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4岁男孩对学习很反感有什好办法

教育现象学:问题与方法&&刘良华教授
华南师范大学教育学研究生论坛之专家讲座
教育现象学:问题与方法
地点:华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625室
主讲人:刘良华教授
主办:华南师范大学教科院教育学原理专业
   华南师范大学教育学研究生论坛
   (网址)
主持人(涂诗万):今天我们华南师范大学教育学研究生论坛在新的学期里首次开讲,非常荣幸在长达一年的跟踪之后,我们邀请到了刘良华博士给我们讲现象学的专题讲座,刘老师到现在为止已经出了六本专著,这六本书贯穿着一条红线,那就是现象学。今天到场的嘉宾还有董标教授、杨宁教授、刘朝晖教授、周丽华教授、许锡良教授、吴全华教授、焦建利教授和高慎英教授。我们对各位老师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掌声)现象学有一个原则就是“面向事情本身”,现在让我们把时间留给刘老师,让我们直接面对刘老师本人。(掌声)
刘良华教授:很荣幸有这么一个机会,尤其是我在还没有弄得很清楚的情况下,我就得到这么一个机会和各位有个关于现象学的交流。另外我们很难得的请到了董标教授给讲座做一个现场点评,请大家用掌声感谢我们的标叔(掌声)。另外我们还邀请到了兄弟院校的几位老师。焦建利博士、汪晓东博士,还有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许锡良先生,他是广东教育学院的教授,坐在许锡良教授旁边的是著名的高师妹(掌声和笑声)。
下面我对我的讲稿做一个演示,还没来得及做一个比较完整的准备。因为我的讲稿不到最后几秒是不会定下来的,没有来得及做PPT讲稿,大家看起来会比较辛苦。
主题是教育现象学:问题与方法。我想说一下“前言”。
第一句说明是,“只有猜想,等待反驳”(假设与求证)。我对这个说法感兴趣,我对假设与求证这个思路感兴趣。我讲教育现象学,我也会按照这个思路逼迫我自己去阅读现象学文本。我看书时,我会有很多我个人的偏见、我个人的相关的想象。我通过我的想象把书的相关概念串起来。这样会导致一个后果,就是我所理解的现象学不一定接近胡塞尔的现象学。可是,这就是我的思路,我认为这样的思路在很多学者那里不被赞成,我还是希望坚守我的思路。这是我今天做的第一个说明。
第二个说明是,我今天讲的基本上都是个人意见,按照巴门尼德的说法:“知识不是意见”。但是我所理解的胡塞尔有另外的立场:知识在恰恰意见之中。知识离不开意见,意见经由公开、批判而成为知识。我今天讲的都是个人意见,没有知识。可是呢,意见一旦公开,就会进入一种准知识的形态中。它可能会变成、生成知识。
第三个说明是,按照现象学的精神,我站在“批判”这边。我所理解的现象学实际上是我个人对现象学的批判。这里面有一个“胡塞尔悖论”。实际上所有赞成批判的人都面临这样一个悖论,尤其是强调普遍怀疑的人,他的一个悖论就是,我在用普遍怀疑的办法形成我的见解和立场的时候,每个听众和读者肯定会反过来怀疑我的立场。我想出了一个办法,这是我看见的所有进入这个悖论的人他会选择的道路:他没有退路,他不得不一直往前怀疑,用普遍怀疑的的方式来维护胡塞尔的怀疑,用不断的批判来缓解胡塞尔的批判。看胡塞尔的书你会觉得他之前的一大帮哲学家都是白痴,他们即使不是白痴也是弱智。胡塞尔他就有这么一个气势。但这里面胡塞尔给自己设置了一个难题:如果后来有一个人像胡塞尔这样批判,也会对胡塞尔本人造成一个灾难性的怀疑和不信任。海德格尔是胡塞尔的学生,后来两个师生关系闹的很不好。我对这种事情一直有自己的看法。胡塞尔去世以后,参加胡塞尔葬礼的只有一个人,很凄惨。大家就会对海德格尔有很多评论(非议)。但是我看到一些材料,我认为胡塞尔这个人对学生很不厚道。这是严格的学者往往会犯的毛病。真正的学者要有自信,好多大学者表面上很谦虚,实际上是个“自我中心”的人。有些大学者根本就不想装谦虚,像海德格尔这样的人从来不装谦虚。其他的原因我们不说,政治立场我们也不说,在师生关系上,我认为问题不出在哪个人那里,而是出在“普遍怀疑”这里。它导致一个学者以自我为中心。我最初接触现象学是看海德格尔的书。看海德格尔的书,我是没有看明白,似懂非懂,但我很喜欢。尤其是学教育学的人,教育学的一大帮人说一堆大白话,我看了非常气愤,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人,他说话能让你不懂,就很喜欢。我喜欢海德格尔是因为海德格尔说的话我不懂。因为不明白,所以更喜欢。海德格尔为现象学开发了一条新路,我个人赞成这条路,但是胡塞尔不赞成。胡塞尔认为海德格尔是背叛了他。其实,所有的背叛与不背叛都出在我刚才说的这个问题上,就是我们不承认我们说的是意见,我们认为我们说的就是知识。当然知识的别名就是“真理”,我们好多人认为自己说的就是真理,所以问题就出现了。
在西游记里面,孙悟空找了第一个师傅。在他那里学了7年,然后他要离开,离开时有一个毕业典礼。他师傅说:“不许你对外人讲,我是你师傅。”这是一个很可怕的要求。我们在座的很多同学都有自己的导师。你毕业的时候你的导师说,从今天开始你毕业了,也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对外人说我是你的导师。那你肯定很生气。可是这是一个智慧的导师说出来的智慧的话。它是听起来难受但实际对你未来幸福有帮助的承诺。你只有做到这一点你才会幸福。胡塞尔那么有名,导致海德格尔很难受。海德格尔这么有名,导致他的的学生很难受。他的学生要接见他的时候,他拒绝接见。为什么拒绝接见呢,因为他的学生的名声超过了自己。他从来不认为他的学生在学术上超过了自己。
我为什么要讲这么三点呢?我们回到前面去。请各位记住我今天提出来的三点建议:知识不是意见,我认为巴门尼德说这话是对的。知识不是意见,但是知识恰恰要在意见中诞生。如果你一开始就讲知识,那你就错了。你不仅错了,而且对人的生存构成压迫。这是我做的一个解释。
真正的可以讲现象学的人,他就永远做一个初学者。我也是一个初学者,到今天为止我还只是停留在看书上。我看这些书,看第一遍没感觉,第二遍有点感觉,第三遍反而没有感觉了,经常发生这种事情。我是把我自己当作一个初学者,我在我的博客里,有我很多的学习体会。在别人看来那是一个笑话:堂堂的一个大学教授,居然写出的这样的阅读笔记,像本科生,或者像研究生。那就对了。我认为我是个学者。什么叫学者呢?就是“学习者”,简称“学者”。我是学习者,我希望通过我这种思路,能够提供有关现象学的意见。作为一个初学者的意见也可能成为知识,但它现在不是知识。我只是提供意见。
好!下面进入我的正题。今天讲两个部分。
第一个是现象学的方法,我对现象学的理解,还只是悬在空中。没有降落下来。我认为现象学的方法是失败的。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康德的方法就是失败的。而我所理解的现象学的方法只是在康德的方法那里走了一小步。我不认为这是胡塞尔对康德的贬损。在胡塞尔看来,康德是快要进入现象学的门槛,但是没有进入,还在外面。我认为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学者干的事情,这不地道。在康德面前,我觉得,应该保持一份敬畏和谦虚。现在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愿意回到康德,而不愿意站在胡塞尔这边。所以我谈的现象学,尤其在知识现象学、先验现象学方面,康德比胡塞尔说得更多。这是我的一个基本的阅读感受。
直接阅读胡塞尔的原著以及相关的介绍
第一个办法是,我直接阅读胡塞尔的原著以及相关的介绍。
已经翻译有中文本的,我看重的有三份主要文献。
第一份关键文献是胡塞尔著、倪梁康译的《逻辑研究》(修订译本),由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出版。德文第一卷“纯粹逻辑学导引”1900年第一版,德文第二卷“现象学与认识论研究”1901年第一版。我现在还没有完全读懂这本书,我大概地翻一遍,然后有重点地选择几章读,然后我就放弃了。我认为这本书写得不如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这是我对这本书的一个态度。
第二份主要文献是胡塞尔的《现象学的观念》,当然有人不同意这个观点。这本书由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版。另一个译本是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同样由倪梁康译。文字没改变,只换了出版社,作为《胡塞尔文集》第二卷。该书由胡塞尔本人在1907年所做的“五篇讲座稿”组成。讲稿都很简短,整本书也就几万字左右。我很看重讲稿。我认为讲稿更能够显示一个学者的修养、灵气和他的潜意识的东西。因为,人在讲话的时候,思想在不断地“蹦”出来。写作的时候会经常去修改,但说出来的话是不可修改的。很有可能你写不出来的话,在讲稿(讲座)中说出来了。这也是我今天做这个讲座的原因之一:做这个讲座,我并不要做很多的什么准备工作,详细的讲稿也没有,我这只是个提纲。在讲的过程中,我把我的某些偏见“蹦”出来。
