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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亲情中华?汉语桥”北京情思夏令营开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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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2018年“亲情中华?汉语桥”北京情思夏令营开营
  中新社北京7月9日电 (记者 冉文娟)“亲情中华?汉语桥”北京情思夏令营开营仪式9日在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举行。来自新西兰、澳大利亚、美国、俄罗斯、德国、加拿大6个国家的130名营员参加了开营仪式。
  夏令营将持续至21日,行程丰富多彩。营员们将参观长城、天坛、颐和园等名胜古迹,还将学习体验抖空竹、皮影戏、中国功夫等传统技艺,感受中华文化的魅力。
  北京市侨联主席荣洋在开营式上致欢迎辞。他希望参加活动的青少年朋友们,通过此次交流活动学有所思、学有所获、学有所成、学有所用,为今后的成长进步聚集能量、展翅飞翔。
  中国侨联文化交流部副部长邢砚庄宣布夏令营开营,并分别为“亲情中华?汉语桥”北京情思夏令营北京营、朝阳营、海淀营授旗。
  “当我得知夏令营的消息,就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并幸运地得到了难能可贵的名额。”来自加拿大温哥华的营员周晋霆表示,自己虽然已移民海外,但仍然渴望了解祖籍国,学习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希望此行收获满满。
  来自德国曼海姆中文学校的张朝君表示,希望借此机会学习中文,了解北京的风土人情,增进对祖籍国的认识,丰富自己的人生阅历。
  开营仪式后,营员们参观了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
  本次夏令营由中国侨联和国家汉办主办,北京市侨联、共青团北京市委、北京中华文化学院等单位共同承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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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大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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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们601灵异协会7名成员击掌盟誓,要互相照应不让任何人出事,要勇往直前解开阴楼谜底。
第12章·神秘嘉宾
  星期一总是事情特别多,阿咪说我们星期一是急走,星期二到星期五才是记者。
  我急走了一个上午,到下午便累得气也喘不过来了。下班的时候胡知道打电话来问要不要来接我,我说不必了,我自己打车去拙政园那里的园外苑古玩天地。
  不是本姑娘不节约,实在是累得坐不了胡知道那辆小电驴。
  出租车司机挺能聊,一看到我就说:“你是雪大记者吧。”
  我说:“师傅,我们没照过面吧,你怎么认识我。”
  瘦巴巴的司机说:“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开车的可有不少认识你,还有个兄弟暗恋你呢,也不知道从网上哪儿扒拉下你的照片,天天贴在方向盘上。”
  我乐了:“师傅,你就寻我开心吧。”
  司机说:“真的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我说:“这要是真的,他咋不天天来我们单位门口免费接送我下班。”
  司机也被逗乐了:“他那点胆子,也就是搞个暗恋,哪敢见你的面啊,雪记者,你还别说,我们还真有个开出租的哥们看上过一个电台的主持,死心塌地天天守着电台门口等人家下班?”
  我说:“后来两个人成了吗?”
  司机说:“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挺诡异的,反正现在下班高峰,车也堵,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拙政园,我就跟你把这故事说说吧,就当解个闷。”
  瘦巴巴的司机讲述那个人名叫王永,和他在同一家出租车公司开车。
  话说每天晚上十点过后,市电台的大门口都会聚集着十几辆出租车,这些的哥的姐倒不是为了拉客做生意,而是抢着来免费接送下班的电台主持人的。
  俗话说得好,每辆出租车都能培养出一个忠实的电台听众,每个出租车司机都有个电波偶像。
  王永的偶像是一档谈心类节目的主持娜娜(栏目不方便透露,娜娜是化名,大家不用去调查有没有这个人了),她的节目在十点半结束,眼下是十点二十五,王永刚把一个客人送到二环,便火烧火燎地掉头往电台所在的那条路赶。车内的电台依旧流淌着娜娜绵甜的语调,“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特邀嘉宾为大家讲述一则情感经历。”
  王永觉得有些奇怪,节目都快结束了,才把嘉宾请出来,这有些不合常理吧。
  “大家好,请允许我省略自我介绍,保留一点点隐私来讲述这个特别隐私的故事。”
  嘉宾是个女人,声音经过电台调声系统的处理,听起来有些虚幻发飘,可能,电台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吧。
  “曾经,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仿佛所有的情感故事都是这样开头,那个女嘉宾说道,“可是,这种幸福在结婚三年后就被丈夫打破了,因为,他有了外遇。”
  王永哑然失笑:怎么这么老土,什么年代了,有个外遇正常得像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值得拿到电台去倾诉吗。
  “每天晚上,他都去和情人幽会,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怎么能不知道呢,女人是敏感和直觉的啊,他可以骗我,他的眼神不会骗我。我开始跟踪他,看着他一脸兴奋地面对另一个女人,看着他犹如陷入初恋的痴狂表情,我的心在滴血。”
  王永乐了,这个女嘉宾恶俗得有趣,实在很像在表演琼瑶剧。他将电台声音调大了一点,无视路边乘客的拦车手势,猛踩油门向着电台的方向苦赶,还有一分钟就是十点半,希望娜娜在节目结束后喝杯水歇一歇,晚一些走出电台大门。
  三年来,他拉过娜娜不知多少次,可每次娜娜坐到他的身旁,他还是会脸红心跳。不过,如果十辆车停在电台门口让娜娜选,王永有把握自己会被选中。
  “……我要报复,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报复,他不仁我不义,我找上了他的铁哥们。我是不是很可笑,就算想出轨,也只能在他的朋友里选择。那是因为我当初太爱他,和以前所有的男性朋友都斩断了联系。他的铁哥们是个老光棍,四十多了,半个女人都没碰过。我们好上以后,他一直追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女嘉宾说到这里哽咽起来。
  王永点点头,看来女嘉宾很会把握说故事的节奏,这个时候开始煽情,故事听起来就有点真实感了。接着王永又开始龌龊地感慨,怎么自己的哥们大猛就碰不到这样的好事呢,大猛也是四十多的老光棍啊。王永暗笑,大猛这家伙开起出租车来不要命,一年磕磕碰碰出七八次事,要有女人肯跟他才怪了。
  “……后来,我还是把丈夫的事跟他说了,我以为他会替我兴奋,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听完我的话后,居然也对那个女人发生了兴趣。一模一样的事情出现了,他和我丈夫一样,每天晚上都会去守着那个女人,等那个女人下班,送那个女人回家……”
  瘦巴巴的司机讲述的是和他同在一家出租车公司开车的同事,王永的故事。
  话说每天晚上十点过后,市电台的大门口都会聚集和十几辆出租车,这些的哥的姐倒不是为了拉客做生意,而是抢着来免费接送下班的电台主持人的。
  俗话说得好,每辆出租车都能培养出一个忠实的电台听众,每个出租车司机都有个电波偶像。
  王永的偶像是“星星知我心”的主持娜娜(节目名称和主持人都是化名,大伙不要去求证考对啦),她的节目在十点半结束,眼下是十点二十五,王永刚把一个客人送到新开发区,便火烧火燎地掉头往市电台赶。
  王永车内的电台依旧流淌着娜娜绵甜的语调,“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特邀嘉宾为大家讲述一则情感经历。”
  王永觉得有些奇怪,节目都快结束了,才把嘉宾请出来,这有些不合常理吧。
  “大家好,请允许我省略自我介绍,保留一点点隐私来讲述这个特别隐私的故事。”
  嘉宾是个女人,声音经过电台调声系统的处理,听起来有些虚幻发飘,可能,电台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吧。
  “曾经,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仿佛所有的情感故事都是这样开头,那个女嘉宾说道,“可是,这种幸福在结婚三年后就被丈夫打破了,因为,他有了外遇。”
  王永哑然失笑:怎么这么老土,什么年代了,有个外遇正常得像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值得拿到电台去倾诉吗。
  “每天晚上,他都去和情人幽会,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怎么能不知道呢,女人是敏感和直觉的啊,他可以骗我,他的眼神不会骗我。我开始跟踪他,看着他一脸兴奋地面对另一个女人,看着他犹如陷入初恋的痴狂表情,我的心在滴血。”
  王永乐了,这个女嘉宾恶俗得有趣,实在很像在表演琼瑶剧。他将电台声音调大了一点,无视路边乘客的拦车手势,猛踩油门向着电台的方向苦赶,还有一分钟就是十点半,希望娜娜在节目结束后喝杯水歇一歇,晚一些走出电台大门。
  三年来,他拉过娜娜不知多少次,可每次娜娜坐到他的身旁,他还是会脸红心跳。不过,如果十辆车停在电台门口让娜娜选,王永有把握自己会被选中。
  “……我要报复,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报复,他不仁我不义,我找上了他的铁哥们。我是不是很可笑,就算想出轨,也只能在他的朋友里选择。那是因为我当初太爱他,和以前所有的男性朋友都斩断了联系。他的铁哥们是个老光棍,四十多了,半个女人都没碰过。我们好上以后,他一直追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女嘉宾说到这里哽咽起来。
  王永点点头,看来女嘉宾很会把握说故事的节奏,这个时候开始煽情,故事听起来就有点真实感了。接着王永又开始龌龊地感慨,怎么自己的哥们大猛就碰不到这样的好事呢,大猛也是四十多的老光棍啊。王永暗笑,大猛这家伙开起出租车来不要命,一年磕磕碰碰出七八次事,要有女人肯跟他才怪了。
  “……后来,我还是把丈夫的事跟他说了,我以为他会替我兴奋,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听完我的话后,居然也对那个女人发生了兴趣。一模一样的事情出现了,他和我丈夫一样,每天晚上都会去守着那个女人,等那个女人下班,送那个女人回家……”
  (银子故事听到这里,免不了又生出点感慨,其实国内的电台很奇怪,谈心类节目的主持人大多数是没有什么情感经历的年轻女子,硬着头皮在节目里扮演专家,用模棱两可的废话安慰着需要废话的听众。
  其实不单单是谈心类节目,包括其他节目,甚至不单单是电台这个领域,包括电视报刊杂志,打个比方,比如编稿的编辑,大部门是刚毕业的年轻学生,也许他还没有理解文学的含义,只有有个文凭,就敢于信口扯黄,点评胡子一大把的老作家的作品。
  银子这么说,也许会得罪一大帮人,但银子不吐不快~连鬼都惹上了,不在乎再得罪几个人哈~~这真是国内文艺圈里的怪现象。
  不知道这个故事里的娜娜,是不是也是这一类型的人?)
  故事继续。
  王永的出租车斜穿过一个十字路口,车子拐上了开往电台的那条路,这条路位处僻静的老街,空荡荡的看不到什么人。王永抬腕看了看表,十点三十七分,今天这个节目显然超时了,他觉得老天对他不薄,真是万幸。
  那个嘉宾还在发着牢骚:“……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和他厮打,他拿床单勒我的脖子,我渐渐失去意识……然后,他开车把我带到高速公路,抛在路心正中……”
  王永陡然踩住刹车!抛,抛在高速公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他陡然想了起来,他的老婆,秦小兰,死于一年前,高速路车祸。
  王永一直弄不明白,秦小兰为什么三更半夜爬上高速公路。
  正在王永发愣的时候,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双方的车灯互耀,王永一阵目眩。那辆出租车和他的车擦肩而过,那辆车的司机特意放慢车速,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大声问:“阿勇,抛锚了?”
