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网上聊了多半个月的男生,我是女生 也是男生同一个大学的,二次见面出去玩就动手动脚的,也没正式告白是认真的吗?

一个男人老约你见面,见了面就动手动脚,问他,他说这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想碰你,这样的男人靠谱吗_百度知道
一个男人老约你见面,见了面就动手动脚,问他,他说这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想碰你,这样的男人靠谱吗
我有更好的答案
非常不靠谱,我现在的老公就是这样的,以前他动手动脚的说是喜欢我,还说是为了测试我是不是随便的女孩。现在我嫁给了他后悔死了
采纳率:7%
乘早甩了他
不然你会后悔的
本回答被提问者采纳
狼见着羊也是这么说的,最后狼走了,剩下一堆白骨。一个人可以喜欢的东西可以很多,可以喜欢的人也可以很多,但不必伸手,这些喜欢的未必都能被占为己有。值得喜欢没什么了不起,您根本不用将这个说法当回事。值得尊重才了不起,值得他毕恭毕敬为您做他从前都不屑做的事,或许才值得您去珍惜。
没有约你的时候,他会让同样的事在其他人身上一样发生。喜欢就动手动脚?岂有此理。
如果你表现拒绝他还对你动手动脚就是不尊重,如果他碰你而你没表示拒绝那么就是另当别论
这个需要慢慢交流慢慢理解他的一切
如果是真心一切OK
需要过程需要慢慢观察也可以从他的或者你的朋友那儿了解
不靠谱啊,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一年多才上床,能为你忍的怕伤害你的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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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答案(共17个回答)
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让他滚蛋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喜欢上一个人时,心里都会感到一种非常的、难以自控的激动、兴奋,在这种激动、兴奋情绪的作用下,心潮澎湃,心理、生理上产生极大的冲动,想亲吻、...
这样的男人啊,我认识的人也有这样的,而且往往回来之后跟我们讲跟女人做了什么什么,这样的男人不一定是坏人,但是对女人来说,可能一时欢愉,绝对不适合长久发展的.
动手动脚要分类来考虑,如果只是拉拉手,轻轻碰你一下,那应该是正常现象,男人爱情来的比女人快,所以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有更深入的要求那就有可能他这个人有问题了,你...
说实话,就凭你说的这些很难评判他是不是真心爱你。
男孩子一般都是比较冲动的,有占有欲。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放弃自己的最后防线,让后用心的去和他交往(日久见人心)...
你主动抱他,解他衣裤,他再没数,那他就是笨蛋.
答: 我主良缘情感老师:只要你们俩都成年并独立了之后,在有感情基础上,就可以同居了。不需要有硬性的时间要求,只要感情到了就行。
答: - 一杯水盛的多了就会溢出来、
丶安简璇、
答: 北京情感问题心理咨询, 心之爱心理咨询机构很好,心之爱心理咨询的几名心理医生都很专业,但这个心理问题还是建议固定于能够解决和缓解你的问题的那个人,我个人更喜欢约...
答: 也许她认为这样做天经地义,可能是家里一直这么惯着她,使她不知道心疼别人。或者是她的朋友们都是这么干的,那想改变她很难。
有没有好好谈谈?告诉她做什么事情就怕换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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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是我熟悉的地区大学(作者:杨小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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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作者:杨小凡)
  杨小凡,安徽亳州人;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生;1987年参加工作。现任安徽亳州市政协文史委员会副主任。亳州市作协副主席;1984年开始发表作品;1999年加入中国报告文学学会,2001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报告文学集《思想者》、长篇报告文学《调查古井贡》,《古井史话》,纪实长篇小说《海灯传人》,短篇小说集《药都笔记》;中篇小说《钱楼纪事》、《笔墨官司》、《京九镇》、《爱情在风中飞》等;系列笔记小说《药都人物系列》等;《调查古井贡》由安徽人民广播电台长篇连播。《药都人物》获年度全国小小说优秀奖;《调查古井贡》获中国报告文学奖、《中国作家》大红鹰杯纪实作品荣誉奖;《药都五题》获《中国作家》全国精短小说奖;《小酒馆》获《百花园》作品奖;《思想者》获共和国脊梁报告文学奖等。  1  敲开大门的那一刻,马六指心中暗喜:孙子上大学有指望了!  马热闹把马六指领进客厅,指指二楼,“他正在二楼睡午觉呢。”  他指的是赵大嘴。别人是官升脾气涨,他赵大嘴却是发财瞌睡大。有空没空,时不时地就得眯上一小觉,睡觉时谁也不能打扰。  马六指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打扰赵大嘴不妥当,但他也实在没办法。啥事儿也没有孙子上学就业的事情大。他觉得自己和马热闹都是赵大嘴的发小,不看僧面看佛面,影响一会儿他睡午觉,赵大嘴也不至于翻脸吧。  赵大嘴趿拉着拖鞋从二楼下来,见是马六指,有些反感地说:“你咋来了?”  马六指慌忙站起身,赔着笑,“兄弟,俺不该惊动你,可俺是没有办法呢。真有难处了。”  赵大嘴从茶几上拿起烟,并没有给马六指和马热闹,而是自己抽出一根,点上。烟雾在客厅里弥散着,空气显得凝固了。他叹口气,然后才开口说:“坐,坐吧。”  马热闹和马六指像得到赦免一样,半个屁股小心地坐在沙发边上。  赵大嘴又拿起烟,给他们都甩过去一支烟,看着马六指,低声说:“先声明啊,要是再说让俺回家乡投资,就别开口,张开嘴你也合不上。”  马六指小心地向后挪了挪屁股,讨好地望着赵大嘴,“不,不是投资。是俺家孙子的事。”  “啊,孩子咋了?得了啥病了?”  这几年,村里人来找赵大嘴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病,无论大病小病都会来省城扰烦他,要么让给安排医院要么借钱啥的,搞得赵大嘴一看村上来人就条件反射般地以为是来看病。  马六指叹口气,说:“唉!比得病还严重呢!我那孬种孙子,生就的讨饭命可非要穿龙袍。明明刚过大专线,死活要上本科。你说说,这不明摆着要逼死我!”  “嘁——”赵大嘴很不乐意地吐了一口烟圈,“我还当是啥事儿呢。”  “就是,就是,”马热闹赶忙在一旁溜缝说,“大学又不是咱自家开的,说上啥就上啥?这熊孩子,真不是个玩意。”  马六指看了一眼马热闹,也假装气呼呼骂道:“可不嘛,那败家孩子,就仗着我跟他赵爷这打小的交情,非逼我来求呢!”  “咱大嘴兄弟虽说能耐大,可大学不是他办的,他也得求人不是。”马热闹觑着赵大嘴的脸色,小心地说。显然,马热闹和马六指是合谋好的,唱双簧呢。  “大嘴兄弟在外面混的人多,乡亲们都觉着他通着天呢!”马六指进一步献媚讨好地望着赵大嘴。  赵大嘴叼着烟,晃动着二郎腿,不屑地看着他们,从牙缝里挤出话:“你当混人容易啊,得拿钱开路打冲锋,人才能跟在后面混!”  马六指见赵大嘴开口,头点得像鸡叼米一样,“兄弟,有您这句话,我的心就放肚里了。俺相信没您办不成的事儿。”说着,掏出一卷钱放在茶几上,“大兄弟,这些钱就是一点心意。”  没等赵大嘴回话,马热闹先弯腰把钱拿起来,说:“你,你这不是打大嘴哥的脸吗?再说了,上大学这事,这点钱也办不成啊!”说着,把钱又塞回马六指的裤兜里。  赵大嘴这回不能不说话了,他只能生气地说:“六指哥,你这是逼宫吗?我尽力就是了。”  送走马六指,赵大嘴两眼盯着马热闹,咬着牙说:“热闹,我赵大嘴对你不薄吧?你这不是明明坑我嘛!”  “我,我哪敢呢。”马热闹一脸的委屈。  “我真是瞎了眼,被你坑一次两次还觉得不过瘾,又把你带到城里给我帮忙。你这是帮的哪门子忙。我上辈子欠你了吧?”赵大嘴指着马热闹骂。  马热闹并不生气,而是一口一个哥地赔着不是,“哥,您消消气。您说我咋办?都是一个村长大的,而且是为孩子上学的事。他都缠我几天了,不带他来,他不回去啊!”  “啊,你有理了是吧。我赵大嘴有这能耐吗?刚过大专线就要上本科,我初中都没上完的人,有这个能耐吗!”赵大嘴怒气未消。  “哥,您就骂我吧,但您别生气。我知道您叫俺来公司帮忙.不就图咱哥俩说说话,生气的时候有个出气的地方嘛。再说了,我寻思着您跟钱强这关系,兴许能成呢。”马热闹笑着脸说。  “唉,你叫我咋说你呢。你觉得我热脸碰冷屁股还少?咱不得求人吗。如今这世道,不求人,不花钱,连一泡尿都尿不顺溜!”赵大嘴掐灭了烟头。  话虽这么说,但事儿还得办。凡事皆求人。现如今就是一个关系社会,无论大小事都要找熟人、托关系,这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了。赵大嘴决定去找钱强,也只有去求他了。  钱强是江南医科大学的副校长,他分管着附属医院。赵大嘴十几年前就开始给附属医院送药,那时,钱强还是附属医院的副院长。  赵大嘴与钱强的交情是很深的。这种深既有感情上的交往,更重要的是金钱上的往来。也正是这种关系,赵大嘴觉得他是可以求钱强的。  赵大嘴与钱强之间已经不需要客套。有话都是直截了当地说。“强哥,我又得求您老。”  “我办不成的事,你也不会作难我。说吧,要我办啥?”钱强微笑着说。  “我一个发小的孙子刚过大专线,可非要上咱这医科大学。”赵大嘴故作轻松地说。  “这个,这个还真不好办。现在都是电脑录取,不过分数线提不出档案呢!”  “我也知道这大学不是哥自家的,但在您校长手上总是有办法的。”赵大嘴讨好地说。  钱强点上一支烟,“你真是给我出难题了。省里一个大学因招生才查处一个校长,这风头上真不好办呢。”  听钱强这么一说,赵大嘴也不好意思起来,“那,那我不能让哥犯错误啊。不过,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钱强想了想,就看着赵大嘴笑了,“办法总是有的。比如,你能捐点钱设个奖学金,学校可以公开研究破格录取的。”  “啊,多少钱呢?”赵大嘴赶紧说。  钱强又笑一下,“一个学校级的奖学金,少说也得三五百万呀!”  “啊,这么多呢。”