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跑步机跑多久才能减肥怎么才能跑齐?我是第一排…总是跑不齐,不是快了就是慢了,总感觉拖了班级的后腿。

女兵班男班长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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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岁那年,我刚上初三。开学后,学校进行制度改革,为确保好学生专心备考,特将初三学年组分成……快……慢……差,三个等级班。全年组的好学生,均在一班,少差一点的,在二班,而坏学生,都在三年三班。我!林佳诺,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刘老师对我事事上心,隔三差五必请我去办公室促膝长谈。每次,说到动情处,不免指着我的鼻子,拍桌子跳脚的喊:“你真是一条鱼,一条咸鱼,腥了一大锅子的粥。”  我不屑于,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小声嘀咕:“我就要做咸鱼,咸鱼跟粥最配,有什么不好?”  老师继续骂道:“滚……回家去,把你父母找来,找不来,你也别回来了。”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摔门而出。边走边擦脸上的唾沫星子,心里骂了他的娘,不忘嘀咕两句:“说话就好好说话呗,吐唾沫算什么能耐。”  辗转到星期三的下午,刘老师风风火火的蹬着26自行车一路高歌,骑行在发光的冰雪路面上,如履平地。我保持在离他一百米开外的距离,小心的跟着。不想一个转弯,他就没了影子。  我慢吞吞的骑到家门口,刚放好自行车。就听母亲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你个穷鬼孩子,赶紧给我死进来。”我站在院外,看不清屋里,此时正值阳光明媚,太阳照的我浑身哆嗦。我深吸了口气,心想横竖都是死,来点痛快的。于是,硬着头皮,往屋子里走。四目相对,对上父母的目光,我只能选择低头。整整两小时,老师一一陈列了我的种种罪行。其中包括给女同学写情书,上课传纸条,不上自习,翻大墙逃课等等......这些还不算,最让他愤恨的一件事,是历史老师的课上。说来,那件事情也不能怪我。坐在我前排的女生,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衫,透过小衫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有一道黑线的线条。我一时好奇,伸手抓了一下,像是一个松紧带的皮筋,我当时觉得好玩,看她并没反应,又拉了一下。谁知她站起来,边哭边跺脚,指着我说:“老师,林佳诺耍流氓。”我气不过,满心委屈的站起来问:“老子,怎么流氓了?我就拉了你衣服,至于吗?”女生坐下来抱头哭,全班同学笑,我在黑板下罚站。历史老师继续讲课,我无聊在黑板上画乌龟,画好尾巴刚要落笔,就被历史老师发现,一路揪着我的耳朵,丢进了教务处。  老师说到动情之处,不免潸然泪下。夸我“这孩子是几十年都出不来的坏学生呀!”父母听的唉声叹气,老师讲的唾沫横飞。他们你来我往,一唱一和。  三方会谈结束后,父母向老师做了保证,并再三鞠躬致歉。刘老师连连点头,心满意足的跨上26自行车,风一般的离开了。我一副死不悔改的表情,目送着老师离开千里之外。母亲从背后拉过我的手,拽到了身前。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小王八犊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边打边从我的祖上骂到了我的父亲。  母亲抽了我一嘴巴子问:“错没。”  我眉头都不皱一下说:“没错,我就是没错,怎么了,有本事你打死我。”越是犟嘴,母亲打的越是凶狠。我忍着疼痛,暗暗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躺在土炕上,浑身疼痛。慢慢的夜幕拉了下来,趁着去厕所的机会,我溜了出来。  冬季天短夜长,太阳早早休息。北风开始刮,卷起层层浮雪。我穿着三年前,妈妈给我买的蓝色棉鞋,头戴雷锋帽,裹着褪色的灰色棉袄,迎着北风往前走。那时候的我,身高一米六,骨瘦如柴。头发因为营养不良,像枯草一样种在脑袋上。风越刮越凶,夜越来越黑。我搓着手走,边思考着如何报复。感觉没走了多久,就晃到了班主任家楼下。  他家离学校不算远,位于镇上接近中心的位置。各种零食杂货铺,在周身依次排开。他岳父是镇上冰棍场的老板,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师是倒插门的女婿,在我们学生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要说他老丈人家,也够气派,建起了街里为数不多了二层楼房。对于那个年代。还是满不错的咯。  刘老师与她的妻子住在二楼,因为,有一次我作业没有按时上交,他周日把我请到家里,害得我网吧都没去成。那天他很热情的请我喝茶,吃蛋糕果子。他老婆也是好客之人,很喜欢对我进行说服教育。两人双管齐下,你来我往,说的我头晕目眩。回家的路上,回忆起他们说过的话,顿觉一阵胃酸,蛋糕果子吐了一地,“我当真是白吃哦。”  我在马路对面,找了一个角落,蹲了下来。对面的二楼灯亮着,隔着窗帘,我可以清晰的想象出,刘老师跟他的老婆,那副恩爱的嘴脸。说实话,他的老婆长得,实在不算好看,近乎一只恐龙。以我对班主任的了解,他那双闷骚的眼睛,是不会看上他老婆的。因为他老婆根本没有美可言,是不是图色,我就无从而知。她满脸的痘痘,粉刺冒出了头。脸长如驴,鼻子像一张竖放的木片,发起声来很低,嗤嗤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总是架着一副金色边框眼镜,以为自己很有学问的样子。老人的话一点不假,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刘老师的面容,跟他的老婆嘴脸相同,满脸的痘痘,一副驴脸,带着黑边眼镜,右脸有一个黑色的痣,痣上还长着黑色的毛,别提多恶心。唯一的不同,他长胡子。而她老婆长小胡子。  我的内心开始纠结,该怎么下手呢?我应该砸碎他家的玻璃?还是敲了大门就跑,过一会在回来敲,让他不得安宁。我心中这样盘算着,着手开始寻找,身边可利用的资源。这实在有限,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除了路灯下,其他可视范围内一片漆黑。街道上又实在干净,被雪覆盖的严严实实。我转身摸进胡同,手在别人家墙上,抠来扒去。终于,抠下来一块大石头。  于是,我开心的抱着石头,回到了街对面。石头被丢到了路灯下,发出一声闷响,溅起了些许雪花。我猛搓着手,周围又是一片静默。  十点钟刚过,街上就没人了。寒冷让人不愿意走出家门,就连狗也缩在窝里躲风。我用袖口擦掉要流进嘴里的鼻涕,大口的吸着冷气。街灯拉长我瘦弱的身影,随着风摇曳在冬夜的冷风中。我心想:“马德,这么晚还不睡,定是在干苟且之事。”我盯着二楼的窗户出神,想起了夏天陪女同学逃课,去录像厅的事情。现在,她不知去了哪里生活。录像厅是隔板分出的几间小屋子,里面摆放着两张长椅,彩色电视机放在一张简陋的桌子上。DVD读着秒数,单间里闭着灯,电视机里面演着电影。说实话,我至今想不起看的什么电影,只知道浑身热的出汗,屋子里很闷,我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穿着一件白色碎花裙子,扎着马尾,不时伸出手来擦额头上的汗。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的坐着,谁也没开口说话。她总是咳嗽,我问:“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她摇头,我们继续看电影。过了一会,她用胳膊碰我,我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问:“干吗?”她说:“没事。”我俩继续看电影。直到结束都什么也没发生。我想如果后来,我把自己看过的***都用在那天,我定能做出苟且之事。只能怪自己没有勇气摸不葡萄,现在只能摘鸭梨。  我把已经冻僵的双手,伸进了裤兜里。心想着,“弟弟这会是不是睡了,他最近哭闹的厉害。”我一脸愁思,心里有些担心,脚步开始往后挪。尽量把自己的影子,埋进了黑暗里。  背靠到了墙上,贴着别人家的玻璃,隔着棉衣,依旧可以感受到,玻璃上刺骨的寒意,渗透了棉衣,发了疯似的,钻进了我的身体。“啊。。。切。”我扭了扭鼻子上流出的鼻涕,甩到了地上。“怎么还不睡觉呢?”我心里嘀咕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对面的灯却依旧亮着。  满天的星星,清晰可数,一颗,两颗,三颗,我仰着头,看着漫天星河,“那一颗最亮的,一定是爷爷吧。”我暗自相信着。因为奶奶说过,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当年,随着红军参加过长征,也是因为在长征的路上,路过广州,把奶奶娶回东北。奶奶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南蛮子,总是喜欢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可不幸的是,父亲才十八岁,爷爷就走了,撇下了奶奶跟五个孩子。奶奶拉扯着五个孩子,为他们娶妻嫁人,忙活了半辈子,而今还是一人生活。每次我对奶奶说,”我想爷爷。”奶奶都会说,“你爷爷在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他。”  “旺.旺.旺。”  我跳脚骂:“MD,谁家的死狗,吓老子一跳。”四下依旧一片漆黑,街对面的灯依旧亮着,周围依旧一片死寂。那块搬来的石头,依旧安静的躺在路灯下。我走了上去,想伸手抱起,又条件反射的缩回手来。“真他娘的冷呀。”双手放在嘴巴前面,不停的从嘴里哈出热气。早已冻红的双手,慢慢才有了一点知觉,我弯下腰去,抱起了石头。  “CAO,卧槽,卧槽,这石头有点大吧。”我打量着手中抱着的石头,心中无限懊恼,这的有十斤重吧!我怎么可能扔到二楼呢。  “不管了,来点痛快的。砸冰棍场的玻璃也成,那矮一点,总能制造出点动静来。”我打量着对面二层楼旁边的小房子,屋里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大口的喘着粗气,抱着石头向前走去,心脏仿佛跳到了嗓子眼,自己的呼吸声在黑夜里清晰可闻。太安静了,连脚下也不敢过度用力,生怕脚踩在雪上发出声响,我聆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怕破坏了小镇的宁静。远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深沉的咳嗽声,惊的我丢下了石头,撒腿就跑。又一次躲进了黑暗中,背紧紧的贴在墙上,心跳不受控制的澎湃起来。  “操。真特么胆小。”我暗暗骂了一句。夜已深,身子也已经冻僵。上牙跟下牙,已经不听使唤的开始打架。  “妈的,不能等了!豁出去了!“我目光坚定,暗暗下定决心,再次抱起了那块石头,向街对面冲了过去。