《现象学的观念》是一本很薄的书,如果在座的各位很想读一本现象学的名著,先读这本书比较好。为什么我如此看重?我认为它对胡塞尔现象学有“微言大义”的影响。张祥龙在《朝向事情本身》中对《现象学的观念》有详细的解释。我个人把《现象学的观念》这本书看得比《纯粹现象学与现象学哲学的观念》更重要。这本书由李幼蒸翻译,商务印书馆1992版。德文原著标题为《纯粹现象学与现象学哲学的观念》(第一卷,通称《观念I》)。德文1913年第一版。
第三份关键文献是《欧洲科学的危机与超越论的现象学》,这本书是新近出版的,实际上老早以前就有一个中译版本。第一个中译本是由张庆熊先生翻译的。新版与以前的译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把“先验论”翻译成“超越论”。在“先验”与“超验”之间,我很多时候不作区分。不谈知识只谈道德、宗教的时候,“超验”就出来了。一般的时候,“先验”和“超验”是相通的,我认为这两个词没有太多的差别,只不过有一个词在后面加了后缀。
其它的书,我不作解释。有些书,看起来很重要,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重要。并不是说我所有的书都读了,有些书我只是翻阅,然后选择重点阅读。
这些书你看起来很重要,实际并不是那么重要,并不代表胡塞尔的思想的关键文献:比如,《生活世界现象学》(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年版),这是我更看重的,为什么,因为我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想通过生活世界来寻找到行动研究能够站立的依据。最后看了半天,发现没那么重要,没有我想象中的重要。今天这本书放在我的书架上,仅仅停留于翻阅。
我的一个阅读习惯就是,我觉得重要的书,就会重点读。我认为要了解一个比较难懂的学派的时候,首先外面进去,不要直接面对名著本身。这是我的一个捷径的办法,有些名著一看就很好懂。可是有些人不好好写书,尤其是有些人比较笨,他又很认真,那我的选择就从外面进去。当然我说“笨”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指严谨、深究。我看的另外一本书是胡塞尔的简介,我就去翻,那些书并不一定可信,但很可爱。我最看重的就是,那么深厚的学问可以用简短的可爱的话来概括。
我最初对西方哲学有阅读兴趣,其实不是读罗素的《西方哲学史》。我最初看“西方哲学”是看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中山大学哲学系陈立胜的《西方哲学初步》。我一看就觉得这个很好。这个人没什么名气,但是我感觉这个人有灵气。我看的另外一本书是《朝向事情本身》(张祥龙著,团结出版社2003年版)。这是北大的张祥龙教授所著。我认为这里面整本书都是偏见。可是我刚才说了,偏见是意见,意见可以变成知识。可以通过多种意见的聚拢,你的意见能够顺理成章,这就成了知识。我认为这本书是值得仔细阅读。这本书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看了至少三遍。在讲座前,我还在看这本书。
还有一本书:倪梁康所著的《现象学及其效应——胡塞尔与当代德国哲学》,北京:三联书店1994年版。本书将“生活世界”理解为一个纯粹理性的工具、跳板。这是一个重要观点。
接下来是“其它”。我追踪文献的一个方法就是,只要超过三,就列为其它。前面三个才是重点,这是我个人的读书原则。叶秀山所著的《思·史·诗:现象学和存在哲学研究》(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这本书我读得很认真,至少读了两遍,我在读博士的时候,我交的一份作业,得到了比较好的评论,是因为看了这本书。在1999年春节期间在看这本书,前后半年读得很认真。现在看来,我仍然觉得这本书写得很好。其实这本书有很多大胆的跨跃和跳跃。叶秀山不是直接追踪现象学,但他本人对康德对哲学史有很多的研究。在中国哲学界,如果让我来选择几个值得尊敬的哲学研究者的话,我会选择叶秀山先生。研究者有两种人,一种是专家,一辈子只研究一本书或一个人。我对这样的人不太看好。我看好的是,这个人对某个人或某本书有一个核心的聚焦,但是他一辈子绝不是仅仅研究这个人或这本书。他贯通,“上串下跳”。这就是我喜欢的人。我认为叶秀山先生对哲学史有通达的理解。
接下来另外一本书,我把它放在“其它”里面了。这是尚杰著的《归隐之路:20世纪法国哲学的踪迹》(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我完整地阅读了这本书,我也把它放在“其它”了。为什么呢,因为它是“另类现象学”。为什么我能完整地阅读它呢?因为我觉得这本书太有灵气了。我希望我写书能有尚杰先生这么有灵气。各位同学如果你读我写的书,你会发现有些书写得好象在开玩笑,根本就不是搞学术,我有时候是故意放自己一码,把自己放逐,在语言上有一种跳跃。不要让自己的语言完全是老先生的套路。这是我对自己的一个期待。实际上,我认为尚杰的这本书不只是一般的偏见,简直就是大胆想象。甚至有些地方是虚构。可是这并不能抵消这本书的学术含量。我看来看去,就是喜欢。他写的是法国哲学,法国人本身就浪漫,有情趣。他要写得对得住法国。
接下来是张庆熊所著的《熊十力的新唯识论与胡塞尔的现象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版),我没有仔细看。只是翻阅。我为什么把它推荐出来呢,因为书名里面提到“唯识论”,这是我比较喜欢的一个概念。理解现象学可以选择多条道路,其中有一条路,就是由“唯识论”来理解现象学。当然这在某些人看来也是偏见。我甚至还有一个推荐,你可以从慧能六祖来理解现象学。这仅仅是建议。我读书的方法有一个很不好的地方,就是最后的结论有可能是偏见,我自娱自乐,非常开心。万一你有一个想象,万一书中有一个贯通的印证,你就恨不得把窗户推开,向全世界狂喊:我的猜想是对的。我选择的办法就是由偏见出发,让文本围着我转。
接下来继续推荐两本书,一本是魏敦友著的《回返理性之源——胡塞尔现象学对实体主义的超越及其意义研究》,武汉大学出版社2005版。第二本是高秉江著的《胡塞尔与西方主体主义哲学》,武汉大学出版社2005版。这两本书有一个缺点,一个湖北人所共有的缺点。湖北人一说话就夸张:“非常好,非常好。”你知道“非常好”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不正常”的意思。(笑声)
这两本书是在一个丛书里面,这两本书包装排版都很接近。我是很感动,我承认湖北人是聪明的。这个聪明在这两本书上看得出来。在现实中,那么多的现象学,在我看来,这两本书“像”现象学。我读了别的书之后,发现其中的学术含量不高,很多地方的观点站不住脚。可是从这两书的作者来看,他的精神,他的气质,他的灵气,他的提问方式,我觉得很好。就是应该用这种方式来谈论现象学。我不太赞成只有一种“权威”的方式讨论现象学。严重不赞成。魏敦友、高秉江那样的研究是有“问题意识”的。他们可以看成是有“问题意识”的研究生。这两本书的作者都是博士生。他们在那么早的时候,就选择了那么好的现象学的主题。在1999年以前,中国学术界对现象学还是懵懵懂懂的。这两本书在引用的时候有自己的立场,它不只是“翻译”。但这两本书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引用康德的时候,是引用华中师范大学韦卓民先生的译本。我认为这个译本还是有问题的。等到2003年以后,学术界基本上不引用其它版本了,大部分都引用邓小芒先生的译本。也有人引用李秋零先生的译本,我仔细对照了一下,感觉邓小芒先生的译本更接近于康德的气质。李秋零先生译本的翻译过于白话,那个包装都不符合康德的精神(笑声)。康德本是一个很严谨的人。(指着邓晓芒译本的《纯粹理性批判》封面上的康德肖像说)你看康德看上去就像一个笨蛋。(笑声)
先阅读康德,再理解胡塞尔
下面讲我的另一个思路,先阅读康德,再理解胡塞尔。
不懂康德,就不要去读胡塞尔。这是我个人的一个建议。读康德当然是先读《纯粹理性批判》。邓晓芒译的译本,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但是我读这本书的时候,一直把另外一本书放在旁边。我读书一般不会只看一本书,我读书的时候喜欢在桌子上打开很多书。当我读到我不想读的时候,我不会硬着头皮去读,我会去看旁边的书。我的读书,我的写作是一种欢乐,是一种狂欢。我读《纯粹理性批判》的时候,我就要读康德著的《实用人类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我从来不把自己当作一个很严谨的学者。我在看书的时候,喜欢看一下邓晓芒是怎么解释这句话的。在研究哲学的人当中,邓晓芒还是比较成功的。因为他是从翻译书开始,然后进入对一个主题的理解,带动整个古今中外。我觉得这是比较好的办法。中国当代研究哲学的人,我看好的邓晓芒先生是一个。然后赵汀阳是一个,尽管学术界有不同看法。我觉得邓晓芒先生写得最好的著作不是有关康德的著作,而是对文化的批判。我从他的身上看出一个湖北人(他长时间在湖北工作)的一种优点和缺点。湖北人的优点就是不缺乏聪明,尤其是不缺乏小聪明,我的脑子里面有大把的小聪明。湖北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以为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邓晓芒先生没有把这个问题做大。我渴望邓晓芒先生能够在哲学领域做得更大,更强。
