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夸我的时候,我每次都说一般一般,我傲的人是不是经常被夸太实在了?

我老公长相一般,人太实在,太老实,平时对我非常好,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老实憨厚的样子,感觉他好窝囊_百度知道
我老公长相一般,人太实在,太老实,平时对我非常好,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老实憨厚的样子,感觉他好窝囊
我老公长相一般,人太实在,太老实,平时对我非常好,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老实憨厚的样子,感觉他好窝囊,没有一点男人的味道,有点不想跟他过了。...
我老公长相一般,人太实在,太老实,平时对我非常好,可是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老实憨厚的样子,感觉他好窝囊,没有一点男人的味道,有点不想跟他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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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再找的男人很精明,但什么都算计,你认为这样的男人有安全感么?人,要学会知足!他的这些缺点其实也是优点,再说你离婚了也未必找到更好的!
以无路可退
来自心理分析类芝麻团
以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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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就俩种人,一种老实会过日子,一种是甜言蜜语,沾花惹草。结婚就不一样了,新鲜感过了就是平淡了,要是这个时候还看不起对方,那我感觉没什么必要了,你也别拿着好人不松手了,耽误别人不说也体会不到世界什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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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长:暂未定制
那你老公床上功夫肯定也窝囊
那你想跟谁过?
知足吧 我家老公对外人可好可老实了 在家就象一只大狼狗 难道你喜欢这样的
你要求太高了,能找到这样的男人就不错了,你人品不太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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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 简书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一个人的记忆就是座城市,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所以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可是只能往前走。
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我一直没有写任何的文章也没有看任何的电影,主要还是因为太忙,虽然每天都和电影接触,到了真正松下来的时候,却感觉疲惫。而这一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算是近期最吸引我的ID之一了,我是一个很喜欢看书的人。张嘉佳的这本书我买的很早,几乎是出版的时候,我就订了这本书回来。
我是蛮喜欢的这类书的风格,一个一个故事,作者称为睡前故事。看着没有负担,我也确实当成睡前故事,每天晚上趴在床上看几个故事然后关灯睡觉。每个故事我都能看到结尾,每个故事我都不需要等待,我不用躺下后还在思考,男女主角的剧情到底会如何发展,更多的我只是在享受故事的余味。
说实话,接触这本书的时候,我是没想过会看到电影的,因为书中的一个一个故事太琐碎了,而且每个故事都没有多少关联,走的都是单独的主题路线。如果拍成电影,剧情的跳动会非常大,而且要让每段剧情有联系,就必须得大改小说故事主线。而今天首映的电影确实也是这样的感觉。
特别在于茅十八和荔枝的故事线上,显得太乱,太做作。这段故事,正正就是小说开篇的以一个故事:“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导航仪成为全篇的重点,是在茅十八09年在稻城和荔枝求婚后,10年送给荔枝的生日礼物,导航仪里是茅十八自己改动的语音,这个导航仪把荔枝逗的很快乐,但是在11年的时候,荔枝就和茅十八分手了,并且把茅十八给他的所有东西打包送到了酒吧里。有一次茅十八提起了沙城,而最终这座城市只是记忆堆砌成的,而在茅十八的世界里,稻城亚丁就成了一座沙城。
“荔枝,你又到稻城了嘛?这里定位是冲古寺,我想你求婚的地方。抵达这个目的地,我就会对你说:因为是最烂的天,所以你是天使。你降临到我的世界,用喜怒哀乐代替四季,微笑就是白昼,哭泣就是黑夜。”
“我喜欢独自一个人,直到你走进我的心里。那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喜欢独自一人。”
“我想分担你的所有,我想拥抱你的所有,我想一辈子陪着你,我爱你,我无法抗拒,我就是爱你。”
“荔枝,我在想,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是我们结婚一周年呢,还是带着小宝宝自驾游呢?”
“我站在那一天的天空下,和今天的自己,一起对你说,荔枝,我爱你。”
这是茅十八在导航里对荔枝说的一段话,但是时过境迁,带着导航再次踏足稻城亚丁并且听着这段话的,再也不是茅十八和荔枝了,他们路过了对方的世界,然后双双丢失了对方,擦肩而过。
图片来自时光网
十年醉了太多次,身边换了很多人,桌上换过很多菜,杯里洒过很多酒。那是最骄傲的我们,那是最浪漫的我们,那是最无所顾忌的我们,那是我们光芒万丈的青春。如果可以,无论要去哪里,剩下的碳烤生蚝请让我打包。
猪头的暗恋的人其实真正叫崔敏,这其实是一个蛮感动的故事,说的是一个大学男生,暗恋了许久外系女生,最后却是因为传出崔敏偷了宿舍同学钱的小插曲,两人才得以相恋,他们的爱情,源于猪头对崔敏的无私奉献。我总觉得,当前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太浮躁,人人都过的很抑郁,而这个故事,看似简单平凡,甚至在小说中说到的猪头偷崔敏的暖水瓶,想着偷满520个,这样崔敏就知道是“我爱你”的意思了,确实令人发笑。但是笑过之余,其实这则故事却能引起80后一代人的回忆。当时用着猪头的笨办法追自己喜欢的女孩的男生可不在少数。那时候,都比较直接,不像现在,搭讪还有技巧可言,借用网络的一句话,就是全都是套路。套路太多,人就少了真诚,80后一代人的大学生活,大都还是很单纯的校园生活,当时的大学校园也没有现在的这么繁杂,就是简单的教学楼和宿舍区,追女生更没有什么套路可言,唯一要说套路的就是靠颜值,无论在哪个时代的女生,总是喜欢帅的男孩多一些,但是除此之外,都是简单直接粗暴。
其实平凡的男生,追求女孩子的方法无非都是想着对她好,默默奉献,我现在常听身边男性朋友说不理解女人在想什么,也常听女性朋友说觉得追求自己的男生都很幼稚。确实,我理解,女孩都是感性的动物,男生对自己的好,有时候并不一定是自己需要的,反而很多女孩说喜欢那种坏坏的男生。所以,到目前,连追女孩这个事情上,都衍生出很多的套路。我的一个朋友,是一个追女孩高手,有次和他在星巴克,他就跟我高谈阔论那些所谓的技巧。是的,或许掌握了技巧,更容易得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青睐。但是,无数的电影和故事在提醒着我们,在感情里,不应该有套路和技巧,双方都应该真诚。可现实却不是这样,从表面看起来,能和一个哄自己开心,又和自己无话不谈,大家在一个频道上的伴侣是件很快乐的事情,但是最终,当我们要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为的不都是能找一个愿意为自己付出愿意对自己好而自己也愿意为对方付出的人吗?
我是很期待电影里能看到猪头的爱情终成眷属,虽然崔敏变成了另一个燕子。而影片中,这段感情里,唯一的亮点就是演员选的恰到好处,小岳岳神似的演了一个屌丝男,而柳岩正正是一个看似高不可攀的白富美。这对角色与这段故事线相当般配,可惜的是,影片最后并没有像小说一样有个完美的结局,小说里的猪头和崔敏结婚了,我希望影片里的猪头和燕子也能走到最后,可是,最终他们还是路过了对方,或者更像是错过了对方。
图片来自时光网
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如这山间清晨一般明亮清爽的人,如奔赴古城道路上阳光一般的人,温暖而不炙热,覆盖我所有肌肤。由起点到夜晚,由山野到书房,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很简单。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贯彻未来,数遍生命的公路牌。
我想,陈末和小容的感情,应该是全片最感人的故事了,可是并没有。其实书中这篇故事的标题就叫“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男的叫管春,女的叫毛毛。管春是一家酒吧老板,毛毛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他们经常吵架。然后毛毛主动和管春分手了,随一个富商走了,于是管春开着那辆二手派力奥,车尾箱里全是毛毛之前留下来的东西,每一件都承载着他们的回忆,他把车开上国道,离开自己的城市,开到一个能去到的最远的地方,然后车子抛锚了,管春把车卖了,连车带回忆,全部丢弃。管春回到自己的城市里,开始细心经营酒吧,酒吧的生意开始好起来,管春又买了辆帕萨特。又一次和朋友们出去听起朋友们说毛毛完蛋了,那个富商被骗。偶尔一回,管春开着车看到路面一辆大切诺基正在被拖车,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毛毛。管春踩着油门,撞到了那辆大切诺基上,赔了75万给毛毛,折腾了这一次,还把酒吧卖了。随后,管春就离开了这座城市。两年后,当管春回来,无所事事,突发奇想想去那家酒吧看看,进去后没有看到客人,只有吧台里一个女孩正在擦着杯子,而管春看到,这个女孩正是毛毛。毛毛又把这家酒吧买回来了,这里载满了回忆,没人知道为什么当时管春要撞那台大切诺基,管春最后只淡淡的说,那辆车最多只能买三十几万。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了终点,而不断的路过后,那个载满回忆的酒吧却总是有一个人在等另一个人回来,不管是管春,还是毛毛。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影片中要穿插幺鸡这样一个角色。而为什么,代表着管春和毛毛的陈末和小容,最后还是没有走在一起。除了喜剧成分外,我看不到任何的必要。全世界的双闪,寻找的应该是小容。影片对于这一段的剧情改编颇大,并且为了能和前两个故事线串联,还把几位互不关联的人物串和了起来。
图片来自时光网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书本中,都是感人的爱情的故事。作为一部改编自小说的电影,却把所有故事的结局全部更改,这点让我无法接受。但是但从电影角度来看,影片中人物选角基本吻合,故事平淡中略微煽情感动。而让我觉得眼前一亮的,是电台,导演张一白用电台穿插全篇,相当大程度的撩起了一代人的回忆。在智能手机没有普及的年代,电台成为了人们最好的消遣。一缕缕点播,一把磁性的声音,陪伴着城市角落里的很多人,倾听他们的故事,有时也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听了很多年的电台,这里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要多听一会,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会打电话,而那些听众都晓有兴致的听着别人的故事。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是互联网无法替代的一种体验。主播,用他的嗓音,和电波路过了所有听着节目的人,看过他们的世界,也让别人看到了自己的世界。
但是,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影片中,我还是希望能看到最终美好结局的爱情,这点在影片中并没有,每个人都在不断的路过,也不断的错过,最后谁都没有回到终点,就连影片中唯一结成连理的茅十八和荔枝,都阴阳两隔,这种剧情实在是有些虐心,还好最后陈末转过身,依然看到了幺鸡,从电影的角度来说,也算是有个能交代的结局了,可是在书迷的严重,始终在影片里没有找到书中带来的那一丝丝温暖。
我是多么希望在影片中看到一个如你一样的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从清晨到夜晚,由山野到书房,只要最后是你,就好。可偏偏你却不在。所以,如果你要提前下车,请别推醒装睡的我,这样我可以沉睡到终点,假装不知道你已经离开。
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经过每个白天与夜晚,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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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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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0|1.0.1
李信是黑着脸硬被闻蝉拽走的。竹成苑的郎君娘子们散开,却都不太愿意走,依依不舍地为那拉拉扯扯的二人送行。他们十分好奇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好意思上前,只能在心中抱憾。
& & 郎君们又纷纷在心中羡慕:他们卯足了劲想和舞阳翁主多说两句话,博得舞阳翁主的好感;新来的李二郎还没说几个字呢,就能和舞阳翁主这么亲近。
& & 实际上,被闻蝉紧张拽走的李信,心里正不停地骂着操。
& & 他们基本可以说是两个人走吧。因为闻蝉明显是有话跟李信说,所以侍女们乖觉,都自觉落后很多,不打扰主子谈心。但是李信仍然对闻蝉这个态度很生气——
& & 她明显想跟他解释。可是看看她什么姿态!