  吱---我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后门,没等门关上,迅速闪到了角落里,随着吧哒一声,门重重的合上,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静的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双手端着SSG552Commando点开阔视功能,扫视着可见范围内,是否存在敌人的影子。  “砰,”伴随着一声重组狙击步枪响,我闻声迅速反应,闪进了大楼内。  我高喊:“哪干起来了?哪呢?”  “对面警察楼上,我特么被爆头了。”涛哥迅速为我做出了回答。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刚哥,咱能不能不拿个破匕首,在眼前蹦来蹦去,你挡着我视线了。”  白房子后门口,刚哥拿着匕首,跳进跳出,又闻:“砰”一声枪响,刚哥应声倒在我面前,血溅三尺外。  我大骂:“三炮,我就知道,你没有好得瑟。”我快步走上前去,丢掉自己的枪,换成刚哥掉落的狙击步枪。又推开门,虚晃了一下,又退了回去。趁着门关上的功夫,转身向前门跑去。跑到集装箱前,我轻轻移步,点开狙击镜,对面警察楼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墙上,冒出一股刺鼻的白烟。对方发现我的同时,我早已经做出了反应,闪出了他的视线。蹦蹦跳跳的绕到了桥下,蹲着向桥上移动。移动的同时,不忘挪动视角,准备随时狙掉对方。五步,四步,三步,我量着步子,准备叩响扳机。就在这时,一只手在我的身后,拍了我一下。随着一阵寒气逼来,我暴跳的站了起来。  “妈的,谁呀,有病吧,”我睡眼朦胧。等我看清眼前,一个激灵,杵在了那里。  “你个倒霉孩子,现在行了,都会说脏话了,我嘴巴子少扇你了,是不?你在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看我嘴巴子晃歪你不。”母亲站在地上,双眼放光的盯着我。  只觉一阵毛骨索然,“啊,,,,欠。”一个大大的喷嚏,回应了我对母亲的态度。母亲遂不及防,也来不及擦去满脸的唾沫星子,涨红着脸,甩下鞋,几乎是一跃而起,跳到了炕上。  我双手抱着脑袋,边躲边喊:“妈,妈,真不是说你。疼,疼,,妈你轻点。”  就在这时候,弟弟站在门口喊:“妈,穿衣服,冷。”弟弟已经五周岁了,说起话来奶声奶气。母亲转过头去看弟弟同时,我又一次钻回了被窝里。  “妈,我衣服呢?”我从被窝里,把头探了出来。  “你个倒头孩子,我还正想问你呢!衣服怎么弄的,全都湿漉漉的,鞋里面全是水,裤子还破了一个洞。”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看着母亲穿上鞋,转身站在了土炕边,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吓的我头上冒出了虚汗。  “我。。。我。。。。”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午夜以后,路灯全部都关掉了。月亮折射在雪地上,天与地一片银白色。眼前方向能辨。我抱着石头,几乎疯狂的,扑向对面的冰棍场。眼看目标就在眼前,双手正欲用力,却不曾想被马路牙子,拌了一个狗抢屎。只听,“咣,,,,,,duang。”石头传奇般的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对面的大铁门上。我随着惯力,在雪地上滑出了五米,几乎脸就要同石头,一起贴到了门上。一时间风云顿起,电闪雷鸣,人狗齐吠。  黑夜瞬时间变的热闹起来。心里咯噔的蹦一下,仿佛跳出了嗓子。事出突然,我慌乱的爬起来,往黑夜里跑。摔跤爬起来,在跑,在摔倒,在仓惶的爬起来。就这样反复了几次后,我栽倒在马路边上的雪地里,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盘膝坐在雪地里,看着月光皎洁,顺着月光,我摸清了所在的地方,位于山岭的下面。我扭动着脖子,脸转向一侧,把目光投在了岭上,黑夜吞噬了一切,吞噬了树木,吞噬了房子,到处黑漆漆,到处一片空洞。“真后悔,我不该一个人过来。”我暗自感叹。  与此同时,我感觉道路两边的房屋,映着白雪,仿佛活了一样,生出无数的眼睛。在远处,在角落窥视着我,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我。我单手支地,翻身而起。迎着雪夜,越走越快。脚步越快,越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心跳的我难以呼吸,终于,我忍不住回过了头。  我身后什么都没有。当然什么都不会有。  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感叹自己,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对鬼神应该无所畏惧才对。有鬼吗?有神吗?有什么?我暗笑自己的傻气,一个人走路,不应该胡思乱想才对。去TMD鬼故事,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就晃到家门前。  屋子里一片漆黑,父亲那震天的呼噜声,传到了院子里。牲口棚里的黄牛,歪着脑袋盯着我。我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往自己屋子走。灯都没敢开,脱了衣服就钻进了被窝。虽然感觉不到暖和,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我摸了摸膝盖,剧烈的疼痛感,使我头皮发麻,咧着嘴,倒吸着冷气。“妈,我不想念书了。”我的声音很低,低的连我自己都没听见。  “什么?”母亲的咆哮声,震落了屋顶的浮雪。  我说:“我不想念书了,我不去上学行不行?我这样的废物,又不能考上大学。你非得逼我念书干嘛,我爸不是说,就我这样的能考上大学,他林字都倒过来写。既然,你们都不看好我,干嘛还要我念书。弟弟聪明,他以后还要上学,钱留给他好不好?”  母亲质问道:“你说不念书,就不念书。学校是你家开的呀!你忘了?昨天,你们老师来咱家?”  不提老师还好,一提老师。我就仿佛发疯般的,站起身来。一时间,也忘记了寒冷,穿着三角裤头,挺着胸脯吼道。“要去你去,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去。老师说什么是什么,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不听,我是你儿子,他是我老师,我是你亲儿子,他是你亲老师啊。。。。”一时间,我语无伦次。  “一天天的,我说一句话,你就十句话,在那等着是不?气死我了。,小倒霉孩子,你等着...”说着,母亲伸手,又是一顿劈天盖地的打我。  弟弟边哭边说:“别,别,别打哥哥。”坐在地上哇哇的哭。  母亲边打边说:“我叫你嘴硬。叫你顶嘴。叫你不上学。”完全忘了一旁的弟弟。  “就不去,就不念了。”我强忍着眼角的泪水,硬着头皮。任母亲如何打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行,不是不上学吗?明天,就去跟你爸上山砍材去。”母亲打累了,在炕沿边只坐了五分钟,便抱起弟弟,走回了他们屋子。  我把头,埋进了被窝里。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浑身的疼痛感,一时间全部崩盘,拍打着我的脑神经。虽然,我早已经习惯了母亲打我,可是,那一刻的我却哭成了泪人。
  漫天雪花从高空坠落,翱翔于天际,翻腾进黑夜,被风推来推去,刮起无数回忆的残片。那些无关痛痒的记忆,总是容易被风吹走。而悲伤深埋雪下,会随时间融入土里,成为思念的养料。我们邀请伤感住进心里,堆成雪人,取名孤单。阳光照不进,你独自欣赏,自怜自惜,还戏说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懂你。  寒气钻进鼻孔,刺激着肌肤上每一寸神经,身子开始瑟瑟发抖。我转过头,避开被泪水浸湿的半面枕头。双臂环抱于胸前,身子蜷缩在一起。  冷空气从鼻子进,二氧化碳从嘴里出。一团团白色气体,相互簇拥,飞蛾扑火般撞向玻璃窗,凝结成冰霜。阳光打在上面,五颜六色,绽放出青春的绚丽。  房门被拽开,脚步声渐近,我无力的合上眼睛,假装熟睡。侧耳倾听着,鞋子摩擦水泥地的声音,一步步带动着身体向前,终于在房门口站停。  我从两声轻咳中听出是奶奶,她站在房门口,动作极慢,手轻轻推开木门,走近土炕,在边沿坐了下来。  我的房间,大小七平米,土炕就占了房间一半多,门口距离土炕不足三步。地面打上白色瓷砖,上面绘着鸳鸯戏水,奶白色的墙壁上,贴着两幅图画,一幅是八匹野马,一副是我的女神张靓颖。靠墙一侧,有一件黄色衣柜,上面纹路早已经模糊不堪。奶奶说家里所有家具,都是父亲自己做的。二十年的岁月,衣柜早已镀上一层暗黄,镜子模糊不堪,父亲已经满目沧桑,秃了顶。窗框上牵着一条细长的铁丝,两边用钢钉固定。小铁夹子依次排开,咬在丝绸上,妖艳的玫瑰,在窗帘上盛放。  我躺在土炕上,一动不动。调节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奶奶认为我在熟睡。她坐着不吭声,用那双骨瘦如材的手,试探着被子下面的温度,随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步子走出了很远,消失了几分钟,又折了回来。我侧耳倾听,外面的一举一动。奶奶抱着柴火走进来,丢到灶坑前。而后一根根掰断,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火材划过纸盒,灶坑里的柴火被点燃。火光窜了起来,那温暖的红色,映红了她那苍老的脸。她缓缓起身,渡步回到屋子里,在我枕边坐下。  奶奶喊我:“老孩啊。”我没出声,继续装睡。她又说:“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吧!”  胃里的酸水,不断往嗓子眼里返,肚子不停的抽搐,咕咕的乱叫。我双手按着肚子,身子缩的更小了。  “咋子没上学呢?老孩啊,快起来吃点饭,赶紧上学去好不好?”奶奶用商量的口吻,对着我的后脑勺自言自语。  她见我依旧不说话,轻声叹了口气。空气沉默了下来,奶奶沉默了下来。静静坐在我的身边。  突然觉着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往枕头上掉。  奶奶说:“老孩啊!哭啥?十七岁大汉子了。你爸爸十七岁呀,就跟着我养家了。你爷爷走的早,我带着他们五个,那日子可真苦,掉不得眼泪。眼泪这东西最不值钱,你哭又哭不得吃的。哭又解决不得问题。不管什么事情,忍一忍,咬咬牙总会过去的。”  “老太太,我不想上学了。”我的声音很小,带着一点沙哑。  “那可要不得,奶奶活这把年纪,有些事情看的明白。这人呀!得读书,不上学不成,那不上学是要卖力气的。你看看你老叔,如果他高中毕了业,然后去念了大学,现在该是能出息人的哦。那时候,咱家条件不好,你爷爷又走的早。好不容易等到,你姑姑们都嫁了人,你爸爸才结上婚。真是家里不好过,哪怕好点,也不至于让你爸跟他,头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日子,卖力气,不是?”奶奶晃了晃身子,身体转向一侧。她看着窗外面,仿佛回忆起了什么。  我边哭边说:“可是,我根本学不进去,也不喜欢老师,我就是不想念书。”  “你讨厌他们干嘛,你是学给自己的,又不是给他们,你有出息了,他们借不到光。你大姑家的二哥,人家考上了大学,现在多好,找了好工作,媳妇也漂亮。人呐,都的走出去,走出去了,才能有出息。你要是走不出去,只能困在这农村里,那只能跟他们一样,等着卖力气讨生活,那可是累哦。”  我叹着气,不知说什么好。  奶奶又说:“你舅爷在广州一个大学当校长,我们姐弟五个,就属他学习最好,有了出息。你要是能好好学习,到时候去舅爷那上大学,你舅爷还能照顾你,等到大学毕业了,在那边找个工作多好,还有了照应。”奶奶十八岁跟爷爷来到东北,如今已经七十二岁。所有的亲人都在广州,五十四年过去了,她也只回去过三次。他们一共姐弟五人,奶奶是最小的,却是过的最不好的。  “可是,我想学习也来不及了,我之前...我现在....我..哎。”我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转过身委屈的看着奶奶。奶奶银白色的头发,稀稀疏疏的搭落在头上,岁月刻下的皱纹印满了额头,时间踩在脸上印留下无数脚印。而爷爷送她的银手镯,却在枯瘦的手腕上闪着光。  “只要想做,没有什么是来不及的(嘴是懒蛋子,手是好汉子)是不是呢?光动嘴皮子,可不成。”奶奶看着我哭红的眼睛,爱怜的伸出手,几乎磨着我的脸颊,蹭来蹭去。我感受着来自她手心里的冰凉,我并没有躲闪。而是,贪婪的享受着,那一丝亲情的温暖。  我硬挤出笑容,看着满目苍老的奶奶。四目相对,我低下了头,轻声说:“我饿了,老太太。”  奶奶点头,双手托着我坐了起来,我一件件的穿起衣服,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们一老一少,一前一后的走着。屋外阳光明媚,呼吸清晰可见。光滑的路面上,阳光闪着光芒。奶奶驼着背,一步一个脚印,走过了岁月,被生活压弯了脊梁。我看着奶奶的背影,心中莫名心酸。  我站在奶奶身后说:“您慢点,路滑。”  奶奶没有回头,只是木纳的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没离开地面,她小心的走在前面,我小心的跟在她的身后。脸颊的银发,随着冬日的寒风一起飘荡,飘进那个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许,不是我不曾拥有亲情,而是,我不懂什么是亲情。