我比较看重邓晓芒先生的《康德哲学讲演录》(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刚才说了,讲演录与论文不一样。我就喜欢讲演录,我要看你怎么讲话,我要看你讲话的时候有什么语病。我看你这个人怎么讲错话。错话,按照弗络伊德的分析,都没有什么失误和口误,那都是因为你的潜意识在起作用。你把它掩盖了就变成无意识说出来了。我就很看重你说错了什么话。看重你这个人的口头禅,等等。这本书我出差的时候,都把它带上。我在这本书的后面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笔记。因为我出差的时候,经常写一些笔记在上面,有时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另外一本书是邓晓芒所著的《康德哲学诸问题》(北京:三联书店2006年版)。写得显然就不如前一本书了。当然更有学术含量。这本书一看我就觉得不象邓晓芒先生写的。他看康德看得太多了,这本书写得也很像康德。
要推荐的第三本书是朱高正的《朱高正讲康德》(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朱高正是台湾人。为什么这本书值得推荐呢,因为他讲康德的“实践哲学”,也就是讲政治哲学。我认为“实践哲学”最重要的不是道德哲学,而是与道德哲学相关的政治哲学,这是我最看重的。
如果说要推荐其它,罗素的《西方哲学史》大家可以看。很多人认为罗素理解康德太多偏见了,太“个人主义了”。我喜欢这本书,我是看了很多遍之后,有选择地看,并不是里面的每个人都看,而是有重点的选择。我主要是看他怎么看康德、尼采、叔本华,看他是怎么看古希腊的哲学。古希腊哲学那么多人写,在我看来,在那么早时间就写得那么好,是令人尊敬的。中国也有很多研究古希腊哲学的人,我看也不见得有人超过了罗素。
《西方哲学史》(上)是何兆武、李约瑟翻译的,《西方哲学史》(下)是由马元德翻译的。这个必须搞清楚。我看到学术界有很多人引用错了,所以我在这里要特别提出来。
另外我曾经在我的《教育研究方法》一书中推荐文德尔班的《哲学史教程》,很多人都说这个很好,包括许锡良教授也说很好,但是我到今天还没有完全读完。我没有耐着性子把它读完,而是选择几章重点来读。我想看看它是怎么看康德的,我看古希腊哲学的时候,我就看它是怎么看古希腊哲学的。
接下来的一本书是黑格尔的《哲学史讲演录》,很多人也很看重,我只是翻阅。我的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和追求,不太适合去看这些书。我只是翻阅,翻阅,翻阅,然后遇到某一个问题的时候,我再来看黑格尔怎么看,文德尔班怎么看。我一下子就把它联接起来了。
还有斯特龙伯格的《西方现代思想史》和斯通普夫等著的《西方哲学史》。我看重的是书里面的灵气。我太看重灵气了。王国维被这个可爱和可信折磨得很难受。我从来不难受。我是觉得可爱很重要,可爱是不是比可信更重要,很难简单地下一个判断。我认为可爱更重要。我觉得这两本书写得很可爱。
学术搞到一定程度最好是去“玩”,干嘛搞得这么“正儿八经”,“正儿八经”的人也会死掉。死掉也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自己还觉得很重要,你凭什么觉得你很重要。我们的上几代人觉得自己很重要。现在我们看他们的文章简直是笑话。写出那样的文章出来不怕后人笑话。写那样的文章,笨死了,绕来绕去的。有些人的文章,实在是看不下去。
可以在看看邓晓芒、赵林所著的《西方哲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这本书我看得很认真。为什么呢?很简单,我是说:当一种知识我对它产生怀疑的时候,我就希望把知识还原为意见。我要让知识在意见中,我就要看这个,我看他怎么说,有些人说,有的书实在很无聊,根本不值得看,可我还是要看,我看他无聊到什么程度。现在如果要看哲学史,中国人写的,我比较推崇这本书。当然可能与邓晓芒先生有关系,实际上不是。这本书我看了很多遍了,我在上面划了很多记号,有些地方纸都圈破了,我觉得这本书能够贯通,中国人写的哲学史很难贯通,它做到了。
张志伟的这本书(《西方哲学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写康德写的比较好。这本书写康德写得很简短,在我看来还是写的很好的。
有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对我影响很大。要读的话,半小时就可以读完。叶秀山先生写的:《关于“纯粹哲学”》。这是江苏行政学院学报上的一篇文章,最初不是发表在这上面的,最初是在我前面推荐的《归隐之路》那本里面。它是关于“纯粹哲学”的序言。这个序言写得好,这是典型的叶秀山老师的风格。我喜欢那种老先生站在高端往下面俯视的感觉。这篇文章后来在我的那本《校本教学研究》的书里面好多地方出现了:“胡塞尔也就将整个哲学的思考方式颠倒过来。以前是人围绕着现象的本质转,现在是现象的本质围绕着人转。胡塞尔的工作并非异想天开,因为在早些时候,康德就一直在做这个努力:不是主体围绕客体转,而客体围绕主体转。发展到黑格尔那里,尤其是在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Phenomenology
Mind)中,这个转向因黑格尔提出精神具有“能动性”而有了一个说法。”我昨天特别读了这段话,至少这个观点我是受了这篇文章的启示。可是我找来找去我没有加注释,这是不对的。有时候你读书的时候,有点启示马上去写下来,过段时间你要写书,你拿来用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其实不是。我回过头来看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这个说法都是授叶秀山先生的启示,当然不是完全照抄的。尤其是当很多人看不起黑格尔的时候,叶秀山先生对黑格尔很看重。我看到他提到《精神现象学》(Phenomenology
Mind),我是专门开车到广州购书中心把它买回来,叶秀山先生那么看重这本我一定要买回来。不过,买回来之后,到今天也没有怎么看。
返回古希腊哲学去寻找现象学的源头
第三,就是返回古希腊哲学去寻找现象学的源头。我觉得把古希腊哲学看了之后,在来看康德的书,就感觉到大家都在重复。再来看胡塞尔的书,就觉得胡塞尔也在重复康德。你说古希腊哲学有这么大的魅力啊?我的感觉就是有这么大的魅力。康德的难题在古希腊已经是难题,胡塞尔的难题在康德那里也已经成为难题。以至于后来,我就下一个很武断的判断:我认为所谓康德、所谓胡塞尔、所谓不可一世的人都在下围棋,什么叫下围棋呢?这个围棋的黑子、白子在古希腊就开始下,黑的在这里,白的在那里。下完后,把棋盘掀翻,重新开始下棋。我认为哲学的魅力就在这里。问题都是在那里,但解释的方式不一样。解释或许一样,但是他对当下生命的关怀不一样,这是我对哲学的理解。叶秀山的这本书(《前苏格拉底哲学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版),我以前看过旧版的,我后来买了新版,也只是看重要的内容。叶秀山先生的这本书,我后来判断和这个人起家有很大关系。他对这个研究得很透。这本书很早出,在那个时候能够那么彻底的研究苏格拉底、研究古希腊、那么彻底去翻译拉丁文,这个很不容易。邓晓芒先生讲的《古希腊罗马哲学讲演录》我为什么感兴趣呢?是因为他讲的跟这本书有关(《古希腊罗马哲学讲演录》,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7年版),还有个原因是这本书有光盘。邓晓芒先生在西南政法大学做的系列讲座,后来变成这本书。
回到教育现象学
接下来回到教育现象学,这就是个难题。我们前面谈那么多,头头是道,还没有发现现象学是什么,紧接着就要落到教育现象学,这就很滑稽了。为什么滑稽呢?搞教育现象学的人,标榜自己懂教育现象学的人,往往简单、浅薄。不懂现象学,却说自己懂教育现象学,我觉得很奇怪。你看一本教育现象学,发现这是教育学。这是个问题。本人也陷入这个陷阱里面。比方说第一个[加]范梅南先生写了那么多书,我只看过一本书《儿童的秘密》,另外两本书([加]范梅南著,李树英译:《教学的机智》,教育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加]范梅南著,宋广文等译:《生活体验研究——人文科学视野中的教育学》,教育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我看是写得一般,这是个人观点。你希望如此之高,你把你所有的事情放下,来看这本书。自己又不知道好不好,只有带到飞机上看,一个星期出差就把这本书看完了。
下面这篇文章《艺术作品的本源》。这篇文章我是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为什么呢?我把它当作流行歌曲来唱。当你很得意的时候,你就想唱歌。他这篇文章就有这个好处。我认为海德格尔写得真好。更重要的不是海德格尔写好,是因为翻译的好,孙周兴这个人在我看来是所有研究现象学的人中最有灵气的人之一。
