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监控器安装的电脑主机在办公室中,我想移到一百米外的值班室,主要需要什么材料,如何做?

我想组装一台电脑主机办公室用,什么配置好,哪个牌子硬件好,多少钱,用原来的显示器行不行?
要组装什么价钱的电脑?先定价或先说主要用途才好帮你的.
办公室的工作类型很多的,比如:搞3D设计的.
"我是买汽车的,主要发个信息和照片用,不搞设计,我两道题一个内容,那道题有钱,可以解答那道题。"
这样的话,看你的状态,还是去买品牌的,因为你不很明白电脑的性质,组装的后果很可能使你苦恼,耽搁生意,品牌的你能随时让销售商和定点维修者解决你的问题.主硬件3年免费换和维修.依据你的用途,全套3000元以下的就很好了,建议你买联想的,我家两台都是联想的,没出现过问题,服务也很好.
去这里看下: 自己选择.但要注意: 要告诉他们,不要拆过箱的,尽量不要半年前的产品;开包装箱后,看说明书,型号和生产日期在电脑主机的什么地方都写地很明白(电脑不同,,型号在的地方也不同),怕麻烦就问营业员.最好找个内行同去;...
其他答案(共3个回答)
CPU:Intel 酷睿2双核 E6300 ¥640
主板:华硕P5K SE ¥520
内存:金士顿 2GB DDR2 800 *2 ¥120= ¥240
硬盘:希捷 M 串口 320GB 8M SATA ¥320
显卡:七彩虹9600GT或迪兰恒进3850 显存容量:512 ¥680
声卡:主板集成
网卡:主板集成
显示器:我个人推荐你用冠杰的22寸宽屏,前不久我刚买的,价格是1250元
光驱:LG GDR-H30N DVD光驱 ¥130
机箱:金河田 飓风 8197 ¥160
电源:Tt XP 355 ¥180
鼠标、键盘套装 ¥65
合计:¥2935(不含显示器),如果用22寸显示器的话,¥4185
因为楼主你主要是家用,更多的都是以娱乐为主,那么你配置的电脑CPU、内存、显卡这三个硬件配置必须要好一些,所以这对你的电脑配置来说要求必须也要好一些,现在这个配置足以满足你专业需求了,还有现在不是Intel 酷睿四核也在逐渐进入家庭用户中,虽然价格还有些偏贵,但是给你推荐的这款主板也支持Intel 酷睿四核的,你完全不必担心以后的升级问题。
另外你本身就在北京,建议楼主也可以中关村在线去进行配置查询和模拟配机,里面有各种电脑配件配置详细参数和具体参考报价。
中关村在线:
模拟攒机:
最后再给你提两点建议:
1、在价格方面,因为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报价,所以,你在配置电脑时不要只相信一家之言,而应该多转,多看,多问,让不同的商家给你报出他们具体的配置价格,然后再从中进行选择;
2、现在兼容机的硬件配置也都是含有保修期的,所以你在购买之前,一定要问清楚,每个硬件的保修期为多长,也让你做到心中有数,另外也问身边的朋友多进行咨询,问问他们哪些商家的信誉度比较好,千万不要让JS把你给黑了。
祝你好运!玩的愉快!
祝问题早日解决
推荐intel的主机配置,装机还能优惠点
CPU Intel Core 2 Duo EGHz(盒)¥ 850
主板 微星P35 Neo3 ¥79...
cpu amd x2 5200+ 65nm 散 930元
华硕 chilly vent 199元 风冷热管
主板 七彩虹 c.a570 mvp ver...
楼上的没搞错吧?
P4的CPU如果是775接口的,显卡应该不能用9550吧?
如果是478接口的,主板不能用945的。
3000左右还要液晶,买品牌机算了,还省...
主板:用INTEL芯片的,不一定要买一流品牌的(如华硕、技嘉等)可以选精英、硕泰克等知名品牌的。
CUP:用INTEL的,不要用盒装的,都一样,别听商家说什么质...
答: 急死我了,停经48天做b超有暗区,心急如焚,遇到这样的问题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呀。
答: 有线路由器和无线路由器应该是分开的,或者wlan被屏蔽了。
答: 炒股,买卖期货,开网络店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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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是我熟悉的地区
相关问答:123456789101112131415伤心之旅_6C社区
一郑新天明醒来,立即作出决定,走。出门旅游两人商定多时,晓云的临时变卦,改变了两人的计划。斗嘴是免不了的。先吵后摔,最后的结局,晓云出走,回了娘家。房间内一片狼藉,像是地震后的现场。郑新穿着拖鞋,小心翼翼地躲过地上的碎玻璃,走进卫生间。他托着下巴,有气无力,晓云摔东西的响声犹在耳边。你摔我也摔,摔坏了再买,反正不是花我一个人的钱!这样的场面每年都要发生两三次。两个人的战争总是从生活的琐碎事开始,先诉说、后斗嘴,战斗升级的结果就是摔东西。接下来是冷战,总有一方出走,多是晓云。父母家离他们家只有三站路,她会跑到父母那里,把郑新一人晾在家里。再接下来双方的父母批评、劝说,帮他们把房间打扫干净,把摔碎的东西补齐。父母在时,两人默不做声,甚至怒目而视,父母刚走,门一关,两人又拧倒在床上。郑新洗漱完,坐在沙发上,自己问自己,既然要走,去哪里?去那里干什么……去找西湖冷月!这突然而来的念头使他激动。西湖冷月是郑新结识的一个女网友,他和她在网上是怎么相识的,他记不清了。西湖冷月告诉他,喜欢他的幽默,语言如诗,特别养眼。郑新则喜欢西湖冷月的热情、开放,他和西湖冷月仅聊了两次,西湖冷月问他,除你妻子之外,你和别的女人上过床吗?郑新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机关的工作几乎成了一种格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他觉着自己像被人牵动的木偶,今天复制着过去的一页,明天又复制着今天的一页。网上聊天给他的生活提供了新的天地,他常被西湖冷月热辣的语言刺激得激动不已。在单位,他是数得着的帅哥,常被女同胞们骚扰,他也骚扰她们,他那一语双关意味深长的话语常把她们逗得前仰后合,有时,她们追着他乱捶。在别人眼里,郑新和女人的关系亲密、融洽,且有些暧昧。但是,他和她们的关系仅限在玩笑的范围之内。尽管郑新一再声称,要将他们的关系迈出实质性的一步,但仅是声明,他没有决定行动,因而也没有想出实施的方案。时间一天天不情愿地溜走,他那大家耳熟能详、信誓旦旦的话语仅停留在口头上。西湖冷月把他撩拨得坐卧不安。他把被挑逗起来的激情更热切地发泄在晓云身上。晓云常忘情地撕扯着他的头发,捶打着他的肩膀,就像吵架时,向地上摔东西一样有力。西湖冷月告诉他,只要郑新愿意,她愿意和他在任何一个城市会面。这是来自远方女人的邀请。以往,他认为这样的事情只会出现在小说里,那是作家们吃饱喝足、躺在被窝里的瞎编乱造。现在却真真切切走进自己的生活。在这诱惑面前他无法做到心静如水,欲罢不能,他在情感的折磨中煎熬。但他对那热切文字的背后又有几分质疑。他知道,在这虚拟的世界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那虚假的、变态的、恶作剧的伎俩充斥其中。说不定那肉麻语言的背后是冷酷的嘲弄,西湖冷月尽管吴侬软语,娇气袭人,说不定是一位百无聊赖的男性,这谁又能说得准。他叫西湖冷月打开视频,西湖冷月断然拒绝,这更增加了郑新的猜疑。他要求西湖冷月从网上把照片发过来。西湖冷月的回答叫他意外,用这种方式欣赏我,不是我所期望的。我知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郑新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很快,一个手机号码显示在他的电脑荧屏上。二郑新胃里一阵痉挛,先要解决吃饭问题。这是妻子每次离家出走,郑新最为头疼的事。平时,郑新在家是个甩手客,客厅的沙发是他下班后最为亲密接触的地方。洗衣、做饭晓云一手包办。为此,在哥们中间成为郑新吹嘘的资本。在这阴盛阳衰的年代,能混到这种境界的绝对是凤毛麟角。那些在恩威并施,虚张声势的女人中,饱受生活煎熬的哥们常感叹自己桃花运不济。过去,晓云出走,郑新能做的就是烧开水,下挂面,再砸上两个鸡蛋,要不就是坐21路车去父母家蹭饭。这饭也不是好蹭的,需要听父亲的责骂和母亲的唠叨。挂面是吃不成了。昨天吵架时,锅就是自己摔的,还被踩上一脚。那变形的锅像晒干的河蚌,张大了嘴在呐喊。郑新想,此时妻子肯定在岳母家大快乐颐,说不定,正在为自己的困窘而得意。郑新的胃又是一阵痉挛,他心里暗骂着晓云,他认为,这次干架的罪魁祸首是晓云而不是自己。明天是清明节,加上星期六调休,有三天的假期。两人早就约定,去苏州玩两天。郑新的一个同学是苏州某公司的副总,多次邀请,言语之中还透露出某种信息,如郑新想去苏州发展,他可以从中协助,这正中郑新的下怀。晓云突然改变主意,坚决不去,两人的战争由此而起。郑新的单位是区工会,大学毕业便被分到这里,干了七、八年,混了个科长,用他的话说,惨淡经营。单位虽然不大,五脏俱全,挤进来的人,多有一些背景,吹不得、打不得。郑新的工作并不忙,年头一个报告、年尾一个总结,每月一期简报。工会开展文艺活动,写写串台词,平常闲暇搞搞业余创作,常有散文、小说登在报刊。为吸引读者的眼球,郑新常把一些风流韵事夹杂其中。就像一些蹩脚厨师,无端多加些佐料,以刺激食客的胃口,大家常以风流才子称呼他。任何单位并不都是风平浪静,风起了,浪自然就起了。一个工会副主席的突然死去,让那些早已把希望埋在心底的人蠢蠢欲动起来,郑新便是其中之一。本来提拔他为工会副主席的报告已呈报多年,可是庙小神不少,他只有等着。但是,令他扫兴的是,郑新发现越等机会越渺茫。原先他是单位内唯一的大学生,现在光本科生就有5位,年轻还有点背景。他已盘算多次,真正与他抗衡的没几个人。某部长的儿子,进单位半年被提为副科长,足见后台的实力。真正给郑新压力的是坐在他对面的女人,陈静。她是一位身材匀称、面容姣好,常常令郑新心动的女人。他常常和陈静开玩笑,说陈静是他的梦中情人,和陈静上床是自己的终生追求。陈静是他的副手,宣传科副科长。郑新最在意的是陈静的背后,本市的副市长是她的姐夫,而且又分管工会工作。在区工会里,郑新和陈静处得很好,两人无话不谈。