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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题,我忘了这篇文名是什么了!!故事情节:我忘了一开始小攻是怎样认识小受了,接着小攻中毒了,美人小受帮他解毒,但是因为解药有春药的药性,所以两人滚了床单。小攻醒来误会小受是那种随便的人,态度有点不好。然后我又忘了一些情节了,我就记得小受跟了小攻回府,后来小受不知道为什么自毁容颜,小攻又娶了个女人回来。那个女人老是针对小受,有一次两人打架的时候小攻回来了,他失手斩断了小受一条对其很重要的小蛇,小受被气晕了。醒来之后就无视小攻,小攻也一直照顾他,后来小受的发小(也喜欢小受)出现了,知道一切事情后要带小受走,小攻不让于是打晕小受和发小攻决斗。发小攻把小受从小受的委屈和献身帮小攻解毒的事说了出来,小攻气得吐血内伤。小受醒来知道后心软了,本来打算跟发小攻走的也因为小攻留下了,之后的我也忘了。有谁知道这小说名是什么吗?
没人鸟我~~自顶!!
挽尊靴汪笑了:“我是从不再想要得到他那时起才真正爱上他的。”向岚抢白道:“合着你之前折腾十年,就光想着怎么上他了是吗?”金鑫没控制住 ,一口水喷在了萧睿脸上。萧睿淡定的抹了把脸,淡定摘下眼镜细细擦拭:“岚子说得好,话糙理不糙。” --你们好我是丧心病狂不吃药也萌萌哒馒头
顶!结局是he吗?是的话同求
好曲折的剧情啊
尊的没人知道吗
暖 李承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从喉咙里逼出一句话:“你在宫里弹那首曲子?”姜西洲死死抱住他的琴,肩膀止不住地抖。李承怒火骤起,额头青筋迸出,上前两步揪住姜西洲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办法收拾你?”姜西洲双脚悬在空中,拼命去掰开李承的手:“你是皇帝,九五之尊,我……我现在不过是一介……草民,怎么敢……怎么敢……”屋外的宫女屏息听着屋里的争执,心里忐忑不安。忽然听到屋里一声惨叫,她突然扑通一声,颤抖着跪下。九月,宣州的花刚着花未,这方偏僻的院子却像是步入寒冬,没有一丝生气。姜西洲倒在地上,怀中的琴被扔到了一旁,他咬着牙向琴那里爬过去,手上忽然又是一阵剧痛,痛得他额头冒出一阵冷汗。李承脚上再施力几分,他看着地上的人痛得喊不出声,神色森然,阴冷道:“都说十指连心,我今天就挨着挨着弄断你的手指,你说怎么样?”姜西洲两颊头发湿湿地贴着,嘴唇惨白,一张一合地,似乎说着什么。李承松开脚,姜西洲一点一点爬过去抱住琴,声音颤抖,像是傻了一样地重复着说:“求求陛下……陛下开恩,草民知罪……草民知罪……”李承转身,抬头闭眼,堵着喉咙不让自己发出声。他宁愿相信那个姜西洲死了,也不愿面对这个人。
顶!d=====( ̄▽ ̄*)b
时隔多日回来自顶一下
好大一盆狗血,挽挽我初従公,赖以有知。抚我则兄,诲我则师。皆迁于南,而不同归。天实为之,莫知我哀。
这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人看到铜球啊
碗——●ω●……这是?O^O咳咳,给你的,那个什么……【To:萤火碎流光我喜欢你虽然你自恋又腹黑,还爱吐槽,一点节操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形象了……】==慢着,难道这是……情书?!(///△///)对……对啊!=口=为什么这除了第一句写的全是我缺点啊!!这是有多嫌弃我……٩(//̀Д/́/)۶不不不,你的缺点像星星一样,而优点……像太阳!〒▽〒……我缺点多的跟星星一样,而优点只有一个(/////)不是!!……当太阳出来的时候,星星都不见了—————————————————————— ٩(๑òωó๑)۶自制无良软萌小尾巴十七号,艾特我可看全集,不要捏呦
小受好像叫冷什么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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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来顶一顶
我终于找到这篇文了,《毒怨》作者是九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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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篇古风耽美文的名字
求一篇古风耽美文的名字内容大概是小攻是个王爷还是啥的,小受是一个大臣的儿子但是好像是私生子。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小攻看到小受被罚就送了他一块玉佩,并不是很值钱,他以为小受会当掉。小受记得他说长大了要带他去参军。可是后来小受成了小攻的男宠,小攻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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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求一篇耽美文,忘了名字。 古风的,就是小攻很挑食,非常喜欢吃小受的面,每天晚上小受都会故意留一碗面_百度宝宝知道求一篇古风耽美文_百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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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篇古风耽美文内容我记不清了,攻武功挺厉害的,受是草包一个,文章刚开头是受在树林里想调戏良家少女,结果被攻发现就把受给劫走了,题目好像和吃饱了撑得有关
我有更好的答案
倾尽天下乱世繁华作者:沧海遗墨
类别:耽美小说-古风雅韵他惊才绝艳,不良于行,世人称其公子无双。 他少年封侯,征战天下,终登九层宝塔君临天下。 他一生清贵无瑕,说是风流天下却也不假。 他坐拥江山如画,却甘为他覆了江山袖手天下。 桃枝为约,红巾定情,红线结发…… 桃花树下的邂逅,尘封了一个千年的传奇。 此情,上穷碧落下黄泉……《当年离骚》作者:河汉 文案: 洛平做了一辈子官迷,历经周家三代朝堂,及至官拜卿相。 他为大承鞠躬尽瘁,最终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如果重新来过…… 洛平承诺,如果重新来过,我还是会辅佐大承的君王,直到他不再需要我。 只是这一回,我不会踏错一步,毁了我自己,也毁了那执掌江山之人。 君X臣,重生,年下,1v1,HE。 汉子这回是在正儿八经地耍流氓。 立志要做一个有思想、有道德、讲文明、懂礼貌的流氓。 内容标签:重生 年下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妻为上作者:绿野千鹤
状态:完结妻为上,社稷次之,夫为轻。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最终落得鸟尽弓藏;宠妾灭妻,枉为良人,最后对他不离不弃的,只有这个冷落了十几年的男妻……重生一次,景韶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过……当抱着枕头站在房门外望天的时候,景韶握拳,本王一定要重振夫纲!于是拍门道:“君清,我知道错了,让我进去吧!”
都不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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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 最近看到的,超级灵气逼人聪明绝顶的小攻,呆萌小受,有人要看就顶起来!! 我超爱那个小攻!目前看的小说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主人公!! 先贴文案: 不如相忘 --曾记繁华 作者:小心把你写成总受 文案: 直到最后的最后,我才幡然醒悟—我错了,错得彻底。 在我的少年时代,温暖鹅黄的年岁里,我曾经刻骨地爱过一个人。 我为他哭,为他笑,为他生,甚至想过为他死。 我曾经以为离开他便能没有痛苦,得到自由; 却发现自己只是一只无力的风筝,在狂风中颠簸。 而线,始终在他手中。 我曾经以为我的爱是涓涓细流,源远流长,不知疲倦,没有终点; 却不懂得他的感情是茫茫大海,厚重深沉,没有边际,深不见底。 我曾经以为他的存在就是坚定的磐石,永远不变地留在我的人生里;他却告诉我只愿是那烟花,即使如流星般堕落,留给世人一阵唏嘘,至少灿烂过。 我曾经以为我该用我的一生来想念他,却有人告诉我,两败俱伤的爱情,终究,不如相忘。 引子 这年冬天,第一场雪来得很早。 云台山上锦绣楼阁的紫辰宫,银装素裹,恍若仙境。 “爹爹。”五六岁的孩童跑到隐香殿,边跑边喊,手里很宝贝地托着什么东西。 隐香殿殿门半开,头发花白的男子在桌前,挥毫泼墨。 空气冷清,他的身影显得寂寞。自从孩童记事起,他总是孤独一人,形影相吊。 “爹爹。”孩子清脆的声音响起,推开殿门。 男子搁下笔,笑:“淳儿来了。” 淳儿走了进去,手里一片树叶,树叶上一个小小雪人。雪人虽小,眼睛鼻子嘴俱全。 “爹爹,外面积雪了!毅哥和淳儿做了雪人,送给你。” 他笑,道:“谢谢淳儿。” 淳儿踮起脚,呼着白气,将小雪人放在大书桌上。 “爹爹,毅哥刚刚说,他喜欢淳儿。” “是吗?” “什么是喜欢?” 他摸摸淳儿的头,道:“喜欢…就是想和他一直在一起,要是他不在身边,会很难过,很想哭。” “那淳儿要是不在,毅哥是不是就会哭?” “是。”他摸摸淳儿的头。 “爹爹有喜欢的人么?” “有。” “什么样的人?” “举世无双。” “爹爹画给淳儿看!” “好。” 他提笔,忽然顿住。 凌厉飘逸的苏珏,灵秀霸气的玉锦。那样多变难以捉摸。竟不知如何画起。 “淳儿,你去替爹爹叫毅儿来好不好?爹爹有事问他。” 好。淳儿蹦蹦跳跳走了。 不知不觉,已流年几轮,和你在一起,被爱,竟是那么那么遥远的事。 “兄长…”泪流了下来。 一生太短,来不及陪你发成霜。一生又太长,长到模糊了你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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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绝色公子 花团锦绣长安城,灯火阑珊人不眠。 热闹的长安城,几年前搬来一户姓苏的人家。 苏家世代经营名贵乐器,专门卖给王侯贵族,家境富得流油,自不必说。 苏老爷为人和蔼,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可偏偏膝下寂寞,只有一个独子。 这位苏公子,据说美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甚至有人说,他比天下闻名的大美人清晖公子还要美上许多。 清晖公子有一双清澈得让人忘记凡尘俗世的眼睛,如清晨射入山林的朝阳,故得此美名。 但人们说,苏公子,总之就是比清晖公子凌雨泽美。 为了这苏公子,苏府高大气派的宅门外总是徘徊着经意不经意路过的男男女女。 可惜,苏公子不爱喝酒出游也不爱结交朋友,只爱在家摆弄乐器,是个死宅。每当苏老爷的好友提出想要见见少爷,苏老爷总是叹气,摇头道:“实在是抱歉。小珏性格内向不喜见人。还望恕在下管教无方。” 