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点碰上了发丧的农村白事唢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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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一扫发现精彩孕妇遇到发丧的队伍会不吉利吗?_育儿问答_宝宝树
孕妇遇到发丧的队伍会不吉利吗?
&今天早上上班的路上碰到办丧事的,他们就在路边上,我看到在路边摆了照片,下面跪着两排穿白衣服的人,两面还有好多的花圈,老人说怀孕的人应该避开这些白事,可是没办法碰上了,会不会对宝宝不好啊,要是不好的话该怎么办啊
当时年龄:
来自:网页;
亲,你只是在外面遇见的,不碍事,还有你又不是去他们家里了,再说那是老一辈的思想,有些比较,反正我是不怎么信的,要相信自己的宝宝是吉人自有天相
最佳回答者:
市场价:?105
,不要想太多,想的多才会影响到宝宝
老一辈人都这么说,还是避着一点吧
大吉哦~我们这里的说法是,遇见白事大吉,因为最不好的事已经在别处发生了,那你就只有好事了~其实,都是,别想那么多,每天都有那么多喜怒哀乐发生的
不会啊,别那么吧。放心好了。
不用担心,没什么事的,碰到了避开就是了,不怕的啊,只是说碰到这些感觉不太好而已
应该不会吧,那是农村的说法!宝妈不要紧张~~~
其实没什么,实在觉得有影响就拿红布缝个小包包,里面装点米带身上就行
没事的,不要相信这些,要相信
哪有那些的说法啊
人死之后,在阴间也有可以投胎一次之说,孕妇未分娩的时候,鬼魂看见孕妇会争抢投胎机会,故而说见丧。老人们肯定觉得不吉利呗。这样民俗禁忌很多的,不用在意。我觉得都是迷信,宝妈没事的
1共2页 直接到页随笔:白事会(上)
&&&&&&&&&&&&&&&&&&&&&&&&&白事会
&&&&&&&&&&&&&&&&&&&&&&&&&&&&&&序
人老了,总会有人盼着他死。
我小时候,有个伙伴,五岁,骂自己奶奶该死不死,过两年,奶奶死了,阴魂不散,时常出现在柿子树下------我上班后,二婶儿笑着说,你得孝敬奶奶,给她买好吃的,兴许她一高兴,发了慈悲,哏喽一下就死了------一个月前,父亲电话里说,奶奶时常不吃饭,可能快不行了。老婆悄悄说:你妈听了,乐得跟百合一样。我说,换了你,得跟向日葵一样。
我理解他们。
挂了电话,母亲说,我得赶紧回去。
我说,你身体不好,待两天吧,奶奶一时半会没事。
母亲说,不回去,怕大伙儿说。
我说,就算回去,也该是因为感情,不是怕别人说。
母亲说,话是这么说……
我突然想收回刚才的话。
十多年来,奶奶生活不能自理,母亲一直侍奉左右,稍有不适就去请大夫,村里看不了就送县医院,丝毫不敢耽搁。近两年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经常生病,输一次液就700多,相当于父母半个月的收入,每次母亲都毫不犹豫的掏钱,就像我给小妮儿看病掏钱那样干脆。她总说,不这么做怕大伙儿说。起初我也以为她是给众人看的,可是她做这些都是默默的,没人在旁边看着,如果有人,也只是她内心的道德法官。
父亲也是如此。9年前,爷爷脑中风,住了8天院,花了9千元,再耗下去也治不好,过早出院又怕被说不孝。父亲很纠结,逢人就念叨:已经8天了,可以出院了吧?仿佛犯罪嫌疑人在问警察:48小时了,可以出去了吧?亲戚们很理解,安慰说:可以啦,尽力啦。大夫却不理解,板着脸说: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住得越久效果越好。父亲很为难,又住了一天,凑齐了一万……
所以,请原谅,道德之于穷人,总是不那么轻松,所以实现得不那么完美。当然,之于富人同样不轻松,结局甚至更不完美,但那是另一回事了。不论如何,我的父亲和母亲们,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而我,却很惭愧。
一个月内我回了三次家,相当于去年一年回家的次数。
一个月前,母亲说,奶奶瘦得皮包骨头,估计熬不久了,让我回家看奶奶最后一眼。我听得心酸,赶紧回家。曾几何时,奶奶还是一个圆老太太,超市里最大的衬衫都穿不进去。如今那些脂肪仿佛蒸发了一般,皮肤就像古人的袍子,松松垮垮,褶皱分明。尽管如此,嘴里依然不停的念叨,从清晨一直讲到半夜,大伙儿管这叫“熬灯油”,啥时熬干了,人就完了。
一星期前,奶奶进入弥留阶段。父亲说,该考虑后事了,让我回家看奶奶最后一眼。我回来时,奶奶瞪着眼看着我,就像看天花板一样。她已经没了意识,我却才意识到,自己回来不是为了奶奶,而是为了父母。至于父母,大概是为了我,让大伙儿看看,我风尘仆仆的赶来了,做得很到位。
三天之前,为做得更到位,我又回家了。这次是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的。按照风俗,奶奶死后,孙媳妇应该出席白事会。老婆为此提出异议,一来小妮儿太小,她无暇参加三天的丧礼;二来她觉得探望活人比哀悼死人更有意义,遂决定奔赴奶奶病榻,去看最后一眼------对我来说,这已是第三次去看最后一眼了------我忙劝阻说,风俗并没要求孙媳妇在老人活着时候探望,还是等奶奶死后再去更为妥帖。老婆一耳刮子打掉了我的妥帖,也打回了我的后半句话。我本还想说,人若没了自我意识,还能算是活着么?啥时候去不一样呢?终究还不是给活人看的?
我不愿陪她来,还因为不好请假------快到家时,母亲才打电话说,不来也行,奶奶眼下挺好。我有些失望,也有些恼:最近工作忙,请假不容易,我跟领导说奶奶病危才得以脱身。如果奶奶短期内没事儿,领导就会有想法:病危这么久还没死,到底咋回事?大忙忙的请假回家,故意偷懒不想干活吗?至少也是办事不靠谱!