赵大嘴心里盘算一下,我总不能为马六指捐这么多钱吧,脸上就一凉。但他马上又笑着说,“就这一条道?不是条条大道通罗马吗?哥,您再支个招啊。”  钱强不说话了,一口一口地吐着烟。  赵大嘴知道,他又是在思考大事了。  过了三四分钟,钱强终于开口:“兄弟,哥想帮你干件大事!”  “大事?我这能耐,也就倒腾点中草药,能干啥大事?别出我的洋相。”赵大嘴笑着说。  “在你们药都市办所独立学院!”  “独立学院?”赵大嘴没有听明白。  “是啊。大学教育市场化这么多年了,完全可以依托医科大学办一所药都中医学院。”钱强停一下,又接着说,“现在学校也想办分院,你们市长前几天还来学校请求去那里办分院,这不正是天赐良机吗!”  赵大嘴真是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他觉得钱强今天有些奇怪,过去一直都是很实际的,现在怎么说话云山雾罩的。  “我一个初中没念完的人办大学,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赵大嘴苦笑道。  钱强哈哈大笑起来,“现如今的中国,就没有不靠谱的事儿,春秋大梦都可以成真。你呀,不仅可以办大学,而且可以赚大钱!”  “哥,您今天没喝醉吧!”赵大嘴虽然以开玩笑的口气说着,但他心里却怦怦地跳。他知道,钱强从来没给他说过不靠谱的话。  “我还真有几天没喝了。走,喝几杯去!”  这场酒,赵大嘴没喝多,但他真的也是醉了,是心醉了。  钱强给他讲明白了:他可以与江南医科大学合资在药都市办一个独立学院,他不仅可以与医科大学分成学费,而且还能向药都市要一些商业开发用地用作房地产投资。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轻松地解决马六指孙子上本科的事,而且只要他愿意,他能把白家屯的孩子们都弄进大学。更让他心动的是,他可以轻松地跨人两个更赚钱的行业:教育和地产。  酒喝到一半,钱强就把其中的道道给赵大嘴讲清楚了。当然,钱强也承诺会在幕后帮他。  赵大嘴还是不太相信,但他的心已经动了。今晚,他才真切地认识到读书原来有这么多好处。书里真有黄金屋呢,自己如果像钱强一样有学问,肯定早就不是今天的赵大嘴了。  回来的路上,他不由自主地扯起嗓子,那久违多年的豫剧唱段,便脱口而出:  少小读书不用心,  不知书中有黄金;  早知那书中黄金贵,  偷得烛光啊啊啊我也要苦用心。  ……  2  汽车已经发动,马六指还站在车门前,不肯上去。他拉着马热闹的手,狐疑地说:“兄弟,你可别跟大嘴一道日哄我啊!孩子重读一年可是一年的事,花钱不说,抱重孙子可都要耽误一年呢。”  马热闹不耐烦地说:“六指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明年大嘴的大学就招生了,给孙子说,等一年一准上本科!”  马六指的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嘁,他一个初中没上完的人能办大学,你说到阎王地府里,小鬼都不相信!”  “除非你自己,你还相信过谁啊。想当年,大嘴要说能成为亿万富翁,你信吗?我也不信。可现如今,我啥都信。这世道,只要敢想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走吧,走吧!”  马热闹把六指硬推进车门。  其实,赵大嘴开始说这事时,马热闹也不信。大学多神圣啊,一个大字不识二百五的人说办就办了?你以为有点钱,脸朝上躺下,你就真能日天啊!马热闹不太相信赵大嘴的话,但他更怕赵大嘴上了大当。爬得高摔得狠呢,这要真是个当,那可够赵大嘴喝一壶的。  马热闹来到赵大嘴的办公室。  “热闹,有事啊?”赵大嘴正哼着小曲,抽着烟。  “哥,咱白家屯子老话说,山楂果子可从来都不是猪吃的。您千万别上了钱强那小子的当啊!”马热闹摸出一支烟。  赵大嘴笑着说:“热闹,哥在江湖上闯这些年,虽然没吃过龙肉,但也听过龙的传说。你就别动摇我的军心。这事,哥干定了!听说国外不少大学都是没文化的有钱人办起来的。咱又不去上课堂,这是投资!”  马热闹见赵大嘴已变成拉不回头的犟驴,便改口说:“谁说不是呢,办成大学也给咱白家屯子争个光。哥,学校办成了,您也给俺弄个保卫科长当当。”马热闹笑呵呵地讨着好。  赵大嘴哧地笑了,“你就这点出息。大学里看大门的,那叫保卫处长!”  “好嘞。那我马热闹是处长了啊,这不跟县长平级了吗?”说罢,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钱强把一份协议草案拿给赵大嘴时,赵大嘴有点儿不知所措。他翻都没翻一下,就推给了钱强。  “哥,你让我看这个,不是难为我吗。这样的事我怎么能明白呢。反正还是那句话,赔了是我的,赚了三七分!”赵大嘴笑着说。  钱强没有笑,而是严肃地说:“兄弟,话可别这么说。赚大钱是一定的,只是我不敢答应你刚才的话。”  “咋了?”赵大嘴不解地问。  “如果答应了,说不定哪一天我钱强就被定为受贿既遂罪进去了!”钱强说。  “你说的啥罪?我赵大嘴给你交往这么多年,你该信我啊。如果你不信兄弟,这事我一准不会干。我也干不了啊。”赵大嘴也认真起来。  钱强笑一下,然后说:“你说给我,我只要答应了,即使我没拿你一分钱,哪天你招了,法院就可以认定这钱我是能随时拿的,就能给我定罪。”  “啊,还有这事儿。那,那就不说了。都在不言中!”赵大嘴压低声音。  钱强也没有再提这事,他说:“学校初步研究过了,校方以管理方身份占百分之二十干股,你以现金投入百分之八十,总股本两个亿;分红是这样的,每年学费六四分,你六学校四,其他利润按股权分。”  赵大嘴没听太明白,但这事他还是必须要弄明白的。于是,他问钱强:“干股是不是就出个牌子,不真出钱?”  钱强笑了,“江南医科大学的牌子就是钱啊,不仅出牌子,还要派院长管理、组织老师上课。学校开始还要百分之三十干股呢!”  “你不是说让我当院长吗?”赵大嘴听说派院长,心里打了鼓。  钱强笑了,“不派院长学校咋上课?你是名誉院长。”  赵大嘴停了一下说:“那,那就派吧。”  钱强看着赵大嘴,又笑着说:“不仅派,而且还要派俩。—个管行政的,—个管教学的。”  赵大嘴对派人并不是真在意,他在意的是钱从哪里来。  他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我明白了。不过啊,我有多少钱你该知道吧,五六千万有,—个多亿我可是偷都找不到地方!我哪来这么多钱呀。”  “嘿,这还是第一期投资呢,你不拿出三个亿,这学院是办不成的!”钱强笑着对赵大嘴说。  赵大嘴呼地站起身来,手拍着凸起的肚子说:“哥,就我这百十来斤,卖了也换不出这么多钱。你这玩笑跟兄弟开大发了。”  钱强给赵大嘴讲了具体运作的路径:“要转换思维,你只要跟学校签下了,药都市就会无偿给你提供办大学的土地,同时还可能免费拿到上百亩的配套用地。地可生金呀,有了地,你就可以找银行贷款,就可以找建筑商垫资,学校很快就会拔地而起。学校起来了,仪器呀、设备啊,统统的一切都会找上门来给你供货。咱这干的是四两拨千斤的事。没听说过吗,给个杠杆就能把地球撬起来。”  “啊,钱原来可以这样赚呀!”赵大嘴吃惊得张着大嘴。  钱强又笑着说:“想赚大钱,首先得把自己装成有钱人。现在有些地方政府就是嫌贫爱富,你没有钱谁把资源白白地给你呢!”  “钱能装出来呀!政府这帮人图什么呢?”赵大嘴又一惊。  钱强说:“你这就装上了啊?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政府要的是政绩,再说了,钱不从他手上过,他哪来的油水。这就是内动力!”  赵大嘴心里有些不踏实,钱强说的这些,他不是真正地通透。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这么办吧。好像有谁说过,许多人发大财,都是这么糊糊涂涂发起来的。  三天后,梦城大酒店。赵大嘴、钱强与潘健市长见面了。这次三方见面虽然有些私人性质,但其实敲定的是原则性框架协议。钱强代表江南医科大学,潘健代表药都市政府.赵大嘴代表药神集团。  在赵大嘴看来,江南医科大学和药都市是两捆干柴,他赵大嘴就是一团火,但钱强却是背后持火的人。  潘健市长很爽快地代表政府表达意见:药都市免费提供一千亩教育用地,用作建设药都中医学院;另外,再拿出一百亩地给赵大嘴的药神集团做商业开发,土地出让金是先缴后返。  赵大嘴在心里盘算着,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但江南医科大学和药都市也都没觉得吃亏。这种模式在全国已遍地开花,是国家高教市场化所允许的。虽然这样,但赵大嘴心里还是一直打鼓。这种钱来得似乎有些太容易,倒腾药材出身的他不太敢相信馅饼真能砸在自己头上。他自然要给自己留着退路。  那次会面后,赵大嘴对钱强说他要去一趟北京,说是生意上有点事。其实,他是去北京找律师。当律师审查过他与江南医科大学和药都市的两份协议草案后,心里才踏实。踏实之后,心里便生出由衷的兴奋,他知道自己是真撞上大运了。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命中注定的。  按商定,第二年秋季就要招收第一届学生,时间真是不容再等了。  协议签订半个月后,赵大嘴就带着一帮人进驻了药都市。这一次,他把妻子丽娜和马热闹都带了回来。丽娜负责参与学校的筹备处,马热闹是帮他跑腿,外加看着工地。  一周后,马热闹抽空回了趟白家屯。  这时,屯子里的人都从马六指嘴里知道赵大嘴要在药都办大学,几乎没有人相信。马热闹进了屯子就被人围着,都想探个究竟。  马热闹俨然以保卫处长自居,对屯子里人们的怀疑很是不屑,并不做多少解释。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以后白家屯子的子弟都可以上大学了,不过,谁再要像上次建敬老院时坑害大嘴,我可真要给谁拼命。  村里人对马热闹也是不屑:你就一副狗腿子相,国家办的事体,他一个初中没上完的人也能办?他赵大嘴要能办大学,那太阳就真打西边出来了。怀疑归怀疑,不屑归不屑,但学校却轰轰烈烈地开工了。  工地围墙拉起来后,江南医科大学派来的院长贾谊、副院长周佐之就来到了药都市。贾谊负责总体协调和学校建设,周佐之负责筹划教学事宜。  赵大嘴以前并不了解这两个人。打听后才知道,都各有个性,个个都不是善茬。据说,贾谊是医科大学有名的“黄”教授,白天是教授,晚上是“叫兽”;周佐之呢,听说是一个肯叫板的学究式教授,犟起来八头牛拉不回头。  但大赵嘴没当回事,这么多年他在江湖上行走见的人多了,任何人都有软肋,只要找准了穴位,就能治了他的毛病。  话虽这么说,但赵大嘴还是动了一番脑筋,他必须先要摆平这两个人。思来想去,他最终狠了狠心把汝婷从省城的公司也调过来。明里说是药神集团派给贾谊当助手,实际上是要给贾谊安下一颗定时炸弹,甚至是先掘个坑,以备后用。至于周佐之,赵大嘴也自有打算,那就是以敬为主,神都能敬灵何况人呢。  汝婷虽然是药神集团从人才市场上招来的,但这之前赵大嘴就在歌厅认识了,公司里不少人都传说她其实就是赵大嘴的小情况。但赵大嘴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而且也没有人看见过他与汝婷有什么苟且之事。开始的时候,丽娜是不放心的,但时间长了觉得汝婷对公司是很忠诚的,而且还很卖力,她们俩竟慢慢成了无话不说的姐妹。  