  原来是自己的哥们大猛。王永看着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干巴巴地说:“没事,大猛哥。”
  大猛的车擦着他的车驶过去,王永一眼看到大猛身边坐着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个人赫然是娜娜。
  娜娜的节目还没有结束,她怎么会坐在大猛的车里?
  王永松开刹车,猛然掉头,追上大猛的车,探头大叫:“大猛,‘星星知我心’结束了?”
  大猛得意地说:“结束了,十点半准时结束,谁让你小子来晚了,今天娜娜主持归我送。”
  王永脑子一阵发懵,他伸手按向电台调频开关,却发现车内一片寂静,车载电台依然亮着绿色的灯光,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如果节目早就结束了,那么这个神秘的女嘉宾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会听到这么一段多出来的故事?
  一声冷笑仿佛贴着王永的后背蔓延到他的后颈,他的头皮,他的耳膜,车内的扬声器重新工作起来,那个女人缓缓说道:“王永,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车子陡然失去控制,朝着大猛的出租车冲了过去……我问:“这就完了?”
  司机说:“那还不完。”
  我说:“既然王永和大猛都撞车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呢?”
  司机说:“雪大记者,撞车不等于要死人吧,这人要没死,嘴巴长在自个儿身上,还不想想告诉谁就告诉谁?”
  我释然,是啊,不过是撞车,交通事故的死亡率虽然大,但还是有生还可能的。我自己进来听到的那些故事传闻里,不是死亡就是变成厉鬼,潜意识里就认为天下都该这样了,出个事就非得死两个人。
  心中还有点不死心:“王永一点事也没有?”
  司机说:“非但一点事没有,更稀奇的是,他还真的和娜娜好上了呢。这件事里,最倒霉的是大猛,一命呜呼,被撞坏的车厢挤得不成人形,坐在他旁边的娜娜也是半点事没有,你说这事怪不怪。”
  我想起来了,大概是一年以前,我曾经被报社的同事拖着去参加过她朋友的婚礼,据说她的朋友是市电台的主持人,新郎却是个开出租车的。这么看来,就是他们无疑。
  这个故事了,王永先是感情背叛了他的妻子,然后他的妻子红杏出墙,和大猛好上。最后大猛也背叛了她,并且结束了她的生命,居然和王永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照理说,按照女性的逻辑,化为厉鬼的妻子最恨的应该是娜娜,然后是王永,最后才到大猛,虽然是大猛结束了她的生命。
  但为何车祸里娜娜和大猛毫发无损呢?
  我把疑问一说,瘦巴巴的司机又笑了:“雪记者,你还真的与众不同啊,莫非你真相信这个故事?我估摸,这个故事不过是王永编出来骗骗娜娜的。”
  我说:“也许,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场车祸既然是王永向大猛冲过去撞车引起的,为什么事故以后,没有哪方面追究王永的责任呢?”
  “做记者的就是细心,要不我怎么说是王永编出来的故事呢,那场车祸很是蹊跷,据调查事故的交警透露,这是一场不可能的车祸。”
  “啊!?”我的耳朵竖了起来。
  “那次事故,王永的车一半叠在大猛的车身上,但是王永的汽车前脸包括车灯完好无损,大猛的汽车尾灯也是完好无损,如果是王永的车从后面冲过来骑上大猛的车,这两处地方不可能不产生碰撞擦痕,但是那个交警说,王永的车就像从天上飞过来,半空中掉下来,稳当当砸在大猛的车顶上一样。”瘦司机嘴一瞥,“稀奇吧,又不是外星来客,这车祸警察也没法判啊。他们连备案都没法留,根本不好向上头报告。”
  我心中一怔,从天上掉下来?
  倪燕不也是这样死掉的么?
  看来这世界上的奇事的确不少啊。那个瘦巴巴的司机还在喋喋不休:“就是这个事,王永的那套说辞才让大家信服。这场景,不是他的死鬼婆娘,谁能整得出来。”
  我说:“那他婆娘怎么又不整王永和娜娜?”
  瘦司机说:“你要真相信这说法,那也有个解释,就是王永的婆娘上辈子欠王永和娜娜的,所以这辈子有怨不能报。”
  好嘛,上辈子也来了……
  说话之间,拙政园到了。
第13章·赌鬼夜奔
我下车的时候,胡知道同学已经到了,于是两个人碰了头,向那家玉器店走去。
  走到附近一看,才发现哪家店拉着卷闸门,显然没有人。
  难道是临近中秋,店主提前回家过节了?做古玩的一般都特别传统迷信,所以也特别注重年节。我和胡知道有点失望。
  隔壁一家店的店主正开着电视看残奥会,胡知道同学走过去:“老板,请问?”
  “老板”两个字让那个店主条件反射般地从凳子上跳起来,迫不及待用同样的称呼回应胡知道:“老板需要什么?老板你进来看,我这里东西多着呢。”
  胡知道同学脑袋滴汗,说:“不是,我是想问问这家店的老板去了哪里?”说着用手一指隔壁。
  那个店主意兴阑珊,重新坐到那张根本容纳不了他硕大屁股的方凳上,极不耐烦地说:“方老二死特了,侬不要穷三搭四来问,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不清楚这个事情。”
  胡知道傻眼了:“死了?我,我是第一次问你啊,为什么说我问了好多次?”
  “你是第一次问我,可是你们的同事已经问过我无数次了,怎么,局里问不出来,就放我出来,再派便衣来问?无论你们怎么问,我还是那些话,事情就是那样子的,我唐毅松没有说谎,明人不做暗事,我对得起自家的良性!”店主边说边拍自己胸脯,那样子,方法恨不得将自己拍得五脏六腑都受到内伤。
  胡知道同学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我上前一步说:“这位老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什么局里的人,我们就是隔壁方老板的顾客,从他那里买了件东西,结果这东西被我朋友认出来,是她失踪的亲人所佩戴的,所以我们才来找方老板打听打听货源,哪里想到方老板已经……”
  我发现自己有说假话的天赋,一套一套,脸部红心不跳。
  那个叫唐毅松的店主打量着我们,其他店铺的老板听到吵闹声也纷纷出门,围过来看热闹。
  唐毅松重新将他的大臀部离开可怜的方凳,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反正这里大伙都在,方老二死了,你们都怀疑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联,怀疑我对方老二有什么图谋。你们这么想就这么想,我今天当着大伙都面,再把事情讲一遍,这事情是奇怪,是情理不通,但你们要想想,我唐毅松也不是笨蛋,编故事难道就不会编得可信一点?”
  我和胡知道料不到来拙政园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们要找的人方老二居然死了,他的死和我们追查到事情到底有没有关联呢?
  整个世界越来越像个巨大的漩涡,让我们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不过现在,既来之则安之,就把唐毅松的话听完吧。
整个古玩市场的人都知道,唐毅松和方老二是两个赌鬼,两个私人关系也相当不错,几乎每天生意一收摊,唐毅松就用他的摩托车带着方老二奔赴各色各样的地下赌场。
  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赌场存在,为了避开耳目,放心一赌。这些地下赌场往往选址特别偏僻,常常更换地点,有的更远至城市周边的农村。这些地下赌场甚至设立会员制,新手要进赌场必须要老会员引荐。
  唐毅松和方老二就是某个赌场的老会员,他们的窝点在苏州市西郊的某村,比苏州水上乐园还西郊(照列,村子名不方便透露,就叫它西村吧)。
  唐毅松有一辆嘉陵太子摩托,擦得铮亮,只有这样的大车,才能称得起他的大块头。相反,方老二很瘦小,要是坐在后面,从前面看去,十个人有九个人以为车上只有唐毅松一个人。
  这天晚上,有个顾客在唐毅松店里磨叽了很久,挑了四块玉,足足花了六个钟头,末了还让唐毅松帮着编上挂绳,把个方老二急得抓耳挠腮,过来看了十几回,往常这个时候,他们可是已经坐在赌桌上了。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唐毅松才把那个顾客送走。关了店,骑上摩托,拉着方老二往西村急赶。赌场的梭哈牌局在凌晨三点结束,他们要是赶得快,还有三个小时乐呵。
  往西村方向去的公路上人本来就少,一到深夜,除了偶尔有跑长途的大货车经过,公路上一片冷清。可能是为了热天用电高峰省电,连公路两旁的路灯都是一盏隔着一盏亮着。
  唐毅松骑车不喜欢戴头盔,只带一副增光眼睛,对于赌徒来说,安全完全不如刺激重要。他喜欢被迎面的风吹得肌肉抖动的感觉。方老二缩在唐毅松后面,就好像靠着一堵墙,更是什么都不用戴。
  唐毅松的太子车轮胎很宽,骑起来四平八稳的。后座方老二几次都要被这种平稳误导,差点睡着。就在他瞌睡正弄的时候,摩托车猛烈摇晃起来,跟着耳边传来巨大的刮心的刹车声。
  唐毅松两脚叉地,摩托车猛然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差点把后座的方老二掀上天去。幸亏方老二眼明手快,死死抱住唐毅松的腰。
  唐毅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转脸来看方老二。
  方老二感觉到有点不对头,问:“怎么了?”
  唐毅松又惊又怕道:“我,我撞着人了!”
  方老二被这话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后座上爬下来,前看后看左看又看,问:“哪儿呢?哪儿呢?”
  唐毅松的脑袋像被焊住了一样,始终转向后方,不敢拨正朝前看,战战兢兢说:“就刚刚,一女的,好像……被我冲飞出去了……”
  方老二头皮发麻,向前走了几步,四周看了看,又回到摩托车跟前,看了看车子的前轮,不由自主骂:“唐胖子,你是忽悠我呢还是自己开车做梦啊,不会是我在后面谁你在前面也睡吧,哪撞什么人了?”
  唐毅松慢慢转过头,都能听到自己颈骨机械的咔咔声,他是太紧张。方老二扶着摩托车,唐毅松跨了下来,蹲着看看车轮子,又看看车把手,然后看看自己的衣服前襟,末了又把眼镜摘下来翻来覆去地看,满脸都是疑惑。
  方老二说:“胖子你搞什么?”
  唐毅松说:“刚刚,就刚刚,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我车子跟前,我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刹车,就把她顶飞了出去。”
  方老二说:“飞哪儿去了?飞天上去了?”
