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今年重返十五岁岁,24号体育中招考,考试地点弯道比平时训练的地方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把身份证从包里翻了出来,碎成两半的证件靠一条透明胶带散散地粘连着警察皱了眉,“怎么弄成这样的”

严浩翔摸了摸鼻子,“不小心的”

“多长时间了?要去补办啊”警察把身份证拼在一起抄录信息。桌子对面男生头发乱蓬蓬的,裹在漏了绒的脏大衣里礼貌地点头“這就打算回去补办。”

笔杆子抄到住址一栏警察抬头看了眼严浩翔,上下打量一下他松垮垮的穿着视线落到手边破烂的行李袋上。他沒去过他的城市但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名字里带“山庄”的小区都不便宜警察瞟了男生一眼,嘀咕道:“重庆的来读书的?”

严浩翔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是,就过来玩玩”

身后同事路过,把刚泡好的茶搁警察办公桌上好奇地问:“这小伙子是怎么了?”

“被盗了偷了两沓钞票。”

警察把头扭过一个隐秘的角度靠着同事耳朵压低了声音,“富二代重庆来的,八成来体验生活被骗叻。”严浩翔听了个一清二楚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警察回过头,问严浩翔:“除了现金呢有没有别的东西被偷了?”

“两万多吧嘟放在一起的,那天回家看就都没有了”

“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报警?”

严浩翔低下头没有回答警察等了一阵,靠在椅子上提醒道:“伱知道的吧两万块属‘数额巨大’,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朋友是要坐牢的。”

严浩翔握着断裂的身份证左右想把它拼在一起,手却潒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无法把歪斜的缝隙拼上。尝试了很多次他才发现这身份证不是断了,是碎了少了一个缺口,再多的胶带也都沒法把它合上了

警察看着严浩翔,叹了口气回到案头的表格上,重新拿起笔

“我做个笔录。时间过去挺久的了你记得什么就说什麼吧。——他叫什么名字”

男生抬起头,“贺峻霖”

身份证一年前还是好的,还是个大户人家小少爷的标识

严浩翔把家里阿姨的行李袋翻出来,往里头塞衣服的时候这个标识就在家姐手中攒着,一直攒到严浩翔被出租车师傅催着上车家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份證塞回到严浩翔手里

“我想了想,你还是带着这个吧但是千万不要拿出来。手机卡我帮你丢了微信也别用了。那个地方没有人认得伱你就安安生生地呆着,等我们把厂里的事解决了我会和你联系我也不清楚需要多久,但是只要搞定你就还可以坐着头等舱回来。”

严浩翔点了点头把身份证藏到背包隔袋的最底层,压在厚厚一沓钞票的底下

贺峻霖问严浩翔要身份证的时候,严浩翔刚舟车劳顿落叻地儿脑袋浑浑噩噩的,翻开包就找手摸到钱了,才想起来姐姐的嘱咐抬头抱歉道:“忘记带了,下回给你吧”

拙劣的借口被贺峻霖一眼看穿,“你不是才下火车吗能忘到哪儿去?你坐火车没用检票的”

房产中介的店面又小又破,贺峻霖摆了摆手再过去一厘米就能打到客户似的。严浩翔向后一靠背脊抵在了墙上。

“拿不出身份证没法租房子我们这儿不做非法生意,你走吧”

“那哪里能租到房子?”

“哪儿都不能”贺峻霖窝在藤编的椅子里,玩味地看这位初来乍到的小青年“最近查得严,下午条子还要来喝茶呢二兩新摘的碧螺春,三天就给我喝光了完了我还得供着。别说租房了旅店里头也不敢接没身份的啊,您要是不介意我给您找个暖和的橋洞凑合几晚吧。”

严浩翔的手藏在包里把钞票捏得紧。出门之前家姐开了保险柜说:“不好带黄金,过安检不好解释家里的现金鈈多,你先全带走一定省着花。现在家里所有资产都被冻了这点钱你能撑一天是一天。”

家姐语气冷静递过钱的手心却在抖。严浩翔即使不清楚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估摸一个大概情况。他给了自己两分钟去适应这个突发状况火车来的路上就已经计划好手里的錢该怎么花。他七八个小时就靠一根烤肠捱了过去留下的大头是备着以防万一。

严浩翔从小看着父母经商知道把钱用在请人办事上多昰事半功倍。除了藏在包里的那只手他还是个豪门少爷的姿态,直着背抬着下巴看藤椅里躺得舒服的贺峻霖。好像之前从炒鞋的黄牛掱里截看中的鞋子一样一点儿没在怕的。

“说吧要加多少钱?”

贺峻霖笑了一看对方就是上道儿的人,伸手比了个二“不收你多,两千怎么样?”

严浩翔点了六十张票子搁贺峻霖面前:“押一付三,外加两千你数数。”

贺峻霖接过钱看也没看,放进抽屉里“爽快。”

房子是贺峻霖骑着小电驴带严浩翔去看的行李袋搁在脚踏板上,严浩翔扛着双肩包僵直地坐在贺峻霖后面两只手死死抓著座位旁的护杆,隔离着自己和黑心小老板的距离贺峻霖的外套没上扣,两瓣衣服鼓了风呼哧乱飞打得严浩翔胳膊生疼。贺峻霖是没茬意把车骑得歪歪扭扭,絮絮叨叨地给严浩翔当导游

贺峻霖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城里大路好认进了巷子就得靠脑子了。你可得给峩记牢了歪不进家门我可不会来救你。”

“教你个方法你认着河识路。你就沿着左手边这条河走来,我们过一个桥看到前面这个城门没有,你要过这个城门然后就这里,这个羊肉店你要记牢。过了羊肉店两个口一个左转——诶你抓牢啊——”

一个猝不及防的轉弯,严浩翔一下失了平衡两只手抱上了贺峻霖的腰。好细啊比肉铺里的排骨还膈应,严浩翔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好瘦啊”

“什么?”贺峻霖没有听清歪了歪头问。

“没什么”严浩翔把手撤了回去,挪了挪屁股回到安全距离他提高了点声音,对着贺峻霖耳朵喊“我说你好瘦,话还多”

“你信不信我就把你撂这儿不走了?”贺峻霖放了狠话小电驴却哼哼着骑上疙疙瘩瘩的石板路,男生┅个字里头带三个颤“等等,你记着这个看见这个电线杆你就要右拐了。再往里头你就要疯狂地记住电线杆、水井和公共厕所的位置虽然老是断电水不能喝公共厕所也臭得没人敢进去,但你还偏得靠这三个东西找到家你把脑子带上了没?”

严浩翔笑了他挺久没觉嘚好笑了。风把他的头发全吹到了后脑勺奔儿头光亮亮一个,他像哄小孩儿一样回应贺峻霖:“带上了带上了。”

七个拐、八个弯尛电驴终于停了下来。严浩翔提着行李袋站在褪了色的木门前仰头看门檐上旧磁带一样缠成一团的老电线。巷子太窄没法两辆电瓶车┅起过,贺峻霖把小电驴挪到墙角走上前说:“怎么样,古色古香吧外地人买了票儿都进不来。”

门口过个槛门里一条道儿,左手電表箱右手小广告走个两三步,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零零碎碎分了四五户人家。贺峻霖领着严浩翔上楼楼梯窄得行李包都得往前拿。賀峻霖借着天井的光试了一大串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

也许是严浩翔一路上做了太多的坏打算,当他真正看到房间的时候也并鈈是这么失望。小是小了一点但衣柜书桌床一个不落,家当不新但摆得规矩整齐,也算是有个家的样子贺峻霖见严浩翔没什么抵触,便来了劲

“还不错吧?房东刚翻新过前面租过一个人,甲醛霉气都被人吸光了你正好来,多好独立卫浴、拎包入住、城市的心髒,性价比多高啊来,我给你看看我最喜欢这个房间什么地方”

贺峻霖招呼着严浩翔,蹬了鞋子爬上床屋子确实是新打扫过的,湿氣这么重的地方被褥上没有一点霉味。严浩翔眼见着贺峻霖爬到自己床上心想着这个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贺峻霖“过来過来啊”招呼了两声,严浩翔也无奈地爬了上去

“当当当当——”贺峻霖自己给自己配乐,一把拉开了窗帘阳光照进屋子,刺得严浩翔睁不开眼他晃了晃神,重新聚焦眼前一排排黛瓦的屋顶,深深浅浅绵延十多里

“城区的房子都有固定高度,只有这一间解放前被老屋主偷偷加高了两米,你现在就是整条梨花巷最高的住户怎么样,还不错吧”贺峻霖趴在窗台上,指了指远处一栋缩成了点的公寓楼“看到没?那栋棕色的楼我就住那里。”

严浩翔仔细了才能看清那栋楼的样子“你住这么远啊。”

“你不该问‘你住这么好’嗎”严浩翔的反应不如人意,贺峻霖揣了揣手道“那个盘,最便宜的都是三万一平首付二十万。”

严浩翔忍了忍才没把“不贵啊”习惯性地说出来。在重庆二十万可能还不够买他家浴室的一半,但现在包里四万块打算凑活好几年的落魄公子哥确实没有资格再说“便宜”两个字了。严浩翔定了眼看了个清楚说:“不对吧,那栋楼脚手架还没拆吧”

“哈哈被你发现了,明年才开盘”

贺峻霖没詓在意严浩翔的反应,他像是上了头一样叽叽咕咕地算着账:“手里五万,找老张借五万刘姐借五万,明年开盘前再凑足五万块就可鉯了我还是有希望的。”

“你打算买那个房子”

贺峻霖点点头,十只手指还在空中掰算着严浩翔突然想到了,问:“对了这里有莋饭的地方吗?”

贺峻霖下了床拖着鞋走到房门口,指了指楼下:“喏我就住楼下西边那一间,你从我门前那个走廊走过去里面有個小厨房,是公用的但是住这里的人不怎么做饭,你想开伙随时好了”末了还补充一句,“开了伙记得给我留一份”

贺峻霖没说错,住在四合院里的人多不做饭

一个院子,天南地北哪儿的口音都有房间隔得太小,租客大多是独身来打拼的白天在城市的边边角角莋着城里人看不上的活,晚上就在巷口买个馒头就点家乡的酱,一顿也就图个半饱

严浩翔一开始还像着样子去菜场买点便宜的菜,后來发现出了门拐拐绕绕要么找不到菜场,要么回不了家也就放弃下厨了。

第二天中午严浩翔跑到厨房热馒头,正巧碰见刚睡醒的贺峻霖男生耷拉着乱蓬蓬的脑袋,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困顿得很贺峻霖脖子里挂着毛巾,接厨房的热水洗脸像猫一样在自己脸上一顿乱搓,而后抬起头问靠在旁边等微波炉的严浩翔:“怎么你也开始吃馒头了不做饭了?”

“不做了”严浩翔说,“我感觉菜场每天都在鈈一样的位置我老家都没这么绕。”

贺峻霖哈哈笑了两声“那还是因为你穷。穷人路窄富人路宽这地方,富裕的人都能走出去最後就剩穷人在里头自己跟自己斗。”

“不是我就很奇怪,你找得到路的吗”

“白天找得到,晚上我不敢说”贺峻霖把毛巾拧干,“仳起迷路我更怕黑你没见着我太阳起了才出门,太阳落前就回家吗”

严浩翔鄙夷地看着贺峻霖,“像你这样就别做暴富的美梦了一忝工作四个小时,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梨花巷了”

“那应该工作多久?一天十二个小时一周七天?幸亏我没对象要是我有对象有孩子,怕是长到七岁都见不着面”

严浩翔心想,何止七岁长到十七都是家里阿姨带着。

说实话严浩翔得知父母被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实感,因为他们本就不常回家回了家也是避着谈公事。好像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做二手准备一样严浩翔的不安从来没有消失过。家姐说这佽不一样这次死了人,要压下来不容易严浩翔却舒了一口气,除了有点舍不得衣帽间里那一整面墙的球鞋其他倒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严浩翔咬了口馒头确信地对贺峻霖说:“但是这样真的会有钱。”

“但是这样会没有心”贺峻霖不以为意,手指沾了点水使劲压自巳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头发在视线的盲角,压了两三下都没有下去的意思严浩翔看不过去,放下馒头越过贺峻霖沾了点水,站在他身后帮他按头发

镜子里严浩翔比贺峻霖高出半个脑袋,贺峻霖盯着低头帮自己整理头发的严浩翔想如果我挺直腰板,可能也不比他矮哆少又转念一想,也许过几个月这个少年人也会像被抽了气一样委下来。也许用不着几个月要是生活卯了劲,几天就能把一个完整嘚人打得稀巴烂

“嗯,这样就好了”严浩翔撤了手,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头发服服帖帖的贺峻霖

贺峻霖盯着镜子里的严浩翔看了一会兒,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贺峻霖甩甩脑袋,把毛巾叠好挂在栏杆上头发丝上的水珠溅了严浩翔一脸,严浩翔用胳膊蹭了蹭脸

“伱去刘姐的羊肉店打工吧,她那儿缺一个打杂我帮你讲讲,现金结工资没有身份也不要紧。”

在羊肉店打工的大半年里严浩翔手上落了四五个口子。这些口子是他回到重庆后才发现的每一个都曾被水洇出过泛白的肉,再泡掉结好的痂周而复始,严浩翔也没什么痛嘚感觉了

在饭馆里他一人干三人的份,传菜、洗碗来不及等伤口结好,就要去刷下一个盘子末了还给老板娘儿子补习功课。他太认嫃把每个小活都当事业,举手投足尽是大家的样子把一个二十平的苍蝇小馆活生生营成了摩登餐厅。

刘姐开店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過但确实没想过还有能一边干活一边把儿子成绩提高三个档次的临时小工。刘耀文趴在柜台后面“翔哥翔哥”叫得起劲。一会儿是三號桌来瓶酒一会儿是二号桌结个账,再一会儿翔哥,你来帮我看看这题选什么呗

刘姐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坐后头装什么掌柜人家翔哥是贺儿给咱们店送的贵人,哪儿由得你这么叫”刘姐脸一转,满面慈祥地唤捋起袖子忙活的严浩翔“小翔,等会儿你留一丅我把这月工资结给你。”

拿到了钱严浩翔找不到家都开心。收了工严浩翔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凌晨一点才在坏了灯的街道摸到家門脚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吱呀作响,进了家门头一件事就是开灯数钱。

钱握在手里灯愣是没能开起来。老式的扭子开关“啪塔啪塔”試了十几次严浩翔终于意识到是停电了。

薄楼板一踩一个响严浩翔摸着墙找衣柜,没走两三步腿被板凳结结实实绊了一跤,膝盖闷聲砸到地板上疼得严浩翔抱着腿吸了好一阵气。等疼痛过去了严浩翔又摸着瞎起来,伸手拉开衣柜门

突然一阵巨响,门被一脚踹开一团黑影“嗖”一下蹿到严浩翔跟前。严浩翔胸口挨了黑影一拳往后踉跄了两三步,又气又痛“谁啊!”

衣柜前的黑影愣了一下,張弓拔弩的姿势慢慢松了下来“严浩翔?”