汝婷来到药都市的第二天,马热闹见了赵大嘴,小声地开玩笑说:“哥,你就真不怕汝婷让那个老色鬼给办了啊!”  “去,一边去。别再给我嚼舌头!”  说归说,可赵大嘴心里还是有丝丝酸意的。汝婷是他的女人,他当然不愿意看到她跟任何男人在一起。但他没有办法,现在他最信任的人,除了丽娜就是汝婷了。这么大的事,他不能不给自己留一手。汝婷是大学生,把她安插在贾谊身边是最合适的。前天,他跟汝婷谈这事时,她还气得眼泪汪汪的呢。  但赵大嘴自有他的一套,他说药都中医学院办起来了,你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校办主任啥的。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舍不了女人套不住色狼,套不住贾谊就保不住钱财。汝婷眼圈红红地离开赵大嘴办公室,赵大嘴的心里也着实一阵阵酸楚。但他哪里知道,汝婷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3  丽娜特别信这个逻辑:抓住每一点儿,就能抓住全部。她从认识赵大嘴到与他结婚,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拥有他的。  在赵大嘴的生意中,作为助手她也是这样做的。赵大嘴在外面大开大合地谈生意,而她却是一步一点地跟踪落实。他们的钱财就是这样积少成多,事业也是这样积小胜为大胜的。  现在,赵大嘴让她在这里盯着基建的事,她感到压力很大,生怕花多了钱,花了冤枉钱,她毕竟对这一行一点也不通。好在,现在有百度有搜狗,许多事的规则都可以从网上找到。然而,行行都有弊,都有潜规则,哪是她能从网上搜得到的呢。这就让她心里仍然没有谱。  晚上,赵大嘴与钱强喝完酒刚回到家,丽娜就开始提醒:钱强找的设计公司报价比网上的平均价高得多呢!他开始黑咱了。  赵大嘴扭头看了她一眼,不高兴地说:“网上,网上,你当互联网真是万能的啊!”  丽娜也不高兴了,“怎么了,我操心操错了呀?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大嘴深吸过两口烟,有些不屑地说:“你们这些老娘们儿啊,就看脸面前针尖尖那点事!”  丽娜有些不服气,“姓赵的,你别忘恩负义啊。没有我的打理,哪有我们的今天!”  赵大嘴虽然没有上过几天学,但他有他的逻辑,江湖是乱的但理是正的。  钓泥鳅还得用半截曲蟮,何况钱强是帮他采水的一条龙,没有水能养得住龙吗?赵大嘴前些天就觉得设计公司收费高了,他也暗地里去找另外的公司报过价,他这样做并不是怕钱强多收他的钱,而是他要知道多收多少。挨过板子,不能连板子的轻重都不知道吧。  见赵大嘴闷着抽烟不说话,丽娜就急了,“你到底咋想的,哑巴了啊!”  “你小时候在割麦季节搂过麦吗?”  丽娜被问蒙了,一时接不上话。  赵大嘴就对她说:“我赵大嘴就是在麦地里搂麦穗的笊子,地上都是麦穗,笊子把被钱强拉着,最受磨的是我。但最终搂到的麦子,我能摸到多少,还不确定呢!”  丽娜这才听明白赵大嘴的意思。她略一想就觉得更不对劲儿,瞪着眼说:“赵大嘴,咱可是敬的憨神?不能让姓钱的摆布啊!”  赵大嘴觉得丽娜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大学真是白念了,人情世故上狗屁不通。看来不明说出来,她还是不明白。  于是,他边脱上衣边说:“我问你,咱能有今天不都是老钱帮的忙吗?咱挣大头,人家落小头,咱还有啥亏的!人家是咱的祖宗呢!”  丽娜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女人对男人一有崇拜之心,就有温柔之意了。丽娜赶紧去帮赵大嘴放热水。她今天要用自己的身体对丈夫表达歉意和谢意。  赵大嘴五点半就醒了。他翻过身子,看着枕边的丽娜一脸满足地熟睡着,就又躺下了。他想再休息会儿,毕竟身子还是有点乏。  赵大嘴躺在床上,手摸着丽娜的细腰,暗自苦笑一下,脑子里就想起一句老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自己毕竟五十多岁了,对付身边这三十多岁的娇妻还真是有点力不从心。但赵大嘴还是心情很好地想,将来犁地得用巧劲儿了。  赵大嘴刚进办公室,汝婷就过来了。  赵大嘴瞅一眼门外的丽娜,装模作样地问:“俩院长那边怎么样了?”  汝婷沉着脸不开口,似乎心里有天大的委屈。赵大嘴心里一酸,难道那个“叫兽”真对她动手动脚了?赵大嘴起身给汝婷倒一杯水,半哄半气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汝婷这时才打开手里的文件夹,叹气地说:“董事长,我看这个贾院长是故意跟咱找碴呢!”  “怎么了?他一个监工还想翻天?”  “你不是常说大江大海好行船,小阴沟里常翻船吗?你看看,他提出这五十多个问题!这不是明显要跟咱过不去吗?”汝婷越说越气。  赵大嘴接过文件夹,扫一眼,又递给汝婷。  他点上一支烟,叹气说:“这不合标准,那不合格,他娘的,办大学这码子事我们哪懂啊!”  汝婷见赵大嘴叹气,就说:“那怎么办?贾谊开出停工单了,说实验室得停建!”  赵大嘴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他是在想招儿。这时,丽娜走进来。汝婷又开口说:“董事长,您拿个主意啊!”  “能有啥主意?只有一个字,送!”  见丽娜走进来,汝婷就站起身,摇着头说:“都送过十万了,现如今哪有院长缺钱的!”  丽娜看着汝婷,笑了,“那他缺啥?现在还真有钱摆不平的事儿?总不至于给他送女人吧。”  这时,汝婷竟流着泪说:“丽姐,我是没法再跟这老杂毛在一起了。”  赵大嘴见汝婷这个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就急急地问:“他怎么你了?”  丽娜剜了一眼赵大嘴,上前扶着汝婷的肩说:“妹子,男人都是偷腥的猫,我看这个老色鬼也是有贼心没贼力。姐给你想法子应对。”  赵大嘴又点上一支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他一个院长,而且一茬一茬地带着研究生,不会缺女孩子的。”  汝婷哭出声来:“昨天晚上,他突然拉着我的手说,那些女博士太傻!”  “这,这人真是白天教授晚上叫兽!”赵大嘴愤愤地说。  丽娜显然对赵大嘴有些不高兴,大声说:“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别问这事了!”说罢,丽娜拉着汝婷的手,离开了。  赵大嘴突然想起《西游记》里的一句话,暗自笑道:“对付这个老妖精,有的是办法!”  这个办法是有点儿下作,但对付下作的人只有如此。这时,他脑海里就蹦出钱强多年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北方虽没有梅雨,但到了夏天,雨还是说下就下,有时也会沥沥拉拉下个不停,让人心烦得很。赵大嘴看着停了的工地,心里着急。离招生还有四个月时间,在他看来工期是如何也完不成的。赵大嘴心里急着呢,几乎每天都往工地上跑。  那天早上,他刚一到工地,就看见周佐之也皱着眉头在工地上。赵大嘴赶紧讨好地说:“周院长,您看这教学楼盖得咋样?”  周佐之回头看一眼赵大嘴,又抬头看一眼高高的脚手架,一字一句地拖着长音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赵大嘴没有听明白啥意思,就一脸谦虚地说:“周院长,您说的啥意思呀?”  周佐之并不理赵大嘴,而是背剪着双手,转身走了。望着周佐之的背影,赵大嘴叹了一声:“怪人!”然后,就向工地上的临时办公房走去。他心里急啊,得去找项目经理再催催。  其实,着急的不仅是他,江南医科大学、药都市政府比他还急。一拨接一拨的领导来检查、来视察,都把压力留下来:秋季必须招生!  赵大嘴真是没有了主意。他决定去省城找钱强,他想给钱强说说,让他做做工作,招生能不能推到明年,现在太紧了。  他心里更担心这样赶工期,如果建筑有什么质量问题,早一年晚一年招生是小事,要是楼塌了砸死人可就事大了。都说大学是百年树人的事,别树不了人砸了人!  见到钱强,赵大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钱强瞅着他,有十几秒没有说话。  赵大嘴心里没底地说:“钱哥,您可是我的主心骨,倒是说句话啊!”  钱强这才开口:“兄弟啊,推迟招生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事。你们政府那边上报到省里了,学校这边也申报了招生计划指标、安排好了老师,这岂是说推就推的事呢。再说了,推一年招生少收一年的钱,今年计划招两千人,一人~万五就是三千万,你不想要钱,学校还等着收这笔钱呢!”  赵大嘴没深想过这些。“这样办的大学能成吗?”  钱强看一眼赵大嘴,苦笑着说:“你以为大学真是神圣的殿堂?高教产业化后,大学成了赚钱的机器。”  “啊,老百姓说到大学就一脸的敬着,咋会是这样呢!”赵大嘴不解地摇着头。  “你呀,现在全国两百多所独立学院,有一多半是地产商办的。大学不赚钱,谁干?”  “那收学生就为了赚学费啊?”  钱强真是觉得好笑,这个赵大嘴今天是扭伤哪根筋,咋就转不过来了呢。  他点上一支烟继续开导说:“现在的大学啊,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赚钱的系统。系统你明白吗?收学费、卖文凭、输出学生挣钱、学校办企业,每一个环节都是要挣钱的。”  “这么说,咱办的大学就是个养猪场啊,养猪赚钱。真是有点扯淡!”  “好了,不说推迟招生的事。我正准备推荐个人去帮你加快工期呢。”钱强无奈地摇摇头。  赵大嘴有些夸张地说:“钱哥,您真是‘及时雨’宋江,俺的恩人。没有您在后面,俺就是个纸糊的人,风一吹就什么都没有了!”  “咱哥俩,不说这些。走,去吃饭,也正好让你认识一下林工。”钱强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那太好了,今天我就接林工去药都。他这是救火啊!”赵大嘴笑着说。  这时,钱强收住笑,严肃地说:“兄弟,我得先明告诉你,这个林工是我小舅子,这可是举贤没避亲,硬从别的工地上抓过来的!”  赵大嘴心里一咯噔,赶紧掩饰地大笑着说:“那太好了,自家人肯定一条心。上阵还得父子兵嘛!”  钱强一虎脸,“你说什么?父子兵!”  赵大嘴知道说得不恰当,一边佯装着要扇自己的嘴巴,一边说:“啊,错了错了,我是说亲上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你这个老赵啊,走吧!”钱强扶了扶眼镜。  “走!今天喝个痛快!”赵大嘴拎起自己的包。  4  主体工程终于通过了初步验收。  说是通过初步验收,但在赵大嘴眼里充其量也只能算个“半拉子工程”。  把验收组几位“大爷”安置到宾馆后,赵大嘴没有回家,而是和马热闹一道直接去了校区。  赵大嘴走到教学大楼前,马热闹赶紧跑到前面去开灯,按了一溜子开关,灯竟没有一处是亮的。赵大嘴兀自笑了,“这灯都不亮,咋能叫合格呢。”  马热闹解释说:“可能没送电吧!这不算啥事。”  赵大嘴却不这样认为,他说:“那应急灯也该亮啊。这教学楼可是大事体,哪天突然断了电,说不准会出现踩踏事故呢。”  