& & 走一条小径,都紧张兮兮,和他离的距离够塞一个大活人。每看到一个人影,就立刻去看,特别的故作姿态、做贼心虚。
& & 她之前还对他说扑就扑!
& & 开玩笑,他李信是这么容易被说推就推倒的人吗?要不是顾忌是她,他案几都能给她掀到她脸上去!
& & 他现在在她面前,可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啊。闻蝉现在胆子肥啊,以前只会小猫似的在他跟前哼哼哼,现在都敢推他,都敢打断他说话了!
& & 李信是强忍着心里的火,在闻蝉可怜兮兮的泪水攻势下,没有当场发作。但是她一路上表现出的与他不熟的矜贵范儿,又再次气了李信一下。
& & 就是抱着这样的一腔火,李信等着闻蝉的说法。她说得不好,他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 & 等两人终于出了竹成苑,离那汪碧绿的湖水远了些,闻蝉对身后侍女吩咐走远些之类的话,就和李信,往一片偏僻的园林窜去。闻蝉知道这里少人来,她硬是把李信拽上了一道蜿蜒回廊间。一侧是粉墙,阳光从墙头斑驳照下;一侧是栏杆花木,冬日的花圃花簇几点,不成气候。
& & 闻蝉松口气:果然这里没人。
& & 她转个身,就要拉身后抱臂冷睨她的李信的手。但李信手抱着臂,闻蝉扑了个空,没拽到他的手。于是她顺势拽上他衣角,在李信的冷漠瞥视下,深吸口气,恶人先告状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不过是名字而已,你干嘛非要把场面弄得那么难看?!”
& & 李信:“……”
& & 他简直被她的不要脸气笑。
& & 这话她也说得出口!说得出口,刚才怎么不说?!非要没人了,才说?
& & 真的,她要不是她自己,他就能当场撕了她了事!
& & 李信气得多了,这会儿倒不至于暴怒了。他闲闲道,“怪我心眼小,爱计较?”
& & 他的眼风如刀子,如冰箭,刷刷刷,刺向闻蝉。这种寒气,恐怕一般男儿郎当面,都要忍不住露怯。李信一副“随时可以打架”的模样,让闻蝉心里没底。他站得这么巍峨,低头睥睨着她……闻蝉总觉得他好像又长高了。
& & 她心忧:他个子蹿这么快,总用下巴看她,那以后他们吵架,她会不会每次都在气势上输给他啊?
& & 转眼闻蝉又想:呸!鬼才跟他吵架!她和他才没有关系,不要多想!
& & 但是李信的“冷刀子”,闻蝉仍然有些扛不住了。李信话一说,她就觉得他要打她……
& & 闻蝉声音弱了下,“也不能完全怪你。但你要为我考虑啊。我是翁主嘛,我怎能和你、和你……”
& & “和我这么一个混混纠缠不清,”李信笑一声,替她总结,“不和我纠缠不清,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 & 他抬手,欲指着她鼻子大骂。但闻蝉抖一下,以为他要打她。她心中害怕,觉得他五大三粗、长那么高,打她的话她哪里受得了?她心提到嗓子眼,都不敢喊人——凭她与李信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喊人也多半没用。李信该怎么收拾她还是怎么收拾她,她的护卫在李信眼里,和酒囊饭桶没什么区别。
& & 闻蝉要在李信手下求生存,只能靠她的机智!
& & 眼下闻蝉就非但不退,还往他跟前走了一步,声音比他还要高,势要压过他的气势,“这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都让你亲过了,我吃亏那么多,我什么都没说过。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你有什么好不爽的?!”
& & 李信:“……”
& & 他指着闻蝉鼻子的手发抖,被她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震得愣了一下。
& & 而他瞥她一眼,她就用委屈可怜柔弱之类的眼神斜她。
& & 不光斜他,还撇嘴。
& & 闻蝉心里也确实很无辜很难过地想着:不就是名字错了吗,有什么好计较的?他知不知道在她的圈子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啊?他起码叫出来还是对的呢。写的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大字不识几个,丢脸丢多了也应该习惯了才是。
& & 而她呢?她最被动。
& & 闻蝉其实非常不想和李信提那晚亲吻的事,她还希望他忘得一干二净。她心里窘迫,见到他又有点害羞,有点不自在。她好几日没见到他,她乖乖在家里被二姊看着。有一部分原因是二姊凶残,但更多的原因,是她有点不太知道怎么面对李信。
& & 她光是想到那天的亲吻,就面红耳赤。光是想到李信坐在大雪中看着她笑的样子,就心里发燥。
& & 心中一下又一下地想,一会儿觉得我是帮他,没有感情,我不必不自在;一会儿又觉得我怎么那么傻,主动凑过去让他占便宜,他还动都不动得等着我伺候;再一会儿,又觉得不好意思。
& & 她忐忐忑忑了好几天,哪想到再和李信见面,两个人就又快吵上天去了!
& & 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亲吻后尴尬困窘不自在的样子,李信想打她的心倒是真的。
& & 站在李信面前的女孩儿,黑眸眨着,清清澈澈地仰望着他。她眼中又开始聚水光了,波光潋滟,流光溢彩……恐怕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站在少年身边,仰望着他,心里怕他打她,可是她行动上,又不是真的怕。
& & 要是真的怕,就不敢离他这么近。
& & 而听到她的话,看到她的泪水打转,李信头一阵疼。
& & 他真是服了她了。
& & 永远用这一招对付他!装可怜她还装得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觉得这招特别好用啊?
& & 他会被她的泪水吓着?
& & 李信铁石心肠,面对娇滴滴的、楚楚动人的小娘子,还讽刺她,“啧,你还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啊。人前恨不得不认识我,人后就转过身来认错。”
& & 闻蝉不答,装作没听到他难听的讥讽。
& & 李信垂着眼,鸦羽般浓密的睫毛覆着眼。他站在从空木架子下透来的阳光里,整个人高高大大,不看脸的话,实在是很英俊的样子。闻蝉仰脸看着他,渐有些看呆了。
& & 阳光的角度太好了,他的头发,他的肩膀、他的腰……
& & 李信忽然向她瞥过来一眼,闻蝉脸红地移开眼。
& & 少年看她半天,忽而坏蛋般一笑,勾住她的肩膀。他笑着与她说,“算了,知知。我实话跟你说吧,省得你老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自己吃亏。那天你亲我的时候,我其实没有多爽。我都没力气,都动不了,就任你像小狗似的舔来舔去,还不好意思打击你的热情。你不知道我多煎熬。”
& & “……你给我滚!”闻蝉大怒,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来!
& & 他不享受?
& & 骗鬼呢!
& & 他以为她傻么?!
& & 闻蝉挣扎欲逃出李信按着她肩膀的手,李信不放。两个人又扯又打,当然,主要是闻蝉气得要命,而李信逗着她玩。见她这副被踩了尾巴的暴跳样子,李信哈哈笑,先前的愤怒,真的有点被她融化了。
& & 但是愤怒的人变成了闻蝉,她气得不得了。她摆脱不了李信,就扭头去咬他的手,让他放开自己。她还叫道,“你没享受到?你脸红了的!你心跳那么快!你以为我不知道?李信,你这个、你这个……你太讨厌了!”
& & 李信笑,甩手不让她咬,“你就会说‘讨厌’?”说完,脸一板,冷了下来,看得闻蝉一愣一愣,“享受和爽是两回事。你也别以为什么事我都能无条件原谅你。你的名字到底叫什么,我至今不知道。我认识了你两个多月了吧,朋友算得上了吧?你这样不义,这样欺骗我……”
& & 他开始一条条数她的罪了。
& & 开始很冷静地说她平时多么没有心了。
& & 闻蝉烦死他了!
& &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她。李信口口声声她没有良心,闻蝉从来不觉得。但他总这么说,总是……闻蝉也开始心虚。而她讨厌这种感觉。
& & 乱七八糟的思绪下,让闻蝉恼道,“不就是没有爽到你吗?那你再亲我一下好了!别再跟我算那些账了!”
& &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 & 李信俯眼看她,轻声,“再亲一下?你愿意?”
& & 闻蝉不甘不愿地哼了一声,闭上了眼。大约是亲多了,也觉得没什么。他不就是想那样么?又没人知道,李信又不会大嘴巴到处乱说。她牺牲牺牲自己,平息了李信的怒火,才是最关键的。
& & 李信微微笑,贴着她被阳光照得粉红的耳际,声音轻得像呓语一样,“知知,你还真是人前装模作样,人后随随便便啊。”
& & 闻蝉心想本来就是啊,人前我是翁主,当然要考虑形象了;人后反正就你一个人,要不是为了你、为了你……
& & 她没有想下去。
& & 平静的思绪被打断。
& & 因为身子突然被往后一推,力道很重。女孩儿被推得一趔趄,往后几步,撞到了身后空镂花纹的墙壁上。少年如影随形,只伸手在她脑后垫了一下,没让她撞到头。但闻蝉想:身子撞到了也很痛啊……
& & 她痛得眼泪又要开始了,然下巴被人一托,扬了起来,少年的气息,当即包围了她。
& & 他亲上了她!
& & 并在第一时间,舌尖在她双唇上一扫,在她心慌意乱时,灵活火热的舌尖就挑开了她的贝齿,进入了她的口腔!
& & 他刚硬而强烈,如炮火般无畏进攻。女孩儿却柔弱弱弱,不停地往后躲,越往后,前方的势力越强悍!
& & 闻蝉整个人被他包围在怀中,被他亲吻着!
& & 像打仗一样!