所以搬到长安这几年,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人们只能听听苏府偶尔传出的琴声,想象着苏公子的绝世容貌,聊慰相思。 暮春时节,莺飞草长,前一日刚下过一场春雨,空气清新,街边绿树上,一颗颗晶莹露珠。 明晃晃的春日下,长安西市热闹非凡。 街上行人如织,商铺,小摊,叫卖声在柔媚春光里,都显得婉转。 白衣少年轻巧地穿行于人流中。 所过之处,人们皆忍不住把目光流连在他的脸上。 无视缠绕在身上的目光,少年一脸淡然地前行。 娴熟地穿过几条街,依然人山人海。 突然,一道白光不知从何处向少年闪来! 眼看就要刺向他的脸! 伸手,迅雷不及掩耳,少年的手指夹住了离脸一寸的暗器。 一枚极其轻巧的飞镖,上面五个字:木,木,木,木,木 “清晖公子整天琴棋书画静若处子,武功也没见退步啊?” “清晖公子”,少年不大不小的声音在人群中引发爆炸性的效果。刚刚还是注目礼的人群立刻开始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的清晖公子?! 果然名不虚传哪! 少年脸上那双干净的眼睛,凡尘俗事似从没落入过他的心,清纯的眼波,看得人直心疼。 飞镖的主人,和凌雨泽年龄相仿的少年,纱衣一抖,从茶馆二楼跃下,摇着手中折扇,呵呵笑着走近。 百晓生林森,卖消息为生的少年。潇洒不羁,随性自在。高兴时开门做生意,不高兴时关门大吉。一双桃花眼滴溜溜转,是雨泽的死党。 雨泽看着几个月没见的林森,忽然,脑袋抽痛,眼前的人变成无数个,又渐渐黑下来。 隐约看到林森伸手抓他,雨泽踉跄了几步,闷声倒了下去。 反复出现的梦中一片昏暗。 那个人紧紧抱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血肉。 呼吸困难。心刀割似的痛。 他的黑发瀑布般的倾泻, 颈间传来阵阵幽香。 “忘了我……”他的声音颤抖,似在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恸哭。 就这样拥抱了很久很久,久到沧海桑田。 突然,他推开自己,绝决地站起身,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眼泪流了下来。想告诉你,没有你的世界,我无法独活。 吼破了嗓子,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无法挽留,只能看着你越走越远。 猛地坐起身,雨泽急促地呼吸,心怦怦直跳。又是这个梦。 你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梦,还是丢失的记忆? 佳景山庄景如其名,一山一阁,都是精致的好景色。 正是花开时节,庭院里牡丹迎风摇曳,争奇斗艳。 花前摆酒,林森正独酌,好不风雅。 雨泽走了过去。 “雨泽,你还真是会挑地方晕倒。我可是费九牛二虎之力把你背回来。” “对不起。”雨泽道。 林森摆手,道:“你这时不时晕倒的毛病也好几年了,怎么不见好?还没有查出原因?” 雨泽摇头。 林森的丫头魏紫端着碗碟款款走来。鬓发如云,却没有别的装饰,唯别一朵紫红色的牡丹。衬得脸蛋娇嫩白皙。 “牡丹含露珍珠颗,美人折向庭前过。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檀郎故相恼,须道花枝好…”以骚客自诩的林森半眯眼,玩味地吟道。 “哎呀!公子又捉弄奴婢!”魏紫瞪了一眼林森,又羞又恼,跑开了。 林森开怀大笑:“这丫头,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哈哈哈。不行我得多逗逗她。” “雨泽,你说我这牡丹,和洛阳的牡丹比,如何?” 清晖公子凌雨泽出自洛阳丽正山庄。现天下除丽正山庄外,有青城派,潜龙门,双燕派,南海派。几个门派友好往来,互不相犯。丽正山庄实力在四派之上,其中大弟子凌云天,武功高强自不必说,二弟子凌雨泽的武功,更是号称独步天下。 “长安牡丹有帝都的大气。洛阳的牡丹更加秀美。” 林森突然转眼,桃花眼盯着凌雨泽看了半晌。 “再美的牡丹,也不过是俗艳,都比不过清晖公子莞尔一笑。” 几缕发丝飘在凌雨泽的脸颊,暖阳下,红宝石耳环闪着妖冶的光。 “雨泽虽美而不自知。别有一番情趣。既不自知,为何又有耳上的妖艳红宝石?” “我不知道,也不记得。” “你若不想引人注目,为何不坐马车,不仅不坐马车,还专挑人多的地方钻。” “我没想到你会大吼我的名字。” “你光在那里走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不知今晚又有多少怀春少女要失眠了。作孽,作孽啊……雨泽,你虽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我敢说你绝对不是处子之身。谁会放着这么美味的少年不出手。” “少瞎说。” “你为什么来找我?”林森又问。 “……师父命我寻找玄武心经,我来问问你有没有消息。” 玄武心经,只是传说中,当年前太子手中的秘宝。为内功心法。只是迄今为止无人修练,也无从知晓其中的一分半毫奥秒。且此经在太子死后便下落不明。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只是相传得此经,得练内功心法,现有武功便会大大提升。纵是三脚猫功夫,经此内功助益,也会威力无穷。 如果落到好人手中,便定国安邦,造福天下。 若是落到歹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丽正山庄庄主凌正持,派凌雨泽寻找玄武心经。 “故太子手里的玄武心经?此经据说是当年两大美女之一王皇后生前传给太子。说起这两大美女啊,也是全都嫁入帝王家,一位贵为皇后,一位乃宁国王妃梁美月。只可惜红颜薄命啊,两位美人都早逝。造孽啊!两位美人留下的两位大美人王子又都夭折……听说故太子与世子美得惊天地泣鬼神,可惜可惜啊……” 看到凌雨泽好看的眉毛拧到一处,林森赶紧道:“说岔了说岔了。凌庄主一向醉心于剑法,怎么突然要玄武心经?而且,你为何要专门跑来找我?派你手下自己找去。” “呆在洛阳怪闷的。很久没见你了,来看看你。” 林森感动得热泪盈眶,立即表示:“为了感激你的深情厚谊,我决定过两天带你去看送花神!” “……你知道玄武心经的下落否?” “不知道。” “……” “雨泽啊雨泽,你可是来对了。这几天长安城热闹着呢。明天是四大门派联合摆擂台招弟子,就在西市,你知道的吧?过两天又是送花神。明天我们就早点去占位子看擂台,然后你再陪我去庙里给我死鬼老爹烧柱香。”
好
第二天一大早,林森便拉着雨泽赶忙来到西市。 小摊贩们已经被赶到可怜的角落。西市上,一个大大的擂台,铺着红布,挂着红幅:四大门派联合比武招新大会 四周一圈儿红灯笼,旁边一张大鼓。 虽还未开始,但大鼓已经轰隆隆开始擂起来,后面一班乐师也是吹奏着欢快的音乐。 如此热闹,人群已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林森拉了雨泽狠命往里面挤,挤了半天,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话说雨泽,你们今年又不参加?” “师傅说,招弟子看缘分。他不爱搞这样的擂台。” “若是你们参加,一定报名的人挤破头吧。不为别的,为了一睹清晖公子风采也值得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锣鼓喧天,乐声,兴奋的人声,擂台前已是一片沸沸扬扬。 前边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正在摩拳擦掌,看来是满心要进四大门派了。 “雨泽你跟着我,不要跑丢了啊!”林森被已被挤扁,连忙拉雨泽的衣衫。 四大门派的掌门出现,坐定。大鼓擂得更起劲,人群中响起欢呼掌声,口哨声,人浪一波又一波。 眼看擂台就要开始— 一阵不和谐音传入耳朵。 雨泽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没听错,是哀乐!! 哀乐婉婉转转,悲悲戚戚,缓缓钻进人们的耳朵。 雨泽,所有人都回头— 不远处,一条长长的白色队伍闯入眼帘。 漫天纸钱,和着音乐,缓缓飘下。 这边厢欢快的鼓声乐声停了下来。哀乐越发刺耳。 长长的白色队伍一阵阵呜咽,前面的人有人拿引路菩萨的幡儿,有人拿假人,有人拿死人衣物,有人撒纸钱,瞬间,感觉天都在下雪。 长不见尾的队伍,半中央有一辆没有帘子的白色马车,里面坐了一个人。 披麻戴孝,乌黑长发披散在腰际。 忽然,雨泽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心隐隐作痛,似乎被利箭所穿。 林森用力抓住他的手:“雨泽!!我感觉到了!” 雨泽不解地看着他。 “我感觉到了,一箭穿心的美!” “… ” “此人怕是比你还美。哎呀!我觉得我要爱上他了!” “你的弱水三千呢?” “有了此等美人,弱水三千皆可抛!” “站住!”擂台上双雁派大弟子洪亮的声音响起,纯白悲伤的队伍停了下来,哀乐也戛然而止。一个紧张的安静。 “不知道今天是四大门派打擂台吗?!晦气!赶紧绕道!” 人们忽然都安静了,看着白色队伍的反应。 马车里的人仍然垂头,缓缓抬手。 马上有人喊道:“公子有令,绕道—!” 擂台打了整整一日,林森很快忘记那个穿孝衣的美公子,看擂台看得欢乐。 直到太阳偏西,林森才拉着雨泽道:“哎擂台好看,可惜就一天时间太短。走吧。给我死鬼老爹烧香去。” 今日人都看擂台去了,大慈恩寺显得有些冷清。 林森和雨泽走进宝殿时,殿上几乎空无一人,除了一个穿孝衣的男子—这不是早上马车上那位公子吗?还有一个男子,体格健壮,一派热血男儿风范。 这不正是双雁派掌门之一雁一行!他不是在擂台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双雁派为四大门派里实力最强一派,雁一行与雁南飞也可以说是四大门派的领袖。 林森连忙拉着雨泽躲在门后。 白衣公子正跪地,捧着香,闭着眼,眼泪不住地滑落白皙的脸庞。淅沥沥梨花带雨。 他旁边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儿。 雁一行轻握住他的手,捏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小珏……”他轻唤。 林森瞪了一眼雨泽。小珏?!这莫非就是…?! “小珏,这几个月你跑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雁一行温柔的语气里有着寻之而不得的怨恨。 “我没有…”白衣公子看着他,又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不要难过…小珏…”雁一行一把搂过他,把他的头按在怀里。 “我当什么呢,原来是对偷情鸳鸯。”林森小声道,“算了我们就不要打扰这对情人的久别重逢。改天再来吧。” 林森说完转身欲走。 “哎呀我的妈呀!”犹如一声惊雷,林森轰地一声绊倒在石阶前。 殿内的人连忙分开,回头。 林森连忙拉起雨泽,走进殿内,贱笑着打招呼:“各位,这么巧,也烧香呢?” 语罢点起香递给雨泽,跪在佛前。 此时林森忽然一脸虔诚,真是风骚少年少有的表情。 咚!!!正拜佛,大殿门被踹飞!! 逆光处,两个穿紫色斗篷,眉间点着朱砂的美貌女子傲然而立。 “公子让我们好找。” 林森与雨泽正摸不清头脑时,旁边的白衣公子漂亮的脸上露出惊恐,连忙躲到管家后面。 “你今天跑不了了!说什么也要跟着我们回去。宫主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你们竟然敢在佛门清净地撒野!”管家把白衣公子挡在身后,道:“只要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就绝不把公子交给你们!” “真会说大话。”两个紫衣年轻女子刷地拿出鞭子,摆开架势。 “敢问姑娘何方神圣。”雁一行站起来,挡在白衣公子与管家前面。 “紫辰宫大弟子,久离,长思。”两位紫衣女子齐声道。 白衣公子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住发抖。