于是,我到家第一句话就是,奶奶没事儿吧?大伙儿还劝我,人的生命力很顽强呢,别看一直不吃饭,还能喝点儿水,扛一个月也说不准。我听了本该欣慰,却有些发愁。回京之前,特意又看了看,奶奶安详的睡着,呼吸均匀,不像有事儿。我愈发失望:领导一定会认为我办事不靠谱了……
回京之后,尽管我一直惦记着,却再也不打电话回家了。打电话,名义上是关心奶奶,询问病情,实际无非在问,奶奶死了么?我不想这么做。
凌晨4点,手机响了。老婆下意识的说,奶奶去世了。我一看号码,家里的电话,便说,果然。接通电话,传来一阵阵哭声,还有一个如释重负的声音:回来吧,奶奶没了……
我就站在那儿,站在黑暗里。我知道,这意味着两件事:我办事是靠谱的,我内心是阴暗的。
今天又是雾霾,天色一片混沌。
处理奶奶后事之前,我得先去处理单位的后事:出国的行程啦,景点的选择啦,会议的安排啦,专家费的发放啦……耗了一上午,期间家里人不断打电话催促。匆匆买俩烧饼,追上了公交车,追上了长途车,踏上了回家的高速公路。高速路的收费口特别堵,比我嗓子眼的烧饼还堵。娘的,忘买水了,渴了一路。
临进家门,已是下午3点。记得8年前,爷爷去世了,我进家门时,里面黑压压坐满了大伙儿。爷爷躺在东屋门口,身下垫着门板,门板旁边有一口大黑锅,里面满是纸灰。母亲一见我就急忙说,快给爷爷磕头。那时候我本来下决心跟这些封建礼节斗争到底的,可是望着这么多人,我实在没勇气反抗,乖乖的朝爷爷磕了几个头。即便这样,还是有人笑话我不懂规矩,没有嚎啕大哭。
8年之后,我成熟了,愿意遵从风俗了。一进后院就看见那口大黑锅,我二话没说,咕咚跪下磕头,做饭的大师傅吓得直躲:哎哎,别闹,别闹,里屋呢,里屋呢。
我悻悻的爬起来,进了堂屋。里面依然黑压压的。奶奶依然躺在东屋门口,依然垫着门板。门板是爷爷五十多岁时特意嘱咐木匠打造的。父亲嫌它粗笨,想换成和西屋一样的门,爷爷坚决反对,说你们屋的门不够大,我躺不下。20年后,爷爷如愿以偿的躺下了;又过8年,奶奶也躺下了。老两口也算是同门中人。
我跪下磕了三个头,又觉得不对劲儿,便在黑压压的人群里迷茫的扫视着,瞧见了妹妹,便小声问她:
“小否,我磕几个?”
“好像四个。”她说。
“到底几个?”我不耐烦。
妹妹就扯着嗓子喊:“妈-----我哥磕几个------”
“四个------”母亲老远的喊。
“知道了……”我很尴尬,又该被大伙儿笑话了。
我又跪下找补了一个。
母亲也赶来了,跟我说,“哭几声吧,奶奶这么疼你。”
我假装没听见。
我哭不出,也根本不想哭。奶奶疼我,我干嘛要表演给别人看?
其实我也表演过,是在21年前,姥姥去世的时候。当时满屋子人都在哭,我干巴巴坐着,挺不好意思,就悄悄跑到屋后,双手扶墙壁,使劲挤眼泪,终于攒满了眼框,小心翼翼往屋里走,生怕洒出来。走着走着,看见墙角蹲着一个人,双手抱头,满脸通红,正在痛苦的纠结,一副便秘拉不出屎的样子。再一看,不是便秘,因为那人穿着裤子,裤子还挺眼熟,好像是父亲的,再一看,果然是父亲。他正咧着嘴,努力作悲伤状,可惜眼泪没多少,哈喇子倒挺长……
后来,我偶然看见了小姨,她独自躲在河边,趴着树干抽泣,眼睛都哭肿了,但是没有声音。我才明白,真正的伤心是眼睛通红的,而不是满脸通红的;真正的伤心是悄然无声的,而不是嚎啕恸哭的;真正的伤心是不让别人看见的,而不是给别人表演出来的------但问题是,真正的伤心在丧礼上是用不着的,丧礼上只需要痛哭,而痛哭与伤心也许毫无关系,就像道德与善良毫无关系一样。
其实,我并非不难过,只是当时已惘然。8年之前,爷爷死时,我努力的想难过,却被繁冗的仪式、缭乱的花圈、嘈杂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不知所措,麻木彷徨……天长日久,待心灵逐渐沉静,悲伤便如泉水一般涌漫出来。此后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时常会想起爷爷的音容笑貌,懊悔工作后没给他买过一件衣服,我还不止一次梦见过爷爷,梦见他根本没有死,一直陪在我身边……如今,奶奶故去了,谁说我不悲伤?我的悲伤,始于十几年前,奶奶步履蹒跚、走向衰老之时;我的悲伤是淡淡的,一丝一缕的;我的悲伤是连绵的,永远也不会完结。多年以后,我还将悲伤于,这个曾经容纳7口人的大家庭,终将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房子……
磕完头,我站起身。大伙儿让我掀开寿布,看奶奶最后一眼。我本不想看,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这会是最后一眼。但既然风俗如此,我只好掀开看看。奶奶很安详,比活着时气色好了很多,脸庞发亮,如蜡像一般。她微微张着嘴,嘴边爬满了小虫子,好像长着翅膀的小蚂蚁。
盖上寿布,我问他们,奶奶嘴里咋有那么多虫子,难道涂了蜂蜜?众人忙说不可能,只是塞了一些茶叶沫,一定是我看错了。我确定自己看得真切,那些小虫子爬进爬出,一直在动,如果是茶叶,怎么会动,除非奶奶还有呼吸。
不过,我懒得确认了,便问起奶奶临终的情形:凌晨两点就不行了,父亲叫来大伙儿,一块在旁边守着。后来姑奶奶说,差不多了,该穿寿衣了。母亲问,是不是早点儿。姑奶奶说,不早了,你看,已经流眼泪了。不久,奶奶出了一身大汗,然后就走了。姑奶奶对自己的火候掌握颇为得意,又指挥大伙儿卸下门板,放到板凳上,让奶奶平躺在门板上,盖上寿布,摆上各种祭品,最后用布帘把所有的镜子遮挡起来……
我对这个姑奶奶的印象很深。爷爷过世时,这个胖老太太负责指挥大伙儿按照白事会的风俗行事。我回到家时,她正咋咋呼呼的把爷爷的破棉裤扔到房顶上。从神情口气来看,她一定确信自己是最权威的民俗专家,确信自己对白事的领悟最符合国际标准,确信自己操办的丧礼不会留下任何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她没法操办自己的丧礼。扔完棉裤,她迫不及待的讲述了自己不远万里为爷爷买到了寿衣,唾液横飞的夸耀着自己多么熟悉寿衣的行情,然后又埋怨父母没能让爷爷活着时穿上寿衣------按照风俗,寿衣应该在老人活着时候穿上------父母听完很是惶恐,解释说,没准备寿衣是怕大伙儿说不孝顺,好像盼着老人快死似的。姑奶奶便用看待法盲的眼光看着父母,说老人活着时买寿衣才是真孝顺,中国人本来就乐意干这种事儿,孝子们都在老人生前把寿衣和棺材预备好-------自然,这事儿难于理解,好在风俗只是用来遵从的,不是用来理解的。
不过,我除了遵从,还想理解一番。毕竟,毛主席说过,感觉到的东西不一定理解它,理解了的东西才能更深刻地感觉它。
于是,我问姑奶奶,为啥非得活着时候穿寿衣?
时隔八年,姑奶奶有些打蔫儿,却依然毋庸置疑的说:不活着穿能行吗?