& & 她的舌尖被他又舔又吮,过电般的感觉袭向她。闻蝉简直震惊,脊背发麻,双腿发软。她当即便扛不住,没想到亲个嘴儿还能这样……她腿软往下滑,李信竟也不扶她,跟她一起滑了下去。
& & 闻蝉是瘫坐在地,李信是蹲在她面前。
& & 日照下,女孩儿仰着白净透着红霞的脸蛋,两颊皆被少年带着粗茧的手捧着,亲密拥吻。
& & 李信太强势了,像火一样;而闻蝉太懵懂了,只像水。她傻傻地等在原地,站在云水间,只看到大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火以非常迅疾狂热的速度包围了她,她站在火中,退无可退。
& & 只有涓涓细流,在燎原大火中坚强地生存着。
& & 心跳不再是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焦灼,心中发痒,像是什么要喷薄而出。
& & 闻蝉睁开眼,看到李信的眼睛,心口一滞,脸刷的一下,更红了。他深情而专注地凝望她,他眼睛只看着她一个,他来势汹汹,但是他真的喜欢她。百般挑.逗,眼尾轻扬,李信忘情的样子,让闻蝉……让她觉得他突然变好看了一点。
& & 缠绵亲吻。
& & 你追我赶。
& & 一逃一迫。
& & 然后逃的那方无路可逃,只能停了下来,仰头迎面燎原野火的洗礼。
& & 大火岩浆当头浇灌而下,那灼热,让人整颗心都跟着烧起来。女孩儿抓着少年衣袖的手指,颤抖着,时松时紧。
& & 从来没有这样子的亲吻,火热、强烈、汹涌。比起这个,她之前的那个,果然如李信所说,像过家家一样。
& & 他说他没有爽到。
& & 闻蝉不信。
& & 但是当他亲她的时候,闻蝉信了。
& & 她不信人间有这么强硬这么炽热的感情。可是李信亲她的时候,面颊与她相贴,呼吸与她纠缠。
& & 日光那么烈,女孩儿靠坐在墙上,承受着他的亲吻,听着他的剧烈心跳声,任由自己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她的后背贴着墙,穿着冬衣,那镂空的花纹,仍带给她刺痛感。不是因为她太娇弱,而是少年压她压得太紧。
& & 恍恍惚惚的,闻蝉升起一种朦胧的感觉:喜欢的浓度,像从生到死的瞬间,那样强烈。
& & 她之前被无数人喜欢,被无数郎君们追逐。她享受着他们的爱慕,同时觉得烦不胜烦。有时候觉得他们不过是爱她家世,爱她容貌,他们不是真心喜欢她。就是李信,她也觉得李信只是喜欢她长得漂亮而已。
& & 但是这个湿漉漉的、火热的吻,告诉闻蝉,如果只是喜欢她漂亮,喜欢不到这个程度。
& & 原来,他这么喜欢她啊……
& & 永远在口上威胁她,也是想来就来就走就走。但是他表现的放荡中,那颗向着她的心,一直是在等着她的首肯,等着她点头……
& & 闻蝉呼吸急促,有些喘不过气。她想推开李信,她以为自己在推开,但是手抓着他的袖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她沉浸于他带来的刺激中,心脏被越调越高。终于情难自禁,喉咙间发出一声小猫似的轻哼声……
& & 听在李信耳中,如一道闷雷炸开,噼里啪啦,闪着电光,点燃他整个人。
& & 当即有不可控的血液在下腹流窜,他敏感地一下子就……
& & 李信猛地推开闻蝉。
& & 少年们对望着,彼此的唇瓣还被吮得粉红水润,有些微肿。李信喘着粗气看她,看女孩儿长发有些乱,碎发贴着她的脸,她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涣散无比。她与他对望,两人的心跳俱是快得不正常。
& & 午后阳光在两人中间映照入,班光点点,流光中尘土飞扬。依稀的,听到一墙之隔的人声。
& & 忽然安静下来,听到了墙外侍女们小声的说话声,也听到了非常细微的风声……
& & 闻蝉坐在地上,看着蹲在她前方、脸也非常红的李信。她看着他,胡乱地想:他还真是长得丑啊……脸红都无法掩饰他的普通平凡……
& & 李信忽而勾唇,对她笑了一下。
& & 闻蝉心口一颤,呼吸快了下:啊,一笑起来,就好看了……他这种坏蛋似的笑容,钩子一样,确实非常的勾人……
& & 李信对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站了起来。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闻蝉还坐在原地,静看着少年修长的背影在阳光下几蹿后消失。她坐着,看了许久。反正这里没有人在,没有人说她仪态不好,闻蝉双膝并拢屈起,两臂抱住双腿,弯下腰,将自己埋入自己的怀中。
& & 她想着李信,想他热烈的吻,想他勾人的眼尾,还想他刚才走前对她笑……
& & 闻蝉低着头,也兀自露出笑来。
& & 女孩儿一个人坐在无人的回廊中,自己开心自己的。她坐着轻轻笑给自己听,心中快活无比,轻松无比。她觉得被李信喜欢,这么好……
& & 二表哥……
& & 他真的是她二表哥吗?
& & 闻蝉偷偷笑:李信真的是她二表哥的话,她觉得,自己即使每天被二姊闷在家里不许出门,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伤心的。她二姊凶她,她的新二表哥,肯定会向着她的……
& & 别人她不敢打包票,但是新来的二表哥,肯定不会被二姊镇压住啊。
& & 闻蝉对新来的二表哥,充满了向往与希冀。
& & 李信却也不完全顾着闻蝉,他的人生,也不是只有围着闻蝉打转。闻蝉还在小儿女情长地纠结来去,李信已经忙了很多事了。一边与李家诸位郎君们交手,一边见过各位长辈。有些世家大族的规矩他不懂,还会向府外的江三郎求指教一二。
& & 最重要的,是他要见到闻蓉。
& & 他名义上的母亲。
& & 李郡守口中的“如果她不接受你,你存在就没有价值”的闻蓉。
& & 冬日下午,闻蓉在自己的花圃中,照顾一片花地。虽然已经入冬,但南方比起北方总是温暖很多,往年也能生长不少鲜花。今年却是气候反常,反复下雪,花圃里养的很多花都死了。闻蓉蹲在花圃中亲自照料这些花,时不时叹口气。
& &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这里的花长得很好啊。”
& & 闻蓉答,“已经枯了很多了。”
& & 少年笑,“气候不好,这是正常的。花开花落本来就常见,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不过如果你实在伤怀的话,可以把花交给我,我帮你料理一二。”
& & 闻蓉侧过头,看到了蹲在她旁边的少年郎君。少年十五六岁,与她说着话,却蹙着眉,在看她的一方花圃。他神色凝重,好像真的在想如何救她的花。
& & 闻蓉往稍远点的地方看了看,见仆人侍从们还在规规矩矩地站着,但这少年冒出来蹲在她旁边,出现的这么自然。除了她愣了下,倒没有太过惊讶。
& & 他出现的方式、说的话……实在是太平静了些。平静得好似理所当然。
& & 闻蓉疑惑:这位是谁?
& & 少年笑了下,转头看她,“您觉得我是谁?”
& & 闻蓉迟疑,“……客人?”就算做客,也做不到她这里来吧?李家对外界的说法,一直是她在养病啊。
& & 少年笑而不语,又去看花了,随口道,“我看这两天又要下雪了,这花还是赶紧移植了好。留在这里,迟早是个死……”
& & 闻蓉问,“你怎么知道要下雪?”
& & 两人竟这么莫名其妙地对上了话。
& & 说了一会儿,闻蓉对李信升起了一些好感,觉得他懂得真是不少。放开了花圃一事,闻蓉起身,才想起来招呼这位少年郎君,“不知你是哪位来府上做客的,大约是不小心走到了这里来。下次可不要乱跑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 & 李信不答反问,“夫人这里来往人很少?”
& & 闻蓉怔了下,说,“嗯。我这里少人来。”除了她自己的四娘子,还有闻蝉,再算上她夫君,其实她的院子,来的人已经很少了,且越来越少。她知道大家都觉得她约莫疯了,人家不来,也是怕刺激她,没什么好说的。
& & 李信漫不经心,“夫人不厌恶我吧?那我常来与夫人说话好了。”
& & 闻蓉再次一愣:听少年这口气,似要在府上常住?
& & 她更加糊涂了:她知道自己在养病,很多人事都不经她的手。但是如果有少年郎君借住家里的话,李怀安总会跟她说一声吧?
& & 压下这些迷惑,闻蓉几次问少年是何方人士,都被李信三言两语地撇开了话题。闻蓉心中好笑,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既然他不说他是谁,她也懒得追问了。反正这是她的家,等少年走了,问仆人也一样。
& & 两人在院子里边走边说话。
& & 走过一棵大树时,忽听到一声猫叫,闻蓉心里一顿,看到从葱郁的枝叶间,露出一只通身雪白的猫来。那猫悠悠闲闲地站在枝木上,正在少年头顶。猫叫了一声,就往下扑去,向着李信。
& & 闻蓉心里一紧,脱口而出,“小心……”
& & 雪团儿对陌生人从来都很凶!
& & 雪团儿就听她和女儿李伊宁的话,连常来看她的侄女闻蝉的话也不听!
& & 雪团儿从天而降,该不会要挠陌生少年一脸吧?
& & 这却坏了。少年是府上客人,她作为主人翁,没有招待也罢了,还让猫挠了人家……
& & 在闻蓉紧张中,却见雪团儿扑向少年。少年连动也没动,只抬起一只手往肩上钩了一下。那只猫就被他的手勾住了,他随手往下一甩,雪团儿机灵地扒着他的手,喵喵叫了两声,居然没有被甩开。
& & 少年俯眼,浓黑眼睫在眼窝出现出一片阴影。他对抓着他手跟吊秋千似的小猫笑了笑,另一手伸过去,戳了戳雪团儿毛绒绒的一张脸,笑道,“哟,你还是这么不讲究啊……”
& & 闻蓉在一边,看得呆住了。
& & 少年的身形……少年与猫说话的样子……
& & 少年高挑的眉……闻蝉说她二表哥狂得不得了……
& & 闻蓉记忆混乱开来,喃喃道,“……二郎?”
& & 少年居然“嗯”了一声,抬眼看她。
& & 大脑顿时空白!
& & 闻蓉白着脸,僵立原地,定定地望着这个抱着猫的小郎君。
51、51|1.0.1
李信与闻蓉坐在屋中说话。屋中烧着炭,窗户在他们进来时,就已经关上了。侍女们进出地为二人倒茶,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不打扰他们。闻蓉坐在案边,静默不动,看对面的少年不太熟练地洗杯倒茶。
& & 此年代,茗饮的规矩还只流传于世家大族中,外头也有茶肆,但讲究绝没有世家大族里的这样程序繁琐。李信从外头来,对他们这些毛病不太熟。但是他手指修长,指节圆润,做起这些来也没显得手忙脚乱。
& & 少年该是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
& & 闻蓉沉默地想着。
& & 她看到那只雪白的猫,从窗外爬进来,喵了两声后,见没人理,就跃到了桌案上,舒展着身子,悠悠闲闲地在案上走来走去。阳光照在猫身上,一团灿灿的白。
& & 闻蓉仍一心一意地看着少年郎君。
& & 到李信捧茶给她,对她笑了下,“做的不好,见笑了。”
& & 闻蓉口上轻声“哪里”,接过了他手里的茶水。清冽的水在她手中晃,她却压根不低头看,只看着少年。闻蓉望着他,“这些年,你从来没想过回来吗?”
& & 李信说,“我一直在外头,忙我自己的事。我不记得这里的一切了,直到李郡……他找到我。他说你很想念,是么?”
& & 闻蓉笑了笑。
& & 她气质娴雅,笑起来非常的温婉,像山脚下静谧的一汪清湖。没有溪水那样的清澈明亮,那是独属于未经人事的少女才有的天真烂漫;闻蓉已经不是少女了,她经历了太多,她想过太多。岁月让她癫狂,也让她在癫狂中疲惫并沉寂。
& & 在闻蓉的凝望下,李信身子前倾,眼中映着她的影子。她发觉少年的眼睛黑白分明,分外的吸引人。当他专注看人的时候,你的魂魄都容易被他吸走。李信说,“你一冬天都在忙着那些花?你喜欢养那些?”