陈静不像其他女人,自恃有后台,在单位内颐指气使,骄横跋扈。她很谦和,低调,乐于助人。只要有人找她帮忙,她会尽力去办,而且不显山不显水,把恩惠淡而自然的施惠于别人。陈静的老公是工会内男人们议论的焦点,自己的无福消受则演化成一种无形的嫉妒。郑新知道,陈静在资历上虽然不如自己,但在人气、口碑上自己远远不及陈静。如果不在一个单位,对陈静的任何升迁,他都会倾心、鼎力相助。现在,两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面对的是同一目标,这多少叫他有些闹心。有人给他指点走动走动,意思叫他勒紧裤带,把银行的钱奉献出来。郑新有些心动,他知道,有德有才、又有关系,才是升迁的最佳保证。送给谁?送多少管用?他拿不定主意。自己的努力能抵得上副市长的一个眼色?他想听听晓云的想法,话一出口,晓云坚决反对。她是家中的一把好锁,钱到了她的口袋,便如进了保险柜,她的目标,两年还清房贷,三年买车。任何干扰这目标的行为她都会坚决抵制。郑新把此种想法告诉在大学任教的同学,没想到遭到当头棒喝,你才离校几年,变得这样庸俗!电话毫不客气地挂断了。他感到难堪,本来他对职务的升迁并不太在意,他怕的是,本是他的属下,又无德无才,仅凭一点关系,便可从容地爬到他头上指东道西,他无法忍受。郑新决定放弃努力,顺其自然。陈静从他身旁走过,郑新笑了。笑什么?陈静问。你不是在折磨我吗。为什么?干吗打扮得这么漂亮?陈静一笑,坐在办公桌前。有人来找陈静,郑新用手一指,她是宣传科副科长,在我下面,明天就爬到上面去了。陈静知道他话中有话,莞尔一笑,整天想好事!男人谁不想好事。陈静站起,半嗔半怒地指着郑新,给你个机会,你敢不?众人立即跟着起哄,郑新笑着跑掉了。三郑新看到西湖冷月发来的手机号码,立即下线,尽管西湖冷月一再嘟嘟地敲他,郑新没有作出回应。郑新心情很矛盾,就像站在红薯炉前,既想吃又怕烫手。他决定按着这个手机号码打过去,他要核实一下,西湖冷月究竟是男是女。他没用自己的手机,也没用办公室的电话,他要把主动权留给自己。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此事绝不能张扬,一旦东窗事发,不仅影响到自己的家庭,也影响自己的声誉。郑新来到报亭,用的是公用电话,得到的信息是关机。一个小时后,对方依然是关机。西湖冷月是不是个“鸡”?郑新想,干这行的通常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吃过晚饭,郑新借故转转溜到了电话亭,电话通了,他听到一个温柔女子的声音,喂,哪位?郑新没有说话,把电话挂了。他拿不定主意,和她建立联系,走向最后的结局,其目的不言而喻。彼此的不了解,他无法把握事物的动向,对意外的收获,既担心又惊喜。郑新在街上闲逛,实际在平复无法抑制的心情。平常他很少出来,没想到街上的霓虹灯争奇斗彩,竟这样漂亮。在经过一个电话亭时,他略一迟疑,最后径直走过去。喂,哪位?你是西湖冷月吗?我是郑新。什么?不!我是古城恶鬼。郑新报出了自己的网名。你是西湖冷月吗?他立即听到银铃般的笑声,恶鬼,你终于出现了,到现在才想起给我打电话。怎么回事,是想我了,还是想核实一下我的身份。郑新笑笑没有说话。这个电话肯定不是你家的电话,也不是办公室的,我听得出,街头的公用电话。你这家伙,这么没出息!西湖冷月挂机。郑新又拨通了她的电话。西湖冷月问,喂!有什么话你说。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郑新说。西湖冷月笑了,你是政府官员吧,要不然,在家是个受气包,挺不住了,出来消遣消遣。我就是个受气包!在单位受领导的,在马路受警察的,回到家受保姆的,到床上受老婆的。郑新的贫劲上来了。西湖冷月笑一阵,问,你打电话想告诉我什么,反正不会叫我听鬼叫吧。郑新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关机。郑新一个多星期没有上网,女人的笑声一直在他耳边回荡。如何应对西湖冷月的邀请,他满心焦虑。平时,他常常把收到的短信说给同事们听: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家中有个做饭的,身边有个耐看的。外面有个犯贱的,远方有个思念的。轮到自己,却又犹豫不决。他看过不少因为网恋受骗、挨打,造成家庭破裂的报道,但仍经不起银铃般笑声的诱惑。他准备出轨去体验一下向往已久的刺激。在不出现任何意外的条件下,用什么样的借口,什么样的方式达到这个目的。他在寻找、等待这样的机会。四晓云离家出走,他埋藏心底已久的念头复活了。他掏出手机拨打着西湖冷月的号码,比他想像得顺利,居然通了。是西湖冷月吗?我是恶鬼。噢,肯定有重大消息。郑新说,我今天去你那里,你不会不见吧。见,肯定是要见的,我只是想知道恶鬼出山的理由,西湖冷月问。什么理由,想你就是理由。你尽管鬼话连篇,我还是相信你。什么时间到杭州?郑新说,我这就去买票。买了票再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到站的时间。郑新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装在背包里,匆匆下楼。必须抓紧时间,不知能否买到去杭州的卧铺票。昨天晚上,因干架激动,他就没有睡好,他可不想在硬座上再颠簸一夜。还算顺利,郑新心情好起来,尽管是一张上铺,他这一米八的个子会受些委屈,但是比硬座强,不管咋说,总能睡上一阵。明天晚上的折腾恐怕比坐车还累,他要做点精力储备。他把时间告诉了西湖冷月,他听到西湖冷月激动而短促的声音。请接受我的吻!下午五点,我在岳王庙门前等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晦气!西湖冷月笑了,那不是你这个恶鬼喜欢去的地方吗!庙右边有一冷月斋,在这里,你能吃到杭州最有特色的菜。离火车发车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郑新要了六个烧饼,一斤牛肉。想到明天晚上尽情地发挥,脸立即涨得通红,浑身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骚动。他随着饭店内的歌曲轻声哼着,这歌曲很迎合他此时的心情。慢慢出现你的画面是真假都无所谓你那一点爱恋保守我的眼泪水已不会再搁浅只有心里打转时间停留在这一天窗前放着你的照片无法停止想念黄昏美妙无限你何时出现……五晓云一到医院,感觉到自己真的错了。她和郑新商议已久,利用这次节假日出外旅游,放松放松。她知道,郑新被工会的人事调整折腾得寝食不安。自结婚后,两人就没有出去过。直至出行的前一天,她突然改变了主意,促使她作出这一举动的是钱。节日加班,工资开三倍,两人外出,不仅失去多得的工资,还要额外多花费一笔钱。郑新说她是守财奴,晓云倍感委屈,心想,我图啥,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一个单位上班,人家私家车都开上了,自己家房贷还没还上。每次干架,双方父母都说有个孩子就好了。自己何尝不想要孩子,能要吗,为照顾孩子,一年要有一万多元的损失。她不能让孩子一生下来就背上债务。她要让孩子降临人间之前,别人有的,自己也要有;别人没有的,自己更要有,她要让孩子出国,得到良好的教育。为达到这一目的,她生活非常节俭,这常让郑新叫苦不迭。她就像一只蜗牛,为实现自己的目标,在人生的旅途中按部就班地爬行。原先约定出外旅游的同事都走了,只有她出人意料地来到医院。她知道同事异样眼光的含意,她不管,她要叫同事们看到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谁笑到最后,才是最好的,这已成为她的人生格言。为此,她比同事付出诸多的代价,她认了。一个人认定了目标,所产生的毅力难以想像,特别是一个女人。晓云原以为今天清明节,病护室不会太忙,同事出外旅游,人手少就显得格外地忙。特别是临下班时,警察送来一位无人照料的流浪病人。病人浑身污秽不堪,臭气熏人。他的右腿已经溃烂,布满蝇蛆。晓云和同事用了两个小时才清理完毕,当她把病人安顿好,疲惫地坐在地板上,好久都不想站起来。晓云回到母亲家,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身心疲惫,再加上恶心,她不想吃饭。母亲递给她一盒饮料,她吮了几口便放在茶几上。看来郑新没有来这里,也没有去婆家。通常晚上两人一生气,双方的父母会立即聚在一起,又说又劝。当然,挨骂的多是郑新,逼着他给晓云赔礼道歉,然后两个人一块回家去。郑新在生活上多依赖晓云,她很享受这种依赖。她不在家,郑新吃饭不去父母家,就是去饭店。应该多折腾他几天,这样,郑新也会理解自己的苦处。晓云这样想,心情逐渐好起来,几口便把饮料喝净。当然,她没有想到,此时,郑新正坐在远赴千里之外的火车上。六郑新把包放在行李架上,看看上铺心中有些犯怵。一米八的个子,一百八十斤的体重,他怀疑上铺那铺板的承受能力。郑新看看同铺位的旅伴,两男两女。笑着问,谁睡我下边?小心点,我这一百八十斤的体重说不定会把这铺板压塌。几个人抬头看看,笑了。一个女的说,我睡你下边。有人笑,接着都笑了,那女的一愣,脸随即红了,笑着说,你们真坏。郑新想,人真是贪心不足。在拥挤不堪的列车上,有一张卧票,应该心满意足。有了上铺,还想下铺。这几个同伴,那老头可能是下铺?除了那位睡中铺的女子外,剩下的这一男一女都是青年人,说不定还有调换的可能性。他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口中念念有词:上铺如云端,两腿直打颤,谁能换下铺,愿出一百元……他如和尚念经,唠叨不停,旅伴们不停地笑。这时,一个女孩子坐在他对面,手伸过来。你是下铺?郑新问。把一百元拿来!女孩子说。郑新把一百元递给这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她是个中学生,齐耳短发衬托得她格外精神、俊俏。从穿着看得出她家境的富有,身着李宁牌的服装,脚下是著名的阿迪达斯牌旅游鞋。她在过道里走来走去,不是玩PSP,就是“煲电话”。到哪里下车?郑新问。杭州!看来我们有缘。女孩一翻眼皮,仍在摆弄着手中的PSP,问,什么意思?我们同一个城市上车,同一间卧铺,同一个城市下车。女孩笑了,问,你刚才那打油诗是即兴原创还是剽窃他人的?当然是即兴,这事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你是干什么的?