管家—也在默默发抖。 “原来是传说中的紫辰宫人。在下倒难得有个机会可以讨教讨教。在下双雁派门主雁一行。” “管他什么双雁派,敢阻拦紫辰宫办事,死路一条。”两个女子不再多说,抽出鞭子,朝雁一行劈来! 速度好快! 雁一行闪身,抽出大刀,朝其中一人砍去。说时迟那时快,眨眼,大刀便被鞭子缠绕,甩开! 好强!雁一行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强大的紫辰宫名不虚传。 在雁一行震惊时,另一个女子朝白衣公子闪去,伸手就是一鞭!白衣公子慌忙躲闪。 “放开他!”雁一行急忙挡在白衣公子身前,不料女子早就又一次抡起鞭子,劈下! 雁一行摇晃两下,咚!地倒了下去。 四大门派之首的长门,就这样两下就这被紫辰宫的大弟子解决。林森与雨泽心里不禁震惊。这个紫辰宫主,到底得强到什么样? “住手。”凌雨泽喝道:“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怕被天下耻笑?” “你是谁?少管闲事!” “不管我是谁,都不能看你们欺负不会武功之人!”凌雨泽说罢拔出九阳剑。 “九阳剑!是清晖公子!”紫衣女子面面相觑,对白衣公子道:“很好,今天有高人在场,我们抓不了你。下次不要想逃!” 说罢一眨眼,没影儿了。 “公子!公子!”管家焦急地叫。 这白衣公子已被吓得晕了过去。 “多谢两位公子相救!”管家搂着他家公子,感激涕零。 “我是苏府的管家,叫苏衍。这是我家公子,叫苏珏。他…胆子小。我们家老爷几日前被歹人所害,今日出殡。公子正伤心呢,不想他们又来抓人,真是可恶!” “歹人是谁?” “小人也不懂,就是这个什么紫辰宫,武功高强得很。我们家世代老老实实做生意,哪里见过这些人…” “那你们怎么会招惹上紫辰宫?” “那个宫主,觊觎公子的美貌。” 原来今日运气竟这样好,果真能够得见这传说中的苏公子。 管家话音刚落,苏公子醒转,脸上还带着泪痕。他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跪地磕头,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这声音—流水般清脆,丝绢般柔和,竟是好听得醉人! 林森听见此等声音,呆呆站在原地。 雨泽赶忙扶他起来。 苏公子为了表示谢意,邀请林森与雨泽去苏府作客。 “府上正值非常时期,我们去打扰恐怕不方…”雨泽没说完,林森狠狠拧他,咬牙道:“我们不去,万一晚上坏人又来捉他呢?” “那恭敬不如从命。”林森一本正经答。
苏府外表气派,里面却是一片肃杀。所有装饰都换成素白。 苏公子吩咐了一大桌好菜招待二人,自己却不吃。 大概是有美人在旁,林森兴致很高,又喝了个烂醉。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那个人用极低的声音耳语。 窗户纸外是猎猎风声,吹得外面的无数火把噼啪作响。 包围着他们的,至少有一百来人。 房间被映成橘红色,红光诡异地闪烁。 难道这里,今晚就要成为炼狱? “我数到三,如果还不见人,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外面洪亮的声音响起。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里没有密道可以逃脱,看来只能硬闯了。”那个人依旧耳语。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柔声道:“你不会武功,所以拉住我的手不要放,好吗?” 他轻柔的嗓音,熟悉的清香似乎给了自己极大的勇气。 互相一点头,那人已经扯下腰间的玉佩,一掌捏成一把碎屑,轰!雕花木门随即被他踢碎成几块,不等门外包围反应过来,单手将玉屑一挥,十来个人随即惨叫着倒下。 这应该是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可是自己眼里却没有追兵,没有业火,只有他的杀伐果决的一招一式,还有另一只死死拉住自己的手。 敌人下一瞬间反应过来,迅速向两人涌来。 刷! 他扯下腰间的长巾舞向空中,长巾似飞舞的长龙,将刺向两人的长矛缠紧,下一秒,他单手发力,十几杆长矛调转方向,朝周围的追兵飞去! 又有十几个人倒下。一时间血光冲天,惨叫不绝。 自己被他带着时而前进,时而后退。 突然,人群中一人手持大刀朝两人拉着的手砍来。 他一收手,自己迅速跌落在他怀里。 啪!拿大刀的人已经被他一掌震出十几步开外。 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带着自己脚下轻点,飞离了包围圈。 后面的追兵张起弓,箭掀起呼呼风声,自耳边擦过。 箭越来越少,吵杂人声越来越远。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渐渐地,停下。 “没事了。”他轻轻松开手。脸色有些苍白。 啊!抱着他的手上有血!他背上中了好几箭! 此时的他,已经不支倒下。 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 不!!!不要死!你不能死!!! 慌忙扯下衣衫撕成布条,为他准备拔箭止血。 血染了满眼,漫天漫地的红。 睁开眼,雨泽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了这里是苏府。 自己是被苏公子邀请,在这里作客过夜。 一阵哀怨的箫声传来,低沉沙哑,惹人思绪万千。 雨泽走了出去。温暖的夜风吹在脸上,不远处花园里,苏珏独自一人,吹着一杆洞箫。 曲终,他放下箫,拿出一块玉佩。 那是一对双玉佩,上等成色,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苏珏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托在手心,手指轻轻摩挲,像是摩挲着恋人的脸颊。 雨泽忽然觉得此时的他没有害怕没有柔弱,眼睛深不见底。 感觉到雨泽的脚步,苏珏抬起头。 又是满脸泪痕。 “苏公子的箫真可说无人能比。” “爹从小就教我。乐器苏某都会一点。”苏公子凄然一笑。 “令尊到底是招惹了何人?” “不是爹…是我…”苏珏的脸上,泪又流了下来,“是有人要捉我…当…当…”他咬紧嘴唇。 “什么?” “男…男宠。” “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就是那个叫什么紫什么宫。我一直都躲,他们终于迁怒于我爹,前几日将我爹活活打死。”说到伤心处,苏珏脸上的泪又开始决堤。 第一邪教紫辰宫?为何苏珏会惹上紫辰宫? 紫辰宫,聚集了一群武功高强桀骜不驯的人,更有一位武功不明相貌不明的宫主。一向与江湖正派与朝廷作对,常在各门派活动时将其杀得人仰马翻。真是人人得而诛之。却因为紫辰宫实力过强而不敢有所动作。白天在大慈恩寺所见那两位女子的身手,可见紫辰宫确实是令人胆寒的强大。 苏珏似乎不会武功,面对紫辰宫,简直是蚂蚁和大象,有些让人担心。 “凌公子不必担心。苏珏不会武功,无法反抗,但苏珏相信命运。” 苏珏的眼泪让人心痛。雨泽伸手,替他擦泪。 他却不着痕迹地躲闪。 “冒犯了。”雨泽皱眉,拼命挨过心里突然而来的一阵绞痛。 他摇头,重新吹起了洞箫。 第二天,林森与雨泽回到佳景山庄,路上,林森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 “珏儿,过来吃萝卜。”林森拿着切碎的萝卜条,在小白兔面前晃晃。 小兔子蹦过来,嗅嗅,张开三瓣嘴沙沙地吃起来。 “珏儿…”雨泽一说话,小兔子立马拔腿就跑。 看着小绒球跑远,林森道:“昨天那个苏公子,你不觉得他像只小白兔吗。” 雨泽笑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比你美的人呢!果然名不虚传。可是美则美矣…太弱受。他这样的脸,若会点武功,有点气节,定然名动四海啊。可惜可惜。” “好哇,两个大男人喂兔子,娘不娘。” 一个人跳了进来。高挑的身材,明朗的轮廓,英气的剑眉。 “大哥。”凌云天,凌雨泽的大哥,丽正山庄庄主的长子。 “你这么快就来了。” “我担心你,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凌雨泽避开凌云天的视线。 “啊,云天来得正好,今天送花……”话没说完,林森感到两人间暧昧的气氛,迅速转身抱着珏儿走了。 林森这混蛋,一溜烟儿跑了,雨泽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雨泽…”云天轻声唤他。雨泽埋头欲走,却被云天一把拉到怀里。 “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他的脸蹭着雨泽的头。 雨泽僵硬,脸红了起来。 跟凌云天和凌雨泽一起出门简直是太、失、算、啦! 这两个细皮嫩肉的翩翩公子哥儿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紧跟,人群也一路行注目礼。更可气地是少女们更是面颊通红地瞥他们一眼别过头去,又忍不住回头。 这让自诩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百晓生林大公子情何以堪! 林森连忙打开他的折扇作潇洒状,好吸引一点目光。 暮春送花神,送花神离开,迎接夏天到来。 少女们会盛装打扮,将彩带系于花枝上,这一天,少女们还会准备一个精美的香囊,赠与自己心仪的男子,如果男子也回赠自己的香囊,即定情之意。 于是林森婆妈地给三人准备了三个香囊,挂在腰间。 “这可是每年我最期待的日子。”林森潇洒地扇着折扇,“今天全长安的少女可是都出动啊。有美人可以看了。” 三人随着人流,从朱雀大街七弯八拐一路来到芙蓉园。 河川汇入湖泊,湖上点点画船。荡起道道波纹。 湖边芳草萋萋,树上,花枝上已经挂满了彩带,与少女们鲜艳的衣衫,映得一片盛世繁华。 游人的声浪在暖阳下升温。 “林公子,今天美人何其多,只带一个香囊,是否不够用啊?”为了声音不被淹没,凌云天大声打趣道。 “非也,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另外两个人的表情明显透露着怀疑。 “怎么,你们不信?其实我自己也不信。”说完继续摇着折扇,咪着桃花眼呵呵笑起来。 一个大胆的少女突然挤到凌云天面前,红着脸将香囊交给他,转身跑了。 被第一个人带动,少女们一窝蜂围了过来,纷纷送出自己的香囊。 不一会儿,凌云天和凌雨泽手里就各拿了十几个五颜六色的香囊。 看着自己手里可怜的两个,林公子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们两个卖香囊的,多少银子一个?” “全都给你好了。”凌云天把香囊一股脑塞给林森。 凌雨泽呆立在原地,看着远处。 不远处的小桥上,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年。 浅紫衣衫。黑发只挑起几绺,随意用深紫发带挽住。 发梢微卷,随清风扬起,飘在腰际。 不需华丽的装饰,他本身,已是不可方物的美丽。 瞬间,万物皆无颜色,只剩那一抹浅紫。 是苏珏…但是总觉得不是…但那的确是… 雨泽皱眉,没有来由的,心里一阵疼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身。 “雨泽,你不舒服?”凌云天伸手摸摸凌雨泽的额头。 苏珏的眼睛冷冷地看向这里。向三人走来,不多时,便立定在离三人不远处。 看清少年脸庞的时,所有人一起呆住。 美貌无双!艳惊四座!一双妩媚的眼睛,波光流转。 苏珏无视周围震惊的人群,不说话,伸手,凌雨泽腰间的香囊就被他拿到了手中。 嘴角微翘,少年挑衅地看着凌云天。 “你!把香囊还来!”凌云天正欲上前,少年往后退去,退入人群中,几下就已消失不见。 “百晓生林公子,那你可知道此少年是何来头?”凌云天拉住林森问。 “卖琴的苏公子,大美人哦。”百晓生轻飘飘甩出一句,往一片少女的欢声笑语处扎去。