你们读一读这个(对凡高的《农鞋》的解释),你会被他感动,你会羞愧。你觉得我怎么就写不出那么好的句子来啊?你会为你的想象力感到难受、尴尬。如果你在现象学那里找不到出路,可以在这个地方找到灵光。这是我所理解的现象学。我认为如果你的现象学找不到出路,这里就是一个很好的入口。你看他是怎么写的?凡高画了一只破鞋,一副油画,他就能够讲那么多出来。他是这么讲的:“从鞋具磨损的内部那黑洞洞的敞口中,凝聚着劳动步履的艰辛。这硬梆梆、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聚集着那寒风陡峭中迈动在一望无际的永远单调的田拢上的步履的坚韧和滞缓。”他好象不好好说话,你知道为什么不好好说话?我们的人就是太会说话了,我们的同学好多一开口就是一个概念。其实概念非常可怕。放下概念,卸下担子,重新面对事物本身,我认为这就是现象学的精髓。我在我的博客里面,兴趣来了,我就开始调侃“词语”。哪些词语是最滑稽的、最可怕、最令人反感的?有人动不动就写“众所周知——”,我怎么就不知道呢,奇怪!很多恶心的词语,包括复旦大学的一个教授,写了一篇几千字的论文,这个论文里面,竟然有十几个“众所周知”。简直是高人。这只是一个例子。不能用这些概念,不能用这些俗词,重新开发词语,这就是海德格尔被逼迫出来的办法。现在就是要还原,要悬隔,悬隔就是把有关事物的概念把它悬隔掉,你“喀嚓喀嚓喀嚓”,结果你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之后,你怎么说?海德格尔就有这个办法说,他说得你颤动,他说得就感觉跟他在一起,你自己都感觉得高尚,这是我的感觉。你看:“墓色降临,这双农鞋在田野小径上踽踽而行,在这鞋具里,回响着大地无声的召唤,显示着大地对成熟的谷物的宁静的馈赠,”好一大段的描写。你说这哪是哲学啊?这不是哲学。自从柏拉图把诗人赶走以后,哲学就染上了一个毛病,染上什么毛病呢?就是大家用同样的概念说话,概念本身不是个坏事,概念是非常好的一个东西,你有概念是很好的一个事。可是,大家都用这个概念的时候,这个概念的本源意识也沉下去了,大家就忘记了本源是什么。我刚才说“众所周知”你看,就忘记了,每个人忘记了本源。海德格尔的这段话在我书里面详细地引用,在《校本教学研究》里面,我就把他引用出来。我有时就想:你买我这本《校本教学研究》书吧,别看我写得不好,海德格尔这个可好,我帮你把海德格尔这段话复印到里边去了,复印费都要好几块钱,你知道吗?有时一个人写的书是不怎么样的,但是他有一个选择,他的选择对别人构成一种推荐。我要是看到有好的文章,我就恨不得扑上去,把它护住,不允许剪,不允许你用,把全文把它复制到这里来。只能“复制”,因为你喀嚓喀嚓就把它的文脉给去掉了。好的文章都有个文脉,你把它的血脉断掉了。
好了,接下来我推荐另外一本书,这本书很奇怪。有的同学说,这怎么叫“现象学”呢?是的,我就是把弗洛伊德当现象学家。你说,现象学家,佛洛伊德他本人都不承认,你怎么说他是“现象学”?我要看概念,看精神,我现在不做论证,暂时把它叫做“另类现象学”。弗洛伊德这个人,名气比这个胡塞尔超出很多。弗洛伊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真是聪明,那是天才。
接下来我推荐其它,我所推荐的都是我所理解的现象学。孙周兴有一篇文章:《一种非对象性的思与言是如何可能的?——海德格尔现象学的一条路线》。这篇文章我太喜欢了。它对我影响太大了。当我找不到现象学是什么的时候,我就想象我曾经看过这篇文章。我赶快跑过来看,我一看我就明白。所谓明白,也就是形成我个人的偏见。这篇文章写得好。我刚才有个说法,说孙周兴这个人,是中国研究现象学最有灵气的人之一,你看了这篇文章你就知道了。喜欢海德格尔的人,一般都认为自己是有点灵气的,所以才喜欢海德格尔。喜欢严谨的人,觉得自己很严谨的人,一般都会喜欢胡塞尔、康德这样的人。我对康德,没有那么多的好感,可是我看到后来,就开始对康德有好感了,为什么?因为我看《纯粹理性批判》这本书的时候,感觉康德说一大堆的白话,绕来绕去的。要是我来写,我把它变成5页纸,5页纸就写完。你说你怎么那么牛气呢?因为我做的笔记就是5页纸嘛。那后来什么时候喜欢康德呢?当康德谈幸福和道德的时候,我喜欢他,当康德谈政治的时候,我喜欢他了,当康德谈知识的时候我觉得只有一个意义,就是在“批判”意义上的“启蒙”,他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我认为他就这么一个贡献:所谓的先验知识,先验逻辑,所谓的既不能够离开经验,但是又要能够有先验的降临,这些思路老早就有人说出来了,不用康德说。我认为都是在重复,都是在下围棋,这是我的感觉,当然仅仅是偏见,这不要紧。
孙周兴的这篇文章,在中国现象学的这个网站上有,后来莫名其妙,这个网站被屏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写的是“儿童不宜”,现象学有什么“儿童不宜”的,奇怪得很!你找不到,就到我的博客上去找,我就把它转移到这边来。这篇文章好,这篇文章我转引的时候,有好多标点符号,好多字错了,我都把它一一订正。我把它订正过来,我要花一个多小时。花三个小时我都愿意。因为你看到好文章了。我写《从“现象学”到“叙事研究》这篇文章,直接受了这篇文章的影响。在座的各位如果对现象学有兴趣,想知道我所理解的现象学是什么,你看到我写的文章,你会大笑。你会说:“你怎么把‘现象学’理解成这个样子啊,现象学有这么简单啊?”我现在回头去阅读我的这篇文章,是觉得写了简单了一点点,但是我不忏悔,因为我觉得我里面写的有些是对的。有些是简单了,尤其是写到“回忆”问题的时候,稍微简单了一点。但那不是我的问题,那是康德的问题,也是胡塞尔的问题。我认为康德、胡塞尔本身就没有搞明白。这就是问题。我们要认识这个手机的时候,我们要认识这个竹子的时候,你说这个竹子是什么,康德的意思是说你要用经验去观察,去看这个竹子,你要抚摸,你要能够观看,然后你要能够感受,这是经验。康德又提出一个问题出来:光这样,这个竹子是什么,你也还是不会明白的,你一定要在你的头脑里面有一个先验的概念,先天的概念,这个先天的概念能够降落到经验上,这就叫做“先验”。这是我的理解。我现在就有一个疑惑:当康德提出那么多个范畴,有12个范畴,涉及那么多具范畴,我就不明白,这个先验的概念、逻辑,什么时候能够降临到人的脑子里面去?说到最后,被逼出来,那就是就被逼出来一个“格式塔”、“明见性”、“绝对的自身被给予性”。再被逼出来,就是“悟”,“悟性”。胡塞尔后来也是找到这个地方,这也是我认为康德没有弄明白的地方。我认为康德、胡塞尔没弄明白。这个方法很难兑现。所以,我的这篇文章,现在看来是有点浅,但我认为不是我的问题。
接下来,另外一个就是我跟邝红军他们几个一起翻译的:《教师成为课程研究者:经验叙事》。如果你要谈叙事研究,这本书写得是比较有影响的,北大的博士生考试,把这本书也列为参考书。另外我写过一篇关于叙事研究的文章,是2002年。我对叙事研究的比较满意的理解,是在这本《校本教学研究》里面。那里面提出来:要有“情节”,又要有“结构”,结构意味着什么?这是我谈的重点。后来我甚至提出个概念,叫“像”,“像”意味着什么?你看这个手机,像什么?各位?你说像什么?你一旦说像什么,我就知道在想什么,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说像个美女,你可能是个好色之徒。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不在这,最重要的是:当你说它像一个什么的时候,那两个东西就相互解释。现在我们来看看:它像什么呢,我看它像一个木乃伊。当你这样说的时候,你好像是很偶然地把它跟木乃伊联系在一起,而恰恰是你这么一个“像”,木乃伊恰恰能够把它解释出来。它的本质是什么?它在像里面。我把“像”看得很重。有一段时间,我专门收集有关“像”的书和文章,我到“学而优”书店去买了很多关于“像”的书。这是那段时间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写这本书。我一旦要写书,我就开始变成一个疯子和狂人,整个脑子里面全是书,疯狂地想书里面的一些事情。我写出来的书很多人很鄙视,什么鬼东西啊,那么多案例!他不知道我写书的时候多么疯狂。我觉得这个好玩,我不是为了什么搞学术,我觉得好玩,做一场游戏,就像打一场乒乓球的感觉。我写过一篇文章,与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相关,叫《研究教师个人知识的困难与路径》。你怎么研究教师?要是在座的各位,你想研究我的对教育的理解,你怎么研究?你很难研究。按照我对康德的理解,按照我对胡塞尔的理解,我后来想了个办法,其实也不是我的办法,我认为是胡塞尔的办法:一定要返回到生活世界,回到个人生活史里面去。叫personal
history,一定要返回到那里去。你要问这个人对教育如何理解,你千万别问:“你认为教育学的核心是什么?”你是问不出来的,你的问题很笨,你不能这么问。你要跟他打交道,你要把这个人生活的背景,胡塞尔所说的边缘和焦点,你要把它联系起来,把他“立”起来,否则你就理解不了。我这篇文章发给北大教育评论,他们觉得我这篇文章写得不怎么样,我很遗憾。人和人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教育现象学的问题
好了,这是方法。接下来我谈问题,现在是8点04分,我争取讲到(7点开讲)8点半。你们听我做讲座,你们可能不会感到很无聊的,为什么?因为你们被我迷惑了,我讲都不是知识,我讲的是意见。意见是最可爱的,你知道,知识最不好玩的,所以你们听我讲多也没用,全是“意见”。