我是作家,郑新说出发表自己作品的几家刊物,女孩连连摇头,我从不看它们,没有必要浪费我的时间。去杭州干吗,旅游?郑新问她。不能告诉你!她笑得有点神秘。会网友吧,小姑娘!郑新笑着逗她。女孩有点吃惊,你怎么猜着的?小心点,别受骗……郑新还没说完,女孩便打断他的话,骗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郑新对女孩子反应的敏捷和自信暗自吃惊。他掏出名片递给女孩,山不转路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你叫什么名字?寒星!陈静打来电话告诉他,区工会领导班子调整,市里已经通过,郑新已被提拔为工会副主席,近期就将公布。郑新握住手机半晌才说,谢谢你!谢我干什么,我只不过给你提前透透消息。陈静问,你在哪里。我在外地!在外地,旅游?她见郑新支支吾吾,祝你旅途愉快,随即挂断电话。这真是一个聪明、贤淑的女人,郑新一阵感叹。对陈静,他从心里感动,作为工会副主席,她比自己更合适。只要她稍微动用自己的关系,这职务便唾手可得。说不定,正是她去走了姐夫的路子,促成了郑新的升迁。这很有可能,她完全会做到。在工作中,郑新很少相信别人。在他的周围,他看到的多是自私、浮躁、急功近利。郑新想,和陈静在一起工作,真是幸运。生活中的事情真是难说,有些事物,有的人想得到它,仅仅是举手之劳。有的人想得到它,煞费苦心,却未必能成功。她放弃了,这不是她的追求,还是一种境界?七郑新被寒星拍醒,手中晃着一张百元钞票,起来,到餐车吃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干吗不一个人去餐车?郑新问。一个人去有点傻,也无聊。怎么回事?郑新有点不解。谁不知道餐车是宰人的地方,我就是要去,要的是体面。说完头发往后一甩,那神情把郑新逗笑了。郑新从心里喜欢这女孩子。寒星性情直率、健谈,从没有国人传统的那种拘谨和含蓄。她告诉郑新,她喜欢金城武,如在嫁人前和金城武合个影,拥抱一下,能让自己幸福死。她喜欢听歌,但不喜欢周杰伦,她认为周杰伦唱歌吐词不清,故弄玄虚。理应是个昙花一现的人物,包装他的公司迟早要悔青肠子。她不喜欢中国四大名著,提起这个话题,她便毫不客气地摆出不屑状。她喜欢的是网络文学,她认为,那里没有讨厌的清规戒律,没有道貌岸然的说教,没有虚伪,大家都赤裸裸的,无拘无束,读起来没有负担。网络黑客是她崇拜的英雄,上学、考试是她讨厌又无法摆脱的噩梦。对80后、90后的年轻人,社会上有种种非议。郑新尽管是70后的人,也感觉到与寒星之间有不少的差别。是他们的进步,还是自己的退化,郑新一时难以说清。他不敢苟同她的许多观点和看法,却找不到更充分的理由说服她。寒星不喝酒,却要了两瓶啤酒,郑新刚要问,被她止住,你不懂,别说话,这叫情趣!你们真会生活!郑新说。因为我们将死很久,所以,我们必须好好活着。郑新对她的话说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表现出来的直觉是惊奇。寒星边吃边问,我叫你大哥还是大叔!随便,叫大爷我也不反对。寒星狡黠地瞪他一眼,没有那么老吧,我从来不和老头聊天的。我是70后的。郑新问,为什么不和老头聊天?他们应该在网上吗?应该在公园里遛弯,在巷口内下棋,在街头提着鸟笼闲逛。那才是他们呆的地方。有些老头特坏,聊不了两句就直奔主题,真是越老越骚!郑新笑了,这很正常,他们失去的太多,急着捞回来。找女人像花钞票,花一张少一张,能不急吗!你去杭州干什么?旅游?寒星问。郑新摇摇头。去会网友?郑新笑着点点头。寒星上下打量着他,看来,70后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你见过她吗?没有。你要小心,骗子挺多的。你都不怕,我怕什么。郑新说完,两人一齐大笑起来。寒星的同学告诉她,她母亲正在四处找她,很着急。要不要说出你的去向。不要告诉她!寒星声音之大,惊动了餐车里所有的人。郑新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小点声。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上学。放几天假,又是叫我学钢琴,又是学画画,都滚罢。郑新告诉她,应该给她母亲回个电话,要不然发个短信,叫他们不要着急。不然,让你的同学转告也行!不告诉他们,我就是让他们着急!寒星的态度很坚决。你冷静点,寒星,你要理解父母的心情,他们得不到你的消息会发疯的。郑新继续劝她,要不然,我给你同学说。郑新掏出手机,拨通寒星同学的电话,喂,你转告寒星的父母,叫他们不要着急,说她后天就回去!你是谁?郑新一时语塞,连忙关掉手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草率。好在是寒星的同学,如果是她的亲属,无疑,他们会把他看做是寒星的同党。这个电话回得欠妥,或者说是多此一举。在他吃过饭往回走时,仍在思索着这件事,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八晓云觉得自己真是犯贱,郑新两天没动静,她心里便沉不住气,心烦意乱。她用值班室的电话拨到家中,电话没人接,一次,两次,一天都没人接,说明郑新一天都不在家。他肯定也没回婆家。公公只要一听说他们吵架,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就会过来调解。出于自尊,也出于怄气,她没有拔郑新的手机,最后她拨通了陈静的手机。陈静笑了,你没去,我以为你们一块出去旅游了。怎么,两人又生气了?没有!晓云说着,泪流下来。她倍感委屈,自己为这个家费尽心机,他倒好,一个人出去玩了。他出去连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别人却知道,知道的还是个女人,是个漂亮的女人。上午,同室的护士叫她看一个短信:……谈情的,说爱的,地上搂着乱踹的;眉来的,眼去的,惹得老公生气的;沾花的,惹草的,害得老婆乱找的……大家一阵大笑。晓云笑后,心中便不是滋味,她和郑新结婚多年,从没怀疑过郑新的为人。现在社会上的诱惑太多,这不能不叫她担心。她回到病护室,王主任跟过来劝她,你要学会生活,你不去,他自己出去转转不很正常吗。家是两个人的家,难道就该我一个人付出吗?晓云拿过手机,发出一则短讯:郑新,你去死吧!过分了,过分了!王主任笑着。天已经黑下来,雨一直在下。晓云坐在大厅里,痴痴地看着门外,这雨也是的,上班时不下,下班了却下大了。看来,这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的。同室的小刘碰一碰她,晓云姐,咱们走!雨这么大,怎么走?王主任送我们。晓云略一迟疑,你们走吧,雨一停,我就走。车就在外面,何必呢。晓云坐在王主任的车上,心里有点酸。在病护室,护士们最尊重的是王主任,谈论话题最多的也是王主任。话题的中心是王主任的老婆,人们期待着奇迹出现,结果却令他们失望,生活依然沿着原有的轨迹运行。王主任的老婆是下岗工人。有王主任的工资,两人的生活没问题,吃喝有余。问题是她在家没事,人没事脑袋便琢磨事,任何事情的发生便有了依据。有人说王主任的老婆是更年期,有人说抑郁症,有人说精神病。王主任不置可否,一笑了之。大家的猜疑并非空穴来风,他老婆一口咬定他和病护室副主任刘影有染。刘影是病护室女人中身材、长相最差的一个,除她之外,说任何一个护士,也许都能引起其他人的联想。把他们两人搅和在一起,熟悉他们的人断定,这百分百的不可能。别人的断定无法改变他老婆的观点,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的什么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并以此为据,到医院大吵大闹,气得刘影要死要活,最后调走了事。事情并没有了结,他老婆又盯上医院门口商店的女老板。那女老板可不是个饶人的角色,把王主任家里的东西砸得一塌糊涂,手拿一把竹竿把王主任的老婆追打了一百多米。王主任要离婚了,医院的人都这样说。大家的猜测落了空。大家对王主任尊重之余,又多了几分叹息。晓云除叹息之外还有几分瞧不起。持这种观点的人不止晓云,凭王主任的条件,要找女人,说应者如云,有点过分,对女人他可以挑着选,他有这个条件和资格。何况,还有不少女人想乘虚而入。有路他不走,人们便觉着他窝囊。王主任说,我今天得了三百元的稿费,请你们吃饭吧!小刘拍手叫好,现在谁有肉啃谁,不啃你啃谁。王主任笑了,晓云也笑了。她本不想赞成的,但不想再说什么。下雨天,人不多,他们选了靠窗的桌子。大家本是一个科室,话题就多,几杯啤酒下肚,嘴便没有了遮拦。小刘两腮绯红,兴致勃勃,端起一杯啤酒和王主任一碰,一饮而尽。王主任,小刘问,我不明白,家庭里闹成那样,你却无动于衷。晓云想制止小刘,但看她并不醉,她也想听听王主任的回答。王主任并没有回答。小刘又说,不要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光医院的女人也够你挑的。我知道,你身边不乏追你的女人。王主任笑笑,沉吟一阵,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是没想过,我也是人,早就想分手。可想想,她跟我十几年,吃了不少苦,抛弃了她,从道义、良心上都说不过去。其实她很爱我,老怕失去我,爱之深,则变成了伤害。再说,另找一个,和孩子们能处好吗,不好说。他摇摇头,为了孩子,只有忍了。她们这是第一次看到王主任的内心,有点意外,又有点同情。小刘举起酒杯,伟大!伟大!为王主任的伟大干杯。九大小姐,起来,吃饭去!郑新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寒星早醒了,在上铺乐呵呵地打电话。吃什么?她问。到餐车去,你不是要体面吗,今天我做东。好呀!大小姐给你个面子,不吃白不吃。她笑嘻嘻地从上铺下来,郑先生,你先去买单,我洗洗就去。郑新把晓云发来的短信叫寒星看。这是谁发的?寒星问。我的妻子。哟,你去死吧,这么恶毒!她顿了一下,那就各奔东西呗。短信不要删,这是证据。我的话仅供参考,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是不是结婚特别可怕?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去。