  唐毅松说:“是真的,老二,我亲眼看到那个女人口喷鲜血,喷在我眼镜上衣服上车子上,我这才回过神来刹车的。”
  “血呢?哪里有血了?”方老二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掏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递给唐毅松,然后自己又点着一根,“你准是发梦了,要我说,你梦里这个女人来得好,要不是撞上她,你稀里糊涂开车,没准就把咱俩都送进鬼门关了。”
  唐毅松猛吸两口烟,摇摇头:“绝对不是做梦,老二,我神智很清爽,一定是撞着人了。”唐毅松将烟往地上一抛,一脚踩灭,说,“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说不定没死还有救呢。”
  唐毅松说着便往前走,方老二赶紧把摩托车停到路边,跟了上去。一阵冷风吹来,两个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方老二陡然想起某些离奇的传说,咳嗽一声说:“胖子,咱们不会是撞上……”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前面的唐毅松急奔起来,方老二叫道:“怎么了?”
  唐毅松边跑边用手往前方一指:“前面有一滩血!”
  方老二顺着唐毅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公路上干干爽爽,什么也没有。就问:“哪儿有血?”
  唐毅松说:“就前面的路灯杆下面,你看不到吗!”
  方老二的确看不到,那根路灯杆上的路灯十分明亮,照得路灯周围纤毫毕现,连柏油路里嵌着的小石子都清晰可辨,就是看不到唐毅松说的那滩血迹!
  方老二见机极快,他猛窜一步,一把拉住唐毅松的手,大声叫道:“胖子,你给我回来!”
作者:雪花银218 提交日期: 21:28  纯属懈寄生:谢谢你的鼓励和支持~~
作者:雪花银218 提交日期:
17:26  老家没按宽带,这是在肯德基用胡知道同学的多普达838手机wifi上网,对不起大伙了~
  紫夜暗眸,馒头老妖,当时我惘然,OOO嘟嘟OOO,冬天里的舞子,蒲噜,evita119,鹿港未眠,鬼芋,鸭子姐姐,选择莣记,晓芹菜,油条2代,怕多了就不怕了,aijunrumen,飞翔的鱼雷,lti7y,你们让银子感动啊,决定在老家四处搜集灵异故事,回报大伙都知遇之恩,呵呵~~
  大家国庆快乐。
  嗯啊,这么多字,手都打酸了,嘿嘿。
  胡知道同学以前说要买个易PC方便携带,俺老人家还死活不同意,现在悔了悔了。。。。。
  唐毅松说:“前面有血,被我撞到的人肯定就在附近,你看,你看!”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往前指。
  方老二死死抱住唐毅松的腰:“胖子你醒醒,前面什么也没有!”不知怎么着,他就是觉得不能让唐毅松再往前走,唐毅松所说的有血的地方明明白白什么也没有。但是方老二能感觉那路灯下飘过来的一丝邪恶气息,仿佛那里有个看不见的陷阱,就等着他们往下跳。
  唐毅松很坚决,他使劲想摆脱方老二的纠缠,一面用各种难听的话辱骂着方老二。如果说刚刚唐毅松还像个有正常思维的人都话,现在的他,双眼通红,头上青筋毕露,就像个狰狞的疯子。
  方老二急了,别看他人瘦小,但他比唐毅松要灵活得多,脚下使了一个绊,一下将唐毅松摔倒在地。
  唐毅松人胖笨拙,脑门先着地,倒像磕了个响,头“咚”好大一声。这一下结结实实将他撞了个七荤八素,方老二骑在他背上,将他的双手死死摁在后背。
  唐毅松嚎叫:“方老二,你干什么,你小B养的还不放手!”(原话,罪过罪过~~)
  方老二说:“胖子我再跟你说一次,前面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你别在这里犯邪!”
  唐毅松拼命昂起头:“那不是那不是……那……咦?那滩血呢?”
  方老二听他这么说,长出一口气,放下他的双手,将满脸疑惑的唐毅松拉了起来。
  唐毅松手往路灯下一指:“刚刚,那里,明明……”声音直打颤。
  方老二一本正经说:“胖子,咱们撞鬼了。”
  唐毅松喘了口气,慢慢回过神来,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这么一想,脸都白了,结结巴巴说:“老二,你说我撞到的东西不是人?”
  方老二没答他的话,再次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唐毅松。唐毅松却没接,说:“老二,我们走,赶紧走。”
  说着两个人就往回跑,片刻间就回到摩托车那里。方老二问:“你没事吧,还能骑车不,可别再出什么事,要不要我带你?”
  唐毅松发动了摩托说:“你一张臭嘴,给我歇歇。”
  方老二跨上后座,两个人重新向西村赶去。
  从马路通向西村的是一条村干道,水泥路,挺平整。唐毅松下到村道上并没有减速,往赌场急赶,仿佛越早一点到灯火通明吆三喝四的赌场就越能驱逐自己身上沾染的阴气。
  这条村干道水泥路的右边是一条河,左边是一排整齐的电线杆,再往前,还有一个很大的电网塔,看起来有些像小型的埃菲尔铁塔,电网塔竖立在两条村道的交叉处,四周用钢索拉着,以确保稳定。这种钢索一边连着浇筑的实地,一边连着电网塔的半腰。
  有一根钢索看起来像拉在路灯中心,实则是路在这里拐了一个弧度。因为电网塔是先建,而路是后筑的,所以路让着电网。
  村里人都对这个拐弯了如指掌,就算深夜也不会走错。唐毅松来过西村多次,自然也对此地非常熟悉。但不知怎么,他今夜竟仿佛忘了拐弯的存在,直直地开了过去。
  因为路是水泥路,拴住钢索的地面也是水泥浇筑,加上这辆摩托车的减震性能非常好,所以不留神还真分辨不出来。等到唐毅松发现面前斜斜的钢索时,已经来不及刹车!
  钢索一眨眼离唐毅松的脖子只有不到5公分的距离,唐毅松只在心里叫了一声我完了,随即就害怕地闭上眼睛。
  他甚至来不及去设想钢索将他割得身首异处的场景,就感到身子剧震,腾空而起……
  (我和胡知道作为故事的听众,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大惑不解,看这情形,唐毅松非死不可。而且从头到尾,挨整的都是唐毅松,为什么偏偏我们要找的方老二会丢掉性命呢?
  这个唐毅松,又是如何在那样危急的情形下,摆脱危险呢。
  他不是超人,所以他不可能脱险。
  要不就是,这个唐毅松一直在说谎!
  可,如果他说谎,警察会看不出来吗?
  奇怪,很奇怪。
  我和胡知道只是交换了一下眼色,没有打断唐毅松的述说,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得把这个故事听完。)
  唐毅松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斜躺在河边,身体的一半浸在水里,一半在岸上。那晚的星星比较多,乡村的星空加上河水的倒映,虽然是深夜,倒也不是十分黑暗。
  河边是一个斜坡,从水泥路面到河水的水平面落差大概有两米多,所以这个斜坡看起来也比较陡。
  唐毅松愣了片刻神,就想起先前发生过的事情,他胆战心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皮肤光滑,一点事情也没有。唐毅松暗叫命大,然后他就手足并用往路上爬。
  路上,就在他差点撞上的那根钢缆前方不到5米的地方,他的摩托车和方老二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摩托车的车灯还亮着。
  方老二的姿势很是奇特,跨坐在摩托车上,一条腿垫在摩托车车身下,一条腿压在车身上,两只脚一只踩着脚刹,一只踩着离合器,两只手按着车把手,侧躺着,就像一个摩托车特技演员,在表演贴地驾车的把戏。
  那辆摩托车上一点刮擦碰撞的痕迹也没有,连油箱盖处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汽油渗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摔倒的,倒像是有人扶着它慢慢平放在地上。
  唐毅松伸出两根手指凑到方老二的鼻端,感觉了片刻,似乎没有温热点气息,又将手整个贴在方老二的心口,没有心跳!唐毅松这才发现方老二肢体已经部分僵硬,看来死去多时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接着,他拨打了110。
  警察大概在凌晨三点赶到,和西村赌局散场同一时间,所以警察在现场勘查的时候,围观的人也不少,他们大多数都认识唐毅松和方老二。
  眼见出了人命,警察对赌博也就充耳不闻了,经过几个赌友的证实,警察闹明白唐方二人来到西村的目的。剩下的就是分析事故原因和追究当事人的责任。
  可是,这个事故原因没有人能分析得出来。
  法医的检测结果让参与办案的警察目瞪口呆。
  方老二的死亡原因竟然是被利器割断脖子!脖子里面的喉管气管食道软骨肌肉齐齐断裂,但奇怪的是,从方老二脖子的外表并没有破损,只是他的脖子里有一圈淡淡的疤痕。看起来就像被人砍断了脑袋又自动愈合了一般。
  从生理上来说,决无这种可能!
如果说是那根钢缆割断了方老二的脖子,那根钢缆上却一点血迹也没有。而且钢缆割不出这么齐整的断口,要知道,方老二的脖子内部,就如同被最锋利的日本武士刀全力一斩,断口齐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唐毅松的口供也让办案警察晕了头,按照唐毅松的说法,这辆摩托车本来是由唐毅松驾驶,出事的也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可能他飞身掉到河边(全身还没有摔伤),摩托车反倒变成了方老二驾驶,并且连人带车摔得如此轻柔,不见一点痕迹。
  太不可思议了。
  唐毅松如果是在说谎,他根本没必要把谎言编得如此复杂,还附加中途撞鬼一事。要知道,这样更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果他要编谎话,直接说是方老二驾车出事就成,何必强调在碰到钢缆之前,还是他亲自驾的车。(不确定有没有碰到钢缆)
  即便假设真的是唐毅松说谎,一切都是唐毅松的设计和阴谋,是他谋杀了方老二,可是,有什么样的谋杀手段能杀出这样的效果?
  这事真的邪门透了。
  除了灵异,别无解释。
    可是,事情总是这样,怕什么,就来什么!
第14章·槐花香里的电话
于是几个警察就想起了前阵子市电台门口发生的那件离奇车祸,一样是毫无道理,无法解释!
  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寻找到答案的?
  唐毅松被放了回来。
  方老二的死被归结为意外,究竟是什么意外,某些公文上自然不会实话实说,这种事情已经不在我们的追究范围里。
  方老二是个老光棍,河南人,在苏州生活了十几年,和老家的亲戚基本上都断绝了往来,这样的人死了,自然水波不惊。甚至没有谁为他出头来争取一点经济赔偿。
  正因为这样,唐毅松这个连带责任人才会变得毫无责任,有责任也没地方负呀!
  方老二的铺子暂时由公家封闭,等待合适的时机拿出来拍卖充公。
  唐毅松的故事讲完,围观的大伙都闹哄哄的,全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那样子,根本就是以为唐毅松在瞎扯淡。
  这也怪不了他们,没经过离奇事件的人,哪里能够接受如此荒诞不经的故事啊。
  唐毅松气得差点要吐血,骂骂咧咧地就要关铺子封门。我和胡知道连忙挤到他身边,我说:“唐大哥,我相信你没说一句瞎话。”
  唐毅松一愣,胡知道也朝他点点头。
  唐毅松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我打蛇随棍上,问:“我们这次来真的就是打听一些方老二的事情。”
  胡知道连忙掏出那枚玉蝉,说:“请问你见过这东西吗?”
