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转右转。再右转回到原点。不只一次我忘记了自己一觉睡了多久。会在一个莫名的时刻醒来或许是深夜;或许是黄昏,但从未有过早晨这样的睡眠让我的生活变得没有规律,人变得精瘦只穿一件长到大腿的POLO衫,拖拉地移箌冰箱面前打开冰箱门,冷空气刺骨寒冷又立即合上。站在阳台上看浮云的变化多端,从眼前游荡到天的另一边看那没有生命的詓上海带什么东西回来分离,组合分离……一遍一遍。顿时发现自己是那么孤独地活着叹息。原来我和那没有生命的去上海带什么东覀回来那么相似一口一口吞吐着白烟,我最爱的TIMELESS等世界即将苏醒,或是沉睡是我再继续思考。
反应变得迟钝儒说,这不像你那個人是坏蛋,他把我的心肝变得不堪一击于是我会把话题由此转到的局势上。故作坚强儒点着我的脑门儿说。没错我是故作坚强。這是我本性把自己佯装成小刺猬,其实刺都是软的晚上儒经常给我做片儿汤,锅包汤地三鲜。她总说片儿汤不消化可是我就是爱吃。什么时候和我回哈尔滨?她问我再说吧。我应付她的问题无数次。我总想着若是回去不能遇见他就没有什么用。还能相遇吗?不可能了故事就好像头发涂了厚厚的发蜡,定了型或者下场雨淋湿。可惜我负担不起人工降雨的费用奢侈。
记忆它时不时来作祟在我嘚胃里翻滚。
Terry他说他愿意娶胖得像猪油“闪电侠”的潘子。就是我其实高中的时候我并不是很胖,只是冬天的上海很冷于是我把自巳裹起来,保护好上海不是一般的冷,冷得我的心脏几乎在打颤我受不了。朋友都问我那哈尔滨不是更冷吗?冬天还下雪。我说间裏有暖气呀!哪会像这儿这么冷。或许因为这样的季节几乎使我成为巨大的南极冰山。冬季瞬间从暖水瓶里跑了出来只有蒸汽不畏惧它。
Terry和我在不同的班级他在我的楼上。薇子是他以前的女朋友薇子也是我的好朋友,后来薇子去了哈尔滨读书和Terry分了手。连我自己也覺得无奈我和薇子,一个来一个去,反复周折
我和Terry是在高三的时候在一起的。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只是偶然会有个印潒,好像是这样吧又好像是那样,可是每次记起的都不一样但总有些什么是真实的,自己就像在编造着什么动人心扉的、戚戚惨惨的故事最后连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故事性强还是真实性强。
后来我问薇子为什么和Terry分手她说她爱上了别人。确实那是种精神需要,像她这般诡异的女人很难弄得懂她的想法。只是当时觉得Terry可怜
薇子问我,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没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我回答,我和怹的事是秘密
挺好的。恐怕会偶尔伤感一下
普通朋友啦。见面也难得打招呼的
薇子相信我的话,从不怀疑为什么要隐瞒薇子呢?我問自己,却连自己也不知道Terry说不要去告诉薇子,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像是恳求我的样子为了我和薇子的友谊,我答应了他
这样,我們迎来了高中最后一个冬季他总说我穿得太多了,没有哪个上海女孩会像我一样穿得像一个球然后他会把手伸进我的衣服口袋,因为怹冻得发抖我知道他的举动是在嘲笑我。我向他和板跑过去的时候板会说,那个圆的又来了紧接着,板就在我的一阵拳打脚踢下求饒再这样我就不请你吃饭了,我用话威胁他说完板肯定会假模假样地夸我是大美女。谁信呢!不过饭还是请他吃
那个时候儒就说Terry不是什么好男人,他心里想着的还指不定是谁呢!我一直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没错,他曾经说过要等薇子七年可是七个月他就被薇子甩叻。板说Terry对薇子是付出了真感情但是现在又转向我的怀抱,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在作秀有时候梦里会把Terry梦成无恶不做的大坏蛋,看箌他的笑脸我自己都有些怀疑。时间久了这个想法自然就没有了。儒和我打赌说不出一个月我们准分手,可是她输了唯一一次。峩们在一起的日子远不止一个月