你是城里人,给我提供一点选择。你肯定要结婚的。为什么?你还能单身一辈子?郑新问。为什么不可以?只要我不乐意,就不结婚。郑新问,如果是金城武呢?寒星咯咯地笑了。叫我和他过一辈子,我也不干。怕他花心?寒星说,男人花心,这很正常。不花心才是神经病。我的丈夫花心,我不会干涉,只要他不把那女人领家来,我懒得去问。郑新对寒星的心态感到惊奇。他从没有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交流过,他认为那是父母和老师的事。但他断定,这种心态的形成绝不是从课堂上得来的。你不在意他,说明你不爱他了,那就应该分手。对,同床异梦,何必再在一起。寒星问,你想过离婚吗?郑新没有回答,他还没有品出这句话的意思。我父母如果离婚,是我最害怕的。那你不更自由。自由要有经济基础,社会上不是这样说,70后存款,80后负债,90后靠老爸。老爸一离婚,再找个后妈,我只有跳楼了。郑新有意转移话题,调剂一下气氛,问寒星,业余时间你干什么?学生有什么业余时间,只是忙中偷闲。上网、朋友聚会,开Party……多啦,说了你也不感兴趣。郑新问她将来想干什么,显然她没有想过,一脸茫然,向郑新做个鬼脸,最后,她淡淡地说,干什么,没有想过。什么都想干,什么也不想干。如果干不成,那就嫁个好老公,有权有钱,当个金丝雀也可以。要不,出国打工,找份好差使,怎么样?反正我不走正常人的路,更不能像我父母。你父母干啥?父亲教书,母亲开饭店。这不很好吗?我没看出来,老爸天天绷着脸,该笑的时候不敢笑,该怒的时候不敢怒。见了校长一副脸,见到学生一副脸,就像戴个活面具,你说活得累不累呀!还有,我那老妈快成街头泼妇了。女儿这样评价父母,郑新第一次听到,他笑着说,有你这样一个女儿,父母也够累的。他们是为我累?是为钱累!老妈的饭店有点名气,“百姓饭店”,不少人都知道。郑新连声道,知道,知道。你妈叫唐小凤,原来在外企上班,领着工人罢过工。你也知道,上过报纸的,大小也算个新闻人物。郑新说,原来那个厂子就在我们区。你妈被厂方开除,她到处上访,我们配合劳动局协调过这件事。后来,你妈开饭店,我还写过报道。都是你们吹的,把她累成那样。寒星有些伤感。就你一个女儿,她不是为你好吗?我快半年没见她了。寒星两眼有些潮湿,两个人,一个晚上十点到家,一个十二点到家,保姆成了妈妈。郑新被她的坦率、真诚所打动,在他交往的人群中,从没有人这样无拘无束,毫无遮拦地把自己的内心显摆出来。他看得太多的是欲言又止、左顾右盼、察颜观色、言不由衷。从无寒星这样的坦诚、自然、开放。郑新想,人真是怪,有时长期相处,却不能产生真正的友谊,短暂的邂逅,却叫人有相见恨晚之感。他笑着说,我真有点喜欢你了,你可以作出另一种选择。寒星半嗔半怒地问他,你也够花的,这么快就转移目标了。你不要得意,你不是我的最佳选择,只能算最后的无奈的选择,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也许会光顾你这只破船。说完,站起来走了。郑新坐在那里,摇摇头,表情复杂,是无奈、羞愧,还是失落,对现在的女孩子他无法理解,也无法作出判断。这是否是人们常说的代沟,他不能回答。十郑新接到陈静的短信,晓云正在找他,叫他给晓云回个电话,告诉自己的行踪。郑新寻思了许久,没有回话。他知道,这种僵持是暂时的,随着老人的排解,很快会烟消云散。正在气头上,电话中也没有什么好讲的。对这次神秘的南方之行,又能对她说些什么。晓云的性格,就是爱刨根问底,稍有不慎,岂不是自找苦头。郑新告诉父母出外旅游,后天回家。父母以为两人出门,没有问什么。郑新、寒星出来火车站,两人握手道别,寒星对他说了一句深谙世道,叫他哭笑不得的话,不知深浅,切勿下水。郑新去扭她的耳朵,她跑掉了。西湖冷月打来电话,郑新没有接。他的心情很复杂,希冀和警觉交织在一起,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感觉到,自己远不如寒星,寒星蹦蹦跳跳,像小鹿一样迅速地消失在人流中,她是那么淡定和自信,就像回自己的家一样,从容而自然。郑新先在一家旅社登记好房间,又在取款机前取出四千元放在包内。下火车之前,他已决定,他既不在西湖冷月安排的旅馆中过夜,也不在她安排的饭店中就餐。他怀疑自己是否多虑,尽管一夜情早已成为城市调剂感情的一种方式,以防万一,他不能给西湖冷月留下敲诈的机会。郑新打的去岳王庙,刚上车,西湖冷月打来电话询问。火车晚点,刚下车。郑新说。郑新在岳王庙下车,没走几米,他看到西湖冷月所说的“冷月斋”。门面不大,但窗明几净,不失为恋人相聚的好地方。他离开“冷月斋”继续往前走,在路口处又看到一处饭店“临湖居”。饭店三层小楼两面临街,如在楼上设座,西湖景色必定尽入眼中。郑新选好饭店,走过马路,在来往的人流中,他盯着岳王庙门口。他已拿定主意,要看看西湖冷月是何等佳人,如果西湖冷月人老珠黄或者相貌丑陋,他便悄无声息地溜掉。岳王庙门口除了匆匆的过客,并没有女子在那里逗留。西湖冷月问他在哪里,他回答马上就到。郑新看到从“冷月斋”走出一个女子,她停在岳王庙门口左右观望着。女子有三十多岁,身材匀称,看那女子面容,清秀姣好。郑新喜出望外,他在兜内按动手机,看到那女子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女子刚放下手,郑新又按动手机,女子又拿起手机。是她,西湖冷月。怪不得她不愿把视频传给他,难道想给他一个惊喜。郑新匆匆穿过马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女子身旁,低声喊道,西湖冷月。女子转过身,郑新说,我是恶鬼。女子面红耳赤,笑逐颜开,郑新一把把她揽在怀里。西湖冷月告诉他已在冷月斋订好位置,郑新打断她的话,杭州我来过多次,我带你去个地方,保你满意。他半拥半推地把西湖冷月带到“临湖居”,在三楼临街的窗下定了一张桌子,果然西湖景色扑窗而来。西湖冷月上身着浅红绣花羊绒衬衣,外套镶边淡紫马夹,下身黑红间隔裤裙,长发被织花饰物拢束在脑后,愈发显得端庄娴静。西湖冷月说,在这里消费比“冷月斋”高,我不想叫你多破费。她声音低气娇喘,如柳中莺啼。郑新已情不自禁,人说苏杭二州出美人,真是名不虚传。你自称恶鬼,我还以为长像吓人,原来是一帅哥。两人大笑,引来邻桌的目光。华灯初上,远处的西湖隐在灯火闪烁的夜色中,波光如金,在拂动的柳丝中跳动。两人四目相对,举杯对饮,柔情密意随着桌上的菜香弥漫开来。这是郑新的第一次艳遇,心情欣喜而又紧张。他对西湖冷月谈起当初的猜疑,在猜疑中所做的种种小动作,说得绘声绘色。西湖冷月低声吃吃地笑着,愈发温柔可人。郑新没有想到在人生中还有这种机遇,这是否是一系列机遇的开始。过去,他只是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中寻找着精神理想的归宿,任何一点小的既得利益都会使他心安理得。人生本应丰富多彩,他只顾留心路途的平稳曲直,却没想去欣赏两边的风景,他觉得与寒星相比这些年是亏了,但与父辈相比,肯定赚了。他的心态在与西湖冷月脉脉含情的密谈中迭宕起伏。寒星打来电话问郑新在哪里。我在“临湖居”。郑新听她口气不对,问,怎么,出事了?随后他听到的是低声抽泣。谁?西湖冷月问。跟我一块来的女孩子。郑新再问寒星,因饭店里声音嘈杂,他没能听清寒星在说什么。你先吃,我下去接个电话,郑新匆匆下楼,走到饭店门口。十一现在的女子变化真快,郑新想,刚才还是毛毛细雨,眨眼就雨过天晴了。上当了吧?他问。寒星停止了哭泣,声音也变得平缓,你说得对……需要我帮忙吗?郑新问。不用,我自己会解决的,听寒星说话的声音,她似乎又恢复了自信。不然,你过来咱们一块吃饭吧,郑新劝她。这个时候我过去吃饭,那我太不识相了。谢谢你,祝你心想事成!寒星挂断电话。寒星和郑新在火车站分手后,直奔西湖雷锋塔。她的网友叫瘦瘦哥,她看过他发来的照片,面目清秀,属于帅哥一族,特别是那眼睛,特像她心目中的偶像金城武。这小子并不瘦,不知为什么起了这么怪的名字。五点半,寒星准时到达约会地点,用一本杂志遮住下巴。这造型是寒星设计的,她喜欢二战中英国潜入德国内部的著名女间谍——她常用这种接头方式。瘦瘦哥,你这家伙在哪里?寒星拨通电话,瘦瘦哥告诉就在雷峰塔前。北极星!有人喊她的网名。寒星看见身旁站着一位拿玫瑰花的中年男人。我是瘦瘦哥!寒星身子一抖,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瘦瘦哥又矮又胖,隆起的肚子把西服高高顶起,肥胖的脸挂满汗珠,几枝玫瑰贴在腮边,使寒星想起马戏团的演出。你是个骗子!寒星悻悻然。我对你一往情深!他看到寒星要走,一把拉住,把寒星拉了个趔趄。你干什么?寒星一甩手,并没有挣脱掉。你不能欺骗我的感情!瘦瘦哥说,你想走,没那么容易!也不看看我是谁!想玩弄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来人哪,抓流氓!寒星高声喊叫着,随着她的一声声喊叫,人们立即围成一团。有两位警察分开人群挤过来,问,怎么回事?瘦瘦哥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捧上玫瑰花,像一个真诚的求婚者。呸!寒星转身挤出人群,哭着跑掉了。郑新看寒星挂断电话,便给她发去一个信息,如需要帮助,尽快和我联系。这不仅仅是他喜欢这位90后的女孩,两人来自同一个城市,不管从哪个角度,郑新认为自己都应该帮助她。特别是她身居异地,举目无亲,又如此单纯、稚嫩,他不能叫寒星受到任何伤害。他上楼来,西湖冷月不在,郑新呷了一口酒,吃着,感觉自己确实饿了,餐车的饭菜实在吊不起自己的食欲。郑新吃了一阵,仍不见西湖冷月,他打开窗户,饭店门前车来车往,人流如梭,并没有西湖冷月的影子。他心中一惊,拨打西湖冷月的手机,关机。他急忙打开自己的皮包,钱包在,又打开钱包,一看,就像一桶凉水兜头浇来,钱包内空空……他倏地从椅子上跳起,高声喊着服务员,他的叫声和举止惊动了邻座的食客。那个女人哪?就是刚才坐在这里的女人?服务员茫然地摇着头。郑新绕过邻座的顾客,匆匆跑下楼,站在饭店门口四处张望,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郑新这才意识到在选择饭店时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临湖居”两面临街,它不仅有一个南门,还有一个西门。他又匆匆跑到西门口,搜索着来往的人群,企图找到那熟悉的身影,街道上滚动的汽车、穿梭的人们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中悠闲地流动。