  唐毅松的瞳孔顿时放大了!
  15,猫肉馄饨
  我一看唐毅松的表情,就明白他肯定认识这块玉蝉。果然,他一把握住胡知道的手:“方老二把这东西卖给了你们?”
  胡知道连忙说:“不是我们,是卖给了我们一个朋友。你……认识这枚玉蝉?”
  “当然认识,这枚玉蝉是我输给方老二的。”唐毅松气鼓鼓的说,“也不能说输,是方老二给我下了套,嘿嘿,他窥伺我这枚玉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唉,这老小子。”他大概想起了方老二已死,不该再说死人的坏话,所以就住了口。
  我和胡知道又惊又喜,这件事当真是峰回路转,本以为无法往下探究了,谁知这玉蝉竟是从唐毅松这里跑出来的!
  但是,既然方老二暗暗谋算唐毅松的玉蝉,费尽心机地弄到手,为什么又把它和那些垃圾赝品混在一起,并以垃圾价格卖给了船工李霞呢?
  按理说,抢来的东西他应该更加珍视才对。
  这里面的关窍随着方老二的死,可能无法再为人所知了,我们只能去推测,肯定是方老二把玩这枚玉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事情让方老二害怕,让方老二只想把玉蝉尽早处理掉,所以才扔在垃圾中任人捡漏。
  那他为什么不把玉蝉还给唐毅松,或者是干脆送人,又或者扔掉?
  想不通。
  胡知道还在问:“啊,方老二怎么把玉蝉骗走的。”
  这位同学有时候还真是不懂人情世故,这个问题问得唐毅松满脸通红。被人骗走东西已经够丢人的了,哪还好意思透露详细地被骗情节。
  我连忙岔开话头:“唐老板,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又是从哪里得到这枚玉蝉的呢?”
  唐毅松盯着我足足看了两分钟,说:“怎么你们对这枚玉蝉这么感兴趣?莫非这枚玉蝉……有什么问题?”他忽然瞪大眼睛,“天啊,方老二的死不会是和这枚玉蝉有什么关系吧?”
  唐毅松一惊一乍,搞得渐渐散去的人群又有回拢的趋势。我朝他使了个眼色,唐毅松终于会过意来,说:“人多嘴杂的,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边吃晚饭边聊。”
  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馆,要了三份卤鸭奥灶面。
  胡知道开门见山说:“唐老板,这枚玉蝉是有点问题,我们那位买玉蝉的朋友因为这枚玉蝉,现在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怎么不一样?”唐毅松愣住了。
  “是相貌,现在的她跟原先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我接口说,“这种变化是发生在她佩戴这枚玉蝉的几个月间。”
  唐毅松张大嘴巴,面叉在筷子上忘了塞进嘴里。我一看这情形,就压住了心中有关阴楼的传闻,没有再深入下去,我说:“唐老板,这事情是实实在在发生的,我们可一点也没有胡说,要不也不会来找方老二老板,我们不清楚方老二的死倒底和这枚玉蝉有没有关系,反正……”
  唐毅松打断我的话,插嘴:“反正这枚玉蝉很邪,我知道,我当初就能感觉到。”
  “你能感觉?”
  “是,我能感觉,这东西仿佛有种怪异的魔力,具体什么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让人一看就想占有。”唐毅松摇摇头,“方老二看到这个东西的神态和我当初看到这东西的神态也差不了多少。我一开始还以为这玉蝉和人特别有缘,玩玉的,特别讲究缘分,你知道吧。可是现在看来……它和每个看到它的人都有缘,我,方老二,你们的朋友……这就邪门了?对了,玉蝉现在在你们手里,你们有没有……那种感觉?”
  我和胡知道都吓了一跳,莫非我们对这玉蝉也有着欲望,只是我们自己身在其中,毫不知觉。要不,为什么我们一见到它,就毫不犹豫掏2000块从李霞那里强买过来。
  回想我们把玉蝉展示给楼下5名大学生看的时候,也是人人爱不释手地上来抚摸,胡知道同学甚至把它装在铁罐子里藏起来。自己以为的理由是害怕玉蝉上的怨念跑出来害人,焉知不是我们特别喜欢它,害怕别人来将其偷走。
  我和胡知道面面相觑,冷汗直流。
  今天这一趟来得太值了,要不是唐毅松把这个想法点破,可能我和胡知道同学真的会迷失。这下一捅破,我和胡知道就能留意到这一点,保持自己的本性,不再为某些说不清的玉蝉气场迷惑。
  我追问:“唐老板,这玉蝉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唐毅松吃了一口面,说:“你们有没有听说黄拐子猫肉馄饨?”
  我们都想唐毅松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怎么嘴里吃着面条忽然想起馄饨来了,而且还是猫肉馄饨。(忍不住用英语惊叹:卖糕的~~~)
  纯洁的胡知道同学说:“什么……猫肉馄饨?”
  唐毅松皮笑肉不笑:“猫肉馄饨自然是用猫肉做馅,包的馄饨。鲜美无比,要是放在广州,肯定是一家特别有名的私菜馆,但是在咱们苏州,就只能成为一家地下菜馆了。”
  那是,苏州人不像老广那样生猛,哪里敢动猫的念头,猫有九条命,黑猫赛神灵,都是一代代口口相传的禁忌习俗。吃猫肉,在苏州人看来不仅残忍,而且有点冒犯神明的意思。
  (为什么猫有九条命,这说法是哪里来的,谁知道告诉银子一声哈~)
  胡知道同学一脸不忍的神色:“吃猫?”
  唐毅松点点头:“其实苏州吃猫的地方还不止这一家,不过黄拐子猫肉馄饨是众食客一致认定的最佳猫肉食品。”
  我说:“好了,咱们先不讨论猫肉,咱们刚刚是说玉蝉来着,这玉蝉难道是和黄拐子有联系?”
  唐毅松摇摇头:“不是,和黄拐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只和猫肉馄饨有关。”
  我和胡知道大奇,玉蝉,猫肉馄饨,这两者貌似无论如何也搭不到一块吧。
  唐毅松一脸得色地看着我们抓耳挠腮,说故事的人就是这样,越是听众猜不到结果,他就说得越兴奋。唐毅松留了足够的时间供我们去遐想,看我们都被折磨得差不多脑残了,这才哈哈大笑揭露答案:“因为,这玉蝉是我从猫肉馄饨里吃出来的!”
  昏倒,ft,囧RZ……
  胡知道说:“那不还是和黄拐子有关系吗?馄饨都是他家的啊。”
  唐毅松摇摇头:“一开始我也是那么想的,以为是黄拐子搞什么中奖把戏,可是那天黄拐子什么也没有说。你知道吧,黄拐子猫肉馄饨一天只卖一百只,一碗二十只,一天卖5碗,供应5位吃客,每碗馄饨180块,去晚了就没有。那天我是和方老二一起去的,早上五点半,我们就守在他家门口。要不是我们赌了一夜钱,我们又赢了点钱,也起不了这么早,也出不起这个价。结果我们两个还有另外三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有幸进去吃到了馄饨。”
  汗啊,卖馄饨的都这么拽,我和胡知道对视一眼,不胜惭愧。人家一天生意只卖五碗馄饨,估计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赚上900块钱,顶我们起早贪黑忙一个星期了。蹦达你个蹦当啊,对比之下,俺们实在是没脸活在这个悲惨的人世间啊。
  唐毅松接着说:“那碗馄饨端上来,我和方老二风卷残云,不知道是我们赌了一晚上饿了,还是传说中的猫肉馄饨真的是人间极品,反正我们就是感到特别鲜美,差点连舌头都吞进去。我吃到最后一只,有点舍不得了,你知道前面我吃起来就像猪八戒吞人参果,一口一个,都来不及细细品味。”
  胡知道说:“知道,知道……”
  唐毅松说:“所以最后一个我就一口一口咬,这一口咬下去,幸亏没用多大力,要不把牙都会崩掉。”
  胡知道说:“知道了,你在最后一个馄饨里吃出了这枚玉蝉。”
  唐毅松说:“可不就是,估计是玉蝉重,所以这个馄饨沉在最底。一开始我以为每碗馄饨里都有这样的彩头,所以才卖这么贵,可是我看方老二吃完,什么也没有。其他三个人吃完,也没什么异状。我又以为是不是什么中奖项目。可是等我们结完帐,那老板黄拐子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甚至黄拐子都看到我左手攒着的玉蝉了,还是波澜不惊,我这才明白,这枚玉蝉肯定和他无关。”
  我说:“那就奇怪了,这枚玉蝉到底是谁将它包在馄饨里的呢?莫非,这黄拐子还有帮工?”
  唐毅松说:“那哪能?黄拐子和方老二差不多,都是孤家寡人,他的猫肉馄饨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这玩意属于秘方啊,他的生财之道,就算有帮手他也不敢让别人帮啊。”
  这事情真是越说越怪了,黄拐子的猫肉馄饨既然不允许别人插手,那这枚玉蝉是如何跑到馄饨里去的。莫非黄拐子在装傻,就像方老二把玉蝉当垃圾卖给李霞一样,他们都是在用某种方法和玉蝉脱离联系?
  胡知道说:“你真……确定这玉蝉和黄拐子无关?”
  唐毅松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些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黄拐子知道这枚玉蝉,他在假装不知道。没那个时,他的眼神瞒不了我,我可以肯定。”
  真不知这家伙是不是在吹牛,我说:“好,我们假设玉蝉和黄拐子无关,那么一定是别人把玉蝉包进馄饨的,这个人肯定和黄拐子很熟,才能进入黄拐子引以为秘密的厨房,有这样一个人吗?”
  唐毅松一拍脑门:“你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黄拐子和小桃红很熟,据说他们还有一腿呢。”
  怎么又冒出个小桃红?!胡知道连忙问:“这人是谁?”
  唐毅松说:“小桃红是她的外号,她的大名叫段杏芳,这个人你们干记者的应该知道啊。”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记者。”
  唐毅松笑道:“你们去古玩店的时候,我已经你们是局子里的,后来一聊天,看你句句话都能问到点子上,脸上还有点职业笑容,再看不出你是记者我还真不用混了。你是记者,这位先生不是,所以你们是肯定不是为公事来的,要不我也不会和你们聊这么多。”
  我和胡知道大为叹服,这唐毅松还真是个人精,看来他说黄拐子和玉蝉没有关系,我们还真应该相信他。
  唐毅松说的段杏芳我当然认识,苏州的记者谁不认识这号人物啊,她可是我们市的慈善名人、爱心大使啊。去年年底我还采访过她,给她出了一个版面的专访。
  这个人居然和黄拐子有关系,真令我大为意外。
段杏芳当然也是化名~~~
  这个女人是干嘛的呢?说出来大家可能有些意外,她是宠物界的红人,收养流浪猫的大户。
  为了收养流浪猫,段杏芳和忍受不了的老公离了婚,一个人住在郊区的老房子里。那个房子带着大院子,院子里全是猫。
  据说,她所有的积蓄都用在这个上面。
  她院子里的猫平均每天就要吃掉两百块钱的肉食。
  所以,大伙都称她猫国女王,爱护小动物的人士,常常把拣到的流浪猫送到段杏芳那里去。更多的爱心人士为段杏芳捐物捐款,支持她把这一善举继续下去。
  她的事迹上过市报,上过省报,上过各式各样的宠物杂志。
  这样的人怎么会跟换拐子扯上关系?怎么会跟猫肉馄饨有了联系?