  我的出现与不出现,并不能改变什么,老师照常上课。好学生依旧认真听讲,坏学生绞尽脑汁,想要制造更多的闹剧,来吸引漂亮女同学的注意。校门口卖糖葫芦的老男人,依旧在门前徘徊,野狗见了他,狂吠不止。我们依旧买两毛钱一根的红梅,吃一块钱两片的华丰。把省下来的钱,全花在只能玩反恐精英的网吧里。东城县到镇上往返的客车,二十分钟一趟,仍然风雨无阻。你从不是这世上的一份子,落地后,你便是尘埃。就好像谁的离去,都不能成为全世界的悲伤一样。我推开三年三班的教室门,坐回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林子,昨个咋没来上学呢?你都不知道!下午的时候,我们去打台球。听人说前天不知是谁,把咱们班主任家大门给砸了。下午我们路过门前,确实看到铁门有一个碗大坑。不知是哪路英雄所为,如果我知道了!高低跟他滴血同盟,结为兄弟。”禽兽说的手舞足蹈,我听的脑袋迷糊。  我低声说:“是我。”  刚哥丢下手中的钢笔,转过头来问:“你们说什么?”  我随口说:“禽兽说你sb。”我懒得理睬他们,转过身,低下头看着书本发呆。书皮上写着四个金黄大字《思想品德》。  刚哥转向禽兽骂道:“你才sb呢。”老师在前面讲的热火朝天,他俩在下面你一句我一句的骂。老师将他俩视若空气,任由他们胡闹,你闹你的,我讲我的。这就是我的老师,这就是我的母校,对三年三班的教育风格。  “我该如何开始呢?我该如何学习呢?我该如何.....哎,真TMD。”我心中无数个叹息,化成了最后的无能为力。看着眼前的书本,心中生起无限的惆怅跟迷茫。心想着刚上初一的时候,我也算学校里有名的好学生,可是后来怎么落的如此田地。我皱着眉头,翻开本。密密麻麻的数字,我连一丝学过的记忆都没有。“这太难了,”我小声嘀咕。  禽兽转过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问:“什么?难什么,难产了吗?”  我无奈的说:“刚哥,难产了,你快救救他吧,甭吵我了,行吗?大哥。”整个教室里,本来坐满了三十五人,现在只剩下不到十几个。参差不齐的桌椅,空荡的座位,早已经落满了灰尘。  “楠哥,涛哥呢?”我问。  “你昨天没来,他们也没来。估计是老师见过家长后,决心不念了吧。谁知道呢!反正他俩不是早就说过,不想念书了吗?”禽兽手中转着铅笔,绕着手指转过半圈,又试图往回转,没有成功,铅笔在空中转着圈摔到了地上。  “哦,放学去看看他俩吧。”我转过头去,没有理会正在捡铅笔的禽兽,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现在,已经初三了,又是上半年的开始,也就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初一的知识,我基本还没荒废,主要是初二。可是,初二的知识,我几乎为零基础,我要怎么做才能把缺失的补上呢?最主要的,初二的知识没学好,初三的根本没法开始呀!”我心里盘算着,不住的挠头。“怎么办?怎么办?”我急红了眼睛,挠破了头皮。  突然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油然而生,“不然,不然我留级吧。”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开始安心下来。打算放学回家,找爸妈商量。  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弟弟在屋里跑来跑去,推着铁皮做的小车,玩的不亦乐乎。见我走进屋里,使劲推开铁皮车,向我跑来。  他说:“哥哥,陪我看动画片吧。钢铁暴龙兽要进化了。”  我问:“进化成什么?”  他摇头说不知道,拉着我在炕沿边坐下。  就在这时候,母亲推门而入。看着我吩咐道:“把炕上收拾收拾,放桌子吃饭。”  我问:“不等我爸了吗?”  “马上回来了,收拾吧。”母亲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  我嗯了一声,开始收拾。  父亲在外面咳嗽了几声,狠狠的吐了一口痰。腰间别着一把镰刀,嘴上叼着烟,带着满身的树枝跟乱草进了屋。他在外屋卸下镰刀,跟母亲打了个照面,话也没说一句。踏进屋里只是瞄了我跟弟弟一眼,便径直走到炕沿边,拽下靴子,坐到了炕上。  他拿起身边的酒壶,倒了一个满碗的白酒,酒的香气盖过了食物的香气,窜延整个房间。他将燃尽的烟头用力吐到地上,面露喜色看着碗里的酒。右手一抬碗一大口酒下了肚子。而后,操起筷子,将一口菜送进嘴里,满意的咀嚼着。  就在这时母亲端着米饭走了进来。看都懒得看我,随口说,“吃饭,来,硕硕过来吃饭了。”  弟弟闻声跳进母亲怀里,嘴里念叨着,“饭饭。吃饭饭,哥哥也吃饭饭。爸爸喝酒,唠叨。”  我拖掉鞋子,在父亲旁边坐下。刚要开口说话,却闻母亲说:“少喝点吧。”便头也不抬,看着弟弟吃饭。  父亲嗯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我头也不敢抬,不停往嘴里塞着饭,屋里异常安静,除了弟弟偶尔的几声嗯-啊。我内心实在忐忑,不知道怎么开口,实在没有勇气。吃了一碗米饭,就下地穿鞋,回到自己的房间。“该怎么跟他们说呢,就说我想好好学习,我想考大学,我想留级,哎。”我叹着气,心里越想越堵。“母亲会同意吗?父亲会同意吗?万一同意了,我就真能好好学习吗?自己设想着无数可能发生的结果,跟无数个父母回应我回答。可转念又想,奶奶不是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呀,我应该试试才对,”就这样想着,我坐起身来,吐出一口浊气,拉开门向里屋走去。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母亲喊:“叫你少喝点,你又喝那么多。”一脚迈进里屋的我,脚缩了回来,立在了门外。  父亲有些不耐烦的说:“喝点酒怎么了,我就想喝点酒怎么了?”  ”你就喝吧,喝完就犯病。你说你喝点就得了,一喝点酒就没完没了的唠叨。自己不睡觉,还霍霍人,你不睡,还不让别人睡,你要是像别人,好模好样的,喝完就睡觉,那还说什么,你哪是那好人,你就喝吧,早晚像你爹那样,喝酒喝死你就好了。”母亲恶狠狠的说。  父亲呸了一声,一大口酒又灌进了肚子,双眼通红的喊道:“我就喝死也不用你管!一喝点酒你就这样,这日子也没法好好过了。这一天天的,我就喝,喝死了拉倒,早死早干净。”  我站在门口叹息了几声,转身往外面漫无目的走。天早已经黑了下来,看着漫天星河,双眼开始湿润,我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因为奶奶说,“眼泪不值钱。我十七岁了,就不应该掉眼泪了。”
  06年的三月刚开学,我拎着书包,走进让我深感厌恶的校园,心情始终没有任何跌宕起伏。校方单方面宣布,我们三年三班下半年解散。在全校师生羡慕的目光下,我们肩并肩,高唱:  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  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我去炸学校,天天不迟到。  一拉线,我就跑,回头一看老师全被炸飞了。  临行前,校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学校呀,庙小,容不下各尊大佛。你们不需要考试,也不需要学习,学校不会放弃大家,你们永远是我们的一份子。学校很关心大家的未来,所以忍痛决定,让大家回到父母身边。毕业的时候,随便来照照相,拿个毕业证就成。”  我们十二人,骂他“狗B”吐他口水后,一欢而散。我们在街上横晃,在马路中间飙车,满心高兴。我们不曾回过头,看一眼母校。不曾想过,跟曾经的老师和同学道别。就这样,我们匆匆走进了社会的怀抱。那一天是我们十二个人的毕业季,没有遗憾,没有留念,没有不舍,更没有相互间的拥抱告别。我们自认帅气,学着潇洒,迈着方步,拉起长队。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时至07年冬  母亲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弟弟在幼儿园上课,屋子里只剩下我俩面对面坐着。母亲一脸严肃,我呼吸开始紧张。说实话,我怕眼前这个女人,太多的场景,闭起眼来,我仍历历在目。我对父亲而言,只是儿子,酒就是他的一切。而母亲不同,我的生杀大权,全部攥在她的手里。  母亲很淡然的对我说:“去当兵吧。”  我用探究的眼光看着母亲问:“什....么?”  母亲继续说:“我替你报名参军了,过几天就该体检了。告诉你,是想让你有点心理准备。你二姑父说,过两天会有人来做家访,看看家庭状况。”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脑子开始不会思考,手里把玩着纸片,叠上拆开,在折上,在拆开,反复折腾着。  “家里现在这样,你倒不如离开家,省的你心里也不舒服,老跟你爸吵架。他现在这样,我也没时间和精力管你,都下学一年了,以后要怎么办,想过没有?也许,当兵是你的一条出路呢。要是去当兵了,就别回来了,在那好好表现,争取能留队。吃共产党的粮食,总要比吃农民的好上百倍吧!”  我又哦了一声,抬起头来问。“那弟弟呢?”  母亲回答说:“你不用担心硕硕,管好自己就行了。”  “可是,爸爸老喝酒,一喝多就不让你跟弟弟睡觉,弟弟还那么小。”  话没说完就听母亲又说:“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就在这时,父亲嘴里叼着烟,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屋子。打他一进来,屋里屋外满是酒气,扑鼻而来。他脚下画着太极,手扶着家具,挪到了炕沿边,随口吐掉嘴里的烟头,身子晃了晃,倒向了后面。  “说什么呢?”父亲双眼微睁,头微抬,下额的胡子,乱七八糟的长着。眼球向外凸出,红血丝爬满眼球。眼角有三道很深的眼角纹,脸上的皮肤是暗淡的古铜色。已经半秃的头上,只剩下几缕头发,阳光照在头发上,看起来油油腻腻。  我默不作声,把目光投向母亲。  母亲说:“我打算让林林去当兵。”  父亲发出一声冷笑,看着母亲说:“就他?笑不笑死人了,还当兵呢!”  母亲不耐烦的说:“你赶紧睡觉吧,别喝点酒就特么毛病。”  “就他去当兵,保准也是个逃兵。还能吃了那苦,不是我笑话他,我儿子啥样,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他有那出息?他能当兵?我林字都倒过来写。呵呵,笑不笑死银了。”父亲晃晃悠悠的撑起身,从裤兜里摸出烟来,叼在嘴上。右手按下打火机,火苗在眼前左摇右晃,却怎么碰不到烟头。索性放弃,将打火机丢到了一旁,再次向后倒去。  “你消B停睡觉,一天喝点尿,就找不到北。人喝酒喝肚子里了,你喝酒喝哪去了?一天天的喝点B酒就毛病,喝点B酒就毛病。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怎么就嫁给你了。”母亲脸憋得通红,早已经要发作的情绪,一时间爆发了出来。父亲闻声不甘示弱,立刻坐了起来。  父亲呸了一声,恶狠狠的说:“我喝酒怎么了,我喝酒花你钱了?你还后悔了!你好!就你好!你姓赵的老好了,我TM尿尿,尿到脆骨了,我也特么瞎了眼了。呸,就你后悔,我还倒八辈子血霉了呢,我还后悔了,我特么找谁说去?”  母亲满腔怒火的对父爱喊:“你就照磕唠吧!你尿到脆骨了,就你这样,我可特么愿意跟你过了。一天天掉酒眼里了,喝!喝!怎么不喝死你。”  “你好,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麻将,饭也不知道做,你可好了。我就喝酒怎么了?我喝酒少干活了?还是耽误挣钱了?你们饿死了是咋的?你一天天的就拿我喝酒说事,从来不给我顺心的时候。对!你就骂,你那张破嘴就骂我厉害,你就骂吧。”说着父亲挪到了炕沿边,眼睛都懒得睁开。脑袋跟身子左右的摇晃,脚底下画着圈找鞋穿,却怎么也没办法找到,索性光着脚走向厨房。  母亲对着父亲喊:“你就喝吧,喝吧,早晚喝死你。”父亲头也不回的往厨房走。  我一言不发低头穿鞋,站起身向外走。厨房里的酒碗,被摔得叮当作响。树梢的鸟儿结伴飞过房顶,叽叽喳喳,踩落片片雪花。  我抬头看着天空,一片云朵从头顶飘过。远处百里无云,山连着山,一片雪白。乌鸦从头上边飞边叫,呜哇,呜哇..................