我又问,为啥用布帘子把镜子蒙起来?
姑奶奶毋庸置疑的说,不蒙起来能行吗?
我又问,为啥把逝者的棉裤扔到房顶上?
姑奶奶毋庸置疑的说,不扔上去能行吗?
好嘛,这专家,跟北京的项目评审专家有的一拼。
后来我多方打听,终于听到一些说法:用布帘遮镜子是防止镜子映出尸体,弄得房间里好像到处都是死尸,而且据说镜子能反射一些不吉利的东西。把棉被扔上房顶,是为了昭示自己很伤心,让大伙儿都知道,老人去世之后,孝子贤孙们不忍心再看见他的东西。其实也就是意思一下,真伤心,有能耐把老人存折烧了。至于活着时穿寿衣,据说只有这样才能把衣服带到阴间去。也有人说,是因为活着时好穿,人死了,身体僵硬了,不好穿了。我希望后一种说法是真的,否则我爷爷就是光屁股去的阴间。
我还留意到奶奶灵前摆放的祭品:草灰里插着三炷香,这三炷香绝不能灭,否则奶奶在黄泉路上就会不顺利。三炷香旁边插着三根竹签,每根竹签上裹了一团棉花,这是打狗棒,黄泉路上备不住会有野狗豺狼,拿着打狗棒防身。还有三块面饼,如果打狗棒不管用,就丢几块给拦路狗。还有一个油碗,用一根棉线点燃,据说是长明灯。黄泉路上不咋敞亮,深一脚浅一脚的,奶奶需要照明设施……我越看心里越难受,想不到奶奶死一回,路上还这么坎坷。奶奶这么大年纪,一定走得很吃力。早知如此,我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索纳塔的模型,应该拿来摆这儿。对了,还有一个空客A380的模型呢,可惜是南方航空的,方向不对。后来又一想,唐僧取经都不让腾云驾雾,估计黄泉路上也不许开车,即便允许,也有不少收费站,太费钱了,不如腿着去,顶多遇上几条拦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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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白事会一共有十二类人员参加:
一是奶奶。老人家在这场丧礼中具有非常独特的地位,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我想我这么说应该不会有人有异议。
二是东家,就是为这个大Party买单的人,也称孝子、孝女、孝妇什么的,包括父母、大姑、小姑、大姑父、小姑父、妹妹、我……原本以为东家只管掏钱,别的都由旁人忙活,后来发现没那么简单,许多繁文缛节必须由东家亲自完成,还必须表演到位。
三是把头。把头是白事会的主要组织者,负责召集捎孝的、打坑的、记账的、烙忙的、吹鼓手,负责主持火化、棺殓、出殡等大型活动,有时候还负责联系车辆,采购花圈,指定宴席承包商等,很多事务都蕴藏着捞钱的机会。过去的把头多由德高望重的长辈来担任,近年冒出了一个潜规则,把头一般由村干部兼任。
我们村3000多人,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自然村,却被莫名分成了四个行政村,有了四个村主任和四个村支书。而且,四个村跟一锅粥似的搅在一起,除了8位村领导,谁也闹不清四个村的界限在哪里,邻里之间互相也闹不清对方是哪个村的,更没有人关心。要不是每三年选一次村主任,村民们连自己是哪个村的都忘了。
我家是行政二村的,父母遂邀请二村的主任和书记担任把头,两位领导欣然接受,就像我们局长欣然接受某协会理事长的聘请一样-----后来想必这事儿让中央知道了,一个多月后,中央下发文件,明确规定领导干部不得兼职,因工作需要确需兼职的,不能领取任何报酬。我隐约觉得这事儿跟奶奶的白事会有关,心想这帮村官够能折腾的,都惊动中央了。
四是知客。知客是丧礼各个环节的张罗者,负责指挥人们按照风俗行事,相当于婚礼的司仪。不同的是,知客男女各一,分别负责组织吊唁的男宾和女宾。就女知客来说,姑奶奶本是不二人选,无奈年纪太大,喘得厉害,顶不下来,遂换成了大国他妈。据事后的满意度测评,大伙儿普遍认为大国他妈的业务不够熟练,对很多风俗的领会不够深刻,执行不够到位,今后需进一步向姑奶奶学习。但大国他妈表示,有那时间还不如到集上多卖几条秋裤。看来这项事业后继乏人了。
男知客由冯老八担任。冯老八还有个弟弟叫冯老七,俩人是双胞胎,我一直分不清。他们家兄弟排行是倒着的,老八是大哥,然后是老七、老六。冯老爹本是个平和之人,生了双胞胎以后突然有了野心,对生育有了规划,心想从老八生到老大就算拉倒,可惜只生到老六就over了,而且传言老六还不是他亲生的。这说明制定计划一定要从实际出发,先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刚有一点儿成绩就想搞大跃进,最终只能是寸步难行。
五是捎孝的、打坑的。捎孝的是本村的四五个壮劳力,负责跑遍四邻八乡,把奶奶去世的消息告知亲戚朋友,每家送一份请柬和一身孝服,请人家来吊唁,所以叫捎孝。与其他角色不同,捎孝是义务的,没有钱赚,而且很辛苦,因为一些亲友可能住在四五十里之外。过去都是步行,遇到雨雪天气,道路非常难走。后来有了自行车,赶上刮风,顶风骑几十里路也够呛。如今好一些,路远的可以坐汽车,东家花路费,路近的依然得骑车。
打坑的,就是负责挖坑和填埋棺材的人。按照风俗,打坑的和捎孝的是同一拨人。这种兼任显然不似村干部兼任把头那样风光,因为挖坑也挺辛苦,也是义务劳动。有一回,赶上挖坑的犯懒,把坑挖浅了,棺材放进去之后,大半个还露在地面上。这下麻烦了,丧礼中并没有把棺材抬出来重新挖坑的风俗啊,再说也不能让那么多人站在坟地等着呀,没办法,只好多填土来掩埋。东家当然不干,出完殡立即捧着死人相片,挨家挨户找打坑的论理……当然,最辛苦的往往没有钱赚,这种风俗确实难以理解,为此我常常怀疑拟定风俗和拟定制度的是同一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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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是记账的,主要负责文字和财务工作。吊唁的亲友进门先哭,哭完就去账房随礼,由记账的统一收钱,登载入册。这事儿由村里仅剩的几个会写毛笔字的老头儿担任。他们还负责写请柬和讣告。父亲拿出一个发黄的旧帐册,那是八年前爷爷去世时的随礼清单,依据清单来写请柬。几位老先生正襟危嘴,手握狼毫,颤颤巍巍。父亲站在一旁,指指点点,时不时说:“这个不用写了,这个不在了……那个不用写了,那个快不行了……”不禁感慨,八年的变化真大,不禁想到,等这老几位也不在了,是不是可以不用毛笔了,是不是可以用钢笔了,或者用电脑了,或者用手机扫描二维码了。