  难道……
  黄拐子猫肉馄饨的原料都是她提供的?!
  这,这太让我震惊了。
  唐毅松看到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到样子,嘿嘿一笑说:“想不到吧,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那么讽刺!”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段杏芳的?”段杏芳如果给黄拐子提供猫肉,这种事情一定会做得很隐秘,她绝对不想第三个人知道她和黄拐子这样的人有牵连,那么,唐毅松怎么会知道这样秘密的事情呢。
  唐毅松说:“你知道段杏芳为什么叫小桃红吗?”
  我摇摇头。
  唐毅松说:“因为她胸口纹着一朵桃花。”
  我说:“胸口……桃花……你……”无语了,人家胸口的事他怎么也知道。
  胡知道同学偷偷用脚在桌子底下踩了我一下,我看到胡知道一脸古怪的表情,才知道我这个问题问得傻了。
  这个唐毅松,自然和段杏芳也有关系。
  我的天,怎么这么复杂!
  去年我采访段杏芳的时候,还曾经为她惋惜,这么漂亮水灵的一个女人,为了猫竟然放弃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耽搁自己的终身。我还曾经在专访里透露过这些,希望那些和她志同道合的男人能注意到她。
  现在看来,当初段杏芳放弃家庭也许不单纯是为了猫。
  唐毅松喝完碗中的最后一口面汤,扯了张面巾纸擦擦嘴,说:“所以你们记者采访也往往只是看到表面,世界要比我们的想像疯狂的多。”唐毅松仿佛变成了一个哲学家,谈兴渐浓,配以手势,跟发表演说似的,“当初我也没想到小桃红会看上我,她只是在我这里买过一枚猫戏图的古瓷片,没想到我稍微一勾搭,她那晚就留下来没走。在此之前,我哪想到世上还有这种稀罕女人,一碰就出水……”
  胡知道同学看他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唐毅松胖脸一红,自知失态,说:“后来,我从她手机里发现了黄拐子给她发的肉麻短信。你们知道吗,黄拐子的手机号码老食客一般都有,小桃红不知道我手里也有这号码,跟我胡说什么这是她前夫不忘旧情,给她发的信息。”
  “我后来跟别的老食客一打听,果然有一个人在黄拐子那里见到过段小桃红。”唐毅松说,“你说他们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有一腿?”
  唐毅松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憋着一股气愤,看来这段杏芳的魅力还是挺大的,真搞不明白,段杏芳养了那么多猫,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冲鼻的猫味,唐毅松怎么会迷恋上她。我说:“就算小桃红和黄拐子想好,就算黄拐子的猫肉都是她提供的,就算这枚玉蝉是她乘着黄拐子不注意包进馄饨的,那么,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又是如何得到这枚玉蝉的呢?”
  唐毅松一本正经说:“玉蝉肯定是她的,她知道我是开玉器店的,特别喜欢玉,而我得知了她和别人的事情,那段时间不怎么睬她,也许,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和我重归于好吧。”
  吐……唐胖子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胡知道想反驳,被我在桌子下掐了一下大腿,连忙闭嘴。我在脸上挤出笑容,点头称是。
  唐毅松所知的就这么多东西,就让他沉醉在自恋中吧。我们也不需要让他知道更多,玉蝉既然有可能是来自段杏芳,那么就找机会从段杏芳身上取得答案。还有,黄拐子也不能遗漏。
  毕竟,这两个人都有机会把玉蝉包进猫肉馄饨。
  这事情比我原先设想的要复杂得多,我原本以为,玉蝉是倪老汉直接卖给方老二的,只要问明白方老二玉蝉的来历,就能找到倪老汉。
  现在,不单倪老汉没有线索,被玉蝉拉扯出的支路岔道却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它仿佛已经脱离了阴楼的范畴,扩张成一张迷网。
  那天,我们问明白了黄拐子猫肉馄饨的所在,就告别唐毅松回去了。
  晚上601灵异协会照常聚会,我和胡知道把今天的经过跟大家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大家听完后跟我和胡知道的感觉一样,都是越来越糊涂,越来越看不到方向。我们唯一值得庆幸的是,601灵异协会的七个人到现在都安然无事。
  或者说,整个明月小区的住户都没有发生意外。
  但是,这种平静却仿佛是暴风雨的前奏,压抑,沉闷,让人极不舒服。
  既然事情暂时商讨不出什么结果,我们继续传统,进入讲故事环节。邵大力说:“让海洋讲一个,他家靠近包公墓,肯定有故事。”
  海洋有些结巴:“包公墓……是,我倒是有个关于包公的故事。”
  富文娜不干:“去去去,谁要听古人的故事啊,你有包公故事,我还有屈原投江的故事呢。”
  海洋搔搔头:“也不是古代,是我叔叔他们剧组的事。”
  黄甜心花怒放:“剧组?拍电影啊,那讲来听听。”
  我也很奇怪,包公和剧组八杆子打不到一块,这能发生啥故事,正说着,胡知道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胡知道同学拿起来嗯嗯啊啊一接,最后说:“你打错了。”就跟电影《手机》里葛优嘲笑的那位一样,要不是我素知胡知道同学的为人,还以为他有什么外遇呢。
  大家都盯着他看,胡知道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你们这些小家伙思想太复杂了啊,有人打错电话,说找什么乔红。”
  三个女人一齐发出“切~~”的嘘声,搞得胡知道同学哭笑不得,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说:“以后要乖哦,看看,现在有四个女人监督你。”
  大家哈哈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海洋说:“说到电话,我倒想起一件事,这件事可是我亲身经历的,先说说这事情吧,也挺邪的。”
  那一年,海洋18岁,上高中二年级。海洋生活在一个音乐世家,母亲是西安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父亲是西安某艺术学院的音乐教授,海洋从小喜爱打鼓,所以到18岁那年,他玩架子鼓已经是西安数一数二的高手。
  (怪不得还有看起来那么内向那么冷,原来他是搞艺术的,身上自然散发着一股艺术腔,像陈楚生那样的冷傲。)
  (银子顺便8卦一下,陈楚生同学莫非发展坎坷,老也不见消息?)
  在紧张的高中学习生活之余,海洋又和别家学校几个学生组成了一个“冰风暴”乐队,海洋是鼓手,每天晚上他们都在西影路附近的“零度夹角”酒吧演出。乐队四男一女,三个外地学生(都是大学生),两个本地人。
  除了海洋,另外一个本地人叫童飞,贝司手,高高瘦瘦的男生,内向低调,不苟言笑。他和海洋是同班同学。
  童飞和海洋的关系很要好,童飞是早产儿,脑瓜子有些木讷,一向是海洋罩着他。从高一开始,他们就在一起玩音乐,彼此熟悉如同自家兄弟。
  那是个绿树荫荫的初夏,仿佛一切都浸泡在槐树花的香气里,变得清爽而回味悠长。
  海洋每天吃过晚饭,就会骑上自行车,穿过太白路,在太白路和小寨西路交叉处的小卖部里买一瓶可乐,边喝边等待童飞的到来,然后结伴一起去“零度夹角”。
  这天海洋喝完一瓶可乐,童飞却还没到。海洋便掏出小灵通(西安人有段时间特别热衷用电信的小灵通),往童飞家里拨了个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是慈祥的男中音,海洋非常熟悉这个声音,电话是童飞的父亲接的。
  海洋说:“童叔叔好,童飞出来没?”
  “你是哪位?”
  “我是海洋啊。”海洋心说怎么了,童叔叔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哦,海洋……”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你找童飞什么事?童飞在房间看书呢。”
  看书?海洋更奇怪了,童飞这个人他还不知道,看到书就一个头两个大,他小子什么时候开始修身养性,装模作样看起书来。海洋说:“那个,你让他赶紧下来吧,快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童叔叔的声音变得更加狐疑。
  海洋心说我们去酒吧演出的事情童叔叔知道啊,今天怎么推三阻四的,就加快了语速说:“童叔叔,能不能让童飞来接一下电话?”
  电话那头答应了一声,跟着脚步声起,等了没多久,电话里又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喂……”语音清亮娇柔。
  海洋一愣:“是……童飞吗?”
  那头说:“是啊,请问您是哪位?”
  海洋傻眼了,电话那头明明是个女人的声音,难道是自己拨错号码了,可是既然拨错了号码,为什么这家也有一个叫童飞的人呢?事情不会巧到这样的地步吧,何况童叔叔的声音他是熟悉的,先前那个人是童叔叔肯定没错。
  海洋磕磕巴巴说:“我,我是海洋……”
  那个女人随口问:“海洋,哪个海洋?”
  她根本不认识自己!海洋满头大汗,连忙挂了电话。
  如果那个女人是童飞,那真的童飞去哪了?海洋越想越费解,一定是打错了电话。
  童飞家里电话是七位数号码,海洋闭着眼睛也能按出来,何况,他在小灵通上保存着号码(嘻嘻,合肥也流行小灵通的),海洋检查了一下,没错。他按重拨健。想再次证实一下。
  “喂,哪位?”还是童飞父亲的声音。
  “童叔叔好,我是海洋……”海洋胆战心惊地吐出这句话。
  “哦,是海洋呀,你等下,我去叫童飞接电话啊。”
  和蔼亲切的语调,热情洋溢的声音,这才是对待熟人、对待儿子最好的朋友应该表现出来的态度,这个童叔叔让海洋空荡荡的心微微填充了一丝镇定。
  “喂,海洋吗。”粗糙迟缓得如同钢锉一样的声音,不是童飞是谁!
  “好你个童飞啊,你连我都敢耍!”海洋对着电话就吼,“老实交代,那姑娘是谁?”
  “什么……姑娘?”憨憨的语气。
  不像说谎。海洋也明白,童飞是个不会开玩笑,严重缺乏幽默细胞的人。他没谈过恋爱,在家又是独子,没有什么姐妹,要真是他去找个女人来忽悠一下自己,恐怕老母猪都会上树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同样一个电话号码,两个声音一样的童叔叔,两个性别迥异的童飞。
  海洋搔搔头:“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出门?”