先生!服务员在喊他,在那服务员的旁边站着一位体格健壮的男子。郑新无力地蹲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已处于极其尴尬的境地。他已身无分文,他不仅无钱买回家的车票,现在想离开饭店,也无钱结账。眼前的一男一女正是饭店的监视者,此时,他不光心里乱,头脑里也乱,他想不起在这个城市有相识的人。他在心里盘算着得失,如果报警,给警察怎么说。如果此事传回单位,传到家里,其后果可想而知,不仅会失去期盼已久的区工会副主席的位置,很可能造成家庭破裂,失去晓云。先生,你还用不用餐?服务员又在催他,意思很明白,她已怀疑到他有无结账的能力。那女的并不是你的朋友?男子冰冷的话语中充满鄙视。郑新不住撸着脸上的汗水,没有回答。他想的是立即离开这里,立即回到家中。但是没钱,现在他插翅也难以逃脱。突然,他想到寒星,这是唯一能使他摆脱困境的人。他一下站起,拨通了寒星的电话,寒星,你在哪里,我完了。完了,怎么?你也上当了?上当了!上当好呀,这样咱们心里都平衡了。不要闹,求求你,我的钱叫她偷走了,我现在是一无所有!寒星笑起来,声音脆响,你可以报案啊,警察会帮你找到的,这是他们的职责。求求你,寒星!郑新压低声音说,我现在在饭店里,没钱无法离开,你一百个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求求你!对不起!我不想在同一个城市再一次受骗,拜拜!电话断了。要不然,你去报警,我们不能老陪着你!服务员有些不耐烦。不要逼我!郑新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我再想想办法。他梳理着自己的关系,离杭州最近的是苏州的同学,郑新曾一度想辞职跟他去发展。这种求救电话打去,会在同学中留下终生的话柄。不然就告诉父母,说自己被盗,速往卡里汇款,何时能到?现在最紧迫的是迅速离开这里,他已注意到有许多人在观望。他又一次想到寒星,只要她肯帮忙,会迅速破解这尴尬的局面。郑新拨打电话,寒星不接。他只好发了短信:寒星,求求你!请相信我的人格,我一定会还钱给你,请你帮帮我。郑新的手机响起,他听到的是一首歌曲: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那么甜蜜我一时记不起噢在哪里……十二郑新被带上警车,羞得满面通红。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填补了人生的空白。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扮演不光彩的角色,坐在警车里。对警察的问话,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车窗外散乱的灯光,人流在窗外流过。服务员在给警察说着什么,用的方言,他没有听懂。他低着头,思索着怎么应付警察,同时,他估量着结果的得失,要不要把西湖冷月供出来。如果供出,警察视为嫖娼处理,不仅要罚款,作为公务员,他将身败名裂。不道出真相,又怎样自圆其说。当他下来车,走进派出所时,他已想好了应对方案。女方叫什么名字?警察已做好笔录的准备。我不知道。郑新确实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认识的?我不认识她。警察笑了,他已看出他的撒谎,不认识,你请她吃饭?郑新说,我们只是在一个桌上,不是请她吃饭。我接了一个电话,钱就被她偷去了。你不愿说,不是我们不作为。警察问,这事总得有个结果?郑新拿出身份证,递给警察,这是我的身份证,你们给我作个保,我用我的人格作保证,回家后,我立即把钱给他们寄来。警察看看服务员,服务员一脸不屑,她略一迟疑,掏出手机和老板打电话,然后她告诉警察,老板说叫他押件物品,像手机什么的。那不行!怎么能这样,郑新有些发急,几百元的账,我还能赖吗!警察叫服务员再给老板打电话,服务员坐在那里没有动。这样可以吗?郑新告诉警察,我有一个老乡在杭州,我说受骗了,她不相信,你给她打个电话,她也许会帮我。郑新把寒星的手机号码告诉警察,警察拨通了寒星的手机,还没说话,听到电话里面恶狠狠地骂道,你去死吧,狗东西!警察和服务员都笑了,特别是那服务员,笑得前仰后合。怎么回事?警察问。她可能理解错了,郑新难堪地一笑,他掏出手机拨动着寒星的号码,寒星,我是郑新,有人给你说话,他把手机递给警察。喂!请你不要挂断电话,我是警察,你的老乡在派出所,他无钱支付饭钱,请你帮忙!这个傻蛋,刚才电话是你打来的吗?是的。警察说。这是你们警察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哎呀!你们是老乡,他遇到了困难,你还是应该帮他。我为什么帮他?我知道他是老几!寒星挂了电话。警察看看郑新,做出一个无奈的表示。郑新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电话响起,郑新从警察的回答中知道是寒星打来的。警察说,派出所在岳王路27号,你坐2路车到岳王庙下车,往前走二十米就可以看到牌子。郑新看到寒星进来,连忙迎上去。你行啊,郑先生,居然混到派出所来了。不要闹,寒星!谁跟你闹?寒星突然变了脸色,质问他,把我扯进来干嘛?缺德!郑新脸一红,支支吾吾地坐在椅子上。寒星和郑新从派出所出来,寒星问,你去那里?你去哪里,我去哪里。郑新说。寒星眉头一皱,原地转了一圈,你跟着我干什么?我今天这么倒霉,碰到的不是骗子就是窝囊废。郑新站在树影里,散乱的灯光把他的身影剥离的支离破碎,他低声说,求求你,我现在是一无所有,回家没有买车票的钱,你放心,这是我的身份证,只要到家,就把钱还你!寒星懊丧地踢着地,哎呀!气死我了。说完转身就走,郑新紧紧跟着,不离她左右。寒星说,真是撞着鬼了!郑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实在是无奈,不然,我能这样死乞白赖!寒星停下来,回头看看他。郑新说,你可能觉得我死皮赖脸,有一点办法,我也不至于如此下贱!寒星扫了他一眼,嘟噜着嘴,半天才说,你还没吃饭吗?郑新说,我已沦落到行乞的地步,还有何求!寒星笑了,好吧,我也积点德,咱先去吃点饭。他们在一个小饭店坐下,寒星把菜单递给郑新,叫他点菜,郑新把菜单放在一边,笑得有些不自然,我现在是寄人篱下,那还有点菜的资格,只求一饱。寒星点了几个菜告诉服务员。郑新坐在那里,一脸深沉,寒星问他在想什么,他说,古人讲,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确实是真理。干嘛这么酸!寒星嘴一撇,早知今日,为啥不把钱包看紧点?郑新苦笑道,就是给你打电话,才把钱包丢的。你把责任推给我,寒星眉毛一横,不怪自己窝囊!我把话说清楚,今天的饭也是AA制,你一分钱也不能少我的。这个当然。郑新说。寒星给郑新倒上啤酒,端起,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干!干!郑新端起啤酒,手有点发颤。十三保姆把寒星出外旅游的事告诉唐小凤,唐小凤并没在意,她已看到女儿留下的纸条。今天文化宫有音乐讲座,讲课的是省内有名的钢琴家,一张票两百元,还是托人买的,寒星倒好,一声不吭地溜了。唐小凤生气的是,两天来,寒星就是不接她的电话。天不明,唐小凤就去批发市场买菜,她把菜放在库房里,然后疲惫不堪地躺在餐厅的沙发上睡着了。饭店的管理全靠她自己,早上四点起床,晚上十二点回家,其辛苦可想而知。丈夫给她说过多次,叫她把买菜的活交给别人去干。她不是没交给,交给自己的妹妹、外甥,都不堪信任。买菜都是现钱交易,极易作假。时间一长,他们变着法儿提高菜价,往自己兜里装钱。她刚睡了一会,手机的铃声吵醒了她,丈夫的话叫她吃了一惊,寒星是跟一个男的出去的。你听谁说的?唐小凤问。肖老师!她女儿苗苗告诉她的,苗苗和寒星是同学。唐小凤一下站起来,那你还在学校干啥,还不滚回家!丈夫劝唐小凤不要声张,此事传出去对家庭、对寒星都不利。唐小凤从不把丈夫放在眼里,对他的话当作耳旁风。她质问丈夫,要是叫人家拐到外面卖了咋办?妻子一声吼,他只有乖乖服从。两人打的到了苗苗家,肖老师开门一看便明白了。唐小凤看到苗苗正在画画,想想自家的女儿脸皮都不要,跟一个男人跑了,她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身子一阵哆嗦。肖老师把女儿叫过来,说明了他们的来意,苗苗瞪了她妈妈一眼,冷冷地说,我不知道!哪有这样给阿姨说话的!肖老师催促女儿。我不知道!苗苗说完,转身走进房间,砰地把门关上。苗苗的举止叫肖老师难堪,也出乎唐小凤的意外。你看,现在的孩子都被惯坏了。肖老师自嘲的说。唐小凤推开苗苗的门,和颜悦色地说,苗苗,我知道你和寒星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得替寒星想想,如果那男的是人贩子,把寒星拐出去卖了,麻烦就大了。唐小凤一席话,苗苗的脸立时黄了,求救似的看看母亲,说话的声音也变调了,寒星只说出去旅游,我也不知和谁出去的。唐小凤坐在苗苗身边,轻轻把苗苗按在椅子上,问,寒星说什么时候回来?她没说,是那男的说的,明天回来。他怎么说的?唐小凤问。苗苗犹豫了一阵,说,我跟她闹着玩,说你在找她,她不让告诉你。过了一会,那男的打电话来,说他们后天回来。唐小凤叹了一口气,问苗苗,听口音是本地人吗?苗苗想了想,是本地口音。孩子,你把他的号码告诉我!唐小凤说。苗苗在手机里翻找着,然后把号码写在纸上。唐小凤一离开苗苗的家,便骂丈夫没管好女儿,丈夫只是跟在后面,默默地走路。你不要跟着我!唐小凤赶走丈夫。她要去联通公司,查出这个号码的主人,她不能放过他。她是个有嘴有心敢作敢为的女人,既然有人欺负到她的头上,她绝不让步,一定要让这个人付出代价。她原先在外企上班,厂方连续一个星期的加班,工人无法忍受,她带领工人罢工,厂方把她开除,她成了本市的新闻人物。当市总工会、劳动局和厂方协调恢复她的工作时,她拒绝了,她带领几个下岗工人开起了“百姓饭店”。没几年,便有了几家连锁店,市里授予她“三八红旗手”、“省劳动模范”,她拒绝接受这些称号,又一次轰动了全市。记者采访她,她说得很干脆,我不当模范,也不是模范,我只想改善自己的生活,改善几个下岗工人的生活。她问了几个人,才找到联通公司,不料碰了一鼻子灰。她站在公司门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应该找个熟人。联通公司的人告诉她,这是个人隐私,不能随便告诉她。