很快,讣告也贴到了大门外:袁府老太君于癸巳年
八月初二寅时仙逝,享年八十六岁,特此讣告。不禁想起单位门口的公示:经2013年9月6日班子会研究,拟任命三狗屁同志为政研室主任,现予公示,如有异议请于10日内书面向人事处反映------我觉得公示的最后一句纯属多余,我奶奶的讣告就没这句话。有没有意见,人都已死了,有没有异议,人都会提拔。
七是承包商,就是承包宴席的人。宴席是丧礼中最大的花销,以前由采购的和烙忙的负责,前者购置鸡鸭鱼肉柴米油盐,后者负责煎炒烹炸洗洗涮涮。不过,由于采购的经费使用缺乏监管,很容易滋生贪污腐败现象。还记得在爷爷的丧礼上,采购的频繁向父亲要钱,就像爷爷住院时,小护士不断催父亲交费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至于真正有多少钱用到了采购上,恐怕无从知晓了。
于是,承包商应运而生了。与宴席有关的一切,包括炊灶租赁,厨师雇佣,烧火闷饭,洗盘刷碗,均由承包商负责。它的优点在于,钱都花到明处,而且非常省心,只需约好订多少桌,每桌多少钱即可。从表面看,采购的是义务劳动,承包商是为了赚钱;从实际看,后者反倒比前者更省钱,而且能省不少------后来想必这事儿也让中央知道了,不久,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政府向社会力量购买服务的指导意见》,要求扎实推进政府向社会力量购买服务的工作。这就意味着,国家宁可把钱交给惟利是图的商人,也不愿让境界高尚的公仆染指。尽管二者可能会勾结,比如我们家那承包商就是把头帮忙找的,但我觉得国家确定的这个大方向是正确的,而且距奶奶去世不到一个月,估计不是巧合。
八是采购的。以前这项工作是个肥差,尽管大多由东家的叔伯弟兄担任,效果依然很不理想,主要是在金钱面前,亲情表现得很不理想。自从有了承包商,采购的经费已经变得非常可怜,只剩下一些零散花销,买个香烟啦,茶叶啦,鞭炮啦,留给贪污的空间已变得非常之小。
九是烙忙的。以前烙忙的很多,接近20个,都是本村的壮劳力,主要负责烧火、做饭、端菜、刷碗,如这些都由承包商负责,烙忙的只剩下端茶倒水、搭建灵棚、搬运棺材之类的简单工作,人数也大大减少了。
十是演艺人员。过去主要是吹鼓手,白天夜里吹吹打打;后来觉得不过瘾,增加了唱歌的,歌词多是大老娘们爱唱歌、妹妹你坐船头之类的;后来还不过瘾,增加了跳舞的,一帮中年妇女摇头晃腚的,瞧着挺别扭;后来还不过瘾,又增加了二人转,就是长途车上经常放的那些荤段子……
十一是亲戚朋友,负责吊唁和随礼。男人们来到奶奶灵前,先磕四个头,然后以头抢地,作悲痛欲绝状。女人们还没进门就扶着门框哭,起承转合跟唱歌一样,业务非常熟练。不由思忖,需要死多少人才能练得这般精道。我们袁家不算什么大家族,粗略统计也有130户来随礼的,以每户来两位代表计算,也要接待一个260人的庞大队伍。
十二是观众及其他。我小时候,唢呐一响,很快里三层外三层围上许多村民。那些卖瓜子的,卖糖瓜的,卖冰棍的,一听说谁家死人了,闻着味儿就过来了------人流就是钱流嘛。如今见不着这些小商贩了,因为没那么多人了------大家都不觉得稀奇了,都不爱围观了,再说也没那么多闲人了,年轻人都去上班了,老人和小孩无聊时才肯赏脸看一眼,很快又跑回家看电视、玩电脑了。
有了上述十二种人,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白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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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事会一共三天。第一天的主要活动是:扯布、吊唁、守灵。
扯布就是做孝服,由烙忙的负责。他们在西屋忙活着,做孝服,绷布鞋,搓麻绳,裁孝带……说是孝服,其实就是一块一丈来长的白布,中间对折,抠一个窟窿,脑袋钻进去,腰间系上麻绳,屁股后头留一条小尾巴,类似韩国跆拳道的装束。孝帽子也是一块白布,缝成一个布筒,一端系上麻绳,另一端套脑袋上,再勒一条白带,扎一个活结,颇有日本武士道精神。我顿悟了,日韩的装束一定是受中国丧礼的启发。小国毕竟是小国,连服饰都是大国玩儿剩下的。
知客拿来一双布鞋,绷了白布,让我换上。我说不换了,反正穿了孝袍子也会挡住,还是穿我自己的鞋舒服。知客脸一沉:奶奶那么疼你,连一双白布鞋都不穿?我很惶恐,这么上纲上线的,赶紧穿上了。
换上白布鞋,我就站在门口,迎接亲友吊唁。
已有很多人前来吊唁,一进院门,先笑着打招呼,然后表情逐渐收敛,逐渐凝重,迈进堂屋时便发出哭声:“我的天哎…你咋走了哎…我可怎么活哎…”父母恭敬的站在一旁,待哭得差不多了,将其搀扶起来,劝其节哀。来客便止住悲声,去缴礼金了。也有个别不识趣儿的,越劝他越哭,越哭越来劲,不依不饶的,知客都烦了,便说:赶紧领孝服,晚些就没了。立即止啼,直奔西屋,还喜笑颜开的招呼烙忙的:
------哟,二哥,刚才咋没看见你?
------你还能看见我?你净看见白布了!
------您给扯一块大的,大的穿着舒坦。
------先掏10块喜钱。
------别逗了,快给我扯一块。
------谁跟你逗了?不给钱就不给扯!
------你咋这样啊?我哭成这样还跟我要钱!
------你就哭成水耗子也得掏钱。
------甭来这套,我没钱!
------没钱就不给扯……
结果,白布没扯成,俩人撕扯起来。我跟母亲说,咱管管吧。母亲说不用管,这种事不新鲜,打场架很正常------必须说明,喜钱跟礼金不一样,前者归烙忙的,相当于辛苦费,后者则归东家,必须记账入册------后来父母累了,改由我来搀扶。人群络绎不绝,我腿都站酸了,遂不等他们悲痛欲绝完毕就强行架走,一来免得心烦,二来让他们赶紧随礼,随礼比哭丧有用。哭是假的,钱是真的。
有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一进院子就哭,一边哭一边左顾右盼。烙忙的壮汉便喊:找啥呢,找卫生巾呢?