  “我刚刚拉肚子,这就出去。”
  那晚的演出照常进行,那晚海洋的鼓点频频出错,看到童飞,心情再不似以往那样单纯美好,总压抑着一种浓郁的诡异。不单是那晚,后来连续好几天,海洋打鼓都是心不在焉,这导致了其他乐队成员的强烈不满。
  海洋最终被排挤出了“冰风暴”乐队。
  海洋脱离乐队后的第三天,童飞也跟着离队,“冰风暴”无奈解散。
  这件怪事,海洋一直没有跟童飞说。
  毕业以后,童飞没考上大学,直接去了深圳,海洋则考上了苏大,来到苏州。两个人从此断了联系。海洋后来从别的同学那里隐约听到过一些童飞的消息,说他好像找蛇头偷渡到美国去了。
  有几次海洋假期,海洋回家,从童飞的老家路过,也能看到童飞的父亲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书晒太阳,像一尊塑像。有心想和他打个招呼,问问童飞的近况。也只是想想而已,不知怎么,海洋就是提不起这个勇气。对于童家,他始终保留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那个绿意盎然的初夏,那个浸泡在槐树花香里的怪异电话,多少年了,在海洋心中依然那么清晰。
讲完这个故事,海洋一眼不眨地盯着黄甜:“黄甜,你算个半职业悬疑写手了,能编故事写文章的人思路应该比较开拓,可是你能想像世上竟然有这样奇怪的事吗?”
  这小子,果然对黄甜有意思。
  黄甜摇摇头,茫然看着大家:“也许,是电话串线吧。”
  周立立说:“就算是电话串线,但是串线能串到另外一个童家,这几率只怕连万分之一都不到,更何况,两个童父的声音要一模一样,两家的孩子都得叫童飞,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这几率连亿分之一都没有。”
  海洋苦笑:“我倒希望是串线,起码困扰多年的问题有个答案。”
  我说:“如果放任思想,往荒诞里走,倒还可以有别的解释。”
  黄甜精神一震:“怎么说?”
  “可以假设,地球上有无数个空间,每个空间里都有你我他,B空间就如同A空间的复制拷贝,只是在复制到过程中修正了一些A空间的错误。童家还是童家,童家的电话号码还是那个电话号码,不过童飞的难产变成了顺产,傻男变成了才女。”
  说完这番话我差点气都顺不过来,有一阵子,胡知道同学老跟我推荐看《卫斯理传奇》,弄得我老人家心潮澎湃,常常异想天开,想法跳跃得自己都想煽自己耳光。
  这样的空间假使是标准卫斯理架势啊!
  胡知道来劲了:“你是说,我那个电话突破了时空的限制,打到另外一个空间的童家去了?”
  我耸耸肩膀:“就看海洋同学能不能接受了。”
  海洋微微一笑:“你们还真是敢想像,不过银子姐的说法倒是在某种程度上启发了我,看来,我得把故事后来的发展也告诉你们了。”
  我们一齐张大嘴巴:“啊,还有后续篇?”
  今年春节期间,海洋一个亲戚给了他几张某大浴场的免费券。
  海洋舍不得浪费,就去该浴场洗了次澡。这个浴场休息厅里面有个很大的舞台,搞歌舞小品表演。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场所,看到那些偏向低级趣味的演艺节目,海洋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演出中途,上来一个三人女子乐队,键盘,吉他,贝司。三个人边弹边唱,低哼浅吟,走的是爵士路线。算起来应该是这场演艺节目中比较正规的表演了。大伙看得呵欠连连,海洋却如逢知音,他也是懂音乐的啊。
  看着看着,海洋就注意上乐队里那个贝司手了,这个人海洋似曾相识,可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贝司手注意到坐在前排的海洋直勾勾迷惘的神色,朝他抛了个媚眼。
  海洋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瞧,他拉过一名浴场送饮料倒开水的服务生,问:“这乐队从哪儿请来的?”
  服务生说:“听说是从深圳请来的,不过以后他们就常驻我们这儿了。”
  海洋一指贝司手,问:“她叫什么名字?”
  服务生笑了:“弹键盘的叫莉娜,吉他手叫安娜,贝司手叫吉娜,先生指的是哪一个?要不要我帮你给她传张纸条?”
  海洋有些尴尬,这个家伙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他也不解释,跟服务员要了纸和笔,给吉娜传了张纸条:认不认识海洋?
  纸条传回来的时候多了一行字:小子,这手段太老套了,直接表白会让女人开心一点,你是要我一个,还是我们姐妹三个一起?
  海洋吓得落荒而逃。
  浴场的大门口有帮人在拉拉扯扯,海洋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瘦骨嶙峋,须发皆白,那人是童飞的父亲。
  童父要进浴场,几个保安拦着不让。
  他居然已经老成这样了么?海洋凑过去了解情况,只听一个保安对围观的人说:“不是我们欺负老人家,是这老头有老年痴呆症,怕放他进去妨碍我们浴场的生意。”
  海洋看童父被推得跌跌撞撞,热血便朝上涌,冲过去拉住他的手:“童叔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海洋。”
  童父朝他翻翻白眼:“哦,海洋,哦,我得进去,我得进去看看她。”
  他已根本不认识海洋了,看来保安说道是真的,海洋问那个保安:“他要进去看谁?”
  保安很8卦,神秘兮兮地说:“吉娜啊,就是那个变性人贝司手,听说是在美国做的手术呢,啧啧,一点都看不出来。大家都说她手术时麻药打得太多,搞到一度失忆,挺可惜呀。”
  海洋大吃一惊:“变性人?她,她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保安说:“你这小子对变性人有兴趣啊,哈哈,告诉你也无妨,她叫童飞。”
“你们说,我当年那个电话是不是突破了时空的限制,打给了未来?”海洋提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神色却变得更迷惘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同样一个电话号码,两个性别迥异的童飞……恐怕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给海洋答案,谁也不清楚事实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海洋后来去找过童飞,可是她真的完全不认识海洋了。
  海洋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外面陡然起了个闪电,照得屋子里每个人都脸色煞白,跟着惊雷霹雳,瓢泼大雨接踵而至,大量的雨水从天上倾倒下来。
  又是一个雨夜,大家忽然都有了沉默的默契,没有一个人提出来让海洋继续讲述那个“包公和剧组”的故事,今晚的集会到此散场。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雨夜,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不知道在座的其他人是不是和我的想法都差不多,人人神色凝重。
第15章·正常的疯子
晚上睡觉我们没有做梦。
  大清早我们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奇怪,从来没有谁在大清早打扰我们?
  我和胡知道连忙披上衣服去开门。
  来的是一个蓄着小胡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人,穿着一套笔挺的西服,看起来就像三十年代的旧上海纨绔小开。
  胡知道说:“你是……”
  那个人对我和胡知道各鞠了一个躬,说:“二哥二嫂,一别三年,连兄弟也不认识了?”
  我和胡知道都是一愣,什么?二哥二嫂?
  拜托,你是谁啊……我们芳华妙龄恰同学少年,你叫我们哥哥嫂嫂?你老兄忽悠人也改把胡子剃了再来吧。我说:“这位先生,大清早的就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找我们什么事?”
  那人诧异地看着我们:“你们……真不认识我了?我是何川啊。”
  胡知道懵懵懂懂:“何川?……不认识。”
  那人面露焦急:“你好好瞧瞧,二哥,我才走三年而已,怎么会……”
  胡知道一摆手:“等等,我可不是你二哥,你别乱喊。”
  “你不是我二哥谁是我二哥!”那人说,“我明白了,你是怕我这次回来跟你要帐对不对?二哥你放心,我何川不是那种人。”他从身后拎起一个皮箱子,说道:“我赚了很多钱,那个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和胡知道越听越糊涂,问:“什么那个?”
  那人说:“二哥二嫂,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好,我现在就把寄存收条拿出来,当着你们的面撕掉。”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摊开给我和胡知道看了一下,就要撕去。
  那纸条上的字是用毛笔写出来的蝇头小楷,这年头,谁写个收条还要用毛笔?我心中疑窦顿生,连忙喝止:“慢着,别撕。”
  那人一愣,我说:“把这给我看一下行吗?”
  那人把手中的纸条递给我:“二嫂还是不信任何川啊,也难怪,以前何川的确不是个东西,但是现在,我变了很多很多的,二嫂以前的那些教诲我无时无刻不记在心里。”
  他这些彬彬有礼的话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从头到脚都不自在。纸条上的字是繁体的,加上写得又很潦草,所以比较难辩认,字条最后的落款好像是个姓陆的人。
  我说:“你二哥二嫂叫什么名字?”
  那人哈哈大笑:“二嫂,你也太小看何川了,千忘记万忘记,哥哥嫂嫂的名字我能忘了吗,也罢,就说来以释二嫂之疑,二哥您姓陆名顺字泽仁,二嫂姓顾,小字和珍,弟弟没说错吧。”
  胡知道说:“先生,抱歉,你可能真的找错人了,我叫胡知道。”
  我附加强调:“你肯定认错人了,我也不叫顾和珍,我的名字是雪花银。”
  那人瞪大眼睛,一副极度不相信的神色,喃喃自语:“认错,怎么可能认错,你们等等,我知道是你们不想人我对不对,我真的不是从前的我了,我承认自己从前很混蛋,但是我改,我改了啊,我还赚了好多钱……”
  我和胡知道异口同声:“我们真的不认识你。”
  那人脸涨得通红,忽然蹲下去开皮箱,说:“我有照片,我们有过合影的,我不相信你们真的不认识我!”
  我和胡知道相视一笑,心中都想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非要认我们做哥哥嫂嫂,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都能做我们的“阿则西”了。(韩语大叔,韩剧看多了,呵呵~~)
  他难道还真的有我们和他的合影?
  那个人打开箱子,我们看到他箱子里整整齐齐装着一摞一摞的报纸,有扬子晚报,也有我们社的某某时报,看起来像个卖报纸的。那人手探到报纸最底下一阵拨弄,果真翻出来一张泛黄的相片。
  这张相片看起来相当有年代感,黑白的,边上还有类似邮票的那种锯齿边。那人把照片塞到胡知道手里,气咻咻地说:“二哥,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你兄弟回来了!”
  我和胡知道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齐看看照片……
  照片上有两男两女,其中有一男一女确实跟我和胡知道长得非常相似。不,不应该说是相识,除了发饰和服饰,应该说完全相同。这张照片就像是我和胡知道参加什么老电影的定妆照!
  我和胡知道当然没有参加过什么电影拍摄,所以绝无可能有这样的相片出现。
  莫非是PS的?仔细看看,不像,这照片太有质感了,没有几十年的沉淀,出不来这样的效果。这对男女应该就是何川嘴里所说的二哥二嫂,陆泽仁和顾和珍!
  照片上还有一男一女站在陆泽仁与顾和珍前面,男的比陆泽仁小不了多少,女的却是一脸稚气,像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女孩。这一男一女我们看起来也有些眼熟,男的不用说,就是跟前这个错认兄嫂的怪人,女的虽然还小,但那张稚气的脸上,已经带有一丝木渎船工李霞的轮廓。
  我说的是容貌改变后的李霞!
  李霞改变后的容貌,也就是我们梦里那个女人的容貌。
  我们梦里的那个女人,据我们自己推测,就是明月小区下埋着的古尸!
