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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深的花束
《夜深深的花束》正文
&&&&&睡在飘动的月光,梦跳起华尔兹,回忆又再次盛开在玫瑰的浮桥上。爱从不同的命运过来,命运只有一颗心。六月的驼云倾倒,三月下过的雪,仰起脸只为迎接落空的一个吻。
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在我举杯的时候,把对面留给你。当遇到美好的诗篇,要为你读一遍。你需要在燃烧过后,把灰烬全留给我。爱并不盲目,没有爱才盲目。开始在你来之前,结束在你走之后。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我已经开始苍老,因为爱过了你。你甚至不用知道我是谁。爱恋中每一个瞬间,都可能是一生。时光都已经不在,你比我更永恒。亲爱的没有了你,就没有任何人。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歌曲《梦之浮桥》
第一卷&&第一章试探
&&&&我们年轻 
&&&&什么也不知道
&&&&不想知道,只知道
&&&&梦会飘。
&&&&&&&&&&&&&&顾城《窗外的夏天》&&&&&
&&&有一个禅的故事,说从前圆音寺的横梁上,有个蜘蛛有了佛性。有一天,佛主光临了圆音寺,对蜘蛛说:我来问你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了想回答说: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点头离开了。
  过了一千年,佛主又来了,对蜘蛛说:那个问题你有更深刻的认识吗?蜘蛛说: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刮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晶莹剔透的甘露,顿生喜爱之情。突然又刮起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什么,感到很伤心。这时佛主又来了,问蜘蛛,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好,那我让你到人间走一遭吧!
  蜘蛛投胎到了一户官宦家庭,起名叫珠儿。十六岁时长成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有一天,皇帝在后花园为新科状元甘鹿举行宴席。席间来了许多妙令少女,其中包括珠儿和长风公主。蛛儿觉得这是佛主赐予她的姻缘。但是几天后,皇帝命新科状元和公主完婚,蛛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蛛儿深受打击,灵魂就要出窍。太子芝草赶来对蛛儿说:在后花园众姑娘中,我对你一见钟情,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说着,拿起宝剑就要自刎。
  这时,佛主来了。他对蛛儿说:你可曾想过,甘露(甘鹿)是由谁带到你这儿来的呢?是风(长风公主)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圆音寺门前的一颗小草,他仰慕你三千年,你却从未低头看过它。我再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蛛儿大彻大悟。
  &&&&&&&
  就在一段情感的最低谷,有人帮我联络到一位叫瑞的中专同学。四十年前的顽皮、稚嫩与清高,让我欠下他一笔人情债。这道人生的耻辱柱,带给了他一生的幸与不幸。
在省城城郊的石碑岭,伫立着七座红房子。那就是我中专时就读的学校。班里一个男生相貌平平,少言寡语,从不显山露水。一套不是很新的制服很少更换。一些公开的场合及学校举行的各项文体活动鲜见他的身影,却被任命为校学生会副主席。当时很好奇,后来才知道,此人除品学上乘之外,还擅长写画。学校那几块简陋的黑板报上,的确也时常弥漫着他或访宋或楷书的笔迹,其内容与许多同类的宣传形式大同小异,不偏不倚,不温不火,如实表达着校方统治学生的意志,这就是瑞。
我当时是班级学习委员,与他无交集。
  一次他拿文稿来,态度腼腆却又略显生硬地让我帮他看一下。我有什么资格去修改别人的文字呢?不好意思回绝,就接过来了。几眼看下来,那首歌颂当代英雄王杰的小诗顺顺当当,内容和文体都符合现代诗歌的基本要素,和仄压韵无须改动。明显有醉翁之嫌。可我又不忍搏他的恭维,只好让那几段文字在我书桌里酣睡了一星期,之后礼貌地退还给他。说那东西写得蛮好之类的,也算是实话但并无惊喜。
  又有一次学校开运动会。他以参与组织者的身份,比别人偏得了一本精装本《毛主席诗词》,拿来赠我。被自己不喜欢不欣赏的异性关注是一种负担。可他那木讷的神态,老实的样子,依然令我不好拒绝。有道是,当官还不打送礼的,就违心收下这本书。
闲时翻翻那本封面烫金的《毛主席诗词》,受之无名,很不舒服。难道瑞他不懂什么叫两情相悦吗?
无论怎样,瑞都无法让我心荆摇动。可就在毕业前夕,却突然向我表白了&&。
当时正值文革后期,各单位各学校的黑帮份子都被本单位专政了。所谓的专政,就是把这些人就地关起来学习改造。黑帮份子中,除少数走资派以外多数都是家庭出身不好的人。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在文革严重泛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成为当时阶级划分的主要标准。出身变成某些人致命的错误。
很多事物都有可能被改造,沧海能变成桑田,山川可夷为平地,唯独出身改造不了。因为出身是个事实而事实是难以否认的。严密的逻辑决定了出身不能改造。改造不了就得严加看管,以防闹事。
  学校无课可上,我们这届学生眼看也快毕业了,老师就让我们轮流值班看管黑帮。
  那天轮到我和别的同学共同值班。跟往常一样,到点我们就上岗了。瑞从寝室那头出来,穿过关黑帮教室的长廊经过我身旁的时候,刚好另外一个同学不在。说时迟那时快,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好的纸条,头也不回地扔到我手上,径直走到外面去了。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连句话都不说。我心里顿时一阵紧张。
虽说值班站岗的位置刚好在走廊的拐角处,可还是担心,一个长廊里住着那么多学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撞见这件事。如此唐突的举动在当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关乎到个人问题。
可惜我们所处的那个年代,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什么叫以阶级斗争为纲,那就是凡事都要对号入座,打上阶级的烙印。就连电影院里演的,也都是宣传中国革命如何走向胜利,怎样一步步从小米加步枪变成星火燎原的。
我们看大型舞蹈史诗《东方红》,故事片《烈火正红》`,《南京路上好八连》或《箭杆河边》。影片不展现恋爱的情节,女主角不是男主人公的妈妈就是女同事甚至是勾引革命战士的烂菜花或潜伏在革命队伍里的女特务,与爱情无关。偶尔有这方面的蛛丝马迹,也让人雾里看花,绝不言明。难为了那些编剧们。
  适令在校生更禁止谈恋爱。男女生之间有此倾向,不但会被认为思想龌龊在学校丢脸,严重到会影响毕业分配。
  您也许会说,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瑞的勇气可佳。可他这种大胆和鲁莽,真是让我火冒三丈。三年苦读若因此毁于一旦,我该如何向父母交代?再说瑞你堂堂一个学生会干部,不但不带头遵守学校规定,反倒连最简单的人情道理都不懂喜欢一个人,值得你为此去冒险,可不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尤其在值班站岗的同伴回来之前,我得屏住内心的慌乱,飞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当我有独处的时间,打开纸条一看,哪里是什么情书,就一地下党情报&&没名没姓,没头没尾。接着再往下看,一张十六开白纸,密密麻麻写了十几行文字。开始绕来绕去,也不知道想说什么。末了&欲共同生活&五个字赫然入目,吓了我一大跳。
第一卷&&&第二章&&&厄运
我是万万没有此种想法的。从孩童出落成少女,内心就汹涌着五彩斑谰的图画,太多的美丽和幻想等着我去释放。以我狂妄自大的青春和自觉不错的天资,中考考进那样一所学校,已经很委屈了!
接到中专录取通知书,我被录取到第三志愿。当时报取这项志愿的目的,是因家里经济窘迫,一旦落榜也有个去处,不至于让长大了的自己成为父母的负担。虽然我不知道中考成绩如何,但胸有成竹不会比学习一般的人差。
等待成绩的日子短暂而漫长。十八岁花季少女的情怀为理想而起舞,想像花开的日子如何的荣耀和怎样去庆祝。满腔热血也为命运之神的欣赏与即将眷顾而流淌。
发榜了。我站在学校操场的黑板报前,大脑一片空白。
没报高中,上不了大学。比较好一点的中专&&第一、第二志愿也都落了空。一切人生理想瞬间化为泡影,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思维迟钝。惯性使然让我从学校又回到了家里,心情异常沉重。而这一切竟源于父亲作人太耿直好说实话。
五七年,也就是我九岁的时候,我家就住在县电影院旁边。那地方当时也算县里最繁华的去处。父亲在县粮食局上班,妈作家务,生活虽算不上富裕,凭父亲当股长每月六十八块钱的工资,日子过得倒也小康。
忽然有一阵,家里的气氛紧张起来。炕上老是摆着全家人平时吃饭用的那张小红饭桌。父亲也不像往常一样到点就去单位上班而是坐在那张小饭桌前写呀写的,不知都写些什么。去院子里玩,从电影院的板帐子缝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口号声。那些天电影也不放了,我幼小的心灵不勉有些惶恐。疑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发生,却不知这些事情与父亲也与我的未来严重相关。
一天傍晚,家里忽然来了好多客人,十几平方米的小屋被挤得水泄不通。来人都是父亲单位的同事,个个表情严肃,目光里却又带着非比寻常的理解与关切。多数人不言语。只有一个声音很粗犷的中年汉子,指着爹像敲钟一样重重地说:
&老孟,我看你就认下来吧!不然的话,后果会不会比这更严重?你没想想,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嫂子领这一帮孩子可怎么过呀?!&
他那意思在多年之后,我想明白了,是怕事态进一步恶化爹被批捕。话音一落,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父亲一人身上。屋子里静得出奇,掉地上一根针好像都能听得出来。
爹沉默了好一会儿,低下了头,两行浊泪夺眶而出。谁都知道,人被冤枉是个什么滋味。
母亲当年是患上了严重的结核性腹膜炎,不然父亲他老人家,也许能佼幸躲过那场厄运。
父亲带母亲去省城看病,从家走的时候,单位还风平浪静,回来就铺天盖地贴满了针对自己的大字报。用革命现代京剧《沙家滨》里阿庆嫂的台词说&人一走,茶就凉&。这是人性的灰尘,精辟之致。
令父亲尤为震惊的是,那一张张用黄色包装纸写就的横七竖八的墨迹里,极尽污蔑之能事。有的说父亲是个人英雄主义,有的说父亲瞧不起老干部。还有说父亲是替李自成翻案。更严重的算说粮食不够吃,孩子都饿瘦了,正好靠挂上党关于粮食统购统销的政策,是典型的反社会。
写这些大字报的人,多数是家属宅里平时爱上我家串门聊天的女人们的老公。父母为人正直坦白,面相端正,个人魅力吸引家属宅那些娘儿们,有事儿没事儿往我家跑。有人吃饭的时候也不放过,干脆从家里盛一碗饭,蹲在我家屋地上仰脸看我们吃。运动一来就调转风头,慌忙自卫,在各自老公的启发下,有一没一地胡诌了些什么。于是便有了大字报上那些胡言乱语。正是&平川把手笑,乘崖拔足挤&。(注解1)
父亲是从来不讲迷信的。就在跟母亲出门治病之前,好端端却作了一个怪梦:
他梦见自己来到一座桥。忽见天空狂风大作,刮得天昏地暗。风一点点过去,视线逐渐清晰。老远见一只斑斓大虎矗立桥头,吼声如雷,其势凶猛异常,当下就把父亲吓醒了。正所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注解2)。父亲在梦里没过去那个桥。醒后感到非常不吉利,无奈急着给母亲看病,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有了结论,批斗会就停止了。父亲随后被发配到离家很远的临江县去改造。