妇女说,去你娘的,还找避孕套呢。
壮汉说,你这年岁,用不着那个了。
滚你的!妇女笑骂着,踢了壮汉屁股两脚,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进了堂屋,哈哈大笑变成了哈哈大哭,跪下磕头时,已经变成了哇哇大哭,一切转化得自然流畅,了无痕迹,真是高明。
我望着他们,隐约有一丝感动。这些人都是来捧场的。他们愿意来参加丧礼,愿意来表演一番,这本身就值得感谢。还有那些看热闹的村民,我也十分感激他们,没有他们的围观,这场丧礼就是不完整的。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很想报答他们,甚至盼着他们家也赶紧死人,好去为他们捧场。
即便有些人表演得过分一些,也可以理解。我觉得这是一种癔症的发泄,就像王小波说的,人总有一股疯劲儿,发泄掉总比淤积着好。若总是装得道貌岸然,没有渠道发泄,非憋疯了不可------实际上越是道貌岸然越需要发泄,这就是官员嫖娼多、二奶多的原因,因为平时装得太正派了,也装得太累了------而且越是道貌岸然,发泄方式越是邪门。我听人聊起过某研究院的院长,喜欢在嫖娼时把手机塞进妓女的下体,然后用另一部手机打电话,好像要跟那个小洞通话似的。后来有个妓女忍无可忍,把手机拽出来按了110,110又通报了单位,单位又把他撤了职,调到前台去办证,整天和一帮小姑娘在一起。听说好些同僚怀着各种心态去看望他,又听说他当过大学教授,教过思想政治,事发之后,一些多年不联系的老同事也出现了,站在远处指指点点。
对不起,扯远了,还谈丧礼。这么多人来了,营造了热闹的氛围,看似为了悼念死人,实则为了安慰活人,让活着的人看到,自己死后也会受到这般待遇,于是能够活得踏实一些。不由想起一个小说: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花圈店进来一位阴郁的顾客,想要买下所有的花圈。老板夫妇询问如何撰写挽联,顾客说,随便了,一个慈祥的舅舅,一个正直的父亲,一个幽默的叔叔,对了,再来一个忠诚的丈夫,一个善良的堂兄,一个可爱的表弟……老板夫妇吓了一跳,以为他是一个杀手,为了争夺财产想要杀掉所有的男性亲戚。后来才弄清,原来这是一个孤苦伶仃的人,刚刚检查出了癌症晚期,一想到自己死后冷冷清清,就难过得受不了,所以临死前为自己准备了很多花圈,希望自己的丧礼能看起来热闹一些,想想也心安了……
有时又觉得,就算丧礼真的是为了死人,又有什么不好呢?如果奶奶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丧礼这么热闹,也会欣慰了,这不是很好吗?
人死了会有灵魂么?这个问题,孔子的徒弟问过,祥林的爱人问过,得到的都是含糊的回答。现代的人,又比过去的人多知道些什么呢?固然,我们知道了唯物主义,但是,唯物主义的可疑之处在于,用已知来推论未知,且沾沾自喜的以为正确。我不明白,这么少的已知与那么远的未知真的存在必然联系么?即便存在,联系又有那么紧密么?------你没有见过的未必不存在,你不能解释的未必不属实,这就是信仰存在的必要性------再说,何必把人家的后路堵死呢?你不容置疑的说,人死如灯灭,他只好趁着灯亮拼命享受,甚至穷凶极恶。倘若你跟他说,死后能去天国,他心里还会有些盼头,或许能少害些人。当然,他或许觉得去天国没意思,那你就说,死了能去欧洲旅游,能去澳门赌博,能去泰国看人妖。反正说点儿好话骗骗他,换得世界清净些,有什么不好?就像那些当官的,看见台上台下判若云泥,到了59岁能不疯狂吗?要想不让他疯狂,你要么让他退休之后跟在台上时一样舒服,要么让在台上时跟退休之后一样清苦,总之反差别太大。对待普通百姓也是如此,你要想让他老实待着不闹事,要么让他明白死了之后跟活着时候一样好,要么干脆让他活的时候就跟死了一样难受。可惜历史总是不太厚道,官民之间总有差别,对于高级官吏总是采取前一种做法,对待底层人们又总是采取后一种做法。好在今天这个社会已经彻底改变了,能够生活在这个时代,我感到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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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承包商开始准备吃食,一桶豆腐,一盆牛肉,落满了花花绿绿的苍蝇,赶走了本就没有的食欲。记得爷爷的丧礼上,我三天没吃饭,饿得眼发蓝,就因为太不卫生------按说我也不是个讲究人,掉地上的烧饼捡起来就吃,还是在小妮儿拉屎的噼扑声中抹着黄酱吃的。可我依然嫌弃这儿的饭菜,不仅嫌弃丧礼宴席的,而且嫌弃城里饭馆的。好在这两年有了肯德基,我还是吃垃圾食品吧。
于是,我脱了孝鞋,着便装进了肯德基,点了一份健康食品-----匈牙利牛肉盖饭。本来不想给肯德基做广告,吃了两口,不得不说,这饭做的,真尼玛不一般的难吃,要么就是匈牙利的小母牛有问题,东欧剧变时受了惊吓。吃饭的时候,我总觉得不对劲儿,有一个柜员总是不停的吆喝,什么欢迎光临,欢迎再来,拿腔作调的,跟哭丧一样,喊得我心神不宁,下意识的总想过去搀她。想必今天下午作下病了,于是赶紧吃完离开。
到了晚上,开始守灵。几个壮汉,都是本家,坐在奶奶旁边,喝着茶,抽着烟,嚷嚷着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异化了。我听半天才明白,原来是说现在的村民越来越重利不重义了。
-------过去找烙忙的,兹你一招呼,甭管干啥呢,拍拍屁股就来了。现在行吗,现在得先问问你给多少钱!
-------你瞧二疤瘌,别的不上心,总问吹鼓手啥时候来。因为啥呢,吹鼓手来了,他给人家端茶倒水,顺便跟人家讨烟抽。
-------胶皮糖他妈,春田死那回,菜刚端上桌,没动筷子呢,她哗啦一下全倒袋子里头了,说是拿回去给狗吃,结果连胶皮糖都吃了。
-------你还别说,春田死那回,有不少硬菜。现在死个人,大操大办的,不办还不行。
-------咋不行啊?罗家坞有一家,人刚死,把头就来了:咋样啊?几桌啊?我都给你办好了!结果东家说了:办啥?不办!一骨灰盒足够!没请你,赶紧走!
------方圆多少里也就那么一家,有几个敢不办的?除非你不怕人家说你!唉,我们家老太太也差不多了。
我津津有味的听着。他们总是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似乎对自己的话百分之百确信,认为自己是一个深刻的、洞悉一切的、入木三分的、聪明到骨子里的人,末了还总要加上一句------不信你们就看着!