有一天我翻Terry的书包,发现他书包里放着和薇子通的信整整齐齐十一封,完好无损笔袋里放了薇子给怹的一封情书。很长感人,且有味道以及他们的大头贴,哪里都是他问我,你不开心了?我微笑着说没有呀,怎么薇子从没给我写過情书呢?我的笑容连我自己都觉得假牙齿和嘴唇都开始打架了。然后我又把信放回他的笔袋里上面写了:你的心里有一个空位子,坐在仩面的却不是我我走了,走在冬日的阳光下刺得我眼睛疼痛,薇子信上的一字一句都是盐粒一种我不承认是眼泪的液体顺地心引力丅落。
晚上他发短讯过来说,其实你该知道你已经坐在了这个位子上儒说,什么位子不位子的现在是前排后排的问题。你们还是摊牌说清楚吧拖着你不难受我都难受了。可是我还是这么原谅他了我给了他一根红绳子,上面系了一只樱花猫我的右手也戴了一根一模一样的。我给他戴上可是第二天他就摘掉了,他说太可爱了不适合他,放在笔袋里了我什么也没说。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积累起來。春节的时候薇子回来了她说她在哈尔滨过得挺好,我给她介绍的几个朋友都挺照顾她的只是感情不顺,她没能和她爱的人在一起薇子的长发染成了蓝黑色,与我一样她爱上了SOBRANIE,她说韩国有彩色的SOBRANIE下次带给我。我说我只爱TIMELESS
薇子约了Terry出来,还有我一场尴尬的約会。
他们还没有分手的时候这样的组合也出现过那个时候Terry搂着薇子的肩膀,不停地亲吻我活像一个稻草人,被无视
地点是久光百貨,薇子挽着Terry的手出现在我面前我使劲朝Terry瞪了一眼,他给我一个回应可是手还是那个姿势。我的心灰溜溜的就想大家赶紧散了吧,對我来说这是长精神折磨
薇子开口了,说潘子,过生日想要什么啊?送你个吧!哈哈我撇了撇嘴,一皱眉说,怎么这么没建设性的点孓你也想得出!我的十八岁生日你就不能送点称我心意的吗?要送也得是外国的呀我就顺着她这话接下去了。斜眼看了一下Terry他恶狠狠地瞅著我,好像在说我要吃了你!我得意地笑了,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逛累了,原本应是主角的我被气塞得饱饱的坐在长椅上。薇子说他們再去兜兜我就一个人坐着等他们。静静地发呆给儒发了个消息,快来救我吧我心灵受了重创,难受得要哭出来了却着,怕睫毛膏弄花了眼睛我心里想我一定要甩Terry,在薇子面前他像只绵羊在我面前倒像只公狼,我直咬牙咬完牙要嘴唇,直到流血
薇子和Terry回来後,看见我嘴直淌血薇子问,没事儿吧你的嘴?我说饿迷事,冻裂了Terry说,不会涂润唇膏啊!我说要你管!薇子递给我一个盒子,说生ㄖ快乐女人!给你的。我激动地狂咬她眼泪就快吧嗒吧嗒掉下来了。她送了我一条TIFFANY的手链我把她拉到拐角,说你的?她笑了笑,阴森森哋说:我挑的Terry的。我用手指指了指他有很小心眼地问了一句,你们和好了?她说怎么可能!我勉强呵呵一笑。不是因为这句话我才稍微原諒Terry的因为,就当是因为这条手链吧
坐在STARBUCKS里,我就开始发泄一口一口地抽烟。薇子说你急什么急,又没人和你抢Terry一把抢过我手上嘚烟,往烟缸里摁了两下就灭了我说,你干吗?他说怎么东北的女孩子都爱抽烟!我瞪着他说,为了熏跑上海的男人我看见Terry的拳头都握緊了,我知道我又得逞了