趁被人流冲散,雨泽一路来到了苏府。 苏府门前冷冷清清,平日徘徊于此的人都送花神去了。此时,朱门紧闭,安静得异常。 他在做什么呢? 忽然,一个人影,跃过院墙,闯了进去! 不好!雨泽紧跟着跃起,轻盈地跳过高墙。 人影一路小跑,进了一个房间—那不是苏珏的房间吗?! 雨泽跟进,踢门而入! “别跑!” 哐当! 苏珏手上的药碗砰然坠地。 他惊愕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雨泽。 “苏公子,没有看见有人闯进来?” 苏珏茫然地摇头。 “你一直没有出门?” 苏珏又茫然地点头。 “苏公子可有双胞胎兄弟?” 苏珏又茫然地摇头。 莫非是我认错人了? 凌雨泽看了下这状况— 苏珏坐在榻上,披着衣裳,那个叫苏衍的管家正在服侍他吃药—而自己,就这么硬生生闯了进来。 “啊!我…冒犯了。” 苏珏温柔地笑,道:“谢凌公子关心。”话刚落,一口血从口里吐出。苏衍连忙拿帕子借接着。 “你这是怎么了?” “上次他们来府里作恶时,公子被打了一掌,现在还没好呢。时不时吐血。” 苏珏不断咳嗽,苏衍一边捶背一边道。 “那苏公子好好休息。告辞。” “凌公子。”苏珏叫住他,递给他一张红签。 “不日便是苏珏冠礼的日子。本来家父丧中不应举行仪式。可是家父嘱咐冠礼一定如期举行…还望公子与林公子能赏脸。” “这个苏珏,说比我们大一岁,怎么可能!他那张脸,顶多十五六啊!”是日,林森一路抱怨,一路跟着雨泽到了苏府。 也许是家丧中,苏珏没有邀请很多人。雨泽看了看,几个苏家长辈似的人物,还有一个年轻清秀的公子。 “这不是毒药师出水莲吗?原来他们认识。”林森嘀咕道。 苏珏身着礼服,长发束起,露出姣好的脸颊。 几缕碎发飘在耳旁。他温柔的眉眼低垂,安静地等待第一个淄布冠。 “美人就是美人啊,怎么看都美啊!”林森赞叹道。 雨泽站在角落,安静地看着苏珏三次加冠,礼成。苏珏一一向苏家长辈行成人之礼。 他抬起眼,里面是流淌不尽的温柔。那双眼扫过人群,停留在雨泽身上。 人群中响起道贺声。一恍惚,雨泽发现,林森和苏珏均已不在人群中。 白天一看,才觉得苏府大得惊人。 雨泽迷失在诺大的庭院中。远远地看见三山一水的蓬莱仙景,岸边鳞次栉比的水榭亭台。 “你为什么要找我,这种事,不是该找大神医流云吗?”不远处传来了青年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雨泽不认识。 “反正你和流云神医都是和药草打交道,找谁都一样。”是林森的声音。 “你让我给你治失忆的药,还真是愁死我了。你让我帮你毒死他还差不多。” “就不能来个以毒攻毒什么的?” “哈哈哈,林公子你真是太有想象力了。” “你要是给我可以治失忆的药,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的消息哦。”林森利诱道。 “哦?我想要的消息你真的有?” “当然。”林森得意,“我可是百晓生。” “那你告诉我紫辰宫主在哪里。” “额…除了这个。” “哈哈哈。”毒药师笑起来,“说来说去你就是没有嘛,正常。紫辰宫主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会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你要的东西,我真没有。你可以问问流云公子,能不能治好你朋友。” 说罢出水莲转身走了。留下林森一个人抓耳挠腮。 这个流云,一个鬼影儿都找不到,让我上哪里问他去! “啊!雨泽!”抓了半天,林森发现雨泽,“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雨泽笑,道:“苏公子不见了。” “少说笑。这是人家府邸。哪有人会在自己家里不见。” 雨泽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林森只好跟上。 “我说这苏府也太大了,比佳景山庄大好几倍,这是得多有钱!” 雨泽朝林森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林森赶忙闭嘴。 不远处的楼阁里,有两个人。 一个年轻健壮,一个美若镝仙。 是雁一行和苏珏。 戴冠的苏珏,别有一番韵味。雁一行抬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庞。 “小珏…”他轻唤。 苏珏只是看着他。 忽然,他埋头,热烈地吻他。 苏珏抬手,抱着他的脖子。 他的手在苏珏身上游移,急不可耐地扯开他的衣襟,吻上他的肩头。 苏珏推开他,喘息道:“不成…” 雁一行被欲望冲昏,哪里肯听,打横抱起他,大步离去。 “哇哦。”林森叹道,“欲擒故纵,这个小弱受不简单哪。雨泽你怎么了不舒服?” 雨泽纠着心口半蹲,道没事。 “我去给你找口茶来喝,你等等啊!”林森跑开了。 雨泽站起来,扶着柱子站了一会儿,缓缓往回走。 心口的绞痛时不时袭击着他。停下脚步,靠着柱头,仰头急促喘息。 前面一片花丛。微风嬉戏,花海起伏。 雨泽缓缓走近。 里面有人! “凌公子。”是苏珏的声音。 雨泽揉揉眼。是不是看错了?苏珏难道不是在和… 而眼前这个已经卸下礼服衣冠,长发披散的人是…他正半躺花丛中,把盏饮酒。 “凌公子要不要喝。”苏珏把酒盏递给他。 “苏公子不是在…” 苏珏笑得温柔:“你都看见了?只要让他认为和他翻云覆雨的是我就好了。” 说罢又把酒递给雨泽。 雨泽喝了一口,立马呛咳出来。好辣的酒!辛辣的刺激直冲喉咙,鼻子眼睛。 雨泽狠狠咳嗽,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珏微笑地看着雨泽涕泪横流的样子,道:“辛辣无比却无计可施,久久不能消逝。此酒,叫作绝望。” “你喜欢这么烈的酒。” 苏珏微笑点头。他似乎有些醉了,高高举起不离身的双玉佩,在眼前晃荡啊晃荡,眼神迷离。 “苏公子,若是在意他,为何跑出来一个人喝酒。这样只会更伤心而已。” 苏珏望着雨泽笑。他微敞的衣襟,隐约可见肩膀上的红色吻痕。 “不是他。” “这双玉佩,可是苏公子的定情信物?”不知道为何,冲口问了出来。 苏珏笑着点头。 “一定是个美人吧。” 苏珏笑笑,道:“他很美,很纯真。” “他若知道你如此伤心,也会难过。” “有醉且醉。凌公子,苏珏不伤心。”说罢干脆扔掉酒盏,直接抱着酒坛喝起来。 苏珏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雨泽忽然觉得,眼前的苏珏,变得很陌生。
连日的好天气,林森很灿烂。天天拉着两人出门。 几日后的某一天夜晚,凌云天与凌雨泽被拉到每次必去的艳园。 烟花灿烂地,温柔富贵乡。 这里有全国最动人的姑娘,要温柔有温柔,要见地有见地,要才华有才华。只要肯花钱就能买到天堂。 女孩们莲脸嫩,体红香。催生了多少动人的诗词,流传千古。 林森带走二位凌公子款款走进来。 “几位公子,好久不见!”老鸨丽春立马迎上来。“冷影都想死你们啦!” 说罢拉着三人,边走边喊:“冷影,林公子他们来啦!” 语未罢,一个的男子从三楼的房间飞出,跌在大厅里,厅里一阵惊呼嘈杂。男人痛得直骂娘。 “冷影,我X!居然把老子踢出来,下次看老子不X死你!” 房里的冷影已经整理好衣衫,无视楼下的叫骂,笑得春花灿烂。 “丽春,我们这次来,不是找冷影的。“林森道。 丽春一脸惊讶:“看来几位公子是想换换口味了。我们这里有新来的姑娘…” “我们是来找你的。” 丽春下巴掉了一地。 “各位公子找丽春,不知所为何事?” 丽春坐在打扮得灿烂缤纷的房内,扇起扇子。 “丽春是爽快人,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林森也摇摇扇子道:“你知道玄武心经在哪里。我们想知道。” “哎林大侠您真是太抬举我了。玄武心经那处传得神乎其神的东西,丽春怎么会知道在哪里。丽春只是老老实实做生意。” “哈哈。我说你知道,你就一定知道。你不要骗我。”林森也笑起来。 “丽春姑娘若有条件,尽管说。”雨泽补了一句,“我们一定尽我们所能。” 丽春摇着扇子,打量了一下几个俊美公子哥儿,犹豫了半晌,缓缓道:“我的条件…也不难。我要苏珏苏公子。” “不成。能不能换个条件?”雨泽问。 “凌公子,丽春只想要苏公子。丽春就爱收集美人儿。其他的东西,丽春应有尽有啦。若是不成各位请回吧。“ “我们答应。“林森道。 “不成!”凌雨泽反驳。林森连忙捂住他的嘴。 “丽春,三日之内,我们会把苏珏给你送来。”林森给云天使眼色,边拖着雨泽走向门口边道。 “好。”丽春笑嘻嘻,道:“收到人,丽春自然把玄武心经的所在告诉各位。” 走到佳景山庄门口,林森终于放开雨泽。 “林森,你打算干什么?把苏公子卖了?!”雨泽问。 “你怎么那么死心眼?我们可以先把苏公子送去,套到消息,再把人救回来嘛!” “对啊,这是权宜之计。”云天也表示赞成。 “不成。苏公子一点儿武功不会,万一遇到什么…你们怎么能把他往那种地方送!” “那你要不要找玄武心经?”云天也着急。雨泽太善良,总不肯伤害别人。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这就是最近的办法了啊雨泽。”林森心烦,把扇摇得暴风雨般。 “各位-打扰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三人在门口吵了半天,才注意到门口停了一辆漂亮的马车。 这不正是苏衍吗?那刚才的对话岂不是… “我们公子,想找凌雨泽凌公子借一步说话。不知是否方便。” 林森对云天使了个眼色,拉着他进去了。 雨泽走到马车前。纱帘内,一个隐约的身影。 “凌公子请进。”是苏珏的声音。 掀起纱帘,他坐在车内。 马车外的灯笼微弱的光,透了进来。 夜色里的苏珏,如初见时那般长发披散,摄人心魄的美。 他抬眼,看着雨泽。那双眼睛沉静如水,直看到雨泽心里去。 雨泽只是看着他。 苏珏垂眼,道:“其实,我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我刚刚…出门回来。”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苏公子,我不会那样做的。” 苏珏凄然一笑,道:“苏珏明白,凌公子是好人。” 他看着雨泽。 许久,才道:“不早了,凌公子早些休息。打扰了。”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人来找林森他们。 是冷影。她笑咪咪地,递给雨泽一张纸条,是丽春的。 上面写没想到几位公子动作那么快,一日不到便把苏珏送来了。要找玄武心经,须去云台山,紫辰宫。 “雨泽,你真有本事啊?昨天晚上跟苏公子说了些什么,就把他搞进去了?昨天还假惺惺地说不舍得他去呢!”林森碰碰雨泽。 “不可能…我什么也没说。”苏珏…莫非他自己跑去了? 雨泽正准备走,一道暗箭射了过来,直直射穿冷影的喉咙! 冷影的眼睛圆瞪,立刻倒地。 一个黑影闪了过去!雨泽立马追了出去。 那人一身紧身黑衣,黑巾覆面,一路轻点房梁,身形轻快,如履平地。 凌雨泽轻功更胜一筹,却不想在人多处对战,于是一路紧跟,直到郊外树林,才落在黑衣人眼前,截住他去路。 树林里湿气缭绕,隐约传出的草虫声更显周围一片寂静。凌雨泽长身而立。 “是谁指使你的。” “无可奉告。” 凌雨泽抬手,取下自己一根头发,向那人一甩!细发缠上那人脖子。握紧头发一端,收紧。 那人并不躲闪。 凌雨泽微诧异。 “你为何不还手?” “主子有命,遇到清晖公子,不可伤。” “你如何认得我?” “公子美貌无双,且追赶在下丝毫不费力气,除了清晖公子,再无他人。”那人接着道:“在下任务失败,当以死谢罪。” 语罢,突然发力,倒下。 凌雨泽松开发丝,蹲下身。 气息已断,且全身如一堆软泥。此人用内力震碎了全身骨骼。 “遇到清晖公子,不可伤。”凌雨泽回想着刚才黑衣人的话。此人的主人为何会特意提到自己?看来此次暗杀与自己有关。莫非找玄武心经的事被外人知道了?还是有人监视自己?会不会就是紫辰宫? 丽春的纸条上还写一个月后便是苏珏开始接客的日子,欢迎各位来玩啊!要买他的初夜也可以哦!! 苏公子被卖到艳园的消息爆炸性地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人们听说,这是一向温柔善良的清晖公子凌雨泽干出来的壮举。这是什么仇什么怨。看来美人相轻哪!