马热闹现在正沉浸在要当保卫处长的兴奋中,他当然也想让赵大嘴高兴。他讨好地说:“明天一早我就让人调试。咱到宿舍楼看看?”  赵大嘴没有答话,但却随着马热闹向宿舍楼走去。两个人抽着烟,一明一暗地向前走着。  这幢宿舍楼的灯倒是一开就亮了。赵大嘴走进一楼的一个房间,灯光下的墙倒是自得刺眼,但却有明显的高低不平,漆也刷得一片薄一片厚的。对着电棒光仔细看,白一块灰一块。赵大嘴就不高兴,这工程做得也太粗了点儿。  墙角的立柜门张开着,散发出刺鼻的味道,马热闹竟咳嗽起来。赵大嘴试着关了关立柜门,关不进去,另一扇门虽然关进去了却锁不上。赵大嘴生气地骂道:“奶奶的,这明显是劣质货。不知道拿多少回扣呢。”  这时,他突然想起一句戏文来,“眼看着楼起了,眼看着宴宾客,眼看着楼塌了”。他的心情更坏了。  马热闹见赵大嘴的情绪不好,就劝着说:“哥,到这边水房看看,这屋里还有点刺眼呢。”  赵大嘴没说话。水房就在楼道中间,没几步就到了。赵大嘴走进去,拧了拧水龙头,竟然有两个水龙头淌不出水。这次,他确实生气了,就大声地骂着:“这群王八蛋,就只认钱了!”  赵大嘴从宿舍楼走出来,向实验楼那边去。刚走到花园的水池前,迎面碰到林工。  林工今天陪验收组的人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怎么也来学校了呢?赵大嘴正要问他呢,林总便笑着说:“赵院长啊,还真操心呢!”  赵大嘴听林总是在跟他开玩笑,加上刚才看到那些问题,心里就更不舒服。他掏出一支烟递过去,然后才说:“林工,我正要找您呢。”  “赵大院长,您就吩咐吧。”林工开着玩笑。  赵大嘴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说:“林工,这大学也是百年大计的事,你看灯也不亮、柜子也关不上、水龙头呢也不淌水。”  赵大嘴还想说下去,却被林工打断了:“老兄啊,就这也是硬抢出来的,验收组都通过了,你就别操心了!”林工显然有点不高兴。  赵大嘴也喝不少酒,放在平日他兴许不会直接跟林工这样说。他知道得罪了林工就等于得罪了钱强。但他今天却控制不住自己,“林工啊,这条件也忒差了点吧。这哪是办大学啊。”  林工显然更不高兴了,“延安时期的抗大是在窑洞里办的,不照样出那么多开国将军!”  赵大嘴被林工的话噎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马热闹赶紧打着圆场说:“林工辛苦。刚才赵院长还说,多亏了您来指挥才赶完工程呢。”  暗光中,林工笑了笑,就说:“我是帮人家收拾好洞房看热闹的,白忙活!”  赵大嘴听出林工生气了,就强赔着笑脸说:“林工,这话说的,您同样是我老赵的大恩人呢!”  三个人都笑了,笑声有高有低、有粗有细、有软有硬。  赵大嘴回到家时,丽娜还没睡呢。丽娜今天有些兴奋。验收通过了,眼看着就要招生,学生一报到,那花花绿绿的票子就来了。作为一个女人,喜欢钱本是天性,更何况在她认为这钱是明挣来的呢。她没有理由不高兴。  但她看见赵大嘴情绪不高,就关心地问:“今天你好像不开心?”  赵大嘴看她一眼,“开什么心,我还担心呢!”  “担心啥?楼都盖好了,马上招生,你这些天是累着了。”丽娜安慰着说。  赵大嘴忧虑地说:“盖一片大楼就叫大学了?我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好了,洗洗睡吧。贾院长明天还要找你说事呢。”丽娜边给赵大嘴脱上衣边说。  赵大嘴没再说话,就去了卫生间。  第二天一早,贾谊就给赵大嘴打电话,说是要商量教工宿舍价格的事。赵大嘴坐上车,心里就盘算:这个贾谊,莫不是还要我降价,我都主动说每平方降五百元了。  教工宿舍楼建了一百套,原来商定的价格是四千元一平方米。赵大嘴自己盘算过了,土地没有成本,每平方建筑成本也就不到两千元,他不想赚太多钱。这倒不是他矫情,而是他有些害怕。他曾经给丽娜算过一笔账,投资这个学院几年后就能赚几个亿,钱赚得太陕太多了。  当钱赚得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觉得早晚是要出问题的。于是,他就主动给贾谊提出来每平方降五百元,主要是为了吸引些好教授和讲师过来。房子便宜了,教授们有利可图才会从省城来这里,这才是根本。他虽然不懂办大学,但他知道,没有好教授是办不好学的。  难道自己小气了,难道贾谊还要自己再降价?还是教授们都不愿意到这里来呢?赵大嘴不知道贾谊要找他谈什么。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贾谊见了面竟是要求他不能降房价。  赵大嘴不解地问:“房价降了,教授们都争着来不是好事吗?”  贾谊却笑了,“来的都是讲师,最多几个副教授。你就是白送房子,那边的教授也不会来这里的!”  “啊!办大学没有教授咋整?”  “正教授都是牌子教授,来不了几次的,来的都是讲师。更何况,你这一降价,那边的年轻人都拥向这里,老校区怎么办?”贾谊说。  赵大嘴这才弄明白,独立学院说是江南医科大学分校,其实从校名到教授都是挂牌子的,真正来教书的都是些年轻人。  “给年轻讲师降点价,他们得实惠,教碍认真了,有什么不好呢?”赵大嘴坚持自己的想法。贾谊院长苦笑着说:“秩序,秩序你懂吗?你这样是要乱秩序的。这是金校长的意见。”  赵大嘴无话可说了。而且在心里骂自己一句:没出息,真怕钱扎手了!  不过,没几天,赵大嘴的心里就渐渐高兴起来。大学毕竟是大学,这不,高考刚结束,江南医科大学那边就派过来一百多人。校区一下子热闹起来。这些年轻人,有的人调试试验室,有的人不停地开会研究着什么。赵大嘴虽说挂着名誉院长,但他却什么事都不问,一切都是周佐之在张罗。  看着周佐之有条有理忙个不停的样子,赵大嘴暗笑道:这犟教授,有板有眼的才真是个院长的样子。  汝婷这些天也很忙,赵大嘴有半个月没见她了。赵大嘴给汝婷打了电话。半天的工夫,汝婷才来到赵大嘴的办公室。  汝婷一看赵大嘴的神态,就知道他想自己了。于是,就走到他跟前,搂着赵大嘴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赵大嘴顺手搂住她的腰。  汝婷娇嗔地说:“人家以为你不想俺了呢!”  “我还以为你被那个贾院长俘虏了呢!”  “你坏,你坏,你是个大坏鸟!”汝婷扭住了赵大嘴的耳朵。  两个人穿好衣服,又一本正经地坐好了。  赵大嘴才开口说正事儿:“这大学招生不是国家录取吗?现在咋像卖壮阳药~样又是上电视又是贴广告地吆喝起来了!”  “广告就是壮阳药。咱这学院虽说是江南医科大学的独立学院,但是新办的,考生也都不知道是个啥学校,当然得吆喝了。”  赵大嘴还是不太明白,高考分数还没下来,咋就开始往一些地方派招生组了呢。  汝婷是参与招生的,她对这里面的道道也是才听别人说的。但她还是给赵大嘴解释起来:“听周院长说,咱这学院今年计划招生两千四百人,担心第一次招生填报的少,所以准备自主招生一些备着。”  “自主招生?咋个自主法?”  “咱这不是三本吗,但达不到分数线也可以降分自招。不仅可以多收钱,而且那些多交钱的学生和家长还把咱当恩人呢!”汝婷有些得意地说。  “啊,这样呢。那每年留点指标招没过线的学生,不仅可以卖人情而且还可多赚钱了吗?”赵大嘴的精明让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些。  “那是肯定啊。而且啊,招生办的经手人还可以多收家长的中介费。”汝婷有些得意地说。因为,贾谊已经许给她十个指标。她早在心里盘算了,一个指标收一万,能收十万呢。  赵大嘴叹着气说:“这么说咱骗了低分的学生,人家还把咱当恩人!”  汝婷的电话响了,她看一眼,赶紧说:“你可不能说这是骗啊,将来会给他们发本科证的。这咋叫骗呢。”  赵大嘴又叹一口气,说:“这分明是卖毕业证,我咋就没弄明白呢!”  汝婷站起身,在赵大嘴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小声说:“今天吃个快餐,人家还没好呢,晚上老地方见!”  5  高考分数下来那天,赵大嘴立即想起了马六指的孙子马路天。  赵大嘴本来准备打电话问一问马六指,孩子考多少分,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打。他觉得自己应该矜持点,说不定这孩子分数考得高,不想来这里上呢。  正犹豫间,马热闹过来了。他先是夸张地叹口气,然后才说:“还条条大道能通天呢,这小子今年还没有去年考的分多!”  赵大嘴知道说的是马六指的孙子,就开口问道:“多少分?他马六指咋不给我打电话呢?”  “他是觉得丢人啊。但他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天就过来。”马热闹摇头晃脑地说。  赵大嘴给马热闹甩过一支烟,摆着手说:“你赶紧给六指打电话,别叫他来了,我正忙呢。孩子的事呢,让他想好,如果真想上咱这学院,就让他在家等信儿吧。”  马热闹点着头说:“好,好!我得去门岗了,这保卫处的责任大着哩。”  让赵大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招生竟出奇地顺利。  计划指标,光达线的学生都报了两千一百多人;自主招生根本没费劲就招到了四百多。但江南医科大学那边坚决不同意扩招,许多不够分数线的学生家长,你托我我托你,光找赵大嘴的就有四五十个。  赵大嘴以自己不管招生为由,推托了不少。但马六指孙子马路天,他是必须要保证的。要不是这孩子找他上本科,自己咋能在一年内弄出这般光景来。这么说来,马六指是自己的恩人了。他的一个小要求,使赵大嘴走上了一条从没想过的路,而且挣到了大钱。  人的命啊,真是说不准,赵大嘴认为自己就是捡到了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几天,他背着手在校园里转悠,眼瞅着来报到的学生和家长,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上万倍。  马六指领着孙子马路天来报到这天,马热闹早早地在大门口迎着了。  马热闹见到马六指和马路天,就笑着说:“六指哥,这回你信了吧!”  马六指看着高大的校门,不好意思地说:“这世道,太阳真能从西边出来呢!”  晚上,赵大嘴让人在药膳堂预订了一个大包厢。  吃饭的时候,丽娜、汝婷、马热闹、马六指和马路天爷俩都去了。  赵大嘴很是高兴地说:“这是家宴,今儿没外人,都可劲地喝吧!”  上来的菜都是这里的招牌菜,酒是古井贡二十六年原浆。开席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的是马六指竟从包里掏出来一样菜:叫花鸡。这菜是赵大嘴在乡下时的最爱。对于马六指的用心,赵大嘴在心里乐开了花。不一会儿,就喝得有点高了。  丽娜见赵大嘴老说五马长枪斩关杀将的事,知道他是喝多了,就劝着不让再喝。马六指和马热闹不依,吆喝着还要喝。汝婷这时站起来给赵大嘴挡驾,她给马六指和马热闹每人敬了三杯酒。  马热闹今天喝得更多,他端起酒喝了一杯后,摆手让大家安静。房间里安静下来,马热闹才对赵大嘴说:“哥,这学生都报到了,您这也是院长,得上台讲话啊!先给我们讲几句听听。”  赵大嘴对马热闹的提议当真了。他清清嗓子,然后说:“这个,这个大学吗,也不算个尿,咱不是说办就办了吗。”  