还有一个小伙子,父亲当过村支书,醉醉歪歪的显摆:现在那些政治家耍弄的手腕,都是我爸爸当年玩儿剩下的,不信你们就看着-------也不知道上哪儿看去,他爸爸都死十年了。&
于是谈起了村干部如何耍手腕,确切的说,是他们如何耍手腕贪污了卖地款。壮汉们反复提到一个词儿------账中账。他们竭力给我讲解什么是账中账,村干部如何通过账中账来中饱私囊。我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听出一点儿端倪:村干部故意不按常规记账,找出各种理由把简单事情复杂化,直到把村民们绕晕了,他们就趁机渔利。
见我还不太明白,他们又给我通俗的解释。一个卖鱼的说,这就跟捞鱼一样,要想捞得多,先得使劲搅和水,把水搅浑了,趁乱才好捞……一个卖香油的说,这就跟磨香油一样,先得使劲搅和芝麻酱,搅着搅着,上面那层香油就是咱的了,老百姓再怎么闹腾,也只能得到下面的酱饼……一个卖秋裤的说,这就跟做秋裤一样,先得使劲搅和……
我赶紧打断说,大国,快别搅和了,留神您那秋裤掉色。其实您不说我也明白了,这就跟那道算数题一样:三个人住店,打碎一暖壶。每人出10块,凑了30块,赔给店老板。老板说一个暖壶才25,又退给他们5块钱。于是仨人各拿回1块钱,还剩2块钱买瓜子分吃了。吃完瓜子一算账,不对了:仨人各出10块,又拿回1块,相当于每人出了9块,仨人一共27块,再加上买瓜子的2块,一共29块。问题是刚开始三个人明明凑了30块钱,还有1块钱就这么给算没了……我琢磨着,村长也是这么你们算账的,对不对?
他们连连称是,还不依不饶的问我,那1块钱到底哪儿去了。我只好说,让村长给贪污了,贪污的原理就是这样。
可是,我虽明白原理,却依然听不懂他们讲的细节,不明白账中账到底如何运作。我虽相信他们,但即便我是法官,即便法官真想给他们做主,他们连自己钱财是如何被别人侵吞的都没法说清楚,法官又如何给他们做主呢?更何况法官未必真想给他们做主,更何况我又不是法官。
如此看来,他们离申冤还差着好几层呢,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想申冤,他们只是趁着死人,聚在一起倾诉一下,他们根本不曾幻想自己被掠夺的财产能够重新回来,他们也从未想过要采取任何措施来争取------我觉得他们都是聪明人,争取也是白搭,又何苦受那份罪呢?有上访的工夫,还不如吃点喝点,然后像乌龟一样忍着,尽量少给国家找麻烦,社会还能和谐一些,自己还能安全一些,何乐而不为?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忍着,同时满怀信心和希望,相信国家未来某一天总会为我们做主,总会揪出这帮蛀虫。如此这般,总比历尽千辛万苦上访到北京,又历尽千辛万苦被遣返回家强得多吧。
想必他们自己也明白,遂经常自嘲道:告诉你,记住喽,甭管啥时候,倒霉的总是咱老百姓,不信你们就看着------他们说这话时也是不容置疑的,如同宣布真理一般。
深夜十二点,开始吃夜宵,烧鸡,火腿,白干,花生米,一起喝着酒,划着拳,骂着娘,看着奶奶。有一个路过的,听见吵吵声,从后门溜进来,加入了划拳的行列,一边喝一边说,我今儿哪儿也不去了,我就跟你们一块儿守着我大婶子……
我实在困了,便去西屋睡觉。西屋都是苍蝇,一躺下就落身上。我拍了一小时,打死两百多,打跑三百多,剩下小股残匪趴房顶上不敢下来。父亲早睡了,光在他背上我就拍死了一百多,一拍,一拍,又一拍,把他后背拍得通红,他还睡得很熟。我一边拍,一边想着他当年满脸通红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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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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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主要活动是:火化、棺殓、吊唁、演出。
刚起床就听村妇们在堂屋念叨,会糊的都死了,德明死了,有地死了,威刚死了,没人会糊了。
我便问,糊什么?
她们说,幡杆儿。
我大惊失色------幡杆儿可是丧礼上的亮点,也是出殡时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五颜六色,迎风飘摆,简直是一件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小时候参加过很多丧礼,出殡前总是抢那个最漂亮的幡杆儿,却又总是被大人们讨回去。他们说,这不是你的,你跟死者关系不够近,不能拿带颜色的,这个白色的给你。有的时候,我连一个白幡杆儿都没有,只能两手空空的跟在队尾。自此明白了,就算是打幡儿,想要挑好的,也需要足够近的关系才行。
那可咋办?我问。
没事儿,进城买。父亲说。
果然,很快就买来了,一看就是工业化产品,本该用纸糊的,却弄成了塑料的,颜色也不够鲜艳,只有白色的和粉色的。我很失望,忙说不对。送货的问,怎么不对。我说,原来不这样,我小时候不这样。送货的说,你小时候做错了,我这些都是按国际标准做的,通过了ISO9001认证。我说,少扯淡,外国人不打幡,哪儿来什么国际标准。他说,我这是阴间的国际标准------娘的,这小子跟我们领导一样,道理讲不通的,就扯到永远没法证明对错的领域,最后不了了之。看来我太幼稚了,我还为了艺术、为了真理跟人家争论呢,没想到人家这么务实,只是为了把事办了,把钱捞了,打个冠冕堂皇的旗号而已。
无奈,工业化浪潮席卷了我们的生活,也席卷了奶奶的丧礼,就连供桌上的祭品都是工业化产品,比如五谷杂粮,都是祭祀专用粮,带着包装盒的;比如小馒头,是丧礼专用小馒头,还尼玛是豆沙馅儿的。那种小馒头,小时候奶奶替别人蒸过,无论形状还是颜色都十分诡异。蒸完馒头,奶奶又用那口锅蒸了我最爱吃的菜龙,从那以后,我看见菜龙就恶心得要吐。
吃完早饭,我开始换制服----孝袍子和孝帽子-----从昨晚我就一直吵吵着要孝服,要得很迫切,大伙儿直夸我:这孙子真孝顺,这孙子没白疼,这孙子……我听着别扭,心说孝顺个屁,从北京来得匆忙,就穿了个背心,9月已经入秋,晚上冻得发抖,就想添点儿衣裳,至于上纲上线的吗?
穿好跆拳道,系好武士道,我心里挺美。想想小时候,不仅打幡不如意,服装也不到位,他们一般只给我孝帽子,不让我穿孝袍子,理由依然是我跟死者关系不够近,其实是他们舍不得白布------赶上个敞亮的东家,比如我二表舅,他弟弟在中石油,他妈去世的时候,几乎全村人都穿孝,就连收废品的路过也顺便穿了一身,谁不愿意多要几尺白布啊。
我正美着,把头来了,一见我就劝:你结扎好了。
我愣住了,就算是村干部,宣传计划生育也得分场合吧。我心里不痛快,还是诚恳的说:表叔,您放心,虽然我生的是闺女,也绝不要二胎。
他也愣了:你说的嘛?
我有点晕:您刚不是说,让我结扎好了。
他说:是呀,你帽子上的结,扎得不对,我让你把结扎好了。
我问:咋不对?