人们一边哀叹苏公子身世之悲惨,刚刚死了父亲,又被卖到了妓院,一边兴奋道一个月后终于可以见到美冠天下的苏公子的样貌。又羡慕艳园的丽春,本就有清晖这样的头牌美男子,如今更有了苏公子这个王牌,今后生意不愁了。 艳园不仅有天底下最温柔可爱的姑娘,更有无数美艳绝伦的年轻公子。 只是艳园这姑娘公子们被丽春严格地分开来,互不相见,为了避免嚼舌根,把客人说出去。而很多找公子的客人是不愿被别人知道的。 清晖乃艳园公子里的头牌。丽春放话说:他长得几分神似眉眼清纯勾人的清晖公子凌雨泽,于是干脆取名清晖。 许多客人慕名而来。就算见不到凌雨泽本尊,至少能见见艳园的清晖。 至于是不是真的像…凌雨泽只是偶尔被百晓生林森带到姑娘那边,所以清晖自己也不清楚。 他年方十五,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弹得一手好琴。号称卖艺不卖身。他的身体,只给最爱的人。 “那谁是你最爱的人?”人们问他。 “能让我流泪的人,便是清晖此生挚爱。”他笑得天真。 虽不卖身,但没少给艳园赚钱。丽春也随他去了。 不过如今,清晖卖身不卖身已经不重要,比凌雨泽还美的苏珏苏公子要卖身接客啦! 苏珏初到艳园,只是在园内各处逛逛。 不愧是帝都最有名的妓院,大得惊人。里面各色景致,各类房间,各不同类型的公子,保管达官贵人们满意而归。 苏珏走在廊下。杂乱的丝竹声从各个方向传来,吵得人头发晕。 正想往回走,只见不远处廊下一个清瘦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扶墙走来,看来是喝醉了。 他踉跄走了两步,靠墙休息一阵,呼吸急促。好一会儿,他终于又抬脚,准备往前走。 咚!脚下一个不稳,此人摔了一个狗啃泥。 “哎哟…”摔倒的人埋头呻吟。 一卷小画轴滚落,咕噜咕噜停在苏珏脚边。 画轴上,是一个少年。苏珏看了一眼画轴,默默捡起,走过去蹲身递给仍趴在地上不愿起来的人。 “公子掉东西了。” “啊!”清瘦少年爬起来,慌忙接过画轴,道谢。 苏珏看着他的脸,道:“你是清晖?” 这清澈得让人心痒痒的眼神,柔和的脸,确实和凌雨泽有几分神似。 此时对方却呆呆地看着苏珏,道:“你一定是苏珏…你真的好漂亮…” 苏珏没有说话,伸手拉他起来。 “啊!!不要碰我!!”清晖叫起来,弹簧似的躲开去,靠着墙大声喘息起来。 这反应好激烈…苏珏不解地看着他瞬间润湿的双眼和绯红的脸颊。 对方只是拼命地喘着气,按住自己的胸口。 头牌有头牌的傲娇脾气。尤其是这种卖艺不卖身的。没当过头牌之人自然不能懂。 半夜,远处仍传来隐约的欢声笑语。艳园是个不夜的乐园。 今晚难得没有客人,房内只有清凉的月光。清晖和衣躺在床上,浑身不住颤抖。拼命压抑着下身传来的一阵阵热潮,那是一种陌生的冲动,仿佛要将他从内而外啃噬殆尽。 只能死死抓着床单,不住忍耐。 忽然一阵清风吹来,窗户大开。 两个男人悄然而入,已经站在了房内。 清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无力,摔倒在地。 男人伸手拉他一把。 “啊啊!!”忍不住叫了出来。 “好好听的声音。”一个男子忍笑道:“清晖,这时时刻刻都被情欲折磨的滋味,如何?” “求你们,让我死吧。”清晖呜咽道。 “死?没那么容易。我们要你找的人,你还没找到呢。” 清晖摇头,道:“真的,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是没有消息,还是你没有用心打听?你的客人如此之多,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打叹不到?画像不是都交给你了?“ 清晖依旧摇头:“请你们,宽限几日,我接着找…” “不行。到时候帮主震怒了如何是好?一个月后,没有消息,看我们怎么收拾你。在找到人之前,你就享受这药吧。你不是号称卖艺不卖身么?没有人与你欢爱,无法发泄,只会让你更痛苦。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听说,你开始卖身接客了。哈哈哈。” 说着两个男子已经不见了。 清晖无言,抬手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将头埋被子里,心咚咚直跳。 一轮明月洒了进来。在床上躺了许久,依旧无眠。 不几日,便是自己的生辰。 娘,你在天上好不好?儿好想你温柔的怀抱。 这世间如你所说,四处险恶。 你说过,儿一定会遇到一个人,让我相信人心,让我变得坚强,即使再艰难,也会为了他坚持活下去。 可是,我到现在还没有遇到。 窗外传来隐隐的说话声。柔和似水的声音。 清晖下床,走到窗边。 已经那么晚,楼下后院中竟然还有人。 仔细看去——是苏珏,那个令人惊为天人的苏珏。 他正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年轻公子说话。 两人都侧对着清晖。 苏珏只是垂着头,轻声说话。 而那位公子,似乎焦急地问他什么。 苏珏只是缓缓摇头。 那公子有些急,抓住苏珏的手臂。 苏珏轻轻推开他,转身往这边走来。 那年轻公子也紧跟着他,走了过来—— 清晖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叫出声—— 多么清纯的眉眼,似没有杂质的水晶般——和自己画轴上一模一样的脸! 我找到他了!我终于找到他了!我终于可以摆脱这折磨了!而苏珏,苏珏认识他!清晖激动得颤抖。 忽然,苏珏似乎注意到什么,抬头,望向二楼。 清晖赶忙关起窗户。
没有人看么大哭
一个月后,艳园。 何其热闹,何其壮观!全长安城的男人女人把艳园挤得水泄不通。简直是把整个长安西市搬到了小小的艳园。只好收起桌子板凳,诺大的大厅,人们人挤人地站着,伸长脖子看着正中央张灯结彩的台子。 台子打扮得跟寻常人家成亲似的。红绸,双雁,灯笼,龙凤花烛,一片大红,喜气洋洋。 今晚,谁要是出了最高的价钱,便可以买得与苏公子初夜,一夜销魂。 不少富家公子已经坐在少有的几张凳子上,势必要得到美丽的苏公子。 不久前开始人们传说,苏公子在父亲的丧事上出现过一次,的确是容姿美丽,娇弱动人,在他面前,世上万般美男美女皆毫无颜色。 这样的传说,更加撩拨着风流少年们的心。 把他压在身下,不知是怎样的快活? 苏公子还没有出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焦急万分。 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雨泽和林森云天站在人群中。不远处,雁一行一脸紧张,望着台子。 太阳已经没入漫天红霞中。 艳园音乐响起。丽春打扮得花枝招展,缓缓走了出来。 人们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各位今天光临艳园,蓬荜生辉。”丽春一脸喜不自胜。 “各位已经知道,今天起,苏公子就是我们艳园的人。今天是苏公子的初夜,相信大家也不愿意听我废话了。丽春等着看,是哪一位公子,与天下第一的大美人苏公子有缘。” 台下的人们开始大声起哄。 “快让苏公子出来!” “让我们见大美人!” 不少人吹起了口哨。 丽春拍掌。 红台后面的纱帘掀开。 一个身影缓慢走出来,到台中央,正坐。 满!堂!震!惊! 没有华丽的衣衫,没有繁复的头饰。 纤细的少年身着紫衣,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在发梢俏皮微卷。 他始终安静地垂着眉眼。美得让人无法呼吸的脸庞,在紫衣黑发的衬托下更加白皙如美玉。正如他的名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 人们只是看着他,心跳停止,久久回不过神来。 “各位也算是终于见到苏公子了。”丽春的声间打破宁静。 雨泽欲动手,林森连忙拉住他,道:“不急,不急。” “大家也看到了,苏公子如此美艳,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可多得。那丽春也不客气。起价十万两。” 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五万两。” “这是定远将军王将军,正五品。”林森解释道。 “二十万两。” “这是明威将军。从四品。“ “三十万两!” “这是光禄大夫韩大人,正三品。” “四十万两!” “五十万两!” “七十万两!” 叫价声不绝于耳。苏珏却只是坐在那里,抬眼看看雁一行的方向,又垂下了眼。 “三百万两。” 下巴掉了一地。三百万两,天价啊! 人们循声望去,正是双雁派门主之一雁一行。双雁派掌门好男色,倒是早有耳闻,却不想为了美人,如此豁得出去。 不再有叫价声。 苏珏抬起眼,看着雁一行,微微一笑。 丽春喜笑颜开。道:“雁大人果然豪爽,今晚,苏公子就是您的了。快上台来带美人走吧!” 雁一行拨开人群,走上台,温柔地拉起苏珏的手。苏珏柔顺地抬眼看他。 随即,他搂着苏珏的腰,向台后走去。 苏珏回头,望向雨泽所在的方向。 “慢着!”一个少年喊道。随即一道身影跃上红台,拉住苏珏。 雁一行一脸诧异:“清晖公子为何会在这里。“ 什么??清晖公子?!下面又炸开了锅。 不是他把苏公子卖了的吗?怎么又跑来救他? 天下的大美人,凌雨泽与苏珏,今晚可巧都凑齐了。真是大饱眼福啊。 “你不能带他走。”雨泽道。 “双雁派与丽正山庄无怨无仇。凌公子为何要阻拦在下?” “苏珏是在下的好友。我不能让你带走他。” 苏珏忽然拉住雨泽的手臂,摇头道:“凌公子,不必为了我这样。况且,他和我…” “你才是,为什么跑到这里。” “你忘了,我曾经说过。苏珏有苏珏的命运。” 雨泽正准备反驳,忽然,一股晕眩袭来。 该死!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眼前越来越黑,天旋地转。 拉住苏珏的手渐渐脱力。 苏珏默默推开他,转身离开。 雨泽最终还是没坚持住,晕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凌雨泽醒来,仍躺在红台上。林森与云天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救他?” “那个苏公子,似乎是自己愿意了啊。”林森委屈道。“看不出这小弱受还有这志向。” “是啊,你没看他最后跟雁一行走了。我们也不能破坏人家美事啊雨泽。“云天道。 雨泽懒得跟他们多说,爬起来走出去。 两个时辰,可以发生许多事。雨泽疯狂地找,直到找到三楼,一间挂着大红灯笼的房间。 