马热闹又端起酒喝下一杯,然后打断赵大嘴的话说:“哥,我是说,您要对大学新生训话!”  “啊,给大学生讲啊。还真不会讲呢。”赵大嘴笑起来。  这时,马六指就指着孙子马路天说:“这不是大学生吗,您就对着他讲!”  “对。对。就对他这小子讲!”马热闹更起劲了。  赵大嘴不顾丽娜的劝阻,又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大家安静下来,他才开口:“孩子们,大学不光是大城市、大楼,也不是养猪场,吃好了喝足了光长肉,这里有——有思想、有自由、有知识—一”  汝婷端起酒杯说:“好,董事长讲得好。我敬您一杯!”  赵大嘴这杯酒下肚,身子晃了一下。马热闹赶紧扶他坐下。  这时,马六指就说:“讲个熊,咱哥几个唱一段吧!”  赵大嘴最喜欢家乡的豫剧,一听说唱两句,兴致更高了,“好!好!”  马六指想了想,清清嗓子,开口唱道:白马紫金鞍一  赵大嘴和马热闹立即和上了调子:  骑—头—万—人—看——  问—是—谁一家—子——  读—书—做—高—官——  赵大嘴没高兴多少天,让他闹心的事就来了。  进入十一月,学生们开始闹起来。先是女生们说女厕不够,后来又说热水供应不上。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找辅导员闹,后来竟发到网上去,再后来,突然罢课了。  这下,贾谊和周佐之都重视了。贾谊连着给辅导员开两场会,要求一一做工作;周佐之却背剪着双手,嘴里不停地骂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但事情已经晚了,场面已很难控制。几百个学生竞扯着标语上街。最让赵大嘴害怕的是,标语竟打着“骗子大学”之类的话。  市政府也紧张起来。江南医科大学那边也来人了。但最终还是通过跟学生谈判平息了事件:政府要求学院承诺,再投资两千万改善条件!  赵大嘴知道,这钱最终还是他掏。这时,赵大嘴开始担心了:如果将来学生再闹呢?教师再闹呢?最终不都得他掏钱吗?!这事,他有点吃不准了。他得去找钱强讨计策。  赵大嘴让钱强给出主意。钱强说:“还能有啥主意。这学校一不长粮食二不生银子,羊毛只能出在羊身上。”  赵大嘴不明白钱强话里的话,就直接说:“您就给我支个明招吧。”  钱强想了想,最后说:“政府不是把责任搁咱肩上了吗?解铃还得系铃人,这事还得由政府买单!”  “咋个买法?”赵大嘴一听这话,觉得有希望了。  钱强又点上一支烟,想了想才说:“在大学里这羊就是学生,现在这羊不让拔毛了,那只有借地生财来堵这个窟窿。”  “钱哥,您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吧!”赵大嘴其实是个急性子。  钱强最后才给赵大嘴露出真招:先花钱把要改善的设施立即办好,然后以给教授建别墅的名义把校园内那一百亩教育用地变成商业用地;理由就是大牌教授不肯来,只有给他们建别墅,而且这些教授必须要产权证,这要求政府会同意;只要土地变性了,你再把多盖的别墅卖出去,这钱不就来了吗?不仅补了这两千万的口子,而且还会再赚一笔……  “我操,钱强的脑子就是好使,咋装着这么多鬼点子呢。”赵大嘴在心里感慨之余高兴之余,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一开始就给钱强交了底:赚钱七三开。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这一步步该如何走过来。  谁说知识无用,我看这知识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赵大嘴从省城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感叹着。现在,赵大嘴越来越明白,钱强给他说那些话的真正含意。  独立学院比民办大学优势太多了:挂着名校的牌子,拉着政府支持的大手,享受着国家对高等教育的扶植政策,其他的都可以独立运作。  做生意做了快三十年,通过这次投资,赵大嘴才明白最赚钱的生意是要跟国家做。国家的钱遍地都是,当领导的每一句话都是钱。他妈的,怪不得商人都要跟掌握着权力的人勾搭呢。但他也是越来越害怕和担心。  老话说,苦挣钱万万年,要是都这样挣钱,国家早晚会完的。赵大嘴没有什么学问,他对许多事也不太明了,但他信老话,比如“秋后算账”这句话。他担心将来要给他算账,现如今跟没有王法一样,没了秩序,中央不会眼看着就这样下去的。后来,赵大嘴常常在心里想:独立学院原来可以这么办,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都是钱弄毁了过去的规则!让赵大嘴更没想到的,是教育部评审团来验收评估那件事。  学校的资料造假,这是赵大嘴第一个没有想到的。评估团要来的前一个月,学院像打仗一样,在贾谊和周佐之的指挥下,讲师们不停地在电脑前补这补那。赵大嘴不知道他们都补的是什么,反正一本子一本子的摞得老高。  赵大嘴直接参与的一项工作,就是贾谊分给他的任务:把一家药厂的车间改名为学校实习车间,把另一家大药厂的实验室挂上学院共用的牌子。  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这两家药厂的老板,本来就眼红赵大嘴发了大财,这下还要借他们的大腿搓绳,人家当然不愿意了。但赵大嘴有赵大嘴的逻辑,他认为最终还是钱上说话,他们不是不干,而是想趁机敲一笔钱。其实,这事赵大嘴想简单了。人家根本不提钱的事,而且放出话来:钱是有良心的,造假是没良心的事!赵大嘴没了办法,最终还是贾谊出的招:让市政府协调!  市长听过汇报,觉得如果这次评估过不了关,学院就得加上“职业”二字,药都市就没有本科学院了。作为药都没有一所本科学院是说不过去,这是对药都几百万人交代不了的事。最终,市长把这事上升到这个高度,立即召开协调会,强行安排。  这两家药厂见市长发话了,只得老老实实地配合。专家评审团来的时候,市长和江南医科大学金校长都出面了。不仅如此,招待晚宴后,还专门安排十几个女孩子,到这些专家房间进行按摩。美其名日是让专家体验一下“推拿专业”学生的学业水平,其实,这些女孩都是从市里十几家洗浴中心精心挑选的。  赵大嘴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大学这地里的虫”,真真的是弄不明白。  这次事件对他震动很大。他常常在心里想,如果学生的家长知道孩子来的是这样的大学,一定像咽下一个苍蝇,恶心但又吐不出来。也就是从这次后,他越来越迷茫了。  6  现在,赵大嘴心里很矛盾。他是想退出的,但这刚刚办一年,他的投资还没有收回;再说了,眼看着钱就像流水一样淌过来,他真是欲罢不能。  有时,他最天真的想法是,自己要有能力把学校管好就行了,把这里办成真正的大学。但他又不知道真正的大学是个啥样子。  这么说吧,赵大嘴感到越来越烦心。  现在,医药公司的事他全交给丽娜打理了。  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里。虽然,他并不管学校的事,但这个学校是他投资建的,他在这里看着,心里就踏实许多。  但在校园时间长了,他就越来越看不惯。尤其是,这些学生似乎没有几个真正读书的。才多大啊,都腻腻歪歪地谈起恋爱来。有几次夜里,他在校园里转悠,竟看到墙根暗处的学生们搂着啃着。他是想大呼一声或者大骂一声,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觉得惊动他们不合适。  为这事他给贾谊说过,但贾谊却不以为然地说:“大学是自由之地,都啥年代了,你还满脑子男女授受不亲!”  赵大嘴对贾谊彻底失望了,就去找周佐之。周佐之倒是也为学风的事发愁,但他在一声声地叹过气后,总是摇头说:“我是一个副院长。副的,你知道吗?岂有此理!”  赵大嘴听懂了周佐之话外的意思,他知道周佐之是能够把学校抓好的,但周毕竟是个副的,没有位就没有威。这该怎么办呢?  有时回到家里,他也跟丽娜说这些事。丽娜却不以为然地说:“现在的大学生有几个学习的,别说谈恋爱,就是生出孩子来也属正常。要不然,国家咋能允许大学生结婚呢。”  赵大嘴想想也是,但还是叹气地说:“这,这成何体统呢。”  丽娜看了他一眼,醋意十足地说:“自己是老妖怪,就别说小猴子身上有毛。”  赵大嘴有些不高兴了,“你,你这是啥话呢。”  丽娜就回应说:“啥话?我还不知道你?吃一看二眼观三,你敢说你跟汝婷没有一腿?你敢说你心里没想着那个菱子!你当我傻子啊。”  赵大嘴知道,这种事别说没抓现行,就是抓了现行也得说女人强迫自己的。丽娜的这点小心思他是懂的,既想抓住他的把柄,又怕真的抓住了,她自己反而下不了台面,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待女人就两个字,一哄二骗!  于是,赵大嘴一把搂住丽娜的脖子,嬉笑着说:“你这块青沙地,快把我这头老牛给累死了。我就是有心也没有力了。”  丽娜是个聪明女人,撒手锏就是温柔刀。她顺势躺在赵大嘴怀里,嗔怪地嘟哝道:“我这块地,都板结一个多月了!”  赵大嘴像头公牛,蛮力从身体里涌出来。他顷势把丽娜按倒在沙发上。  第二天,赵大嘴没有去学院,他想在家休息一天。正在午睡时,电话突然响了。赵大嘴不情愿地拿起手机。  刚滑开手机,汝婷的声音就传过来:“快来吧,你都成微信上的名人了,还睡大觉呢!”  赵大嘴不会玩微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急切地问:“咋了?一惊一乍的。”  汝婷就说:“那个马路天给你闯祸了!赶快过来。”  赵大嘴赶到学院才知道事情的缘由:马路天为了一个女孩,把另一个男生给打伤了,而且还口出狂言:“我爷是院长,这里的女孩我想泡谁泡谁!”  打架的场面被在场的学生录了下来,并通过微信传到了网上。不仅如此,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马热闹赶到现场时,见马路天如此放肆,竞动手打了马路天。马路天并不买马热闹的账,硬是跟他对打起来。  这段镜头也被在场的人录了下来,而且传到网上。一个小时的工夫,“我爷是院长,想泡谁泡谁”、“大学保卫处长手撕学生”两条微信,被转发几万次。  这,这可如何是好?!赵大嘴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这事发酵得特快。贾谊立即组织应对,以学院名义发了几条解释性微信,但还是没有平息下来。  一直到了晚上,钱强才打电话给支了招:花钱找删帖公司。  删帖后,事情才算慢慢平息下来。当然,这件事是通过汝婷办的。  这件事后,赵大嘴就对汝婷更好了,关键时候她还是能帮自己的。  那天晚上,赵大嘴与汝婷温柔的时候,汝婷又告诉他:“最近可能讲师们也要闹事。我听到了风声。”  赵大嘴现在最怕学生和教师闹事了。他不懂里面的道道,也没法去处理,但他知道现在媒体太厉害了。一个针尖大的事,能发酵出山一样的效应。  汝婷告诉他,就是待遇的事。现在青年教师嫌待遇低,他们上一周的课,还不抵那些省城来的教授上一天的课挣钱,心里就窝气。  “那让周佐之多发点钱啊。”赵大嘴觉得发钱的事,是周佐之管。  汝婷就说:“怎么可能呢。周佐之不管钱,只管业务。我看啊,这事还是贾谊捣的鬼。”  “他捣鬼?他不会自己跟自己找麻烦吧?”赵大嘴不解地问。  