临行前,母亲为父亲整理完行装就哭了。只见父母两个人站在里屋的门槛儿上,近距离对视了好一会儿。我们几个小孩儿都傻了眼怯怯的,不知道是留在屋里看父母道别,还是赶紧找个理由躲到外边去。
小弟当年只有三岁,依次往上排最大的姐姐才不过十一。组织上根据这种情况,最终研究决定,让父亲去本县一个公社干农活。
父亲走后,母亲托人找到一份纳鞋底儿的工作,来养活我们姐弟几个。母亲每天要用手工纳七只鞋底才可以开一元五角七分钱的临时工工资。六岁的妹妹领四岁的小弟,从屋里把门插上看家。二舅从农村来看我们,外面下起飘泼大雨,妹妹牢记妈的话,任由他喊破嗓子,就是不给开门。没办法只好到他姐姐的厂子找到母亲才进了家门。快到冬天的时候,大舅又从农村赶来帮母亲往家里拉煤,用来过冬御寒。这中间小弟得了一次肺炎,眼看奄奄一息,母亲在亲友的帮助下,才把小弟及时送到县医院慢慢治好病。
隔好长时间,父亲终于可以请假探家了。因为起早贪黑插秧栽稻子,他本来白皙的脸变得黝黑。一边笑着给我们讲乡下的故事,一边脱下衣服,让我们看他后背和肩膀被太阳晒爆的皮。我趴在父亲后背,一张张为他揭去已经快要掉下来的那层皮。知道父亲虽然很辛苦,可全家人的心情比父亲被批斗的时候放松了许多。毕竟有了盼头。果然不出两年,父亲便以上好的表现提前解除了处分,用当时的话说是,又重新回到了党和人民的怀抱。
因为工作出色,父亲当年从一个仓管员,一步步作到县粮库主任后来又被调到县粮食局统购统销股作股长同时兼任局工会主席。那年春节来临,眼看职工过年用钱需要互助,局长夫人因公出差去关内顺便购物想跟父亲通融一下,把工人互助金的相当一部分借她到外地去消费。家父岂是攀龙附凤之人,眼看来到年关,断不肯拆东墙补西墙把工友用来互助的钱经由他的手借与别人去挥霍。这就被局领导演化为目无领导和无视党纪国法的个人英雄主义,也是惹祸的根苗。剩下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是把某些家庭妇女的话加油添醋硬扣到父亲身上,借此激起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对父亲的反感。所谓的言论不适,更是父亲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就工作中所遇到的事实,说了几句公道话。梦中那老虎,正应在某些人的污蔑不实之词或叫&人言可畏&。
孟子的&诚者,天之道也,人之道也&,也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传统美德。就大字报上某些所谓的言论而言,充其量不过是父亲工作中的真情实感,断无污蔑和毁谤任何人之意。致命的是父亲个人魅力以及在职工中的影响令人担忧,中了古代谋士所忌,功高不可盖主。
家父的确一表人才,身高一米七十大多,眉清目秀,鼻直口方。虽只读过六年私塾,却能言善辨又兼能写。当年《粮食之友》杂志曾长年向父亲邀稿,更擅长文艺。
每到春节,县里人都能看到由父亲他老人家带头组织的粮库东北大秧歌。五、六岁的我和姐姐穿上妈给我们做的厚厚的棉衣,任由天寒地冻也叫着嚷着要去看秧歌。没办法由一个叫小吴的叔叔领着夹在队伍中间。踩高翘的叔叔,一边扭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我们身旁经过,生怕那高翘扎到我俩的小脚儿,什么时候秧歌队解散,什么时候我们才回家。
五三年县里发大水。我还在睡梦中,姐姐连推带搡把我叫醒说:
&小雨,你还不快起来,你看外边咋地了!妈把行李都捆好了,就等大汽车来接我们走了!&
我几里咕噜从炕上爬起来,见家里只剩下妈跟姐弟我们四人(小弟小妹当时还没有出生),爹早扔下我们,上单位抗洪去了。
又看见妈在厨房锅台前,正忙着往一个小绿搪瓷盆里装要带走的饭菜。在厨房门口还立了一块木板,想用它来挡住就要进屋的猖狂的洪水。
院子水面上飘着一层五颜六色的油圈儿,在水面上朝着一个方向转啊转的,眼看就要转进屋却又转到别处去了。我抻头往胡同口一看,果然有一台草绿色解放牌大汽车,停在那儿了。
爹一心领工人从粮仓里往出抢粮食,一双崭新的牛皮鞋和妈用补麻袋赚来的钱给他买的高级金笔,都被大水冲走了。
每年的年三十儿晚上,在县粮库当主任的父亲都要去单位值宿。为了哄我们不闹,一早就从工会借来大把的新小人书给我们看。
午夜到了。大街上鞭炮齐呜,该接神了。母亲起身去煮饺子。厨房里雾气腾腾看不见人。饺子煮好了,找不着捞饺子的笊笠。就算饺子煮落了锅,我也不敢开门去放气,生怕下界的神仙从门缝儿挤进来。
为了节约开支,不满十岁的我和姐姐就随爹在星期天上山砍柴。路上遇到有人掉的玉米棒子,我俩要捡起来。爹说,不是咱们的东西就不要捡。人家不回来捡,就让它喂老鹰去好了。&
历史是公正的。二十年后,父亲当年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得到了彻底平反。他老人家在挥尽余热之后,了无遗憾地走了。
第一卷第三章&&&浮世(一)&&
&&&&当年主持我们考区招生办的某人,正是利用父亲所谓的这点&污点&,把本来属于我的招生名额硬是挪到了自己亲属身上。最初发现这件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中专班任老师找我谈话引起。
刚入学不久,班主任老师就曾很爱惜地跟我说,我当年中考成绩是地区总分第二名。意外得知这一消息,内心一阵喜悦,说明我对自己成绩的估计还有些道理,尽管这一切已经与前途无关了。老师夸我专业思想巩固就不敢当了。眼前这个学校明明是我第三志愿,他怎么会这样讲呢?我觉得很奇怪。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不想占这种便宜,虽然这可能对我在校学习有些帮助。老师当即拿出一份证据&&我的升学填表志愿来证实他所说的话。
他老人家(当年老师才二十几岁)从一大堆学生档案中找到我的档案,又从那个黄色的牛皮纸档案袋所装的一叠材料里挑出我的中考升学填表志愿。纯真的我在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下子惊呆了。
就在这张重不过几克薄薄的纸上,我看到一条用兰黑墨水画的线段带着一个箭头,蛇一样从我的第三志愿爬向第一志愿,然后又从第一志愿的尾部返回到第三志愿。就这样一个极其简短的过程,一个形似椭圆的循环,就改变了我的一生,打破了父亲多年灌输给我的关于诚信的理念,给了我一次突然袭击。
录取无须更改志愿,这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是被自愿,强奸的意志,胡弄明白人的。就是这样一条毒蛇,咬断了我飞翔的翅膀,让我跌落在省城城郊那七栋红房子,又让我以同学的名义邂逅了瑞,进而发生后来的一些事情。
不想来到这个学校读书,又无计可施,十八岁的我,坐在自家窗台上无理地跟家人呕气。父亲在屋地上,一样样为我准备上学的行装。每拿起一件物品,都要仰脸问我一句,这个带不带?那个带不带?他虔诚的目光,坚定地等候我的回答,生怕我离家后,哪怕有一丁点儿的不便。就算我再有铁石的心肠,也不能不被他老人家所感动,知道世事的沧桑不应该由父母来承担。最后还是依了他们的心意,来到这七座红房子。
入学不到一年,我与这里的所有同学,一起被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真正在文革开始之前,在舆论上其实就有些信号了。所谓的&三家村&&四家店&在学术辩论中,早已被一步步缩小包围圈儿,成为&众矢之的&。那些矢都是谁放的?究竟是怎样的矢?吃过肥猪肉的人,就知道什么叫肥猪肘子,又可以想像得出。我们这些小青年,整天看不到报纸和不谙世事,还沉浸在青春期无忧无虑的幻想中,盲目享受着人生带给我们那个年令段应有的快乐。
一天吃过中饭,大家回寝室在各自的床上休息。觉大的人已进入了梦乡。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闭目养神。忽听学校大喇叭里传出素未有过的严肃声音,念的是毛主席《炮打司令部》的一张大字报:
&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的大字报和人民日报评论员的评论,写得何等好啊!请同志们重读这一篇大字报和这篇评论。可是在五十多天里,从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领导同志,却反其道而行之,站在反动的资产阶级立场,实行资产阶级专政,将无产阶级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打下去,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围剿革命派,压制不同意见,实行白色恐怖,自以为得意,长资产阶级的威风,灭无产阶级的志气,又何其毒也!联系到年的右倾和年形&左&而实右的错误倾向,岂不是可以发人深醒的吗?&
这是我从网上下载的当年毛主席《炮打司令部》大字报的原文。正像下载这张大字报的人所介绍的,这就意味着他要炮打刘少奇、邓小平这个资产阶级司令部。此后刘少奇、邓小平虽然仍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但实际上都离开了领导岗位,处于政权对立面。
随着广播室的声音一结束,女寝二十多稚嫩的心,一下子就掉进了凉水盆里。多数人从睡眼惺忪的状态中警醒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正面临着一场严重的政治地震。转念一想又不像。不像的理由是,从声音上去判断,播出这张大字报的人,还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原来的播音员,所以不像是政变。可谁也不知道这张大字报的内容缘何而起和真的要革谁的命,怎么个革法。
正如&一马之奔,无一毛而不动;一舟之覆,无一物而不沉(注解3)&。从此刻起,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便在七栋红房子乃至全国更大范围内真正展开了。
第二天早起去食堂吃饭,一排排用包装纸写的大字报像瀑布一样遮挡了餐桌也挡住了对面人的视线。这些东西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写出来的,是谁写的,都写些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买的纸和绳子,怎么挂上去的,对我们这些跟不上形势的笨女生来说,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将这些大字报一张张按顺序从头儿看下去,几个先后从正规大学分配过来的年轻老师都被点了名。被批判的内容平时压根都没听说过,一夜之间忽然都冒出来了。那速度之快,语出之惊人如迅雷不及掩耳。有感&长恨人生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注解4)。
自此,教师与教师之间,教师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就发生了混战而且永无宁日。据一个叫林学的同班同学回忆,他的一张《某老师的小传》在全校引起轰动,他本人当即被推选为学校八一八造反大军军长。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青年,就这样在&革命&的盛大招牌下,盲目开始了他人生中莫名其妙的&造反生涯&。
之后,红房子与社会上所有单位团体一样,卷入了轰轰烈烈的批判当权派的斗争。学生间成立了红卫兵组织,黑五类子女自然被贴上标签,位列革命队伍之外。一把手校长赵庆隆的脖子上,挂着平时讲课用的黑板大的大牌子,上写&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在礼堂、在操场、在烈日炎炎下被斗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看到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校长脖子上,骤然被八号铁线勒出一道深沟,心痛却爱莫能助。
一天,我在食堂端着饭碗一边就餐,一边漫不经心、好奇地浏览着那些大字报。忽然在本班某同学所写的大字报里见到这样一个标题:&&&老师对XX份子的女儿XXX垂青&。句中份子前面的代号,正是家父大人平时爱讲真话得到的奖赏。女儿后面那三个代号代的是本小姐&&孟佳雨的大名。某老师则是大字报上所谓的小&四人帮&之一。看完这张大字报,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强忍泪水,一碗饭没吃完我就回寝室了。
虽然还不知道&垂青&是什么意思,可直觉告诉我,那不是什么好词儿。也深切体会到政治运动的迅猛竟如此之快波及到一个普通学生的头上。侮辱性的语言又令我无地自容。还没步入社会,便被无端沷上脏水。
回寝室我努力揣摸&垂青&这两个字的含意。什么叫&垂青&?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家&垂青&了?又怎么&垂&的&青&?