尽管她撒了谎,她认为谎编的很圆滑。她告诉联通公司,持这个号码的人是个搞传销的头头,她儿子就和他在一起,她要查出这个人是谁。公司的人叫她去报案,然后由公安人员来查。她想了许久,没有想出谁和联通公司有联系。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出一个主意,连忙走向联通公司的收费大厅。她把一百元放在柜台上,说是充费,报出手机号码。郑新,对吗?服务员问。唐小凤装作一愣,郑新。对。服务员又重复了一遍号码。不对!唐小凤摇摇头,问,你再看看单位?黄河区总工会。唐小凤重复着,黄河区总工会郑新。不对,我可能记错了号码,回来再充。对不起!郑新!这狗日的和自己一个区,我饶不了你!唐小凤骂着。她沉吟了一阵,掏出手机,给郑新发了一个信息:郑新,同学的弟弟结婚,什么时候回来?这小小的手腕确实奏效,不一会便收到郑新发来的短讯:对不起,忘了是谁的号码,明天晚上六点到家,到时再联系。再联系!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叫你知道老娘的厉害。她的脸色铁青,嘴里骂着,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十四寒星买好火车票,已是晚上十点。寒星说,对不起,只有一张卧铺票。郑新叫她不要解释,能离开这个城市,是他最大的愿望,别说是硬座,就是站着,他也无话可说。他告诉寒星,往右一百米就是西湖旅馆,我住那里,条件还可以,你如果乐意,我带你过去,彼此能相互照顾一下。可以。寒星点点头,我要好好地冲个澡。他们走进旅馆二楼,郑新打开房间门,寒星把包扔在床上,环视了一下房间,她又走进卫生间,自言自语,还可以。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郑新,问,你今天晚上怎么活动?怎么活动,休息。郑新说。不找网友?郑新苦笑了一下,别取笑我,不是你,我都无法回家。那好,寒星乐呵呵地拍着床,这张床闲着,我睡这里。省钱的事,这便宜不占白不沾!郑新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怎么?寒星回头看着他,不乐意?郑新连忙回答,乐意,怎会不乐意。他看着寒星,有些意味深长,他看到不少对90后女孩子的报道,寒星的举止仍让他惊奇。寒星换上拖鞋,从包内拿出洗漱用品,准备洗澡。我是否回避一下?郑新问。随便。郑新笑了,男的不能说不行,女的不能说随便。寒星斜了他一眼,话语里含着讥讽,郑先生,你不要自作多情,你现在是寄人篱下。郑新脸一红,笑了笑,很勉强。他沉吟一阵,还是走出了房间。他在旅馆的大厅里站了片刻,又走出门外,站在旅馆门口。车辆在昏黄的梦境中无精打采地晃过,对面的饭店里传出嘻嘻哈哈地调笑声。郑新坐在路旁的花坛边,倍感孤寂、失落。来时,对杭州之行他充满激情向往,他刚刚进入梦境,瞬间即被击碎,陷入狼狈难堪的处境。理想的梦境成为伤心之地,变化突然令他猝不及防,让他心痛,这打击他简直无法承受。他曾对西湖冷月深信不疑,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他无法把西湖冷月与贼联系起来。网上的温馨无法印证现实的冷酷。或许女人都是醋罐子,或许是他对寒星的过度关切惹恼了她?促使她反戈一击,热恋中的女子对杯中的羹不会容忍别人的窥视。看来,西湖冷月是喜欢自己的。郑新此时最渴望的,就是尽快回到家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没人接,看来,晓云还处在冷战状态,他不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不亲自登门接她,她是不会回家的。一股香气围拢了他,软软的手按在他的肩头,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站在他身旁。玩玩吗?女子晃动着他的肩头。郑新一愣,一下拨开她的手,迅速地走进旅馆。寒星已洗完澡,躺在床上,一条毛毯遮住多半个身子,在给谁打电话,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她看见郑新回来,说,你去洗澡吧。郑新答应着,笑着说,你变化真快,下午还哭哭啼啼,这会儿就烟消云散了。这有啥。寒星满脸的无所谓,网上的事,谁能说得准。我来时,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别人骗我,我也骗过别人。你骗人?郑新有些不相信。怎么,你不信!她一笑,有一个女孩牛逼哄哄。她说,她的毕业院校:看守所;电子邮件:骚出档次,贱出创意;个人主页:泡到我,你无敌了!好像她就是东方不败。不到三个月,便被我搞定。她千里迢迢的来找我,一看我是个女的,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说着,寒星格格地笑起来。郑新说,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弄不好会出大事。没事!寒星看着天花板,神情有些得意,请她吃了一顿饭,化干戈为玉帛。真服气你们了!郑新走进卫生间,立即捕捉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的骚扰,使他浑身躁动不安。他扬起脸来,任水冲击着……他洗完澡出来,寒星已睡着,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郑新心中暗想。他拉条毛毯,背靠床头,毫无困意。他调低了电视机的声音,换了几个频道,总看不下去。邻边床上寒星身子那美丽的弧线吸引着他,她的两个胳膊在灯光下光洁动人。那个床上躺着的本应该是西湖冷月,他设想了许多激情洋溢的场面,现在都成了冷酷地嘲弄,唯独没有想到这种结局。寒星一阵急促地呼吸,突然醒来,用手揉了一下眼睛,扫了郑新一眼,又翻身背对着他。寒星,郑新又喊了一声。不要骚扰我!寒星有些不耐烦。你理解错了。郑新说,你要不看电视的话,我想把灯、电视都关上。不要关,这样我睡得好。郑新只好躺下,他有点失望。他想,本来寒星还是挺欣赏他的,尽管把他比作一只破船,那是最后的依靠。演砸了今天的戏,在她眼里,他变得一钱不值。这失落叫他有些愤怒,但他又不知对谁发作。他转过身去,躲过刺眼的灯光,努力使自己睡着。十五郑新把包放在行李架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列车开动了很长时间,去不去卧铺车厢,他拿不定主意。伤心的旅程影响了他的情绪,似乎对任何话题都提不起兴趣。见了寒星,又说些什么?看得出,她对他已失去交流的兴趣。他知道,像寒星这种性格,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会寂寞。昨晚,难以抑制的情感折磨着他,几乎一夜失眠。他的头有点痛,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不久,在嘈杂声中睡着了。醒来时,已是下午1点多钟,服务员在车厢内叫卖着手中的食品。郑新连忙给寒星打电话,问她怎么吃饭。我吃过了,寒星告诉他。郑新呆在那里,寒星的回话叫他一阵心凉。他在洗手间用凉水来回搓着脸,然后默默地站在那里,品味着镜中那苍白而疲惫的面容。此时,他第一次意识到金钱的重要,囊中羞涩甚至无法保持人格的独立。车厢内那些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的男女都是孔方兄在支撑着,不然,他们和街头游荡的乞丐没有什么差别。此次杭州之行,郑新经历了从风流潇洒到狼狈不堪,天上地下的跌落,这跌落叫他刻骨铭心。自己的一时冲动铸成了今天的难堪,他有些后悔,也痛恨自己的无能。平心而论,他是个好男人,下班回家,家是他依恋的小窝。他有几个同学,论职业、论长相都远不及自己,听他们吹嘘,绝不止一个情妇,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自己还没下水,刚到河边,便跌得仰面朝天。没逮住黄鼠狼,白惹一屁股臊。服务员推着饭车过来,郑新买了两个面包,面朝窗外狼吞虎咽,心里一阵滚动,热泪一下涌出。人没有受不了的罪!郑新想,这句话看似平常,总结这句话的人一定是身处特殊环境里,才说出这至理名言。他认为在这拥挤嘈杂的车厢里,难以熬过漫漫长夜,后来他睡着了,睡得非常甜,手机的铃声并没把他搅醒,他正做着梦,他和晓云参加同学的婚礼,一桌的山珍海味,他毫无顾忌地咀嚼着。寒星捏着他的鼻子晃醒他,你真像个猪,寒星说,手机不接,非叫我来一趟不可。郑新晃晃脖子,不好意思地一笑,都9点了。喊你去打牌,三缺一。寒星问,你还没吃饭?郑新站起,寒星说,不打了,你去卧铺睡去吧,我坐这里。郑新连忙说,哪能叫你辛苦!这里人多,热闹,我喜欢,寒星说着坐在那里。两人出来火车站,郑新精神一震,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家了!他对寒星说,放心,明天我就把钱还给你!知道,我又没把你当做骗子。寒星说着,伸出手,再见!郑新笑着问她,就这么简单?寒星一笑,和郑新拥抱在一起,她说,其实,你这人还是蛮可爱的。郑新心中一动,点头和寒星告别。他快步走向5路车候车亭,有人扯住他的衣服,他刚一回头,便挨了一巴掌,还没反应过来,又挨了一下。就是这个狗东西,拐了我女儿!一个女人边打边骂。郑新一把把女人推开,突然围过来几个人,拳打脚踢。他挣扎着,想跑开,刚跑了几步,被踢倒在地,他又爬起,刚想走,头上重重挨了几下,他倒下去。十六当唐小凤得知是丈夫通知的120,把郑新送到医院时,她和他大吵大闹。丈夫一反常态,训斥她,你是心血来潮,不计后果。人死了咋办,你能脱了身?他现在报案,你也得被拘留。她知道丈夫的话有些道理,会打的打一顿,不会打的打一棍,饭店的几个伙计也不是会办事的衙役。事已如此,只有豁出去,搅它个天翻地覆,非把郑新整个身败名裂不可。第二天上午,唐小凤首先扑到黄河区工会,她不去楼上工会主席办公室,只在院内扯着嗓门叫骂,骂郑新道德败坏,骂郑新拐骗幼女……工会的人全站在窗口观看,听唐小凤的骂声,逐渐明白了原因,事出郑新身上,大家有些吃惊。怪不得他今天没来上班,工会的人私下议论。陈静叫人把唐小凤劝上来,问问情况,唐小凤不上楼,愈劝她喊声愈大,陈静叫保安把她赶出去。唐小凤已达到目的,离开工会,直奔市政府。别看她是一个小饭店的老板,在这里,她是轻车熟路,几年的折腾,她没少和他们打交道。