汝婷想了想就说:“我私下里听说,贾是想故意为难周佐之,让周在讲师面前没威信,正想赶走周呢。”  赵大嘴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突然诡秘地笑着说:“这个老杂毛,我赵大嘴还想让他滚出药都城呢!”  汝婷有些吃惊地问:“你有啥办法能让他滚啊?”  赵大嘴只是笑,并不说话。这事下作,他不能跟汝婷说的,他要保持自己在女人面前的形象。  汝婷再怎么问,他只说一句话:“真到那一天,你就知道了!”  其实,从贾谊来药都后,赵大嘴就在他的办公地点和住处,安了微型摄像头。贾谊与一些女人上床的录像,他都掌握着。不仅如此,还有两次他在办公室里收设备供应商钱的画面,他也无意中获得了。  有时,赵大嘴想自己是阴险了点,但人在江湖不能不防啊。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监视贾谊是不是调戏汝婷,或者汝婷会不会跟贾发生什么事。贾谊只是对汝婷调戏过几次,并没有动真的,但他却无意间掌握了贾谊的这么多证据。  凡是花钱能摆平的事,赵大嘴觉得都不算事。  第二天,赵大嘴就找到周佐之,说作为股东,他想开个青年讲师座谈会,听听大家有什么想法没有。  周佐之摘掉眼镜,仔细地看了看赵大嘴,半天才说了句:“好!”  几天后的座谈会上,赵大嘴首先声明自己是不懂大学的,但他特别尊重教授,他决定每学期拿出一百万作为课时补助金。  参加会议的讲师们,没想到赵大嘴会这样承诺,这着实让他们喜出望外。接下来,大家的发言都一边倒地夸起赵大嘴来,说他为学院是真操心、真投入、真热心大学教育。但赵大嘴的心里明镜一样,还不就是花钱能使鬼唱歌吗!  讲师要闹事被摆平后,赵大嘴心里舒展多了。  他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许多事都像自有定数,该来的必须来,该了的也自然会有了断。这样想着,他这些天轻松许多,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俗话说,心静万事顺。还真是这样。这天,赵大嘴正在办公室喝茶,马热闹就兴冲冲地跑进来,“哥,菱子有消息了!”  赵大嘴先是一愣,停了几秒钟才站起身子,“你刚才说的啥!”  马热闹端起一杯茶,笑着说:“菱子的下落俺打听到了,她现在黟县!”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赵大嘴显得有些过于激动。  马热闹坐下来,又喝了一杯茶,才放缓了声音神秘地说起来。  原来,几年前马热闹就开始替赵大嘴打听菱子的下落。  当时,只知道菱子出走后嫁在了黟县,但具体在哪里却弄不清楚。后来,他就让自家的一个亲友,经常到黟县去打听。这个人昨天见到菱子后,连夜就赶回来报信了。  二十五年前,赵大嘴与菱子的奸情败露,被黑炮爷打跑后,菱子也觉得没脸见人就也出走了。她本是想找赵大嘴,但两个人没有事先约定,竟失联了。  她先是在黟县打工糊口,后来嫁了一个死媳妇的男人,并与这个男人生了一个女儿。可是没几年好光景,这个男人得病死了。菱子没有再嫁,就靠打工养着这个女儿。现在女儿都上高中了。  马热闹那个亲戚找到菱子后,菱子开始不相认,最后还是认了。她虽然从这人嘴里听说赵大嘴现在发达了,但她还是不愿意见他。自尊心就是女人的脸,没有自尊就没脸没皮了。越是他发达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越不想见他。  第二天,赵大嘴就自己驾着车出发了。  有了准信,他很快就找到了菱子。  他找到菱子时,菱子正在一家超市里理着货。菱子平静地说:“见了就好了,我们都还活着,你走吧!”  赵大嘴哪肯走,小声对她说:“我在今世缘大酒店等你!”  赵大嘴走后,菱子的心里翻江倒海地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见赵大嘴。一直到下班的时候,她都没拿定主意。可当她骑上电瓶车时,车子却向今世缘大酒店的方向拐去。明明是不准备去的,怎么又向这个方向拐了呢?她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菱子虽然五十二了,可身材并没有多大变化。在赵大嘴眼里,她还是二十五年前原来那个样子。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对面坐着,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赵大嘴先开的口:“菱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菱子听到这话,竞用手捂着嘴抽泣起来。  赵大嘴站起来抱住她的头,菱子一挣一扯,两个人竟滚到了床上。空气就这样静止了,好像火山喷发前的那一刻。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都开始疯狂地抚摸着对方。  赵大嘴把菱子的衣服扯掉了,菱子身上像一团火,烧得赵大嘴浑身发颤。两个人都脱光了,赵大嘴突然挟住菱子的腰,他想从后面要她。赵大嘴对喜欢的女人都是这样要她们,他觉得以这种动物的方式要了心爱的女人,就像要了整个世界,男人的霸气和征服感才能体现出来。  菱子扭动着身子,拒绝他这样。她从来没被男人这样要过,就是当初他们俩在麦地里偷情的时候,也是躺着的。赵大嘴的蛮劲上来了,与菱子较着劲儿,两个人都扭动着身子相互对抗着。  正在这时,赵大嘴的手机响了,不依不饶地响个不停。赵大嘴叹气地放下菱子,拿过手机,见是钱强的电话,赶紧接通了。  钱强的声音传过来:“兄弟,与新西兰联合办学的事拿下了!”  赵大嘴放下手机,自信地对菱子说:“把闺女送到我那个大学先读本科,然后我把她送到国外留学!”  菱子听到这话,赶紧拉着被子把自己盖住。她感觉眼前这个人有点不靠谱,已经不是原来的赵大嘴了。  7  新学期开学,赵大嘴就感觉到贾谊比以前更忙了。  赵大嘴的感觉是直接的:贾谊一下子来了三个助手,整天在一起研究问题,这肯定是很忙的了。他们研究什么呢?赵大嘴并不知道,只是偶尔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个贾谊还是有点道道的,是某个领域的专家,现在正在主持一个中药课题研究。而且,这个课题还是国家、省、市、院校四级支持的。  对于科研课题,赵大嘴虽是一窍不通,但他听说这是一个有好处有油水、名利双收的事。他自己就曾经为了帮助钱强申请课题,而花钱送过礼。赵大嘴弄不太懂这里面的事,但他从别人的议论中多少知道点,这里面的道道儿不少。  可不是吗,从贾谊带来的三个助手对他的称呼就能看出来。这些助手其实就是他的研究生,本应该喊贾谊为教授或老师的,但现在却一律喊他老板。  什么是老板呢?有人说老板是资本的所有者,或是资本的代言人;还有人说老板是拍板的人;也有人说老板是板着脸的人。在他赵大嘴眼里,老板就是有钱的人,就是说话算数的人。可现如今,把教授也称老板了,赵大嘴觉得这简直是一塌糊涂、岂有此理。大学嘛,里面应该只有两种人,教书的和学习的。  对这些事赵大嘴想不明白,可越是想不明白他就越是想弄清楚。  碰到这样的问题,他一般是找汝婷问个究竟的。一是,汝婷上过大学,应该知道些;二是,她是自己的女人,不会笑话他的见识少。  那天晚上,他听到汝婷的解释,简直不敢相信。  汝婷告诉他说:现在教授就是老板,研究生就是打工仔;教授搞到了项目,把任务分配出去让学生给自己做,评审的时候花钱走走关系,剩下的一大部分研究经费就装进了自己腰包。  赵大嘴听后生气地说:“这么说,在大学里不是老师给学生服务,是学生为老师服务呢!”  汝婷听赵大嘴这样说,就有些好笑,“你呀,真是不了解民情。如今,别说大学里了,幼儿园的孩子都得为老师服务,不额外交这费那费的,行吗!”  “那是多收费啊,跟大学里的性质还不一样。”赵大嘴摇头说。  汝婷就又笑,“怎么不一样了,都是你常说的一个字,钱!只是大学里更厉害罢了。现在有的教授自己开公司,让研究生到公司去上班,甚至还要打卡,一月就给几百块钱生活费,直接把研究生变成包身工了。”  赵大嘴点着烟,吸了一口,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这么说,这个大学里的教授都是这样干的?”  但赵大嘴还是不太相信汝婷说的话,他的这种判断来自对周佐之的认识。  周佐之是副院长,他整天就没有这么多杂事,而是天天趴在办公室或坐在教室后面听讲师的课,从来没有过赚钱的迹象。人与人肯定是不一样的,贾谊是贾谊,只是一部分人的代表,大多数教授肯定是像周佐之一样扑在教学上。赵大嘴在心里这样认定。  汝婷却不这样认为,她毕竟上过大学,见识过大学里的教授,她知道教授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就不解地说:“嘁,你今天是咋了?这问题有点小儿科啊。”  赵大嘴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汝婷觉得他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  “怎么了啊?像做生死决定似的。”汝婷又笑着说。  “你得帮我!”赵大嘴突然两眼盯着汝婷,那神态怪吓人的。  汝婷静了静神,才开口:“我能帮你做什么?”  赵大嘴又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然后才开口说:“帮我把这个贾谊弄走!”  “为什么要弄走他?他走了,学院怎么办?”汝婷反问。  “贾谊不走,这个学院就安生不了。贾谊走了正好让周佐之当政,他才是办学的人!”赵大嘴态度坚决地说。  汝婷不以为然,“黄鼠狼窝里能找出不臊的吗?走个穿绿的来个穿红的,周佐之当了权也是一样的。”  “你这么说,咱这类大学就没治了啊?我不想为了几个钱把孩子们给耽误了。”赵大嘴的犟劲上来了,这一点汝婷是清楚的。  汝婷现在只能从侧面劝他,“这世道啊,不跟有权的人较劲、不跟自己较劲、不跟钱较劲。这可都是以前你教我的啊。”  赵大嘴的态度不但没有转变的迹象,从表情上看,应该是越来越坚定了。  他叹了一声气,开口说:“小汝,你知道吧,我听说贾谊把几百个学生弄到两家药厂里去了,说是去实习,其实是上生产线给他挣钱。学生意见很大呢。”  “这是正常啊,都这么干的。这是时局,你是改变不了的。位卑别忧国好不好。”汝婷看着灯光下的赵大嘴,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在汝婷眼里,赵大嘴是个善良的生意人,也是个仗义的人,对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对女人都有情有义。有时,身上虽然也有生意人的狡猾和贪婪,甚至算计,但把他放在大多数生意人堆里,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另类。可是今天,他展现出来的却是另一个形象。  汝婷的心里生出从没有过的感动和敬意。  赵大嘴把一支烟抽完,望着汝婷,郑重地说:“小汝,我决定了。你一定帮我把这个贾谊弄走。明天我就把那些录像给你,你把它发到网上去!”  汝婷还想再说什么,赵大嘴就起身说:“小汝,我今天累了,早休息吧!”