好,接下来,我们看看教育现象学的问题。
问题和方法,这个是不一样的。如果你要写一本教育现象学的书,第一,你要说,教育现象学的方法是什么。第二,你要说,你用这个方法去解决什么问题。这是两个领域。
知识教育学
第一个,与先验现象学相关的,在教育学里面可以考虑的是知识教育学的部分,一般叫做理论教育学,这是我希望写的一本书的一个部分。我希望这本书里第一部分写“知识教育学”,就一个人如何认识,他怎么获得知识,这是在这个地方我希望弄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叫教育学认识论。
关于认识的问题,第一本参考书还是《纯粹理性与批判》。这本书到现在我都没完全读完,我读书的方式很简单:第一个看目录,第二个,看前言,目录和前言看完之后,我就看哪几部分是最关键的。我就通过我的偏见马上就进入了那几个最关键的部分,我就开始重点读那几部分。读了那几部分之后,我就把整本书回过头来整本读,我觉得那样读得非常有意思。我从来不从第一页读到最后,我甚至很搞笑,我有时候无聊的时候我就从后面看起。我觉得搞学问有多种方式,有些人搞学问,就是搞笑,我就是搞笑,但不是说你只能搞笑,只能写无聊的东西。那不行。你可以在过程中搞笑,但是你写出来的东西至少在你这里要站得住脚。在发表的那一刹那,那个时候,你要把它想明白。这是我的一个基本的办法。
第二本书当然还是胡塞尔的《逻辑研究》,这本书以后还有可能再看,我对这本书基本没有反感。一本书在我这里没有反感,我就可能在某个时间好好地读它,这是我的一个感觉。
第三本书还是这一本:邓晓芒著的《康德哲学讲演录》,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这是我推荐的重点。
如果要正经地谈论知识教育学,如果要走一个捷径,当然就是高师妹的这篇博士论文:《论学习方式的变革及其知识假设》。这篇论文写得很好,当然有一点点我的功劳在里面。我们经常商讨这个道理怎么回事?那段时间可激动了,我就是很好的一个倾听者。你要是选个很好玩的话题,我就愿意倾听,然后不断冒出很多偏见。
另外推荐的一篇文章是:《教育叙事研究:是什么与怎么做》,《教育研究》,2007年第7期。这篇文章现在看来不太满意,好不容易在《教育研究》上发表一篇文章,结果写得不满意。我后来想改,但来不及了,急于把它发出来,因为有时你要写文章、你要发文章的时候,很多很偶然的因素,你当时就觉得不想改了,到发的时候你就会后悔了:怎么会这样子?尽管如此,它至少代表你某一个时候的水平。
刚才我提到另一篇这篇文章:《研究教师个人知识的困难与路径》。这是我比较满意的。其实这篇文章写得太快了,大概只有3个小时不到就写成了。你的思路在那里猛烈地撞击,在那个地方你在兴奋,你恨不得一下子把它抓出来,按照李敖的说法,就是想上厕所的感觉。3个小时,上厕所够长了。
政治教育学
第二部分与“政治现象学”相关,我把它叫做“政治教育学”。不一定非叫“政治教育学”不可,将来这个主题到底叫做政治教育学还是叫世界教育学还是叫社会教育学还是叫一个别的什么教育学,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主题,这个领域。它将来会成为一个很重要的领域。我个人是很感兴趣的,我一直都想搞政治,到今天什么也没搞成功。凡是喜欢研究政治教育学的人,研究政治哲学的人,都是因为搞政治不成功,就“研究政治”。
我推荐几份文献:
一是黑尔德著、倪梁康等人翻译的《世界现象学》(三联书店2003年版)。二是胡塞尔著、王炳文翻译的《欧洲科学的危机与超越论的现象学》(商务印书馆2000版)、三是海德格尔著、陈嘉映等人翻译的《存在与时间》(三联书店2006年版)。其他的文献有:沃林的《存在的政治——海德格尔政治思想》(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我一直把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当作政治哲学来阅读,他谈那么多沉沦、两可、闲谈、好奇、无聊,他提示不沉沦的“此在”。可是,他并不因此而拒绝两可、闲谈、好奇、无聊,他的基本思路是“此在在世界中”。这个思路类似柏拉图的《理想国》里面的哲人与民众的关系。
另外的书是萨特《存在与虚无》。我看了很多萨特的书,喜欢这个人的日常生活方式和他的精神气质,但对他的《存在与虚无》至今没有完整地阅读。阅读需要寻找感觉,我只愿意在渴望的状态中阅读。
在政治哲学这个领域,波普尔的《开放社会及其敌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版)是重要的。我把它看得比波普尔的《猜想与反驳》更重要。不过,波普尔对柏拉图的“理想国”看得也太简单,专制在理论上是令人厌恶的,但它是人的本性,人性和人权是相关的,但不能因为人权去简单地否定人性。也因此我推荐列奥·斯特劳斯的《自然权利与历史》(三联书店2003年版)。列奥·斯特劳斯和波普尔这两个人是对着干的,主要是列奥·斯特劳斯反对波普尔。两个共同的焦点是对待“柏拉图理想”的态度,也因此我推荐柏拉图的《理想国》(商务印书馆1986年版)。
作为对“政治教育学”的初步思考,我写过一篇文章:《中国学校教育的深层危机与当代新人形象的重建》(载叶澜主编:《回望》,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那里面讨论了有关“自由、平等、民主、主动”等问题。有一位朋友看了这篇文章之后,对我说:好象没写出什么东西啊!他的感叹是对的,这篇文章的确写得比较简单。但是,我依然把它当作一篇有关“政治教育学”的习作。以后有机会,我会对这个主题有更多的阅读和思考。
身体教育学
第三部分与“身体现象学”相关,相应的教育学我称之为
“身体教育学”。在三个主题中,知识和政治为人提供安全,但更重要更本原的是渴望是“身体”的需要和欲望。
关于“身体教育学”,我推荐的三份主要文献是:
第一本书是梅洛·庞蒂的《知觉现象学》(商务印书馆,2001年版);谈论身体现象学的人首先会想到庞蒂这个人和他的书。
第二本书是尼采的《权力意志》(上、下卷,商务印书馆2007年)。有人认为身体的下降是从柏拉图那里开始,而身体的平反与上升是从尼采那里开始。
第三本书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和他的《释梦》。弗洛伊德对本能、欲望的分析,可以理解为直接“面向身体本身”。
其它的是包括:
杨大春的《感性的诗学:梅洛-庞蒂与法国哲学主流》(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和他的《语言 身体
他者:当代法国哲学的三大主题》(三联书店,2007年版)。杨大春翻译了不少梅洛-庞蒂的书,他在北京大学做的有关梅洛-庞蒂的演讲也做成一本书:《杨大春讲梅洛-庞蒂》(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还有一本书是巴雷特的《非理性的人》(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版)。这本书像文学作品,是我所看重的有“灵气”的书。
接下来推荐的是汪民安的系列作品,汪民安自己写过一本书:《尼采与身体》(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版),但他主编的《身体的文化政治学》(河南大学出版社2004版)更值得阅读。相关的书有:汪民安著:《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版;汪民安、陈永国编:《后身体文化、权力和生命政治学》,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版。
黄金麟写过一本书《历史、身体、国家》(新星出版社2006版),为“身体”提供了历史研究。
葛红兵和宋耕的《身体政治》(上海三联书店2005版)是我阅读的重点。那本书里面所推荐的“身体本体论”是一个理解身体的重要思路。
我也推荐姜戎的《狼图腾》(长江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即使不看前面的小说,也可以看看那本书的后面的讲座:“理性探掘”。
作为对“身体教育学”的初步思考,我写过《身体教育学的沦陷与复兴》(《西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3期)。这篇文章我至今比较喜欢。另外还有《人的素质与身体教育学》(《教育发展研究》,2007年第8期)。
我对现象学的阅读与思考
现在已经来不及对现象学和教育现象学有更多的解释,我把我个人的解释放在附录中。附录中有把份文献,各位可以自己去阅读:
第一是《从“现象学”到“叙事研究”》;第二是《从“旁观者知识观”到“参与者知识观”》、第三是《何谓“自由”的教育》、第三是《身体现象学的沦陷与复兴》、第五是《研究教师个人知识的困难与路径》、第六是《直观、直觉与顿悟》、第七是《小王子》、第八是“教育现象学博客”的系列文章。
我重点推荐《小王子》。当你不知道怎样理解现象学的“悬隔”、“面向事实本身”时,你就去读《小王子》:
当时,我对丛林中的奇遇想得很多,于是,我也用彩色铅笔画出了我的第一副图画。我的第一号作品。它是这样的:
我把我的这副杰作拿给大人看,我问他们我的画是不是叫他们害怕。
他们回答我说:“一顶帽子有什么可怕的?”