  莫非这张照片,莫非眼前这个怪人,也和阴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为什么到这里来装疯卖傻?
  这些都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那人看我们面色越发严重,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哥,二嫂,还不打算认兄弟吗?”
  我说:“你先别忙着套近乎,你说说,这张照片哪里来的?”
  那人摆出一个特无辜的表情:“二嫂啊,这是三楼的田蟑螂给我们照得啊。”
  我说:“这田螳螂又是哪位?”
  那人皱眉:“田蟑螂不就是二楼的田福生,就是在养育巷开照相馆的田福生。”
  我们越听越糊涂,什么二楼的田福生,什么养育巷开照相馆,我们明月小区二楼202刚死过一个研究生,现在空着,201住的是一家做小生意的外地人,那家主人姓刘,跟妻子在苏大附近摆摊卖麻辣烫。我和胡知道还去光顾过好几次,哪有什么开照相馆的田蟑螂。
  我把那张收条递给胡知道,胡知道将相片和收条往那人手里一塞,说:“先生,你的的确确是认错人了,我们还要上班,我看你还是走吧。”
  那人眼中顿时擒着泪水,噗通一声跪在我和胡知道面前:“你们要是不认我这个兄弟,我只好当着哥哥嫂嫂的面,从楼顶上跳下去了。”
  我和胡知道吓了一跳。这都是什么事儿嘛,一大清早,就有个莫名其妙的疯子哭着喊着跟我们认亲(我心中已经认定这个人神经不正常),这比我们报社那些专编奇闻轶事的编辑编出来的扯淡故事还要疯狂。
  我心里一动,凡是发疯的人都有诱发其发疯的病因,也许,这个人就是因为寻亲不着,才精神崩溃,以至于疯了之后还四处寻亲。若真是这样,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新闻题材,挖掘出背后的故事,一定很感人。
  我拉住胡知道准备关门的手,对那人说:“你等会儿,我先和他商商议商议。”不等那人回答,连忙把胡知道拉进厨房。
  我把我的想法一说,胡知道笑了:“知道了,银子,你可别惹事上身啊,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他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世上哪有这般凑巧的事,他的兄嫂正好长得跟你我一样!”
  我说:“那还有一种可能。”
  胡知道说:“什么?”
  我说:“你还记得我讲过的那则故事,在公车上遇到的事情?”
  胡知道瞪大双眼:“知道了,你是说前世今生?”
  “恩,前世今生,你说我们会不是是他兄嫂的转世?”
  胡知道哈哈大笑:“你傻啦,我们要是他的兄嫂转世,那这个人岂非年纪远比现在大得多,你看啊,我们现在30岁,那么他兄嫂肯定是30年前的人物,能做别人的兄嫂,我看起码也得30多吧,也就是说,如果兄嫂活到现在,起码六七十岁。做兄弟的应该不比兄嫂小多少,可是你看咱家门口的这个人,最多四十几,放到三十年前,他应该才十几岁。他说自己从前是个恶人,十几岁的人能恶到哪里去?所以,不成立,不成立。”
  果然是理工科出生,什么事分析起来都十分有逻辑。可是,我们最近碰到的事,又有哪一件是跟我们讲逻辑的。我说:“不排除他是从以前那个年代突破时空而来。”
  胡知道张大嘴巴:“你,你,你……你是说穿越!”
  我耸耸肩膀:“Maybe……”
 胡知道哈哈大笑,差一点乐趴到地上:“银子,你真的是……下次不许去起点去晋江,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天涯鬼话。”
  汗,这什么跟什么!看来,胡知道同学对灵异现象的接受程度还是有限啊,人的天性总是这样的,自己没有碰到过的事情,就以为世界上不存在这样的事情。
  胡知道看我的表情很严肃,终于慢慢把笑声克制住:“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缓缓点了点头。
  胡知道说:“那怎么办,不上班了?”
  我说:“哪能不上班,扣钱呢,大力昨天不是说他今天没课吗,让他陪着这个怪人,看能不能套问出什么话。”
  胡知道摇摇头:“大力能行吗,他那个性格,可是被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的啊。”
  我说:“你就操心自己吧,邵大力外面粗糙,其实心里特能装事,这你都看不出来。”
  胡知道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哪有你们女人心思细,观察力强,更何况我的老婆又情感纤细。”
  我说:“知道你个头,少怕马屁”心里美滋滋的,拉着胡知道同学走到门口。
  那人还跪在那里,说道:“我听二哥二嫂在里面开怀大笑,不知道是不是为小弟的改变欢喜。”
  这疯子还挺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说:“你跟我们进来。”
  那人爬起来,右手按住左胸,不住鞠躬道谢,态度看起来从哥伦布船上窜出来的欧洲绅士。
  我们把他领进客厅,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问他:“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那人微微一笑:“二嫂又来寻小弟的开心,这不是电视吗。”
  咦,他居然知道电视,不像是玩穿越的啊。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一一问及沙发电话手机电脑空调甚至抽水马桶,眼前的这家伙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他甚至还认识我挂在卫生间墙壁上的一包娇爽卫生巾,我羞愤啊。
  这下,我算彻底打消了穿越的推测。
  现代人哪有这么文绉绉说话的,现代社会哪里还会有绅士!所以,我转而继续肯定这家伙是个疯子。
  我把他扔给了胡知道,就逃也似地奔到5楼找邵大力来帮忙。
  等我领着邵大力重返家门的时候,居然看到胡知道和那个疯子面对面坐着,聊得正欢。我们凑过去一听,才知道这个疯子在给胡知道讲故事,他说的是田蟑螂的故事。
作者:雪花银218 提交日期: 17:23  那个人,我们姑且按他的说法,叫他为何川。
  何川手里拿着那张照片,脸色灿烂得像春天里的花朵,微微闭着眼,摇头晃脑憧憬:“……田蟑螂给我们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啊,正是他吃蟑螂吃得最多的时候,有时候一天能吃上一碗,他自己家里哪有那么多蟑螂呢,于是就用钱跟别人买,二哥,你不知道这些事吧。其实这栋楼里除了我,谁也不知道,大家只知道他外号叫田蟑螂,却不知道他这个外号的由来,对了,正因为他喜欢吃蟑螂。”
  何川说着说着,就从衣服的上口袋里抽出一条丝巾,很得体地擦了擦嘴,继续说道:“既然二哥问起来,小弟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起来我的出走还和田蟑螂有点关系呢。”
  胡知道的表情极不耐烦,几次欲言又止,该同学肯定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何川萝莉罗嗦地讲了这么多。我们可是刚起床,还没刷牙洗脸,还没吃早饭呢。
  我们要上班啊!!!!
  邵大力倒是很起劲,从我后面窜出来,一屁股坐到胡知道旁边,大叫说:“啊,居然还有人吃蟑螂?太宏伟了。”
  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的用词,这和“宏伟”有什么关系!
  何川看到邵大力,朝他点点头,像看到熟人一样,一本正经地对邵大力说:“天然兄弟,一别数年,你倒是越发少年了。”
  邵大力错愕,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你……认识我……不对,天然兄弟是谁?”
  何川笑:“都来和我这个可怜的游子开玩笑啊,天然兄弟,当年那些蠢事,还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来来来,这……”说着弯下腰打开脚下的皮箱,从里面抽出一跌《扬子晚报》,塞到邵大力的手里,“……这是给你的一点补偿,兄弟不要见外,弟妹他们都还好吧。”
  邵大力手托《扬子晚报》,哭笑不得,说:“还好还好,大家都还好,你自己也好啊,要不要带你去广济路逛逛。”
  广济路上的广济医院是我们苏州市最大的精神病医院,邵大力这话明显是揶揄何川。
  不料何川继续保持着一本正经的绅士脸色:“广济路上办庙会吗?”
  这人要不是疯子就是一流的演员,可以秒杀梁朝伟那种。邵大力绝望了,说:“没事没事,你继续,继续讲那个谁吃蟑螂。”
  何川说:“就田福生啊,照相那个,你不也认识吗?”
  邵大力抓抓头皮:“没听说过。”
  何川的脸上现出迷惘的神情,低着头又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邵大力倾诉:“怎么回事,这么这次我回家大家都反应都好像变得迟钝了许多,莫非苏州现在也和南洋一样,办了许多实业,搞得污染严重,毒害了就近的民族?”
  我和胡知道相视苦笑,完了,我们真的是惹祸上身,这疯子竟臆想自己是从南洋回来的,南洋,多古老的名称啊。晕,乱了套了,从旧社会南洋穿越回来的人对现在的生活用品了如指掌,你看看,他拿起茶几上胡知道的三五烟抽出一根,老实不客气地用一次性塑料打火机点着。
  神啊,真要是穿越的人应该四处找火柴或者煤油打火机吧。
  邵大力抓头皮的手简直放不下来了,继续抓:“什么,南洋?实业?”
  何川舒服地吐了个眼圈,做过去揽着邵大力的肩膀:“可怜,你们也许真的出什么问题了,我跟你说,田蟑螂就是二楼的田福生,他有个私底下的癖好是吃蟑螂,所以才叫田蟑螂。”
  “他为什么要吃蟑螂?”真担心邵大力同学的脑袋,他还在抓!
  “那我哪知道,也许他身体里缺少什么……元素,元素你懂什么意思吧?”
  邵大力点头。
  “要说我发现他这个秘密也是凑巧,那天我跟阿秀要领用钱,阿秀不给,我就追她。这事现在说起来就丢人了,二哥二嫂,天然兄弟,你们都别见怪。”
  邵大力说:“你等等,阿秀是谁?”
  何川的脸色更加迷惘:“你连阿秀也不记得了?”他转过头来看我和胡知道,我们也摇摇头。
  何川的脸上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惭愧,他红着脸说:“二哥,二嫂,阿秀是你们的女儿啊!”一边说着一边又把那张照片掏出来,指着照片中前排那个女孩说:“喏,就是她,阿秀啊,你们……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和胡知道面面相觑,走过去重新审视那张相片。
  这重看之下,果然发现那个女孩和胡知道的脸型有些相识。
  更让我恐怖的是,这个女孩的脸上还依稀有着木渎船工李霞的影子!
  我的天!
  胡知道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嘴抿得紧紧的,我知道他是紧张。
  邵大力说道:“咦,胡哥,雪姐,你们什么时候在楼顶拍艺术照了?”
  我吃了一惊:“什么楼顶?”
  邵大力指着相片说:“这照片里的背景不就是咱们这栋楼的楼顶么。”
  啊……
  照片上的背景的确是我们明月小区的楼顶,连背景中那几盆植物生长的形状都和我们院子里的一模一样。
  胡知道说:“这……这照片是在哪拍的?”
  何川露出一个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就在外面啊。”
  邵大力来劲了:“哈,胡哥雪姐,你们挺能藏啊,原来孩子都有了,不过你们还真是显得年轻,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啊……”
  我说:“大力你少添乱,不是这样的。”
  胡知道摆摆手压住我们的争吵:“慢来慢来,何川,你告诉我,你今年多大,这张照片是哪一年拍的?”
