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教学与研究2011年第2期；语用环境中的义位转移及其修辞解释；谭学纯；提要本文以静态词义系统中自然语言的义位为基准点,；关键词语用环境;亚义位;自设义位;空义位;修辞认；一相关背景；汉语义位研究,较多地呈现出两种学术面貌:；(一)依据词典记录的静态词义系统,观察和阐发词典；(二)从动态的语用环境观察和阐发义位转移,研究成；在本文作者的阅读范围内,有关汉语
语言教学与研究2011年第2期
语用环境中的义位转移及其修辞解释
提要 本文以静态词义系统中自然语言的义位为基准点,观察动态语用环境中的义位转移,描述义位转移的4种模式:义位Ay义位B、义位y亚义位、义位y自设义位、义位y空义位。在此基础上,比较分析义位转移模式中源语和目标语的形式、隐现、语义变异路线及其修辞认知机制。观察语用环境中的义位转移,可以发现,语言事实与语言规则的匹配往往在语义或逻辑层面断开,而选择修辞认知通道进行临时连接。本文的分析,或许可为语言教学与研究提供现行教材知识谱系较少涉及的语言事实和部分解释依据。
关键词 语用环境;亚义位;自设义位;空义位;修辞认知
一 相关背景
汉语义位研究,较多地呈现出两种学术面貌:
(一)依据词典记录的静态词义系统,观察和阐发词典语义和词典释义。在专著之外,仅以清华期刊全文数据库1999年以来所收的研究成果为例,其中不少论述进入主流学术视野(苏宝荣、武建宇1999,邢福义2000,臧克和2000,长召其2003,解海江2003,缑瑞隆2004,王晓鹏2006,陶瑷丽2007,王兴隆2007,萧国政2007,于屏方2009)。这方面的研究,所论涉及较广,且有进一步深化和细化的趋势。
(二)从动态的语用环境观察和阐发义位转移,研究成果似不如(一)之密集。以/义位转移0为关键词,搜索清华期刊全文数据库1980年以来这方面的汉语研究成果,显示为6条信息,或直接论及语用环境中的/义位转移0,或实质上触及此类问题(贾彦德1990,张志毅、张庆云1997,李健1998,王占馥2006,陆俭明2007,沈家煊2010)。
在本文作者的阅读范围内,有关汉语/义位转移0(一)、(二)两类的学术研究,似较少解释语言事实与语言规则的匹配在自然语义或逻辑层面断开后,进行修辞连接的动因与机制。此类可以开发但较少开发的解释空间,我们近年尝试涉足(谭学纯、2009,谭学纯、肖莉)。本文是在此前研究基础上的延伸性探讨。
二 概念和定义
本文的讨论,涉及四个相关概念:义位、亚义位、自设义位、空义位。后三个概念由本文作者试提出,用以解释相关语言事实。为便于区别和讨论,联系另文已定义并使用的/亚义位0、/空义位0(谭学纯2009),参照是否具有自然语言的词条身份、是否具有词典记录的固定义项、是否可以依据词典释义概括出相应义位等条件,亚义位、自设义位、空义位的特征如表1。
自然语言的词条身份
词典记录的固定义项
依据词典释义概括的义位亚义位+~-自设义位+--空义位---
上表所示亚义位和自设义位参数项的区别在/~0和/-0,据此定义为:
(一)亚义位 具有自然语言的词条身份和词自身的内涵义,在静态词义系统之外可以概括固定义项的、最小的、能独立运用的语义单位。
(1)晒晒五粮液。(央视二台/焦点访谈0节目标题)
/晒0的上述用法具有固定语义,意指/公开/使透明,暴露0。目前已进入公共交流,但未进入词典记录的静态词义系统。从有无词典记录的固定义项观察,它不完全/有0,也不完全/无0,所以上表用/~0标示。
(二)自设义位 具有自然语言的词条身份,但不具有词自身的内涵义,而是在静态词义系统之外,能够提取临时语义的、最小的意义单位。属于使用者的自定义。