  正式接到入伍通知,已经是十一月末。临行前夜,东城县大小旅馆,人满为患,家家爆满。  我躺在宾馆的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后半夜两点,才迷迷糊糊的陷入睡梦中。可还没等到睡踏实,刚哥就在门口duangduang的敲门。  他声音很低,趴着门缝喊:“林子!五点半了,起来该去车站了。”  我掀开被子,坐在床边。屋子仿若黑洞,伸手不见五指。我叹了口气,双手用力摩擦着脸颊,尽量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刚哥在外面又喊了一声:“林子,快点,我们哥三个在外面都快冻死了。”  “马上,马上。”我套上拖鞋,摸着黑走到门前。刚打开门,三人就疯一般往里冲。  涛哥喊:“卧槽,开灯呀!你俩谁猜我脚了。”  刚哥大笑:“我说踩什么上面了,还软软的。”  我刚打开灯,就听涛哥骂:“你妹,真看不是你的脚了。”然后坐在床头柔脚。  刚哥说:“林子,我们三个给你买了些吃的。你皮箱子在哪了?我们给你装上,路上吃也行,带到部队吃也行。”  我指了指门后面的位置,刚哥起身走了过去,把箱子拽到了床边。  涛哥边揉脚边欠欠的说:“这个箱子真心丑,跟你倒是挺配!”  刚哥拉开了拉锁后,抬起头问我:“你咋什么都没带呢?箱子里什么都没有。”三人同时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  我走到床边,拿起棉衣棉裤,边穿边说:“走的时候急,所以带着钱,合计去部队在买也一样。”  刚哥低头装水果,禽兽凑到我身边,摸了摸衣服说:“这家伙真是够厚的,部队的东西真不错,等你不穿了,回来给我。”  我抬头一脸认真的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看我跟禽兽都沉默了,刚哥忙插嘴说:“那你看,从里到外,一身包括裤头,部队都给发。是不是涛哥?”刚哥递了一个眼神给涛哥。  涛哥会意忙说:“嗯,对。多好,还全是绿色的,帽子都是绿色的。”  窗外的天,还没完全放亮,东城县的候车室里就挤满了人。火车站不大,每天只供应两趟火车。此时候车室里,堵满了送亲的人。刚哥拉着行李箱,跟在后头。我们三人并肩走在前面,穿插进人群,在一个角落处站立下来。  候车室里,穿绿军装的少年,被围在中间。有的依依不舍道别,相拥而泣。有的边叮嘱边抹眼泪,有的干脆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善良的中国人,总是喜欢流泪,为开心流泪,为后悔流泪,为幸福流泪,为离别流泪。  我们四个,沉默看着眼前的人群。每个人胸前的大红花,都在闪闪发光。大厅中间挂着横幅,上面写着八个金黄大字:“一人入伍,全家光荣。  刚哥绕到我身前,红着眼说:“林子,去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禽兽挖苦道:”去哪边?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我笑着说:“知道,放心吧。你们也好好的活着,等我回来一起打刀塔。”三人一起点头看我。  涛哥说:“听说,当兵都会挨打。你去那脾气收敛点,部队不比家里,当心吃了哑巴亏。”  我笑着说:“我不光脸皮厚,还抗打。”禽兽看着我苦笑。  我又问:“刚哥你不说点啥?”只见他躲避着我的目光,头转向一侧,双眼盯着墙。  “集合了!”一位陌生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喇叭里。吵杂的车站,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我混在人中,拉着自己的箱子,向中间靠拢。  “梦市边防武警部队的,这边!”我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回头对他们三个挥了挥手,便头也不敢回的插进了队伍里。送亲的队伍向四边散开,我们被圈在中间。带兵干部,将我们组成方队后。跑到一位干部面前,敬了一个军礼。因为声音太小,说什么我没听到,等我回过神来,已经站到了队伍的一侧。  只见干部举起手中的喇叭,满身豪气的喊:“今天,在这里,我想对你们说:(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前来送亲的家乡父老们,我感谢你们,肯把孩子,交给我们。对我们而言,这是一种责任。我仅代表各部队的领导,对你们表示感谢。感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对国家的支持。对于,眼前这些将要进入部队的孩子们。我希望,你们可以用认真的态度,对待今后在部队的生活和学习。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想,你们不会后悔,不会后悔把你们的青春与热血,献给我们伟大的祖国。你们将会挺直腰杆,站在人们群众的最前面。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人民的利益,挥洒你们的青春。你们会成为家人跟朋友的骄傲,你们有没有信心,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有。。。。有。”队列里的回答,淅淅沥沥。  “你们这样子可不行!是爷们,是汉子,就要回答干脆!要利落!更何况是革命军人。”干部把喇叭贴近了嘴边,用撕裂的声音喊道:“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信心,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为我们东城县争光。”  “有、有、有、............”  人群里,每个人都扯着嗓子喊。那一刻,我们叫醒了太阳。大地开始出现了轮廓,一切从模糊中,慢慢苏醒。  我们跟在带兵干部的身后,走上了第五节车厢。我放好行李,回头看车窗外已经围满了人。有些人已经打开窗户,正在挥泪道别。有些人远远观望,悄悄擦泪。有些人,早已经按捺不住的痛哭起来。我低着头想:“这时候,弟弟应该还没起来吧!不知道爸爸,妈妈........”想着想着,心中一阵莫名心酸。  火车鸣笛。  “林子,林子。”车窗外,熟悉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我急切的探出头去,寻找着声音的方向。  “去部队,有时间记得给我们打电话。”我在十米外看到了禽兽,刚哥,还有涛哥,就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我。  “别忘了,打电话。”禽兽看我没有回答,再次喊道,刚哥跟涛哥站他身体的一侧,只是看着我,流着眼泪。  我挥手喊:“等我回来,都好好的活着,回来我们一起打传奇,一起打架,一起包宿打刀塔。”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我们几个人,突然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我猛地转过了头。  火车轰隆轰隆的开动了,人群从视线中被拉出好远。他们的身影也渐渐模糊起来。我对自己说:“没出息!不是答应自己,不哭了吗。”
  火车逛次逛次的走着,道路两旁时而灯火辉煌,时而白雪皑皑。风从窗外呼啸而过,带走了过往,拉近了现实。火车走了十小时,开入了梦市。  带兵干部拉开门,站在门口喊:“大家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一会有秩序的跟着我下车。”我们闻声,立刻忙活了起来。我抱下行李箱,感觉里面的水果在来回滚动着,随着我的心七上八下。我们站在带兵干部后面,自成一排,等候着火车停稳。  火车门被拉开,一股冷空气灌了进来,仿佛一记大大的巴掌,扇的我们浑身哆嗦。身边一位脸白如纸,脸颊却挂着两处红晕的新兵。站在我的身边,待车门刚拉开,率先跳了下去。行李箱子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好好的梯子不走,神经!”身后一位新兵小声嘀咕着。  带兵干部回头说:“大家跟好!”我们如长蛇般七扭八歪,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带队领导的身后走。  来往行人,无不把目光看向我们,并小声说着我们听不到的事情。左拐一下-右拐一下,转出了车站。  一位身高马大的士兵,从站台口迎了上来。他穿着一身正装,头大肩宽,两条牛腿架在圆滚滚的肚子上。待他走近才瞧仔细,长得一脸福相,脸肥肩宽,满脸青春痘。他向带队干部敬了军礼说:“王干事,我负责来接站。”  带兵干部说:“王班长,组织大家瞪车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就闪出了我们的视线。  王班长喊:“大家跟我走,别掉队了。”我们就乖乖的跟在他后头走,像没有灵魂的躯体一样,任由着别人的摆布,没人问为什么,没人说话,就这样盯着王班长的屁股,一路尾随。  车站外灯红酒绿,高楼大厦遮挡住了月光。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计程车在我们面前停下、开走。路边的妇女,浪言****的喊:“住宿30,有热水,有卫生间,啥都有啦。”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们所说的啥都有,当真是啥都有。  我们站在火车站外面,被寒风洗礼了十分钟后。一台破旧的黄海大客,停靠在了我们面前。门刚打开,车就息了火。  王班长跑上车对司机说:“班长,车又出毛病啦。”而后对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跟着上车。我们排着队,一个个的往车里钻,外面刮着寒风,车里透着小风。我们抱着行李,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车里安静了下来,除了引擎跟发动机的声音,车钥匙刚一扭,发动机争扎了一声,便没有了动静。司机骂:“妈卖屁,坑死老子喽!”  “早该让领导换一个了,你说是不是。”王班长一脸讨好,在司机身边坐了下来。  司机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说:“谁说不是呢,就这破车!怎么没折道上,天还这么冷。”  “你都三期炮子了,这车开这么多年了,也该报废了,车子还能行吗?”王班长用探究的目光,一脸担忧的看着司机。司机也不着急回答他,只是摸索着从兜里掏出烟来,随着打火机的响声,一根烟被引燃。  “别着急,反正咱们不回去,队里的那些领导,也得在院子里等咱们。咱们冷,他们也得冻着。”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车子开出灯红酒绿的城市,转入一片漆黑的小路。路边除了挂满雪的树木,什么也看不清。转了无数个弯,经过无数个村庄。这一路是那么的漫长,车子行进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我的心莫名的加快了跳动,车灯在门前晃了两下,门缓缓的抬了起来,四周一片漆黑,车子开进了院子。鞭炮劈头盖脸的响了起来,大家情不自禁的探头往车窗外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一队人立在寒风中。随着刹车声,车门开了,大家自觉的抱起行李,有秩序的下了车。  “大家在我面前站好,按高低排列。”说完,大家左看右看相比着身边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都有了,向-右转。”我们一群呆子,淅沥啪啦的转向了右边。  “你干嘛呢?大哥!这是左边!”一位新兵在队列里,看着另一个人说。对方只觉一阵慌忙,跳了一圈,转向了后面,没等大家大家看清楚。  王班长又喊:“齐步-走。”我们这群水军,迈着方步,极具不协调的跟着王班长走。此时,锣鼓声更近了。而我的心,更加紧张了起来。紧张的甚至不敢大口喘气。  “立-定。”王班长的口号哄亮,震慑着我们每个新兵蛋子的心。“向-右转。”我们转过身,安静的站在队伍里,竖着耳朵听。只见王班长跑到队列前,一个后转体,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立-正。”此时,从台阶上移步下来一位一身正装的军官。待走近,王班长向他敬了个军礼,便跑进对面的队列中。  军官走到队列前,不慌不忙。先是对我们打量了一番,同时,我们也在偷偷打量着他,只见他眉毛浓郁,一脸正气,典型的长脸,五官仿佛雕刻般棱角分明,英气十足,目光犀利。仿佛一眼,就可以看穿人的心思。  “同志们,你们好。”说着他对我们敬了一个军礼。“我叫闫兵,今后你们三个月的军训,都将由我带领大家。作为本次新训队的队长,对在列的各位,提一点要求:“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我将严格要求你们各位,将你们从一个新兵蛋子,锻炼成一名合格的战士。我希望,你们可以从此刻起紧张起来,严于律己。因为,当你们踏进这所大院,就不在是一位地方的小青年,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是一名士兵!一名保家卫国的革命战士!明不明白?”闫大队长的声音划破了天际,刺穿了我们的心。  “明白。。明白。。。明白。”