他说:男左女右,你得扎右边。
我说:表叔,虽然咱俩不熟,但您应该能看出来,我是个男的。
他说:你奶奶是女的,以你奶奶为准。
原来如此。
穿了孝服,人也变得庄重起来。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些穿制服的看起来都像个正经人,明明刚嫖完娼,穿上制服以后立马就去抓嫖了,原来是制服提升了他们的境界。
我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状态。
父亲和母亲也进入了状态:他们穿孝之后,迎接吊唁亲友,总要施以大礼。遇见女的,母亲就半蹲一下,遇见男的,父亲就半跪一下,那意思好像是请罪,对不起啦,家母死了,还麻烦您跑一趟。
父母虽能迎客,却不能送客。有些人,哭完了,钱交了,就走了。我问母亲,人家老远来了,我们不去送送?母亲说这是风俗,死者家属出门送客不太吉利------怪不得三胖子他妈一见我要跟出门马上面露惧色,连连摆手说不用送,弄得我很心烦,心说人家上厕所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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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早上8点,棺材运来了。鲜红的棺材,恰似新娘的盖头一般喜庆。纯实木制造,两千八百块,把头选购的,大姑买单的。按照风俗,棺材买来,先由长女糊材,就是由大姑在棺材内侧糊一层冥纸,让奶奶暖和些,以表孝心。如今为了省事,一般花200元买块布料代替糊材。布料是专为棺材定制的,恰好铺满棺材内侧,两头扎着两朵大花,恰好搭在棺材两旁,一看就通过了ISO9001认证。棺材抬进院子,留作下午棺殓用。所谓棺殓,就是把尸体抬入棺材,它需要一系列繁杂的仪式。如今都是火化,只能把骨灰盒放入棺材。我问父亲,人都没了,还需要仪式吗?父亲说,可以没有人,但是不可以没有仪式。
9点,开始搭建灵棚,需要在院子里腾出一块地方。院里有很多树,柿子树,核桃树,枣树,李子树,樱桃树……那些樱桃树最碍事,必须砍掉。我还记得,它们是撤掉爷爷的灵棚之后栽下的,如今搭建奶奶的灵棚,又要砍掉,不由感慨,所谓活着,不过是死亡与死亡之间的一小截儿。樱桃树砍了,满地的田七、玉簪、月季、蝴蝶兰也顺带牺牲了,割掉的尸体扔在门外。后院种的辣椒、茄子、黄瓜、大葱也未能幸免,因为需要腾出地方搭棚做饭,摆放几十张餐桌。这也算是一种殉葬吧。
10点,殡仪馆的灵车开到门口。大伙儿围住奶奶,掀开寿布,悲痛的说,再看最后一眼。我也看了,尽管我不想再看。奶奶的气色比昨天又好了很多,面色有些红润,也许昨晚睡得不错,也许路上还算顺利。我看了奶奶嘴边,确实是爬来爬去的小虫子,等把寿布盖上,我问她们为什么,她们依然不承认。这些人啊,我总不能再掀一次给她们看吧,况且看了又能如何,难道有人认为这件事很重要么?
接着,知客口念喜歌,指挥大姑往奶奶脸上涂香油。大姑一边涂,知客一边唱:擦擦眼睛开天目,擦擦耳朵通四方……”难道奶奶之前一直在闭着眼睛走路?他们又在奶奶身边塞了不少东西,据说是黄泉路上的过路费,还有阴间送礼的费用。到最后我一看,好家伙,脚下是五谷杂粮,膝下是玉如意,腋下是九连环,脑袋下是小南瓜。最逗的是,一只手拿着胡萝卜,一只手拿着打狗棒,合着我奶奶是西奥多·罗斯福。由此可以看出,中西文化是相通的。
然后把奶奶放进一个盛放死尸的特制纸盒里,几个壮汉开始往外抬,大姑、小姑、父亲就开始哭。
大姑哭的是:妈呀,再也见不着你啦,舍不得你呀……
小姑哭的是:妈呀,我对不起你呀……
父亲哭的是:妈呀,妈呀……
前面有引路的,中间有抬灵的,后面有哭丧的,两旁还有规劝的:别哭啦,节哀顺便吧,人死不能复生啊,劝得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大家各司其职,互相配合,忙而不乱,非常热闹,不禁想起毛主席怹老人家的教导: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走出堂屋的时候,另有几个壮汉早早举着凉席,遮住了奶奶的纸盒子,随着尸体一起移动至门口的灵车。按照风俗,死人是不能见蓝天,不能见阳光的。其实多此一举,本来就隔着一层纸盒呢。
然后,灵车哇啦哇啦的响起了摇滚哀乐,一百多位亲友上了二十多辆汽车,车队浩浩荡荡直奔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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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火葬场门口,呼啦啦围上来一群商贩,问这问那,推销生意,其中一个对我纠缠不休:
死的是什么人?
老太太高寿啊?
嗬,这么大岁数,那是福老太太,给老太太来一辆宾利吧?
忒贵,有夏利么?
夏利你好意思开阴间去?那儿最次也是奔驰。
你咋知道?
我天天在这儿卖啊,160万以下的车我们根本不卖。要不这么着,你来一个套餐,一辆宾利加一个阿波罗,我给你优惠5块。
算了,我奶奶那身子骨,登月有点儿困难。
那就来一辆玛莎拉蒂加一辆兰博基尼,一共90块。
那么大岁数了,开跑车不严肃。
有严肃的,凯迪拉克和劳斯莱斯,我送你一部IPHONE9S。
不好,现在提倡勤俭节约,反对奢靡之风。
低端的也有,宝马760配奥迪A8,送保险。
干嘛非买两辆?
那边儿也堵车,也限行,单双号保险。
我奶奶不会开车。
我这儿有驾照,一块儿烧了。
不行,拿了驾照也是马路杀手。
没事儿,都已经到阴间了,就算出车祸还能死哪儿去?
那也不行,扣分也受不了啊。
我这儿有警察,烧一个,上那头儿给你铲分儿。
那也不行,现在停车费太贵,收费站太多。
没事儿,你再加5块钱,我这儿有军牌儿。
我还没表态,又冒出来一个:别犹豫啦,你这小伙子,舍不得花钱,你奶奶疼你不?
倒是挺疼我。
老太太刚过去,初来乍到的,要不要找一个?我这儿有婚介,正规的,有资质的。
好是好,怕我爷爷不干。
老头儿没几年了?
不短啦,你们当初烧房子了么?
好像烧了。
那甭费心了,老头儿早在那头儿找好了,现在有房的老头儿特紧俏,特招小姑娘们喜欢。
不能,我爷爷是个正派人。
咳,这年头,都说自己是正派人,只不过没给你曝光。
那也不找。
好歹摆脱了这帮王八蛋,进了火葬场,迎上来一个穿黑西服的工作人员,一看就经过专业培训,态度谦恭,礼貌有加。他问我们,是直接烧,还是先举行告别仪式,直接烧不要钱,向遗体告别加200元。我们还没说话,他又抢着说,一般都告别,再看逝者最后一眼,寄托哀思。
那还有啥可说的,大家都告别,我们要是与众不同,岂非大逆不道了?再说,这回总该是最后一眼了吧?我就不信,烧成骨灰之后,谁还有本事让我看最后一眼。
黑西服又问:要牧师祷告吗?加200。
不要了,老太太听不懂。
有国内的,和尚念经,加500。
咋这么贵?