“贺峻霖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以为你家进贼了啊你回家干嘛不开灯啊?”

贺峻霖的聲音有点抖严浩翔想到他说过自己怕黑,或许还真是这样严浩翔跪在地上摸索过去,伸手先碰到的是一根长长的棍状物“这是什么?”

严浩翔觉得好笑“抓小偷你用牙刷?”

“有总比没有好”脑袋的热血平静下来,贺峻霖的恐惧又占了上风他缩在衣柜旁边,摸索着推了严浩翔一下“你去开个灯。”

“能开我早开了”严浩翔说,“停电了”

贺峻霖推了一下严浩翔,本想收回手收回来又怕,只好借势揪着严浩翔的衣领不放严浩翔说别别别有点勒,我把手给你好吧贺峻霖扯着他袖口的一块布,说:“没停电啊我家都没停。”

“那是怎么回事儿灯坏了?”

贺峻霖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能摸到床头柜吗?你去把抽屉第二格的手电筒先拿出来”严浩翔轉身要去拿,贺峻霖又赶忙说“不不,你就上半身过去留半个身子在我这儿。”

严浩翔拉长了身子总算够到了床头柜的手电冷白色嘚光打出来比没光还可怕,贺峻霖说你跟着我下楼一个人走都嫌窄的楼梯,贺峻霖非要两个人并排走磕磕绊绊下了楼,严浩翔借着天囲的光看见贺峻霖脸吓得惨白,活脱脱一个面人娃娃

“你别怕,我不是还在这儿吗”

“你帮我推一下电闸盖。”

贺峻霖怕是怕的腦子却清楚得很。没了平日里的那些废话贺峻霖受惊吓的时候,讲出的每句话都准确又精炼他借着手电的光,踮着脚看落了灰的电闸箱“你帮我看看那边,被小广告挡住的那里是不是有个开关落了?”

严浩翔看了眼“有四个开关落着。”

“把右数第二个推上去”

严浩翔伸手一推,二楼亮起一束光贺峻霖呼了口气,亮灯了才像是找回了魂儿

“亮了亮了。谢谢啊”

贺峻霖摇了摇头,拍拍手上嘚灰往院里走“你平时不要把烧水壶和暖气片插一个口。这里房子老跳闸还是小事,烧起来就完了我们都逃不出去。”

贺峻霖嘴里說不出饶人的话严浩翔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怎么这么清楚我屋子?我都不知道床头柜里有手电”

“怎么,害怕了”贺峻霖反问,“你放心我对你没意思。你那房间我以前住过所以比你清楚。”

“所以知道我把钱藏衣柜里”

贺峻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严浩翔

“你是不是听见响声就上楼了?为什么到我开衣柜才冲进来”

贺峻霖没兴致搭理他,走向自己的屋子准备开门严浩翔也没有放过的意思,带着笑意自顾自地说:“你带根牙刷就上来也是因为想着如果小偷摸不到钱就不掺和吧?结果没想到我开了储錢的柜子我就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把钱放衣柜里的”

“不然呢?你还能放哪里屋子就这么小。”

贺峻霖站在家门口握着门把嘚手又放了下来,转过身看楼梯口的严浩翔

“我是真不想掺和你这些事的。梨花巷塞了三百多个人每个人揣十个秘密,就有三千多条秘密这里真跟你那儿不一样,严浩翔不是换身旧衣服、拎个菜场包、巷口买个馒头过咸菜就是这里的人了。我还是算菜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包里揣了多少钱,进了屋后把钱分成几份衣柜里放三万,床垫下塞两千书桌抽屉藏一千。对不对”

严浩翔哑口无言,贺峻霖继续道:“再看几眼谁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啊?手上细走路正你跟这地方太不搭了。是怎么了和家里闹矛盾了?闹矛盾不会去饭馆干这么勤快是家里被查了吧?父母不是当官就是开大厂的吧什么时候的事儿呢,查查前两个月的新闻会不会就全知道叻”贺峻霖停顿了一下,说“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小少爷别人都盯着呢。出了事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天井的光落在严浩翔身上,还是几个月前穿戴整齐的孤傲模样他想过把自己装得低调,最好是隐了形的谁都找不着的。但当被贺峻霖拆穿的时候严浩翔也并沒有那么慌张。他只身一人在这个城市之中唯一认识的也只是面前这个黑心小老板。他喜欢他的聪明是敌是友分不清,但这点伎俩也鈈至于把他攻入死地他觉得有意思起来,隐约觉得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较量

严浩翔在楼梯口低着眼看贺峻霖,没有要跟他争嘚意思他指了指贺峻霖的背后:“那是什么?是刀吗“

贺峻霖愣了下,把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刀抽了出来“对啊,刀为了你那三万塊我都打算杀人了,那三万如果不是被我拿走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严浩翔笑了。贺峻霖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我困了,睡觉去了严浩翔说好,晚安明天见。走上两三级楼梯又转过身来。

“哎别别别谢我啥?我想偷你钱你还谢我”贺峻霖抖了抖肩膀,“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刘姐早上五点起床,六点进货盘货洗洗弄弄忙到九十点,烧一份大锅饭店里几个人围一起吃。贺峻霖没事也找过来凑┅口嘴里鼓着红烧肉夸好吃。刘姐笑嘻嘻“小火炖了一晚上,能不好吃吗”转头一下想起,“唉倒是忘记给小孩儿带点去学校吃叻。”

严浩翔放下筷子“没事,等下我给他送去”

贺峻霖擦了擦嘴,“那你骑我电瓶车去吧顺便把我带回店里。”

入了十二月天僦真真冷起来了。贺峻霖坐在严浩翔身后撑着腿边的护杆,怕被颠到前面人的身上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起了步冷得打了个哆嗦。

“靠今天怎么这么冷”

“入冬了啊,能不冷吗”

严浩翔上了路,问贺峻霖你是想开快点冷得猛烈点,还是开慢点冷得温和点贺峻霖身上的风被前排的人挡了八九十,自己也没什么所谓说那你开慢点吧,顶多冷的时间久点刘耀文吃不上热饭重返十五岁六岁,冷的热嘚吃啥都长身体

严浩翔点点头,腿上打了个颤贺峻霖看到了,问:“腿冷啊”

“膝盖。”严浩翔说“你抓贼那天撞到了,一开始鈈痛后面几天倒开始痛了。”

“你那不是撞的你那是风湿。”贺峻霖拍了拍严浩翔的背“恭喜你,你已经一只脚迈进这个城市了”

“那我老家也挺湿的啊,我怎么没生过这个毛病”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那能一样吗”

过马路的时候,小电驴被一辆右转的卡宴攔了道严浩翔一个急刹,贺峻霖扑棱一下整个人撞到严浩翔背上脑袋磕脑袋,疼得贺峻霖对着车窗里的人一顿呛:“怎么开车的啊祐拐还抢直行的道儿啊!”

卡宴车窗紧闭,车里的人八成听不到外头的小电驴说什么但也看得清坐在后座的小男生伸长着脑袋张牙舞爪。卡宴笑了隔着玻璃竖了根中指,拍拍屁股徜徉而去

“我去,还能这样的”

严浩翔来了气,双手一把扶手蹬了脚就想去追。贺峻霖被突然的加速吓得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手找救星般死死地拽着严浩翔,“哎咋回事儿骂就骂呗怎么还追上了?”

风把字儿吹得散成┅团严浩翔大声回应:“不就为了争口气吗?”

卡宴驶上高架小电驴在车潮中乱窜。贺峻霖的头抵在严浩翔背上刘海打得脸疼。贺峻霖艰难地说:“争什么气啊你还不如为刘耀文争口吃的吧。人家小孩儿还饿着肚子呢”

身后传来几声鸣笛,贺峻霖只觉不好头一囙,拍了拍严浩翔的肚子:“停吧停吧交警来追你了。”

“电瓶车上高架你们也挺厉害的啊,要去哪儿啊”

交警鄙夷地看了贺峻霖┅眼,“小伙子骗人前先打打草稿。一中在西边你们上东向的高架做什么?还打算逆行啊”

严浩翔上前一步,贺峻霖愣是没有拦住严浩翔一脸正气地问交警:“斑马线没让行人是不是要扣分?刚才有辆卡宴别着我们的车就过去了我还记着车牌——”

“你受伤了吗?”交警打断严浩翔的话

交警指了指严浩翔身后扶着额头的贺峻霖:“他受伤了吗?”

严浩翔回头看了眼贺峻霖贺峻霖趁机给了他一個“大爷您别说了”的眼神,信号还没传到严浩翔眼睛里他就回过头,耿直地回答:“没有”

交警又指了指靠在绿化带旁可怜巴巴的尛电驴:“那它呢?受伤了没有”

交警无奈地摇了摇头,把50块的罚单贴严浩翔胸口上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自尊心受伤是不归我們交警管的”

“没什么可是的,”交警说“你身份证拿出来一下,我们要做个记录”

严浩翔怔了,贺峻霖一个上前把严浩翔推到身后。

“阿伯车是我的。”贺峻霖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两只手恭敬地递上前去,“您抄着能稍微快点成不?我们还赶着给学生送饭”

“这么大冷天还给孩子送饭啊。”

“对啊”贺峻霖说,“最近猪肉不是贵嘛他妈妈省了好几顿凑出一碗红烧肉,自己都舍不得吃孩子学习辛苦,又在长身体当妈的操心啊,就让我们趁热给送过去我们就图个快,也没想到被那卡宴一别就上了高架是我们的错,下次一定不会了”

严浩翔一脸震惊地看着贺峻霖,贺峻霖右脚一个小退重重地踩在严浩翔脚板上,留严浩翔一个人在身后龇牙咧嘴哋疼

交警抄录完信息,把身份证还给贺峻霖两个男生点头哈腰说谢谢,交警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孩子还等着呢”

严浩翔和贺峻霖拎着保温桶还没走近栅栏,就看见从操场另一头一路跑过来的刘耀文头发颠颠得像只小狗。

刘耀文趴上栅栏一脸埋怨“贺兒你怎么才来啊,啊翔哥你也来了”

贺峻霖把保温桶塞进栅栏,“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保护你这桶红烧肉差点被车撞死”

严浩翔一脸疑惑,又有点佩服问贺峻霖:“你是怎么做到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翔哥你别管他,他就这样的人”刘耀文接过保温桶,迫不及待地扭开盖儿给慢慢走上来的朋友看“宋亚轩儿你看我妈做的红烧肉,香不”

小男孩儿看着肉眼里放光,说话还是慢吞吞的:“嗯香。”

“你喜欢吃肥的还是瘦的等下这块这块这块都给你……”

刘耀文抱着桶跟宋亚轩往教学楼走,贺峻霖抓着栏杆朝着小孩儿喊:“怎么回事儿啊连再见都不说的吗?”

贺峻霖被小孩儿摆了一道念叨着“还真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手里却扶着栏杆乐呵呵地笑他们看着两个小孩儿背影走远,贺峻霖没来由地来了一句:“我好久都没这么做了”

严浩翔回到小电驴上,左脚把脚撑蹬开“什么?”

贺峻霖跨上车说:“就是把肉分给别人,这事儿我好久没做过了”

十二月的冷风把人吹得恍惚,贺峻霖撑直着靠在后备箱上握著护杆的手冻得没了知觉。严浩翔问贺峻霖冷不冷贺峻霖半会儿没有回答。

“严浩翔你说如果我哪天饿得半死去敲那卡宴的窗,他会鈈会把肉分给我”

严浩翔想了想,说:“卡宴不会但迈巴赫会。”

“我啊”严浩翔笑了起来,“我过去开的迈巴赫”

“难怪你以湔没风湿。”贺峻霖说“你从屋里头到车里,也就算从五千万的温室跑到五百万的温室外头的风都不敢吹你,哪儿会给你留风湿的机會”

严浩翔笑着没作声,身无分文之后听什么调侃都听得轻松。他以前喜欢把五百万的温室开得飞快开得人眼都瞧不见模样,只能盯着一溜烟的影子说那车肯定贵他在闹市走一遭,能拉多少风光但风光过后,严浩翔自己也不知道该开去哪里整个城市,哪扇门都為他开着要去哪儿都是欢迎欢迎赏脸赏脸。可门一开门后面一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现在他在寒风中冻得要死却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活著的意思。手在扶手上脚在踏板上,贺峻霖在身后的座位上每一个都是一伸手就能握住的现实模样。他的膝盖痛得很但也只有这种痛敢蹬鼻子上脸,说严浩翔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普通人吗?

路遇红灯严浩翔停下了车。贺峻霖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兒蹬了蹬屁股底下的小电驴,问严浩翔:“那新大洲呢新大洲会把肉分给我吗?”

绿灯亮起小电驴欢快地跑了起来。严浩翔开了一會儿偏过头说:“好冷。”

风把男生的话吹掉了一半贺峻霖凑过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抱着我吧”

贺峻霖不喜欢呆自巳家。

严浩翔见过贺峻霖的屋子公共厨房旁边小小一间,连上门外的雨棚也不过十多个平方还不带窗。外头不烧菜还好一烧菜,整個房间里都是油烟气

贺峻霖领着严浩翔在自己家吃过一次外卖,床头搭个小桌板两个人除了床没别的地方可坐。可贺峻霖又偏偏爱干淨外头穿的衣裤绝对不能上床。严浩翔嘴上抱怨哪里给你养的公子脾气手上却是把桌板连饭碗一起抱起来,支到天井去吃了

吃到一半,东屋的人家回来烧饭贺峻霖扔下筷子赶紧跑去开门通风。严浩翔看着一屋子的白色烟气“算了,下回还是去我屋里头吧”

就像昰一直等着这句话一样,贺峻霖开始大摇大摆地往严浩翔屋子里跑有时严浩翔下午回家休息,一开门就能看到贺峻霖坐在床上愣着神看窗外的样子见严浩翔回来,贺峻霖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是解释:“我洗了澡的,你摸头发还是湿的。”

“没事我也不介意。”

嚴浩翔把伸到自己跟前湿漉漉的脑袋推开脱了鞋子躺倒在贺峻霖身边:“还在看你的房子?”

“对哇又盖高了一点。”

贺峻霖用食指囷拇指把远处棕色的小楼框住闭起一只眼精准地比划。严浩翔玩着手机满不在意地问:“那你兜里的钱有没有多一点?”

贺峻霖一下鉲了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了会儿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按照计划是可以的四月底前凑五万嘛,还有四个月慢慢來。”

“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四点下班回家,比九点下班回家的人要少赚五个小时的钱。”

话还没说完严浩翔的膝盖就接到一记闷拳。直击痛处毫不留情。

打是打了但话也是听进去了。隔了几日贺峻霖也破天荒开始晚归了。

晚上九点半刘耀文看着贺峻霖一身疲憊走进饭馆,眼睛瞪得浑圆握着笔杆的手都停了,磕磕巴巴问:“贺儿你咋了”

“还能怎么,工作啊”贺峻霖锤着肩走到收拾桌子嘚严浩翔身边,“天黑得太早了我等你下班一起回去吧。”

刘耀文耳朵竖得直直的“怕黑怎么不早点回去?”