& & 闻蓉说,“不是。以前喜欢,现在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 & 李信便笑了,露出的白牙,晃了闻蓉的眼。闻蓉死气沉沉,她住的地方也沉沉无生机。但李信坐在这里,笑起来的时候,就将春意带给了这片严寒之地。他说,“那我日后便过来陪你说话,陪你打发时间吧。”
& & 闻蓉惊讶了一下,“这是不务正业。”
& & 李信便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每一样我想做的事都会做好,你不必忧心。你想做什么呢?我来陪你。”
& & “我能做什么?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
& & “养好身体,出去走走转转。他们说你精神不好,我看着也是。整天待在这么小的天地,你没有闷死,已经很厉害了。”
& & 闻蓉便又笑了。
& & 守在门口的侍女,发现自李信到来,夫人已经笑过了好几次。
& & 闻蓉垂着眼,问,“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呢?”
& & 李信温和,“时日很长,我慢慢告诉你。”又问,“那你呢?”
& & “我也慢慢告诉你吧。”
& & 停顿了很久,闻蓉说,“你来了,是再也不走了么?”
& & “这也说不准啊。您总不至于想把我绑在身边,走哪带哪吧?”
& & 闻蓉便笑,“不至于,不至于。”
& & 自始至终,少年与夫人,坐在窗边说话。他们对着话,听着对方的生活。气氛很好,闻蓉一直听着李信侃侃而谈。她没有如李郡守所想的那样充满戒备心,她也没有要求看李信后腰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胎记。她望着这个少年时,很平静地接受了这就是二郎。
& & 而这一切,有机缘巧合,也有李信故意引着的原因。
& & 机缘巧合是闻蝉之前对自家二表哥的形容;李信刻意的,是那只猫,是他出现的时机,是说话的内容。
& & 闻蓉的神志非常的脆弱,所以他不敢大意,不敢让她有一丝疑虑。他一直算着闻蓉的各种反应,如之前他还是混混时,想求闻蝉那颗心时,他算着如何让闻蝉喜欢他。
& & 他尽最大本领,揣摩闻蓉的心态,揣摩李二郎应有的心态,让这场见面,变得平静,变得理所应当。
& & 他于算计中,心中也怜惜闻蓉。
& & 李江已经死了。
& & 被阿南所杀。
& & 李江心胸狭窄,也不是什么好人。李信确认,即使阿南不杀李江。李江再那么走下去,总有一日,李江也会死在他手中。
& & 不论是左是右,李信和李江,在间接上,都是对立的。
& & 他们都不无辜。
& & 最无辜的,是苦苦等待的闻蓉。
& & 闻蓉多么想念二郎,她见日地想。她想少年会长成什么样子;她也紧张,怕少年不想回来。好像李郡守觉得闻蓉会充满怀疑,实际上闻蓉并没有。她病入膏肓,而病入膏肓的人,抓住那一点,便不舍得放。
& & 少年与妇人在下午说话,拉着手,温温和和地说话。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也想问对方的生活,还要确认是不是会一直这样,再也不走了。一下午的时间,闻蓉问了好几遍“你还会走么”,李信从一开始的“说不准”,到后来的“不会”。她一遍遍问,他一遍遍确认。
& & 忽有一瞬抬头,李信看到闻蓉眼中的泪。
& & 他心头缩了一下,停顿了一下,起身坐到她旁边,问,“我想坐得离您近些,您不介意吧?”
& & 闻蓉手指颤抖,被少年握住。她指尖冰凉,而他的手火热无比,有少年特有的血性。闻蓉鼻子发酸,几要忍不住落泪。
& &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 & 下午的日头煦煦,李怀安走进院子,先看到几位侍女坐在回廊下逗着猫。那只猫还是那么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侍女们都轻手轻脚地起来,跟郡守行礼,那猫只是哼了一声,就扭过了头。雪团儿又想跳上窗,进去看那对说话的人了。它没有跳上窗,因为再一次被机灵的侍女捉住尾巴,提了出来。
& & 老嬷嬷跟主公请示道,“女君在与二郎说话。女君很喜欢二郎,二郎待女君也非常细心。风大了,二郎还让人给女君披衣,扶女君进屋说话。主公不必忧心。”
& & 李郡守没有吭气,他惯来不怎么吭气,大家都习惯了。
& & 他站在花圃边,模模糊糊的,已经看到了窗前的光影,看到了坐在光影中的妻子和少年。
& & 多少年时光从中走过。
& & 多少人留得一心凄凉。
& & 而时光静静过,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等到;有些人,却越过千山万水,巧合地走到了这里。
& & 茫茫大雾中,当从黑暗中走出来,又是多么的心生荒凉。
& & 而现在,看到那说话的妻子和少年。又好像感觉到一根若有若无的线,在牵着两人。李郡守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就让这个错,错一辈子吧。他可以骗阿蓉一辈子,也望李信能骗阿蓉一辈子。
& & 让他的妻子在梦中一直开怀下去,再不要醒。
& & 任何想唤醒她的人,想让她回到残忍现实的人,他李怀安都会杀掉。
& & 李信几日在一边读书,一边与闻蓉说话。闻蓉的精神还是那么恍惚,一会儿记得闻蝉说什么二表哥,一时疑惑李信的出现缘故。这一年来,她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无数次幻想二郎在自己身边。而当二郎真的出现时,她有些分不清二郎到底是丈夫找回来的,还是从来没离开过自己。
& & 李信一次次耐心地提醒她,他是走丢过的,他是再次回来的。
& & 他帮她理顺思路,让她不至于精神混沌,某一时刻受到刺激,再次觉得二郎从来没出现过。
& & 闻蓉现在需要李信,李信便片刻不得离开她。
& & 他除了读书的时间,都去陪闻蓉说话了。
& & 以至于也没时间找闻蝉。
& & 闻蝉也在苦哈哈地一边整理自己乱七八糟的感情,一边被二姊逼着写字。她姑姑那边喜爱种花,而她在这里天天撕花——“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
& & 女孩儿颤巍巍地看着手指间撕得剩下一瓣的花,眼珠瞪大,“什么?!我不喜欢他?!不可能!重来!”
& & 她又要去扯窗下摆着的那盆新送来的月季了。
& & 青竹进来,看翁主这么破坏花花草草,红艳艳的花瓣撕了一地。青竹简直快疯,她深吸口气,问翁主,“您说的他,指的是‘李信’吧?其实您喜欢您二表哥的,大概因为您撕花时心神不宁,想到了江三郎啊等其他人,还觉得不甘心,所以最后结果成了‘不喜欢’。您肯定是喜欢的!您还是别撕花了!”
& & 青竹现在也是脸热:她早些劝翁主不要跟李信交往过深。第二日,李信就摇身一变成了翁主的二表哥。她的话跟放屁一样……李信要是李家二郎,翁主愿意结交就结交,她真没什么意见了。
& & 她最有意见的,是翁主闲的没事撕花玩!
& & 既然喜欢,您就去找人呗!在这里坐着纠结什么啊!
& & 孰料青竹自以为开解闻蝉的话,闻蝉听了后,非但没有茅塞顿开,脸色反而更凄苦了。她仰起瘦了一圈的脸,黑眸中都心酸得快落泪了,“可是我说的‘他’,并不是我二表哥。而是江三郎啊。”
& & 青竹:“……”
& & 所以翁主是撕花,得出了个“我不喜欢江三郎”的结论,震惊到了翁主自己?!翁主不敢相信?!
& & 青竹不知道说什么好。
& & 她觉得闻蝉有病。
& & 闻蝉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病。
& & 她烦恼地叹口气,扔了手里的花,就往前趴到案上。她直挺挺地趴下去,身体碰到案角,又猛地哀嚎一声,尖叫声吓了满地捡花的青竹一跳。青竹抬头看,看闻蝉用手压着自己微微起伏的小胸-脯,泫然欲泣。
& & 青竹这样年轻的小娘子,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翁主在叫什么。
& & 是门外的嬷嬷进来,了然于心,走过来,同时责怪闻蝉,“翁主,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别动静这么大吗?压坏了,以后就长不大了。”
& & 青竹看嬷嬷叫人关了窗,扶闻蝉去床帐方向,忽而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红着脸咬着唇,和碧玺等侍女也跟过去看,心中欣慰:翁主发育比旁的小娘子晚一些,大约是幼时体质虚弱的缘故。都到十四岁多了,胸还那么小,看得伺候嬷嬷们着急得不得了。而也不知道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好像自来了会稽,闻蝉那里就终于苏醒,开始长大了……
& & 帷帐放下,老嬷嬷与侍女们围着闻蝉,让闻蝉褪了衣,去看她乳白微翘的胸。女孩儿颜色姣好,肤色雪白,胸那里,也小团子一样挺起了很多。之前尖头被案头撞上,痛得发了红。现在她们去看,只觉得形状圆润弧线漂亮。一众女孩们看了,都有些口干舌燥、不忍直视感。
& & 大家族中侍女们本来就是俯视女公子的。如青竹她们,只听着嬷嬷讲翁主日常的保养习惯,也没觉得多么不好意思。而闻蝉,她的身体从小到大就是被侍女们看惯的,她红脸是红自己长大了,并不是不好意思被看。
& & 闻蝉还苦着脸跟嬷嬷抱怨,“我觉得这里沉甸甸地,走路都难受,碰一下就疼。”
& & 嬷嬷说,“你以前不疼?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 & 闻蝉支吾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呢?一个月前,被李信箍住胸的时候开始的啊。但是她怎么敢跟嬷嬷说?
& & 嬷嬷看着她挺翘的胸,欣慰笑道,“没关系,这说明翁主长大了。再过几个月,就不会痛了。等明天过了及笄礼,再过上几年,翁主就可以许人了。”
& & 闻蝉说,“我现在也能啊!”
& & 嬷嬷笑一下,不说什么。她说的是破.身,和闻蝉天真的嫁人概念,完全不同。大世族家的娘子们,嫁人都不会太早。一般是十五。但养得好的女郎,即使是嫁人了,被身边嬷嬷看着,也不会叫她们太早破.身。虽然没有明确说法,但世族中经过多代研究,总觉得破.身太早,对女儿家不好。
& & 像闻蝉的姐姐闻姝。
& & 她十五岁嫁宁王。
& & 到十七岁时,夫妻二人才真正同了房。
& & 同了房后,又因为宁王身体不好,两人一直没要孩子。
& & 外界不知道怎么传宁王妃呢,恐怕说宁王妃不能生、还霸着公子不放的说法,流传于民间。但闻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皇室也觉得有些道理。再兼宁王本身不在意,也就随外面说去了。
& & “小蝉,你在屋里干什么?”几个侍女正围着翁主说私.密话,互相逗笑。突听到门外一道女高声,闻蝉立刻一个哆嗦。之前她褪了外衫那么久,赤着半边肩头和侍女说了很多话也不觉得冷,而她二姊在外面吼一声,她胳膊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 & 慌慌张张地穿好衣,出去见闻姝了。
& & 闻姝白她一眼,都懒得说这个妹妹见到她跟老鼠见猫似的了。闻姝今日情绪还好,问了问闻蝉的功课后,虽不满意,却也没说什么。反是她犹豫了一下,跟闻蝉说,“我听说江三郎在城西教书,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我想过去看看,你有什么话让我带的吗?”