正所谓顺藤摸瓜。冥思苦想唯一能记起的,不过是从四平师专毕业的语文老师栗远,允许我抄了他几段平时积累的名言名句而已。难道这就是大字报上所谓的&垂青&吗?
写这张大字报的人,小小年纪就懂得利用&染色&来制造轰动效应。令一个无知少女在还搞不清楚&垂青&这两字的含意时,就被&垂青&了。
之后我便沉默寡言,主动从辩论会的记录席上退了下来。父亲知道了我在学校的尴尬处境,谎称母病让我回家退出文革,直到两派大联合解放军驻校才回来。运动让老人家知道了,谎言有时候能帮人逃过可能面临的厄运。而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极尽所能追求高质量的生活,谎言的腰杆儿也似乎越来越壮了。
当时所有学生都住在省直机关里接受军训。什么时候又回到学校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学校因卷入武斗已是满目疮痍。什么桌椅板凳,什么床铺,好像都乱七八糟。从家里又回到学校学习的学生,只能临时在教室里用木板搭地铺睡觉。
后来听说,武斗的枪声一响,省城就成了名符其实硝烟弥漫的战场。火车站长江路边的楼房窗户被拆除,变成纯粹的炮楼子。又不知多少无辜的青年、多少造反派组织在那场混战中发生过怎样血腥的厮杀。只知道有可能成为姐姐终生伴侣的人&&一个品学兼优的大学生,也在西安的一场武斗中丧生了。
红房子革命造反大军军长林学因为护校,也被另一派回校夺权,抓去省地质宫受尽折磨。事情是这样的:
作为学校革命造反大军军长的林学同学,在他所撰写的《回忆录》中曾提到过某些细节。
&&&&为了不使和最大限度减小学校财产的损失,他曾带头组织一部分学生进行护校。当时另一派学生已经撤离,多数同学住在新投入使用的教学楼里。他住在小二楼。每晚他们分两班值夜。到了某一天,应该是我们同届四班学生值班,按要求末班的撤离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其中有一个同学是另一派的奸细,暗中把钟点拨快一小时,变成十二点实际上才十一点就没人了。对立派的学生联合别校同一派的人,就在这一刻开几辆大解放,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了整个教学楼。他们开始疯狂地寻找公章和抓人。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林学被他们找到。刚开始他还能反抗,直到头顶挨了一闷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大亮后,他被蒙上头,押到大解放车上。怕他逃跑,几个对立派的人就坐在他身上,和同时被抓的其它造反骨干,先拉到市报社,不久又将他们转移到省地质宫四楼。上到三楼时,他们嫌林学动作慢,用木棒对准他双腿膝盖猛然一击,当时就失去行走能力,被人拖上四楼。四十年过去,他双膝那半月板还是粉碎的&&。更有一个叫高玉方的同班男生,文革中死于非命。
第一卷第三章&浮世(2)
&&&&革命大串连&&文革初期的产物,以牺牲国民经济为代价换来的&革命形式&&&那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据可靠消息,当晚有一列串连的火车将从省城经过。以班委会几个女生为首的我们决定让全校师生刮目相看,当一回排头兵。
下午劳动是去学校自留地铲豆子。好大一片豆苗,不到两小时就被我们铲完了。即不能打草惊蛇又要顺利走出校门,是要花些心思的。我们每个人口袋里又只有几块钱的另花钱,进京路费是个大难题。可&初生牛犊不怕虎&。上边即然允许学生串连,想必也不用我们操心那路费的事。
我们的行动方案是先化整为零,分头行动,再到火车站汇合。主意一定,晚饭后大家就简单带上出门的东西,三一伙两一串,假意在校内散步实则在悄悄往校外运动。
朦胧的月色,平静的校园,我们的内心却像有人追赶的小兔子&&砰砰砰跳个不停。走出校门,坐上公车,个个变成离弦的箭。
到火车站一看,原来候车室早已人满为患。一张张青涩又纯真的脸上,一看便知是跟我们一样闻风而动想要去首都串连的学生。
那晚火车站的客容量应该达到了历史最高峰,给一向严格按规章行事的铁路部门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运动又总是站在历史的最前沿,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仿佛行进中的火车轮子。人们需要集中智慧,以最大的承受力,忍耐与创造力接受挑战,无须也不用讨论未来,这就是潮流。一代又一代中国人,不可避勉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卷入其中。
时间到了。待检票口的栅栏门一开,涌向站内的人流便发生井喷。各节车箱瞬间爆满。列车限量载客标牌蜷缩在车箱一角,无言地注视着这些疯狂甚至略带病态的人们。一干热血青年就这样心潮澎湃、高奏凯歌随呼啸的火车,驶向了心中的乌托邦。
一种行动一旦被冠以革命二字,安全就会被置之度外,包括生命。
北京这个令人魂牵梦萦的城市,经过列车一天一夜的飞奔,终于展现在我们眼前。从听说可以到北京串连到真正将其付诸行动,其实只有短短数十个小时。这种大规模从心理到地理上的变迁,实在是惊世骇俗。忽略它的出发点,实在不能不称其为一种壮举。
初到首都的喜悦也一洗旅途劳顿,见到底是一国之都,承载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明,古老而温馨!那阶次毗邻的古城楼威严高耸、雕梁画栋,斑驳的块块青砖和微微翘起的檐几以及被风霜掠去棱角的高耸入云的石兽,无一不彰显着这个城市的内涵和华夏历史的厚重。那深锁的候门和红色高墙,更透着威严和神秘,不谛令人揣摩。
&&&&想不到坐公车一路绿灯,让我们很快就来到学校中央直属系统总部&&它就座落在北京西直门外。一位满面春风的中年女高干亲切地接待了我们,问这问那,又带我们去机关食堂用勉费的早餐。第一次吃到首都的镘头和咸菜,味道大有不同。不是食材的区别,是伴随着此顿早餐的背景与心情。后来听说,我们的行动在学校引起一场地震。全校学生在几天之内,全部走光了。
&&&&没有固定的行动计划与目标。在大街上碰到有人敲贺敬之家的门,我们跟上去起讧,以示与首都红卫兵同仇敌忾。听说北京艺术院校在体育馆召开批斗夏衍,林默涵的大会,早早去到那里等候大开眼界。到时候看小生俊俏,美女如云。晚上又举起拳头随人流到苏联大使馆门前,慷慨激昂地高呼打倒修正主义的口号,参加《反修路》的命名大会。至于修正主义这四个字于我们平常的学习生活有多大关联没人在意。后来又上北大、清华去看中央机关工作人员的大字报。听说王海荣是毛主席的亲侄女,对她大字报上的观点和内容又都趋之若懋。走在路上,平生第一次目睹金发女郎不穿上衣只穿胸罩,在长安大街骑自行车飞奔&&。
八月十八日,毛主席接见红卫兵,天安门广场是人山人海。完了之后,一大群人雄纠纠气昂昂手拉手走在长安街上,还真有革命的感觉。后来听说那晚有人把鞋都挤丢了。觉得这革命有点怪。
就在参加反修路命名大会的那天晚上,我和同班同学也是我平时的好友王玉洁口渴吃了路边卖的大柿子,到天津就发起高烧来。巡诊的社区大夫怀疑我得了白喉,把我送进医院。这下可把同来串连的同学们难住了。我一住院,本来想马上去上海的打算,不得不暂时搁置下来。
&&荣是我们派的小头头儿,心思稹密,长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平时不多说话,说出来的话就经得起推敲﹑深思熟虑和让人臣服,因此也成了我们派的主心骨。可荣再怎么成熟,不到二十岁的她终究是稚嫩的没经历过这些,怯生生代表同来串连的几个同学,穿上医院发给她的隔离服,到病号房来看我。我当时根本不知道白喉这种疾病对生命有多大的威胁,盲目到就怕耽搁大家的行程。仗着命大,第三天大夫来查房,我谎称自己没什么不舒服,就办了出院手续跟他们一起去火车站,排队买去上海的火车票了。&&&&&&&
&&夜深了,天津火车站广场依然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我和洁轮流靠在车站售票处旁边的墙上,又困又乏,时不时地打几个小盹儿。每次精神溜号,膝盖都像有人在后面顶了一下,腿立马软下来,次次又都险些摔倒。&&&&&&&
&&到了上海,又是别一番景象。上海人说阿拉上海好,它真的就不愧为十里洋场。外国侵略者走了那么多年,那股洋劲儿混合着中华文明,呈现在街头巷尾女人身上的衣着&&个个新颖别致、宽窄得体、不浑不素又形神各异。
小巷深处,戴着花镜的婆婆坐在自家门前,左手握住刚宰杀完的白条鸡,右手拿一小镊子,就在那细皮嫩肉上下功夫。看得真切,就知道上海人懂得和会生活&&黄浦江中流淌的不都是自然资源,洋人在里面注入太多的东西。
再串连就是十月底了。出发的前一天早晨,起床往窗外一看,一夜间下了一尺来厚的大雪。心里一沉,几秒钟就过去了。一切准备就绪,怎么能因为有雪就不走了呢?(走上瘾了)
有了第一次串连的经验,这次我们就直奔上海去了。我也想借串连的机会,看看鲁迅墓葬在什么地方。在坟前留个影儿,也算了却仰幕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愿。
班长东方去了南京长江大桥,还在桥下边照了张相。是一张三寸黑白照。只见头顶一片灰色的天空,脚下是滚滚东去的浩瀚长江。一个男青年背着个深色书包,神色凝重地站在一个桥墩子下面。董玉奎冲这张照片调侃他说:&你这哪叫什么革命大串连哪,分明是居心叵测,想炸人家南京长江大桥哇!&
更多趣事不提。
&&串连到最后变成各回各家。想不到文革期间,家乡也发生了重大变化。
&&&&爹在五七年那本旧帐,又被红卫兵拿出来炒冷饭,据说还发现了新线索。原来父母结婚时,父亲正在城当国兵。媒人长春大表舅原是位富商,经常接触外面的世界思想新潮。祖父就听从其建议,让父母按西式婚礼装扮照了张结婚像。
&&照片上的父亲身着戎装,高大威猛。母亲端庄秀丽,婚妙雪白。时值民国十五年。其实在改革开放前,这种婚妆可能也极为少见。显然不合国情且颇有崇洋媚外之嫌。红卫兵坚持认为此张照片不简单需要深挖。于是对父亲的批斗也升级了。
小舅是乡村民办教师,因为孝敬老母舍弃湖北某院校讲师资格回乡务农,后托人找了这么个工作聊以度日。在写标语的时候,不留神把&万壽无缰&的&万&字误写成&无&,结果大祸临头。
触到这种霉头的华夏万众绝不止小舅一人。就连仪表堂堂毕业后数次设宴热心款待老同学的另一位班长连印,在校广播室因一句口误就被抓了个现刑。后来知道,因为这件事,他比我们晚毕业分配一年多。这还不算,参加工作后,又被下放基层作了一年多的豆付。幸亏参军漂了白,日后因工作出色,一步步升为高干,成为二十年后红房子最有影响力的学生。
母亲一个远房兄弟在省城给人家看房宅风水,也被红卫兵抓去。老人家因为有点气功,谎称自己肺上有病,要求红卫兵立即释放。红卫兵死活不肯,就拉表舅去医院作光对证。家里人个个怀揣一把冷汗等候结果。谁知光片竟显示大面积空洞。
红卫兵知道&世必有非常之人(注解23)&。胶片上那空洞,兴许是老头儿使的路子,可又怕老头真的有病会传染到自己,想想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老头给放了。&&&&&&&&
更有意思的是,大舅从农村来串门,说农机站一个新工误把疙瘩籽当白菜籽卖给了粗心的农民。秋天腌不上酸菜,北方人冬天就没有菜吃。那些人就拉他来斗争。他们把他推上一个高台,要他交代为什么要破坏抓革命促生产。他看台下那帮人里不光是受损失的农户,更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战战兢兢努力高喊,以求得到台下那些人的谅解:
&&&&乡亲们,红卫兵小将们!&话音刚落,只听台下立即高呼:&你少套近乎,谁是你乡亲哪?红卫兵小将又不是你这种人叫的。重来!&
没办法他又重新开始。不知是急中生智还是他人本来就不笨,只一时被这阵势给吓住了。灵机一动拉开嗓门儿再次高喊:
&娘们们儿,爷们们儿,红卫兵小将们儿&&&,这一来,台下那些人轰堂大笑,乐得直不起腰,也顾不得起讧了。
&&后来发生武斗,连家乡也未能幸勉。
一天早晨刚五点钟,我们全家人还没从睡梦中醒来,就被一阵枪响惊醒了。恐怖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县城。随着天越来越亮,枪声越来越稀少,后归于沉寂。
白天有消息传来说,早晨的枪声是从县评剧团发出来的。在这场武斗中,一个男生的屁股被打掉了一半。
再后来就发生绝食事件。我亲眼见县一中十几名高材生在武装部静坐。慕名效仿者接二连三,队伍一点点扩大,武装部大院儿人山人海。有的是看热闹的,更多是静坐学生的家长,眼见子女绝食忧心忡忡。明知这样有危险,然&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能夺志(注解5)&。到第三天,就有人倒下了。那正是:&&&&
&&&&没有一只鸟能躲过白天
&&&&正像,没有一个人能避勉自己
&&&&避勉黑暗
&&顾城诗歌《熔点》&&
第一卷&&第四章&痴迷
江城已是深秋景色。松花江边的风还幽幽地带着古船厂的独特气息,时睡时醒,时徐时劲。岸上杨柳,更似那半老徐娘于宠辱不惊中,摇曳着亘古不变的风姿。
自从萌生写此书的想法,我就很少再到江边去散步了。日日夜夜冒出那太多的头绪,就像孵化到期就要出壳的小鸡雏,都争先恐后地破壳,想最先来到人世,看看这个车水马龙的大千世界。而一个故事的诞生,又要有多少心血来铺陈和多少经历来构架呀!