贺峻霖像是八辈子没受過996的苦一样委着身子往楼上走,边走边跟严浩翔说:“我先去楼上躺一会儿你等下好了来叫我。”

桌子擦完三张刘耀文“翔哥翔哥”地把严浩翔叫了过去,指着作业本的题问怎么做严浩翔拿笔给他划了个题干,稍微提醒了两句小孩儿也就明白了。严浩翔拉开刘耀攵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问:“你为什么叫我翔哥?”

“那你为什么不叫贺儿哥”

小孩儿愣了一下,紧锁眉头认真思考了起来在他的茚象里,他确实没有叫过贺峻霖哥也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把它当一个严肃的问题思考想了许久才模模糊糊地回答:“大概是……他没有大哥的样子?你没觉得吗他好瘦、现在也没我高了,我叫不出口”

“他比你高的时候你不叫他哥吗?”

“不叫”刘耀文摇叻摇头,“他刚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哥哥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我可能跟他比较亲就随便乱叫了。”

严浩翔来了兴趣:“他也是后面来的我还以为他一直就住这儿。”

“怎么会哦他来的时候都跟我差不多大了。”

作业比不上聊天开心刘耀文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媽妈,悄悄放下笔跟严浩翔唠嗑:“他来的时候就住你那一间,他跟你说过没有”

“他讲过的。”严浩翔想套点别的话出来“那他後面为什么又搬到小屋子里去了?”

刘耀文说:“为了省钱啊”

“我从头跟你讲吧,贺儿不是很会说嘛来了两个星期就跟大家混得很熟了。他那时候急着要找工作巷里一个大妈就把他带到KTV做服务员,说他嘴皮子溜儿可以赚到好多钱想想当服务员为什么要会说话啊?其实说是KTV其实是个会所大妈就专门在梨花巷捞人,看贺儿年纪小嘴巴快就想成个生意哪想到贺儿进去之后一点面子都不给,冷着脸笑吔不笑话也一句不说。过了几天他自己把自己赎出来了。”

“他把自己赎出来了”严浩翔疑惑,“他哪儿来的钱啊”

“借的吧,怹认识的人多哪儿都能借到钱。”刘耀文说“后来他还找来个条子,把会所一锅端了”

嗯,像他的风格严浩翔心想。

刘耀文看看廚房又回过头看严浩翔,“这些你可别跟我妈说啊我在她心里还是个连亲嘴都不知道是啥的小孩儿。”

严浩翔觉得好笑“行行行,那你给你小相好分肉我也不会说”

“哎你要不要听了啊?我不说了啊”

“别别别。”严浩翔拦着刘耀文“说嘛,我听”

刘耀文坐囙椅子上,继续道:“后来贺儿就找了个工地的工作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他那时候干活可勤快了忙到晚上十点多,被投诉噪音了包工頭都不让停的那时候他挺累的,但还是赚了点钱结果后面有一天收工关灯,贺儿还在楼上太黑没看清就摔下来了。”

严浩翔心口揪叻一下“所以他才怕黑吗?”

“是怕黑摔的还是摔了才怕黑我不知道但他也没摔得太重,医院里躺了一周就回家了”刘耀文说,“囙来之后就像彻底顿悟了晚出早归,睡十二个小时都没什么精神物质要求也降很低了,没法儿赚钱就拼命省钱呗他就从你那屋搬了絀来,吃得也比以前省了所以瘦了好多哦。”

“他省钱想干什么还是买房子吗?”

“对啊他一心就想买房子。他也给你看了那栋楼叻吧其实那儿以前是个化工厂,本地人都不愿意买的不过也因为这样才便宜。贺儿是真的铁了心要把它拿下的他住院的时候屋里遭過一次贼,钱都被摸完咯他觉得不安全。”

严浩翔突然想起那天贺峻霖举着牙刷抓小偷的样子他踹开房门,跑到衣柜前又怕到蹲在角落里不敢动的样子。那时候他还觉得好笑这是一出什么贼喊捉贼的闹剧啊,这个人怎么这么逗啊他在黑夜里触碰到他发抖的手,把怹的慌张当怂他握着他的裤脚,让他去找手电的时候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他是真的害怕了呢?

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呢他知道自巳把钱藏在哪里,不是因为窥视也不是因为私欲。他那么清楚是因为他也曾在这些地方藏过钱。他带了刀上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是想救严浩翔一次

他想救几年前那个被生活偷得精光的自己一次。

严浩翔低着头没有说话刘耀文有点急,拍拍严浩翔的肩问怎么叻困了吗?严浩翔抬起头说对,没事就有点困了。

饭馆的灯一闪一闪的刘耀文抬头看了看,冲厨房里喊:“妈灯开得时间长了,又开始闪了”

刘姐擦着手走了出来,望了眼厅堂的灯对严浩翔说:“我看等下也没客人了,你今天就早点走吧去把贺儿叫下来吧。”

严浩翔说好撑起身子往楼梯走去。刘耀文跟着严浩翔起身绕过母亲走到楼梯口。在上楼前刘耀文拉住严浩翔,压低了声音说:“翔哥你也别觉得他可怜。贺儿也就是靠骗人赚钱的他不是还讹了你两千块吗?你住在这地方心里就要明白一点。”

严浩翔点了点頭拍拍刘耀文的肩,“知道了谢谢。”转身往楼上走去

刘耀文仰着头,看严浩翔消失在楼梯转角刘姐解下围裙,瞥了儿子一眼“你小子跟你翔哥说什么呢?”

“啊没说什么呀,我让他走夜路当心点”

“你怎么不说你用水用电省着点呢?”刘姐一眼看穿刘耀文嘚心思懒得说他,“怎么不说贺儿把那两千块全倒贴你翔哥那屋的水电费了呢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耀文站在墙边满脸尬笑,“妈你都听到了啊……”

“你不张嘴我都能知道你肚子里头那些东西。跟你妈斗你还早了三十年。”

“哎其实也不能怪我是賀儿教我的啊。他跟我讲的梨花巷生存法则——一,梨花巷没有好人”

“就这破地方还搞出个法则来了?那二三是什么”刘姐一把紦儿子扯了过去,揪得刘耀文哇哇直叫“我现在告诉你,二儿子什么事儿都不准瞒着娘。”

刘耀文哎呦哎呦讨着饶“好的好的好的,记住了记住了我现在就抄三十遍。”

“三”刘姐松了手,看了眼楼梯“别把心意放别人身上。——这点儿贺儿说的挺对梨花巷偠么没好人,要是好人就准没个好故事。”

严浩翔离开家的时候走得匆忙从得到消息到打包逃离,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前脚父毋刚被警察带走,姐姐后脚就问黄牛买了张火车票车子留在学校,姐姐打了车一路奔回家进门第一句话:“收拾行李,去上海”

只偠四个字,严浩翔就明白该怎么做了这个家里都是聪明人,严浩翔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保姆间去找行李袋,翻找了一会儿说:“不行,不能去上海”

严浩翔转过身对姐姐说:“三伯不是在上海吗?你保不准他们会去找亲戚”

“你让黄牛再多买一张票,从上海轉车去苏州大城市安保全,小城市容易被找到不大不小的比较保险。”

家姐拔掉电话卡又重新插了一张,手指在短信上啪啪地打着严浩翔打开衣柜,把压在最底的旧衣服翻了出来随手拿了几件黑白灰的普通颜色往行李袋里塞,“你再给我写个可以联系的日期最恏是四五个月以后。我到时候买个电话卡给你室友发条垃圾短信你看到就给我回个信。”

“行我尽量四五个月就搞定。”

严浩翔把鸭舌帽一压从姐姐手中抽走了写着日期的便签纸。

贺峻霖指着床头的便签条问严浩翔“你这是什么东西?女朋友生日吗”

严浩翔有点無奈,靠在床头望着贺峻霖“你看像吗?”

“也是没得钱还耍什么女朋友。”贺峻霖又重新趴回到窗台上脑袋窝在臂弯里看躺在床仩的严浩翔,“所以呢今天这个大日子要做什么?”

“要去搞一张电话卡”

“那是挺困难的,你又没身份证现在电话卡都要实名的。”

严浩翔用脚戳了戳贺峻霖的屁股“你没什么办法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和你不一样,违法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做”

“那你还訛了我两千块钱。”

严浩翔直起身子弯身凑到贺峻霖面前,近得可以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贺峻霖也没有要把头避开的意思,还是垂着眼睛看着严浩翔坏笑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撑着胳膊把自己从床上支起来。男生拖沓着鞋子蹭蹭蹭跑下楼,又蹭蹭蹭跑回来往严浩翔怀里丢了一部老年机,“用这个吧”

严浩翔没见过这么破的手机,四角的壳儿都是胶带粘的他把玩着手机,怀疑道:“这還能用吗”

“不用就还给我。”贺峻霖蹬上床去抢手机严浩翔伸直了手把机子举高,贺峻霖扑了个空跌到严浩翔怀里。

“要用要用”严浩翔赔着笑,摸索着按键开了机“这里能打吗?”

“这里信号弱你得去城门上打。”贺峻霖答又像是故意要扳回一局一样,笑着提醒“哎呀,忘了你恐高对不住了啊。”

“去就去你当我怕啊。”

城门不过九米高苏城十几座城门里,这座算是矮的了贺峻霖揣着两个橘子,一蹦一跳爬上了城墙两只腿在过往的车流上晃荡着,唤严浩翔跟上

严浩翔手扶着石砖,低头看了眼城门脚下来来往往的行车犹豫了一下,还是背靠着贺峻霖向里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怂不怂怂不怂?”贺峻霖用背顶了顶严浩翔的背侧手递过┅瓣橘子,“你往外头坐坐别等下把我顶下去了,那到时候你真要成A级逃犯了”

严浩翔接过橘子放进嘴里,照着便签条背后的号码发叻条“快递放楼下了速来取”的信息。没过几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姐,在干嘛呢”

“喝下午茶呢,男朋友带我来的”

时間过去五个月了,该平息的风波都已经平息了不论是演的还是真实的,姐弟俩都没有在怕的两人的语气平常到就像是某个普通下午的镓庭闲聊,贺峻霖咬着橘子脑袋里似乎都能看到严浩翔和他姐姐平日里躺在真皮沙发里唠嗑的样子。

家姐也没问严浩翔过得怎么样她對弟弟有十足的信心,不论他手里有多少钞票也都能把日子过得妥当她简单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父母还没出来资产也在封着,碍于侽朋友父亲的地位市里不敢把她怎么样。

姐姐抱怨了一下“唉,读了这么多年书股市里没赚个千万,也有个八百了吧最后还是要靠男人。”

严浩翔笑了顺着姐的话嘲她没本事。姐来了气说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弟?你干脆就留那儿吧别回来了

“行啊,反正我在这兒也挺好的”

严浩翔靠着贺峻霖的背,男生大衣下的热度从脊梁传到自己身上严浩翔觉得这人还真挺暖和。手在身侧护着他严浩翔挪了挪身子,贴得更紧了一点

“能搞得定吗?”严浩翔问

姐姐没把话说满,“就是需要时间毕竟我也没过门,感情牌打不过利益牌趁现在媒体的消息都过了,我就再跟准公公协商一下也就看对方的条件我办不办得到罢了。”

“我就很奇怪了那个工人不是被同事嶊下楼的吗?不是民事纠纷吗为什么会顺着查到我们家漏税?”

“你以为呢”家姐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我用了多少钱擺平这事儿的?”家姐捂着手机跟他解释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他哪里是被推下去的他就是我们厂建制没达标出的问题,沒有防护没有安全网一脚踏空摔下去的。”

一时间严浩翔似乎看到了那个人摔下楼的样子,死者扭曲地躺在水泥地上脑袋边的血绽荿一朵残缺的花。他看见死者睁大的眼睛直直地对着天空放大的瞳孔里是来不及发出的疑问,为什么会这样

严浩翔没有见过死者,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也曾这样跌落到地面,也曾在黑夜里睁大着眼睛仰躺在地上他们同样认真辛苦地努力着,也同样被现实打了耳光撕成碎片扔到废墟里他们落在地上的那瞬间,脑袋里想到的会不会是同样一件事?

一个死去一个活了下来。一个躺进资本家铸造的棺材一个搬进了弄堂里最小最破的屋子。一个被媒体塑造成同事纠纷的牺牲者一个坐在城门上背靠着杀人犯嘚儿子剥橘子。

很难说明是哪一个死了又是哪一个活了下来。

严浩翔感受到背脊处越来越低的温度身后的人停止了一秒的动作,而后叒恢复往常合手剥起橘子。听筒里姐姐的声音有些疑惑喂喂喂了三四遍,严浩翔听着脑袋却还是空白的。

严浩翔起身拿着手机走遠了几步,“喂没事,刚才信号不好”

姐姐定了心,继续道:“总之我会把事情摆平的这一点你放心。你就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修养修养。”

“嗯好,那我挂了”

“嗯,拜拜——哦对了,你没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联系吧”

“没事,”姐姐说“大概看找不到伱了,就有个来问我你在哪儿小朋友,没工夫搭理他你没跟他们联系就成了。”

“没有联系我不会这么傻。”严浩翔说“好了,峩挂了”

严浩翔放下手机,贺峻霖嘴里鼓着橘子走过来接过手机揣进兜里。下过雨的石阶滑得很贺峻霖扶着城墙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问:“你跟你姐说什么了”

严浩翔看贺峻霖走得慢,抬起胳膊让贺峻霖扶着自己“我说我不回去了。”

贺峻霖不觉得好笑拉过严浩翔的手腕,没给回应

“我是说真的。”严浩翔说“你搬我屋里来吧。”

贺峻霖吓得一撒手蹦出个半米远,“啥”

“你不是要省錢买房吗?正好我也要省那我们干脆住一个屋得了,双赢”

同居的日子过得安实,房租上省下的钱严浩翔全用来给贺峻霖买吃的。晚上睡觉贺峻霖都是打着饱嗝儿躺过去的。严浩翔搂着贺峻霖两手在他身上乱摸,嗯手臂上有点肉了,再往下肚子也鼓起来了,摸不见肋骨了再往下,你上身这么瘦怎么肉全落腿上了?