& & 闻蝉敏感地觉得二姊是要对江三郎去登门问罪。
& & 问那个江三郎为什么骗她这样的小娘子喜欢的事……
& & 江三郎啊。
& & 江照白。
& & 闻蝉想:我这几天天天在想这个人。可是我想的,恐怕和大家以为的不太一样。我天天在想这个人,可是我觉得我和他,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越来越不可能了。
& & 每次心跳加速,都和江照白无关。
& & 她也许没有弄清楚自己对李信的感觉,因为也没那么喜欢。但她更清楚地意识到,她对江三郎,同样没那么喜欢。
& & 二姊还要替她去问罪……
& & 闻蝉咬了下贝齿,很坚定地抬头,“我也要去城西,我也要去找江三郎。”
& & 闻姝讶然了一下,她踟蹰着要妹妹对江三郎放下心,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把妹妹拐走了。但看妹妹一副想开了的样子,闻姝只能心里忧愁着,面上不作什么反应。
& & 闻姝愈发厌恶江三郎了。
& & 她知道一些江三郎的过去,正是知道,她才觉得江三郎不会和妹妹发生什么;而即使她不知道江三郎的过去,就她与江三郎打过的几次照面,对方是良人,却不适合她那个太单纯的、整天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妹妹。
& & 姐妹二人出府时,天近黄昏,忽降大雪。正应了前两日李信对闻蓉说的话,这两日恐怕会有大雪。一路上马车辚辚,闻蝉坐在车上,心神恍惚。她掀开车帘一角,去看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她忽而想到李信好几次说,今年气候太反常了。
& & 不知道李信在做什么……
& & 啊,不能叫“李信”了。得叫他“二表哥”。
& & 可是她至今还稀里糊涂,不知道他怎么就成了她二表哥。他要真是李家二郎的话,他和自己见过那么多次面,他明明知道自己讨厌他身份低,可他为什么一直不说他是李家二郎?他要是李家二郎,要是自己表哥的话,她就不会嫌他身份低了……
& & 然闻蝉转念一想:我不会嫌他身份低。我会嫌他长得丑。
& & 而倘若他不丑了……
& & 我还会嫌他对我不够温柔,不够捧着我……
& & 闻蝉想到他,眼睛就亮晶晶地看着天地间的大雪。好像真有一个少年会从天而降一样……但是她还是觉得他不像二表哥。
& & 闻蝉心里那么觉得,口上却谁也不说。李信在她这里留的把柄、疑点,其实挺多的。大家都觉得她傻乎乎,她只是觉得这样更好、更自在一些。比如李信在的话,起码她姑姑会好很多;李信还满足了李伊宁对亲哥哥的幻想;李信还让不怎么喜欢跟郎君们打交道的李郡守多次开口;李信还……
& & 反正他挺了不起的。
& & 闻姝叹口气,“小蝉,你也莫多想了。江三郎应该不是那等坏心之人,他纵是有错,二姊会帮你教训他。你不要难过了。”
& & 闻蝉回过神,“……我没有难过。”
& & 闻姝没说话,显然不信。
& & 闻蝉道,“我和江三郎,其实并不熟。因为我老觉得我和他犯冲,他又更喜欢别人……”比如李信,“我有点怕他克着我,还怕他品行有亏,”比如他居然能和想造反的李信聊得兴致盎然,“所以我其实不常见他的。”
& & 闻姝听着更忧愁了:不常见,都喜欢。这要是常见,可该怎么办啊?
& & 闻蝉:“……”
& & 她笑嘻嘻地去拱二姊,窝入二姊怀中,“你真关心我……但你放心啦,我一点都不难过……”
& & 闻蝉说自己不难过,闻姝不相信。但等他们到了城西,进了巷子于院中见到江三郎,闻蝉还是那个样子,宁王妃就有些将信将疑了。江三郎真真有意趣,下着大雪,他还让仆从收拾干净了院中的一方小几,坐在那里煮酒。闻姝等人过去时,远远便闻到了酒香。
& & 她们看到青年秀雅的侧脸,看到他拿过火红的收集好的枫叶,去给那锅酒添料。
& & 青年坐在雪中,宽袍长袖,抬头望向她们姐妹二人,不紧不慢地起身。闻蝉觉得这人真是好看,干什么都像流水一样不着急,赏心悦目。
& & 闻姝寒着脸,与江照白互相点头致意。
& & 双方坐下,拉杂了一些闲事。闻蝉一直坐在姊姊身后,用很明亮很澄静的眸子,看着江照白。江三郎该是很承受得住别人打量的人,但被一个小美人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还总共就三个人,他也不得不非常无奈地看向闻蝉,“翁主有话跟我说?”
& & 闻蝉点头。
& & 她看着他的专注目光,让江三郎察觉到了什么。他惯来是很聪明的人,闻蝉这种遍身通透的小娘子,对他来说就没什么秘密可言。
& & 与平静至极的宁王妃说一声,宁王妃纡尊降贵愿为二人看着酒,江三郎就起身,取过了一旁小僮递来的伞,为闻蝉撑着,两人出了院子。
& & 到这时候,天地阒黑,雪下得更大了。青年与少女并肩走在深巷中,彼此不说话。看到雪花飘落,如天地间悠远宁静的赞歌。而往后一看,他们走过的路,脚印很快被掩埋。
& & 听到旁边青年的呼吸声。
& & 闻蝉心想,也许我再也没有和他并肩的机会了。
& & 她忽而停下步,不想走下去了。
& & 她仰头,看那目光温润的青年。少女问他,“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吗?”
& & 江照白没料到她说的这么坦率直接,愣了一下。他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小娘子,握着伞柄的手紧了下,青年才说,“大概知道吧。”
& & 他到这个时候,也没有笑一下。江照白并不怎么喜欢笑,他对闻蝉,就没什么笑脸。
& &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不够漂亮?性格不讨你喜欢?还是你不喜欢主动的娘子?”
& & 江照白不知道怎么说。
& & 看闻蝉最后问他,“或者是因为程漪?”
& & 江照白这才惊讶地看向她,语气有些古怪,“程漪……你知道?”
& & 闻蝉说,“原来忘了。但我二姊提了一句,我想了起来长安有这么个人物。我记得程姐姐快要做定王妃了吧?不是我二姊说,我都不知道她和你还有过一段。你这么忘不了她啊?那她为什么还要做定王妃?”
& & 江照白笑了下,“这你该问她,我不清楚。我和她早就没什么关系了,翁主,你不必把我想得那么卑鄙。”
& & “可不是因为程漪,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
& & 江照白满心纠结。看到她瞳心干净,容貌出众,干干净净地问他为什么。而也许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了。青年的面容,温和了些。他伸出手,放在女孩儿发上,轻轻地拂去她发上落的雪。
& & 江照白轻声——
& & “不是你不好。只是你对我来说……实在太小了。”
& & 小的不谙世事。
& & 小的需要人保护,需要人照顾。
& & 小的天真单纯,一点儿没有受浊世玷污。
& & 我怎么忍心,将你拉入我的世界中呢?
& & 江照白侧身,看到天上飘下来的雪,忽然随着闻蝉的话,想到了遥远的故人——程漪。
& & 好些故人,都喜欢把他和程漪扯到一起。
& & 但他和程漪,却早已同心陌路了。
& & 他仍记得她仇恨望着他的眼神。
& & 他仍记得她的声音——“江照白你等着!”
& & 他等着。
& & 一晃这么久。他们早就断得很干净了。
& & 不是一路人,何必多想?
52、52|1.0.1
漫雪扬洒,大地被染成一张浩大无比的白宣。白宣广袤,一人一伞走在其中,也只是一点黑色墨点罢了。这个人长得好,也就是好看点的墨点而已。
& & 江照白便是这么静静地独自执伞回院子。他往身后看,只片刻功夫,身后的脚印就被雪掩的差不多了。长巷里的夜光被雪照出一团幽静的暗蓝色,而在暗蓝色、雪白色交融的巷子远方,少女一步步走远。
& & 她不要他的伞,独自迎着风雪,要一个人去巷外的马车上。
& & 她说她要先回去了,等回去后再让马车来接她二姊。
& & 少女问自己的心结,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在江照白眼中,闻蝉还是那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她实在是太小了,小的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小的他总怕不小心就伤了她。
& & 但是即使她这么小,她也在问清楚他的想法后,选择结束她的胡闹。
& & 闻蝉的身影,在江照白回眼注视时,一点点远去。他并不知道她很害怕走这么长的一条路,他看她不回头,就以为她顶多是难过。江照白在看闻蝉时,某一瞬间,甚至觉得她远去的孑孓背影,和某个人相重了。
& & 都那么决绝地离开他,平时多么柔弱,在最关键的时候,永远不回头。
& & 程漪啊。
& & 江照白垂下了眼,回过了身。他不再看闻蝉,而是往巷里面的院中走去。也许是闻蝉总在他耳边不停提“程漪”这个人,让江照白自己也想了很多。
& & 其实他明面上离京一年,但江家退出长安世家势力的计划,却远不止一年了。皇帝昏庸,朝政上的事务,与江家的理念冲突越来越大。世家大族都是有脾气的,曾经多么忠心耿耿地辅佐大楚皇室,想要抛弃时,也退得很干净。
& & 如今江家还留在长安的人,都是些上不上下不下的。而江家真正的顶梁柱们,全都退去了岭南。他们就如同现在会稽的李家一样,偏居一隅,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不想再和皇室牵扯上什么关系了。
& & 还愿意来回奔波的人,出来游走的,就剩下江照白一个人了。
& & 虽然天地广阔,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 & 然无论他做什么,与程漪的距离,都越来越远了。
& & 也许很多人暗地猜测过,但事实上,江照白和程漪的故事非常简单。她希望他留在长安为官,他却想为黎民苍生做点什么。两人追求的不一样,当即反目。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因他与程漪都是低调之人,长安里知道他们两人好过的人,都没几个。更不用提知道他二人分开的事了。
& & 江照白对程漪的感觉,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 & 然程漪对他的感觉,大约是反目成仇吧。
& & 他还记得他们分开的时候,她恶狠狠砸到他面前的话,“你不是唾弃权力吗?不是厌恶这里的腐烂吗?那我告诉你,我就是待在这里,我也会赢你!”
& & 她说,“江照白,你不选我,那我也不选你!我永远不选你!”
& & 想来那都是多遥远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居然还清晰得恍如昨日。
& & 江三郎微微笑,想道:也许是因为我的记性特别好吧。
& & 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到了院中,看到了红泥小火炉,也看到了坐在旁边等着他的宁王妃。江三郎迟疑一下,走过去,收伞入座。在经过方才的事情后,大概是回想到了一些他不太愿意回想的事情,江照白的心情有些糟糕。
& & 他坐下后,并不想再和这位王妃寒暄了。他心中甚至还在想,宁王妃,定王妃……这两位未来的妯娌,难怪互相认识了。
& & 江照白先交代了闻蝉的离去,才直接问闻姝,“王妃是想问我程漪之事?”
& & 闻蝉那么小,只可能从闻姝这里听说程漪的事。而闻姝虽然嫁人的早,但那时候大家有过接触,她知道程漪,并不奇怪。这位姊姊,是替妹妹兴师问罪来了啊……
& & 不料闻姝坐得笔直,冷冰冰地回答他,“不是。”
& & 江照白愣了一下,抬头看闻姝。
& & 闻姝和闻蝉相貌有几分相似,都是明艳型的美人。但这姊妹二人,差距非常大,绝不容易认错。闻蝉就是那被人娇养的小猫,闻姝,则凛冽如剑,连眉眼间,都带着英气。
& & 闻姝坐得很直,看着江三郎,她说,“你之前在小蝉面前,分析江山大事,甚至流露出这个江山难救、有另起一炉的意思。你为什么要在小蝉面前说这个?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试探谁?!”
