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酒让纪山河越喝越清醒,在回林建生家的路上,纪山河的话不多,林建生感受到了纪山河的气氛,也没怎么多话。
回家之后,也不知道是林建生鲜少挨打,还是他身体素质太差,再者或许是因为林建生当天喝了很多的酒,总之,林建生晚上发烧了,俩人没敢惊动林建生的姑姑,用最原始的物理办法降了一个晚上的温。
第二天林建生嗓子烧的说不出话来,纪山河觉得事情不对,开车就把他送进了医院,让人很无语的是,林建生的发烧和他那屁股根本没半毛钱关系,林建生得了急性阑尾炎。
林建生要动手术,纪山河还只是个高中生,得让家长来签字,纪山河知道这些日子徐云鹏忙着归拢城乡的几个酒经销,不一定在市区,所以给张亮打了电话。
张亮扔下手里的一堆事儿立刻就来了,签字,付押金,动手术,办住院,一个黑社会大哥的左膀右臂,手底下有六七十小弟的老大,就像个邻居大哥似的忙前忙后。
林建生还没出手术室的时候大景也一瘸一拐的来了,听说建生昨天晚上回到家就开始发烧,烧了一夜就查出阑尾炎了,他脸就有点发绿。
“我昨天晚上也有点发烧,唉我是不是也得阑尾炎了?”
张亮理都不想理他,在干净的病床上合衣躺倒,半眯着眼睛打起盹来。
纪山河以为大景只是说笑,和张亮俩人谁都没怎么理他,没想到大景出去了一趟直到林建生手术结束都没回来。
手术室在医院四楼,病房医院二楼,当时医院还没有电梯,需要病人家属扛着担架把人抬回病房里去,张亮这个无语啊,今天徐哥把他的人都带乡镇去了,酒厂里就剩下挨过打坐不了长途车的大景和大娄,大娄也就算了,张亮叫大景过来就是为了多一个人抬担架,可临了大景却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搁谁谁不气啊。
等到纪山河和张亮一前一后将林建生抬回病房安置下来,大景才拎着一袋子药回了病房。
“干什么去了你?”昨天晚上张亮打人也没发这么大火。
大景见林建生已经出来了,也特不好意思,挠头说:“我刚才去查查我有没有阑尾炎。”
纪山河看了看大景手里的药,关心的问了一句:“大景哥,你没事吧?怎么开了这么多药。”
大景挺尴尬:“没啥大事儿,大夫说我酒喝多了,开了点儿护肝、护脾补肾的药……”
纪山河就见张亮攥着拳头闭了闭眼睛,很有先见之明的往边儿上靠了靠,果不其然,三秒之后,张亮撸着袖子就朝大景扑了过去,并不宽敞的病房里,张亮抓着大景的后脖领,用了个擒拿的招式,照着大景的屁股就狠踹了一脚。
林建生麻药劲儿还没过,忍笑忍的特憋屈,纪山河在一旁笑话他,“建生,你笑的怎么像手机震动似的?”
张亮更没常识,竟然一本正经的提醒林建生:“你别笑了,别把线给笑开了。”
张亮就是这么一个热心、沉稳但还有点暴脾气的善良大哥。
随后医生来了,在医生的口中张亮和纪山河得知,林建生的阑尾绝对不止发做过一次,林建生的阑尾已经烂在了肚子里,医生做过这么多年的阑尾手术,头一次见到这种程度的阑尾溃烂。
医生将这一现象直接归结为家人的疏忽。并且劈头盖脸的把张亮给数落了一顿。医生的话说的很不好听,纪山河和林建生都听不下去了,几次想开口,都被张亮用眼神给瞪回去了。
张亮足足听了医生二十几分钟的数落,全然一副认错态度良好,虚心受教的模样,后来林建生对纪山河说,当时张亮无意中抬手摸了摸鼻子,林建生吓的半死,以为张亮终于忍不住要打那医生一拳呢。
在门外听了全程的大景说,“那大夫说够三分钟的时候,我心里就想,完了,这大夫的小命儿算是玩完了。”
可是谁都想象不到,张亮竟然从头到尾的虚心,诚恳,据说他临走之前还去那位医生办公室,给人家塞了二百块钱。
医院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大景说他还是第一次给生病的兄弟陪床,以前到医院来陪床,都是有人打架受伤,或者被捅了,徐哥派他来照顾伤号。
大景绝对所言非虚,因为林建生的病房对面就是外科病房,在林建生住院期间,有六七波人因打架住了进去,这些人往往都是半夜十二点以后,而且无一例外都是酒后生事直至被捅。
这些人成天骂骂咧咧,一副仇视社会的姿态,而且直至他们出院,也不见有父母亲戚过来看望,倒是有很多像他们那么大的小混混成天出出进进,一副同甘共苦同仇敌忾的模样。
纪山河每天白天在医院照顾林建生,到了晚上张亮就派大景或是其他兄弟来医院陪床,除了需要纪山河回林建生家给林建生的姑姑宽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让纪山河在林建生住院期间惹上麻烦。