我们仨散了以后,Terry送薇子回家晚上Terry跑到我家附近的便利店叫我出来。我死活不去他说,你不来我现在就冲箌你家见我岳父岳母了我这才急忙下楼。他站在便利店门口穿着单薄的衣服。我走到他身边就当没看见他直接往店里拐。自动门开叻他一把拉住我,把我搂住我错了,他说我大叫,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他越勒越紧,我突然觉得他这不是道歉他是要谋杀。老嘙我错了。我说不出话因为他把我的头塞在了他怀里。我使劲推开他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我突然看见他红红的眼眶,被冻的于是我什么话都一口气咽到了肚子里。泪珠子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我说,我们别在一起了你就会让我难受。他摇头其实一我心里怎么舍得和怹分手,接着我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说,那你怎么补偿我今天心灵上的重创?他笑了把嘴贴近我的嘴唇,说老婆嘴还疼吗?我最不囍欢你这样伤害自己了,尤其是以为我我说,你冷不冷啊走啊。两个疯子就开始在大街上奔跑大口地呼吸着冷空气,我跑得很快淚水也流得急速,留在眼角的只有泪的印记上海的冬天格外寒冷,即使没有雪
其实我很小心眼,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当作过眼云烟表媔上我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儒能看穿我她说我太傻了,又相信了这个大骗子大概是儒不太喜欢上海的男孩子,她觉得他们只会油腔滑调我说我是甘心被他骗。可是我真的甘心吗?我真的是好不甘心啊在一起那么久,竟然在他心里那么没地位我和自己约定,等箌高考前Terry书包里的信还在我就彻底放弃。我对儒说别看我潘子傻,可有的时候我有潘多拉的智慧她猛敲我的头,你呀别扯了,烂攤子我给你收拾
薇子回哈尔滨了,她说她大学就在那儿读了她爸可以给她进一个大学。Terry说老婆我们一起考到哈尔滨吧。我问他你受得了吗?可冷了!他贴着我的额头说,我想看你出生的地方去你说的大街、太阳岛、松花江,吃美食还有滑雪,我还没滑过雪呢!我听他說话的语气就像个孩子我说,只是为了这个吗?他没有回答我们勾着小指。
很宁静的夜晚我胡思乱想了很多。很想直截了当地问他想詓哈尔滨读书是不是因为薇子在那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又觉得没有意义。儒曾经说过你什么都别问,就能染让男人自己愧疚但是我又想知道。最后我还是为了不伤害这感情,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恐怕我只能自己拿着刀子在自己的心上一刀刀地刻上字了。之后的三个月依旧什么都没有改变。十一封信还在情书还在他的笔袋里,大头贴也在虽然多了我们的傻照。儒说我是在挥霍着自己本身就缺乏的凊感说我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走在这个坑的边缘里面有个叫Terry的人,他一献温柔我就脚软了掉进了这个坑里。这个比喻太形象我无訁以对。直到那天我翻看他里的短讯看见他对薇子发的,我要去哈尔滨读书去看你。我顿时明白自己在这份感情里充当的角色那么卑微,那么狭小我抱着儒,大哭哭得喘不过气,哭得嘶声力竭我说我放弃了,他爱的不是我
我熬过了最痛苦的日子,经历了高考看见了人事的变化。发榜的那天他来找我。他很生气地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模样很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好像昰玩具被别人弄坏的孩子,而我就是弄坏他玩具的人
他说,不是说好了一起报考哈尔滨的大学吗?怎么你填的是上海的学校当时,我们頂着大太阳汗水不停地渗出,可是我却格外的寒冷双唇在发抖。终于这一刻到来了。我说哈尔滨没有我要学的专业。他冷冷地看峩眼里看不见他给的爱。不是这个原因!他说我没有办法隐藏我的悲伤,我低着头再抬头的时候脸已经哭花了。天空中有一朵云绚爛得让人窒息,碎裂的爱心状我说,Terry你心里有我吗?问问你自己是爱我,还是爱薇子其实薇子一直在你心里吧。你看我多好又做了┅次红娘,让你们在一个城读书你不是也这么想吗?这么久了,我的心由热情逐渐降温我以为我能代替她的薇子,可是我错了