&文学青年&!一次跟荏苒网友聊天,说起小时候对文学的喜爱,她用时下这四个字来调侃当年的自己。中学校图书馆那一大堆书籍,的确也激起了我对读书强烈的渴望。
借作校图书馆业余管理员的机会,我把书架上所有感兴趣和其它自认为有点名气的文艺书籍,几乎一网打尽。不用担心我消化了多少,还是太多的囫囵吞枣,脑海里已然一下子文学泡沫。同情苏联小说《复活》中被聂赫留道夫玩弄进而被抛弃的马斯洛娃,陶醉于小说《勇敢》某章节中,留声机里&新加坡的椰子&带给我的神秘感和金环,银环,杨晓冬,高老头,于连和亚瑟,这些中外名著中的故事和人物在我脑海中,曾经怎样的奔涌穿梭和生生不息啊!
所有读过的小说中,我还是喜欢杨沫的《青春之歌》。五四运动因她而变得如彼地波澜壮阔和有血有肉!那位美丽而命运多舛的女主人公林道静,更令我倾倒到如醉如痴。
作为革命者的林道静是幸运的,她遇上了良师益友。作为女人的林道静是遗憾的。她嫁给于永泽只是为了报恩。卢嘉川是她心中的一盏灯,可望而不可及。尽管后来又邂逅了革命者江华,对最初钟情人心中那一亮,随卢嘉川的就义也永远划上了句号。她不是因为爱成为一个人的妻子。她爱一个人却说不出口到最后眼睁睁看人家走向生命的尽头却爱莫能助,是何等的郁闷和苦涩啊!都说红颜薄命而这就是一个如出水芙蓉般的女人的命运。
喜欢林道静这个艺术形象连同那蛋青色五四半袖偏襟学生装。喜欢她飘逸的短发及飒爽的英姿。更不知不觉中模仿她举止言谈和走路甚至表情、神态。想像偶像在某时某刻是什么样子。被她一腔热血所感染,愿学习她勇于追求真理,冲破命运的束缚,勇敢投身到汹涌澎湃的时代潮流中去的精神。
卢嘉川是《青春之歌》的第二大亮点。他为革命视死如归,对林道静的启迪和帮助,完全是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样一个大道理出发,正所谓&丈夫无国更何家&,并非专注于男女之爱,体现了中华好男儿的形象。
喜欢美的事物和人,又激起我对电影演员王心刚的崇拜和景仰。只要有他主演的电影如《寂静的山林》,《海鹰》和《红色娘子军》等,都要想方设法去观看。家里条件不算宽裕,母亲总能找到借口来满足我与别的兄弟姐妹不一样的请求。新的《大众电影》一到,无论如何我都要拥有一本。喜欢卢嘉川和王心刚这样的艺术形象就追求完美,萌生出未来人生伴侣的雏形。
七一年,家乡电影院更放映了一部以反映青年人爱情为题材的日本电影《生死恋》。看过此片的人都记得女主人公夏子&&那个如盛夏里一阵清风样的美丽女人,倾倒多少异性!
于是,那个身材姣好长着一双盈盈笑眼穿白色半袖恤衫打网球的夏子,又长久驻足于我心中。不敢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注解6),随着岁月的更迭和对美的顶礼膜拜,那些艺术形象精神层面的美感染和熏陶着我,在举止言谈中或有流露。解我生命密码的人,一定会觉察得到,也包括瑞。
第一卷第五章&空白药方
&&&&&&&是孤独的
&&&&&&&在夜里
&&&&&&&什么也不说。
&&顾城《有些灯火》&&&
&&&没想过要太早结婚,更不要说嫁给像瑞这样一个&管帐先生&。总觉得我的爱情不可能也不应该从七栋红房子开始。不一定轰轰烈烈至少也要在花前月下,有百转千回。不会像瑞所表现的那么简单和乏味。文革前班里有同学背老师谈恋爱,我都很不理解,认为她们缺少理想,容易满足。
&&&&进入文革,时代像搭上了一辆满载是非的列车。人们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和无心作错的一件事,都被卷入可怕的政治斗争。
&&&&班里有个男生叫王志喜,性格内向,不擅言词,平时不喜欢运动。某天课间休息,盲目用小刀之类的利器在木制的课桌上划下伟人的名字,过后就忘了。某天又以相同方式和笔迹在同一桌面上划下&跳舞,六班,现行反革命&等字样。这些互不关联的词汇在极左思潮的泛滥下,被虚构成一个反标。就这样稀里糊涂贪上了牢狱之灾。
&&&&捕他那天,坐几百号人的大礼堂鸦鹊无声。对这突如其来的同伴的灾难,同学们毫无准备,个个瞠目结舌,心里好害怕。
&&&&抓捕行动开始了。只见王志喜戴着&现行反革命&的大牌子,从外边被带进来。他目光呆滞,脸色晦暗,双手被从后面捆绑,双脚拼拢站在礼堂前排的一个方凳儿上。有关人员宣读完他的&犯罪事实&后,还没等王志喜回过神来,执行刑警出其不意冷不丁将他脚下的凳子踹倒。咣啷一声,他人就从凳子上摔倒在地。殊不知身体哪部分有没有被摔坏,呼啦一下,又上来几个更为严厉的刑警。就这样被七手八脚像捆牲口一样捆上刑车带走了。
&&&&班里有一个叫宋义明的同学。有一天他跟小个子马铁臣在操场闹着玩。马铁臣嘴笨,平时说话都慢吞吞的。那天鬼使神差心血来潮,忽然想起批斗会上的事,就跟宋义明侃大山说:
&&&&不是说刘少奇自比马克思么,你说他这人也够骄傲自大的啦,说打倒刘克思,也有一定的道理&。
宋义明好笑于他平时吊儿郎当,今天却一本正经装模作样地讨论起这些话题,恶作剧似的斜眼瞄了瞄他那小身板儿,谁都打不倒。忽然拿他开涮说:
&你可得了吧,看你那小样儿,还打倒这个打倒那个的。今儿个我就先打倒你这个马克思试试!&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补一句说:&今儿个我就打倒你这个中国的马克思,看你还敢不敢吹牛皮!&。
他以为没事了。俩人后来还支起了黄瓜架。谁知路边说话草棵听,前边那句话还是被人听了去。关起来的时候,他还在拉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屎拉在裤子里,死的心都有了。后来听说运气还不错,在清理军内投机份子的时候,定误抓被解除了迫害。&&&&&&&
&&此种政治气候,人人自卫,除了必要的功课需要完成,谁还有心思想别的事?
&&&&吃过晚饭,我从床铺底下箱子里马马虎虎找几件衣服借口说要洗,就找好朋友明淑,去校园附近那个蓄水池,跟她说说遇到的烦心事。
&&&&那是个好大的水域,离校园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当年主人在开发它的时候,一定有着很宏伟的用途,不知什么原因被搁置下来,成了附近人用来休闲的场所。
傍晚的蓄水池,现出异样的幽静和神秘!因为光线的原因,一潭本来清亮的溪水,显得更加的深遂和梦幻。水池四周被一些大树所环绕。风吹起来,树枝稍一摇晃,整个大树的叶子就会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树的外面是大地。十月秋凉,地里的谷物早被收割完毕。地垅头三三两两的蒿草孤单无助地随风摆动着。凡事都有始终。在北方,太多鲜活绽绿的植物也就那么几个月的辉煌,不知道什么叫冬天就枯萎了,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凄凉。也正应了我们即将要离校的心情。水池边上倒有几块干净平整的石头,平时不知是谁作了公益的事情主动搬上去的,可用来当作搓衣板洗衣服。
我给淑看了瑞的纸条。接着就在那青石板上一边洗衣服,一边跟淑聊起瑞。
&&&&淑你说瑞这个人,平常看上去挺老实的,话都不多说一句。学校开运动会,我收下他一本书,就好意思开口问我能不能跟他共同生活!这也太荒唐了。别说我没有这份心思,就算我有,也得相处一段时间,看看两个人行不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步到位又一箭双雕。我说他咋那么大胆呢,原来早就盘算好了。把这东西交给老师,你说我是那样的人么?即不相信一个人,又怎么可以作出要跟她在一起生活的决定呢?分明是自我否定。这张纸条即然对谁都适用。不如把它当男生的招妻广告,贴学校黑板报上去得了。你说呢?&
淑听完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她劝我说瑞这人有才作事又讲究方法,以后到社会上准吃不着亏。至于喜不喜欢,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凭心而论,淑的忠告我是听不进去的。就一个管帐先生能出息到哪里?作到最好也还是个算帐的,与我理想中的爱人相去甚远。再说,搭上红房子这班车是我命不好。可命再不好我人好。朗朗日月,浩荡乾坤。谁敢说我就遇不上个白马王子?