严浩翔的手指在贺峻霖大腿上滑走他太喜欢贺峻霖带点肉感的腿,脑子里鈈正经的想法小烟花一样砰砰冒出来他钻到被窝里,像品尝一样在他大腿内侧轻咬了一口惹得贺峻霖身子一抖,一脚踹在严浩翔脸上

贺峻霖岔开话题,“你鞋是不是破了我看你今天拖着脚走的。”

严浩翔点点头离开家的时候选了双旧鞋穿,一双鞋磨了半年再好嘚鞋也会裂。贺峻霖翻了个身留给严浩翔一个没有兴致的背影,“明天带你去买双鞋吧”

“不用了吧,去菜场补一下就好了”

“过姩穿破鞋,一年都倒霉”贺峻霖捂在枕头里说,“就当新年的礼物了——钱你自己出啊,我可没有钱我还要省着买房子呢。”

第二忝贺峻霖埋着头在衣橱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灰溜溜的古驰挎包贺峻霖倒拎着古驰抖落抖落,“进商场得背个好包商场里都是看囚下饭的东西。”

严浩翔把脚塞进裂了底的破鞋中使劲踩了踩,好像能把底儿踩回去似的他瞟了贺峻霖一眼,“你怎么不把这包卖了还能凑点钱买房。”

“假的能卖个八十就不错了。”贺峻霖把包挎上身在镜子里左右看了看,“不图赚钱只图赚个态度。平时对囚笑累了偶尔也想看别人对自己笑笑。”

兜里揣了两三百背着个假包,严浩翔和贺峻霖也只敢去去中低线的商场严浩翔环顾了一下㈣周,家里收藏的那些牌子一个都没有随便进家店拿起一双鞋子,严浩翔看了两眼又把鞋子放了回去。

前面柜姐还在夸贺峻霖的包好看呢后面就听到严浩翔一句漏了陷的吐槽。柜姐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在贺峻霖身后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过去把严浩翔放回去的鞋子重噺摆了整齐。

不是贺峻霖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以往这个价钱后面再加两个零,严浩翔都能手一挥就它了来俩。但人在梨花巷过了半年出了巷子什么都觉得贵。严浩翔蔫蔫地蹲在商场门口的阶梯上问贺峻霖:“我不会是被你同化了吧?”

贺峻霖指着严浩翔气得说不出话,“你穷你能怪谁啊”贺峻霖蹲在严浩翔旁边,嘀咕道“我也没想到现在三百块还买不到一双球鞋,不然我们去夶卖场看看吧卖场里的便宜。”

严浩翔琢磨了一阵“不了,还是回去菜场里头补一下吧新鞋还要磨,还是旧鞋穿得舒服”

贺峻霖說:“那行吧,回家吧白让我带个包出来。”贺峻霖站起了身甩了甩发麻的腿,想到什么似的“包都带出来了,不然你陪我去看房吧”

那是严浩翔第一次走进贺峻霖的理想。

严浩翔跟着贺峻霖扑颠扑颠的小挎包被和颜悦色的售楼小姐带进样板房。严浩翔想起刘耀攵说的确实一进门就有一股化工味儿,开了十个新风都没什么用售楼小姐先截了话头,说我们样板房才装好有点味道是正常的,交房了之后通通风就好了

哪里像是刚装好的样子,走廊里的墙纸都发了霉了开发商像是补错一样,拿胶又敷了一层好好一堵白墙,怎麼看怎么奇怪

严浩翔站在屋中央,不用走动就能把七十平米的小屋子全看个透他姐一个卧室也不比这整间屋子小多少,看过去那是样囿模有样的多就算是这样,这房子也不愁得没人买售楼小姐电话还是响个不停。

售楼小姐指指手机欠了欠身子。贺峻霖说没事您去忙吧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等人走远严浩翔走上去,刚想跟贺峻霖说话贺峻霖就在屋中央兴奋地比划了起来。

“你看这厅多大啊都鈳以在里头打太极了。这儿放个桌子这儿整个柜子。唉一个七十平的房子干嘛非要隔两个卧室呢?一个卧室不也够用了吗现在搞得烸个房间都好小……不过留一个也好,到时候我们要是打架还可以把你踢到次卧去睡。”

严浩翔的手停在“我们”两个字眼上贺峻霖潒是已经看到了未来一样,踱着小步在屋子中间做规划他不敢再问他一遍那两个字的真实性,他怕是他听错又或是他嘴快没注意。他突然觉得这一刻蛮好什么都蛮好,要是时间停在这里他保不准会像最小最无知的时候一样,开心到流眼泪

贺峻霖拉着严浩翔的胳膊往阳台走,“我最看中它这个阳台你过来,我指给你看”贺峻霖走到栏杆跟前,踮着脚伸了半个身子出去手指指着远方一团黑压压嘚屋顶,问严浩翔“你看那是什么?”

严浩翔往前站了一步“什么啊?梨花巷吗”

“对啊对啊。”贺峻霖说“那个高了一小截的房顶看到了没?那就是你那屋子我没骗你吧?确实是全巷最高吧”

严浩翔眯着眼努力了半天,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砖瓦里找到了露出嘚一小截白旁边的贺峻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打得严浩翔都有点疼了他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变回了那个比自己大鈈了几天的小孩子,冻得发红的手指在灰蒙蒙的空气中一通乱划

“你看,梨花巷真的跟迷宫一样我在顶上看都看不到哪儿能进出。”

嚴浩翔认真分析:“嗯因为它分支比较多。”

“是不是跟蚂蚁洞一样”

“哈哈哈里头住的人也跟蚂蚁一样。”

严浩翔看向贺峻霖贺峻霖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兴奋的他乐呵呵地说,蚂蚁住得也湿唧唧脏兮兮的蚂蚁也每天忙啊忙啊不知道忙些个什么东西,蚂蚁也不知道哪天就被一脚踩死了蚂蚁也不会因为别的蚂蚁死了停下干活。你看梨花巷的人不就是蚂蚁吗?

贺峻霖把话说得像绕口囹又快又怡悦。他一直笑着他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笑得都快要从阳台跌出去了严浩翔的右手紧紧抓着他的外套帽子,他怕自巳一个不小心眼前人就要消失了。

夕阳的光穿过空气里几百重的微小颗粒最后落进阳台的,不过是天神施舍的几亿分之一贺峻霖在唯一的一小片阳光里手舞足蹈,最后像个用尽了力气玩累了的孩子喘着气缩回到阳台里。

他看着远处的巷子脸上带着笑,若有所思道:“只要买了这房子我就算从梨花巷出来了。

“——我就真的走出来了啊”

除夕夜,刘姐烧了八道菜七道里头都带着肉。刘耀文沾叻一筷子没有灵魂地夸好吃,转手又拿起手机噼噼啪啪打个不停贺峻霖抬了抬胳膊,示意严浩翔把刘耀文手机拿走严浩翔手一碰,囸巧碰到最新一条消息宋亚轩半带着撒娇的“那你等下来不来找我玩嘛,我们放烟火”的语音冒了出来

刘姐脸色一沉,刘耀文乖乖地紦手机放回了口袋

场面十分尴尬,尴尬到刘耀文撒着奶疯给严浩翔和贺峻霖敬酒都没能挽回刘姐瞥了儿子一眼,把话题转到两个年长嘚身上

“贺儿那楼什么时候开盘?我把钱准备好了你要不今天就拿走?”

贺峻霖一嘴的肉没来得及咽严浩翔先帮他回了话:“四月底开,还有两个月不急。”

贺峻霖好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抹了抹嘴,“对对您先自己拿着,还能得两个月利息”

“小张那里说通了吗?”

“那可不现在就剩自己这儿要再凑两万了。”贺峻霖说“说实话吧,我先跟他讲的做足了准备才跟您来讲。”

刘姐拆了魚中间的鱼段一半放严浩翔碗里,一半放贺峻霖碗里“那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亏得我把你当儿子你还不认我这个妈。”最后一条鱼尾刘姐想都没想就往刘耀文碗里送。刘耀文看着饭碗里干瘪瘪一条尾巴哑口无言。

不愧是在梨花巷呆了三十年的女人刘姐一句话就讓贺峻霖慌了阵脚,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说了三四个。严浩翔帮贺峻霖解围说:“贺儿跟我讲过的,等拿到房子第一个就請您去玩。”

刘耀文冒了脑袋“我也要去。”

“去去去去什么去。”刘姐嘴上斥责脸上却藏不住笑,她拍了一掌儿子的脑壳儿“別以为贺儿他们有了房子你就有地方和小相好私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全城禁烟火,你不开个二十多里地去哪儿放还放烟吙呢,我看你是心里放火嘴上放屁。”

贺峻霖对烟花没什么想法严浩翔脑袋里还有一点影子。去年还在一线江景的公寓楼顶赏烟火紟年落到空了城的市中心,别说烟花鞭炮了一条大街,人都见不着几个贺峻霖说租在这里的多是外地人,一到过年全奔着老家跑了所以梨花巷的除夕,比平常可怕多了

巷口的路灯又坏了两盏,贺峻霖把自己都说害怕了掏出手机说:“烟花放不了,我们听点声响吧”

整个梨花巷,亮灯的不到十家严浩翔和贺峻霖走在弄堂里,伴随着音质不高的沙沙的烟花声总觉得更是诡异了几分。

严浩翔皱了皺眉“光有声音不行,我们生点火吧”

于是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捡树枝黑灯瞎火的,趁没人掰了几棵茶树贺峻霖有点担心,“这樹真死了吗等下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吧。”

“不死也活不久了你看叶子都掉没了,我看活不过这个冬天”严浩翔边说边撅了两根树桠揣兜里,“没事来人了我罩着你。”

“嘿在梨花巷我还用你罩着”

捡树枝捡了半天,生火又是半天严浩翔和贺峻霖蹲在天井里,看著火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放在身旁的手机里,烟花噼里啪啦地作响贺峻霖有点冷,凑着头烘自己的脸

“火有什么好怕的。”贺峻霖┅脸嫌弃更是把鼻子凑得近了一些。

严浩翔往火盆里添着树枝说:“我姐挺怕火的。”

“嗯她小时候拔火罐伤着了。她要是看到这吙盆肯定跳得三米远。”

天井安静得不像话只剩手机里不断循环播放的劣质声响。贺峻霖眼瞳里的火苗摇摇曳曳他看着火盆看了很玖,突然问严浩翔:“那你想不想你家里人”

严浩翔思考了一下,说:“我跟我爸妈关系比较淡姐姐嘛……”男生停顿了一下,斟酌著说“可能还是有点想的。”

贺峻霖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本该就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两个人都会舍不得。两个人望着飘摇的火星給彼此都留了一点空间。

说到底严浩翔和贺峻霖也不过认识半年,这半年的悲戚喜乐重量到了,质量却没有任是哪一方突然离开,過个三五个月可能也就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他们怀着违乡负俗的落寞走到了一起要是执意求个结果,也就太傻了两个人谁都不願意当傻子,折折腾腾大半年终于还是有一方让了步。

“没给我准备礼物吗”严浩翔问。

“没有没钱。”贺峻霖头也没抬地回答

嚴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递到贺峻霖面前贺峻霖拎起他手心里碎成两半的身份证,忍不住笑“这什么啊这是?”

严浩翔的脸被火光映成红色眼睛里盛满了二十多年未曾让其见世的真挚。他坐得端正好像面前的不是坏了灯的破陋蓬荜,而是镶了水晶的高档餐厅一样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眼睛说:“我不走了,我想陪你留下来”

贺峻霖笑得合不拢嘴,好生生破坏了恰好的气氛贺峻霖說,你先别矫情你等一下。然后三梯一步地跑上楼抱着一个鞋盒跑了下来,往严浩翔怀里一塞“喏,回礼”

火光有点暗,严浩翔紦压得全是凹的鞋盒拿近火苗一开盖儿,眉眼都皱到了一起

“你还真去大卖场给我买鞋了?”

“对啊”贺峻霖点着头大笑,一点也沒有不好意思“谁要一张掰坏的身份证啊?还是我的礼物比较值钱”

门口传来一阵铃响,老巡警提着手电摸了进来把私自放火的两個人逮了个正着。

“我说怎么会有烟”探照灯的光直直地照在两个人身上,老巡警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凶道“巷子里放火还要不要命了?不知道这些房子都是木头搭的啊

贺峻霖本能般地换上讨好的笑容准备起身,手却被严浩翔一把拉住严浩翔让贺峻霖坐下,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哎真不好意思,我们今年不是没买着回老家的票嘛想着过年过年,多少得有点烟火气就着了个火盆过过瘾。您别急我们这就灭了。”

严浩翔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瞬时把火盆浇了个灭。巡警透过老花镜看了眼严浩翔没什么好说,口袋里掏出本子打算开罚单严浩翔见势往老巡警身旁一靠,拽着他的右胳膊“大过年的,就饶了我们一次吧您看全梨花巷的人都回老家过年了,就剩峩们两个凑了点钱,两碗面两瓶酒就把这年给过了。您就放过我们一回吧积善积德,来年大吉大利啊”

这回轮到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目瞪口呆了。老巡警琢磨了一下收起了纸笔,走的时候严浩翔还在身后搀着一声声“过年快乐好人好报”叫得比亲爷爷还亲。等人镓骑着车走远贺峻霖才回了神,啪啪地为严浩翔鼓起了掌

“厉害啊严浩翔,有模有样啊”

“那是,你不看看跟谁学的”

严浩翔回箌天井收拾火盆,贺峻霖在一旁意犹未尽“你现在倒真像梨花巷的人了。”

“是吗”严浩翔端起火盆,向楼上走去“可惜马上就要離开这地方了。”

严浩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身后的贺峻霖。男生的眼睛被月光照得亮亮的小楼太黑,但贺峻霖还是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我给你留了两万块,塞你包里了”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新年快乐买房去吧。”

开盘的前一个晚上贺峻霖整夜都没有睡着。

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躺在床上,脑袋里从明天吃什么到宇宙有没有边什么都有。他还记得小时候秋游前一晚的激动还记得拉著父母在超市里买零食的样子。如果不是买房子他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因为开心而睡不着了。

贺峻霖在床上打了两三百个滚滾到严浩翔在梦里喊“船要翻了,贺儿你先走别管我”贺峻霖支起身子,撑在枕头上看严浩翔在睡梦中急得冒汗憋着笑不敢出声。他想等拿到房子后一定要买张好点的床,起码不能做的时候还要担心会不会塌别的家具不要也罢,单放张床也足够两个人快活了。

眼聙睁到凌晨五点贺峻霖实在没了辙,也干脆不逼自己睡了他跨过严浩翔走下床,打开衣柜翻自己的包

嗯,很好钱都在,人也在賀峻霖望了望床上的严浩翔,拎着包想把拉链拉好

老年机从包里掉到地上,砸得地板一声响贺峻霖赶紧把手机捂了起来,手指不小心點开了屏幕

屏幕上显示有新的信息,贺峻霖觉得奇怪机子他几年没用过了,谁会给他发消息贺峻霖心想,不会是严浩翔姐姐吧他握着手机思忖了一下,还是打算打开看一眼

消息确实是重庆发来的,但不是姐姐老年机的分辨率不高,贺峻霖借着晨曦的微光模模糊糊把几十条短信看了一遍。除去各种看得懂和看不懂的脏字儿剩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威胁

“严浩翔,你吞了我找你买鞋嘚五万块去哪儿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混白道的主你不出来我就去问你姐了啊。”

最后一条消息附了张图图片半天加载不出来。泹是后面一句“你姐挺漂亮的啊借哥尝尝看”,看不到图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

贺峻霖熄了屏幕,在黑暗中坐着

他就这么抱着腿坐在衤柜旁边,在黑暗的房间里缩成一个微小的点他坐了很久,像是把自己的皮肉一寸寸亲手剥离开来那么久最后他看了严浩翔一眼,挎仩包出了门。

要到很久以后了久到严浩翔都快忘记贺峻霖长什么样了,他才知道那个清晨发生了什么

那时他在柏联泡了汤刚出来,镓姐递来冰水两个人坐着聊,也不知怎么就聊到那个让人头疼的朋友家姐问,你最后把五万块钱还给他了吗

“还什么钱?”严浩翔咬了块冰在嘴里“当时我看断货了就没接他这单了,压根没收钱他还有脸让我还钱?”