我画的不是帽子,是一条巨蟒在消化着一头大象。于是我又把巨蟒肚子里的情况画了出来,以便让大人们能够看懂。这些大人总是需要解释。我的第二号作品是这样的:
大人们劝我把这些画着开着肚皮的,或闭上肚皮的蟒蛇的图画放在一边,还是把兴趣放在地理、历史、算术、语法上。就这样,在六岁的那年,我就放弃了当画家这一美好的职业。我的第一号、第二号作品的不成功,使我泄了气。这些大人们,靠他们自己什么也弄不懂,还得老是不断地给他们作解释。这真叫孩子们腻味。
后来,我只好选择了另外一个职业,我学会了开飞机,世界各地差不多都飞到过。的确,地理学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一眼就能分辨出中国和亚里桑那。要是夜里迷失了航向,这是很有用的。
这样,在我的生活中,我跟许多严肃的人有过很多的接触。我在大人们中间生活过很长时间。我仔细地观察过他们,但这并没有使我对他们的看法有多大的改变。
当我遇到一个头脑看来稍微清楚的大人时,我就拿出一直保存着的我那第一号作品来测试测试他。我想知道他是否真的有理解能力。可是,得到的回答总是:“这是顶帽子。”我就不和他谈巨蟒呀,原始森林呀,或者星星之类的事。我只得迁就他们的水平,和他们谈些桥牌呀,高尔夫球呀,政治呀,领带呀这些。于是大人们就十分高兴能认识我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我在“教育现象学”的博客上写了有关“教育现象学”的系列文章。今天重点推荐其中的八篇“阅读笔记”:
一是《先天(priori)与逻辑(logic)》(
).cn/s/blog_502e7a6d01008o83.html
二是《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的分析思路》(),
三是《〈纯粹理性批判〉的框架》(),
四是《〈纯粹理性批判〉读书笔记》(),.
五是《天才与大众》(),.
六是《关于现象学的几个假设》(),.
七是《康德的魅力》(),.
八是《现象学给哲学增加了什么》(),.
九是《什么是“现象学”?》(),.
十是《“晕”、“世界”、“生活世界”与“政治”》(),.
十一是《剥洋葱可以认识洋葱吗?》(),.
《〈纯粹理性批判〉的框架》到底是什么框架?我对它的目录重新做了解释。在《关于现象学的几个假设》的笔记里面,那里有我对现象学的理解。我有很多假设,很多偏见。我的偏见就是我自己的。我以后我会自己批判自己的,我可能会把它改过来的。有一篇是谈康德的魅力。我认为康德这个人是有魅力的,尽管我经常调侃他。这个是我对康德的魅力的一个解释。我写过《什么是“现象学”》,我认为现象学就是哲学。那既然这样,现象学就是哲学,那现象学给它增加了什么?有些人说没有增加,没有增加我怎么叫现象学?我做了解释,那是我理解的一系列的假设和反抗,现象学就是哲学的别名,等等。
好。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先请肖绍明提,他是有备而来。你提问,我不一定回答的,你先提。就坐着,坐着提问。
肖绍明:我听了刘老师的报告呢,我第一个感觉呢,就是想在哲学专业好好的再学几年,这是一个庞大的知识体系,这是第一个感觉。其次呢,这里面有一个核心的概念,就是说胡塞尔的现象学他是一个意识哲学,而在整个这个自己的讲座里面没有讲到意识。那么我们知道意识的话,不要说得太远,那么从这个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就从顾及到人的意识的存在,然后就是洛克,洛克讲的第一个观点和第二个观点,然后呢追溯到康德的自我意识,再追溯到胡塞尔的反思。就是说呢在康德那里是直观,在胡塞尔那里是反思,在萨特那里是反思的反思,就是在这个意识的发展里面,如果我想我们这个线索我们不清楚,我们怎么能够把现象学的观点搬到教育学里面来。它的前提是什么,怎么迁移?它的逻辑之间有什么联系?我的问题还有,就是说你提到了生活世界,生活世界,在胡塞尔的生活世界里面,就是说他主要是讲一个意识的一个最终的一个本源的东西,他的生活世界,他的目的,他是要把现象学的方法,因为胡塞尔的方法,他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现象学的方法,一个是讲先验的,他归纳在里面,一个哲学化的东西,那么生活世界是胡塞尔的中间的
一个桥梁的概念,再说你所讲的生活世界,我不知道你所讲的是怎么样的生活世界,你所讲的生活世界是不是哈贝马斯所讲的生活世界?因为在哈贝马斯那里面生活世界是社会哲学的概念,是社会……也就是说在没有对生活世界没有限定的情况下我们会对他的外延无限的扩大,就随意化。我想我们对概念的理解,那么你把这个概念……那么我在想这个地方,你在那提到身体和躯体,那么据我的理解,胡塞尔的话,讲到了这个躯体,身体,那么身体的存在它并没有……身体和躯体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就是说躯体是没有意识的存在,它是一种物质,physical,physical
apperance,而身体呢,它是一个意识的辐射,所以你讲的身体现象学,其实在胡塞尔的现象学里面,他更多的是把意识……最终排除了这个身体的物质的部分,回归到意识的东西。所以我的意思呢,这个,这类问题
,身体排除到意识,而胡塞尔的最核心的概念呢,他是为理性证明,那么这个地方的话,胡塞尔的东西是一种普适性的、先验性的东西,那么这个海德格尔他提出意识主义的,这个地方,我在想,我的问题就是,就是说是否把胡塞尔的这个身体现象学搬到我们教育学里面来,教育里面强调的教育现象学,更多的是看到你个人的一种哲学,是一种后现代的一种解构,我认为他们两者之间是否有一种过渡,那么这个过渡是什么?这种过渡里面,我们知道从胡塞尔到海德格尔到萨特甚至到庞蒂,那么这中间这个逻辑,没有进行清晰的梳理,我想至少我们做讲座的时候至少要对得起我们下面的这些……就是说至少要把线索里出来时,我不明白,就这样,谢谢。
刘:我觉得我还是对得起听众,但就是对不住你。你大概是提了三个概念,第一个概念是?
肖:意识。
刘:对,第一个是意识。第二个是生活世界,第三个是身体。我这么说吧,意识这个问题不要把它神秘化,你说我们在坐的有多少人懂意识?你说那不是学术概念,请你把意识,所有的胡塞尔的把它去掉,自己跟我说意识是什么,我再来告诉你。你以前学过这个“意识”这个概念没有,在没有看康德、胡塞尔之前,你以前学过了这个词没有。你说说“意识”是什么?
肖:作为意识这个词呢,我想在西方哲学里面它更多的是这个,严格来讲在古希腊的时候,就是说我们在……前苏格拉底时期是一个纷繁的一个东西,那么在苏格拉底……回归人,回归人之后,……一种自我意识,而这个意识中呢最根本的一个就是对自己的反思。所以这个意识应该,应该,在我的理解的话,在笛卡尔是个反思的概念,但是在胡塞尔那里其实就是反思的反思,我觉得放开来讲,比如说,我们有三个不同的层次,这三个不同多层次,比如说一个物质世界,一个精神的世界,一个哲学的世界。那么这个物质的世界我们就说……这个我们就感觉,那么我们就……
刘:能不能这样,你就简单的说……
肖:我的意思是说意识它的存在在胡塞尔那里和前人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它是一种普适话的、先验性的东西,但是在……在……刘老师的讲座里面,你把意识的概念纯粹的把它放在一个个人的,就是说是一种个体主义的。
刘:胡塞尔不是这个意思吗?