苏珏和双雁派掌门,应该就在这里。 正欲砸门,忽然门开了! 一个人尖叫一声,扑了出来。雨泽连忙躲开,满身肌肉的雁一行轰地倒在了地上,又迅速地爬了起来,一边念着“我不会告诉别人我见过他”,一边见鬼似的仓皇跑了出去。 房间内,苏珏正半趴在地上,上身赤裸,黑发散落在背。 不明所以的雨泽跑进去,拉起他。 “苏珏,你没事吧?“ 苏珏满头大汗,脸颊微红,却微笑摇头,道:“我没事。“顺手拉起衣服,披在背上。 “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苏珏茫然摇头道:”刚要开始,他便突然变成这样了。也许是身上中了毒吧。“ “你穿上衣服,我送你回苏府。你不能留在这种地方。” 苏珏摇头:“我还要再留一段时间。” “你…你如果需要,我们会帮你。你不要呆在这种地方。” 苏珏依旧摇头,道:“凌公子,苏珏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苏珏温柔,却意志坚决。雨泽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有什么需要,就通知我们。” 苏珏递给乐儿一个小瓶子。 “这是解药。” “太棒了!苏珏你怎么拿到的?!” “当然是卖身。我第一个客人便是双雁派掌门。” 乐儿忽然沉默了:“对不起。” “快服下吧。”苏珏催他。 乐儿忙服下解药。不到一盏茶功夫,他那像煮红的虾的身体便变得白皙。 苏珏摸摸他的脸,乐儿笑咪咪。 “好象是好了。” “真的!”乐儿跳起来,抱住苏珏。 “苏珏!”一个大汉粗声粗气喊。是艳园的保镖阿七。 “老板娘叫你!” 丽春坐在挂着粉帘的房内,望着眼前的苏珏。 “苏珏,上次你服侍了双雁派的长门,怎么没见他再来。” “苏珏不知。” “哎,你毕竟是新来的,技术不好。我得好好教教你。艳园还指望你多赚钱呢。” 话未说完,两个大汉已经抬来一个木制的架子。架子长得奇形怪状,似乎可以躺下一个人,两个木托,是抬起双腿用。 “我们这里的新人,最开始都用这个练习。反正你也接过客了,不是处子之身,无所谓了。你躺下,和阿七欢好一次。我在旁边教你。” “不。”苏珏回答。 “你说什么?”丽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不。” “好哇,竟然顶嘴。我今天要让你知道艳园的规矩。”丽春使了一个眼色,阿七走到苏珏面前,哗就是一耳光。 他哪里受得住五大三粗的阿七一记耳光?扶住桌子,一丝血从口中流出。 “你做不做?”丽春再问一次。 “不。” 又一记耳光。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做。到时候你的银子也泡汤了,且全天下都会知道,你打死了我。”苏珏不紧不慢道。 “还挺能说会道。给我打。” 又是好几耳光!苏珏终是受不住,咳嗽起来。 “不要打了!”乐儿推开门,冲了进来。 “清晖,你跑来做什么?”丽春问。 “丽春,饶了他吧,不要再打了。” “你抽什么风。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丽春示意清晖出去。 “可是他不行,你不要打他!” 丽春不听,示意阿七继续打。 “给我打,打到他愿意躺在你身下为止。”丽春坐下,摇起扇子。 阿七抬手,又是一耳光。苏珏的脸,已经红肿。 “别打了!”乐儿跑过去,抱住阿七的手:“阿七,别打了,住手!” 阿七手一甩,乐儿被甩开,头撞到墙上。 他爬起来,再次扑向阿七。 “哟,清晖。你这是吃错药了?怎么这么护着他?”丽春好奇起来,端起茶碗。 “丽春!要怎么样,你才放过他?”乐儿问。 “放过?不教他,今后怎么讨客人开心?” “只要你放过他这次,我做什么都愿意!”乐儿跪到丽春面前,拉着她的袖口。 “做什么都愿意?让你卖身接客你愿意不愿意?” 乐儿狠狠点头,眼泪流了下来。 “你不是要献身给挚爱之人吗?” “我收回这句话。我愿意接客。你放过他吧。” 丽春看着他的脸,愣了半天,最后笑了起来,道:“那好吧。三天后,你接客。” 苏珏技术差点就差点吧。为此清晖愿意接客,也是因祸得福。
“疼不疼。”当晚,乐儿拿药酒给苏珏擦脸。 苏珏摇头,拉住他的手。 “你这么容易掉眼泪。” “是吗?我十几年没哭过了。”乐儿放下粘满药酒的棉花,再用手帕擦擦苏珏的脸。 “你的眼泪不是要留给此生挚爱吗?” 乐儿忽然停住手上动作,认真地看着苏珏,道:“你就是我的此生挚爱。” 苏珏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是那样的清纯动人。 “苏珏,我爱你。”乐儿说完,拉下自己的衣带。衣衫就这样滑了下去。月光下,他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苏珏面前。 苏珏,我现在把我的一颗心给你。不管你的心在谁那里,我都会爱你,至死不渝。 长安城的人们听说,苏公子被卖到艳园,不久后便跑了,还拐跑了头牌清晖。不久,艳园上上下下几百人,惨遭灭门。 据说,每个人身上都只有极小的剑伤,伤口很小,刺入却极深。 凶手定是武功登峰造极之人。 人人都猜测,也许与苏公子有关。 有人说,看身手,一定是紫辰宫所为,紫辰宫主听到苏珏被卖到艳园的消息,怒发冲冠为美人。 众说纷纭。 “雨泽,我们去看看苏珏。“林森听到消息,拉起雨泽便往苏府跑。 结果,两人扑了个空。 苏府的管家苏衍说,公子出门远游了。 问去哪里,苏衍答曰不知。问几时回来,仍答曰不知。 两人无法,只好作罢。 林大侠风中凌乱,回去的路上一路冲在前头。 雨泽在后面跟着。 忽然,林大侠站定,转身。 措手不及的雨泽瞬间与他来了个头与头的亲密碰撞,两人脑袋都冒出个大包! 雨泽疼得喊娘。林森捂着头上的大包,道:“雨泽,我有一种披头散发的感觉。我们两个怎么也是风流少年玉树临风,竟然被个弱受小白兔当猴耍。” “你也这么觉得了?” “他不会武功,为何那次能从紫辰宫大弟子的鞭下躲开?被紫辰宫人所伤却只吐血便了事?紫辰宫可是个个都是高手。他为何敢一个人跑到艳园去?为何艳园惨遭灭门他却安然无事?这个小白兔一定不简单。” “你想怎么样,人都找不到了。” “还能怎么样。算了呗。又不少块肉。反正我美人也看了,玄武心经的下落也知道了,不亏,不亏。”林森似乎想通了,吊着鹅蛋大的青包,摇着扇回了佳景山庄。
赵夫人芳辰当晚,丽正山庄自然是热闹非凡。 满院摆酒席,中间一个红色舞台,舞姬随乐翩翩起舞。 一曲舞鸾歌凤。 凌正持面子不小,南海八仙山,北漠双雁,西边青城派,东边潜龙门,悉数到齐。 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赵新池虽已四十,但仍旧肤白貌美,风韵依旧,顶多三十出头的样貌。此时她满脸微笑,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凌正持。 情深刻骨,大概就是如此。林森感慨。拿起酒杯往嘴里灌。 酒过三旬,林森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天地缓缓旋转。 此时下人通报宫内派大太监刘敬送来贺礼。随后一身绛紫官袍的刘敬走了进来。 众人连忙起身相迎。 刘敬回礼,一双眼睛满是惊讶,在凌雨泽身上打转。 看来这个老东西也是个色魔。林森想。 “这是小徒凌雨泽。”凌正持介绍。 “原来是清晖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幸会。” 凌雨泽握拳回礼。随即众人重新坐下。 “各位,”凌正持发话,“今天趁各位英雄都在场,凌某有一件喜事想向大家宣布。” 众人安静。 凌正持接着道:“小女宁晨已与小徒凌雨泽定下婚约,将择日完婚。” 说罢望向两人。两人起身。 人群瞬间炸锅,恭喜声不绝于耳,比刚才更加热闹了。 宁晨朝凌雨泽皱眉嘟嘴,似在埋怨说你为什么不拒绝。 凌雨泽只是微笑。 这个喜上加喜的消息吧宴席推向另一个高潮,让所有人都沉浸在喜庆欢乐中,只有一个人。 “砰!”凌云天铁青着一张脸,给自己斟满酒,重重地把酒坛放地上。一杯接一杯开始灌酒。 “云天,你适…” “别管我!”凌云天瞪林森一眼,眼圈竟然有点微红。 此情此景,凌雨泽似乎并没有看见… 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谁也不爱也不要谁爱的凌雨泽。活该一辈子单恋。林森一边哀其不幸一边怒其不争。 凌云天不知道灌了多少酒,一直毫无忌惮地盯着凌雨泽。 “凌庄主,有些话本来不应该在尊夫人寿辰提起,”青城派掌门的大嗓门亮起,所有人顿时停下动作安静下来。”但是难得今天所有英雄豪杰共聚一堂,在下实在是忍不住。” 凌正持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们应该趁今天大家都在,共同商讨一下紫辰宫的对策。”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双雁派的附和。 “对!紫辰宫飞扬跋扈,我那最得意的徒儿就惨死在他们手下!”雁一行沙哑着声音道。 “我们青城派在执行任务时屡次被紫辰宫阻挠,牺牲了许多弟子,早就憋着一口恶气!” “紫辰宫主还扬言只要我们还为太子办事一天,就一律格杀勿论,真是嚣张至极!”八仙山的老头忿忿然。 “攻打紫辰,诛杀魔头!”不一会,满院宾客开始一齐喊。 “诸位的事凌某都已经听说。只是如何攻打?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且除了紫辰宫人武功高强,眉间一点朱砂,我们没有其他任何消息。连紫辰宫在何处,都不清楚。”凌正持冷静道,”且对方的消息极难打探。说不定对方的人混在我们当中,我们都不知道。” 在场宾客皆面面相觑。 “可是越拖,紫辰宫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大。不,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一个门派可以打败了。我们必须联合起来,一起打探消息,一起计划如何打下紫辰宫。”青城派大嗓门掌门道。 “紫辰宫就在云台山。”一个人柔声道,声音不大,却绝对语惊四座。众人朝声音的主人看去,下巴掉了一地。 那么多门派费尽心思找的紫辰宫,竟然让此少年给找到! “紫辰宫,就在云台山。”凌雨泽又说了一遍。 “清晖公子已经打探出来?”双雁派掌门震惊。 凌雨泽点头。 一阵激动在人群中散播开来。紫辰宫就在云台山?长久以来,对于紫辰宫,众人一直在暗中抓瞎,此时仿佛一道光给他们指明了方向。清晖公子的情报,正确性毋庸置疑。