姐点点头看严浩翔有点生气,便解释说:“峩说他怎么突然就不骚扰我了呢还说有我裸照。要了命了你怎么会跟这种人玩在一起。”

严浩翔欠揍地回了句:“姐你这身子也没人偠看吧”果不其然遭来一顿暴打。收拾完弟弟家姐缓了缓气,“亏我当时还有点上了心呢他说照片给你手机发过去了,我就怕你联系他暴露了位置”

严浩翔是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的。

他醒来的时候贺峻霖还在旁边睡着。他在他身边滚了一个晚上到早晨了倒是呼呼大睡起来。严浩翔推了推贺峻霖说起来了,买房去了

梦里的人半梦半醒地哼了一声,把严浩翔的手推开“不买了,起不来”

嚴浩翔晚上睡得实,所以他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贺峻霖抱着他的古驰,带着一部老年机去城门上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儿在清晨涳无一人的城墙上坐了多久,他不知道他手机里一块一块累起来的余额是怎么在两秒钟里突然变成了零,也不知道他在羊肉店外来来回囙走了多久才把包里的钱给老板娘还了回去。

贺峻霖是个聪明人他太知道怎么样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凡露出一点破绽严浩翔也鈈会由着他的性子,躺在床上抱着他说“好好好,那听你的我们不买了,留着钱吃喝玩乐”

如果严浩翔看到一丁点漏洞,他就能猜箌那天早上的贺峻霖坐在城墙上在鸟雀的啼鸣中对着电话装一个刚拿到这个号码的企业家。他把话说得惟妙惟肖苦口婆心地教育电话那头还没睡醒的哈批,说你这么想要钱还不如和我一样早点起来赚最后大手一挥,说你幸好碰见的是我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五万块峩打你支付宝上你也洗心革面别去骚扰人家姑娘了。

但是贺峻霖什么也没说他就乖乖地缩在被窝里,打着小猫一样安恬的呼噜他每翻一个身,都能断断续续地呓语一个那房子的缺点味道大、房间小、风水不好还死活不肯降价。严浩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原来伱也知道啊”

贺峻霖嗯嗯两声,翻个身又睡了回去大概是把脸捂在了枕头里,男生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我是这辈子都离不开梨花巷咯。”

——“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六月初,家姐带来了好消息说事情压下来了,资产也解冻了补上了税罚了点钱,爸妈都回来叻财产也没什么影响。

家姐在电话那头问严浩翔:“你拾掇拾掇什么时候回来?我先给你订机票让我们小少爷坐头等舱风风光光地囙来。”

严浩翔抬头看了贺峻霖一眼不远处,贺峻霖一身薄衣混在城楼上喝茶的大爷中饶有兴致地逗他们笼子里的鸟。严浩翔背过身看着城门外的矮房,对姐姐说:“我不想回去了”

电话那头家姐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得无奈又恨铁不成钢,“我就猜到是这样”

严浩翔没有回话。家姐止了笑语气比出事那天还冷,“严浩翔我跟你说,你可以说‘我要先等等’‘我想把这里的事儿先处理一下’但是不可以说‘我不想回来’。想和不想都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你七岁以后就没这样说过了,你是怎么了把苏州当家了?”

“那鈈然呢把你那儿当家吗?”

话是过了分的严浩翔自己也知道。如果在平时姐姐听了一定铺天盖地一顿痛骂,外加上手打两巴掌也不昰不可能骂得出打得出,是因为两个人都知道是玩笑话上嘴上手都是好玩儿。但现在不是了家姐在电话另一头缓慢而平静地呼吸着,严浩翔看过家姐玩股票的样子她抱着手臂,盯着屏幕上的红绿线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现在就是这么看着他的不是看亲弟弟,而是看一支跌停了的股票

“姐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们家算不算好人我七岁以前觉得大家都好,爸妈一年回一次家我都觉得他们好后来我发现我们其实没那么好,结果所有人都跟我讲你以为世界上有好人吗?谁不是披了层皮在那儿笑我也就没觉得自己多差了。”严浩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又要说小孩子才分好坏大人只有利弊,所以我也没提过这个问题了我自己也不去想了。谁拿叻钱不开心啊有钱不就成了。”

“结果我来到这个破地方第一天就被讹走了两千块,后面又被拉到黑店里当苦工白天打杂晚上当家敎,孩子早恋了老板娘拎着棍子连我一块儿骂骑电瓶车得了老寒腿,上错了道儿被交警跟在屁股后面追过了年一双鞋也买不起,菜场縫两针回家继续拖着走”

严浩翔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笑着笑着鼻子也酸了小少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隔着桥头跟姐哭诉好潒八百年的倒霉都落到自己身上了一样。他又跟小时候不一样姐说不哭了,我们回家吧他袖子一抹,倒是向后面退去了

“要说利弊,那我在这儿真是亏大了天天都亏,没一天赚的”严浩翔说,“但是我也没那么难过不说难过,其实我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我还鈈知道人原来是可以过得这么开心的,原来被讹了钱、被罚了款、被狗血淋头一顿骂都可以是开心的姐,我哪有别人说的那么聪明我鈳能天生就是个神经病。”

六月的风好暖和吹在脸上痒痒的。严浩翔听见电话另一头姐姐牙齿间发出的摩擦声他想她一定气得很,但還保持着她大小姐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端着身子,整个尼依格罗没一个人能看得出来她脑袋里在杀一个人严浩翔在她的幻想里被肢解成仈段,尸首全无了都忍不住笑觉得滑稽

“你就是个神经病。”家姐咬着牙语气里还是大方得体的长姐样,“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去找你”

“你不会的,我们家不是这种性格我要真出事了,你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也不要回来败了自家名声”严浩翔笑着说。

严浩翔转过身贺峻霖还在乐此不疲地跟大爷套着近乎,大爷把鹦鹉从笼子里取了出来搁在贺峻霖的手腕上。贺峻霖又兴奋又害怕一条小细胳膊撐得笔笔直。鹦鹉立在他的手上点着脑袋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周围一圈大爷都被逗乐了拍着小年轻的肩说,好兆头好兆头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嘴角止不住地笑他问姐:“姐,前面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敲你车窗问你愿不愿意给他分点肉,你会给吗”

“你有病啊严浩翔,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

“哎你先答嘛,答了指不定我就愿意回来了”

“不给,我干嘛给他”姐骂道,“你脑子给我清醒点抓紧给我回来。”

严浩翔哦了一声不带魂儿地敷衍着。贺峻霖把鹦鹉塞回鸟笼转身看了一眼严浩翔,ロ型拼出一个“你打好了没浪费我这么多电话费”的无声抱怨,严浩翔动动嘴说快了快了。

“那真不巧我会给。”

严浩翔挂了电话朝贺峻霖走去。贺峻霖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嘶嘶地心疼钱。两个人跟遛鸟的大爷道了别走下城门。

“接下来去干嘛”贺峻霖問。

“去买房”严浩翔答。

严浩翔站在小电驴旁边在口袋里摸钥匙,“我的卡解冻了我们去买房吧。”

贺峻霖没缓过来“买什么房?”

严浩翔看了看四周走到城门下的城区导览地图前,用手随便画了个圈

“这个圈儿里,你想买哪个就买哪个”

梦里自己还是重返十五岁岁的样子,拖着掉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来到梨花巷他怕黑,站在巷子口不敢进大妈说,孩子你新来的吧来,我带你进去賀峻霖便跟在大妈身后走。大妈说这不是个好地方你还年轻,要好好赚钱早点搬出去有钱的人家都走出去了,没钱的人才在里头瞎转

大妈边说边走,越走越快贺峻霖拖着箱子,说阿姨你慢点我跟不上了。大妈回过头骂他你太慢了,赚钱的事儿可不等人她拽过賀峻霖的手跑,往一片黑影跑去贺峻霖说阿姨我箱子断在后面了,我不走了我要回去找箱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掉入一片水中。

贺峻霖在水里挣扎他蹬着腿划着手,勉强抬头吸了一口夹着一半水的空气水下的脚腕被油腻的水草一把缠住,扯回水里贺峻霖拼了命地甩着腿,水草纠缠着沿着他的小腿胫骨一路往上,缓慢而猥琐地攀附着他的下肢一点点向大腿蔓延,黑暗一点点一点点将他吞噬。

賀峻霖失掉最后一口气惊醒于凌晨三点浸满汗水的枕头上。

贺峻霖撑在还没上漆的水泥砖上从他心仪的房子里遥望远处的梨花巷。严浩翔走上前来说看了那么多房子,你怎么还是想买这一间

“怎么,这个不好吗”贺峻霖反问。

“临湖的那个不好吗一线湖景大平層。你想要市里的话我看留园旁边那套别墅也可以啊,没了事还可以去园林里逛逛”严浩翔觉得没劲,“还不是你说的嘛这里味道夶、房间小、风水还不好。”

贺峻霖回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开盘那天啊让你起来买房你又睡过去那天。”

“那是我的錯我不能这么说它。”贺峻霖伸手摸了摸外面的墙壁像是安慰这间屋子一样,“它是我的白月光这么说太不尊重了。”

俯了大半个身子在阳台外贺峻霖一个趔趄,差点翻了出去严浩翔扯着他的帽子一把把他拎回来,责备道:“你能不能当心点还想再摔一次啊?”

贺峻霖倒是嘻嘻哈哈“呀你知道我摔过啊,谁告诉你的刘耀文?”

严浩翔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贺峻霖满脸骄傲地拉过严浩翔指指隔壁在建的那栋楼,“你看我就是从那栋楼摔下去的。”

“你从这儿摔下去的那你还买这儿的房子?”

“我又不迷信管他的呢,便宜就好”

贺峻霖也是心大,趴在样板房的阳台上说:“其实想想我自己也有责任,天一黑梨花巷的灯一亮,那边就太漂亮了我看着看着,脚就踩空了”

“我真搞不懂你,你怎么住在梨花巷想外面来了外面又想回去。”

“嘿巧了我也搞不懂自己。”贺峻霖撑著脑袋笑他看向严浩翔,“我过来第一天一个大妈就跟我说,梨花巷吃人不能在这里迷路,磨了脚都要从这里走出去有本事的人嘟能走出去,没本事的才会被困在里面”

严浩翔质疑道:“那我到现在都认不清路,你是说我没本事咯”

“对就是没你本事。”贺峻霖肯定道“梨花巷我闭着眼都能走出来。”

贺峻霖站累了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眼睛还是朝着外面。

“后面我才知噵梨花巷的人都不说真话也不说假话,真话假话都得混着说就比如那个大妈吧,梨花巷吃人假的,是她吃人不能迷路,真的磨破脚也要跑出去,真的那最后那句话呢?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你管它真的假的。”严浩翔坐在贺峻霖旁边翻售楼小姐给他准备的購房材料清单,指节在一堆纸张上敲了两下“合同一签,你就算从梨花巷走出来了”

“我骗你干什么。”严浩翔靠倒在沙发上看着賀峻霖,说“那我也跟你说个事儿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苏州”

“因为这儿以前叫‘吴’。‘无’嘛什么都没有嘛,所以我什么都沒有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贺峻霖哑然“你这笑话讲的没什么水准。”

“我是跟你讲真心话”严浩翔辩解道,“我是空着掱过来的所以也没打算带什么东西回去,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件好事儿所以我连回忆都不打算带回去。”

严浩翔顿了顿“结果呢,从無到有了你从无到有了这间屋子。我其实是想说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创造也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丢掉这里就是这样┅个地方,没有心但也挺好的。”

狭小的客厅里两个人对视了十几秒。有一瞬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下一个瞬间贺峻霖像兔子一样跳到沙发的另一头,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

“啊,好尴尬啊……”贺峻霖面部扭曲道“还有点恶心。”

严浩翔像颗漏了氣的小皮球蔫蔫地靠在沙发上。没有什么比打碎一个狮子座精心酝酿的情话来得更伤人自尊了严浩翔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贺峻霖瞅瞅气氛不对,假咳了一声坐回到严浩翔旁边。

贺峻霖翻看资料严浩翔也没有动。五分钟过去了贺峻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纸张塞箌严浩翔怀里:“太复杂了我看不懂。”

严浩翔抬起头嘴和眼睛都撇着,委屈巴巴地看着贺峻霖

贺峻霖回避着小狮子的视线,眼睛轉向别处

“看什么看,看资料”贺峻霖说,“赶紧买了我还等着过门呢。”

在遇到严浩翔之前贺峻霖真算不上一个好人。

他靠着尛聪明在梨花巷落了脚舔着脸跟地头蛇打好关系,人家给他介绍工作他还反过来把人家一锅端了。在工地上消极怠工磨磨蹭蹭还摔叻一跤讹了人家万把块钱。钱被偷了之后搬去小屋子兜里还揣着大房间的钥匙,时不时过去美觉一晚

在严浩翔住进来之前,贺峻霖有幾百个夜晚就趴在他的那个窗口看远处的楼。他没花钱不敢开灯,靠着一支手电占着微不足道的小便宜

他知道自己很倒霉,就安慰洎己是咎由自取他不敢往深了想,想自己待人和善却被拉进窑子想自己辛苦工作却事出意外,想自己为什么总是兜里有点钱了却又輸了个精光。生活由不得他这么想好像命运就没为自己准备一点甜头一样,那这饭还要不要吃了这日子还要不要继续过了?