(2)意义是个泥潭,意义是个漩涡,意义是个黑洞,意义又是流沙,进去了很不容易出来,也很不容易抓住,研究了半天也可能研究不出一个道道来。(陆俭明2008)
例(2)/意义0偏离自然语言的义位,偏离词义的抽象性和客观性。作为表达者的主观感受和自我认定,自设义位不具有词自身的内涵义,是释义者临时赋予的意义,往往具有独特的观察角度和个人化的释义话语。
表1所示自设义位和空义位的区别,在于有无固定的词条身份。空义位定义为:
(三)空义位 不具有自然语言的词条身份和词自身的内涵义,在静态词义系统之外,能够提取临时语义的、最小的意义单位。空义位的语义是表达者自由填空的,就此而言,空义位也是自设的。比较:
(3)幸福是一种感觉。(本文未注明出处的用例,均为自造例。下同。)
(4)屏蔽网络上的性福广告。
例(3)是对/幸福0的自定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关于/幸福0的感觉。电影5蜗居6主题歌5我想要这一种幸福6所定义的/幸福0,不是词典解释的/幸福0。依赖对/幸福0的不同感觉所提取的语义,无法抽象,而是非常具体的。与有词条身份、无词典释义的/幸福0不同,例(4)/性福0无词条身份。/性福0只有作为空义位上的修辞化符号,才是可以进入公众交流的语言单位。
三 义位转移模式及其修辞解释
观察义位转移模式,需要确立一个固定的基准点。这个基准点只能从词典释义出发。以静态词义系统中的义位为参照,可以概括义位转移的4种模式:
(一)义位Ay义位B 通过同一能指符号不同义位的人为拼接或置换,实现修辞化。义位转移发生在同形、但分属不同义位的源语和目标语之间。(5)翠平: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
晚秋:我这贼只惦记,不偷。(电视剧5潜伏6台词)
/偷0(盗)和/不偷0(情),虽有语义关联,但实际所指已经转移。通过义素分析,可以观
察到前后相继的两个/偷0,似应分属不同义位:
(5a)偷(盗)[+人+隐蔽地+拿走他人财物+转移财物所属关系]
(5b)偷(情)[+人+隐蔽地+占有他人婚姻关系中的异性-改变占有异性的既定婚姻关系](如果改变占有异性的既定婚姻关系,那就不再是/偷0(情),而是夺婚了。)
(二)义位y亚义位 源语的自然语义修辞化地转化为目标语的非自然语义。源语和目标语同形。义位转移发生在词典记录的固定语义内外:
(6)户外雷雨交加,室内雷语连珠。
义位上/雷雨0之/雷0,向亚义位/雷语0之/雷0转移,是源语的自然语义修辞化地转化为目标语的非自然语义,也即从词典记录的固定语义向未被词典记录的固定语义转移。比较:
(6a)雷(雨)[+自然现象+云层(放电)+物理作用+声音+响度高]
(6b)雷(语)[+社会现象+人(言行)+心理作用+震撼+程度深]
(三)义位y自设义位 源语的自然语义修辞化地转化为目标语的非自然语义。表达者自设语义,通常带有强制接受者接受的意味。源语和目标语同形。义位转移发生在词典记录的固定语义和词典释义以外的临时修辞义之间。
(7)我诅咒废墟,我又寄情废墟。(余秋雨5废墟6)
/废墟0在义位上的语义特征为:[+事物+空间+使毁损+完成态+荒废清冷]。与例
(7)同属一个语篇的/废墟0在自设义位上的表述,已不再是一个被毁损的灾难现场,而是修辞化地转化为审美现场和文化现场:
(8)废墟是毁灭,是葬送,是诀别,是选择。时间的力量,理应在大地上留下痕迹;岁月的巨轮,理应在车道间辗碎凹凸。没有废墟就无所谓昨天,没有昨天就无所谓今天和明天。废墟是课本,让我们把一门地理读成历史;废墟是过程,人生就是从旧的废墟出发,走向新的废墟。营造之初就想到它今后的凋零,因此废墟是归宿;更新的营造以废墟为基地,因此废墟是起点。废墟是进化的长链。