夜色降临。风息了,树叶不再低语,四周也变得十分宁静。忽然觉得周围的大树慢慢变成一圈大柱子,把我和淑包围起来怪榊人的。我俩匆忙收拾起洗好的衣物,照原路就回学校了。
回到寝室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困扰着自己。不是说爱情是美好的么,在生活中怎么这样唐突和晦涩,一点美感都没有,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淑让我陪她去三道卫生院看感冒,路上我俩还聊起这件事。眼看毕业在即,瑞也在等待结果,一定要快刀斩乱麻让它即刻结束。
到卫生院大夫给淑开药。他笔下那叠厚厚的处方笺鬼使神差让我灵机一动。就在淑一个人去药房取药的当儿,我向大夫开口要了一张。在那空白处方的背面,效仿瑞省略称呼和落款,重重写上一笔&请尊重一下你的人格&,找机会就交给了瑞。
那年我二十一岁。
第一卷第六章&镜花水月
&&&&有些灯&是美丽的
&&&&它们作梦
&&&&照亮了身边的树丛。
&&顾城《有些灯火》
学校生活就这样在惶恐不安和世事纷乱中结束了。七栋红房子离我越来越远。它脱离了我的视线,开始去迎接更多属于那里的人。
离校的前夜,床前身后凌乱不堪,捆绑好了的行囊像集结起来的军队,蓄势待发。脑子里尽是父母的容颜,家乡的那山那水和一草一木。也只有在那里,心才能无拘无束地放飞。&&
毕业后,我分配到离家不远的小镇某商店作服务工作。
&&&&小镇位于铁路干线两旁,是通往省城和K市的交通要道。从火车上下来,一排排文革遗留的大标语像大虫一样蜿蜒地把我引向我所要去的那个地方。小镇的萧条和冷清于悄无声息中显现出来,与我在校对社会对人生的构想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理想和期望值一下子落到冰点。
我所要去的那个单位,座落在小镇的最高处,算全镇唯一像点样的房子。陌生的人群,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街道和陌生的环境,甚至连阳光和空气都是陌生的。站在单位门前,见马路上行人稀少。与它相垂直的一条公路坑坑洼洼,不时有载货的重车颠簸而过导致尘土飞扬。远处是寂静的青山,默默的村落,肩扛锄具的村姑农民从眼前掠过,一切都那么安静,落寞而恍如隔世。
宿舍在三间草房的两头。东边是男,西边是女,中间是小食堂。厨师是一位七十多岁干干净净的小瘦老头儿。手里拿只烟袋,腰间扎一白布围裙,用年迈而陌生的眼神打量我这个新来的女生。
商店主任是个四十几岁个子不高且精瘦的中年汉子。穿一身手缝的黑棉袄裤,一口烟锈的黄牙,手上还不时卷上颗旱烟。烟差不多要卷好时,把留出来的那块地儿凑到嘴边,舔上点吐沫星子沾牢,右手掐掉烟巴划根火柴点着,随后就抽上了。
你别看他人长得矮小,那笑容却是极吝啬的。两只深陷的眼睛绝不难看,只不过生在农村自甘抱弃不愿修饰把那亮点也给埋没了。虽说如此,却无法掩藏里面所透出来的锐利的神韵。它要是抓住你的缺点,就像抓住掉进陷阱的猎物,让你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老人家从我手上接过那一纸报到书,先是不声不响。几分钟后便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让我在一张约两平方米的大黑板上,用彩色粉笔画一张毛主席像。
这是什么工作啊,不知道他是事先想好了,就让我来作这件事,还是碰巧赶上上边临时布置下了这么个任务没人完成恰好被我给赶上了。总之,我是真的碰到难题了。
农村干部真是乱弹琴!我心里想。他有没有点这方面的常识,以为谁都会画画?那叫专业技能。我学的是会计统计,跟绘画风马牛不相及。跟他没冤又没仇,何苦这样难为我呢?不过我没敢发声。
其实在毕业前夕,校领导早就给我们打过预防针了。那充满爱心的话语一直还在耳边回响:&同学们,从今往后你们就要走向社会这个大课堂了,不比你们在这里有老师教,同学之间可以互相探讨。今后的路要你们自己走。因此你们要勇于面对困难,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忘记老师的话,克服困难,争取为祖国多作贡献&。
&&没办法,如今我是离娘的孩子,只能赤膊上阵了。都说第一脚难踢,上班头一关过不去,首败的心理劣势是很难扭转的。不像几十年后下岗到私企应聘,老板让我到公司各科室去转转,看看公司规章制度是否健全与完善。他不引荐,我又初来乍到,以什么身份和名堂去要求和打扰对方?这又是一道难题。我深入不了但可以搪塞过去。表面文章作点,再说说贵公司管理规范,商业机密不随意向外泄露等等。我用老板的盾,来对付他自己的矛。变成老板自己自相矛盾。这样便通过了审核。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注解29)。在你采用这样的策略来回答你的老板之前,还是需要一些底气的。就像后来我在这个厂作主管时,有一个员工因为在生产织造过程中偷懒睡觉,匹布产生了大片疵点怕被罚款,把一整条布扔到了顶楼的阳台上。一台机器三班倒,一天可以下很多布。她以为那上面没有工号,管理者很难落实到她头上。生活中太多事情,便如此不了了之了。
我召集当班的员工开会。开诚布公向大家宣布,在工厂顶楼的阳台上,捡到一匹坏布。是哪位员工扔的,请站出来,我们只按规定罚款不作处理。别人不反应,她也不动声色。我知道她是在考验我的智商。
我说,那好,我跟你们一样,也是给老板打工的,别伤了咱们彼此之间的和气。但你们有你们的责任,我有我的责任。就像你们一定要为老板织出好的匹布一样,我也一定要为老板找到这条坏布的主人。即然大家都不讲话,在座的各位,敢保证这条布不是自己织的,请从这个房间里退出去。这个方法十分奏效。话音一落,其它员工便胸有成竹地从房间里一一退出去了。
她没有走但也没承认那条布是她织的。我知道她打算扛到山穷水尽。于是把当班产量记录和机台转数登记表递给她,让她自己去对照。她承认自己不够聪明,乖乖在处理意见上签了字,抱着那条坏布心服口服地离厂了。这件事情从开始到处理完毕,只用了四十分钟。
当年的我,从没经历也没看见过别人怎样画毛主席像,左思右想都没辙。也许太过专心,眼前忽然一亮,一个大救星&&初中数学常识比例尺窜进我的脑海,一下子豁然开朗。我找来一张毛主席画像,背着人在那上面划好一个座标,然后打出无数个小方格,用阿拉伯数字固定住主席像各部分的位置。再在黑板上按比例尺将它们放大。一番忙碌,终于完成任务松了口气。
&&&&一幅并不专业但绝非离谱的毛主席画像,让老主任的脸色柔和起来。他歪打正着的用人之术反倒给我增加了一些自信。可慢慢发现人家对我依然是用而远之。受传统教育的熏陶,我不善巴结和把人情世故融入到上下级关系之中。这一点也决定了人一生没有仕途。
第一关过去,工作步入正轨。
&&&&是为文革后期,下班后员工都要参加斗、批、改。而当时支撑斗批改的那些批判文章,无疑都是按领导传达的会议精神,结合能看到和听到的点点滴滴,你学我、我学你转抄来的一些官话、套话,浅薄、枯燥、僵死,肉麻甚至贼喊捉贼。其职能无非是虚张声势,为文革大原则的逻辑缺失巧立名目和壮胆。
单位开批斗会的时候,也是平常工作最严肃的时候。办公室十几条板凳依次排开,与会人员面向一个方向,由一把手带领,先用右手高举毛主席语录,领大家共同祝愿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之后会议才正式开始。
此种形式主义的流传,到底源于何人何处和怎样得到认可的,是上层建筑的事,一切与百姓无关,照章办事就行了。
&&&&那天轮到分店一个叫小由的大学生在批判会上发言。这位无论从外貌到气质都近乎完美的帅男,毕业于省城某大专院校。结婚后,因超生被下放到基层来工作。不知是因为对计划生育政策的不满故意恶毒,还是真的没弄清一个汉字的读法,正当大家聚精会神地倾听他的发言时,忽然把走到&邪&路上去念成走到&牙&路上去了。对这种低级的笑话,大家不敢笑喷,只能暗中飞快交换一下眼神,之后又煞有介事继续听他的下文了。
&&&&当时人们把不学无术口头上又追求上进的人,都归结到交白卷的张铁生一类。所谓交白卷的张铁生是辽宁兴城人,一九五年生人。年中学毕业后下乡插队。曾任本地某生产队长。七三年参加全国高等学校招生考试时,因解答不了试题而在空白试卷的背面写了一封&&信&,内容大致是说自己在集体利益与个人利益发生矛盾时的心理冲突,发泄他因不忍心放弃集体生产而躲到小屋里去复习功课而导致文化考试成绩不理想的不满情绪,被&四人帮&树立为&反潮流&的&英雄&。之后,他个人的命运便随历史沉浮了。
&&&&且不说小由同事像不像当年的张铁生,可自那以后,凡形容谁作错事,大家都调侃他走到牙路上去了。&&&&&
其时的文革也确像小由同事所调侃的那样,走到&牙&路上去了。造反派打砸抢,无政府主义,停工停产甚至打架斗殴无不充斥于华夏大地。一种不是战争的战争,已将中华民众和社会引向一个相当危险的境地,如不及时挽救和制止,后果将不堪设想。党中央命令战无不胜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对地方实行军管。
武装力量像一支镇静剂,永远在最关健的时刻发挥它特有的威力&&战争时对付敌人,和平时期保卫政权。当年所谓的解放军支左,也是文革特殊时期,上层建筑权力主体所伸出的维护和监控自身利益的铁的手腕。
随着党中央一声令下,各单位几乎无一例外地同时出现了穿绿军装的人。就见一位二十四五岁的解放军支左代表,跟在老主任的后边,比比划划在聊些什么。
他高高的个子。一张方正的脸上,两只眼睛很有神。
日子长了,品出他除正常工作之外话不多,闲时爱坐在办公室一角不声不响地看书。&&&&&
一天下班后很无聊,我换上一身连衣裙,准备到外面小路上去走走。来到办公室门口,见这位军代表正焦急地在那里徘徊。
&&&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帮忙?&走廊过道儿窄小,无法通过。碍于礼貌,我面带微笑正面跟他打了声招呼。
&&&不好意思,刚才我锁门时,把白天丢钥匙的事给忘记了,正在这儿懊恼,犯愁怎么再进屋呢!正好,你若不是走得很远,回来的时候,把钥匙借我用一下。这个钟点,配钥匙的人应该早走了,只能明天去配一把了。&
他这样不无尴尬地一边说,一边讪笑着。这也是军代表自入驻以来,第一次在员工面前露出的真性情。看出来他不愧是作人的工作的,思维敏捷,一开口就找到台阶下了。
单位为了能让军代表住得好一些,特意把办公室里间腾出来,收拾干净给他作了临时的宿舍。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急忙回答说:
&&&&啊,那没问题。我不会走很远,您放心出去吧!回来的时候,到宿舍门前喊我一嗓子就行了。&
&&出去一会儿我就回来了。打开办公室大门,索性坐在那儿一边看书一边等军代表同志。这样就不劳烦他特意到女宿舍去敲门了。
&&是出于人情吧!他回来后,请我在办公室陪他坐一会儿,聊聊天。这才知道他高中毕业,家在黑龙江,父母都是一般干部,参军不到三年,现在部队作到连指导员的位置。这也是他第一次外出独立执行任务。
&&没有更多工作以外的的话题,两个人对坐又很不自在,见他桌子上摆一本《马克思恩格斯通信录》,我顺势调侃当然也不无恭维地对他说:
&您看这么高深的书啊?&他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辩解道:&也不是,部队强调干部要加强政治理论学习,看这种书得算正常业务吧!再怎么不学无术,马列主义基本原理还是要学懂弄通的,这是部队所有政工干部应该具备的基本功啊&。
他说的这些话句句在理。不然这些人拿什么去应对眼前错综复杂的革命形势呢!稍稍停顿一小会儿,意外听他开口说:
&&&对了,那您平时净看些什么书啊?是《巴黎圣母院》,还是《青春之歌》呢!你们女生不都爱在小说里寻找自己的影子么!&。
&&军代表这一番话,不谛令我在内心暗暗发笑。原来男生对女生的研究个个都很到位。这位也绝不例外。别看他马列不离嘴,穿一身军装挺严肃的,骨子里还是抹不掉学校里那些东西,便顺势反过来笑问他道:
&&那您看我是在外国人的书里找卡西莫多呢,还是在中国人的书里找那个女大学生啊?&说完,我们两人都不由地开心大笑起来。
生活在极度紧张的政治氛围中,人们太缺少这样的放松与沟通了。看似简单的会话,蕴含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快乐。
忽然记起初中有一天下课,语文科代表曾丽荣掐着我两个脸蛋笑嘻嘻管我叫白茹的事情。那脸蛋当时被她掐得好疼。
看过《林海雪原》这本书的人都知道,白茹当然是军旅作家曲波笔下那个随军护士小白鸽啦!