肖:胡塞尔应该说,我个人的理解是这样的……
刘:胡塞尔说意识的时候跟传统哲学里的意识没有太大的差别。我们一直在说:什么是哲学的基本问题?哲学就是讨论存在和意识的关系。你不要小看这个庸俗的说法。这个庸俗化里有一点点道理,历来我们都在讨论意识,可是为什么在康德、胡塞尔那里,意识作为一个很重要的概念,而且越来越重要,变成一个现象学的概念呢?我不把它当作现象学的概念,我把它当作哲学概念,所有的意识都是说,无论康德还是胡塞尔,就是说这是一本书,你怎么知道这是一本书呢,康德说你得用“先验概念”,他说你首先有“先天”概念、观念,你只有经验是不行的。人一旦认识某个对象,就发生关于某个对象的意识。意识如何运转?康德说,你先天就有这个范畴,然后你结合经验,发生统觉。他用统觉这个词,这都是意识。可是你一定要说康德的意识是什么,胡塞尔的意识是什么,萨特的意识就是反思的反思,我不赞成,这是你说的。你说我有资料,你把资料拿出来,我就跟你对话。这是一个意识,第二个是生活世界。
涂:刘老师,你刚才一句话,我……你刚才说你不把意识当作现象学的概念而当作哲学概念,那么我在你博客上看到说现象学就是哲学,……那你两个矛盾了嘛。
刘:不矛盾,我说的意识正好就回到那句话。现象学是哲学,这是我说的。那我说的现象学里面的意识就是哲学里的意识,这是没矛盾的,在我看来是没矛盾的。
涂诗万:你说没把现象学概念当作意识概念,把现象学当作……
刘:当作哲学概念,因为现象学也还是哲学,所以我们要回到哲学里面去谈现象学。要回到传统哲学理解意识,然后再来谈现象学的意识是什么。现象学是新哲学,它是哲学的一个发展,甚至也不是什么新哲学,我认为它是一个“元哲学”,“原始哲学”,它是返回到哲学里的根本问题里去,哲学把它的根本问题都忘掉了,它重新把它捡起来,这是我的一个观点。
生活世界是这样的,有那么多人对生活世界提出自己的理解,有研究生做过一个文献,生活世界有那么多的解释,我只选择一个。我选择谁呢,我选择胡塞尔的。胡塞尔说,生活世界是一个非课题化的、一个本原的,就是把所有的都放下,你不要把它当作对象,你不要思考。我只跟它打交道,在这个意义上,我已经离开胡塞尔,我进入海德尔的这个说法:我跟他打道,我喜欢他,这就变成一个事件,我把他打成一片。不要对象化,你一旦对象化,你就有一个敌视的态度。我来采访你,我敌视你,你会很反感我。我不采访你,我跟你玩我跟你打球,慢慢的我把你的话掏出来,这就是回到生活世界里。这是我所理解的生活世界。你看一朵花,你不要去问这个花叫什么名称,它是叫玫瑰还是叫月季,你都不要管,你一看就好玩,你就欣赏,这是我说的生活世界的态度。我认为在“生活世界”这个词语里面,“世界”这个词一定不能把它去掉。有的人说什么生活世界,就是生活嘛。那不一样,你还要有世界。人就是这样,他有一个背景,在座各位都是我的背景,你说背景就是在背后啊,不是,前面的也构成背景。一起构成世界、周围、边缘,这是我所理解的世界。
再一个就是身体。我向来不把身体与肉体作严格的区分,我只是说身体不仅是肉体,可是肉体非常重要。我从来不否认肉体,凡是否认肉体来谈论身体的人,我认为他是个蹩脚的人。并且据我的理解,梅洛·庞蒂在谈身体的时候,他有很多例子。比如说,一个人哪个神经坏了,这是典型的肉体是不是?然后又导致一个什么困难,他也没有离开肉体,这是我的理解。
各位同学还有什么问题?
吴元发:据我所知呢,首都师大的一个教授提的是现象学教育学,而你提的是教育现象学,那么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区别在哪里?再一个问题就是胡塞尔的还原法,笛卡尔的怀疑方法的区别在哪里?
&&&&刘:第一个问题我觉得没什么区别,是翻译的问题。我觉得现象学教育学说的罗里八嗦的,一点节奏感都没有,我追求节奏感,所以我把它变成教育现象学。因为我所理解的现象学就是哲学,所以教育现象学就是教育哲学。
我不认为胡塞尔的还原法尤其是悬隔法,我认为和笛卡尔的怀疑还是有一些差别。怀疑是某种批判、不赞成、抵制。但是胡塞尔的还原、悬隔不一样,胡塞尔也讲怀疑,正式的说法叫做“悬搁”。“悬隔”是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在这个地方,悬隔跟怀疑很接近,但他再往前走一步:怀疑之后干什么呢?这也是我认为康德和胡塞尔遇到的困难,他们本身没有完全解决。你们如果觉得我这个判断是冒险的话,你们读康德和胡塞尔,尤其是胡塞尔,你们读他的书你们有谁能告诉我,你说:现象学还原的第一步是什么,第二步是什么,第三步是什么,这些都是刚入门现象学的人才谈的问题,凡是谈现象学谈的多的人,他不会这么谈。很难说第一步还原是什么,第二步还原是什么。面对手机,一般的说法是,首先不考虑这部手机在还是不在,它是否存在,我不管它,我把它用或括弧括起来。第二步,这个叫手机的有关说法是什么,我也把它括起来,这是第二步。第三步,接下来面对的困难是:我到底怎么认识呢。
我认为有一个办法,是海德格尔采用的艺术的办法。这是康德和胡塞尔都没解决的办法,所以我宁愿选择海德格尔的办法:描述。用非概念化的方式描述,这是第一个办法,第二个办法,我既不描述也不最对象性的观察,我干什么呢?我爱你,我跟你打交道,我把你抱住,我就认识你你了。这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认识”了,这已经是“生存”的方式。
大致做这么多解释啊,胡塞尔的怀疑和悬隔并没有解决问题,海德格尔似乎走通了。
好,还有没有,各位?
S:(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刘:你不用概念,接下来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方式,用非概念化的语言来描述;第二种方式,你不要对着他看,你跟他打交道,海德格尔就是说放手,你跟他有种亲属感,建立一种缘分,好了,你就认识他了,实际上这已经不是认识了,由认识进入存在,由存在来完成认识的任务。或者说,我们要用一种存在的方式来完成认识论的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是我的理解。
我再把它说一遍,我跟前这个东西,我不认识,我认为它是个怪物。你打量它,你把它拆开,还是不行;海德格尔举个例子,把它砸碎,还是不行。怎么办呢?你要保持它的完整,跟它有一种亲近感,你就认识它了。其实真的认识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认识了,是一种生存方式,这是我的说法。我认为基本上还是说得通。当我选择了描述的时候,实际上是选择了教育叙事研究。现在看来还有很多人不赞成。但是我认为教育叙事研究也是一种认识的方法。它是非概念式的一个出路。
好后面这位同学。最后一个提问。
S:就说我们这个论坛啊,我们这个论坛的精神民主参与,平等对话,学者做讲座是其中一部分,大部分时间还是大家把自己的偏见拿出来讨论。
(以下为刘良华老师与吴全华老师的讨论。T代表吴老师,L代表刘老师。)
T:刘良华,我问你一个问题啊!就说这个,胡塞尔在《第一哲学》里面就探讨了很多……
L:那本书我没有读!
T:很大篇幅地探讨“共处关系”,你的认识跟我的认识怎么会一致呢?!怎么可能会一致呢?……本来我想问你什么呢,他讲的“共处关系”跟他所提出的“生活世界”这个概念有什么样的联系?
L:如果你是这么说,你把这本书的关键词、核心概念把它提出来是一个“共处”……
T:不是不是,他这部著作的后半部分的两个环节在一起:共处关系和反思……
L:《第一哲学》这本书不是胡塞尔的最重要的一本书,这是我了解的。当然你可能认为它很重要,我暂时认为它不重要。
T:关于这方面你怎么,你又说了解现象学,你又读康德,其实它那个现象学呢,那是直接从康德、柏拉图开始的。
L:你说的太对了!
T:所以……
L:所以我认为是下围棋。
T:你说它不重要,但是你去看它,它首先就是探讨柏拉图的。
L:啊,因为,你说是《第一哲学》那本书里边探讨柏拉图。是吧?