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躺下了。  汝婷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拿到录像后,首先选择了两段贾谊与两名女教师调情交欢的镜头,她并没有选择贾收贿的那一段。  她这样做有自己的考虑,她担心别拔出萝卜带出泥,把纪委的人引到工程上来。如果是那样,说不定就会给赵大嘴带来麻烦。如果这两段不雅视频扳不倒贾谊,再拿出另外的录像也不晚。  这两段视频剪辑好后,汝婷买了一个新手机号,注册好微信,然后选择夜里十点首发。这个时间,人们多数会要刷屏的,转发率最高,而且一夜之间就会成为热点。  果真如汝婷所料。第二天上午,贾谊就成了热点人物。  不雅视频是最能抓住当下人眼球的。实际情况,比赵大嘴和汝婷预料的更快。第二天,江南医科大学就宣布贾谊不再担任药都学院院长、接受组织调查。紧接着,宣布周佐之任院长,同时还派来个女党委书记芮露。  这中间,钱强给赵大嘴打过电话,他询问赵对这条微信视频可知情。赵大嘴给钱强留了一手,他说自己大老粗一个,微信都不会玩,不知道是咋回事。钱强信了赵大嘴,挂电话前特意嘱咐说:“新领导去后,情况肯定会更复杂,你就做你的校董,最好不要到学校去!”  赵大嘴听明白了钱强的话,一个劲儿地说:“好的,好的。”  由于汝婷在院长办公室,赵大嘴虽然这两个月极少去学院,但他对周佐之和芮书记的作为却一清二楚。  从汝婷反馈过来的消息,赵大嘴感觉到这个芮书记十分谨慎,她判断学院有内鬼,重点抓教师队伍的整肃;另一方面呢,芮和周两个人配合得非常好。周佐之想抓教学、抓教研,芮书记就全力支持,用她的话说教学是根本、党建是保证。  学院里的讲师都担心书记和院长两个人会不会两张皮,然而情况恰恰相反,他们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芮虽然是书记,但她却放手让周佐之做教学改革。大学嘛,就应该是教授作为教学和科研主角的。  听汝婷说,现在学校的学风比原来好多了,赵大嘴心里就特别高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  对于学院的变化,赵大嘴心里是高兴的。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贾谊的事会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呢。  越怕遇鬼鬼越来。这天下午,汝婷突然给赵大嘴发了条信息:省教育厅、税务局联合调查组,突然来了!  啊?教育厅、税务局?!这说明贾谊在里面交代出来了线索。但这不是纪委来的,应该还没有抓住实质的东西。但许多事都是由小事带出来的,他心里开始担心了。  赵大嘴意识到,事情正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而且,他突然想到“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那句老话。赵大嘴就感觉不太好,他决定立即去省城,他要见一见钱强。关键的时候,姜还是老的辣。  赵大嘴开车去省城的路上,手机不停地响。他本来心情就不好,接电话,见是马六指打来的,情绪就更差了:“有事吗?我在开车呢!”  电话那边停了足有三秒钟,然后才说:“没事,你记住就好了,马路天这孩子工作的事。今年他就要毕业了!”  赵大嘴气坏了,把手机摔在右边的座椅上。  8  钱强在紫荆花园这处房子,赵大嘴也是第一次来。  赵大嘴进门的时候,钱强正一个人听着古筝,品茶。钱强示意赵大嘴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个点过来,有事吧?”钱强不急不躁地说了句。  赵大嘴这些年跟钱强是没有客套的,钱强呢也就喜欢他这样直来直去地说话。于是,他就说:“下午教育厅、税务局突然去调查了!”  钱强点上一支烟,看一眼赵大嘴,然后才开口:“怎么能叫突然?半个月前我就知道了。”  “啊!”赵大嘴听到这句话,慌张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原来,这事都在钱强的控制之内,看来他是早有消息和应对的。这么想着,赵大嘴就想掩饰自己刚才的紧张,故作轻松地说:“也不光是这事儿,还有件私事找您呢!”  钱强认真地看了赵大嘴一眼,笑着说:“你的事对我来说就是公事,你在我面前还有私事吗!”  赵大嘴觉得刚才那话说得不妥,就自嘲地哈哈笑两声。拿起一支烟点上,才开口:“在哥面前哪有私事。我说的私事,就是我的那么点事吧!”  钱强诡秘地笑了笑,“哪点事?是那个小汝,还是那个菱子啊?”  赵大嘴把汝婷和菱子的事都给钱强说过。他这样做是有深意的,一是让钱强感觉自己对他的信任,二是让钱强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所以,现在他就可以摊开了给钱强说这件事。  上个月的一天,菱子突然给赵大嘴打来电话,说女儿青荷回黟县了,要退学,不愿意在药都学院上了。  赵大嘴感觉很吃惊,就问是什么原因?菱子似乎很为难,但最终还是遮遮掩掩地说,青荷说药都学院乱得很,跟野鸡大学差不多,坚决不上了。那时候,正是贾谊的事刚过去没几天,学校里乱哄哄的,难怪这孩子有了退学的想法。  赵大嘴不想在菱子跟前丢面子。他想几秒钟后,就对电话里的菱子说:“你先劝劝闺女,我想办法把她转到江南医科大学去。“  话是这么说了,但这事他不找钱强是办不成的。  钱强听了赵大嘴说找他是办这事,想了想就说:“兄弟,这事我不能帮你办,你得去找金校长。一呢,你现在是投资人,他会给你这个面子;二则,我要是出面帮你办了,那不就等于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俩的交情了吗?”  赵大嘴想了想,觉得还是钱强想得周到。他就决定明天亲自去找金校长,同时,要是有机会的话,还可以探探金校长对药都学院的态度。  赵大嘴在钱强这里坐了两个小时,离开的时候,钱强说:“记住,凡事都不要慌,一慌出百错。以后啊,不要轻易来找我,有事我自然会找你!”  赵大嘴一个人下楼的时候,感觉钱强今天与平常有点不大一样。他比平时更谨慎,表面上虽然很淡定,但心里一定也在操着药都学院的心。  尽管如此,赵大嘴心里也开始盘算自己的小九九了。  赵大嘴从省城回来的那天晚上,给妻子丽娜说:“可能摊上事了。”  丽娜有些紧张地问:“啥事啊?刚进家就这么说。”  赵大嘴没有答话,而是不停地吸烟。丽娜心里更没有了底,焦急说:“到底咋了?你倒是说话呀。”  赵大嘴终于开口了:“我感觉这样下去,学院早晚得出事。还是走为上。”  “走为上?咋走,咱的钱都在里面呢。”丽娜不解地说。  赵大嘴看着丽娜焦急的样子,叹着气说:“咱不是这地里的虫,就甭想在这里把自己从毛毛虫变成花蝴蝶子!”  “那你说我们怎么个走法?”丽娜盯着赵大嘴的双眼问。  “你说咋走?拿钱走人呗。”赵大嘴说。  丽娜苦笑着摇头,“你说得轻巧,咱能卷着钱跑到国外去啊。再说了,钱都变成大楼和仪器了,咱是一分钱也拿不走啊!”  赵大嘴看了一眼丽娜,然后说:“跑了和尚,寺还在。跑到美国的人都引渡回来了,法网恢恢,你跑得了吗?”  “你别卖关子了可好。就直说吧。”丽娜是想尽快知道赵大嘴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  赵大嘴身在床上才告诉丽娜,这事他找高人指点过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必须找钱强。由他出面运作,把学院评估后,咱的股份交由江南医科大学。这样才是金蝉脱壳之策。  那天夜里,赵大嘴和丽娜谈了很久。开始,丽娜心有不甘,但最终她还是想通了。她说,也许这些钱财本身就不是咱的。还是老话说得对呀,只有破财才可消灾!赵大嘴是个情商绝对高的人,他心里已有了主意。只不过他认为现在该给丽娜说了,让她心里先有个数。  从联合调查组调取的资料判断,调查是越来越深入了。  汝婷打听到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一点。赵大嘴心里有些急,他想给钱强联系。但他又记着钱强给他的交代,他也从心里把宝押在了钱强身上。钱强应该是蹿江过海的老鲨鱼了,几次查他都丝毫未动。想到这些,赵大嘴心里又踏实一些。  电话终于来了。钱强让赵大嘴连夜赶到那个紫荆花园。  钱强这次依然没事人一样,品着茶,抽着烟。  赵大嘴也故作轻松,也不主动开口。他知道,钱强肯定有话要说。  钱强抽完一支烟,才开始说话:“兄弟,把学院的股份卖了吧。”  “卖给谁啊,咋卖法?”赵大嘴装成什么都不懂一样地问。  钱强审视了赵大嘴几眼,叹了口气说:“没想到这鱼被咱养这么大,咱的胃小,吃不下去了。”  “是儿不死,是财不散。不是咱的咱就不守了。哥,您说吧,一切都听您的安排。”赵大嘴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钱强对着赵大嘴笑了笑,但明显流露出来的是无奈。  “我呢,给金校长说过了,如果你同意,可以先给学校签个框架协议。然后呢,启动评估,评估好了就把股份转给江南医科大学。”  赵大嘴的心里已经有数了,但他还是表现出有些意外、有些不肯。钱强就又告诉他说:“不仅如此,咱第一年只能拿到百分之四十的钱,剩下来的五年才能拿到呢。”  赵大嘴急焦焦地说:“哥,这不是明着坑咱吗?”  钱强就笑了,“啥坑不坑的。不做工作,金校长还不同意呢。更何况,这评估时学问大了。咱也未必就吃亏了。”  啊,原来还可以这样做。赵大嘴觉得钱强就是高,凡事都有化解的招,这才真叫高人,能以招破招,逢凶化吉。  赵大嘴与钱强这次的谈话很深,也很细。钱强把有可能出现的问题,都一一跟赵大嘴提示了。而且,两个人还把从认识到现在的事都理了一遍,不少事又重新统一了口径。  快天亮的时候,钱强又开口说:“这事也不是小事了,你再想想。如果没有好办法,你就直接找金院长。记住,在他面前别提我。”  赵大嘴连声说:“这个,这个是当然的。”  下楼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小区里开始晨练了。赵大嘴并没有多少疲惫。他决定先回自己的住处睡上几个小时,然后再去找金校长。  省城这栋别墅,赵大嘴有个把月没来过了。这里,有他请的一个六十多岁的保姆在守着。  赵大嘴按响门铃,保姆开了门,很吃惊,欣喜地问:“赵总,咋这个点儿回来了?我刚熬好粥,喝一口再休息吧。  赵大嘴笑着点了点头。  粥端上餐桌。赵大嘴刚喝一口,丽娜的电话来了。  “听说学院又闹上了。几十个被送到新西兰的学生家长打出标语,说学院是人贩子,把他们的孩子卖到新西兰做苦力了。”丽娜有些生气地说。  赵大嘴放下碗,冷静了一下,问:“你听谁说的?明明是交换生,这跟人贩子、做苦力咋扯上了呢。”  丽娜说:“还能是谁说的。汝婷说打你两个手机,一晚上都不通。”  这时,赵大嘴才想起来,他跟钱强谈话时不仅关了手机,而且手机电池都抠掉了。这是钱强给他的约定,是怕手机被定位了。  赵大嘴放下电话,叹了声气,在心里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事情并没有赵大嘴想象的那样糟。  