对照(7)、(8)两例,可以观察到:义位上的/废墟0,自然语义在词典释义中封闭。随着/废墟0从义位向自设义位多次转移,/废墟0的非自然语义处于开放性的修辞化建构状态。在特定语境支持下,自然语义的修辞化变异带有强势引导倾向,控制着言语理解路向,绝大多数接受者往往来不及深入思考(/废墟0是什么),就被强制性地带入语篇的规定情境。
(四)义位y空义位 源语的自然语义修辞化地转化为目标语的非自然语义。源语和目标语异形。义位转移发生在具有词条身份的源语和没有词条身份的目标语之间。
1.义位上的源语无对称语词,源语的义位与目标语空义位形成修辞化对称。
(9)妇有妇道,男有男道。
汉语词汇系统中无对应于/妇道0的词汇形式/男道0。这种词汇系统的缺位现象,是男权文化的产物,目标语/男道0使这种缺位得到临时修复。修复的途径是将语词的不对称重建为修辞化的对称,在二元对立的认知框架内完成仿拟类推。逻辑预设是:从源语到目标语之间,不存在非此即彼的中间状态。源语的到场,预留着缺席的目标语位置。随着目标语到场,该认知框架内的二元世界封闭。
2.义位上源语的封闭性组合修辞化为空义位上目标语的开放性组合。
(10)/哈哈哈!0阿Q十分得意的笑。
/哈哈哈!0酒店里的人也九分得意的笑。(鲁迅5阿Q正传6)
提取例(10)义位和空义位上的对应语词:
义位上的源语
空义位上的目标语
十分(得意)九分(得意)*
目标语/九分0的修辞化生成过程,可还原为:
目标语1/源语2
十分(得意)
十分(得意)
九分(得意)*
(副+形组合)
(数#量+形组合)
(数#量+形组合)
副词/十分0表示程度深,/九分0本身不具有表示程度的意义。话语主体先将源语/十分0由表示程度的副词修辞化地理解为数量短语。由于/九分0和/十分0的相邻关系,话语主体自动完成了从/十分0到/九分0所表示的程度递减。目标语/九分0依托源语/十分0进入言语交际,并且依托源语/十分0完成目标语/九分0的语义生成和语义理解。目标语/九分得意0属于修辞化的结构,该结构中的/九分0被临时建构的/表示程度0的意义,在理论上适用于所有小于或大于/十分0的修辞单位/X分0。换言之,以/表示程度0意义的/十分0为坐标位置,所有小于或大于/十分0的程度,理论上都留着一个表达空位。义位上的源语/十分0,语义是封闭的,表达位置也是封闭的。但空义位上的语义是开放的,表达位置也是开放的。前者只能以表示程度深的封闭性语义,进入副+形组合。后者由于修辞驱动,目标语/九分得意0可以继续进行修辞类推,生成/X分得意0的开放性结构。
四 比较观察和认知机制
1.源语)目标语同形及其隐现
K能指同形L
义位A y 义位B(源语和目标语同现)
y 亚义位/自设义位(源语和目标语同现/不同现)
源语和目标语具有相同的能指符号。同形的源语和目标语可以同现,也可以不同现。
义位Ay义位B,不存在源语和目标语不同现的可能,否则无法判断义位从A向B转移。如例(5)。
义位y亚义位,源语和目标语可以同现,如例(6)。但也存在源语和目标语不同现的可能:如果例(6)隐去源语/雷雨0之/雷0,只出现目标语/雷语0之/雷0,不影响表意和可接受性。
义位y自设义位,源语和目标语可以同现,如例(7)、(8)同形的源语和目标语在相邻的语言叙述中同现。但也存在源语和目标语不同现的可能,隐去源语,只出现目标语。后者进入话语结构,有两种呈现方式:/X是Y0式和/Y是X0式。各举1例。
(11)闲适是人生大文章之中的逗点,闲适是棋局漫长对弈之中偶尔的走神。闲适,也就
是在午后捧上一杯热热的香茗,看着阳光将窗棂的影子从地面移上东墙。(南帆5说闲适6)
(12)爱不醒就是真的,抓不住就是假的。(电视剧5啼笑姻缘6主题歌歌词)