因为那段时间徐云鹏打电话问及纪山河的次数,已经远远超过他问及所有事情的次数了。
张亮敏感的察觉到纪山河的身份不一般,但他一直以为,派徐云鹏照顾纪山河的人是单晓东,因为林建生住院以后,单晓北隔三差五的到医院来,看似是陪床,其实是陪纪山河,纪山河一走他肯定也告辞,纪山河不来的时候即便他到了医院,也只是坐几分钟肯定走人。
而张亮知道纪山河和陆国庆关系的时候,是在林建生出院之前的一个晚上。
那天也属偶然,张亮到医院来看林建生,正瞧见纪山河和单晓北从医院大楼里走出来,这俩孩子穿着气质都十分像,所到之处十分引人注意,更引人注意的是单晓北那天骑了一辆崭新的本田CB400,黑色的,十分拉风,那可能是泷安至今为止街面上能看到最酷的一辆摩托车。
男孩子对车总是有着天生的喜欢,刚开始单晓北要带着纪山河,俩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单晓北很认真的看了纪山河一眼,然后开始逐步给纪山河讲解起来,张亮当时正在楼下抽烟,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俩好兄弟,觉得这俩年轻人站一块儿看着可真让人顺眼。
可是单晓北讲了一会儿,忽然就把头盔摘下来递到了纪山河手里,纪山河带上头盔,直接坐在了驾驶位,单晓北坐他后边,紧接着就听“轰——”的一声引擎声。
张亮嘴里叼着烟,半晌才回过神来。张亮绝对看的出来,纪山河以前肯定不会骑摩托车,可这小子竟然听了两句就敢上手,还是在医院门口的闹市区,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当然了,单晓北胆子更不小,明明知道纪山河不会骑,还敢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
张亮当然不敢和别人说这事儿,单晓东家法严,对弟弟从来不手软,而且张亮对纪山河印象真不错,他也不想让纪山河落了徐哥的埋怨。
而此时的单晓北和纪山河正朝着六中篮球场去。当年六中修了全市最大的一个篮球场,纪山河从来都没去过,下午单晓北来医院接纪山河,说是让纪山河帮他打场球,纪山河也挺跃跃欲试,可早上出来的之前林建生的姑姑让他晚上买点菜回去,纪山河挺为难。
大景一听就自告奋勇说要帮林建生姑姑买菜,单晓北又说,打两场球时间也不长,到时候他也去林建生姑姑那蹭饭吃。
单晓北可不是轻易到别人家吃饭的主,他这么一说纪山河还能再说什么,直接跟着出来了。
到了六中门口,俩人的那辆摩托车一出现,立刻引起少男少女无数双眼睛,六中是初中,暑假各种补课班正到了下课的时候,而约球的一帮人里赫然掺杂这几个体校生。
单晓北:“我也不知道,我小兄弟问我有没有篮球打的好的给他介绍一个,我就想到你了。”
纪山河有点无语,篮球打的再好也讲究一个配合啊。单晓北和他贫:“我这不是听说你前两天又遭了难了吗?想个办法给你活血化瘀,你还不领情了。”
纪山河被打的那几下早就好利索了,他侧着脑袋认真的看了单晓北一会儿,一胳膊就把单晓北脖子给拐了下去,单晓北拿头盔抡他,乒乒乓乓吓得周围人够呛。
单晓北的朋友以为他和别人打起来了呢,呼啦啦过来一堆,结果瞧见俩人嘻皮笑脸的,都有点错愕。
纪山河看着对面足有二十几岁的一群人,心里这个不舒服啊。
纪山河也觉得这人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了,那人特客气亲切的说:“我是张大磊,去年在文化宫门口咱们还一块儿进过局子。”
这张大磊说的可够隐晦的了,他就是帮着吴斌对付纪山河最后一块儿进了派出所的那小子。
纪山河一愣,“啊……啊!哦!”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大磊对纪山河印象不错,那次打架之后吴斌根本管也没管这些人,但纪山河临出派出所的时候还帮着他们说了不少好话。
“不打不相识,听小单哥说你篮球打的好,一会儿多靠你了。”
不是纪山河没风度,实在是吴斌后来干的事儿让他很是不齿,张大磊帮吴斌在文化宫门前打他,他可以不计,可他忘不了林建生那手指头是怎么断的。
张大磊估计也看出了纪山河的冷淡,他也没上赶的贴呼,转头和其他人说话去了。