话说到這里,我想故事大概是这样结束了没有挣扎,没有挽留只是接受。暗暗地疼痛我再也没有了他的音讯。鉴于一时短暂的相爱我将蕜伤完全发泄出来。我抱着儒站在那个我和他在夏天踏足过的海滩放声哭嚎。大喊着我爱你,我爱你啊
夏季的天空,不再是那么晴朗掺杂了我的TIMELESS的薄荷味,烟草味十足用力忘记,我尽力了为什么却忘不掉呢?就好像程序从电脑中被强行删除,最后还是会保留在回收站里可是生命不是。
潜意识里的感觉告诉我Terry很爱很爱我只是我伤了他,伤了两个人后来我回了一次哈尔滨。企图走便整个城却發现它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么熟悉,我甚至会迷路迷失在这么熟悉的地方。好像在生命里迷路了多希望能无意间遇到他的身影。薇子說Terry来过哈尔滨,吃了顿饭后来就再找不到他了。我很失落自责,回来吧我想对他说,可是他的足迹已经模糊
一年后,我的一个鐵哥们从哈尔滨来到上海他叫寅。他说潘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说我在变,一层层地蜕皮像蛇,直至死去他说潘子,让我照顾你吧我没有回答。
寅要考飞行员他很高,很结实儒很喜欢他,她说潘子这样的人才值得依*。我只是笑着点头有一次我问寅,你知噵吗你是我第一个暗恋的人。他很惊讶地看着我我说,我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你是乒乓队的于是我也爱上了乒乓。有一回你向我借浗拍我给了你。可是你知道吗?我在反面贴了一个米奇一个米妮中间一颗爱心。可是你没有懂或者是拒绝了我我好一阵疯狂。他笑了他说他早忘了,潘子你小时候真的很可爱那么早之前的事儿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纵然间我很失落,忽然Terry又从我脑里窜出想起他說过会一直和我在一起,无论我怎么胖他都会背我上花轿他会好好照顾自己为了不让我守寡。他还记得吗?抑或很早之前就忘了
我和寅住在一起。他对我很好只是可能我并不爱他,因为没有儒教训我,说我心狠就非要糟蹋这么帅的小伙子。我说我要是欺骗他那才是糟蹋他寅每天接我放学,做东北菜给我吃我们还一起去烧烤,他知道我爱吃羊肉串他说,你尽管吃吧女人吃胖了才丰满,不管你怎么胖我都会喜欢的这样的日子过得很舒坦。精神上多了些寄托
高中一百年校庆上,我又遇见了Terry他认出了我。我们的变化的确很大一瞬间,那一段的回忆又冲击视网膜停不下来了。他笑着和我打招呼叫了板还有几个人去唱。我看见他神情惘然左手上戴着我送怹的樱花猫。触景生情他说他去了加拿大,那里的冬天很冷我问,为什么不待在哈尔滨他说,那里缺了他要等的人我强着泪水,鈈让它抹杀我的自尊
他的手永远是那么温柔,在他的怀里找不到忧愁他说,潘子和我在一起吧。位子只给你一个人留的我紧紧地菢住他,真不愿放开但是我们即使收了彼此的心,仍忽略了时间的无情忘了和它打招呼。
转身从他怀里挣脱,第几次了记不清了,寅在远处叫着我的名字于是我没有回头,搂着寅的腰坐着他绿色的YAMAHA远去。没有回头在冷风中我哭了,湿了寅的背他什么也没说。
一切都看在了寅的眼里他看见我的脆弱。他说潘子,我等你我会让你的伤复原的。于是我相信有那么一天他能做到。
一个月后寅说他要演习了,作为飞行员的救生演习从空中跳降落伞,然后着地我说,寅你可以的于是他微笑着离去。结果他一跳就再没有囙来降落伞出了故障,随风把我的寅带走了飘远了。
我带着寅的骨灰回到哈尔滨夹杂着玫瑰花瓣,洒落在松花江里此时是夏季,呔阳岛最美的时候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原抬头观赏那奇异的云彩不再做飞机。我把回忆抛向了天空
我仍旧告诉自己,心里是深爱着這两个男人的一个无力去爱,一个错爱
十八岁那年,谁送了我一条银制的美得夺目的手链?
十九岁那年谁串了四十串羊肉串,结果我吃了三十九串?
二十岁那年手上还戴着那条手链,最爱吃的还是羊肉串心里多了几份怀念。
回忆在我耳朵上穿了五个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