例(11)隐去的源语/闲适0在义位上的语义特征为:[+人-有活动+清静+安逸+中性],自设义位上目标语关涉主体的行为参数由负转向正:[-有活动]y[+有活动],状态参数也趋于复杂,不能简单地描述为[+清静+安逸]。例(12)的/X0(被释词),也在义位隐去源语,在自设义位出现目标语。
2.源语)目标语异形及其隐现
空义位(源语和目标语同现/不同现)
例(9)、(10)为源语和目标语异形同现的话语形式,例(4)源语和目标语异形不同现,但可以还原出隐去的源语:(幸福)y性福。
总括上述,义位转移的4种模式只有义位(源语有词条身份)y空义位(目标语无词条身份)具有明显的区别标记。空义位上无词条身份的目标语成为可以理解的语言单位,对语用环境的依赖性很大。
其他3种都是源语和目标语共有同一词条身份,即便隐去源语,目标语也是以被隐去源语的词条身份出现。确保这类表达方式在接受环节不至于受阻或错位,对语用环境的依赖性也很大。
1.释义精度:义位亚义位自设义位/空义位
1a.处于义位的语词释义精度要求最高。义位Ay义位B转移,不影响语词释义精度要求。
(13)小沈阳:照这么着,我也能上。
赵本山:拉倒吧你,上啥呀?
小沈阳:上星光大道啊。
赵本山:上你的菜吧。(2009年春晚小品5不差钱6)
提取例(13)义位转移的源语、目标语语义:
(13a)上:到,去。(我也能上/上啥呀/上星光大道)
(13b)上:把饭菜等端上桌子。(上你的菜吧)
例(13)前后相继的/上0在语流中完成了义位Ay义位B的转移。为这个对话片段提供语义表达与理解基础的,是释义精度,尽管它可能只是在话语主体的心理层面完成。
1b.处于亚义位的语词虽有词的内涵义和固定义项,但未被词典记录,释义精度的专业化要求略低。
1c.自设义位/空义位均为表达者的自定义,释义自由度较大。
2.语义共享范围:义位亚义位空义位自设义位
2a.发生在义位Ay义位B的义位转移,在公共经验框架内进行,不改变语义共享范围。2b.发生在义位y亚义位的义位转移,分别对应词典记录和尚未记录的公共经验,义位转移后,语义共享范围缩小。
2c.发生在义位y自设义位的义位转移,由客观化的语义转向主观化的语义。义位转移后,语义共享范围进一步缩小。
包含各类专业文献、应用写作文书、各类资格考试、幼儿教育、小学教育、文学作品欣赏、高等教育、74语用环境中的义位转移及其修辞解释等内容。　
　语用意义正是在这特定的语用环境的关系网络中实现...交际者可能根据自己的交际需要 对同一个义位渗透不...2.修辞内涵变异 修辞是人们为了达到一定表达效果对... 　“一义相同”说,以词 语在文献中的用例为根本依据...对 《诗经》 的修辞内容及其与词汇的结合论及不多...不以上下文为转移的, 词汇中公认的同义词, 可以叫做... 　2016届高考语文一轮复习 选用、仿用、变换句式(含修辞)第2课时在修辞藻饰中...③莫愁:相传是古代 南国一位善歌少女的名字。 这首诗巧用典故,语涉双关,以... 　语文一轮复习选用仿用变换句式含修辞第2课时在修辞藻饰中感悟传统文化讲义_语文_...③莫愁:相传是古代南 国一位善歌少女的名字。 这首诗巧用典故,语涉双关,以... 　深层修辞所选用的辞语辞面与逻辑内容不一致,辞里则...词语的义位异变、词类变异、词语的组合和搭配变异、...“脸上还依恋着笑意” ,转移到听觉感觉到的“音乐... 　有时候,词在具体的语境中所形成的语用意义不起交际...(=临时转义) 修辞临时转义 二、语用词义的特征 语...这主要通过创制新词或原有义位的自我增生来实现;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