王市长刚要出门,唐小凤一下跪倒,泪流满面。这不是唐小凤吗,怎么回事?王市长叫人把她拉起,让到办公室。唐小凤又要下跪,王市长拉起她,叫人给她倒了一杯水。有什么困难尽管说,不要哭吗。唐小凤抽泣了一阵,我要告黄河区工会的郑新,他作为一个公务员,道德败坏,流氓成性。我女儿还是一个学生,他把她拐出去几天,昨天才回来。昨天我骂了他,他现在躲在医院装病,还听说最近提了工会副主席……哪个区的?王市长问。黄河区的,叫郑新!王市长喊来秘书长,你把她的事问清楚,叫纪委查查,把查的情况告诉我。和我斗,你还嫩了点!唐小凤离开市政府,心情舒畅。她要找个地方吃点饭,再下来,就是怎么规矩规矩女儿的事了。丈夫对她的做法极为不满,任何事都是双刃剑,离开了既有的轨道,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他忧心忡忡地说,你这样会毁了寒星,她还是个孩子!再用两年,她就要高考……唐小凤认为丈夫是个书呆子。她说,你懂个屁!不这样,要拿医药费,派出所还要找你的麻烦。他占了女儿的便宜,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你能咽下,我咽不下这口气!唐小凤在女儿房间站了一会,她要把网络掐掉,把女儿的手机收回,切断寒星与外界的联系。唐小凤喊过来保姆,小杜,每月给你加两百元钱,早上你陪寒星一块送她到学校,晚上,你到学校接她回来。小杜点头答应。你记住,唐小凤说,看住她,不能叫她上网,不能和男孩子说话!小杜点点头,不由地笑了。你怎么能这样?丈夫跑过来,这不是在监视她吗,她已经成年了。她不成年还出不了这事!唐小凤讨厌丈夫的干涉。你……丈夫手指着她,手有些哆嗦,你懂吗,你越这样,她逆反心理越重,这会毁了她!唐小凤还是第一次看到丈夫气成这样,她觉得丈夫迂腐、可笑,家里事你别管,你除了教书,你懂什么!她转身走开。十七郑新醒来,已是在医院里。他不知自己的头伤到什么程度,他感受到的是剧烈的疼痛。打他的人肯定与寒星的家人有关,那女人肯定是寒星的母亲。他觉得这飞来横祸有些冤枉,他们声称他拐了她的女儿,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父母喊醒他时,已是中午。郑新看见晓云站在母亲的后边,冷冷地看着他,他心里一颤,她肯定听到了风声。为什么打你?父亲问他,要不要告他们?还告人家,晓云说,人家正告他呢。两位老人听晓云话里有话,碍着病房的人不好再问,想退出去叫他们说说话,他们刚一转身,晓云扭头走了。你吃点什么?母亲问。什么都行。郑新刚吃过饭,陈静夫妻俩来看他。他们把花篮放在茶几上,晓云不在?陈静问。她刚走。陈静的丈夫向郑新做了一个鬼脸,问,怎么样?他和郑新很熟,一见面就拿对方开玩笑。郑新习惯地摸摸头,头有点疼。那当然了,任何事情都是有得有失,他凑近郑新,小头享福,大头受气,这是规律。你瞎说什么!陈静推了他一下,他哈哈大笑起来。郑新问陈静,你们怎么知道的?陈静停了一下,说,今天,女方的母亲在工会闹了一上午。郑新气得直皱眉,这是无中生有。看他们满面狐疑的神色,真的,回头我再告诉你们,与我毫无关系。跟你没关系,肯定跟我有关系。陈静的丈夫笑着说,陈静一推他,两人和郑新告辞。寒星的母亲竟然闹到工会,郑新又气又恨。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今天没能上班,怕被领导、同事误解,正寻思找什么借口来搪塞,没料想,她会骂上门去。他左思右想,这件事,他无法向同事解释清楚,只会越抹越黑。此事是否影响自己职务的升迁?以后上班,怎么面对同事?还有晓云,她会刨根问底,查清楚这件事,弄不好,很可能危及自己的婚姻。郑新越想头越疼,不禁闭上眼。晓云送饭来,绷着脸,没有一丝笑意。谢谢你!郑新对她笑了笑。我是护士,这是我的责任,对任何人都这样。她的话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弹性。晓云面色憔悴,多日的失眠使她的眼袋发暗。她坐在那里,若有所思。郑新知道她有话要说,有话要问,出于自尊,她不想叫病房的人听到。晓云是个要强的人,事事都想出人头地,现实给了她一个耳光。尽管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与一个女人有关,这更叫她无法忍受。为这个家她费尽心思,她付出这么多,得到的却是愚弄,刀子从后面捅来。这几天,她一直在问自己,要不要分手?婚姻所圈定的是两人世界,绝不允许另一个人搅和其中。同病房的人多次问郑新知不知道嫌疑人,叫郑新报案告他。郑新说不知道,他不是怕事,此事一张扬,会毁了寒星,她还是个学生。郑新看着晓云可怜,心中懊丧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自认为计划周密,万无一失,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荒唐的约会伤害了这么多人。他担心晓云承受不住,依她的个性,他不是躺在病床上,巴掌早扇过来了。他告诉晓云,跟那女孩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我会给你解释清楚!晓云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站起来走了。十八走出校园时,寒星把苗苗拉到一边,你他妈的真不仗义,连朋友都出卖?苗苗身子一扭,我不是故意的,你妈妈说你叫人贩子拐走了,我一害怕,才说了实话。我会那么傻!寒星问苗苗,学校里还有人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苗苗问她,在班里你看不出来,都挤眉弄眼的,你妈妈带人把那男的打了!寒星愣在那里,两唇紧闭,眼泪流下来,愚蠢,我怎么生到这个家庭!寒星恨恨地说。寒星一进家门,就知道今晚不会平静度过。平常,她放学回家,在家等候她的只有保姆小杜。今天,父母都在家。他们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似乎正等待她的到来。寒星一看见母亲,气便往上顶,她脸一冷,走进房间,砰地关上门。寒星,你出来!唐小凤在外面喊着,寒星没有理会。她又喊了几声,寒星依然没有回答。她见寒星不出来,走过去,推开寒星的门,寒星坐在床上,脸扭向一边。我喊你,怎么不回答?唐小凤问。宪法有规定吗?我非得回答。你看看,她这成啥样了!唐小凤气喘吁吁,你出来!唐小凤喊道。寒星一下站起,问,是不是你要打我?你不该打吗?你打啊!寒星尖声质问,你谁不敢打,你凭什么打人家,我与他有啥关系?保姆小杜过来,把寒星按在床上,过来又推推唐小凤,说,你消消气不好吗。事到如今,还不认账,她是醉死不让那壶酒钱。唐小凤对保姆说,你说没关系,你怎么和他一块出去,你们在车站搂搂抱抱,当我没看见!你在监视我,寒星一下从床上蹦起,她脸涨得通红,可恶!说着坐在床上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你现在充好人,关心我了,早干啥来了?我一天到晚见到过你们吗,你们晚上十二点前谁在过家?唐小凤倚在门上,她对寒星说,这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觉得我容易吗,我起早贪黑,拼死拼活,不都是为这个家吗?不是我,你能住上这房子,你吃的穿的哪个不是我挣来的。我不要!寒星声音有些声嘶力竭。保姆把唐小凤推到沙发上,室内一阵沉寂。过了一会,唐小凤又走到寒星的房间,说,从今天起,你把手机交出来,电脑也得掐掉。为什么?你是个学生,你得学习。交朋友、玩电脑能考上大学吗?我的事你别管!我不管,谁管?我不管你不翻上了天!寒星看着她,半天没说话,是不是我把裤子也脱了给你?你不让我在这个家,我这就走,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你会后悔的!唐小凤气得直跺脚,她被丈夫拉到一边。第二天,寒星去上学,小杜告诉她,咱们一块走。寒星以为她去买菜,出了小区,仍在后面跟着。寒星脸一板,阿姨,离我远点,别像她,叫我恶心!寒星,你应该理解我。小杜可怜巴巴地说。寒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走自己的路。小杜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话说得意味深长,我也有一个女儿,比你小五岁,长这么大,她连香蕉也没吃过。寒星看她的眼都红了,低下头去,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家我一天也不想呆下去。别傻了,孩子,你父母也是为了你好。她霸道、愚蠢,自以为是,从不顾及别人,搞得满城风雨。你说说,我怎么在学校呆,我跟那男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回过头来问小杜,你不相信我?相信。小杜拍拍她的肩膀,两人上了公共汽车。在公共汽车上,一个男孩挤过来,一拍寒星的肩膀,星!哪天,我陪你出去玩。你够档次吗?寒星头也没抬。那当然,怎么也得算个帅哥。寒星一回头,甩手一个耳光。那男孩脸一红,正要争执,被小杜劝住了。十九郑新的新闻尽管被同事们前前后后翻了个遍,郑新的上班仍然引起他们的好奇。因包扎需要,头发被剃光,他戴了一个帽子,同事们感到很滑稽。他刚在办公室坐下,便有人借故走来和他唠几句,彼此心里都明白,对话便不咸不淡。办公室没人时,陈静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郑新长叹了一口气,难为情地摇摇头,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哎哟!这么曲折,像小说。陈静一再感叹,你这写小说有素材了。我都狼狈到这地步了,你还取笑我。陈静笑了,她停了一阵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太不值了!郑新看看她,没有说话,他不太清楚陈静话的意思。知道吗,陈静告诉他,煮熟的鸭子飞了,工会副主席换人了。郑新尽管早有思想准备,心里仍不是滋味。真是鬼使神差,怎么想起来去了杭州。自己想要的真要得到了,也是一种宽慰,什么也没得到,全是突如其来的打击。人该倒霉的时候,是躲不过去的。陈静安慰他,俗话说,祸不单行,你还是小心点好。