& & 江照白讶了一下,认真地看眼这位王妃,然后沉默片刻,莞尔。
& & 闻姝非常的关心妹妹,恨不得把妹妹每天做的事让人写成本书,供她查阅,并随时提问。她把闻蝉的侍女们侍从们问了个遍,当然知道闻蝉都做了些什么。妹妹傻乎乎的,她却不傻。江照白的心思,让她无法坐住了。
& & 江照白问,“王妃怎么看出来我的心思的?你自己看出来的?还是公子提点的?”
& & 闻姝答,“我夫君随口跟我说的。”
& & 江照白明白了,原来是宁王殿下。
& & 他笑了笑,解释给闻姝听。他初初当着闻蝉的面,与李信说那些话,确实有试探闻蝉的意思。他想通过试探闻蝉,从而试探闻家的看法。但是很可惜,闻蝉什么都不懂,根本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他觉得这个女孩儿太干净了,眉目间朦朦胧胧左右纠结的小样儿又傻又可爱,他便不忍心再试她了。
& & 反正他再试,她也听不懂,还可能得罪了李信。
& & 少年李信不在意他略微试探闻蝉,但他要是对闻蝉存了利用之心,李信肯定不会坐得那么稳。
& & 李信同样年少,性子未定。他比较聪明,听得懂江三郎的话。但他又因为年少,很容易冲动行事。江三郎不想试验少年的利爪有多狠。
& & 一白身青年,一高贵王妃,二人坐在院中,于深夜大雪中随意聊着这些事,一直到马车回来,王妃告辞。
& & 而在李家,闻蝉回去后,恹恹地直接洗漱后睡了。她想着江三郎对她的拒绝,想着他说自己太小的话,她却不懂自己哪里小了。喜欢过的人也许日后再不会相见,再不会喜欢了。十四五岁大的女孩儿心中怅然,揪成一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 & 她甚至还萌生了一腔后悔之意,是不是她不问清楚,她和江三郎,就还有可能呢……
& & 这一切,都是太烦了。
& & 睡了不知道多久,闻蝉忽从梦中惊醒。并没有做什么噩梦,而是突然的就醒过来了。她起身,坐在床帐中发了半天呆,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闻蝉起身下了床,赤足踩过温暖的氆毯,在窗外雪光的映照下,走到了窗边。
& & 她迟疑一下,推开了窗,看到窗外的腊梅。
& & 雪簌簌下着,却已经小了很多。窗前的这棵腊梅,开得比之前更加浓艳了。万白之中一点红,就开在闻蝉的眼前。她被冷风一吹,心中惆怅被吹散了些,欢喜地伸出手,去接外面的雪。
& & 又探着窗,想去拂开梅树上的雪花。
& & 万籁俱寂,万物俱眠,只她一人清醒。这般感觉,何等……
& & 夜雪凉寒中,忽然响起少年的声音,“做噩梦了?”
& & 闻蝉于寂静中陡然被这个声音惊着,身子一抖,探身去够树的身子,差点从窗口栽下去。幸亏她学过舞,腰肢柔软,又紧紧抓住了窗子,才没有丢脸地摔出去。
& & 然后熟悉的恶劣笑声响起,“这你都能摔倒?知知,你胆子越来越小了啊。”
& & ……呸!
& & 她胆子越来越小,都被他吓小的!
& & 时不时在她悠悠闲闲的时候冒出来吓她一跳,她得因为他折多少寿啊!
& & 闻蝉恨恨想到,然后趴在窗上左顾右盼,没看到李信的身影啊。她又惊悚转身,看自己后面那个黑漆漆的屋子,李信不会在她睡觉时藏在她屋里吧?
& & 少年哈哈哈笑起来,被她逗乐了。
& & 闻蝉此时已经冷静,听到笑声传来的方向,愣了一下后,转身跑向床帐。她匆匆披了厚厚的足以将中衣遮挡住的鹤氅,穿了鞋,蹑手蹑脚地开门,跑出了屋子。她小心翼翼地不去惊动外头过夜的侍女们,跑出了屋子,往外多跑几步,然后转身仰头。
& & 李信坐在她屋上的房檐上,正笑着看她。
& & 他屈腿漫坐于房檐上的白雪中,散漫而潇洒。寒风猎猎,细雪飘飞,他于雪中坐了很久,发上、眉眼上、肩上,尽是一层雪。他坐在深夜高处,寂静而沉默,像王者一般,需要闻蝉仰头看他。
& & 闻蝉仰着头看他,小声问他,“你大晚上不睡觉,坐这里干什么?”
& & 少年漫不经心答,“心情不好,散散心。”
& & 于是就散到她屋顶来了。
& & 闻蝉发现,李信特别喜欢坐得高高的。他整天不是在树上,就是在墙上,再要不就是屋顶上。那里跟他家似的,他一点都不喜欢平地。当他心情好时,他心情不好时,他都喜欢坐在高处,睥睨四野。
& & 他总坐得那么高,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 & 闻蝉抿下嘴,又想起李信说他心情不好。
& & 他心情不好,就坐在她屋顶房檐上了……他是多喜欢她啊,这时候都离她这么近。
& & 女孩儿心里有丝甜,被江三郎拒绝的心,有点得到安慰了。并且她跃跃欲试,平常讨厌李信,但这个寂静无人的深夜,没人陪她说话,就李信一人清醒无比。闻蝉想让他跟自己说说话,也许说出来,她就心情好了呢?
& & 没错,闻蝉也心情不好。
& & 闻蝉仰着脖子跟李信说话,说了半天后,心里不高兴:李信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她都在雪地上仰脖子养半天了,他都没有起身挪挪屁股、拉她坐上去的意思。他是不是就喜欢她仰视她啊?
& & 闻蝉往一排屋宇看去,看到自己房子边,两道墙之间的罅隙中有一快被雪埋了的梯子。她露出欢喜之意,跑向梯子,便要通过梯子上房顶。
& & 李信:“……”
& & 他真有些佩服闻蝉了。
& & 不想让她上来、想要她乖乖睡觉去,她偏偏不。
& & 李信担忧她能不能爬上梯子,半途会不会被吓着。他起身欲去看,他不知道闻蝉现在多勇敢。因为他就在旁边,闻蝉一点都不害怕。她觉得她要是摔下去了,李信肯定能拉住她。她豪情万丈地爬梯子,爬得顺利无比。李信心惊肉跳还没跳完呢,女孩儿已经从雪下冒出头来,露出她妍丽无比的小脸来。
& & 眸子清亮,小脸粉白,长发胡乱用簪子一扎……她上了房顶,小心翼翼地踩过瓦片,往他这里走来,还笑嘻嘻的左顾右盼,“难怪你总喜欢往上面跑!这里风景真好,感觉好厉害,整个府都能看到了……”
& & 李信觉得闻蝉真了不起。
& & 她豪气起来,他都有点怵她了。
& & 就她这从来没自己爬高过的娇贵身子,平常走路走平地、不小心的话都能把她自己摔一跤,她还敢自力更生地爬这么高?不光爬这么高,踩着高高低低的瓦片,踩着蓬松的雪,她还兴高采烈地欣赏起风景了?
& & 她以为他是看风景啊?
& & 别摔了她!
& & 李信头皮发麻,赶紧起身,几步上前扶住闻蝉的手。正好她脚下一滑,有个摔倒意思,被少年当机立断一把拽住手腕往上拖送了一把。闻蝉还一无所觉,低头看看自己拖到地上的大氅,湿漉漉的,脏兮兮的。她皱下眉,“明天青竹又得追问我怎么把氅子踩脏了。”
& & 李信笑,“你真厉害。”
& & 闻蝉扭头看他,看他的笑容,颇为出自真心。但是他真心怎么真心得这么奇怪?
& & 闻蝉迷糊,“我哪里厉害了?”
& & 李信说,“爬梯子不厉害吗?爬房不厉害吗?东摇西摆地走房檐不厉害吗?知知,你可以的。”
& & 闻蝉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
& & 她说,“可是你在这里啊。”
& & 李信愣了下,看着她全然信任的眼睛。她相信他不会摔了她,相信得这么简单。
& & 李信心颤了一下,面上却笑,“武功不是万能的。你非要找死,我也救不过来。”
& & 闻蝉踢他一脚,被他笑着躲开。
& & 少年少女并肩,共同俯瞰这片墨白相间的天地。
& & 李信静坐不语,闻蝉嫌弃地看眼他那随意的坐姿后,自己规规矩矩地正要坐下,听李信闲闲道,“你知道吧,你要在这上面跪坐的话,摔下去我也拦不住你?”
& & 闻蝉说,“谁说我要跪坐了?我会不知道这个吗?!”
& & 她连忙悄悄换了坐姿,不敢像李信那么屈腿而坐,而是双腿并膝,两手抱膝而坐。
& & 李信心情仍不好,却在这一刹那,被她慌张的换坐姿、还要维持贵女风范的样子逗乐。他得忍着,才不笑出声,不然闻蝉又恼羞成怒……她恼羞成怒没关系,别一激动要打他,真把她自个儿给摔下去了。
& & 这房檐是斜向下的,就闻蝉那娇弱样,摔是多么的正常。
& & 少年少女并肩而坐,经方才闹的笑话后,半天无话。
& & 闻蝉捧着腮帮欣赏高处的风景。她也被李信威胁着爬过墙,上过楼,但以这种闲适的心情看风景,就没有了。她此时觉得高处的风光很好,其实可以坐得更高些。在这里往下看,看天间落雪,看银装素裹,看那一排排高高低低的房舍……
& & 李信沉默不语。
& & 闻蝉看一会儿,就觉得寂寞冷清了。
& & 李信不跟她说话,她就忍不住想跟他说话。她侧头看旁边少年冷漠的眉眼,当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有种戾气缠身,让他显得尖锐无比,充满攻击性。当他不跟人玩笑的时候,他脸上写着“扰我者死”几个大字。
& & 闻蝉心口一抖,有点怕他这个样子……
& & 李信扭过脸,问,“怎么了?”
& & 他一跟她说话,眉眼下垂,专注地看着她。那种戾气就消失了。
& & 闻蝉强迫自己忘了他刚才的样子,“我心情不好,你心情也不好,我们正好同病相怜,可以做个伴。”
& & 李信“嗯”了声,大约觉得她没什么问题,又扭过脸去想自己的事情了。闻蝉却不甘寂寞,推推他,“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你在想什么?有我能帮忙的吗?你别瞧不起我,我能帮的忙可多了。”
& & 李信说,“伤口疼,弯不下腰,动一下就痛,没法睡觉;你姑母的身体不好,精神也浑浑噩噩,我得想明天跟她说什么,做什么,怎么让她高兴点;会稽今年的雪下得太多了,看这样子,这场雪后,大概就有雪灾之患了。大部分流民会很快涌进会稽来,对官寺造成冲击。你姑父上折子给长安,那边一直没消息。我们猜皇帝炼丹炼得估计不想看折子了,朝中大臣各方势力各为其主,会稽这边的小事,很多人不放在心上。会稽得想办法收留这些流民,开仓救济。而且之后怎么接管,怎么让流民不闹事……都是很繁琐的事情。如果想接受这些流民的话,就得开始做准备了。”
& & “我估计你姑父不想接受。开仓救难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只想让会稽平安,不想接受别的地方逃来的人。我和江三郎得想办法说服他,我得想出对策,让他相信即使这些流民进了城,也不会对现有社会制度造成阻碍……”
& & 闻蝉听得目瞪口呆。
& & 她侧头看他,有些茫茫然。
& & 她觉得李信就是一个混混出身,他想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点……
& & 李信说了很多,然后问她,“我就是为这些心情不好。知知,你能为我做什么?”