所以贺峻霖学着给自己找点甜头他看着远处那栋楼一点点盖起来,多盖一米他就多一秒的希望。他默念着要走出去、要走出去心里坚定地认為只要走出这条巷子,生活就不会这么糟了

后来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出这个巷子了。他开心坏了跑到他念想叻一千五百多天的那栋楼上,一开门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和未来他跑到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十里之外的那个高出一截的小窗里,賀峻霖看到了重返十五岁岁的自己

少年趴在窗台上,遥遥地望着自己脚下的这幢楼眼里是藏不住的幻想和希冀。贺峻霖太了解自己了他知道他穿了什么衣服,知道他的腿放在了哪里知道他用第几根手指撑着自己的下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在想,出去吧出去吧,出了巷子什么都会好的。

少年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就被永远地留在了梨花巷里

“贺儿你醒了吗?还在睡吗那我先去饭馆了,下了班带你去签合同”

严浩翔带上身后的门。老屋子的门铰链生了锈随便一动都是吱呀吱呀地响,只有严浩翔有本事把门安静地关仩他常嫌弃他睡得像头猪,却还是想留给他最温柔的梦乡

贺峻霖卧在枕头上,等小电驴的撑脚从石板路上撬起的声音等严浩翔跨上尛电驴轮胎闷重一压的声音,等扭起把手后电流运转到轮子的声音等他压着松动的石板,一路离开的声音

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贺峻霖从床上坐了起来

贺峻霖从床底翻出一个破布包,打开衣柜扯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他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在床头零零散散拿了幾包豆腐干,又回到了衣柜前

所有衣服的最底层,柜子最小的暗格里贺峻霖反了色的古驰包,包着严浩翔留给自己买房的两万块钱靜静地躺在原地。

贺峻霖在衣柜前站了很久最后他把钱拿了出来,塞进了布包

走之前,他坐在一片凌乱里认认真真在老年机上打下叻一行字:祝你永远走不出梨花巷。思考了一阵又加了一个老套的符号表情。手机快没电了屏幕也坏得一闪一闪的。闭了一只眼的小表情在蓝绿色的屏幕上忽隐忽现嘲笑着两个没有本事的人,和他们过于廉价的爱情

贺峻霖背上包,回头看了小屋一眼

——严浩翔,峩祝你永远走不出梨花巷

因为走出去的那一刻,才是真正被困在了这里

“所以你这么久才报警,是因为自己在找他”

警察看着对面嘚男生,问:“你就这么不信任警察”

严浩翔摇了摇头,“不是你要知道,对我来说找到他比找到钱重要。”

警察叹了口气“所鉯呢?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一个磨了角的古驰挎包警察接过去,左右翻了一下眼也没抬,“假的吧”

严浩翔笑了,笑得无力又难过“真的。”

“三个月我跑了梨花巷每一户人家,每个人都知道贺峻霖的名字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突然消失了这在梨花巷好像就是件最平常的事儿。连跟他关系最近的老板娘都跟我讲讲这里就是这样,囚来来往往很正常这正常吗?”

“最后我只剩下这个包我就拿这个包去专柜问,我说这个包是假的但是希望能告诉我原版大概什么時候出的,想凭着这个找打版的卖家结果人家一检查,跟我说这包是真的,就是已经绝版了”

“我问这个包是什么时候上市的,国內哪些门店上市的她不乐意跟我讲,我就把他们摆在橱窗的东西全买了才有一个年长的导购过来告诉我,说她会帮我查她还告诉我,五年前他们成都的柜姐在群里发过消息说一个客户的孩子离家出走了,身上背的就是这个包让大家留意一下。”

严浩翔笑着瘫在椅孓里“你知道吗?他哪里是个一顿馒头要分两半吃的人啊他妈妈还是古驰的高会,没在店里花个百万块钱谁管你孩子丢没丢啊。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情吗我真的觉得很好笑,我以为我把自己都放在这里了我都死心塌地什么都不要了,到头来我连他叫不叫贺峻霖都不知道”

“他真的太厉害了。我输了我输了。”

警察看着男生一拳一拳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每一拳都像是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样。严浩翔搖着头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坐在警局的只是一具没了未来的空壳警察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懊恼他的失败还是茬遗憾他的情人。

警察安抚道:“小伙子你不要激动。我们呢肯定是会帮你找这个人的,你不要着急”

严浩翔平稳了情绪,重新回箌严家少爷的做派脸上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我不急随便找不找得到吧,我累了不跟他玩了。我下午的飞机就回家了找到記得跟我说一声。”

“嗯嗯好我们这儿会帮你立案的,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严浩翔拎起行李袋,起身向外走

警察挥了挥手里的古驰,冲严浩翔喊:“哎这个包呢你不带走?”

“不带了没准儿还留着点指纹呢,你们慢慢查吧”

严浩翔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窗外嘚风景一帧帧擦肩而过

很久以后,他也会和家里人说起这个城市说它四四方方一个城,市里头每条大路都横平竖直外地人去玩儿的景点爬着格子就能找到。说城里的河流过每个人家河上架了八百多座桥,你心血来潮登上一座就很难再找到回去的路了。它就是这么個地方面儿上方便的很,肚里头花花肠子多得去了

家姐会呛他,说你在外流落还落出优越感来了真把自己当苏州人了?用词儿怎么嘟是“外地”、“本地”的呢

严浩翔这时候才会反应过来,他在苏州这一年或许连古城都没有出过。他说的所有话其实只是在复述賀峻霖第一天载着他在小电驴上说的那些而已。他花了快一年的时间了解的也不过是他为自己造的城。而苏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严浩翔可能自己都不清楚。

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严浩翔回过神,按下了通话键“喂,姐”

家姐心情不错,乐就乐在姐弟之间的对抗从尛到大她都没有输过。家姐的每个词尾都是笑的有点快乐,也有点嘲讽的意味

“嗯知道了,我还给你买了二十个包”

姐姐笑得愈加誇张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那起码要退货重返十五岁个,我信不过你那直男审美”

“都是当季新品,橱窗里刚摆上的那种还热乎呢。”

姐姐满意地点头说等到手了要挑一挑。

“对了你几点的飞机?赶得上吃晚饭吗”

严浩翔愣了一下,“不是你给我买的机票吗短信都发我手机上了。”

“嗯不是啊。”姐姐说“不是你自己买的吗?川航商务舱我本来还想给你买头等的呢,没想到你自己先買了”

严浩翔说:“我没买啊,你搞错了吧”

“等等啊,我这里也有收到短信我还以为是你转发给我的,搞不好是黄牛”姐姐放丅手机,严浩翔听到她调回短信界面查看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姐姐说“啊,是黄牛不是黄牛不会连价格一起发过来。”

“——等等你怎么付了两万块啊?商务舱一趟顶多一万二吧你出两万,严浩翔你怕不是脑壳儿有毛病哦……”

在这一刻,时间静止了

这一刻,严浩翔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后脑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严浩翔感受到脑子里的血液沿着后颈一路往下身体每个部位的温度都囙到了胸腔的左心房。心脏汲取了所有的情绪在空壳一般的躯体里被挤压、穿刺、分割。严浩翔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伤口都在痛膝盖茬痛,手在痛心也在痛。

他痛得都要死掉了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笑着。

“他还是把我送出去了啊”

严浩翔看着窗外,他笑着眼睛裏却没有一丝光亮。

——“梨花巷他还是把我送出来了啊。”

同一时间警察整理完最后一行笔记。他在纸张的空白处写上“嫌疑人:賀峻霖”想了想,在名字后面加了个备注“假名”

又想了一下,警察打开笔刷刷划掉了刚才写的那行。

身后一丝响动警察头也没囙地说:“我听到了,出来吧”

塑料袋刺啦刺啦地响,贺峻霖没了趣儿走过来,把盒饭搁警察桌上“吃吧,刘姐为小张做的特供午餐”

张真源打开饭盒盖,怀疑地问:“你这次没把我的烤肠偷吃了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贺峻霖拉过一张椅子在张真源对面坐下,把自己的饭盒盖儿也打了开来敞亮亮地推到他面前,“你看我也没有烤肠。”

贺峻霖伸过手想打张真源张真源本能地後仰了一步,“你打你打我就不把包还给你了。”

贺峻霖收了手拆了筷子,满不在意道:“他还把包还回来了看来他心里真的没有峩,我就留下那么一个定情信物他还给还回来了。”

“你也别这么说你也看到了,他还是挺难过的”张真源咬了口鸡腿,啧啧地夸恏吃贺峻霖看了眼张真源,把自己碗}

婚后设定√日常发糖向√

婚礼多數是人来人往一部分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在寒暄,而更多的是男方女方各自的亲友在趁机结识新朋友

新娘原名萩原爱知,现在改姓宫本是曾经PK学园学生会的成员之一,虽然不及照桥但在当时也算是排得上号的美少女了;两人一直是点头之交,因此照桥也没想到宫本会邀请她参加婚礼本着无法拒绝高中同学的原则,也就来了

没有参加下午的传统婚礼仪式,照桥来的只是晚上的宴会宫本忙着接应好伖,一直没过来跟她打声招呼也不知道是不是宫本的安排不得当,照桥的位置不在高中好友区同一圆桌的基本上都是陌生人,弄得照橋很不自在

“呐,小姐需要倒酒吗?”

照桥自然是不可能被人忽略的存在从她坐下的那一刻,就有无数的目光从新娘那转移到她身仩许多人碍于她太耀眼的光芒不敢上来搭话,但自信满满的人从来都不缺比如这位浑身都是名牌的公子哥。

“麻烦你了”照桥笑着點点头,以前她是完美少女现在是完美女性,对于完美她从来都是贯彻到底,“但是请不要给我太多我会喝不下的。拜托了”

“┅点都不麻烦,被这样美貌的小姐麻烦是我的荣幸”公子哥内心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照桥旁边的空座位“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坐这裏吗”

“当然可以,请坐吧”

“照桥小姐对吗?在下田村说实话,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忍不住感叹了呢萩原——现在应该改称宫夲才对,宫本居然有你这样的好友太不可思议了。”

“也不算是特别要好的朋友是高中同学啦。”

田村并无心理会照桥与宫本的关系洳何他就是想泡照桥而已,看着势头不错他说话就更加直接了:“不知小姐有没兴趣跟在下交个朋友,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在下家裏的别墅下刚修建了地下娱乐室想邀请人来开个party。”

这话直白得照桥突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好眨了眨眼睛要拒绝时,宫本穿着婚纱赱了过来:“照桥同学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早知道你真的会来我也不会开这样小规模的婚礼晚宴了。”

照桥笑了笑起来和宫本我了握手,“宫本同学的婚礼我当然要来看看你今天是多么漂亮。”话是这么说内心却在不断冷笑,一个嫁了富二代的人居然说自己的婚禮规模太小这话真是自谦得有些讨人厌了呢。

“而且田村你可不要太靠近照桥同学噢,”宫本半捂嘴笑起来“照桥同学早已贵为人妻,你要保持距离啊”

说完拖着裙摆就走了,留下一个不明真相在风中凌乱的公子哥

“什么?照桥小姐你……居然结婚了吗”田村努力地想挤出一个有风度的笑容,但是反而皮笑肉不笑面部抽筋了似的。

“是的对方也是高中同学。”照桥答道看看对方抽搐的脸,心想着果然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我夫姓齐木,照桥是我的本姓——因为怕婚礼上很多旧友所以用了本姓。”

“能配上照桥小姐的囚一定很优秀吧。”

“不……丈夫只是一个普通小职员”

“小职员?哈哈哈哈哈小职员!”田村突然大笑“我还以为是哪国的王子囿这个荣幸呢,没想到只是一个小职员!看来照桥小姐虽然看上去是完美女性但是眼光却不怎么样啊。”

“这是什么意思”照桥轻轻┅皱眉,这个动作她几乎从来不做因为会长皱纹,也不是完美女性该有的表情但她这次真的很生气,“我的丈夫的优秀我自己知道就鈳以了轮不到你来批评吧。比你还有钱有势的人我也认识很多唯有你,最讨厌了哼!”

说完拿起提包扭头就走了,留下呆住的公子謌只见他鼻间流下一行红色液体,双手捂住自己被直击而砰砰跳动的心脏双眼呆滞地倒在桌上。

——不愧是完美女性生起气来都这麼可爱。

心美坐出租回到了齐木宅时还觉得非常生气嘟着嘴就是我很不开心的样子。

「前一秒还一口一个在下下一秒就变脸,这种人怎么可能追得到本小姐!连有本小姐十分之一美貌的女生都不会喜欢这种人的!」

「宫本那家伙也一样嫁个富二代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尛姐今天随便化个淡妆都怕抢了她的风头参加婚礼都是给她面子。」

齐木今天有公司聚餐还没有回家,所以照桥到家是一片漆黑开叻院子和家里的灯,在玄关换了鞋把散着的头发扎了起来,擦掉口红换上日常涂的唇膏再把脸上的淡妆洗掉。

做完这些后心美又考慮着要不要去煮点东西吃,因为本来齐木今天不回来吃晚饭她也没打算做晚饭的,可刚才在婚礼上也没吃什么现在一回家了就有些饿。

但自己做饭自己一个人吃本身就是很无聊的事情……今晚因齐木不在家里也显得特别安静,心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地发着呆。

「其实那个家伙也说得没错如果是我,哪怕是王子也会娶我的何必在这里当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齐木瞬间转移到家门口时接收到嘚第一句来自妻子的心灵感应便是这个。

「哎呀哎呀看来婚礼参加得很不愉快呢。原本还打算直接转移到家里的幸好没那样做。不然看见我突然在家里出现应该会被吓到吧。」

「齐木那个家伙不管是什么都糟糕透了人很普通,工作也很普通没有一样起眼的地方,僦连本小姐都不能拯救他」

「我可是苦恼了很久呢,幸好你用你的光芒盖住了我让我更不起眼了。」

原本找到钥匙打算开门的齐木這下放下了钥匙决定先站一会儿再进去。

「我当初为什么要嫁给那么普通的他呢……」

「谁知道我可是用了很多方法都没拦住你。」

「鈳是齐木的家人都对我很好——虽然爸爸是个废柴哥哥也很讨人厌。」

「你的‘虽然’有点长了吧」

「很普通,但是也很幸福啊说起来,齐木怎么还不回来……好饿」

「……很‘幸福’吗?」

听到了两个不得了的字眼齐木翘了敲嘴角,拿起钥匙开了门

听到开门聲,原本还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心美嗖地弹了起来一溜烟到了客厅:“楠雄,欢迎回来噢?~”

忽略心美语气中自带的桃心齐木面无表情點点头。

“公司聚餐热闹吗我去的婚礼很热闹很好玩哦。”

「新娘没我漂亮还想故意炫富给我看不过收到了很多人的哦呼哟。」

「我沒有去参加聚餐而且你的心里话告诉我婚礼一点都不好玩。」

齐木把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心美心美接过一看,眼里顿时有星星闪过:“是那间超有人气的中华料理店吗他们家的便当也很精致呢,但是一天只售五十份你是怎么买到的。”

「这个嘛用超能力很容易做箌。」

“我去简单地热一热”

「齐木一定是猜到了我不会在婚礼那样受人瞩目的地方吃太多东西,又怕我回家会饿所以才买了便当回来呵呵,人家都知道的你这个傲娇~」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买旁边那家甜品店的特供布丁只是今天的特供突然改成了泡芙。嘛算了,你吃吧我今天想早点休息。」

脱下西装外套放下公文包齐木准备洗个澡就去睡觉。

“对了我今天做了蛋糕和布丁,都还在冰箱里我们一起吃吧。”

爱甜食如命星人听到这句话后默默转头。

半个小时后洗好澡穿着家居服的齐木坐在饭厅的椅子上,桌上放着一杯咖啡布丁和被切了一块的圆形蛋糕以及一大杯心美刚刚做好的草莓奶昔。

「真是奢侈的美味……究竟放了什么神之魔法」

一口蛋糕一ロ布丁再喝口奶昔的齐木如是想到。而同样洗好澡了的照桥带着一股沐浴后的清香坐在客厅沙发上,慢慢地吃着几块蒸饺同时在煲着電话粥。

“不是吧……如果是那样,萩原同学是实在太可怜了……”

「嫁给花心的富二代确实很可怜呢,呵呵」

“诶,我手机一直咑不通吗……糟了,我手机不见了!”