威虎山上,大战前夜。年轻英俊的少剑波心潮难平,提笔写下&万马军中一小丫,颜似露润月季花&&&。
那在军代表的眼里,我又是怎样一个女人呢?日月穿梭,风来雨去,如今的自己与《青春之歌》中那个美丽清纯的林道静,又有某种必然联系了吗?
这样的暗忖,让一个小乡镇寂静的夜晚,变得格外灿烂与美好。&&&
&&&&算是机缘巧合吧!我与军代表之间就这样有了工作以外的一些接触。熟悉之后的他,并不老似工作时那么严肃,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说笑起来也十分诙谐有趣。也许权力和军绿色在那个年代,给人们带来了更多的荣誉和安全感,让一直处于社会底层的我,似乎找到了归队的感觉。
可能这根本算不上是爱情,但刚参加工作时的落寞和沮丧却都一扫而光了。稍微温习一下自己的出身又很黯淡,仿佛一下子从顶峰又跌落到谷底。都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有谁能超凡脱俗放弃大好前程,心甘情愿与一个黑五类子女为伍呢?现实是残酷的。&
然而这一切都无须辗转和思忖了。正所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注解6_1)&。
&&&一次意外的交通事故,夺去了军代表年轻的生命,暗中给了我重重的一击。仿佛一粒种子,刚刚萌芽便夭折了。可它毕竟于朦胧中给过我盛开的梦想。同样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中没了那团火,不细心的人是体察不到我内心那种变化的。只有老主任横草不过。是出于婉惜还是遗憾,有时会用一点刻薄话念三七儿给我听,说什么:&人不能跟命争啊,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我听着虽然苦涩,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对的。
第一卷第七章 墨菲,我服你(`1&)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过去了两年。
沉淀下来,把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去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恰逢湘从外地给我介绍了一个名叫&子墨&的大学生。湘是我中专时的同班同学,家住K市,也是我婆婆的学生。
子墨大我三岁,不在K城工作,父亲有历史问题。考虑门当户对,就答应前去看看。
之前湘给我寄来他两张照片。二寸那张人照得不怎么样,呆板,木然,像是一张证明照。另外那张一寸的,怎么看都有一点儿军代表的影子。
是似曾相识的目光,还是算得上较好的容貌打动了我?就当时的审美,急切跨越三百里铁道线去K城一试。于是随介绍人第一次走进了子墨家的大门。
这是一个收入在中等以上的家庭。公婆为人师表,有几十年的教令,又曾在北京生活二十年。公公是位旧记者,解放前出访过日本。一家人住在铁路住宅,自从离开石家庄,子墨与父母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当晚他家聚集了一大帮亲戚,口说是来串门儿,其实是婆婆邀来帮她给儿子相亲的。与七大姑八大姨连同公婆见过面,各位纷纷找借口退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我和湘两个人。子墨是在那些人都走净了之后,才从外面进来的。
他有一米七十多的身高,五官端正。上身穿一件淡棕色的小薄呢西服,下身穿一条当时流行的筒子裤。一进屋便先在门口的脸盆里洗了洗手,然后直起腰身冲我们这边笑着打了声招呼。
可就在与我正面对视的瞬间,我发现他状态颓废,表情夸张。不但体态稍大,意外的是与陌生人的我,完全没有男女青年初见时的生疏感与不安。凭我在三尺柜台积累的少得可怜的社会经验和所谓的第六感,感觉他绝对不像个未婚青年倒更像拉家带口有几个儿女的父亲。处在青春期的我,平时接待一个孕妇都有心理障碍,对已婚男士更是避而远之。当下就很抵触。
您可别小看一张照片的作用。照相机镜头就那么一闪,通过光线奇妙的变化,就能记录下一个人的年令身体状况尤其是神态的优劣。婚后才知道,第二张照片上那小伙,原来是他高中没毕业时候照的。七年之后,生活有了一些变化,人的精神面貌等自然会有所不同。
简单介绍之后,相亲便进入正题。之前因了解了他的一些经历,此来主要是见个面,想亲眼看看他人怎么样。人是看见了。眼前主要听他和老同学湘在聊。说说曾经的学校,大家共同经历的文革及大串连中的趣事等等。
婆婆住的房间很小,去掉一铺火炕,地下也没剩多少地方了。我跟湘坐在炕边,子墨与我们面对面坐在门口,一边应答着湘偶尔的提问,手里一边忙不迭地削着苹果皮。
我与他不来电,剩下来的时间,好像也都与我无关了。就像个小朋友一样坐在一旁,单纯地听湘和他滔滔不绝地海侃很少插话并耐心等待这场相亲的结束。如果没有留意他起身递给我苹果时那热辣辣的眼神,也许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他再往前走。这下倒突然有了决定。从子墨家出来,直截了当告诉湘说这人不行,随后就跟湘一起回她妈家了。
话说相亲那晚我和介绍人走后,子墨他一夜没有睡好。不用等回信儿,从对方脸上就能看出来没有戏,这让他十分恼火。虽说出身带给他诸多的烦恼,可论那女人缘儿,他还是颇有些天份的。就凭一寸照片上那小伙儿,不光是孟佳雨,哪个少女见了能不动心?唯恐失去机会!可自古一人作事一人当,老子纵有天大的错,不能怪在他身上。关于出身这一点,他非但不服气,还偏要比别人过得好一点。上学校去找母亲,要西装革履,故意让别的老师看看,他是沈家大少爷,比谁都不差!女人更不在话下。你们不是因为家庭问题害怕跟我谈对象么?我就是要向你们证明,我不是娶不上媳妇却还要比别人强。
偏偏今晚这个小女子就狗眼看人低,竟把我给看扁了。说起来自己身边从来不乏年轻漂亮的女生(当然认真起来,不一定有人敢真正地委身于自己)。论身高孟佳雨你绝对得算一般,长相也不是很漂亮的那种。皮肤倒是白皙,眼神还清澈,神情机敏专注,面相有些甜润又略带了几分才气。可就算你气质不俗又怎么样?高中时自己也是校学生会主席,铁一中正儿八经高材生。如今大学文凭在手,只不过工作环境艰苦了一点,那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表示真诚,在给孟佳雨的第一封信里,把曾经处过对象的事(虽属轻描淡写)也都作了交代。说心里话,真不真诚都无所谓,有所谓的是要秀一秀自己的文笔。就凭那表达能力,也足以证明我沈子墨有多优秀。他还真不信这个劲儿了,非要跟你孟佳雨置置气,看你有多大章程!
第二天一早,湘借上班从他家门前路过之机,果真报来信儿说不行。老太太就追问为什么不行,湘推说不知道,没缘份吧!心想,我介绍他们认识首先是凭你们门当户对,人家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你们也看出来了,我跟你儿子要是能成的话,还用介绍别人?别说你儿子他相没相中我,就算他相中我了,我还未必能同意。我出身这么好,你们家那历史问题还不吓跑所有人。我可犯不上跟你们耗着。再说就算是我同意,我父母也未必能同意,谁愿意给自己找苦吃呢,人家二老怕儿女托累,还想多活几年呢!