单晓北也没往心里去,这时候学校里边走出一个人,也就是单晓北说的那个朋友,小跑着就从学校里出来了,这孩子也就十五六岁,和纪山河单晓北身高差不多,而且长的又憨又壮,看见单晓北之后十分亲昵的叫了声“小北哥。”
单晓北对这孩子也特亲切:“下课了?来,给你介绍介绍。”他挨着介绍了一圈儿,最后介绍到纪山河:“这个是你山河哥”,又对纪山河道:“这个是小远,彭致远。”
虽然只说了个名字,但纪山河还是想起了唐僧口中的那个彭三爷。
而从彭致远口中纪山河才知道,原来他是六中校篮球队的,因为六中和附中离的十分近,放假以后每个周六下午附中的高中生总来六中打球,一来二去就和他们有了摩擦,彭致远上个星期被一伙人给打了一巴掌,让单晓北给发现了,非要帮他平事儿,但彭致远这孩子特懂事儿,不想让单晓北把事弄大,单晓北的兄弟就出了个主意,约附中的人打一场球,文明对战。
纪山河也觉得篮球对决这方法带劲,单晓北要是贸然帮彭致远出手,先不说打的过打不过,就说单晓北在的时候还好,若单晓北不在了,彭致远还不被人给黑惨了啊。
一群人往篮球场走的时候,纪山河问单晓北:“这个小远是彭三爷什么人那?”
单晓北挺意外的看了纪山河一眼,“你知道的挺多的啊?还知道三叔呢?六哥告诉你的啊?”
“就那个说评书的?”单晓北不太瞧得起城南的那些市井混子,平时和单晓北玩儿在一块儿的多数经济条件都很好,能玩儿到一起,也能谈到一起,就像林建生虽然是纪山河的朋友,单晓北也对林建生挺客气,但那感觉就只是朋友,绝对谈不上是兄弟。
“小远是四哥的侄子,按辈份还小咱俩一辈儿呢,在外面叫我哥,在家里得叫我叔呢。”
纪山河恶寒,而且觉得陆国庆他们这排名太乱了,他问单晓北:“彭海不是比六哥小吗?怎么叫他四哥啊?”
单晓北:“他们哥五个排名的时候六哥还当兵呢,后来六哥回来他们就开玩笑给六哥弄了个第六,再说六哥是这些人的精神领袖,不一样。”
到了篮球场,对方的人都到了,除了附中的几个人,还有两个体校的学生,和张大磊都认识,但大多数都是剃了寸头的小混混,拉里邋遢还特NB。
小远走过来说:“他们找了挺多社会上的人,再不今天别对了。”
单晓北笑了,慢悠悠走过去,因为他已经瞧见了熟人:“哎哟,我当是谁呢,老孔啊。”
那边出来一个瘦瘦小小但年纪颇大的混子,“擦,单晓北,我说这些小B崽子怎么这么NB呢,合着是你单晓北罩着啊。”这个叫老孔的说话挺不客气
单晓北脸色没变,还笑了一下:“您这把老骨头还打的动球吗?”
老孔斜着嘴角:“老哥我就是来看看,咋的,不让看球啊?”
单晓北像是挺无语,这个老孔显然是帮人压场子来的,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那几个体育生在场子上下黑手,他有点担心纪山河。
双方也没怎么废话,先各自热身十分钟,在热身的过程中纪山河和小远以十分惊人的速度达成了联盟者的默契。
纪山河弹跳力,精准度都十分惊人,小远身体素质好正适合防守。
单晓北篮球打的不好,在一边一再强调让纪山河和小远注意安全。在篮球场上迅速建立起革命友谊的俩人,一齐侧过脑袋给单晓东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很快,两队准备好了开始。不仅自己人围观的多,六中放学的学生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纪山河从初一开始就是篮球校队的前锋,在东北,像纪山河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是篮球高手就是足球高手,最不济也是个乒乓球、网球、羽毛球的高手,反正东北人的运动细胞总是要比别的地方彪悍一些,好听的就是“猛”,不好听的就是“虎”。
而十九岁年纪的纪山河身上,这股“虎”劲儿正是最“猛”的时候。半场结束,比分四十九比二十二,纪山河这边领先,纪山河本人投进12球,六个3分六个2分,整整三十分都是他拿到手的,可谓是震惊四座。
这种又帅又屌的帅哥形象,正符合初中学妹们情窦初开时对男生幻想的一切标准,而且彭致远在学校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学习好,球打的好,三好学生,各种考榜的前三名,而且今天原本就是六中学生的主场,场外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观众情绪高涨,把单晓北他们也弄的十分激动。
老孔那边脸色眼看着就开始差了,老孔将那些人叫道身边嘀咕了几句.