  “一班长。”  “到。”  “出列。”  “刘进、李洪、带走。”  四十多位新兵站在寒风里,等待着闫队长的分配。夜已深,北风呼啸着掀起层层白雪,在黑夜中仿佛孤魂野鬼,游荡在部队大院。我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心里默默祈祷着,可以分配到一个仁慈的班长。姑姑家的哥哥对我说过:“当你的脚踏进这里,生杀大权就攥在新训班长手里。所以,一定要跟班长搞好关系。”我憧憬过,班长高大威武的形象。憧憬过,他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人类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林佳诺。”  “林佳诺。没在队伍里吗?”队列里的新兵四下打量,寻找着人。而我正低着头,思绪还在游走。  “林佳诺。”  我猛的一激灵,啊了一声!随着人群左顾右盼!  “是喊你吧?”旁边一位身高一米八,体态健壮的新兵,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我跟着他一起,把头转到了队列前。  “到!”我边喊边拖着行李箱,往外挤。  “五班长带走......”我跟在一位体态肥胖的新兵身后走,趁着透过灯光,我看清了他的脸。他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小白脸,脸白皙,双颊红晕。我确实是他,因为那份讨厌的嘴脸,看着着实让我不痛快。  我们走进了新训楼里,跟在班长后面。转了一个走廊,走进了一个摆满桌椅的大厅。这里,已经陆续有人坐在了位置上,双手捧着碗,头也不抬的吃着面条,几乎每个人都是用筷子往嘴里送,却没有人敢发出声响。我们就这样随着班长,找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班长笑着说:“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打面条。”我非常听话的坐着,一动不动,对着班长直点头。旁边小白脸,却主动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椅子嘎吱嘎吱的响,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  小白脸说:“班长,我跟你一起吧。”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嘴里像卡住了什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事的我来,你们俩坐吧!(上车饺子,下车面)这是部队的规矩。”班长说完,示意我俩坐下。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小白脸,他并没有坐下,我看了看他,看了看班长,又看了看椅子。心想算了,还是站着吧!我俩就这样杵在了那里,眼巴巴的看着班长忙活。张班长身高一米六八,身子清瘦,人长的精神,眼神中透着机灵。如果要用一个参照来形容,我会想起“炊事班的故事”里小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他嘴角边多一颗俏皮的痦子。  班长走到我们身边,把盛满面条的不锈钢碗,摆在我俩面前。班长笑着说:“坐呀!”我俩屁股一沉,摔在了凳子上。班长把筷子递给了小白脸。他殷勤的伸出双手去接。班长递给我筷子,我赶紧站起来弯腰去接。班长说:“吃吧!”我俩低头开始吃。这是一碗用挂面煮出的面条,我熟悉这种样式。因为,我在家总吃,里面放着圆白菜,还有看不清蛋清蛋黄的鸡蛋。我握着筷子迟迟没有下手,用余光瞄了眼身边的小白脸。只见他态度平和,一脸从容的往嘴里送着面条,嚼都不嚼的咽了下去。想必外人看来,这一定是很好吃的食物,我当时是这样认为的,看着小白脸一脸满足的样子,我动起了筷子。我试着用筷子夹起面条,可是没有成功,面条断掉了,落回了碗里。我抬头尴尬的看着班长笑。而后试了一下,依旧没有成功。索性低下头用筷子往嘴里送。  “妈的!糊了。”我在心里骂出了声,脸上还要故作淡定。面条在我的嘴里折腾了几番,几乎要吐了出来。  班长笑面如花,看着我们问:”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听好吃的班长。”小白脸一副讨好的模样,像极了伸着舌头的柴狗,等待着主人的爱抚。  ”呸,真是虚伪。“我在心里骂道,平生我最瞧不起这样的人。于是,我强忍着把面条咽了下去。对着班长伸舌头,讨好的说:“老好吃了!班长。”  班长问:“那在来一碗?”  我俩一起摇头。  班长看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把筷子放下,坐的规规矩矩。回答道:“报告班长,我叫林佳诺。”  班长哦了一声,又说:“吃吧,你俩吃完,我们好上楼休息。你们这是第二波,明天陆续还有SD跟SC来的新兵。”  “是,”我跟小白脸一起回答。看着自己碗里的面条,我不禁皱起眉头。心想,别人能,我也可以的!于是,我低下头猛往嘴里噻面条。  刚放下碗,就听见班长说:“来,碗给我。”说着班长站起身,拿起我俩面前的饭碗,向了水池边走去。刚听见水声,我心中咯吱一下。心想这下毁了,班长这是给我们刷碗去了。谁能想到,小白脸快我一步,已经站在班长的身边。说是迟,那是快,他已经从班长手中,抢下了不锈钢碗。伸着舌头,等待着班长的爱抚。我呆呆的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那副令我作呕的嘴脸。心中骂道:“真是虚伪,臭不要脸。”又看了看班长,似乎他很满意眼前,这个溜须拍马的家伙。我清楚的看到,他微笑的点了点头。  五班位于三楼右侧,第二个房间。感应灯随着班长的一声轻咳,亮了起来。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映照着灯光,发出一阵阵刺眼的光晕。在我们三个几番争抢下,班长并能从我们手中抢下行李箱,就这样我俩人抱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了五班。  拉开房门,屋子里灯关着。班长没有开灯,而是指着两个下铺,分配我们两个人的位置。我像木偶一样,顺着班长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当我坐下,四处打量一番才发现,整个房间摆放了六张上下铺的铁床。屋里足有三十多平米的大小,靠着窗边的位置,有一张桌椅摆在那里。挨着窗边的两张床上,安静的躺着两个人,他们的背对着我们,面对着墙,似睡似醒,整个屋子死气沉沉。  “你俩早点休息,我去找队长汇报情况。”说完,班长走了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安静,小白脸忙活着他的行李箱子。  我躺在床上,心中思绪万千。窗外的月亮照进屋里,带着一点凄凉。“不知道家乡的夜晚,有么有月亮?不知道这时候弟弟睡了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哥哥。”我叹息着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才睡过去。
  玻璃窗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光照不进来,外面雾蒙蒙的。起床号嘟嘟的吹着,值班队长吹了一声哨喊:“起床。”我们慌乱的掀开被子,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我正低着头系鞋带,班长推开门,一股冷空气随他一起窜了进来。  他立在门口,笑脸盈盈的说:“都醒了呀!”我们点头。“睡的怎么样,习惯吗?”我们点头。“洗漱去吧,一会下楼集合吃饭。”我们继续点头。  我们匆忙的刷牙洗脸,匆忙的跟在班长身后,匆忙的往楼下跑。分队长组织各队站立在新训楼前,分队与分队间隔开两米。值班分队长站在四个分队的中间,背对着新训楼。命令道:“集体都有了,稍息。”队列里有的出左脚,有的伸右脚。“立----正,”我们站直。值班分队长双手抬在胸前,做好指挥手势,开口唱:“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刚还强.............”分队长在前面比比划划的打拍子,我们在下面稀里哗啦的唱。唱完歌,我们按分队顺序,依次往两个分队食堂走。一到十班在左边,十一到二十班在右边。食堂里共摆放十二张白面餐桌,椅子是黄色的可坐八人。一台餐车摆在中间的位置,炊事班老兵手里拿着勺子,满脸神气的扫视着我们。我们端着铁餐盘,排队等待打餐。每个人从他面前经过,他都会说:“每人一个鸡蛋,牛奶,馒头,咸菜,大米粥,啥子得随便吃哦!”  班长放下筷子,看着我们说:“以后都是战友了,互相介绍一下吧!”昨天与我一路的小白脸叫韩远征。其他两位新兵,均是梦市本地人。一位叫刘云龙,身材瘦弱纤柔,走路有点娘。说起话来骚里骚气,还总是喜欢夹着双腿走路。另一位叫吴永权,身形匀称,生的一张圆脸,大眼睛,脑门铮亮,是个干净精神的小伙。  吃过早饭,我们分头打扫卫生。而后,班长带领我们参观了他那整齐如豆腐块的被子。并讲解了方式方法,简单的示范过一次,就要求我们在班级的地上练习。四人将被子丢到地上,时而趴在上面压被子。时而叠上,开始修形状。一会又打开,在叠上。我们就这样反复折腾着被子,就像人生折腾我们一样。  小白脸看没人说话,向中间靠了靠说:“你们昨天就来了?”  吴永权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额头上三道抬头纹清晰可见,他瞪着牛眼说:“昨天就到了,你们俩一起来的?”  小白脸点头说:“我俩同是东城县人,昨晚到的时候,看见你俩都睡了!”  话没说完吴永权插嘴道:“我听到了,那时候没睡着,可是不敢吱声。”  小白脸点头表示理解,又说:“听说还有好多人,要从SD跟SC那边过来。不知道,我们一个班要分到多少人?”  吴永权思考了一下说:“好像一个班九个人,现在我们有四个了,也就是说还能分到五人。只是SC的要多一些,听说那边征兵容易,都是挨家挨户求来的。不像我们本市的,当兵费劲,还要走门子。”  “都差不多,我也费了不少力气呢!我舅舅也说过,人家SD跟SC都是武装部求着来当兵,我家那倒是恰恰相反,没有不走门子,动点关系的。