老太太面带微笑,一边说没关系没关系,以后有合适的烦你再帮忙给介绍好啦!心说,那姓孟的也是不知道好歹,大家出身都不怎么着,还挑什么挑?K城不比她家乡强一百套啊,在这儿装大瓣蒜!儿子要是在这边成个家,她老两口还能借上点光。跑几百里外找个对象,孝敬她二老的事就指不上了,将来可咋办呢?养儿防老,养儿防老,不管儿子是亲生的还是捡来的要来的抱来的,付出总要有回报。
决定放弃了。第二天上午,我跟湘轻松去逛街。经过子墨家门前的商店时,忽然莫名其妙重重摔了一跤。其时正值春暖花开,北方的马路化成一片稀泥。我全身脏兮兮一片,路都没法走了。懊恼,沮丧,突然,无奈,瞬间升起不祥的预感:
初春&&泥泞的马路&&子墨家门前&&商店,这些毫不相干的词汇挤进脑海,诡异地串连出下面的短句&&青春在繁华场景的掩盖下被践踏。K市相亲原来是个陷井。
不管您信还是不信,人是有预感的。多年以后发生的一些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还是八几年的时候,父亲得过一场重病,当时在家乡附近的矿山医院住院。母亲怕耽搁外地儿女工作就没通知我们。在参加子墨一个同事同时也是也是我家亲属的婚礼上,偶然听说家里的情况,这才奇怪,之前为什么会作那样一个梦:
说我老家外屋的房门总是敞开着。母亲在厨房菜板上切什么东西,身后两只马驹儿油光挣亮一白、一红穿梭似地从母亲背后进进出出,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发生。梦中的我很奇怪,问母亲为何如此。母亲没说出所以然,只简单回了我一句:&嗯,这些天就这样&。
醒后我记忆犹新而且很奇怪。待回家探父亲病见到父母才知道,爹住院期间妈去护理,家里猪鸡什么的小牲畜没人看管,二老就让妹妹、妹夫两个人来照管家务。两人同进同出同岁而且千真万确都是属马的。
还有一次,我梦见母亲在一口大锅前炸油条。看情形是在夜里。那油烟和火苗冲天,照得母亲满面红光。油锅右面是长长的一趟围墙,围墙里面同时烟气燎绕。醒后甚是奇怪。第二天接到姐姐电话,说要到K市来看病,随后急匆匆告诉我说,爹单位出事了。我问出什么事了,原来爹单位一职工乱扔烟头,下班后竟点燃了一只废油桶,引起火灾烧毁一趟平房。上级单位此刻正进行事故原因调查呢!听后惊得我一身冷汗。不由得为当时作领导的父亲担心。
更有女儿五岁的时候,也是粉碎四人帮之前的一个秋天。我带她回娘家办事。傍晚,我和母亲在厨房作饭,她自己在屋里玩桌子抽屉里的东西。玩着玩着,忽然大声叫喊:
&妈,妈,我看毛主席从天上过去了。&
我家住的是正房。孩子所指的方向刚好是西边。我连忙制止女儿小孩子千万不要乱说,因为都说西边是西方极乐世界。这在当时可为大忌呀!第二天我带女儿回到K市,晚上跟婆婆聊天说起这件事。婆婆说,老人家年纪大了,说不定真的有这种事。我心里一震,不怪人家说你们是国民党残渣余孽,连这种念头都有。
次日下午,我去和平付食买菜,走到前趟房从头数第二家,听到收音机里传出哀乐,接着报告了毛主席逝世的消息。
这且不表。几十年后,就在子墨去世前的十几天,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大厅,像是在参加一个盛大的纪念活动,潜意识像是纪念一二.九学生运动。大厅宏大而辉煌,很像在电视中看到的维也纳音乐大厅。看台上很多人坐在阴影里模糊不清。这时候,在第一层场地的中央,有一群男青年年弓着身手拉着手,围成圆圈,一会儿向前,一会儿退后在跳舞。他们个个身材魁梧,相貌英俊,身着清一色用黑色绸缎制作的燕尾服,头戴博士帽。听不到声音,动作却看得一清二楚。
我脸向外坐在大厅第三层看台的走廊上,漫不经心地想事情。忽见一个人拿着个小本子从什么地方走来,问在座各位,有谁能胜任一份文秘的工作?我刚想打听仔细,子墨不知什么时候背对着我弯腰站在我面前而且那臀部就挡住我的视线。这么巧的事,他这时候竟然出现了。我的思路自然而然跑到他这儿来,心想他平时写东西还是蛮有一套的,作这项工作肯定手拿把掐。心里这么想,举荐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从梦里醒了。
没过一周,女儿就从大洋彼岸报来她父亲得了癌症。
我承认这个世界是物质的,可我也相信宿命。我几乎不认同实验室无法验证的东西,一律都可以武断地归结为子虚乌无。人类无法穷尽而且也不可能穷尽所有的知识,又不想用那些未知和可能来代替和否定千百年来战天斗地所取得的一些肉眼能看得见的成绩而尽可能地回避有关此方面的敏感话题。又如某佛教大师所说,到底有没有西方极乐世界,东晋时候,已经有人将这个问题解决了,带领与他一起修行的一百二十三人全部往生。人们留恋尘世,掩耳盗铃地不热衷于提起此事,宁愿所有人在这样的问题上,都盲目和得了健忘症。
我想起那讨厌的墨菲定律,它是一种概率&&&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错,就一定会出错。&我预感到人生之旅的重大转折,却无法超出常人的思维,像神一样避免可能到来的苦难。
逛街回来,湘就上班了。我跟她母亲李娘在屋里聊些家常,悠闲地看她小外孙女儿抱着个布娃娃,从炕上跑来跑去,等晚上那趟火车钟点好回家乡。
可就在此刻,命运一下子将我推向痛苦的深渊。李娘家外屋的门像魔鬼一样,吱呀一声忽然被推开了。北方冬天厚厚的门帘影响了人们的听力。可即便李娘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理由将一个熟人挡在门外。进来的人是子墨。
他有勇气在遭到拒绝之后直接找上门来,出乎我的预料。跟他刚刚无礼注视过一个陌生女孩一样如出一辙,这是冒犯。这种狂轰滥炸的破坏力,影响了一个正常人对事物的判断力。于是,冬日那和煦的阳光,李娘家南开的柴门和子墨到来时的那一声门响刻骨铭心,至今在耳在目。此刻他掀起的,不是情歌王子眼中的红盖头而是一个女人一生的梦魇和悲惨世界的序幕。
进屋后,他先向李娘声明,说给我介绍对象的事您老也知道,我妈说孟佳雨她大老远从外地来的,别这么轻易就放弃,让我最好跟她再谈一次。
他说得那么好听,我当时怎么不找个理由躲出去呢?好让他唱独角戏。即便天气再冷,也冻不死人。为什么还要听他像乌儿一样歌唱?几十年后写下这句话,已经太晚了。这是宿命吗?为什么我不果断地回绝,还让他在那里尽情发挥。是的,我以为他跟李娘说什么都与我无关,只要冷眼旁观不插话就行了。
他就坐在李娘对面的椅子上,看似漫不经心跟老太太聊,可没几句话就扯到婚姻大事上来,开始旁敲侧击针对我不慌不忙且不屑地说:
&&&&&李娘,你说现在的人该有多势力眼哟!就凭我这么个小伙子,大学毕业不缺胳膊不少腿,今年也二十有几了,楞是找不着一对象。挑我毛病的人,倒也罢了,挑的都是我爹的病。她又不跟我爹过一辈子,明摆着是人情薄。看来我这辈子,是要跟老人吃定这瓜落了。唉!&
&&&&他这一席话不多不少一箭双雕,不但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青衣,让人觉得特凄凄惨惨戚戚,还说我跟社会上许多人一样,有眼不识金镶玉,是个趋炎附世的势利小人!他这哪是在找人谈恋爱,分明是借跟老太太聊天之机,找我复仇来了。本小姐平日里为人清高,如何受得了这般贬损?可这又哪是分辩的时间、地点和场合啊!我总不能跟他在李娘家打起来。
&&&&想起自己的人生理想无端被断送;大字报上某个投机者恶毒的语言;因为一件小事就被某老师夸张到不想参加某组织和所谓无产者优越的目光以及正直憨厚到路不拾遗的父亲对子女的教悔,不但无人嘉奖却被否定;爷爷因为父亲没有收入引起我们家庭经济恐慌反对我和姐姐继续读书;父亲离家改造,家里只余母亲一人扛起生活的重担,每天徒手纳三双半鞋底拚命干活来养活我们姐弟五个和对那位军代表无望的幻想,即便他人健在,到头来也未必有我的戏,有心向往又怎样&&。
这无数个想起顿时冲昏了我的头脑,忘记此来是相亲而不是搞革命大联合的。对子墨的拒绝不是因为他的家庭而是没看好他这个人。
&&&&当一个人的理智为不幸所淹没时,就发生了下面的怪事&&对眼前这个男士的认识发生了质的飞跃。刚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几分钟就缩短了距离,数小时后又发展为无话不谈的好友。这一切都源于成语词典上四个字&&同病相怜。&&&&&&
是啊,沈子墨他跟我一样,因为出身被剥夺了上大学的机会。也因为出身,不一定有姑娘敢和能真正委身于他。所以他才现出一副穷图末路的样子。也正因为如此,从那一刻起,沈子墨他就俘虏我了。不是用他的身份、地位、品行和才情俘虏我的,是用命运这两个字俘虏我的。虽然我明明白白相亲是以家境为前提来到K市,可就在相亲的当天晚上,都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没有选择。因为&命运不是风是大地,走到哪儿,你都在命运里。(注解24)&
&&&&子墨说公公七岁丧母。十五岁家人把他送到一个本家叔叔那里去成长。这个本家叔叔不是别人,就是当时名噪一时的张学良将军的副官。公公叔叔为了侄子能受到更好的教育,就把公公送到旧北大中文系读书。公公在他叔叔的监护下慢慢长大。又帮他娶了婆婆这个小家碧玉,有了自己的家庭。按当时那个年月,公公有这样的依靠,怎么也得干一番大事业,至少应该在国民党军队里混个一官半职的,等共产党来了,跟他叔叔吃点瓜落也不冤枉。
&&&&偏偏他人生性老实厚道,从小失去母爱,看人家眼色的日子,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过严重的创伤,众人面前总有些卑微。别人顺竿爬上去的事,他作不来。平日里跟他要好的,也尽是些马弁之类的下人。没办法,公公的叔叔为他在报社谋了一个文职。这才得以以中华民国华北记者代表团代表的身份,出访日本大坂,并跟别的代表一样,在旧报纸上发表过一些官样文章。解放前国民党撤退的时候,公公因婆婆娘家不肯把女儿放到台湾那么远的地方从此骨肉分离,就放弃了跟他叔叔同去台湾的打算,留下来随便找个工作当了教员。
文革的到来,让这个与世无争的老人成为众矢之的。运动像排山倒海,不容分说子午卯酉,只要能沾上点边儿,不是地富反坏右黑五类就是走资派,不然就是有海外联系。五三年肃反时,公公至少因为当过旧记者写过反面言论甚至还出访过日本那段历史和叔叔的关系,已经被确认为严重政治历史问题。这样的结论在档案里是明写着的,文革中属当然的牛鬼蛇神,必定在打击和清理之列了。
我开始正式与子墨交往。从K市的河南街到北山再到松花江边,走遍了所有能观赏和游览的地方。我们避开现实畅谈人生和理想。在某些具体问题上甚至有过极端的想法。
清风徐徐。我和子墨坐在滔滔的松花江边,看一群无产阶级小姐&&年轻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女兵飒爽英姿不可一世地走过身旁,从骨子里生出一种不屑。我们若也是红五类,不一定比你们差还或许比你们更有内涵和富于创造性。不但我们不服气,与我们命运相同的人,都不一定服气。
就在我回单位的前一天,也就是相亲的最后那天傍晚,天渐渐暗下来了。走了好远的路,有一点累,很想休息一下,也刚好到了他家附近的那个街心公园,就在那里停下来休息。
在路边的水泥台上坐一会儿,忽然他站起来抱着我,就在原地抡了好几圈儿说:&这辈子就是你了&。然后把我放下来,捧住我的头,把脸凑过来,把唇慢慢压到我的唇上。
这是我的初吻吗?没有感觉,很突然也很茫然。没有思想准备,是因为我还没从刚才的角色中退出来。没有完成从政治到恋爱的疾速转换。我的情绪还停留在之前那些忿忿不平之中,忘记了性别,更忽视了当下的处境&&几天前我都完全不熟悉他&&只是通过湘了解了他的一些自然状况。这太可怕了。就因为这一点,令我的婚姻自始至终感觉都是麻木和被动的。及至此刻,我觉得自己已经失身了&&至少不再清白。
&&&&从公园回到婆家,见门是锁着的。进屋看到二老留言,说当晚他们有事,上亲戚家就不回来住了。哪知二老瞅出我太单纯太浪漫或者用时下的话说就是太二,故意躲出去给儿子腾出地方好混个媳妇的。
我要走。其实说要走,没人送我也走不了。因为我还记不清湘家的路。
子墨说:&先不忙走。等一会儿你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还怪没意思的。不如陪我说会儿话。咱们离湘家这么近,等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也不迟。&
炉子灭了。他就忙着生火。我傻傻地坐在炕边看他干活。火还没上来时,屋子里很有些冷清。子墨走到我身边,又用宽大的臂膀抱住了我。我跟他的脸挨得很近,很近。他低一低头,把唇顺势又压在我的唇上&&。我很慌乱,又不知如何是好,终于没有躲闪。
&&&&&当晚我没有离开,就与子墨和衣而卧到天明。
第一卷第七章 墨菲,我服你(2)
就在与子墨和衣而卧的几个小时里,我作了一个十分惨烈的梦:
我梦见伟大的民族英雄岳飞,浑身盔甲,双腿下半截和双脚全部断掉,双膝露骨跪于一大片血泊之中。一头白龙马立于岳飞身边,徒然心痛却无力将其救起。
一觉醒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梦?它究竟预示了什么?是好人落难,还是其它未知?心中胡疑。我说给子墨听没用,他对别的事可能更感兴趣,也没心思理会在他看来超级无聊的问题!不敢太胡思乱想。倒觉得自己是一捶子定音&&相亲的事,这辈子都结束了。
第二天回到家乡,跟父母说起子墨的家世及一星期内事情的进展,父母脸色骤变,神情凄然,觉得其中很有些问题。小舅中专毕业后在湖北某学校任教,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的人,也认为子墨是个恋爱专家,不见得真的就看上了外甥女。
离开市冷静下来的自己,回想起那晚的事,觉得是有些荒唐,那么不成熟和没道理,一点基础都没有甚至连他每月多少收入这样最现实的问题都没问,将来靠什么生活和度日?懊悔自己走错了人生一大步。
再仔细回忆起与子墨相处的几天,好像还提到什么灯泡的事,是关乎女人性欲的吧!不知为什么,那些天就像被灌了迷魂汤,被他沈子墨点了死穴,除了命运,什么都一无所知了。说什么都不在意或叫不懂装懂,不明白也不问。回到家头脑才开始清晰起来想起那些事,想起他说的&茅屋里飞出金凤凰&这些赞美的语言,是不是只为哄自己高兴来满足他一时的情欲?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自己真的就这样爱上了么?明明是讨厌他的啊!真的爱上了,为什么得不到家人的祝福,也没有兴奋和喜悦的感觉,反倒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安和惶恐呢?