带开光的。
人都死了还开什么光?
对不起,是超度,超度亡灵,我们这儿有武当山的高僧。
有中国科学院的么?
你先凉快凉快吧……
遗体告别仪式开始了。黑西服把奶奶推到大厅正中,庄严宣布:现在默哀三分钟。
哀乐响起,全体低头。
哀乐结束,又到了推销时间。
在肃穆的气氛中,黑西服捧着两束鲜花,对大姑和小姑说:闺女们给母亲献束花吧,一百一束,一般都献,表表孝心。
当着这么多人,俩人只得同意。
哀乐再次响起,黑西服掀开寿布,露出奶奶,庄严宣布:现在瞻仰遗容,亲属们绕遗体一周,再看逝者最后一眼。
按说我不应该怀疑了,到了郑重对待的时候了,可我还是不放心,便扯了扯母亲的衣角:棺殓的时候,不用再打开骨灰盒看一眼吧?
母亲说:没这规矩。
大伙儿开始绕着遗体走圈,又开始哭:
大姑:妈呀,再也见不着你啦,舍不得你呀……
小姑:妈呀,我对不起你呀……
父亲:妈呀,妈呀……
趁着大伙儿不注意,黑西服偷偷对大姑说:您节哀,二百块。
大姑正哭着,妈呀,舍不得你走呀!被黑西服打断,不得不掏钱,给完钱说,赶紧烧,然后又不甘心的说,烧好点儿啊。
这怎么叫好呢?
黑西服还安慰,您放心,我们多年的老技师了,保证烧起来一点儿都不疼。说着,把钱揣兜儿,把花瓣儿撒到奶奶身上。
他俩一个讨钱,一个掏钱的时候,奶奶的眼睛张开了,看着他们。黑西服最先发现,很不好意思的提醒父亲。父亲过去用手一抹,又给合上了。
绕了一圈,哀乐完毕,又到了推销时间。
黑西服开始热心介绍骨灰盒,什么象牙的,金箔的,紫檀的,黄花梨的,说是一般都表表孝心,挑个好点儿的。
我实在忍不住,高声跟父亲说:您要是买个紫檀的,干脆就甭埋了,出完殡我就拿北京去,天天摆客厅里……
父亲被我说动,厚着脸皮挑了一个最便宜的骨灰盒,然后就开始烧。入炉之前,所有人都玩命儿似的哭,就好像要烧他们似的。后来才知道,原来有风俗,说是火化之前必须使劲的哭,否则逝者下辈子会变成哑巴。
哭完了,也累了,大家就在外面等着,抽着烟,聊着天。
这时,我那个当村主任的同学来了,行政一村的村主任。
我很意外:来了咋不事先说一声?
他说,想给你个惊喜。
扯淡,这地方能有什么惊喜。
聊了十几分钟,奶奶就烧完了。搁以前得烧一个多钟头,过去的炉子不好,燃烧不充分,烧到一半还得把铁钩子伸进去搅和搅和。现在引进了国外先进的设备,时间短,见效快,烧得彻底。
我跟他说,上我家吃去吧。
他摇头说,不了,咱村儿还有一家结婚的,我哥们的兄弟,我得去那儿吃喜酒。
我一想,咱这发丧跟人家娶媳妇相比也没什么太明显的优势,遂没有强行挽留。
回去的路上,大伙儿一致推举我,坐在灵车前排,手攥一把纸钱,遇到路口、拐弯、大桥之类的就撒几个纸钱,到家之前要全部撒光……我懒得多问,估计是黄泉路上的过桥费和过路费。撒着撒着,觉得不对,过路费不是交过了吗?咋还重复收费呢?再说,奶奶走她的黄泉路,我们这帮活人干嘛在阳间的大路上洒纸钱啊?难道我们走的这条路就是黄泉路?这事儿闹的!
我一边撒纸钱,一边听司机絮叨。他愤愤的讲着卖花的多么赚钱,说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一束卖一百,成本才几块。他还说,让谁来卖花,殡仪馆的馆长说了都不算,得由民政局的局长来拍板。赚了钱,民政局,火葬厂,卖花的,一起分……
有那么多人买吗?后排的表舅问。
你想想,他当众问你要不要,谁不好个面子啊?都怕人家说不孝顺!
有不买的吗?表舅又问。
也有,个别的,说啥也不买,说买这个没用------殡仪馆的职工听见了,就劈头盖脸的训斥你:啥有用啊?就钱有用?咋这抠呢?这是一个孝顺老人的机会,你有钱都买不着这样的机会,等你以后想孝顺了,把你妈从坟里刨出来,拉我们这儿想给献花,我们还不要呢------最后闹个大红脸,脸皮薄的也买了。
就是为了要钱!表舅感叹。
可不是嘛,红白喜事,到处都得花钱。司机也感叹。
表舅又说:我们那儿有人结婚,开车的司机都跟人家要喜钱。你们如果贺喜,人家给你们喜钱吗?
司机一愣,说,我们一般不给人家贺喜。
表舅一愣,对,拉新娘的时候才贺喜呢。
司机又一愣,拉新娘一般不找我们。
表舅又一愣,对,有道理,有道理……
司机又聊起了火化费,一共1800块,如果子女是体制内的职工,拿到单位能报销,殡仪管能给你开3600的发票,你还能赚一笔。其实乡政府也给报销,就是半年多不给钱。烧个人10分钟就好,报个销10个月也不行,让你干着急没办法。
记得爷爷去世时,火化还是自费,当时我就不明白,既然是国家让烧,为啥要百姓买单?连火化带小盒一共700多,算不算加重百姓负担?如今免费了,我依然不明白,为啥不直接免费,却让百姓先垫付,半年后才给钱?就算百姓真能拿到钱,不也是脱裤子放屁吗?火葬场又不是私人承包的,国家直接投入资金不就行了?就像公共厕所,谁想去就去呗,这东西也不怕别人占便宜。我估计不会有人因为公厕免费就没完没了的去撒尿,更不会有人因为火化免费就没完没了的去烧人,况且也占不了啥便宜,反倒会搭进去一个人。不用说,他们让老百姓先垫付,肯定有一大堆貌似合理的理由,比如怕火葬场作假-----可惜火葬场照样作假,并且还多了一个同伙-------火化1800,发票3600,归根到底还是慷国家之慨。听司机说,张老大在机关上班,张老爹死后报销了7200,可是火化的1800是老大老二一起掏的,老大报销之后没给兄弟一分钱,哥儿俩因为这点儿钱打得鼻青脸肿,老二要不来钱,一气之下把张老爹的新坟刨开了,骨灰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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