想要当兵报效国家,那比登天还难呢!林佳诺,你花钱找人没?”小白脸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问。  “我。。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动了吧!事情都是我妈办的,具体的我也没问过。”我歉意的笑了一下,而后继续低头叠被子。直到半年后,母亲来部队看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妈妈给带兵干部买了两条烟,还给了红包,具体不表,当时的环境本就如此。  吴永权说:“看吧,都差不多!”他用脚前尖点了点离他最近的刘云龙问:“那你呢?”  刘云龙缓缓的抬起头,满脸不解的问:“什么?”  吴永权重复问道:“你来部队动关系了没?”  刘云龙正了正身子,看着我们用娘里娘气的口吻说:“那当然,这年头不花钱谁能来当兵?特别是我家这城镇户口的,更是要花钱的。都知道复员给分配工作,不花钱谁能让你白来!”  小白脸点头说对,吴永权点头说可不嘛!  我低着头不想搭话,此时外面又是一阵喧闹,鞭炮声,锣鼓声再次翻云覆雨的响起。  小白脸单手支地,纵身跳了起来,屁颠屁颠的往窗边走。我们三个也站了起来,靠着窗边往下看。窗外的阳光明媚,百里晴空。十九位班长按顺序站成一列,纹丝不动。队长穿着正装,身子在队列前站的笔直。  小白脸转过脸,看着我好奇的问:“唉,我说,怎么才十九个,不是二十个吗?”我摇了摇头,转身用求知的眼神,看着吴永权。  他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神情奕奕的看着我们三个无知少年。愣是憋了我们十秒,才说:“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三个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说:“这二十班呐,一直一来都是女兵班。”我们三个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他得意的连连点头。  刘云龙瞬间意气奋发,来了精神。仿佛发情的公狼,看见喜欢的母狼一样。双眼散发雄性的光芒,看着吴永权问:“大哥!你怎么知道?”  “那是当然,我早就打听好了。今年会有十个女兵,迟些就会陆续前来报道!你们看那!”顺着吴永权手指的方向,我们看见一位体态丰满的女兵,从队列前经过,向操场走去。  刘云龙砸吧着嘴,一脸惋惜的说:“这吨位,这的有二百斤吧!”  小白脸用戏弄的语气说:“嗯!一屁股就能坐断您老的小蛮腰。瞅你那色迷迷的眼神,亏得你眼睛小,眼睛大点估计这会都飞了。我看呐,你八成是馋肉了。”  我们三个笑。  刘云龙不羞不恼的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小白脸插嘴说:“不对,应该是人为财死,你为肉狂。”  吴永权一脸认真的说:”那我们祝你性福吧。“  四个人相视一笑,乐成了一团。  直到晚上八点,一分队五班终于集结完成。班级总数十人,班长一人,新兵九人。
  ”M卖M屁!”周飞站起身来,先伸了伸腰。而后左右开工活动身子,嘴里还嘀咕着:“叠被子好鸡难哦。”周飞一米八二,爱好打篮球,是我们班的排头。身子单薄,耳朵很大,五官端正,长相清秀。时不时的总就在我们面前,说几句我们听不懂的SC话,搞的大家云里雾里。  吴永权开口说:“这样的日子舒服不了太久了!等要开始训练了,定能累的你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  一旁的肖强,眨着眼睛问:“那个很。。很累吗?”  吴永远一脸坏笑的向他靠了过去,右手勾起他的下巴说:“你这林妹妹的身体,估计........呵呵。”  肖强向后挪了一下,满心不解的问:“我咋了?”  吴说:“你知道台湾有个女演员吗?”  肖强被问的莫名其妙,接着问:“谁?什么?跟台湾有什么关系呢?“  ”有一个女星也叫萧蔷,名字跟你一样,只是字不一样,不过你俩长得一样漂亮。”说完吴永权仰头哈哈大笑,大伙随着他一起笑了起来,只见肖强红着脸,嘴角的美人痣,跟着他上下律动着。他低着头,像个害羞的姑娘。扭扭捏捏的逃避着我们的目光,倒仿佛我们真要对他做行为不轨的事情一样。说实话,肖强长得实在漂亮,若是留起长发,说他是姑娘也不为过。长长的眼睫毛,明亮的眼眸,小鼻子樱桃嘴。一张水灵灵的小脸,笑起来甜甜的,看着真惹人疼惜呢。  “你看人罗文龙,都是你们SC人!人家长的就够爷们,总是胡子啦擦的。像.........内个谁来着。”小白脸挠了挠头,思绪跟着飞速运转,停顿了没过两秒继续说道:“哦......对!就是王力宏!你们说像不像王力宏?”大家齐齐的看罗文龙,齐齐点头表示同意。  吴说:“要我说,这跟吃东西有很大关系。他们SC人都这样,身材窈窕,面容姣好。你们看人家李新震同志,这高大魁梧的体格子,都是吃SD的馒头吃出来的。”  刘云龙满脸不相信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有科学依据?”  吴又接着说:“当然!你看人家美国人,天天吃牛肉,男人魁梧,女的丰满。那美国大娘们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多带劲。”他一副陶醉的嘴脸,谁都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肮脏龌龊的画面。  李新震露齿了两排黄牙,开口问道:“那刘耿咋解释?”  刘耿一直坐在角落里,他与我一样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别人笑他笑,他就抬起头跟着笑。别人都不说话,他坐在一边自己跟自己玩。时不时的晃动着他的小脑袋,嘴角不自觉的向右歪一下,眼睛配合着一眨,双肩一夹,以每分钟五次的数量反复运动着。我坐在一边经常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总感觉他这样做,会带给他身心莫大的舒服一样。听见大家在议论他,他才抬起头,笑的一脸憨厚,问道:“啥,嫩们说俺啥?”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打开了。班长从外面走进来,我们乖巧的全部站了起来。目光齐刷刷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班长,他态度依旧很好,面露笑容。这让我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我总是很在意刚来的那天晚上,班长为我跟小白脸刷碗的事情。心想着什么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定会整一整我这个不会看眼色的新兵蛋子。我闪避着他的目光,心想哪怕一个眼神不对呢!他在骂我一顿,那我该如何是好。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说话,不说话就不会被找到毛病,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大家把手头的事情放一下,把自己的行李箱整理下。等下统一入库,留下一些自己需要用的物品。比如洗漱用具,当地武装部下发的衣服鞋子。其他多余的,都放在箱子里。”  刘耿晃着脑袋,眼一挤,嘴一歪,肩一怂的走道班长面前说:班长。”  “什么?”班长问。  刘耿晃着脑袋,眼一挤,嘴一歪,肩一怂,双腿笔直的挪动着,鞋底蹭着地面向前走,像一个断线的木偶,来到了自己的箱子前问:“吃的也要入库吗?班长。”  班长说:“能吃的,尽量都吃了。没用的,多余的都放箱子里。听清楚!多余的都放箱子里。一会我检查,如果我发现了多余的东西。”他看着我们笑,笑得一点不善意。  班长转身走出门后,我们开始折腾自己的行李。当然,我的行李箱子里除了刚哥他们给我装的水果,并无其他。我拉开拉链,里面装满水果的塑料袋表面已经布满了热气,我心想这下糟糕,水果都在这里面躺了两天了!不能坏了吧!后来又想起化学课上的一句话,水果在无氧呼吸的情况下,产生了酒精,那么表层的应该是酒精跟二氧化碳。我挠着头想,人在无氧运动下产生什么来着?  “林佳诺,给你。”我正看着水果,思考着问题。刘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用手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问:“什么?”刘耿在我眼前摊开手掌,一个红色的鸡蛋,在他的手心里晃了晃。我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他一脸憨厚的看着我,手停在了半空。  我正欲伸手去接,嘴却打了结一样,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才把说了一句谢谢。  “俺娘给俺带的,说让俺带给你们吃,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就有这些能带的,俺娘都给俺带了。”我接过鸡蛋,呆呆的摊在手心看着。它仿佛也歪着脑袋,傻笑着看我。我站起身来,走到了矬子旁边,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我将鸡蛋往墙上一磕,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小心的拨开,里面的蛋清雪白无暇,气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我咬了一口,蛋黄还粘在牙上,急着说:“嗯,好吃,真好吃。”我边点头边对刘耿微笑,他也心满意足的冲我笑。  “还有好几个,谁要?”  其余人仿佛没听到一般,低着头依旧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而我实在不知道该干嘛,把水果都折腾了出来,放在了班级的桌子上。而我转身走到了刘耿旁边,慵懒的坐在了地上,看着他忙活着。边看边思考刚刚没想起来的问题。  多年以后,我依旧会回味起那个鸡蛋的味道。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鸡蛋。而刘耿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老实的人。