& & 闻蝉咬下唇,“你伤口疼得睡不着吗?什么伤啊?我给你上好的药吧。姑母的事,我也会逗她开心啊,她非常喜欢我的。还有雪灾、雪灾……如果你们要赈灾的话,我大概能帮着舀舀粥什么的吧?”
& & 李信笑着揉了下她的发。
& & 然后他问闻蝉,“你在心情不好什么?”
& & 闻蝉有点不太好意思说了。人家心情不好的那么忧国忧民,她心情不好的,那么儿女情长,说出来忒丢人了……她心中同时惶恐,记得江三郎对她的评价,说她太小了。她之前没感觉,但是现在和李信在一起,她突然有点知道她哪里小了。
& & 李信已经走了那么远,她还站在原地……
& & 她的人生,好像只有小儿女的心事。
& & 她以为李信那么喜欢她,他的世界全是她,和她差不多。她现在才知道不是这样。
& & 闻蝉忽然觉得沮丧,低下了头。
& & 少年低头看她,温柔道,“怎么了?有人说你了?知知,跟我说,我去揍他。”
& & 闻蝉摇摇头,喃声,“我是真的太小了吗?”
& & 李信怔了下,想了片刻,“你晚上见过江三郎了?”顿一下,“他明确拒绝你了?”
& & 闻蝉呆呆看他:……这个他都能猜到啊?!
& & 她更沮丧了。
& & 她在李信眼里,是不是就和白纸差不多啊?
& & 李信笑起来。
& & 他伸手,就搂住她的肩,满不在乎地笑道,“慌什么啊,知知。你是比较小,却和江三郎说的不是一个方向。他那种人呢,喜欢的类型,和你完全不同。你拼死一辈子,都达不到他想要的境界,还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累。你是要长大,但不必听江三郎的。”
& & “你怎么从来都不懂呢?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你来来回回那么久,他都还是一声不吭、冷静旁观的,连纠结怅然都没有一下。他像是在占着你的喜欢,如果他但凡对你有一点感觉,他都不会这样。比如我喜欢谁,就捧着她,尊重她。但凡她有一点不情愿,我都不会为难。而对你所为无动于衷的人,才是你最不应该去上心的。”
& & “还有啊,知知。你总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糊里糊涂,黏黏糊糊。你总在左摇右摆,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从来没真真正正地笑过,也没真真正正地哭过。你骨子里好像总有一根骨头戳着你,让你干什么都缩手缩脚。你啊,要长大,也是这个方向。”
& & “你长得这么漂亮,也该活得漂亮才对。”
& & 闻蝉听呆了。
& & 她侧头,问李信,“那我这么不好,你喜欢我什么?”
& & 李信随意道,“你是珍珠啊。珍珠在大海中孕育而生,你充满光华,我为你心动啊。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子,简单又不失活泼,活泼又自有骄傲。我为你心动,迷恋你迷恋得不得了,此生非你不可。”
& & 闻蝉:“……”
& & 他的话,她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 & 而且,明显李信不是真心。
& & 因为他说着,他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 & 少年大笑着,松开她的肩膀,往后一躺,躺到了屋上残雪上。他白着脸,也忘了腰上的伤,看闻蝉被他气红的脸,笑个不停。
& & 次日,闻蝉就得了风寒。
& & 闻姝在屋中伺候夫君喝药时,听说妹妹那边也熬了药,就让人去找青竹,问怎么回事。再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张染卧在榻上喝药,无奈地欣赏妻子教训妹妹。
& & 闻姝给闻蝉快气疯了,“你这一天到晚的到底在干什么?!我说你上房揭瓦,你还真揭给我看啊。刚走了一个江三郎,又来了一个李信。我说你怎么这么忙?你就不能给我安生些?”
& & 闻蝉害怕地往后退。
& & 被她二姊吓得小脸煞白,她还坚强地顶了一句,“我以前喜欢江三郎啊。”
& & 闻姝毫不客气,“江三郎不适合你。”
& & “那李……是我二表哥喜欢我来着。”
& & “李信也不适合你!”闻姝斜眼看她,“他们都是那种心机深的人,你就不能喜欢个简单的?回回挑战高难度,你也太了不起了!我和你姊夫在说回长安的事,我看你也别晃了,跟我们走得了!”
& & 闻蝉大惊,说,“二姊你误会了啊。我没有挑战高难度,是二表哥喜欢我,我没有喜欢他!”
& & 闻姝哼笑一声,根本不信,她转身就走。
& & 被妹妹拽住衣袖。
& & 闻蝉在二姊的冷目下非常坚定地说,“真的!我二表哥说我是珍珠。说我充满光华,他为我心动。他见识少,他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子,简单又不失活泼,活泼又自有骄傲。他可狂热了,他为我心动,迷恋我迷恋得不得了,此生非我不可!”
& & 闻姝:“……”
& & 从头到尾在旁边的宁王张染一口药喷出来,咳嗽不已。
& & 这对夫妻均被闻蝉的解说逗笑了。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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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39 编辑
53、53|1.0.1
自从这对姊妹碰面,成天的大吵小闹。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明面上是闻姝怎么看闻蝉都不顺眼,百般挑剔,训斥妹妹。实则,她那位妹妹在姊姊的打压下坚韧无比,每次都一副吓死了的模样,却还敢勇敢反驳,然后又让她二姊更生气了……
& & 闻蝉现在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 & 作为姊夫,张染笑得喷药,并咳嗽不已。他夫人明明也很想笑,然只是嘴角抽了抽,又忍了回去,还回头看他一眼。张染便作无辜样,又捧着自己那碗药,去慢腾腾地喝了。
& & 他作旁观状。
& & 闻姝便又开始教训妹妹了,手指头快戳到小娘子的脑门里,“这种话说出来,你知不知羞?!还有娘子满天下喊着别人喜欢你的?你做贼心虚吧?你的贵女仪态呢?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小心着点儿!”
& & 闻蝉便撅嘴了。
& & 她很不高兴道,“就是二表哥喜欢我,我才没胡说。他那个人浅薄得不得了,就是喜欢……”
& & “打住!”闻姝心累扶额,想要跟妹妹讲讲道理,“你已经快十五了,想要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我也不反对。但是你挑男人的眼光,怎么都这么奇怪?你就非要选那种让你看不懂的男儿郎吗?你这点心机……还是我来给你选吧。”
& & 闻蝉不情愿,“我就要自己选!我才不要你选!我又没喜欢二表哥,你这么大惊失色干嘛?而且我就算喜欢他,也没什么问题啊。他哪里配不上我了……”
& & “他混混出身!”闻姝又开始生气了,话冷冰冰地砸下去,掷地有声,“他还掳走过你两次!白丁出身,不讲规矩,疯疯癫癫,这种街头混混的人物,哪里都配不上你!飞上枝头变凤凰,真以为是凤凰?!该麻雀,还是麻雀!”
& & 她话里毫不掩饰对李信的厌恶。
& & 闻蝉怔怔看姊姊半晌,忽然明白了:姊姊既不喜欢江三郎,也不喜欢李信。姊姊知道她从长安到会稽发生的所有事。二姊愿意去找江三郎相谈,是在她眼中,江三郎即使现在没有长安时那么风光的地位了,但还是和他们处于同一阶层的,大家是一类人。但二姊也讨厌李信,二姊却从没去想跟李信谈一谈他对妹妹曾经做过的事。并非宽容,而是不屑。
& & 那种身居高位、对身份远低于自己等人的蔑视。
& & 觉得他什么也不懂,觉得他哪里也跟不上,根本不愿意和这种人平等地去谈什么。
& & 哪怕有朝一日,他不再是小人物了,而是成为了表兄弟,在闻姝眼中,那依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搞笑人物。
& & 在闻姝眼中,李家认回这么个二郎,简直可笑,跟闹着玩似的。她大约觉得这位二郎的作用,就是那种逗姑姑闻蓉高兴的玩具。闻蓉高兴了,就多呆两天;闻蓉不高兴了,转身就可以丢出去了。
& & 闻姝在李家也住了好几天了,她除了第一天见过李信后,之后再没主动与李信打过交道。李信这类阿猫阿狗,哪怕他曾经真的是李家二郎,因多年混混生活,也被闻姝瞧不起。
& & 闻蝉莫名觉得不高兴。
& & 她讨厌二姊这种明显的阶级歧视!
& & 二姊用上位者的眼光看李信,觉得李信哪里都不好。但是李信特别的厉害!
& & 闻蝉敢说,二姊跟李信当面,肯定不是李信的对手。二姊从来没跟二表哥打过交道,就从心底瞧不上李信。
& & 凭什么?!
& & 身份那么重要吗?
& & 有身居高位,整日浑浑噩噩不知如何度日的人;也有出身落魄,心有鸿鹄之志的人!
& & 李信已经当了她二表哥了,在一般混混眼里,已经很厉害了吧?在别人眼中,既然飞上了枝头,那就赶紧抱住抬举他的贵人的大腿好了。放到别人身上,肯定战战兢兢怕再失去这一切。放到闻姝眼里,李信简直就应该见天跪舔姑父姑母二人。
& & 但事实上不是!
& & 闻蝉知道他不是!
& & 他从没觉得他低人一等过,他还想着会稽雪灾之事,他还在忧心流民之事……如果他出身混混,都还在想这些。那他们这些出身尊贵的人,享着天下人的奉养,却只是任意评价他人,一点实事也不做……
& & 谁比谁高贵呢?
& & 谁又是那个真正该被蔑视的人呢?!
& & 李信迎合……
& & 他迎合谁呢?
& & 他谁也不迎合,他只迎合他自己。他走在**山峻岭前,走在千疮百孔下,走在乱泥石流中。他坚定地选择一条路,并走下去。他有高贵的心,他比很多人都要耀眼。
& & 他注定成为让人无法忽视、甚至让人仰视的存在!
& & 闻蝉以前不懂这些,但经过江三郎,经过李信……她接触的这两个男人,一个青年,一个少年,性格相差很多,但偏偏有共同点。他们都有赤子之心。江三郎哪怕不为官了,也还在想怎么救这个江山。李信哪怕出身低微,能拉一把的人,都愿意拉一把。
& & 闻蝉渐渐明白,有些人的高贵品格,值得她去仰视,去学习……而她二姊!
& & 闻蝉怒道,“你觉得二表哥是麻雀,他根本不在意你认为他是谁!他特别的了不起,你不认识他,你不配评价他!你总说我挑男人眼光不好,我觉得我特别好!你觉得他们配不上我,其实是我配不上他们!我根本不知道你所谓的看男人眼光是什么!”