且合众人之力,云台山就算再大,也要给它翻过来!终于可以报仇了! 人群熙熙攘攘了一段时间。言语之中重复出现紫辰宫,魔头,讨伐等词。林森已经听不太清。 凌云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踪影。 雨泽回到房间时,云天已经站在他的房门外。 “进屋,我有话对你说。”凌云天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 屋内蜡烛火苗跳动,照得云天的脸忽明忽暗。 他的眼睛通红,满身酒气。看来醉得不轻。 “大哥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 “你喝了整两坛子加八杯酒,还能不醉?” “原来,你在看着我。我还以为你都要乐晕了呢。”凌云天话中带刺。 “雨泽自然高兴。” “你为何要答应娶小晨为妻?” “师傅对我恩重如山。” “可是你并不爱小晨。” “师兄,成亲并不一定要有爱。我疼爱她,对她好就好了。” “小晨应该找一个打心里喜欢她的夫君。而不是你这样不冷不热的人。”凌云天继续道,“不过,你为什么要答应与小晨的婚约,如你所说,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你。” “大哥请讲。” “这么几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明白。你装蒜也装了这几年。” “大哥…” “雨泽,你懂不懂喜欢一个人那种,满世界都是他,恨自己太迷恋却欲罢不能的感觉?” 梦里破碎片段潮水般地涌来。长发,那个人清淡的体香,皮肤的触感,纱衣摩擦的窸窣声。眼泪,鲜血,还有…心脏被狠命撕扯痛彻心扉的感觉… 自己在梦里对那个人用情至深,醒来却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可是梦里的五感如此真实,如果这不是梦而是失去的记忆,那这个和自己倾心相爱的人是谁?他又在哪里?是否安好?想去查,却没有任何线索,每次试图去想起那个人的样子,却只有晕眩。 “我对你就是这种感觉。”凌云天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凌雨泽只觉得听不真切。“雨泽你懂这种感觉吗?” “不,我不懂…” “雨泽…我没有资格左右你的决定。但是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爱的机会,同时给小晨一个找到真正爱她的人的机会。” “一个连自己姓甚名谁,出身背景都想不起来的人,夜夜噩梦缠身,如何还有力气去爱?”凌雨泽声音透着无力。 云天忽然将雨泽抵到墙上,双手将他圈在自己与墙之间,吻了下来,满身酒气的他,吻得粗爆,仿佛要将雨泽揉碎。 挣扎,无用。 雨泽运气,出掌!云天被震开! 立刻意识到自己出手重了,雨泽伸手拉他。 他的清澈的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噩梦缠身,苦不堪言。时常见到凌雨泽噩梦惊醒时一瞬间苍白迷茫的面孔,有时眼里竟带着泪光。 凌云天忽然一阵心绞痛,猛的把雨泽抱在怀里,声音哽咽。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我只是希望能用自己的手给你幸福…” 烛火跳动。 月光透过窗朦胧地撒入。满室清晖冰冷,如清晖公子口中吐出的话: “不,大哥,我不爱你…” 凌云天的手臂微微颤抖。
后院桃花盛开,一片粉红。微风吹过,几朵桃花随风飘落,地上已是满地落红。 循着舞剑声走去,身着薄衫的少年的身影在树下翻飞。 剑气如虹,身轻若燕。 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逐轻盈的身影。 他身形矫捷,刚才见他持剑而立,下一刻,他已经闪了几步,向前刺剑,转身回刺,转眼又轻轻跳起,立于树枝上,又几个跟头,点过几棵桃树,跃上其中一棵的顶端。 仿佛眼前的不是他,而是一只白色大鸟,即将展翅,乘风而去。 还没回过神,他已经翻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轻轻落在眼前。 白色的发带飘舞。 “你已经练了好久了。该休息了。” “我没事。”他微笑。 “你这样不眠不休,身体会垮的。” “为了保护挚爱之人,我必须是最强的那一个。” 忽然脸有点发烧。 “我们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到时候总要保护你。” 语罢他从身后拿出一枝桃枝,道:“给你的。” 桃枝,自古便是定情之物。 不离不弃,此情不移。 他那么轻松地就拿到自己面前。 自己不也是如此吗,从记事起,身边就是他,眼睛追随他,心里只有他。不离不弃,此情不移,不正是自己的心愿? 幸福充满胸膛,伸手正待接过桃枝,却发现自己正在湖水边,刚才的一切,竟只是倒映在湖里的幻影! 伸出手,只荡起一片水纹。 他去了哪里了?他刚刚明明还在这里! 慌忙四处寻找,眼前只有漆黑如镜的湖水,冰冷的月也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梢。 不!他在哪里?!张嘴想呼唤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竟然记不起他的姓名! 一身冷汗。雨泽又一次在夜里惊醒。 第二天便是出发前往云台山的日子。 林森打着哈欠爬上马车的时候,凌云天已经吊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坐在马车里。原本阳光英气的一张脸写满了心酸。 即将破口而出的哈哈大笑被林森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毕竟嘲笑凌大公子的失恋是很不道德的。 想想也知道凌云天昨晚肯定趁着酒劲告白去了,然后肯定毫无悬念地被凌二公子拒绝了… “咳咳,云天,”林森想着该如何安慰,“雨泽本来就是个顽固不化表面温柔内心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混蛋家伙。不要为了这种家伙那么伤心。” 凌云天狠瞪了一眼。…似乎说错话了。 “额,云天,雨泽是很好啦。你慢慢来,一定能感动他…”林森一边嘴里说,一边心里觉得不靠谱。云天和雨泽,应该是没戏了。看雨泽最近那心思,都在那小弱受苏珏上。 “我不奢望感动他。”凌云天忽然认真道,“不管他如何,我都会守着他。我和你,我们都不明白他的苦。” 林森突然被凌云天的认真堵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干瘪瘪地说“对,对。” 此时,凌雨泽掀开帘子进来,一面道:“久等了。” 依旧一袭白衣。今天却没有用发带束发,只是任由一头青丝披散在腰际。 “雨泽你怎么也像个熊猫?”林森盯着凌雨泽的黑眼圈惊讶道。 凌雨泽抬眼,道:“没睡好。” 凌云天的眼神更加暗淡下去。 “走吧。”凌雨泽道。 马车吱嘎吱嘎的响起。 凌雨泽的腰间,别着久违的九阳剑。 清晖公子不喜花哨。于是九阳剑便是普通的桃木剑柄,配上百炼钢的剑身。 拔剑出鞘,寒光凛凛。 丽正山庄以剑法闻名于天下。其中以清晖公子凌雨泽的九阳剑法为最。 九阳剑法出剑如疾驰闪电,取人性命于无形,见血收剑。配上凌雨泽深不见底的内力,所向无敌。 如此狠辣的剑法,竟由凌雨泽这般淡雅的美人使出,实在令人惊叹。 清晖公子不常带九阳剑在身边。此番出行,却带上了。可见凌雨泽对于紫辰宫,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雨泽,你为何把紫辰宫的所在告诉他们?”长时间的沉默后,凌云天问。 “此去紫辰宫,有多少胜算能拿到玄武心经,我实在没有把握。”凌雨泽道,“那些门派与紫辰宫积怨已深。我告诉他们…” “他们必然迫不及待地攻上去。好分散紫辰宫的注意力。”林森接着道,“雨泽不愧是雨泽呀,在宣布婚约的大喜之日竟然还算计着紫辰宫。” “婚约”二字一出,气氛立刻尴尬起来。 林森哪林森,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凌雨泽低头不语。凌云天也不讲话。 只剩下车轮在泥土上滚动的声音,偶尔滚过几个石子,车身抖上几抖。 他们应该是已经离开了有人烟的地方,进入了一片树林。 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 “这天真是,才五月就这么热。“ 林森狂扇扇子。 “那前几日刺杀冷影的幕后主指是谁,查到了吗。”许久,凌云天终于打破沉默。 “人死了,没有留下半点线索,就查不到了。”凌雨泽回答,“但如林森所说,极有可能是紫辰宫,不想自己的所在被泄露。” 凌云天点头。 “现在关于紫辰宫的线索,也就是地处云台山,可能派人刺杀冷影。” “还有…”凌雨泽有点犹豫。 “还有什么?”林森好奇道。 “那天我去追刺客的时候,他道,主人命令不能伤我。” 林森和凌云天面面相觑。 “雨泽和紫辰宫莫非有瓜葛?” “不…应该是没有。”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的话… “既然紫辰宫的情报不好查,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了。”凌云天道。 凌雨泽与林森点头。 洛阳到云台山,向南一个月的车程。但一路荒无人烟的山路居多,只有一小段可陆路可水路。路上有客栈便歇客栈,没客栈便睡马上车。这才几天,三人全身都已经抖散架。 若不是三个人一起走太惹眼,他们一定一路轻功直奔云台山了。 “林少爷我长得美还真是罪过呀。”林公子边摇扇子边自恋地想。 好不容易,前边天空有了几道炊烟。 “我觉得我们都要变野人了。终于有地方可以大吃一顿了。”林森撩起车帘,望着前方渐渐清晰的村落。 “林森,我们好几天没喝酒了,今天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啊。”凌云天道。 “好!”林森收扇,在掌心一敲。 凌雨泽不语,若有所思。 小村庄上的客栈自然不比长安洛阳的热闹。菜式自然也少。不过有酒喝有肉吃,已经谢天谢地。 凌云天和林森已经吆五喝六地喝上了。不一会儿功夫,桌上已经杯盘狼藉。两人嫌碗不过瘾,已经直接提着酒坛。 凌雨泽缓慢地喝了一口碗中的酒。 “雨泽,”林森打着着噶道,“你,你还真不像江湖中人…” “为何?” “你,嗝,你看凌云天,嗝,虽然,虽然长得美,但多少接地气。