联合调查组在学院调查了两个月后,不声不响地走了;股份转让的事呢,框架协议签订后,会计事务所就进了学院。  赵大嘴在心里庆幸地想,我赵大嘴是卖过假药、赚过黑心钱,但我没害过人,没葬良心,上天还是给我路走的。  这中间,他又跟钱强见过两次面。一次是调查组走后,一次是会计事务所来之前。  钱强显然把自己藏得更深,赵大嘴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但仔细琢磨钱强的话,赵大嘴心里还是不安稳。  那天,钱强面对赵大嘴的兴奋,却提醒说:“别看调查组走了,也没啥结论,但怕就怕的是没出结论。组织就是一片大海,越是表面平静越是大浪可能要出现的前奏。”  这话,赵大嘴是听明白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问题。我投资建学院是有协议的,我也真金白银的投了,学院也建好了,我还能有啥责任。就是说学院办学混乱,那也是你们江南医科大学的事,与我何干呢。  但钱强却不这样认为。他跟赵大嘴说,你听说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想找你的毛病多了去了。就查你一条,偷漏个人所得税,足可办你个十年八年的;更何况,这些年你卖过多少次假药?  这么一说,赵大嘴就变成泄气的皮球,瘪了。  但钱强又反过来安慰他不要怕,现在这事也是碰倒霉,如果不是那个贾谊出事了,也不可能牵出这些事来。不过呢,从他摸到的消息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说,从与江南医科大学合作办校的协议和建设过程来看,没有硬伤。  他安抚赵大嘴一定要沉住气,记住即使事来了,也要知道说哪些留哪些,哪些打死都不能说。  9  现在,赵大嘴回想起过去的事,肠子都悔青了。  他当初是不该弄贾谊的,本来是想这个鸟人走了,学院就会办得更好,自己是做好事呢。现在看,是搬石头砸着自己的脚了。他当时怎么就没听汝婷的话呢?但这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事,不能说也不能讲,就像石头压在心里。  这些天,赵大嘴常常做同样的一个梦:几条大花蛇缠着自己,吓得他喘不过气来。每次梦醒后,赵大嘴都在想这些蛇是什么变的呢?金钱、虚荣、欲望、阴暗,这些东西现在都变成了蛇在缠他,来吓他,让他没有半点开心。  有时候他也暗自苦笑:赵大嘴啊赵大嘴,你一个初中都没上完的人,挣几个钱也就罢了,千不该万不该你要办大学,这不是也太不拿这个社会当事了吗?  焦虑和紧张,让赵大嘴对汝婷越来越依恋了。只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开心些。他们在一起喝酒,一起做爱,然后才能安稳地睡一个觉。只有他们在一起的晚上,他才不会做梦。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汝婷告诉他,做爱本来就是消除焦虑情绪的,更何况疯狂过后身体极度疲乏,当然就能睡安生了。  赵大嘴越来越觉得汝婷这女人不简单,他心里的一些事总喜欢给她说说。但他心里还是有保留的,一些不能说的事,他从来没有涉及过。说出的话就像淌出去的水,水多了就成灾。这是娘小时候教育他的,他一直都记得。  汝婷当然也看出了赵大嘴这半年多来的变化。但她也不多过问,只有赵主动说的时候她才提一些建议。她甚至在心里多次想过,自己虽然真的爱赵大嘴,但终究是见不得光的。男女两个人在一起相爱不是永恒的,能愉快地相处才是永远的选择。  这些天,赵大嘴真是够烦的了。  可马六指却像一块狗屎一样沾在了他身上,擦也擦不掉,而且让他时时想呕吐。马六指每隔两三天就给赵大嘴打电话,让他给孙子马路天安排工作。赵大嘴开始没好气地回绝过几次,后来还是强忍着气给他解释,先让孙子自己找个工作,我现在有点麻烦事,等腾出手来我再办行不行。  可马六指不相信赵大嘴的话,而且认为是在糊弄他。马六指这天竟领着马路天,来到了学院里。  赵大嘴怕弄出来啥事,就赶过来给他解释。马六指很是生气地说:“大嘴兄弟,这学院都是你的,你让孩子来这里工作,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赵大嘴怎么给他解释,他都不听。坐在旁边的马热闹就生气地说:“六指哥,咱做人得凭良心啊。大嘴哥对你咋样你不是不知道,可你现在非逼着他办不能办的事,咱这还叫是做人吗?”  马六指生气地指着马热闹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在这里当着保卫,俺呢,俺落着啥了?外面都说这是骗子学校,不然,孩子咋能找不到工作。”  马热闹也站起来,用手指着马六指,“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马六指也更来气了,指着马热闹骂道:“你别在我面前装大尾巴驴。把我逼急了,我就去上告!”说着,马六指竞从怀里掏出一块生白布,上面用黑墨汁写着“骗子大学”四个字。  坐在桌子后面的赵大嘴看到这块白布,气得呼地站起来。他颤抖地指着马六指,强压住怒火说:“我叫你爷可行?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血债!”  马路天也觉得爷爷马六指做得过分,他一甩门走了:“别再管我了!”  马六指见马路天跑了,怕有啥闪失,就跺着脚,追了出去。  赵大嘴躺在床上两天都没吃一口饭。  这到底是怎么了?马六指的影子总是在他面前挥之不去,让他回想起这五年变幻莫测的命运。对于马六指这个人,说他是自己的灾星,也是对的;说他是自己的福星,也有道理。  自己走到今天,不正是马六指为孙子上大学来找他引起的吗?但这又能怨谁呢?当初自己如果不听钱强的话,不想着争面子、挣大钱,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呀。  赵大嘴想,如果学院是盘磨,自己就是被钱强牵着缰绳进来的一头驴;钱强是想收点介绍活计的中介钱,自己是想挣点出力磨面的钱。可没想到的是,面磨好了,主家却要卸磨杀驴,而且连牵驴的钱强都不放过。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只有用这句话,赵大嘴才能说服自己,才能安慰自己,才能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该死屌朝上,随他去吧。  这时,他突然想吼两嗓子小时候最爱的戏文。于是,他咳了两声,气流从丹田升起,冲向喉咙:  朝—为—田——舍郎——  暮—登—天子—堂——  本是—梦——中—戏——  何须—一到——天亮——  赵大嘴不想再躺着了,他决定起床。丽娜见赵大嘴起床了,长出一口气,满脸挂上笑,“想吃点啥?”  赵大嘴点上一支烟,强打着精神说:“买个叫花鸡,再来半斤卤猪脸。我要喝点酒!”  第二天,赵大嘴又一脸的沮丧,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还又能怎么样呢?气也是一天,高兴也是一天,怕也是一天,不怕也是一天。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过一天是一天吧。他虽是这样想,但脊梁骨还是时不时地发紧发凉,总觉得自己就是放在案板上的一条鱼,虽然现在还翻腾着,不知哪一会儿就被斩断。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赵大嘴听说钱强真出事了,开始是不愿意相信的。  他让汝婷用新办的手机号打钱强的电话,电话是关机的,再打钱强老婆的电话,也是关机的。  赵大嘴知道,这是真出事了。这一刻,他反而突然轻松起来,因为他不用再担心和幻想了,该来的马上就会来到。  这天晚上,赵大嘴趁着夜色来到了汝婷的住处。  有些事,他不能不先给汝婷交代。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话要交代了,许多事都是他们两个人合计着做下的,只是再提醒一下,互相统一下口径而已。  汝婷毕竟还是年轻,这时显得很害怕和无助。赵大嘴故作轻松地搂着她的肩说:“没啥大不了的。我老赵没杀人也没放火,大不了坐几年牢。”  见赵大嘴这么说,汝婷赶紧去捂他的嘴,“别这样说!”说罢,就把头埋在了赵大嘴的怀里。  今晚,赵大嘴和汝婷都变了人一样,缠绵的时候像世界末日的两头狮子,都拼命挣扎和撕咬着对方,一个如雄狮下山,一个如母狮扑食,疯狂而恣肆。世界平静下来了,两个人都特别的放松和快意,没有了做爱前的那些紧张和不安。  赵大嘴亲了亲汝婷的额头说:“别怕,噩梦醒来是早晨。一切都会好的。”  汝婷在赵大嘴怀里又躺了一会,便开口说:“回去吧,那边也要安排好!”  赵大嘴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陕十二点了。  丽娜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心神不定地大口喝茶。她就是这个毛病,一遇到重大的事,就会不停地喝茶。  赵大嘴进了客厅,见丽娜正在喝茶,就说:“我饿了。你去炒俩菜,咱俩喝两杯!”  丽娜立即起身说:“菜炒好了,我去端!”可她一转脸,泪水却涌出来。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一瓶古井贡原浆喝完,赵大嘴把要交代的事情,也都一一给丽娜做了交代。  丽娜虽然心里担心得快要抽搐了,但有酒劲盖着脸,她看上去却也镇定和从容。丽娜觉得能瞒过赵大嘴,其实赵大嘴心里一清二楚。  赵大嘴点上一支烟,然后说:“吃饱了,我得出去一下。”  丽娜看着赵大嘴说:“这么晚了,能不出去吗?”  赵大嘴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说:“我想去学院看看!”  丽娜就不再作声,起身说:“天凉了。我去给你找个背心。”  车子停在学院办公大楼前,赵大嘴关了车门,深情地望着路灯下寂静的校园,一股热流和酒气从胃里向上翻腾。这时,马热闹跟了过来,“哥,我陪您走走!”赵大嘴回头看一眼马热闹,掏出一支烟,递给他,然后说:“去吧,把门守好了,这里有几千个孩子呢!”  赵大嘴独自来到三楼办公室。微白的灯光下,他开始烧水、泡茶,他想静静地喝几杯自己最喜欢的祁门红茶。  水完了再续,茶淡了再泡,烟熄了再点。在这淡淡的烟茶中,赵大嘴打开窗户,与这月夜下的校园融为了一体,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这是他几十年生命中,从没有过的舒展和放松,万物寂静,茶香烟袅,世界化零。  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赵大嘴被咯咯的欢笑声惊醒。他站起来,走到窗户前向外望去,只见操场上几十个青春的身影正在晨跑。啊,天就要亮了。赵大嘴吸了一口从外面扑进来的清新空气,他决定下去走走。  东边的霞光洒满身边的绿篱,小鸟在梧桐树上呜叫,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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