& & 闻姝愣一下,更恼怒了。
& & 她从来腰杆挺直,训妹妹训得头头是道。妹妹态度这么恶劣地顶撞她,还从来没有过。妹妹从来都是娇娇软软的,对外界充满了惊吓,旁人稍微一吓,就脸白,就腿软。而从什么时候开始,闻蝉居然有勇气跟姊姊这么杠呢?
& & 闻姝火气冲上脑门,理智在脑中啪啦啪啦的电光闪耀中,被烧得很快。她气急了地往旁边一指,“挑男人的眼光,比着你姊夫这样!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疼爱夫人,从不生气!还身份地位皆高贵,让除他之外,无人能给你气受!”
& & 闻蝉:“……”
& & 低头喝药的张染抬起头:……我真是无辜……我就是观个架,我何德何能呢……
& & 闻蝉眼眸中的流光飞了一下,怼她二姊道,“那我姊夫好,也不是你选的啊。那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 & 闻姝:“……”
& & 她正要说话,见闻蝉往前一步,扬起下巴,继续乘胜追击,“而且天下有几个我二姊夫?我比着他找,我怎么找?天下哪有一模一样的人?难道我还要嫁给我二姊夫啊?那你就高兴了?”
& & 闻姝被气笑,她也往前一步,气势仍压闻蝉一头,“你要是想嫁,我立马张罗让你嫁!也不要小妾,我正室之位让给你!你想么?!”
& & 闻蝉:“……”
& & 默默放下药碗的宁王殿下心想:这对姊妹吵架,还要扯上我。我真是无辜。
& & 而终究,闻蝉气势不如她姊姊。两人观念不和,谁也说服不了谁。小娘子还得了风寒,被姊姊气得头都疼了。一扭身,就不想再跟姊姊说话,跑出去了。隔着一道门,听到外面纷杂的脚步声与侍女的呼唤声,都是去追舞阳翁主了……
& & 闻姝站在屋中,木然立着,半晌无言。回头,她看到丈夫打量她的眼神。
& & 闻姝心中发苦,走向夫君,无力道,“小蝉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真是说不得她了。”她忧心忡忡,“她独自出来跑一趟,不知道在外面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就以为是对的。以为我在害她。我真是担心她。”
& & 张染笑了笑。
& & 他本身倒不觉得小蝉有什么改变,他是一直觉得妻子管小蝉管得太严了。也幸而这对姊妹常年不见面,张染觉得没什么。
& & 妻子坐在榻边生闷气,张染便漫不经心道,“我的病已经好差不多了,为了防止路上再出意外,这两天就动身去长安比较好。把小蝉带上……她总是要跟我们走的。”
& & 闻姝迟疑一下:带走小蝉?小蝉在会稽玩得很好,恐怕并不想这么早回京吧?
& & 离过年还有一段时日的……
& & 张染苍白的面孔上带了丝心不在焉般的笑,说,“小蝉和二表弟的关系,实在是好。我上次在假山边假寐时,还看到那两个孩子打闹。你要是看见了,又该多心了。而且恐怕你没当回事,你姑姑呢,她非常喜欢小蝉。她不喜欢你这样性格强硬的人,她就喜欢小蝉那样的。她不仅喜欢,她还总想撮合她家二郎与小蝉,屡次提起当年你阿父没有同意过的婚约……”
& & 他说到这里,闻姝已经坚定地有了主意了,“带小蝉走!必须带小蝉走!”
& & 一想到姑姑居然还想撮合妹妹和那个混混,闻姝就想死。她心想姑姑真是病糊涂了,这般不讲究。果然她二郎是她家小子,她疼爱无比;侄女就是外人家的,怎么样就无所谓了?想小蝉嫁过去?做什么梦呢!
& & 张染叹气,看妻子这样,也不说什么了。
& & 随意吧……
& & 被宁王妃瞧不上的李信,当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正在积极与李郡守沟通赈灾之事,他的热情,让李郡守被他烦得不得了,简直怕了他。李郡守以前是想起来就拉李信过来指导他一下,现在是能躲尽量躲。
& & 某日晌午,李家三郎刚做完长辈交给他的一项任务,从外头赶回来,想去书房跟大伯父汇报。在大伯父的书房外,他被小厮请住,听到里面的交谈声,才知道大伯父又被二哥给堵那里去了。
& & 李晔心口复杂又好笑:复杂的是,以前大伯父的书房这边,整日向伯父请教的小辈中,这一脉大约只有自己一人;而自二堂哥回来,两人三天两头在这里碰面,李晔见这位二哥都快见烦了,想来二堂哥对自己的观感也差不多。好笑的是,大伯父那么一个人,都能被二堂哥堵住……
& & 此时,少年郎坐在外厅炭火盆边烤手,听着里面两人的争吵声——
& & 李怀安说,“你能不能读书去?天下有那么多书等着你读,你能不能别总缠着我?”
& & 李信坏笑,“您把印章什么的给我,我就不找您了。外头天寒地冻的,您连我都收留了,就多收留几个人呗。”
& & 李怀安冷笑,“胡闹!我留了人,你养活?”
& & 李信笑得露出大白牙,“我养啊!”
& & 李郡守怔愣了一下,“那就给我一份详细的文书说明。我看看你打算怎么养。我可不会拿会稽郡中的大小百姓给你闹着玩,除非你的文书,能说服我。”
& & 李信哀嚎,“别啊!我说给您听吧,别让我写字啊!您知道我不认识几个字的……”
& & 咚咚咚几声,该是竹简敲到了少年身上。
& & 李郡守声音严肃中,却还带着笑,“那就去认字!去读书!想干活还不想认字,天下有这样的好事?”
& & 李晔留在外边,听那对父子说话。声音时大时小,时互怼,时讨论。李晔望着窗外的寒冷天地,渐渐地出了神:大伯父,是在培养二堂哥啊。原以为大伯父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没想到大伯父对二堂哥却很不错。唔,毕竟是亲父子啊。
& & 他那位二堂哥,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 & 李晔垂下眼,想到小厮们跟他打听到的消息:如李信所说,李信以前就是混混。不光是混混,还是混混里的老大头。年纪那么小,能和会稽的地痞流氓们都打好关系,李信是有些本事。
& & “三郎,你那位堂哥,他还坐过牢呢,”小厮神秘兮兮地说,“坐过牢,出了牢,就成了你二堂哥了,嘿嘿嘿……”
& & 李晔当时温和问,“你想说什么?”
& & 小厮笑,“就是觉得巧合啊。咱们的人跟街上去问,谁都认识李信。听说李信当了李家二郎,他们有的惊讶,有的神色奇怪呢。小的再多塞了钱去问,不是说李家二郎腰上有胎记吗?那帮跟他一起长大的地痞们,居然都不知道呢。你说好笑不?”
& & 李晔愣了下后,说,“一**小人物,大约也注意不到什么后腰。二堂哥既然被大伯父认回来,那胎记肯定是没问题的。除非……”
& & 他眸子一凝,想到什么,却很快又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我想多了,大伯父不会那样做的。”世家大族的血脉,想要混淆,大伯父有那个胆子吗?
& & 他定然是想多了。
& & 再说,长辈们总说二郎天纵奇才,以前李晔觉得那只是激励他们奋进的说法。几个郎君们曾经灌醉过某位长辈,对方也承认,把二郎捧上神坛,只是为了把遗憾变成动力,让他们这些小辈们上进。
& & 但是李信真的回来了。
& & 也许他不识字,也许他这也没学过,那也不知道……但说天纵奇才,李晔却觉得,是有几分道理的。
& & 二堂哥翻竹简的速度之快、学六艺的举一反三之能,在学堂那边,吓坏了一众郎君们。假以时日……
& & “三弟!”李晔正想着,听到一个高声招呼。
& & 他起身,便看到少年郎从书房出来了,大大方方地跟他招呼一声。
& & 两位堂兄弟在书房外厅擦肩而过,各走一方。
& & 再说李信被李郡守挤兑着去读书,闻蝉不用读书,然她还要练字。生了两天风寒,歇了两天病好后,她又回归了练字生涯。主要是她二姊还要她去练武功,她一听,就赶紧摇头,抱着柱子死活不肯从。
& & 她跟二姊据理力争,“我这样弱,这样一推就倒,练个武,会累死的。被累死了,二姊你就没有可人疼的妹妹了,那你该多伤心……我不忍心你伤心……”
& & 闻姝被她可爱无比的歪理说服,恨铁不成钢,拿妹妹没办法,只好赶妹妹继续去练字去了。然闻蝉因为风寒歇了歇,歇出了一身懒骨头。她连字都不想练了,但是怕二姊追着她屁股打她,她只能惨兮兮地把自己关在屋中折腾。
& & 李信来寻闻蝉时,正赶上这个时候。
& & 侍女们守在外面,李信根本没从正门走。青竹等人还在回廊里坐着遛鸟呢,少年就轻手轻脚地从墙上跳到了她们头顶的廊檐上,再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闻蝉的房上。众女只看到残影过,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 & 李信脚勾着房檐,倒挂下去,看到少女的窗子,居然紧闭着。
& & 他挑挑眉,心想:是听说知知风寒了。但是不是说好了吗?病都好了,还关着窗捂汗啊?
& & 他轻松地开了窗,跳进了屋中。在屋外侍女听到一声轻微的声音侧头来看时,窗子已经重新关上,和之前一点变化都没有。又是在李家地盘,又不用担心遭贼。众女以为自己多心,也没多想。
& & 少年李信,却已经站在了屋中。
& & 他刚跳进窗便唬了一跳,因看到女孩儿趴在案上睡得正香。
& & 李信俯身,拂开女孩儿颊畔上的发丝,看到她粉红的脸蛋,墨色的眼睫。她侧伏在案上,睡得香甜。屋中又这么暖和,她的脸都睡得红彤彤的。肌肤娇嫩细腻,吹弹可破,凑过去,闻到香甜的气息,让人想要咬一口。
& & 李信压住心头的异样,起身去看别的东西。他看到被闻蝉压在胳膊下的竹简好像不太对劲,便手一伸,以精妙的手法拉开她胳膊。闻蝉一点都没有被惊醒,李信却已经拿到了她这两天用功的东西——李信摊开竹简,看到上面惟妙惟肖的画像。
& & 人物栩栩如生,风景如有亲临。
& & 画的非常不错,每根线条都勾勒得非常细致……
& & 李信哗啦啦翻看个玩,嘴角翘了翘:这哪里是闻蝉看的书呢!分明是某位不知名人士画的图,被闻蝉拿来看了。
& & 她二姊看着她读书练字,她把窗关得那么紧,还让侍女们都在外面守着,自己就躲在屋中看画像,看闲书……那位宁王妃,要是知道了,恐怕得气死。
& & 李信却不生气。
& & 他靠坐于案边,噙着笑看她都在看什么书。翻完了一卷子画,又觉得她这么傻。这么大咧咧地把画摊在这里,等她二姊真过来了,必然大怒……
& & 少年收了竹简,并提了她案上未干的狼毫,开始给闻蝉修饰竹简的外围。
& & 写上《道德经》一类装模作样的字样。他的字也就那样了,徒有气势,却没什么功底。李信自己看了,也觉得恐怕瞒不过人。他咬了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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