第二场开场之后不久,三个体校生专门死防彭致远,一个染了棕毛的小子一直围着纪山河转,不犯规,但胳膊肘一直往纪山河肋下拐,一下两下纪山河不查,但是拐了三次,纪山河丢了不止三个球,纪山河的火气就点往起窜了。
可纪山河哪里是吃素的,球场上的那点使坏手段纪山河可比谁都做的溜,他给张大磊使了个眼色,让他走前锋的位置,自己则专门治这个小棕毛。
他不是愿意用胳膊肘吗,纪山河两次虚晃,他胳膊一往这边伸,纪山河就照准了直接往他的胳膊肘顶,他不是愿意拐肋下吗?纪山河也用同样的招数,不仅做的滴水不露,杀伤力却是小棕毛的好几倍,与此同时张大磊频繁进球,虽然进的没有纪山河多,但两边的比分拉的太远,根本没有了追上的可能。
终于,棕毛怒了,接了篮球直接往纪山河头上敲过来,纪山河避过之后棕毛一个踉跄,正好闪到了彭致远面前,那棕毛直接拎起了彭致远的衣领,飞起一拳就要打人。
纪山河就算能让他打到自己,也绝对不会让他打到彭致远。
就见纪山河朝那棕毛膝窝上一踹,手抓住他的后脖领,一拉。
棕毛“砰”的一声仰倒在地,就在他倒地的同时,纪山河就像踢足球似的一脚踢在了棕毛的肋下,就听那棕毛“嗷”的一声惨叫。
对方三个体育生一齐扑了过来,单晓北早在对方动手的时候就垮过护栏跑了过来,老孔那边自然也不能干看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六中校警原本是来看球赛的,这时候也发挥了职责,一声断喝。
这一声喝没把打架的人吓住,却让纪山河清醒过来,他连忙去拉单晓北,“小北,小北……出去再说……”
单晓北把那个棕毛打的挺惨,一听纪山河这话也反应过来了,他们都不是六中的学生,他们打架没什么,小远估计得受牵连。
纪山河自从单晓北过来帮忙,就一直把彭致远护在身后,刚才他踢小棕毛那一脚实在是太狠了,没人敢来和他对打,单晓北倒是着了别人几记暗拳,纪山河和彭致远都没伤着什么。
校警见纪山河帮着拦架,挺欣慰,而且刚才这校警也见识到了纪山河的篮球水平,对纪山河的印象不错,而这时候老孔几人才压轴似的跑到球场。
“哎呀,小孩子打个球也能干起来,人伤的怎么样啊?”
老孔深沉的看了纪山河一眼,然后吩咐手下把小棕毛送到医院。才冷冷的对纪山河说:“小子,你下手挺黑啊。”
纪山河没搭话,拍了拍彭致远的肩膀,对单晓北使了个眼色。纪山河给单晓北传达了两个意思,一、把彭致远给安置妥当,二、放开手干吧。
单晓北愣了,他是要和老孔谈打架,他选了个台球厅什么意思?
老孔下一句话单晓北就懂了,老孔说:“咱们商量商量医药费。”
单晓北想纠正一下他的话,却被纪山河打断了:“行,那就好好商量商量。”
出了六中,单晓北问纪山河:“你钱多啊,赔那小子医药费?”
纪山河笑了笑:“我可没说给那棕毛医药费,我的意思是,给这个老家伙准备点医药费。”
单晓北和彭致远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纷纷从纪山河这句话里听出了热血豪情啊。
彭致远比单晓北还高一头,但单晓北还是安慰性的拍了拍彭致远的肩膀:“我让张大磊送你回家,你这两天小心点儿,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彭致远知道单晓北的脾气,也不再劝,和单晓北道了别,又大声朝已经过了马路的纪山河喊:“山河哥,再见啊。”
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崇拜。这孩子在刚刚的篮球场上已经把纪山河当成了偶像,纪山河打架时帅呆酷毙的动作更让彭致远热血沸腾,之后纪山河把他挡在身后,那种专属于东北爷们儿的担当,已经彻底收服了彭致远。
单晓北看着彭致远对纪山河依依不舍的样子,张口结舌。心想:你纪山河是不是吸铁石转世啊,怎么我身边的朋友看到你以后全都对你崇拜的五体投地呢?