但是你,一点儿没有江湖气。” “你说谁接地气!”凌云天将酒坛往桌上啪地一砸。 “你本来就接地气。”林森也将酒坛一砸,道“但是你师弟就像出尘的仙子一样。同出一门,真是,嗝,一个天上,一个,嗝,地下。” “我这辈子,就见过两个这样的人。一个就是雨泽,一个,嗝,就是苏珏,可惜啊,你们不是女子。凌云天,你只是一般帅。嗝,跟少爷我差不多吧。”林森饱嗝连天地还未说完,凌云天已经和他扭打在一起。 凌雨泽起身回房。 五月的夜晚,晚风已经不再沁人,只带着阵阵暖意。 经过走廊,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八仙山的弟子。刚在池姨的寿宴上见过。想来也是,这正是他们回南海的路。 可是凌雨泽隐约听见“紫辰宫”三个字。不由自主跟过去。 从二楼到三楼,他们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八仙山的老头儿,应该住这房间。 凌雨泽迅速来到后院,锁定三楼房间的位置,起身一跃,悄无声息落在房顶,揭开瓦。 果然是八仙山的老头儿。除了他,还有一个女人。正是青城山的马掌门。 “青城山马掌门果然说和我们联手?”老头儿问。 “正是。我们除了联手,别无他法。双雁派应该也会和我们联手。”马千里的大嗓门儿此刻却压得很低。 “好,好。虽然丽正山庄不赞成,但是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了青城山和双雁派, 我们也胜算大一些。”老头儿道。 “哎,可惜啊。丽正山庄的实力在我们之上,凌正持武功高强,凌云天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个凌雨泽,武功更是深不见底。要是能拉扰他们一起攻打…”马千里摇头哎息。 “凌庄主说不赞成,那便很难说服他。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智取。”老头儿道。 “关于紫辰宫的情报,只有听凌雨泽说的地处云台山,如何智取?”马千里问道。 “我倒是最近得到一个消息…”老头儿摸摸胡子,“紫辰宫宫主有一个缺点…” 马千里瞪圆眼睛看着老头儿。 “他有一个男宠,姓乔名尽诺。不会武功。宫主对他极其宠爱,两人情深意重。若是能从这个乔尽诺身上做文章…” 马千里点头,“我们找个时间商量一下。几个月之内攻上云台山。” “莫急,此事从长计议。”老头儿道。 看这两个人的对话,似乎不急在最近攻上云台山。 而自己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上云台山。看来他们帮不上自己的忙了。 乔尽诺… 凌雨泽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既然有一个乔尽诺,为何还要抓苏珏? 凌雨泽轻巧地翻身落地,回到自己房间。
接下来几天,可陆路可水路。 林森坚持称自己屁股已经被抖麻,且坐马车不够风雅。于是三人改走水路。 画船悠悠,顺流而下。 天高云远,一弯河流流向天际。河上三三两两的船,如墙上的水墨画。 “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林公子摇起扇子,开始风雅地吟诗。 “林公子好雅兴。”凌云天打趣道。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何等雅事,我早就想体验一次了。所以我说坐船。雨泽,你说是不是?” 凌雨泽点头微笑。 “这么好的天气,哪里会有雨。” “凌大公子,你不要那么扫兴。说不定就下雨了。”林森恨了凌云天一眼。 天黑下来,竟然真的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雨点落在水里,溅起点点涟漪。打在船上,沙沙作响。 漆黑夜色里,世界隔着一片细雨帘,一切都显得遥远。 林森与凌云天在船内下起了棋。 凌雨泽独自走到船头。 一片漆黑。刚刚还能看见的三三两两的画船,也变得只能看见一盏盏摇摇晃晃的昏黄的灯。 此时此景,就像无边的黑暗苍穹中缀着几颗星。全世界只剩雨声。 雨泽安静地,倾听着细雨沙沙。 竹笛声传来,打破了只有雨声的宁静。 是一曲“梦里”,自不远处的画船上传来。 昨夜半,枕上分明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悲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笛声悠扬,八分多情,两分哀怨。 梦里的那个人,他到底是谁。这几年的追寻未果,自己是该继续还是该放弃?还有多少细节是没有梦见的?点何时能串成线?该去找谁?该去问谁? 梦里的情景分明在诉说着一段珍贵的感情。纵使没有记忆,心仍然鲜明地感觉到失去这段感情的痛与绝望。 忘记就忘记吧!那就连这痛苦一起忘记!或者让我想起吧!也胜过现在的折磨,寻而不得,身在炼狱! 笛声悠然细诉。青丝被雨濡湿,雨泽听得入神。 好一阵,才发现画船旁响起轻微的水声。 回过神,已有十几个黑衣人蜻蜓点水般停在水面上,包围了画船。 凌雨泽迅速拔出九阳剑,纵身跃到画船顶。 黑衣人包围了画船一圈。正待随着凌雨泽飞上来,十几个飞镖已经从画船里飞出! 看来林森他们已经发现包围了。 黑衣人皆一个后翻,麻利地躲过了飞镖。 全是高手!竟然能躲开林森的飞镖! “轰!”这厢林森和凌云天已经杀了出来!林森向左,凌云天向右,一人使飞镖,一个使剑,杀向黑衣人! 几个人飞上船顶,凌雨泽也挥剑迎敌。 这些人的确是高手!每人竟然都能与凌雨泽过上几招。 凌雨泽挥剑如飞,在一个黑衣人身上比划几个,下一刻,此人已经成了马蜂窝,鲜血喷出。 转身,又解决掉下一个。 翻身,来到两个黑衣人身后,电光石火间,两个人又成了马蜂窝。 似乎船顶的人都解决了。正待看下面的林森与凌云天如何,只听凌云天大吼一声“雨泽!!!!” 还没回过神,凌云天已经跳到船顶,挡到凌雨泽身后! 瞬间,凌云天的肩胛骨被刺穿,一口血从他口中喷出! “大哥!”凌雨泽大惊,还未来得及扶住凌云天,便不知从哪里又冒出十几个黑衣人,杀了过来! “太子有令,此次任务取消。”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瞬间定格。 说话的是不远处画船上站立的白衣少年。 “太子令牌在此。”他手中拿出一个令牌。 众黑衣人见他手中令牌,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退下,消失在夜色中。 一切,好象从来没有发生过。除了满口血鲜的凌云天。 “清晖公子,快带他下来吧。你是想看着他死么。” 画船上的白衣少年催促道。 凌雨泽带着凌云天,跃下船顶,将凌云天安放在房内。 画船上的少年和另外一个人也跃了过来。 林森警惕地看着少年。 “放心吧。我们跟刺杀你们的皇宫人可不是一伙的。”少年一张娃娃脸,大眼睛,稚气未脱。 “那你为何会有太子令牌?”林森道。 “哦?这个?”少年看看手中的令牌,“这玩意儿随便做一个就可以了。他也有好多呢。”说罢转眼看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一袭素色青衫,唯一的装饰便是腰际的一双玉佩。长发及腰,发梢微卷。眼波妩媚流转。一袭素衣也掩不住他飘逸出尘之气。这不正是苏珏!此刻他正手握竹笛,勾起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望着众人。 此时的苏珏,跟上次初见时,感觉完全不一样。 雨泽和林森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苏珏,他平安无事! “哦,”少年回过神来,道,“你们也别看入迷了。他可是名花有主。他是我表哥苏珏,被好些人逼婚,逃了出来。我正好陪着他游山玩水。” “苏公子别来无恙。”雨泽道。 少年看了看他们,道:“哦,原来你们认识。” 少年又道:“对了,我叫流云。” 神龙见首不见尾,踏破铁鞋也无觅处,多少人求之不得想要一见的少年神医流云?!! 林森大惊,立刻道:“原来是大神医流云,失敬,失敬!” “少来这一套。若不是苏珏要救你们,我才懒得管这闲事呢。对了,我就做好人做到底,提醒百晓生林公子与清晖公子一声,凌大公子可不是简单刀伤。他中毒了。且中的是皇宫所制剧毒,彼岸花。除本公子,无人可救。皇宫的人拿彼岸花来对付你们,看来这梁子结得不小啊。” 彼岸花,生长在三生河畔的妖冶毒花。此毒以此花为名,中毒者七日之内便全身开满红花,剧痛无比,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好了我们救你们也救了。告辞了啊。”流云正待转身,却看见苏珏微微眯起眼睛,轻轻扬起好看了下巴,向他递了一个眼神。 旋即流云不情愿地撅着嘴,看向林森和凌雨泽。 “既然苏珏要我救他。那我就再卖你们一个人情啦。”说着抬步走向凌云天所躺的床边。 风吹起苏珏微卷的发梢。他在流云背后,倾倒众生地微笑。 流云的娃娃脸上,眉毛拧在了一起。 凌云天已经陷入昏迷。拉开他的衣服,靠近肩膀处已经长出一朵血红的彼岸花。妖冶中透着不祥。 “我们得赶紧把他移到岸上,找个人少干净的地方养伤。再拖下去,等这红花长满他的全身,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了。” “他现在的情况严重吗?”林森紧张地问。 “当然严重!”流云不满道,大眼睛里满是“这还用问吗?”的神情。“你们的行程怕是要耽搁了。这伤得治十几天。” “那我们赶紧上岸找家客栈吧。”凌雨泽道。 “不行!”流云斩钉截铁地否定。“治伤的时候他要像发疯了一样到处乱撞的。你们想把所有人都吓跑啊?” “好办。”苏珏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柔得像滑过皮肤的丝绸,“买间宅院便是。” 林森被这大手笔的回答惊呆。为了素昧平生的人,也就歇息几天治伤,竟然…买一所宅院?!这阔绰的钱袋,这轻松的口气,是上次那个苏珏?! “不。为了给我大哥看病,如何能劳苏公子如此破费。”凌雨泽拒绝。 “无碍。我正好看上附近一所宅子。就当提前买下了。” 流云催着赶紧上岸。凌雨泽也不再拒绝。
天快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身在苏珏的新宅院里,将凌云天安置在床。 凌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