  何川道:“二哥,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比你小七岁,今年虚岁三十二,这张照片是前年拍的啊。”
  胡知道追问:“前年是哪一年?”
  何川说:“前年,前年不就是民国二十三年。”
  我,胡知道,邵大力同时瞪大眼睛,民国,这何川居然是民国时候的人!邵大力掐着手指掰着算,说:“民国二十三年就是公元1932年,大哥,拜托,难道你是从1932年窜过来的?”
  何川一脸茫然。
  胡知道说:“你说你今年32岁,我比你大7岁,可你看我像39岁的人吗?”
  何川脸色更是迷惘,摇了摇头:“不对,是不对,二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还有……二嫂……”
  胡知道逻辑能力强,服一个,他又问:“那你说说今年是哪一年?”
  那人道:“自然是民国二十六年。”
  邵大力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啊呀大叔,你闯错年代了!”这家伙从称呼人家大哥到称呼人家大叔只要用1分钟的时间!他特兴奋地说,“穿越,肯定是穿越,啊呀,没想到看了那么多小白穿越文,真的在现实当中碰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太兴奋,太激动,太高潮了!”一边说,还一边赞叹摇头。
  那人不解地看着近似疯狂的邵大力,说:“天然兄,怎么你好像也变得年轻了。”
  我们一齐倒塌,真被他打败了。胡知道说:“何川,我们真的和你不认识,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是2008年,奥运会刚刚结束,换算成民国就是民国97年。”
  我暗地朝胡知道竖了竖大拇指,我们家胡知道就是渊博啊,还会换算民国,不了胡知道接下去一句:“我要不看海峡新闻,关注台湾动态,还真不知道民国怎么算的。”
  何川的脸上惊讶、纠结、诧异、怀疑、极度茫然、焦躁等表情一起涌现上来,弄得清一阵白一阵,嘴里不停喃喃:“民国97年……97年……怎么可能……”
  胡知道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还有个问题,你怎么会认识彩电冰箱洗衣机这些现代东西的?”
  何川的眉心凝结成一个川字:“我……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是……是啊,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邵大力的领口:“天然,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我怎么了,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脸色越涨越红,到最后竟像连气息也喘不上来。
  这个时候,屋里的闹钟响了起来。
  何川一下瘫在沙发上,喃喃道:“我疯了,我肯定是疯了……”
  我们都点点头,差不多,你不疯难道我们三个疯?
  闹铃一响我们再也没有心思同何川闲扯,天大地大上班最大,你好我好工资才好。被扣钱可划不来,我们连忙交代邵大力陪着何川,尽量把他的话多套一点出来,比较,那张照片着实可疑啊。
  完了我们就迅速洗漱完毕,出门上班去了。
第16章·小脚九姨太
橙子的老家是湖北武汉的张湾村,当然,现在的张湾村已经随着工业开发的步伐,并入了汉口市区,村民也变成了市民。
  但是在60年代,那里还只是汉口郊区的一个小村庄。那个年代,有很多上海知青下放到汉口,体验贫下中农生活,有点还和当地人联姻。
  橙子的婶婶丁晓燕,就是张湾村几名上海知青中唯一的一个女人。
  那个年代,人心向善,知青们常常帮村里一些孤寡老人挑挑水,浆洗缝补,义务做些家务。
  张湾村有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叫做小赛月,当然这世界上很少有姓小的人,这是她的艺名。听说她曾经是上海滩有名的京剧红伶,后来被上海滩某位有权有势的大买办收为第九房姨太太。
  日本人打进上海的时候,为避战祸,买办带着家当和家眷逃往汉口。那年月,恐怕有十分之一的上海人都往汉口等内陆城市逃亡,形势乱得不得了。乘火打劫的就更不在少数。
  买办一家途中遇上了劫匪,全家丧命,要不是因为小赛月姿容出色,她也逃不过这一劫。
  土匪头子叫张旺成,汉口张湾村人。他们大发战乱财,抢得盆满钵满之后,张旺成就带着小赛月来到张湾村买房置地,企图做他的太平财主,那一年风韵犹存的小赛月已经36岁。
  可惜没过多长时间,日本人的战火就烧了过来。要说人性还真是很难揣度,当家园有危的时候,张旺成就召集兄弟重操旧业,不过这回他不是出去抢劫,而是拿起枪杆和日本人干。
  后来,张旺成被国民党某部收编,因为打仗卖命,他的官衔竟越来越大,最后做到了师长。
  张旺成打仗从不将家眷带在身边,有一部分原因是小赛月行走不便。小赛月有着传统女人的小脚,自小缠过裹脚布。
  国共内战后,张旺成随军逃到台湾。小赛月就变成了新中国的土改对象。她家当田被分给村民,小赛月一下子失去了生活来源。她本来就是个不事劳作的人,除了唱戏,什么也不会。所幸她平时为人还不错,不像别的地主婆为富不仁,所以村民们倒也很同情她,常常给她一点接济,小赛月就靠着这些接济艰难度日。
  文革后开始阶级斗争,张湾村基本都是贫农,斗无可斗,只有把小赛月这个地主婆土匪婆有海外关系的敌特嫌疑人拿出来,一而再再二三地开批斗会,让她交代问题。
  小赛月虽然在张湾村住了那么多年,但因为很少出外见人,所以根本说不好当地话。而她的一口上海话张湾村人听起来也像鸟叫。
  这就造成了很尴尬的局面,到后来都是革委会毫无办法,只能给小赛月戴上高帽挂上破鞋游村。
  小赛月一双小脚几分薄面哪里受的了这样的折磨,几次过后,小赛月就疯了。
  疯了的小赛月平时举止也很正常,可就是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她像男人一样撩开裤子站着撒尿,有别的男人在也毫不避嫌。见人也不说上海话了,说的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更加没有人能听懂。
  后来,村里来了上海知青,听说小赛月的事,也有几个好事之徒上去和小赛月搭话,可奇怪的是,小赛月仿佛已经听不懂他们的上海话了。
  小赛月回答他们的话那些上海知青同样不能明白。
  如果橙子的婶婶丁晓燕不去接触小赛月,可能小赛月倒死也没有一个能分享她故事的人。
  丁晓燕永远忘不了第一次接触小赛月的场面。
  小赛月拘谨,躲闪,不住地念叨:“这世道怎么了,这世道怎么了?”说的是一口山东文登话。
  要不是丁晓燕的父亲是山东文登人,要不是丁晓燕的奶奶一直跟丁晓燕说这样的话,丁晓燕也不可能听得懂小赛月唠叨。
  丁晓燕一边帮小赛月翻晒着红薯干,一边也用文登腔问:“老人家,你老家是山东的?”
  小赛月吃了一惊,忽然之间,咯咯笑了起来,仿佛郁结在心头的闷气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点,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她连忙回答:“是啊是啊,俺是山东的。”
  丁晓燕又问:“文登的?”心中奇怪,不都说小赛月是上海人吗,怎么突然变成山东省文登市人。
  小赛月更是眉花眼笑:“不错,小人正是登州府文登县人,敢问娘子,这里是什么地界?”
  丁晓燕心说这人唱戏唱糊涂了,说话都掉戏腔,这里什么地界,你住几十年了还不清楚?尊敬她是个老人,也不好意思嘲讽,便说:“这里不就是汉口张家湾。”
  小赛月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汉口,汉口是什么地方?俺本是去海阳县,怎么一下便到了这怪地方……”
  丁晓燕疑窦顿生,人人都说小赛月发了疯,以为自己是个男人。莫非,这并不是她装疯扮傻逃避批斗的花招,而是真的?
  一个普通的上海戏子,对文登和海阳这些小地名不可能有机会了解到吧?丁晓燕没来由一阵头皮发麻,她不由自主脱口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赛月皱眉道:“小人是文登县盛侍郎盛大员外的家人,叫盛全。小人……小人本应是个男人。”
  丁晓燕大吃一惊,盛侍郎,盛员外……这,这都是什么年代的称呼啊!
  “你不是小赛月吗?”丁晓燕吞吞吐吐说。
  小赛月长叹一口气:“大家都说俺是什么小赛月,或许俺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小赛月吧。”
  丁晓燕说:“这话怎么讲?”
  小赛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俺知道,俺一定是死了,掉到那个深潭里就死了,可俺从没想到阴世间竟是这样的,俺想不到啊……”说着连连摇头,“不是说有刀山有火海有拔舌地狱么,为什么俺还能看到太阳,为什么又给俺这样一副皮囊,为什么到处是公堂,又不见牛头马面判官,审起俺来却没个完没个了……”
  丁晓燕暗暗乍舌,她竟以为这朗朗乾坤是阴曹地府。一时间搞不清小赛月说的是真话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讽刺世事,就顺着她的话问道:“什么深潭?你掉到哪里去了?”
  小赛月道:“这位娘子,你既是俺同乡之鬼,听得懂俺的话,俺也不怕说来话长,便详详细细和你说说,俺总觉着这事有些怪。”
  丁晓燕放下手头的活计,扶着小赛月道:“咱们去屋子里说吧。”她怕被别人看到自己和小赛月一聊半天,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赛月连忙躲开她产妇的手,蹒跚着小脚走进屋子,颇有些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丁晓燕暗自好笑,心道今天倒要听个明白,看看你是真疯还是装傻。
  进了屋子,小赛月恭恭敬敬给丁晓燕倒了杯水:“这位娘子,还没请教贵姓,家里简陋,没有茶具,只能请娘子喝杯清水。”
  丁晓燕说:“我姓丁,你不要客气了,快坐下来说说你自己的事吧。”
  小赛月搬了张凳子,侧对着丁晓燕坐下,说道:“俺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半年了吧,我,我可能再也到不了文登县了。不怕丁家娘子你笑话,俺死得真糊涂极了。当日,恩,是贞观三年七月初八,海阳县知县老爷鲁大人给鲁老太爷做寿,我家老爷和鲁大人家是世交,俺是老爷跟前最勤快麻利的人,老爷当然带了俺去贺寿。唉,老爷待俺恩重如山,俺这辈子怕是报答不了了。
  丁晓燕知道这时候不能打岔,这时候一打岔会把话题越岔越远,她用一种鼓励的眼神注视着小赛月,一句话也没有说。
  小赛月受到鼓舞,继续说道:“那一日俺负了干粮,另一个家人盛禄担了贺礼,随俺家老爷一齐出发,俺们这些家人是按福禄寿全排的名,盛禄名字排在俺前面,比俺早进盛府,听说还是侧室夫人的老家人,随夫人过来的,可是老爷却让他挑担,让俺背轻得多的干粮,可见老爷对俺有多器重。”
  丁晓燕心说,这人奴性重得很,时刻不忘主子的好处。心下不免也就对他有些鄙夷。又听小赛月(盛全)说道:“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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