  北风追赶着飘雪,从北边往南边刮。吹到了墙角,轻叹了一声,在原地打着转。远处的村庄鸡鸣后烟筒里升起渺渺炊烟。远处百里无云,天寒地冻。风像刀刮的一样,划着你的脸。太阳看着笑话,闹着玩似的,散发着母爱的光辉,却不给人一点温暖。路边的落叶松上挂满了冰叉子,沉甸甸的。鸟儿踩在树梢上,吹着口哨,歪着脑袋看我们。  “报数。”  “1.2.3.4.5...........”稍-息。  “立------正,”一分队长转体45度,向队长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说:“报告队长,一分队集合完毕,应到51人、实到51人、请指示!”  “稍-息。”队长回礼。  “是。”分队长转体,对着队列说:“稍--息。”  。。。。。。。。  新训大队共分为四个分队,每个分队五个班,每班十人。加上排长、教导员、队长、一共206人。队长站在教导员一侧,眼放精光,审视着我们。就好像一只经验老道的老狼,看着一群出生茅庐的羔羊。我心想着,定是心里憋着什么坏,琢磨了无数折磨我们的招数。这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推想,以后的训练更验证了我的猜想。队长方方正正的脸上,一直不露一点喜色,总是一脸的严肃。他在人前始终都是昂首挺胸,军人骨子里的骄傲,洒了一地。合身的军装,衬托着他那健壮的身躯,五星肩章在肩膀上闪闪发光。那仿佛是一道威严,闪着金色的光芒,那么不可侵犯。  队长一脸严肃的说:“下面,由我做新训动员。”我们使劲鼓掌!“今天站在这里,我想对在列的各位说:来到这个地方,有一点请你们记清楚。从你脚踏进这个部队大院开始,就意味着,你已经不属于你自己。而你属于这个集体,属于部队,属于国家。我不管在地方,你是多么了不起的人,家里是多么有钱。请你切记!这里,没有特殊,人人都是平等的!”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不管你们谁犯了错误,违反了纪律,我一概一视同仁没有例外。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所以我希望,在你后悔的这段日子,好好记住部队的生活。等你从这个大院走出去,一定会明白这句话的含意。我做为你们的直属领导,有权利跟义务,把你们训练成一名合格的革命战士。战士的含义是什么,此刻你们不需要了解。我想让你们做的只有一点,(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是你们身为军人的天职,更是军人的态度。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会高标准严要求,对你们从精神到肉体,进行一次深刻的锤炼跟洗礼。将你们锻炼成像他们一样,优秀的革命军人。”队长侧着身子,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二十位新训班长。他们始终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像木头人一样傲立风中。队长又说:“当然,你们不需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但是不能没有紧张感,所谓:“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当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你们就是尖刀,你们就是屏障,你们会成为家人与国家的骄傲,你们有没有信心!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  “有.有.....”我们扯着嗓子喊,脸涨的通红。  “指导员,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队长看着一直站在身旁的指导员问。教导员面色从容,体态憨厚,双耳下垂,他那肥腻脸上,在阳光下泛起两片红晕。  他不慌不忙的将双手搭在身前,油腻腻的说:“刚刚队长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也说的比较到位。虽然!言语中有些说的很不好听。但是!我认为这并不过分。队长讲的好,说的很通彻。很好!”他自己点了点头,又说:“我已经没有太多想说的,只补充一点!你们要摆正自己的态度,军人是一种养成。你们训练不光是为了自己,为了国家,还为了你的家人,你们将承担起一份责任。而这份责任,会带给你们荣耀和骄傲!我的话就先说到这里。”在我们的掌声中,教导员与队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转身走回了楼里。  队长下令:“各班带回。”  我们排着队往回走,放进班级。小白脸就迫不及待的问:“班长,班长!咱这是要开始训练了吗?”  班长一脸贱笑说:“对。等着挨收拾吧。”我坐在地上心想,挨收拾那是怎样的情况。拿鞭子抽,拿脚踢?总不能天天折磨我们,不让我们睡觉吧!我正发挥着想象力。  班长喊:“林佳诺。”我没反应。  班长又喊:“林佳诺。”  我猛的回过神来,站了起来,身体尽量挺的笔直说:“啊......班长!不对....到。”  班长一副戏谑的表情,笑着看我说:“合计啥呢?喊你半天了,你做梦呢?”  我从他那双不大的眼睛,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我哆哆嗦嗦的说:“没,没,班长!刚刚想事情,走神了!”  班长又说:“明天开始正式训练,我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训练任务肯定是每天按部就班的,需要大家注意的是你们的内务卫生。林佳诺负责的楼梯,必须擦干净,扶手必须擦亮。我不希望看到有一些细小的毛毛,或者其他东西在扶手上。楼梯台阶上出现也是不可以的,至于怎么收拾,你自己去想,刘耿跟你一起。肖强、罗文龙、刘云龙、你们三个把屋子里的卫生收拾好,特别是地面上,床底下、每天都要收拾一遍。吴永权负责床架子,床头柜。还有就是!你们的内务卫生必须搞好,来到这已经三天了!看你们的被子跟床单,都什么奶奶样。”班长手指了一下刘耿的被子又说:“明天开始,我还看到你们叠成这样,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在我5点50起床的时候。我希望看到所有的被子叠好,床单铺平。哨声一响,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外等待出操。我在重申一次,叠不好,就从三楼飞下去。我倒是不怕丢人,要是你们也不怕,那咱们就走着瞧。”班长说完,走到了自己的床铺面前,平身躺了下去,留下我们石化在了原地。  我心中骂出了声:“变态呀。”
  玻璃窗一层厚厚的冰霜,阻隔了年轻的心,透过灰暗的灯光,绽放出别样的色彩。走廊里,班级内,大家各自为营,守着自己的阵地。远远看去,每个人手里都握着筷子,低头坐在地上。被子像一座掏不空的大山,我们掏来捅去!被子是一本读不懂的书,我们翻开合上。远处鸡鸣,风呼啸而至,拍打着玻璃窗户,声声作响。而被子却压的我们,怎么也抬不起头。  随着军号的响起,起床哨声也跟着响起。整个新训楼里热闹了起来,白色的床单还没铺平,被子怎么也修不成豆腐块。带着这样的心情,我们开始了第一个早操。  队长站在队列前命令道:“集体都有了,早操5000米慢跑,各队各自带走!要求步伐整齐,口号响亮,听明白没有?”  分队长回答:“是。”  分队长下命令:“一分队都有了,左转弯-跑步走。”  。。。。。。。  “1.2.3.4.”  远处天际自成一色,黑的看不清前路。鸟儿叽叽喳喳,嘲笑着大喘粗气的我们。冷空气吸进鼻子,转化成二氧化碳,在空气里升华,在棉帽子上凝结成霜。谁也不敢吭声,谁也不敢掉队,个个喘着粗气,踏着整齐的步伐,坚持跑完了早操。  “佳诺!”刘耿手中挥舞着白色的抹布,晃悠着脑袋,眼一挤,嘴一歪,肩膀一耸。站在台阶下喊我。  我抬起头问:“什么?”  他说:“累不?”  我无奈的笑了笑说:“累!你呢?”  他一脸憨厚的笑了笑说:“俺也累,棉裤都湿透喽。”  我看着他说:“坚持吧。”  刘耿叹了口气,又蹲了下来,低着头用毛巾擦着地砖,边擦边问:“以后都的这么累吗?”  我说:“当然!新兵连都这样,挺过了新兵连,下连队就不会这么累了。不就一百天吗?咬咬牙就过去了。”  刘耿低下了头,手上停止了动作,双眼看着地砖发呆,我没法捕捉他的表情。过了一会他小声的说:“俺怕....俺撑不住!”  “习惯就好了,人总有个适应的过程不是。”我把毛巾丢进洗脸盆,拿手涮了涮,想要用力扭干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双腿下意识的一软,借力我坐在了楼梯上。  刘耿猛的抬起头来,眼神认真。脸上的粉刺,也随着他认真起来。他问我:“那要是做逃兵,会怎么样。”  我满脸紧张的说:“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逃兵是要被遣送回家的,还要吊销户口,黑户可不是闹着玩的,最主要你父母该多丢人。到时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了,想想你父母把你送到部队来,你也不想给他们丢人吧。”说完我心头一紧,想起了某天下午。父亲满身酒气,指着我骂:“这孩子还能当兵?他要是当兵了。不做逃兵!我林字就倒过来写。”父亲的唾沫星子在空气里,飞来飞去。每一个画面都敲击着我,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我用力的握紧拳头,小声的叹了口气。  刘耿小声的哦了一下,便端着一盆污水,无精打采的向卫生间走去。  我刚要低下头擦台阶,小白脸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也不问话,只是四下打量着,仿佛丢了魂似的。  我忍不住问:“你魂丢啦,找什么呢?”  他略带焦急的说:刘耿呢?刘耿呢?”  我一脸不解的说:“去厕所换水了,怎么了?”  他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卫生间跑。我紧随其后,想看个究竟。  小白脸站在水房门口对着刘耿喊:“快点吧,刘耿,快回去看看你的内务卫生吧,班长急了。”  刘耿脸上大写的蒙蔽,磕磕巴巴的问:“班长....班长..怎么了?”  小白脸上前抓住刘耿的手,就往回走,边走边说:“别废话了,赶紧走吧。”跟紧随其跟到了门口。  刚一进班级,一股强烈的气压,使人窒息。谁也没敢吭声!班长指着刘耿的被子大吼道:“你这叠的是内务还是屎,像特么一坨粑粑似的。”没等我们回神,班长已经左手拽起被子,走到窗边。右手打开窗户,用力把被子丢了出去。动作一气合成,连贯利落的像军事动作一样帅气。我们几个目瞪口呆的同时,连大气都不敢喘。等我们回过神来,班长又走到罗文龙的被子前,二话不说拽下来,两步走到窗边,又一个被子在冬天里翱翔。连一声闷响都没有,轻飘飘的盖在了雪地上。“还有,刘云龙你那床单铺的,跟那老太太的脸似的。还有你那被子勉强不说是屎,也就比屎能好一点!”班长双眼放光,跟昨天仿若两人。“罗文龙你还笑,人家刘耿那被子像坨屎,你那连屎都不如。今天以后,中午没有休息!都在班级里叠内务整理被子,你们一个个的没有一个合格的,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班长的目光,从我们每张惊恐的脸上一扫而过,又说:“要是还这个奶奶样!下次让你们一起飞。还有床单铺好了,回来不许坐床上,坐哪自己看着办。地上也好,马扎也好,我不希望在看到床单铺成这样。”话了,班长满脸不高兴的离开了班级。  我们赶紧冲到窗户前,看着楼下。此刻楼下已经热闹了起来,各班的新兵在楼下跑来跑去。与此同时,依旧有被子从楼上,楼下,飞出窗外。我回头正好与刘耿四目相对,眼泪已经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晃了晃脑袋,眼一挤,嘴一歪,肩膀一耸,满脸的茫然看着我。  吴永权拉起刘耿往外走,边走边说:“合计啥那,赶紧下去捡呀!这么飞下去,哪个是自己的都找不到了。”  这时候风更大了,卷起了浮雪,拉扯着被子,在新训楼前跳着舞。对面机关大队的楼上,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老兵。他们满脸笑容,对着楼下追着被子跑的新兵指指点点。时而交头接耳,时而笑的前仰后合。  “我指了指挂着落叶松上面的被子,对着刘耿喊:“那个,那个......。”  刘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一把抱起了被子。先是闻了闻,而后抬起头对我憨厚的笑了笑。  小白脸自打回来,就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他轻声嘀咕:“狗鼻子真灵!”虽然声音很小,却被我听的清楚。远处机关楼,依旧笑声不断。  我转过身,向自己的床位走去。心中却已五味混杂,心中莫名恼火,心中暗骂:“妈的,都是sb,操。”