亲人眼里容不下沙子,越发的感到不安。考虑再三,我宁可吃亏他一次,不要吃亏他一世。决心重返市,去跟他沈子墨摊牌,解除与他的约定。&&
北国的初春,农历二月依然是春寒料峭。凌晨四点钟下火车,天不亮也没有公车。我只好在市火车站候车室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等天亮再说。就在我胡思乱想走神的当儿,一个狗头臊脑的中年男子走到我跟前,莫名其妙扔我手上一纸团,然后就开始在附近转游。不知怎么被这种人盯梢,也许他把自己当成了同类。或许自己心神不宁被人看出了破绽。更有可能的是,那天从家走之前,我还稍稍整理了一下头脚,用炉勾子将头发前边留海儿处烫出了几道小弯儿。结果会不会像一个荡妇?忘了自己从来是不敢乱打扮的,终究惹祸上身了。
我猛然间一楞。知道车站派出所还没上班。就是上班了,报完警那人没影了,我也是空口无凭。再说纸条上写的是啥我还没看呢!怎好贸然那样作。人不可以太善良,过了就容易办蠢事。当年我老练一点,不理那张纸条又怎么样?候车室里那么多人,他敢对我怎么样?可想起从前听过的一则报导,说有一个小女孩在火车上被胁迫,最后又遇害的事,心中忐忑。还是打开了那纸团,看上面果然写道:&交个朋友怎么样?&,一下子惊慌起来。抬头再看看四周,一片陌生,又似乎隐藏着更多邪恶的眼睛。我害怕极了。脑子不停地盘算着,与其被这些人暗算,倒不如跟了子墨算了,好歹也是个知识份子家庭,总不能全家都是坏人。无路可逃,到处是漆黑一片,只有子墨那一处光亮,算天意吧。想好了,二话没说,收拾起东西,先去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再东藏西绕自以为躲过了那厮,接下来毫不犹豫奔向了子墨家。&&&&&
记不清跟子墨是怎么交代的了。怎样解释都难合逻辑,就这样羊入虎口。英雄救美,男人本性!更何况我与子墨交友在先。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一个劲儿安慰我并立马要追出去找那人算帐。实则并没有什么人从后面追上来。
事后一直在纳闷自己,当年就为了跟沈子墨摊牌再跑一趟市,值得吗?终止恋爱的方式非要再见一面吗?不去不就一了百了了吗?是舍弃不了的缘份,还是孽债必定要偿还?这些问号数十年后才揭晓&&是打碎的玻璃想复原,是曾经以身轻许人,想否定自己搀回败局。而贞操,贞操,在中国乃至于全世界都是专门为女人定制的。从古到今,不知害了多少懵懂和匆忙的好女人。&&&&
子墨不急于回单位上班。时间充袷,提起一些往事。之前他跟我交代过曾结交一个叫舒的女朋友。说是因人各有志而分道扬镳。即与他结缘,就不愿自寻烦恼论他人短长,只愿&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注解7)
谁知&鹿死不择音&。(注解8)子墨看我心归他属,索性抖出与舒分手真正的原因:
原来高考落榜后,子墨准备重读。在学习之余,闲来无事上街道自动找些事作,其间认识了一个在街道帮忙的叫舒的女孩子。舒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秋波流盼。两个大男大女,没多久就到了一起。
子墨有处女情结。说舒那地方不对,心中不悦就开始追问舒。舒在上小学期间,还真的碰上个衣冠禽兽,被男老师占了便宜。据说这还不能成为子墨与舒分手的直接理由。跟舒在一起的日子,让子墨从一个纯情少男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也就有了成年男人的私心。他发现一个叫密的人,经常给舒来信。有一次子墨扣下舒一封信。拆开一看,里面竟是些俄语单词,弄不完全明白里面都说了些什么。这件事让子墨耿耿于怀,两人因此有了些隔阂。但仍然与舒维持着恋爱关系。
一天,两人在舒家趁没人插上门办事儿,后又开始磨叽起这件事。这时大门哐哐地响了起来。原来舒奶奶上街买菜回来了。老太太出去办事,明明是锁上门走的,一看锁头没了,里面还插着,以为是家里来了賊正在乱翻东西,就没命地大声砸起门来。没成想孙女把门打开,奶奶看舒跟一个男孩在一起,心就明白了一大半儿。子墨没捞着好脸色,悻悻地走了。
舒奶奶见孙女神色不对,慢慢追问出实情,知道子墨第一出身不好,第二计较舒的过去。舒家为了保护她的未来就开始封锁舒,坚决禁止舒与子墨的往来。之前子墨放在舒那里的东西,一件件被从楼上扔下来。
突然间中断恋爱关系,子墨欲火中烧,屡次到舒家楼下张望。一直等不到舒的子墨,回家开始用脑袋撞墙。绝望中的他从舒的妹妹那里又得到一点温情,很快就被舒的家人阻止了。不料事情竟出现了意外的转机。
原来子墨和舒的放纵已经有了后果。舒怀孕了。舒想不要这个孩子,在当时是作不到的。舒家知道舒怀孕后改变心意,又同意把舒嫁给子墨了。
古人云:&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注解9)。机会来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子墨失去了与舒分别的痛苦,大脑空白处随即被密密麻麻的俄语单词所代替。再说,未婚生子也让他难以承受。舒家不得已退到了大后方,答应孩子生下来即刻送人,只求他给舒一个名份。可任谁怎么规劝,子墨都不要舒了。舒家只好将孩子送人,女儿也胡乱嫁到远离城的地方。后来听说精神失常了。
子墨竟有一个弃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我无法相信而它竟千真万确,是他和公婆全部过世以后,一位五十年的老邻居好心说出来的。舒怀孕以后那部分,也是子墨亲属在子墨去世后说出来的。这让我想起初见子墨的直觉,没有根据却百分百命中,符合墨菲定律&&凡事只要有可能出错,就一定会出错。
不消说子墨与舒作了那种事还瓜熟蒂落,单凭他淌过女人河,就足已让我恶心的不行。明知真相又不能全身而退,当时我就崩溃了。
男人可以有处女情节,女人同样不愿嫁给一个过来人。这是造物赋予两性本质上的平等。当然你也可以不计较,但不是人人都能不计较。
第一卷第八章 闪婚(1) 
多回一下头,就找不着家了。&&顾城《狸》
经过短时间脱胎换骨的阵痛,用子墨的话说是&水到渠成&,结婚变成顺理成章的事。虽然不愿提及这两个字,觉得它对于我来说太过沉重,总归这一步无法逾越。也许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拥有实质。
为了补救自己的草率,婚前对子墨作更进一步的了解成为当务之急。事先没有通知他我便坐火车直奔他工作地点去了。一是想亲眼看看他工作的地方到底怎么样,有一天调不回K市,我和他怎样生活。也想在他工作的单位先注个册,以勉男人脚踏两只船。几经辗转,来到了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
下车一路打听,找到他工作的农场。聊以自慰的是,此处确有其人。只是黄沙漫漫,往住家窗台上伸手摸一下,都是一把细沙。在离开住处稍远一点,还可以看到一大片空空的芦苇塘。子墨说当地人都以苇子为烧柴。的确见那东西入火,就辟辟啪啪发出一些声响,火焰还是出奇的光亮。随子墨在他单位食堂吃了顿饭,又去当地的亲戚家串了趟门儿,就算结束了这趟行程。
走的时候,他没钱送我,我们只好搭下午农场去县里办事的货车。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简单吃了点干粮,他领我到附近的浴池分别在男女间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午,我就启程往家走了。
接下来该进入结婚的程序。
说来愚纯,及至中专毕业前夕,我还不明白真正的两性关系意味着什么。中学时上生理卫生课,老师不愿讲,学生不愿听,这门知识便出现空白。
那时候学校原来有秩序的学习生活,早已被运动打乱。同学间三一伙两一串分出好多帮派。我跟班上几个女生是一派,串连也是一起走的,中途遇上几个一派的男生,队伍自然又壮大了一点。我们是专揪当权派的所谓造反派,在班上虽占少数,在学校却占多数。运动中,班团支书需要说清楚,就被指定站在教室前面的椅子上等待发问。
说清楚就是交代问题。当然一个班支书能有什么问题?运动嘛,没有个人意志,无非是把平时积累的问题上纲上线,再提出问题解决问题。极左时期当然完全有可能再制造问题。
文革的主要对象,是整以刘少奇为首的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谁知这革命步步深入,革着革着就革到芳支书头上去了。
芳支书执行的是哪条路线谁知道,可有一条能对上号,她是班上的团支部。团支书是起领导作用的,当然所有坏事都应该是她的主意。其实她是个十分善良的女孩儿,心地坦然,对人热诚公道,从不搞小动作,在同学中有很高的威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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