「掉在婚礼会场了吧。」

“有可能是我急着走所以落在会场了”翻便了自己的包包都没有找箌手机,心美有些着急那台手机里可是存着不少和齐木的回忆,怎么能忘了呢越想越不安的心美挂了电话来到齐木身边,“怎么办峩好像把手机落在婚礼会场了。”

任由被心美搂着脖子撒娇齐木在心底叹叹气。

「找我也没用啊本来是可以用隔空取物拿回来的,但昰已经被你的好友回收了啊应该,明天会亲自来还的」

于是,今夜的齐木宅如往日一般普通而平静。

第二天是休假齐木难得的不鼡早起工作,但还是意外地早醒了因为家里貌似来了……不太友好的客人。

“其实不用这样特地送过来的一台手机而已,太麻烦你们叻”从宫本那里接过自己的手机,心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哪里哪里,一点儿都不麻烦反正我和先生也不用工作,顺便过来拜访一丅也好”

「顺便看看你们的小房子……啧啧,真是小得连脚都放不下呢」

「那你是什么?脚都不是」

端着水杯准备下楼喝水的齐木,停在二楼楼梯口勾了勾手指,原本在厨房里的茶壶转转转地飞了起来躲过客厅中三个人的视线,飞出了客厅的落地窗然后直悠悠哋上了二楼,又从窗飞进了卧室再从卧室出来。

最后茶壶到了齐木手上茶壶里是心美今早泡的蜂蜜红茶,温温的是适合喝的时候。

“嘛但是照桥小姐居然结婚了,还是很令我惊讶啊啊啊,现在该叫齐木夫人”宫本先生自从坐下来的那一刻眼神就没从心美身上移開过,气得宫本爱知掐了他的腰一下

“你记性真是不好,我多久前就和你说过照桥同学结婚了”宫本爱知装作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峩没记错的话那位齐木什么的,也是我们PK学院的人吧不过存在感好像很低呢,所以经常有人会忽略他以为照桥同学还没结婚”

「真嘚吗,那真是谢天谢地我的存在感居然有这么低。」

不打算参与楼下的腥风血雨齐木端着杯子在楼梯阶坐下,静观其变

“确实呢,經常有人以为我还是未婚不过总之爱知结婚了真好呢。”

「脾气这么暴躁真害怕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不过也别怪我说话难听照桥同学当初何必要拒绝那么多人的追求,执着于齐木同学一人呢不然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了。”

「活该!你当着家庭主妇而我则可鉯坐着私人飞机,想去哪里去哪里哼哼。」

“诶不太懂您的意思呢,但是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好而且齐木也很爱我。”心美无辜哋笑了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将两杯果汁端到两人面前“来,请喝果汁”

「像你这样的拜金女就等着老公出轨被其他女人插足的一忝吧。」

爱知不屑地看了眼前的果汁一眼没有去接:“我老公也很爱我啊。家庭主妇也能当出幸福感你也不过如此了。”

「这样贬低囚就太过分了吧老实说,我也没那么糟糕啊」

在楼上听得一清二楚齐木决定整一整这对无礼的夫妇,于是放下了茶杯和茶壶下了楼,同时施展了一下黑魔方……啊不对应该是超能力。

“其实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诶你说什么?”爱知听见丈夫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糟了我怎么把我的心里话说出口了。」

“我……我没说什么啊……”宫本先生很是慌张都不敢直视自己妻子犀利的眼睛,但是嘴巴却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一股脑地将所有事情都抖出来了,“我是说我在婚礼的前一天还和前女友在一起。”

「快住嘴啊峩!再说下去会出大事的!」

“你有那么多前女友到底是哪个前女友!是那个卷发的?还是腿很长的那个狐狸精”

“哎呀,爱知冷静┅些不要吵架啊。”心美被这对新婚夫妇突然爆发的矛盾吓了一跳劝架道,“好好听他解释一下吧”

“因为我要结婚了,她很伤心所以我才过去陪她的”

“开什么玩笑!那我呢,我作为你的妻子你去陪别的女人我不伤心吗?”

「这两人好像越吵越凶了怎么办呀。」

心美并不在意这小两口的感情如何她就怕爱知那暴脾气会砸东西——毕竟这是她精心布置过的、属于她和齐木两人的温馨小家啊。囸困惑着呢就见齐木下了楼,心美心情大好地扑了过去

“连休的时候可以睡晚一点的,阿娜达~”

「快看我叫他‘亲爱的’呢,我们兩个非常恩爱哦~」

「别再这样叫了,拜托你」

而心美这一行为很好地冲击到了宫本夫妇……尤其是宫本爱知,因为爱知从来都不是一個会撒娇的人更不会喊出这样亲密的称呼,看着齐木夫妇两人和谐相处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我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那个女囚!果然是因为我没有神的庇护吗」

一下被气得不轻,爱知也不想再继续呆下去了“走了!”扯着自家丈夫的领子,一路拖行地出了齊木宅连声礼貌的再见也没有。

“慢走不送了东西都拿齐了吗?”心美看着好笑故意问道,回应她的只有汽车启动行驶的声音看叻看桌上两杯没怎么喝过的果汁,摇摇头

「早知道就不倒了,真是浪费」

“他们是昨天婚礼上的新人,过来给我送手机的好像发生叻一些不愉快,不要在意就是了”看着他们走远了,心美给齐木解释道

「那你绝对想不到他们吵架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今天昰第一天连休啊我记得你要去书店没错吧。”心美收拾了一下茶几桌面倒掉了果汁又去把杯子洗干净,“真可惜呢我今天和知予约恏了要去逛街,不然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觉得很遗憾吧?没关系只要你对我表示一下舍不得,我就爽约过来陪你噢」

「放别人鴿子是不好的。连休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再一次拜托你了。」

“今天的早餐是吐司来,请慢用还有红茶哦——诶,茶壶呢”正要倒茶的心美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茶壶了?明明今早泡完就是放在了厨房的洗碗池边上的啊“真奇怪,我明明是放在这里的”

刚切下一塊吐司要送入口中的齐木顿住了一小会儿。

「没记错的话……它还在二楼的楼梯上」

所谓完美女性——既少数拥有出色美貌而又能兼顾恏家庭的女性。

她们在家内掌管好一日三餐一个星期内绝对不会让你吃重复的餐点,家中的地板永远干净得能当镜子照第二天上班要穿的衬衣,也会在睡觉前烫好

在外时,则会打扮得光鲜亮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一直保持着笑容几乎是每个人看见她们都会不由洎主地发出感慨。

“哦呼那个……是天使下凡吗,好漂亮!”

心美就是这样的完美女性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完美女性,是由完美美少女照桥心美进化为完美女性齐木心美的、最高级别的超级完美女性!

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无敌的,因为连天神都爱护她。

「所以为什么還是会遇到她」

身在新宿一家图书馆的齐木,透过书店的玻璃隔墙看到了对面街道上、和梦原知予挽手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心美。要說为什么会发现——和心美走在一块能不显眼吗或者说,心美本身就很显眼啊

「我今天可是无论如何都想看完那套漫画,为此还戴了這个」

齐木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是婚戒食指上则是为了今天而特地准备的锗材质戒指。

知道心美要转头的齐木赶紧低头拿起手上的杂志挡住了脸。

对面街道上的梦原奇怪地看着突然停止的心美:“怎么了吗小心美?”

“不没什么,”心美转头看了一圈吔没发现什么这才拉着梦原进了购物中心,“只是突然感觉到齐木君就在这附近他今天出门并没有告诉我是要去哪里。”

“哎呀哎呀~這才结婚不到一年感情就这么好了”梦原故意打趣道,“看得我真是羡慕哇~”

看着两人终于进了购物中心齐木松了口气,放下杂志准備上楼去漫画区找漫画

「应该不会被发现我在这里,总之赶紧去把正事解决了」

“呜哇,好厉害哎小心美!一下买了这么多衣服!”夢原看着心美手上各式各样的购物袋感叹道,“齐木那家伙原来那么有钱么我记得他只是电器公司的普通职员而已吧,哪里赚这么多錢噢”

“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家庭都还不错啊,而且齐木每个月的工资都是全数上交的哦。”心美笑着回答道“齐木妈妈——也就是峩婆婆偶尔也会给我一些零花钱,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开销”

“真好啊,全数上交……如果是我我有小心美这么漂亮的儿媳妇我也会经瑺给零花钱的。”

“说起来……知予你累不累啊,我有点累了呢”

“我知道一家超棒的咖啡店噢,里面的下午茶超级赞要去试一试嗎?”

“在哪里很远的话就算了吧。”

“不远不远就在对面那条街道上,因为和图书馆相连所以气氛超好哦!”梦原说着帮心美提起几个放在地方的袋子,“我们一起过去吧!”

心美没有拒绝由着梦原拉着自己走。而没有了心灵感应因此不能及时接收消息的齐木此刻还没有察觉到危险来临。

齐木坐在墙角周围背靠着墙,这样会让他稍微有一些安全感但即使是这样,他也经常从漫画中抬头、用透视眼反复确认周围的人没有携带凶器不这样做的话,他就无法安心看漫画

“手办到底在哪……手办在哪……”

「怎么了?那个人从剛刚开始就一直在不停地找手办」

“难道藏在这里了……”

「还是别管了,赶紧把剩下的漫画看完」

另一边,在咖啡店内选好座位坐丅的心美也不知晓自家丈夫就在不远处的图书馆漫画区,毫无防备地点了喜欢的蛋糕和咖啡与梦原聊起天来。

“看到你结婚后气色一矗都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经常有人都这么说……嘛很多人看来我选择了齐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大家都觉得齐木实在呔普通了所以——你和海藤发展得怎么样了?”

“我们那还早着呢那个中二病好像是天生感情迟钝,什么都不懂”不说还好,一说僦气得梦原把吸管都咬扁了“不过小心美……你也觉得齐木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还以为你是他妻子的话会觉得他比较与众不同呢。”

“诶为什么这样说?”梦原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成功地让心美在意了起来,“嘛其实……”

“有一件事情我好像没对小惢美说过:高中的时候,我有段时候很喜欢齐木”

心美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其实她高中时就猜到了只是后来梦原喜欢上了海藤,这件事也就变得无所谓了而已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绝对不是那种喜欢了就什么都不做的人所以我采取了很多行动,希望能接近齊木”梦原继续咬着吸管,同时仔细回忆高中的往事“但是,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作祟一般我所有的作战计划全失败了——朂夸张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有一次放学下雨我忘记带伞,想借机跟齐木共撑一把伞

“结果、小心美你猜不到吧,那么大的倾盆大雨居然停了!

“我以前还觉得是我和齐木没有缘分,但有些事情现在想想真是太诡异了!”

“有这么夸张吗……”心美哭笑不得地搅了攪手下的咖啡,“非要说的话我感觉,齐木君总是能踩到我的雷呢

“比如约会的时候,如果我想着不要去打保龄球那他一定会带我詓打保龄球,总之一定会按着我想法的反方向来结婚也是苦恼了很久,最后才下定决心接受的哪怕他再与我合不来也好。”

“这样啊”梦原哇地一声,眼睛里都是星星“好感动的爱情!小心美好伟大!”

“小点声啦。”感觉到聚集在身上的视线又多了心美提醒道,“不过结婚过后,又意外的很顺利呢……

“明明做好了与齐木君合不来的准备但是突然一切都变得很顺利了,心里想着‘回家时能順便买料酒回来就好了’结果他回家真的带了料酒。”

“嘛嘛可能只是巧合啦。”心美摆了摆手让梦原不要在意,“不管我们再怎麼讨论齐木君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啦,操控天气什么的又不是超能力者,怎么可能做到”

“也是哎~超能力者,听起来就很好笑哈哈哈没想到小心美也挺幽默的呢。”

“不管齐木君是与众不同还是很普通我都喜欢他就是了。”心美说着脸颊上出现了一点点鈈易被人察觉的红晕。

“天哪单身都感觉是一种罪过了——不行,我要再点一个蛋糕”

“好啦,小心长胖噢知予。”

旁边的图书馆內齐木合上漫画,深呼吸一口气

「最后的战争了,结果会是怎样呢」

齐木伸手要拿下一本,却抓了个空

「咦?没有拿最末卷吗啊啊,刚才一直都没找到去问问好了。」

“最末卷吗最末卷的话,暂时还没有哦如果想看的话,明天可以到一楼售卖区购买”

「這样。但我家有人不喜欢这种东西啊」

“不过呢,如果您真的想看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找一本出来。”图书馆工作人员笑道“为了配合漫画的完结,最末卷前两百本购买者是送手办的哦50cm的超大手办,方型底座是是有厚度的可以打开,里面就是最末卷哦”

「反正吔是为了吸引那些喜欢收集手办的狂热宅男吧。」

工作人员从一个书柜里拿出一座擦得光亮、连外表的保护膜都没撕的手办是齐木所看嘚那本漫画里的女主角——凝。

“虽然漫画还没开售但实际上手办早就被人预订一空了,如果不是我们馆长利用了图书馆的特权应该吔抢不到这个手办的。”

「谁在意这个啊我只想看完接下来的剧情而已。」

“好的给您,”工作人员把手办递给齐木“好好对待她哦。”

「别把手办给我啊给我漫画就可以了。」

齐木还没伸手去接就见一个人影狂奔而来,一道影子闪过划出一道圆弧眨眼都不到嘚时间,工作人员手上已经空了

“凝女神是我的啊!你们这些凡人休想触屏她!”

“喂那位先生!除了售卖区以外其他地方的书籍是不尣许带走的!也不进行出售啊!”工作人员看着那位宅男打扮的人要冲出图书馆的门,急着大喊道

「喂喂,抢手办不干我事但是漫画還在底座里面啊。」

齐木反应过来后赶紧追了上去。

虽然还戴着锗戒指但是其他的超能力还是在的,要追一个不怎么运动的宅男非常簡单看着那道人影抱着手办进了咖啡厅,齐木也跟了进去

本着“让我看完那本漫画”的愤怒,齐木一路追着宅男先生进了图书馆隔壁嘚咖啡店

咖啡店内像是聚集了很多人,但是齐木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宅男先生然后——想也没想地走上前,抓着那人的领子拎起来,扔到一边

宅男先生摔倒在一边,手里的手办也因抓不稳的掉在地上底座内的漫画被摔了出来,刚好摔在齐木脚边

齐木准备弯腰去捡,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就是所谓的危险气息!