郑新笑了,你别再吓唬我,我现在已是身败名裂,还能再霉到哪去?他看着陈静,心里想,女人的直觉很厉害,远超过那些指点东西的哲学家。晓云没难为你吗?陈静问。郑新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有些事情他尽管可以告诉陈静,但不能告诉老婆,他还没有品透其中的奥秘。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浑身是嘴也难以自圆其说。陈静理解他的处境,不要告诉她真相,男人喜欢自由,女人需要依靠,女人什么都能容忍,绝不会容忍这事。如果她不喜欢你,同床异梦,那另当别论。你就向她保证,洗心革面,永不再犯。郑新点点头,对陈静充满感激之情。郑新下班回家,晓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郑新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你不要献殷勤,我不稀罕!你不是要向我讲清楚吗,说!郑新沉默了一阵,说,我说啥你也不会相信,我向你保证,和那个女孩没任何关系。你放屁!晓云的情绪一下爆发了,她站起来,接连打了郑新两个耳光。姓郑的,你还算个人吗?我哪点对不起你,你觉得你有本事?有啥本事?会泡女人。你给我滚,立即滚出去!她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晚上,郑新的父母赶过来。他们已经猜到其中的根由,郑新的父亲对郑新大骂不止,他母亲则对晓云低声细气地劝解。两个老人劝了半夜,最后叫郑新给晓云赔礼道歉才离去。晓云睡觉扣死了卧室的房门,把郑新晾在客厅里。他在沙发上躺了一阵,给寒星发去一个短讯:寒星,你好。请告诉我卡号,把钱汇给你,郑新。已是夜里2点,郑新转转卧室的门把手,转不动。只好打开电视机,身子蜷缩沙发里,度过了一夜。二十小杜在学校门口徘徊了许久,仍不见寒星的身影。校门口灯光昏黄,早已没人出入。她有点着急,在学校内,凡是高一的教室她都看过、问过了,没有寒星。一个学生告诉她,寒星下午没有到校。是不是在校门口错过了?小杜自己问自己。她连忙打的回到住处,屋内空空,小杜急了,她不敢告诉唐小凤,拨通寒星爸爸的手机。唐小凤和丈夫几乎同时到的家,唐小凤责备小杜接寒星去晚了。小杜哭了,她告诉唐小凤,自己到校门口时,还没放学,她的同学说她下午就不在学校。寒星的爸爸连忙打电话问苗苗,知不知道寒星去了哪里,她回答得非常干脆,不知道!会不会去网吧。小杜说。寒星曾求过她多次,要去网吧看一下网友的讯息。找!唐小凤说。她从饭店调出10个认识寒星的服务员,每人一条马路,一个网吧一个网吧的找。已是凌晨5点,唐小凤没有得到寒星的任何消息,她斜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丈夫喊醒她时,天已大亮,十几个人几乎找遍全城,没有寒星的踪迹。是不是出走了,丈夫说。两人忙走进寒星的房间,寒星平常穿什么衣服,他们并不清楚,喊来小杜,她打开衣柜,看了看,说,前天给她洗的衣服没有了。唐小凤火了,责骂小杜,你怎么管的,你每天陪她,她拿衣服你看不见吗?小杜吓得一声不吭,低头站在一边。唐小凤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我是人,不是囚犯;我要亲情,不要金钱……真跑了!唐小凤气得把纸条一扯,坐在那里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寒星去了哪里?她们的亲戚并不多,大多在这个城市。寒星不会去那里,就是去了那里,他们早把电话打过来了。寒星的同学是谁?和谁关系最好?他们一概不知。事到临头,唐小凤意识到对寒星关心得太少了。打开她的手机,看她和谁联系最多,也许能找出点线索。丈夫提醒她。唐小凤翻出寒星的手机,她正翻着,突然大叫一声,是这个狗东西!她叫丈夫看着郑新发来的短讯,你看看,他要寒星的卡号,给她寄钱。上回就该把他打死!唐小凤恨得咬牙切齿,快,喊人,去找他个狗日的!唐小凤几个人找到郑新居住的小区时,郑新和晓云正在吃饭。这几天,郑新低声下气地围着晓云转,天空终于放晴,两个人坐到一张桌子上。郑新最难忘的是唐小凤因愤怒而变形的脸。当拳头和骂声撞击郑新家的房门时,郑新的脸立时黄了。晓云刚一拉开门,唐小凤一下扑进来,她的身后还有一帮人。唐小凤一进门,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手指着郑新,姓郑的,把寒星交出来,没事,你今天不交出寒星,我跟你没完!郑新气愤而又迷惑,质问唐小凤,你有病?我交什么寒星!你们出去,不能在这里闹。晓云已看见楼梯口站满了邻居。唐小凤歪着头看着晓云,这样子叫晓云恶心。唐小凤问她,你怎么找这样一个男人?他流氓!无赖!胡说,你滚出去!郑新想把唐小凤推开,却被两个男人推了个趔趄。唐小凤拿出手机,伸到晓云面前,你看看,他前天发的讯息,要我女儿的卡号,给她汇钱。是不是他的手机?唐小凤高声喊着,大家都看看,我女儿从那天就不见影了。郑新难堪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回答。晓云看着郑新,问,你……你……她突然倒在地板上。郑新一下急了,像头狮子,你们滚!他一下把唐小凤推开。唐小凤一看,又哭又叫,躺在地板上撒泼,你们看看,他拐跑了我的女儿,还打人!110和120几乎同时进的小区,郑新在邻居的帮助下把晓云架上救护车。警察好不容易把唐小凤劝上警车,问清了郑新的手机号码,说回来再跟他联系。跟我有什么关系!郑新没好气回答。医生告诉郑新,晓云是睡眠不足引起的过度疲劳,休息一下就会好的。急急忙忙赶来的岳父把他堵在病房里一阵臭骂,要不是医生们劝解,他肯定会用巴掌抽他。二十一下午,派出所把郑新传了去。唐小凤已经报案,说郑新拐走了她的女儿。杨所长的话简洁而平静,却透着一股冷气,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她有什么证据,说我拐走她的女儿?郑新问。你们一块去的杭州,又一块回到本地?对!我们买的卧铺票是一个包间。你前天给她发的讯息,她昨天突然失踪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在杭州我遭了盗,借了她的钱,借钱还账,这不应该吗?请你不要有抵触情绪。杨所长拿出一张照片,是他们在车站分别拥抱的镜头。郑新既吃惊又恶心,问,这又能证明什么?这是中国人告别的另一种方式。不也是亲热的一种表示吗?杨所长问,郑新没有回答。你想说明,寒星的失踪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对!郑新问,我可以走了吗?杨所长微微点头,依然看着他的脸。第二天早上,陈静告诉郑新不要去上班,回来她去他家里,郑新想问她有什么事,陈静已把电话挂了。他坐在沙发上,揣测着陈静会告诉他什么。来的不是陈静一个人,还有市委组织部长的儿子小梁,新提的工会副主席,这是郑新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这个位置本应是他的,小梁进工会时,分在宣传科,现在是分管宣传科。数日之内,乾坤转变。郑新由于内心的别扭,竟没有想到让他们进屋坐下。陈静给他递了一个眼神,郑新作出请进的姿势,动作呆板而又滑稽。陈静告诉他,这几天,唐小凤经常去工会闹,为了不影响工作,避免摩擦,他暂时不要上班,在家休息。这是领导班子的决定。小梁说。他们离开时,郑新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一句话。这一天,让郑新刻骨铭心,后来,他把这一天喻为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当然,不止小梁的造访,晓云的到来,使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晓云回家的时候是傍晚,她的回来使郑新感到意外。他给她倒了一杯水,晓云说,谢谢!客气中浸透着冷漠。她站在那里,等郑新坐下,郑新刚要开口,被她止住。我给你说。郑新说。你不用说!我给你解释!你不用解释!你什么话都不要说,我也不听!郑新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晓云说,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解释的,没有必要。这几天,我也想通了,分手是我们最好的选择。郑新靠在沙发上,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停了一阵才说,非得走这条路吗?没有别的选择!晓云说,你可以提个条件。郑新没有说话。你不说,我说,屋内的东西任你选择,房子如果你要,给我一半的钱;你不要,我给你一半的钱。郑新沉吟了一阵,我什么也不要!晓云看看他,过了许久才说,你放心,你不要,我会给你的父母……你如果没有意见,明天上午9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她刚要转身,又说,最后,求你一件事。说吧!郑新头也没抬。离婚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告诉双方的父母,好吗?他们迟早会知道。迟一点知道会好些。行!郑新点点头,晓云走了。二十二郑新把必要的衣物装在背包里,在客厅里环视了一阵,坐下来给晓云留了一个纸条:晓云,你好。一切都怨我,我不想求得你的原谅,祝你幸福!郑新坐上去苏州的火车,掏出手机给陈静打了一个电话,陈静吗,我是郑新。你在哪里?我在火车上。……火车上,你外出?我们离婚了!郑新说着长吐了一口气。哎呀!怎么弄到这个地步……还有挽救的可能吗?离婚证都拿到手了,还挽救啥。郑新苦笑了一下,我去苏州,只要有口饭吃,我就不回来了。陈静沉默了一会,说,你要慎重考虑,不能感情冲动。我会考虑的,给你打个电话,是想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帮助!他没等陈静回音,便挂了电话。过了一会,陈静发来一个信息:郑新,走好,多保重!郑新心里一热,两行泪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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