  新兵连的每一天,都好像在被时刻追着走。早上刚醒来,还没来的及叠好被子铺平床单,早操的号角就已吹响。汗流浃背的跑完早操,刚端着盆打算洗脸、刷牙,早饭的哨声又已吹响。匆匆吃过早饭,卫生收拾妥当。回头过又发,一个早上竟然过去了。而被子还是没有修整好,床单还是没有铺平。  因此,我们大部分的早上,是从来没有洗过脸,刷过牙的。  我坐在地上,享受着早饭过后的时光。太阳在大理石地面上,泛着耀眼的光。折射在人的脸上,是那么的温暖。我背靠着铁窗,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时候,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想些什么。  突然走廊里传来一声哨响,第一遍没太听清。小白脸走过去拉开门,这才听个清楚。“一分队,二分队食堂集合。”  周飞边收抹布边嘀咕:“M卖M屁,闹个鸡儿哦。”我们匆匆下楼,往食堂跑。一分钟不到,食堂又坐满了人。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互相从彼此的眼里找答案。  此刻,队长从食堂外面走了进来,眉梢间带着不悦。他不悦,我们就倒霉,他开心,我们就受累,部队就是这么公平的地方。队长二话不说,右手一挥,一班长到十班长就纷纷凑了上去。  队长声音很高,满食堂都能听见他说:“一班长带队,从你们一班开始,围绕着泔水桶走一圈。”  一班长也没问为什么,回到了自己班级的饭桌前命令道:“起立。”一班战士全部起身,站的笔直。他领在队列前,围绕着泔水桶开始转圈。此时队长立在一侧,默默的审视着我们。  从一班到十班,我们拉起了一条长蛇队伍。向纪念革命烈士那样,围绕着泔水桶转圈。一直到十班转完,我们也没闹明白这究竟要干嘛。  我们全部回到座位上以后,又闻队长说:“是谁干的站出来,最好马上承认了,我不予以追究。不然,等我查出来是谁扔的馒头,必定给予处分。白花花的馒头,说扔了就扔了!你们的父母,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老百姓的粮食,你们就这么糟践吗?告诉你们,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这里的每一粒粮食,都有你爹妈的血汗在里面。你们不是敢扔吗?不是糟蹋粮食吗?今天,查不出来是谁扔的,我就让你们把泔水吃了,这群王八犊子。”音调之高贯穿整个食堂,吓得我们手脚哆嗦。  队长像要吃人的老虎,张着血喷大口,双眼放着精光,像盯着猎物一样看着我们。我们就像一群随时会被吃掉的羔羊,脊梁冒着冷汗谁也不敢出声。  队长说:“没人承认是吧?敢做不敢当是吧?”  没人回答。  队长又说:“行!一班长。”  一班长董冰站起来答到。  队长看着一班长问:“你身为一班长,能确定不是你们班级丢的馒头,是吧?”  一班长转身,看了看自己班的战士,转头对应上队长的目光,坚定的回应到:“报告队长,没有。”  一班长是新训队里出了名的打兵狠,不过此时不得不说一嘴六班长。作为新兵连里出了名的狠角色,六班长肩负着擒敌教员,跟六班长两个职务。从军10年,身子练就了一身腱子肉,面相四四方方,双眼明晰,高挺的鼻子,浓眉大耳,英气感十足。  记得,有一次班长派我去六班借卡尺,用来固定班级被子的统一高度。我出门向左,走上了楼梯在向左一拐,就到了六班的门前。  我轻轻敲门喊:“报告。”  屋里没有回应  我又喊:“报告。”  屋里依旧没有回应  我有些着急,明知道里面有人,却没人回应。只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敲门,大喊:“报告。”走廊都是回响。  “进来,”六班长的声音带着寒意,刺进了我的耳朵,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而后像被抓住了心脏,捏着我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我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眼前的一幕,堪比史前大片一样精彩。只见六班长手里面,攥着拖布棍子,翘着二郎腿安坐在椅子上。八名战士站在我的前方,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排尾跪着一名新兵,头顶着洗脸盆,耳朵,鼻孔,嘴巴塞满了香烟。白烟离开火红的烟头,滚滚向上飘去,却被脸盆挡住了去路,留在了脸盆里。只听那个新兵不住的咳嗽,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其他人自始自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此时的六班长面无表情,双手把玩着棍子。我曾经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他做过很多变态的行为。可是眼前这场面,还是真心吓了老子一跳。  记得有一次,队长组织我们进行(单兵队列)训练,六班排位有个矮个子,身高不足一米六,总是转错方向。众目睽睽下,六班长右脚抬起,便是一脚侧踹,六班的战士从排头到排尾,顺时针倒下。  “看够了吗?”我对上六班长的眼神。才发现他正在看着我笑,我瞳孔放大,心就快跳到了嗓子眼。他居然在对我笑?马德!他为什么要对我笑,我毛骨悚然。他又问:“我问你话呢。”  我语无伦次的说:“啊!班长,不-不是,教员,那个六班长。”  “他看着我,满脸不悦的问:“哪个班的新兵?”  我心中暗骂:“笑你妹呀!我有那么好笑吗?能不笑了吗?马德!”我的内心开始有些要崩溃,壮着胆子说:“报告班长,我是五班,五班的!”我应该支支吾吾的说话,手脚有些哆嗦。  六班长用不确定的口气说:“张伪军?”  我回答:“是张伟军,班长。”  “害怕什么,过来。”他抬起右手对我挥了挥,我伸着舌头,喘着粗气,等待着六班长爱的抚慰。  六班长微微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我问:“你那个大侠班长,让你来干嘛了?”  我小心的回答:“借卡尺,班长。”始终不敢抬头。  “谁特么让你动的!”guang一脚,从我身体的右侧飞了出去,快到让我来不及眨眼睛。地上已经人仰马翻,脸盆翻滚了两圈,扣在了地上。奶白色的烟,从空隙里面疯狂的往外钻。烟头飞的到处都是,那个新兵倒在地上,边咳嗽边揉着肚子,眼泪大把大把的往地上掉。  “在给他把烟点上,”六班长说完回了椅子上,又换了一脸微笑看着我。  刚刚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其他新兵奉命,把脸盆扣在排尾兵的头上。烟蒂被插进鼻孔,耳朵,嘴里。刚要点燃,身子一软,就趴在了地上。盆在地上滚了一圈,烟掉进了盆里。排尾兵鼻子眼睛挤在了一起,挤出了一个大大的囧字。浓厚的眉毛,连成了一条直线。鼻子里不断有鼻涕流出来,耳朵涨的通红。嘴唇向外翻着,顺着嘴流了一地哈喇子。  六班长暴怒的站起身来,怒吼道:“谁让你把盆弄掉下来的?不是让你顶着吗?tmd听不得人话是吗?”  “是,是,班长!”排尾兵连滚带爬的跪了起来,主动把盆扣在了头上。脸盆在脑袋上晃荡了两下,倾斜向一边,只露在外面半边脸。右眼眯成一条缝,鼻涕顺着鼻孔,飞流而下。流到唇边受到了阻隔,转了一个弯向下巴冲去。如小瀑布般,随着泪水一同拍打在地面上。  六班长用质问的口气说:“我告诉过你没有?不许抽烟!我说过没有?”  “说过,班长。”排尾兵的声音很低,连我也只是看着嘴形大概猜出了意思。  六班长问:“说特么什么呢?像个娘们,会大点声说话不,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说,说,说过班长。”排尾兵带着哭腔,身子抖,声音抖,手也抖,好不容易挤出这四个字来。在瞧旁边站着的八位,一动不动。我在想马德石化了,空气石化咧,我也T马德石化咧。  六班长说:“说过了,你还抽!还TM明目张胆的在水房抽烟。你可真行呀!我罚的你委屈吗?”  排尾兵边哭边说:“不委屈,555555。”  六班长厉声说:“不委屈你哭什么?”  排尾兵连擦带抹的,抹了一袖子鼻涕眼泪,颤抖着说:“不,不,委屈。”  “不委屈哭你妹,害得老子这么尴尬。”我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嘴里却不敢出声,这种场面我知道,谁出声谁死的快。所以我的沉住气,虽然很没有存在感。但是为了活命,我还是等六班长发现我吧。  六班长缓缓站起身来,右手支着拖布棍子,我们十人一起浑身哆嗦。他说:“让你这样做,是想告诉你!吸烟是要付出代价的。”  排尾兵边颤抖边说:“是,班,班长!我知道错了。”  六班长说:“这次就先算了,你要是让我在逮到下次!”他顿了顿,看着排位兵的眼睛说:“可没这么简单了,明白不?”  排尾兵颤抖着说:“下次不敢了!”  六班长用质问的口气说:“下次不敢了?是还想有下次是吗?”我们十个人一起抖。  排尾兵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抽了!再也不抽了,我保证班长。”  六班长站起来,从我们身边巡视了一圈,又回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  六班长突然看着我问:“内个,你来干什么的?”谢天谢地您老人家,可算想起我来了,我心里感谢了他祖宗。  我说:“借卡尺,班长,我五班的,班长是张伟军。”  六班长先是看了看我,然后盯着我笑,笑的我脊梁骨发凉,“我知道!是张伪军。”说着转过身从抽屉里面,拿出了卡尺。刚抬手举起,我便赶紧走上前,用双手接着卡尺,场面就像国王赋予征战大将军帅印一般庄重。  接过卡尺以后,我忙着退到门边,向六班长敬了一个军礼。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往回跑。边跑边嘀咕:“马德,直接给我多好。非的请我看电影,吓老子一身血汗!刺激!”  食堂里,六班长把眼光锁定在排尾兵身上,见他摇了摇头。六班长才转过身坚信的回答,“报告队长,没有。”  ............  队长一本正经的说:“那既然大家都不想承认,都说没有,那没别的办法了,集体吃泔水吧。”看大家都不说话,队长又说:“怎么,不信我说的话吗?训练这么辛苦,这么累。吃完了在给你们加盆菜,洗洗胃也是好的。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多吃多长,多长才有力气。”  我心里想:“队长说的好有道理,队长连变态都这么义正严辞,真是天生的领导,人民的子弟兵呀。”  队长喊道:“一班长,”  “到!”一班长站起身来,小跑到队长身边。一班长服役第五个年头,听说以前是六班长带出来的兵。所以,他俩才会变态的相似,一身腱子肉,穿着棉衣,依旧可以从轮廓中,想象到他那发达的肌肉。大兵头剃的很短,头皮发着亮光,高鼻梁长脸,说起话来总是让人不清不楚。  “去,把馒头都捞出来。”我心想当领导的就是好,什么事情都可以让属下做。所以才有了擦屁股一说,因为大到跑腿打人,小到穿衣、端洗脚盆,只要你是领导,就算你不命令别人,也会有人上杆子为你献殷勤。小人总是要比君子多,才能显出君子的高贵。坏人总是比好人多,才能显示好人的善良与德行。谁都知道可贵稀少,可是!想成为那样的人太少。因为,我们都被社会磨破了脸皮,脸都不要了,还要高傲与气质,有何用?脸都可以不要了,留下善良跟德行,用给谁看呢!你为别人做一件好事,别人不一定会相信你是好人。但是,你让别人在他耳边说一千次你是好人,夸你的百般好,他回头能把你当佛一样供起来,因为人都是耳根子软的。就好比2011年,RB核辐射了。中国各大超市盐被一抢而空,甚至,有的小商店一袋盐10元钱都卖的出去。我有一个朋友,家里实在是有钱的很,朋友的母亲跟他父亲说了这事情,他父亲当时就买下了一吨盐,存放到了仓库里。没到两天风头就过了,盐又恢复了原价。自此,中国人家家都好几袋子的碘盐,不为别的,只为了一句没缘由的谣言。这就是中国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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