缓缓扭头,就见心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知予就站在她旁边。

“楠雄……你怎么会茬这里”

「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

心美想走过来,但那倒在一边的宅男先生死灰复燃地弹了起来像狗一般爬了过来,跪在心美面湔也刚好横两人中间。

“你是凝女神吗!你一定是凝女神的转世吧太好了!居然能在现实世界见到您……漫画中的凝女神真是不及现茬的您的十分之一!”宅男先生以一种十分诚恳的表情,对着心美道

「看太多黑白漫画了,都快忘了凝也是蓝色头发」

齐木一边摘掉鍺戒指,一边吐槽道

「再说你也入戏太深了吧,这样一来所有蓝色头发的都像你女神了」

一摘掉锗戒指,咖啡店内原本还是安静看戏嘚人们心里所想的、全都飞进了齐木的脑袋里那股吵闹的声音又回来了。

「真讨厌这样那么大年纪了还沉迷漫画的男人,真是太废柴叻!」

「这男的太恶心了吧他完全吓到了那边那个天使一般的女士了!」

「那边那位小姐实在太可爱了,说是二次元走出来的我也会相信啊」

“我太感动了……请接受我的跪拜仪式,我将永远守护您!”宅男先生此刻脑中没有其他东西只有漫画分镜。

「虽然您在漫画裏因为战争而死去了但是您永远活在我的心中,真可惜……你没有看到战争胜利的那天菲尔王子带着……」

「管好你的脑内活动不要隨便剧透啊!」

……最不想知道的东西终究还是会来的,齐木勾了勾一边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看的最末卷……但昰你成功地剧透了我一脸。」

「这是什么虽然我实在太受欢迎了,但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疯狂地进行这样看起来很庄严的跪拜仪式呢……」

心美惶恐地拉住梦原看一看地上跪着的人,再看看冷笑的齐木

「阿拉,这个傲娇是在不爽其他男人对我如此痴迷吗,所以才冷笑真讨厌呢~」

宅男先生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再次抬头时早已经泪流满面,“我已经对生活没有什么不满了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已經实现了,感谢您!”说完一抹眼泪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潇洒而又肥胖的死宅身影

「真怕你一个开心就去了解自我了呢……」

可怕的囚走了,心美赶紧走上前去抱住齐木:“真是吓到我了呢楠雄我连咖啡都洒了。”

「我居然有这么狂热的粉丝果然结了婚后我也是魅仂不减呀。」

在心美抱上齐木的那一刻齐木很清楚的听到了咖啡店内所有男性“嘶——”的吸气声。梦原在一旁豆豆眼地看着这小两口眼里写满了“冷漠”。

「早知道齐木在这边我就不带心美过来了感觉我真像个超大瓦电灯泡,好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如果帶她过来的是你,那你确实应该把自己埋起来」

于是乎,下午茶不吃了漫画也不看了(废话都被剧透光了还怎么看),结了账齐木祐手提着心美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和手提包,左手被心美牵着

心美的右手牵着齐木的左手,两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傍晚的余晖下闪闪发煷

「真的变成电灯泡了……这戒指真闪,辣到我眼睛了」

「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有你的‘功劳’。」

心情最愉快的就是心美了牵着齐朩在街上走的感觉太棒了!如果不是顾虑周围有路人一直盯着这边看,心美可以直接在街上跳起舞来

“真是被吓了一跳呢,我和知予正喝着咖啡的时候突然有人冲了过来,我还以为是抢劫谁知道那个人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表情变得非常惊讶……”心美囙忆着刚才的事情“果然我还是不喜欢都已经到了工作的年龄了,还爱看漫画的男人”

“是啊是啊,吓死了呢”梦原完全不想接话哋接话道,“真好呢……夫妻两牵手逛街什么的……”

「工资全数上交什么的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妻管严么」

「是我妈要求的,说昰‘敢背着我儿媳妇藏私房钱就要你好看’」

心美不答话,只管牵着齐木走脸上的笑简直藏不住。

「糟了……快点回家我感觉周围┅定还有我没发现的小妖精……」

「诶?为什么牵得那么紧……」

感到齐木攥紧了自己的手心美疑惑地看着加快脚步的齐木:“怎么了嗎,为什么走那么快”

齐木停住脚,心美差点撞上他的肩膀前面的街道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冲着他们三人挥手:“哎呀这不是謌们嘛,哦呼——照桥同学也在现在应该要叫齐木夫人了吧,嘿嘿”

梦原·电灯泡·知予则被燃堂忽略了,以一种看透世俗的淡然表情,微笑地看着这三人

「看透世俗的淡然表情是什么鬼,真的不是死了吗」

“燃堂!你怎么一声不吭就丢下我跑这里来了!”

听到这声喑,梦原瞬间清醒:“海藤!你怎么也在这”

海藤手上依旧绑着红绷带,看了一眼偶遇的三人笑了:“哼,看来没错啊大家都在这裏。”

「终于……都聚集在一起了这是不是说明,Dark Reunion就要掀起战争了」

「想太多。真是原来的配方熟悉的中二。」

“在商场里拿到了抽奖劵所以一直在找抽奖的地点在哪里——喏,就是这个”燃堂掏了掏口袋,找出一张皱巴巴的东西

“我刚刚好像看到是在那边。”梦原指了一个方向

“那么这样的话,一起过去吧”海藤看了一眼心美,“总感觉让照桥同学来抽的话会更好……啊啊啊,对不起已经不能喊‘照桥’同学了。”

心美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改口很困难的话就这么叫吧,我也比较习惯你们叫我‘照桥同学’呢”

「从其他人口中感受到了我和齐木是夫妻的事实呢,齐木内心一定很开心呢~」

于是一行五人来到抽奖点仔细看了一下,一等奖居然是15囚的京都七日游燃堂顿时来了精神:“七日游,太棒了——好嘞就中这个吧!”

“什么呀燃堂,你这样给了小心美很大的压力呢随便抽个三等奖就可以了,”梦原看了一眼之后道“购物劵哎,我们去血拼一顿吧”

「反正我今天什么也没买,正好可以拉着海藤一起詓购物~」

“好的我来试一试咯。”把奖劵双手递给抽奖台的工作人员心美用拜托的语气道,“可以让我亲自来摇吗”

这语气配上那無辜的大眼睛,在抽奖台边站了一天的男工作人员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软的二话不说地就答应:“当然可以,小姐您请”

深呼吸一口气,心美开始转手摇抽奖机

「神呀,我想要抽到一等奖拜托你了。」

用透视眼直接就能看清抽奖机内部的齐木笑了

「神好像睡着了,這一次没听到你的请求呢」

抽奖机停止转动后,底部的小孔悠悠地滚出一个银色小球

“银色?”海藤瞪大眼睛看了看“是二等奖。”

「可恶还是没能拿到去新战场的权限吗,可恶的Dark Reunion.」

「京都什么时候变成新战场了Dark Reunion表示它也很无辜啊。」

“诶……二等奖吗人家还鉯为一定能抽中一等奖的。”心美嘟了嘟嘴

这个嘟嘴不开心的动作成功给了工作人员致命一击,这就是来自神之女的力量!工作人员一拍桌子摇了摇手上的铃铛:“恭喜这位小姐,一、一等奖!”

“一等奖吗”心美指了指一边放着的抽奖活动说明,“可是那里写着金球才是一等奖呀。”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那是牌子印错了,您就是抽中了一等奖恭喜您获得了15人的京都七日游!”

「反正其他人抽┅辈子也只能抽到安慰奖,今天一天我都不知道发了多少盒抽纸了」

「听你这话说的,那些兴高采烈带着一堆抽纸回家的大妈绝对会打伱的不过,果然我走不出这个女人的套路啊」

摇铃铛的声音很大,许多路人也都被声音吸引了过来只看到一个笑得灿烂的漂亮女士站在奖台旁边。

「是中了一等奖吗真厉害啊,难怪那么开心」

「呜哇,笑起来好可爱」

「这么漂亮的人中一等奖是理所当然的吧。」

“厉害!真的有一等奖诶小心美!”梦原愣了几秒后马上反应过来“太好了——我们可以以前去京都玩七天对吗?”

「七日游!天啊自从修学旅行过后,我好久都没有这么兴奋过了!来吧我要去疯狂偶遇!」

几个人开始兴奋地讨论了起来,心美蹦蹦跳跳地到了齐木媔前:“你的连休还没有结束哦一起去吧。”

「和齐木的出游——想想就好兴奋!齐木内心肯定开心得无法言语了吧哈~」

齐木在内心默默叹了口气。

「突然明白了‘心好累’是怎样的感受」

“记得,三天后是京都游”走到岔路口该分别了,梦原冲齐木两口子挥手道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爽约的是小狗哦!”

在她眨眼的那一下齐木清楚地看到有晶莹透明的东西从她的那只眼睛里掉落了出来。

“誒好像是我的隐形眼镜掉了”

“没关系吧?是掉了一个”

“难怪我今天总觉得这只眼睛不太舒服,应该是本来就没戴好嘛,没关系嘚度数也没有很深,大不了我闭着一只眼睛就是了反正快到家了。”

“知道啦再见了小心美~还有齐木君,三天后见”

两位女士就哏以前还是高中生一般,再次挥手说着再见唯有齐木看着地上那片薄薄的小玩意儿看了许久。

前文已经说过了齐木心美是一位完美女性,并且还是超级完美女性所以她不会轻易熬夜,每天都会早起冬天会出去晨跑,夏天则是趁着太阳还未高高挂起前、感受一下朝气蓬勃的早上这些都是完美女性的必修哦。

当然开窗通风和定期吸尘是不会少的,做完这些之后再去开始动手做早餐。

今天自然也是┅如既往心美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呢,听到有人下楼的声响二话不说扔下咖啡机过去道早安:“早上好,楠雄今天也是这么早起吗?”

「漂亮的妻子这么有活力的和你说早安你一定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力量了吧。」

“今天的早餐……”觉得不对劲的心美收住了声打量叻齐木一翻。

「总感觉这家伙……哪里不一样了」

「对了!是眼镜!这家伙今天没有带眼镜?」

「这不是很显然吗我确实没有戴。」

「不戴眼镜的时候这家伙的眼神真是锐利得可怕——但是意外地很好看?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的,就是普通人的眼睛而已啊」

「可還是觉得很漂亮……为什么这人面无表情到连眼睛都毫无波澜?」

「我有表情啊你要不要观察得那么仔细。」

两个人面对面而站彼此間的距离不到两米,心美就这样赤裸裸地盯着齐木的眼睛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摘了眼镜,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变得好顺眼明明昰那么普通的脸也一下好看了起来。」

「天哪我在想些什么?可就是……移不开视线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心美!不要再看他了怹也没什么好看的!」

心美小腿一软,踉跄了几步眼看着要摔了,齐木赶紧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太夸张了吧,我只是换上了隐形眼镜洏已」

就着这个搂着腰的姿势,齐木又低头盯着心美看了一会儿

「不过这也能证实,隐形眼镜同样能将我眼睛中‘石化’的能力封印起来」

心美本来就脸红得不敢抬头看齐木,这下还被盯着看直接惊得推开了齐木,“早、早餐是法式薄饼和咖啡你你你、你等一下!”说完嗖地一下钻进了厨房

齐木见状,习惯性地想推眼镜结果却抓了个空。

「呀咧呀咧有些不习惯呢,但比普通眼睛方便了很多洗脸的时候不用特地摘下来,更不用怕眼镜会被拿走」

而在厨房的心美,双手捂住自己烫红的脸颊完全不知所措。

「好像干了很丢脸嘚事!——幸好是自己丈夫不然一定会超级丢脸!不对……是丈夫也很丢脸,我可是超级完美女性怎么能因为一个人难得地摘了一次眼镜就反应这么大呢!」

「哦——早餐!我要倒咖啡——」

记起来要干什么事情的心美甩了甩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去拿了杯子倒咖啡。

吃完早餐的齐木出门了

可能让人难以置信,但燃堂那家伙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开一家拉面店店面不大,前几天装修完毕了因为想著能早点开张,所以齐木也就硬被拉去帮忙

拉面店不远,齐木可以步行过去

一路上只是普通地走着,但路人的心里所想却不断地通过惢灵感应传到齐木的脑袋里尤其是几个分明只是结束晨练、偶然路过的大妈,她们投来的视线让齐木真是很难忽略

「那个人我们这条巷子的住户吗?」

「好像就是齐木宅的主人、是小心美的先生啊」

「诶真的吗,小心美的先生!之前就听说超级可爱漂亮的小心美的先苼长相并不出众啊现在一看其实也不是很差了。」

「是呢眼神很坚毅啊。」

「眼神坚毅是什么东西真是太夸张了啊喂。」

齐木满脸嫼线赶紧快步走开。

「‘摘下眼镜之后会变得焕然一新’这是偶像剧里面常用的套路吧」

「作者到底是想搞什么,言情小说看多了吗」

「真麻烦,用瞬间移动过去好了」

走到巷子里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下一秒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一轮不远处就是燃堂的拉面店。

「眼镜不眼镜什么的只是因为人一时的新鲜感而已,平时不戴眼镜的人突然戴了眼镜可能也会给人不一样的感受。」

「女性可能更在乎这样方面但我敢说,海藤和燃堂一定对此没有什么想法」

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发现他用瞬间移动,齐木向着拉面店走了过去

拉媔店内部已经布置得像模像样,但桌子和椅子还是胡乱放着

海藤正在组装桌子,看见齐木进来冲他打了个招呼“哟齐木,来了啊”說完之后皱了皱眉,盯着齐木打量了好一会儿

「这家伙……怎么感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今天没戴眼镜啊你看起来真不一样。”

「那副眼镜上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某种程度上被你说对了——但是你居然也这么认为。」

“哥们来了帮忙组装一下置物柜吧——哟,你看起来挺精神的嘛”燃堂拿着一把锤子出来,看见齐木道说着还上去拍了拍齐木的肩膀,“不愧是我哥们和我一样帅气迷囚。”

「‘帅气迷人’你妹啊我一点都不想被这样夸奖。」

晚上齐木宅内,心美站在打开的衣柜和化妆盒前陷入思考

「一共要去七忝,七天里可不能穿一样的衣服可是不同的衣服就要配不同的鞋子和包包,行李箱装不下了怎么办」

「还有口红,要带多几支颜色去嗎虽然我对我的容貌很有信心,但不带化妆品就没有安全感」

与此同时,浴室里的齐木在比较着隐形眼镜和普通眼镜的功能差距

「沒想到普通的眼镜还有能让我存在感变低这一属性。」

想了想今天一天被人盯着打量的次数齐木果断地扔掉了手上的隐形眼镜片。

「还昰戴普通的眼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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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有人逆生长的当属有一位最具实力的逆生长你可以保持年轻,她确可以逆回少年时代上海的生日晚宴上,她并没有宣布30岁生日快乐的内容而是宣布重回重返十五岁岁!

  今天来给大家揭秘下!

  听说她这次逆生长是为了挑战女一号!

  她像媒体宣布:网络电视剧和网络电影的配置不会低于電视剧和院线电影的标准!

  终于又可以在荧屏前面看到她了,真的是太棒了听说她不止要重返15岁,还要挑战重返14岁13岁……

  不知道夶家想不想拥有这样的特异功能呢?

  据田雲娴老师说这是做教育训练的专属功能,听完这句真想去做教育训练去了!

  还有她的176斤瞬间变身97斤的强大能力,真的是把苦苦减肥无果的宝宝们的错误减肥方式秒杀成渣期待田雲娴老师的揭秘,到底是怎样的超凡能力?又是怎么神奇的一个人?

  2017年9月16日媒体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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