单晓北很憋屈,可他还不得不追上纪山河商量今晚的打算。
老孔从前是跟着灰四玩儿的,原先在附中外面的胡同里卖光碟、烟和学校里禁止但这个年纪孩子十分好奇的那种刊物。
卖了两年规模变大了,就在学校门口开了个小卖部,外头卖些香烟酒水零食饮料什么的,赚些小钱,从小卖部的后门出去,连着一排昏暗的仓库,老孔买了两台二手电视机,成天的放光碟,顺便也卖一些光碟啊书啊这些的“启蒙小助手”
学校里大多数的男学生都知道那窝点儿,但因为老孔经营的性质特殊,也没有人吃饱了撑的去举报,所以老孔这两年正经赚了挺多钱。
老冷台球厅其实对单晓北和纪山河来说也是熟悉的地界,上次在游戏厅打架那次,后来就靠在了老冷的台球厅,这次老孔选的地方,单晓北也不能说不合适,首先在场所上单晓北和纪山河就处了劣势。
再者就是找人,单晓北名声在外,可身手好的人不多,而且单晓北和纪山河有一种默契,那就是想要做什么事绝对不靠着人多成事儿,相反了,俩人都觉得单刀赴会或是以少胜多的场面比较有面子。
所以在商量人手的时候,单晓北提出了两个方案,一是叫刘玉成和大衍压阵,二是就小哥俩人。
上次打董平原太顺手了,而且纪山河自从用格斗术痛打了董平原,就一直刻苦钻研格斗术的其他招式,比如今天踢小棕毛的那一脚,也是在格斗术中总结出来的应对反应。
单晓北这时候实在是没忍住,问了纪山河一句:“六哥那边没事儿啊?”
纪山河咬了咬下嘴唇:“那你说今天这事儿还有的选吗?不去?”
单晓北想了想,端起啤酒就干了:“早知道不找你来了。”
纪山河斜他一眼,“不差事儿,要不我怎么说就咱俩过去呢,打他们一顿他们也不敢说出去,说出去多丢人,他们不说,咱俩也不说,六哥上哪儿知道去。”
单晓北给纪山河倒了一杯酒:“你就作吧,作的欢死的快。”
纪山河端起酒和单晓北碰了碰,意思是,现在不作,等老了还作的起来吗。
走到台球厅门口的时候俩人愣住了,他们看见张亮领着两个小兄弟在门口等着他俩呢。
原来,张亮到医院去看林建生,要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下午踢进医院的小棕毛往对面的病房里住。
那些人骂骂咧咧的一口一个纪山河,一口一个单晓北的,张亮听的一知半解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后来听说他们晚上约在老冷的台球厅,张亮就开车过来等了。
在徐云鹏的这些手下里,单晓北和张亮的关系最好,所以张亮不由分说的一句:“别进去了,我带你俩去玩儿。”
张亮从七点半就在台球厅外面等,老孔他们早就到了,刚开始还拿不准张亮等的是谁,现在张亮开口就这么说,早就老孔的小弟进去禀报了。
老孔笑嘻嘻的走出来:“哎呀,亮子啊,进来玩儿两杆?”
张亮根本看不上他,招呼自己带来的小弟:“你,把摩托车送小北家去。”然后示意单晓北和纪山河上车。
单晓北和纪山河谁都没动,老孔笑了,走过来倚在车边上:“走啊?那咱们哪天再谈啊?”其实小棕毛的医药费不多,老孔看到张亮的时候其实也认栽了,毕竟和两个毛孩子能弄出钱来,和张亮这种混道儿的未必就好说话,现在连灰四都不敢和单晓东他们这伙人明刀明枪的干。
但老孔毕竟年纪大一点儿,他说这话其实是为了保面子。
张亮刚迈上副驾驶座的脚顿了顿,收回来和老孔面对面的站着:“谈?”张亮的脸上一丝儿表情都没有,那双眼睛就和狼崽子似的,“你确定?”
单晓北听见声斜了纪山河一眼,心想,你都能被自己人吓唬住,怂的也忒标新立异了,我竟然相信你赤手空拳的来单挑,得,啥也别说了,走吧。
纪山河随后也上车了,在这个过程里,张亮一直顶着老孔,最后张亮嘴角轻蔑的一挑,拿手背在老孔的脸上拍了两下,上车,走人。
老孔牙根咬的嘎嘣响,老孔的手下气不过:“老大,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有的时候,人的理智总会在特定的时候特别的脆弱,比如被羞辱,被欺负,被挑拨,被煽风点火。
老孔的理智本来就不多,经这么一撺掇,就像在一盆热油里浇了一瓢水,一下子就炸了,“他们不谈,六中不是还有个小子吗?咱们去找他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