L:对于……
T:第一章就是从柏拉图开始。
L:就我所了解的资料来看,胡塞尔这个人严重缺乏哲学史的知识。这个人不谦虚。他认为,我都把它悬搁起来,管你说了什么,我都把它打括号。当然,你说,他一点都不懂吗?不是。他说了很多……
T:这个“悬搁”在胡塞尔里面不是很重要的,整个他的现象学中不是最重要的。
L:你认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T:就是他探讨意识本身。他讲得生活世界里面的意识,意识本身,我们的认识是怎么样的?是原初意义上是怎么样的?这个科学,这个理性,求理性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有何不同?“悬搁”是其中的一个(L:我认为“悬搁”……)很基本的,但不是唯一的。
L:你这样说我也赞成。“悬搁”的目的其实也是谈意识。
T:……他整个现象学探讨意识的、意识本身。
L:不仅是整个现象学,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全是谈意识,你说这个说得太对了。只要谈认识,都得谈意识。
T:但是我听你讲,我听你刚才讲,好象是说呢,悬搁呢,然后非概念化、非对象化好像唯一的。好像拿我,我们就要从他这个出发,其实只是如果这样来理解现象学呢,现象学这个运用的话……
T:我觉得这个相当偏见。我就讲到这里。因为你说没有读《第一哲学》,所以我就不好继续问了。本来这个“共处关系”呢,是十分有意义的一个概念。哎,共处关系。
包括他探讨的这个“共处关系”,包括和海德格尔的存在论……。你刚才讲的都很好,包括你对海德格尔的存在论的理解,我也赞同。但是呢,如果你对“共处关系”这个,你没有去了解的话,……
L:这个书我没看过,我没办法跟你讨论。我希望我下次看了之后,再找个时间再来……研究胡塞尔有几个人。倪梁康、张祥龙、孙周兴,他们这几个人都不怎么谈《第一哲学》。这是我所了解的。
T:你这个版本也是比较新的,他们不研究不代表不重要……(录音不清)
以下为嘉宾教授及师兄发言
董标教授:显然刘良华教授没有比较恰当的估计我的点评能力。我只能发表一些感想。牛气冲天的演讲人与牛气十足的学问人碰撞了。教育原理的专业的老师、同学太少。看到教育原理的希望。在这次演讲的最后环节我发现牛气冲天的老师不止刘良华老师一位,还有吴全华。所以我把我的提议,本来要他们两人的商量的提议。就教育现象学在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做一个专题辩论,若有人不服气,可以请肖绍明作为第三者参加,这个事情涂诗万落实下去。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我要对牛气冲天的同学做点批判,你们不一定听懂了刘教授的演讲。前面大部分时间主要是列出名著,大部分时间是怎么读怎么用名著。后面部分,仍然是评价,这些都是意见。这个过程提供给我们一个信息。
我们的演讲人与其说是教育现象学的演讲,不如说是用身体教育学的身体演示。我们应把刘老师的演讲作为一种身体演讲的展示,我们同学们应对这种身体教学模式进行思考。这是我讲的第三点。
第四点,刘良华老师的演讲或者是教学似乎让我感觉到大学教学有一种无我境界,有我境界,我想还有没有超我境界。无我、有我、超我境界,我不能说那一种教学模式是最完善的,多种教学模式的结合就像我们的营养要丰富一样,单吃一些肥肉,单吃瘦肉都不行,那么我们教育考虑有没有不同的教学模式,每种教学模式的优点是什么。每一种教学模式都有闪光的地方,但是闪光的却不都是金属,还有玻璃。我们要把那些金属都挖掘出来,把那些玻璃都拣出来。我们要结合不同的教学模式和风格来思考,来体会而不是对所有的教学模式提同样的问题。这样才比较符合所谓兼容并包吧,所谓文化多元,所谓教学。这是我的第四点感受。
最后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提议。我提议同学们在组织活动的时候,工作人员,拿个话筒给后面的同学提问,这样更好。
最后我要感谢高夫人的家属做了一次精彩的演讲,我已经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谢谢高夫人。
高慎英老师:谢谢大家啊。很惭愧,今天站在这里。其实刘老师看书写作的风格、跟我们交流的时候,跟大家一样,我也是坐在下面。其实一个人的风格是他自己注定,很难相互的容纳,但我觉得宽容是重要的,有一个这样的平台和机会让大家去共同去探讨一些问题。谢谢大家。
徐锡良老师:今晚我要非常感谢刘良华教授的盛情邀请,感谢各位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学习机会。能够用自己的生命在这样学术氛围里作一次切身的体验,这是人生之大幸,是我的荣幸。我觉得这种学术研讨一下就能把人带到学术氛围里面,这是我在广教这样的高校里面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我跟刘良好教授经常交往,就是为了来体验这种氛围。确实体验就是不一样,生命体验是不同的。我对哲学有点兴趣,但是对教育辨证学没有多大。我也谈几点体会。哲学是,最本原的哲学是爱智慧,……赋予了我们一种聪明智慧。人活着就要追问意义。我们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意义。所以所有的一流智慧的人他都要去思考这个问题。而且人类一直存在下去他都会一直追问下去。关于刘教授刚刚所讲的我没有异议,我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学习,也是一个体验者,但我觉得他讲的有点像文德尔班的。因为我对文德尔班和罗素这两个哲学家还是有兴趣的。那他今天就是列了很多参考书,可以看到他这一方面有精心的准备,确实是做学问的有心人,这一方面我自愧不如。另一方面我觉得做演讲除了列举资料,应该让大家回到一个本原问题来,就是说把演讲用一个问题把它串起来,所有的资料所有的哲学家不管他谈什么东西,我只把握一点,就是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他总是要遇到一个问题,那他遇到这个问题,不同的哲学家是有不同的考虑的,那他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有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体验,当然也有不同的天赋,因此他就提出不同的学说。但这种学说有可能是赞同,有可能是擦边,有可能是交叉,有可能是对抗,但是他总是围绕着同样一个问题来的,就是一个基本的问题来的。每个人的学术思想他都有一块基石在里面。所以我对文德尔班是比较推崇的,他有很多的资料,但是他用一个问题把所有的人的资料串起来了。有批评有赞同有偏见无所谓。我觉得今天有非常好的东西,可谓五彩纷呈。我唯一的问题是我想听这条线索没听到。好,非常感谢刘教授,各位在座的教授和同学们,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学术上的朋友,生活上的友人。谢谢大家。
汪晓东博士:很抱歉多占用几分钟。因为这个我本来是听的时候写下来,回去写在blog上。但是我听了标叔的第二场演讲,我深有同感,所以想发表一下。我今天来这里,说实话我的目的没有达到。因为我来的时候是想到要准备问你几个问题,要让你来回答。可是我发现来的时候做不到,为什么呢?因为他今天一开始只讲了意见不是知识,不是对错。第二个呢,他只讲文献,讲他列出来的他读了哪些文献,他没讲他的观点。既没有文献,又没有观点,你叫我这个力往哪里发呢,所以说我今天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呢我想了想,其实他用了一种现象学的方法。因为他讲的不是对错,这个现象学里本来就不是说去追求知识的对错或一个客观真理。第二个他只讲文献不讲观点,实际上他就是把现象学的背景给我们列出来。这不是现象学的方法在讲现象学吗?所以我们也要用现象学的方法去理解他。我对现象学并不是很懂,那怎么办呢?第一我把他悬搁,他的对错我不管,首先我去了解他的世界,去读他的文献。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去爱他,要跟他在一起生活在一起打球。通过这个演讲,我对现象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通过了解你来形成我对现象学的认识,我想这就是今天晚上演讲的一个意图吧。
杨宁老师:我感觉到西方的哲学、知识结构对我们是一个非常大的启示。身体转向的问题涉及到了进化,皮亚杰,维吾尔斯基,杜威,加密斯,吉普森,那么再远一点的话就是现象学,这些我们都应该去了解。所以这个学期我们开的课我们读的书又改变了。这次我们想读第一本《我们赖以生存的领域》这是两位美国著名学者,Bakom和Jason在谈话中相遇了。相遇后一起写书,这本书叫Macby,&&&
对西方的语言学,心理学,哲学非常有影响。另外一本叫《女人,火和危险事物》,这本书我还没有。我正在准备买的还有另外一本书,叫做《肉身中的哲学》,Flutter
in the Flesh
。它的目标是对西方思想的挑战,它有些基本的观点比如说我们所有的认识都是同身体相关的,我们重要的概念包括次要的概念都是以我们身体的隐喻为前提的,我们的思想从很大程度来讲是无意识的等等,这些跟弗洛伊德相通。所以我就感觉在原理这边我是去客串,客串我也没有能力去串得很好,叫大家读两本书,我自己有点收获,大家也有点收获。所以我看到刚刚刘老师那种身体读书,身体写作,身体上课的方式,我也觉得非常好,因为我们通常都是无我的,它是有我的。希望我们李老师尽快地成为超我。
肖绍明:我说一点感想,说实话以前我在听刘老师的课的时候我是一个非常大的批判者,我心里不接受他的方式,刚才这个老师说的我想已经给了我答案,现在我换了一种思维在理解这个刘老师,他在做论文的时候做现象学可以做到一个理论的框架。他探索现象学是什么及它的运动,这样一个理论的追求。他发现现象学离不开康德,不了解康德就不了解胡塞尔这个分量是十分重的。在座的都知道我对康德有非常大的兴趣,他和胡塞尔有天然的联系。从这里可以看出刘老师注重本源的一种追踪,一种文献的追踪,一种思想的追踪,在这里我可以得到一个新的理解。我刚发表的言论牛气冲天其实是一种颤抖的恐惧的呼叫,因为我对康德,对胡塞尔是十分敬佩。我们的方向是相反的,但我更多的是看到刘老师的一种方法。我还是要努力地建构自己的一种知识结构。开始的时候我是把眼镜戴在鼻梁上的,我希望在看待问题的时候能把眼镜戴到心灵里面,我所看到的东西是心在看,这也是胡塞尔的意思。我有一个同学在中国社科院,回来兴奋不已。他说在社科院如果谁要去演讲,那肯定是名家;如果在社科院演讲的时候,有三分之一赞同你的观点,那么你成功了;如果有三分之一的人还留在这个地方,你也算成功了,无论是指责甚至是人身攻击,能让你达到一种超我。希望华师的论坛能走到这一步,走得更好。
邓凯教育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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