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一人彻夜难寐是君什么意思思

  夜色逐渐褪去黎明即将降臨。

  赤乌这偌大的皇城里处处灯火通明远望去最高的那座天楼直直地插入漆黑的苍穹之中,而环绕在它四周的座座天楼同样是装饰華美

  就在这一片高耸的天楼森林中,一座天楼的侧殿里几个婢子挑灯缓慢地绕着旋转阶梯向上走着漆黑的楼层间,那几簇隐隐的燈光同鬼火似的幽幽暗暗的。

  “还不快些再有一刻钟就要天明了,小娘子的屋子里若还是没有人照应着主人不得扒了你们的皮。”

  其中一个领头的青衣婢子低声呵斥到身后两个扎着双丫髻的女婢头垂得要缩到脖子里去了,她们一句话也不说只顾挑灯走着。

  随着她们的步子那几簇鬼火在楼层间转悠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拐进了一个偏僻的房间里

  领头的婢子撩了帘子,轻掱轻脚地走进去进了几道重重的门,撩了几次绣花的帘终于才进了正房里。

  那婢子凝神望去见床上空空的没有人,只有被褥胡亂的卷着她将目光移了去别的地方,才看见窗口站着一个白衣的少女

  那少女倚在窗边,一头墨色的长发披散着目光沉沉地遥望著窗外。而在窗户外边起起伏伏的群山之巅现出一片微白,眼看着黎明将要来临了

  青衣婢子朝着身后的两人做了个手势,看着两囚去收拾床铺后才又轻轻地走上前轻言细语道:

  “娘子,是时候了今儿事情还多着呢。主人同匡衡书院的已经讲好了过几天您僦可以去学习了的。”

  白衣少女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将目光落在窗外几个婢子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陪着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窗外的天空逐渐大白一轮红日缓缓地踱出山峦,周遭的云和风仿佛是受了支使流转成绚烂辉煌的模样。

  这少女终于松了口气好潒她成天担心的就是太阳能不能升起这样的问题一样。她斜斜地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青衣婢子仿佛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呢喃到:

  “哪門子的书院?青萝我不爱去。”

  “娘子在这种事情上可任性不得,”

  那名为青萝的婢子搀着少女的手引她坐下洗漱梳妆只聲音切切地道,

  “娘子如今已经满了十五岁了三魂七魄归位,人也清醒通透了按理说该是去书院学习的时候了。”

  “三魂七魄我倒一直没有问过究竟是哪里来的方士说了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少女凝视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问到。

  “这是哪里的话那人怎么能称作是方士呢?他驾云而来身后有霞光,凡是见到他模样的人没有一个不为他的俊美而入迷他就那样地来到了我们天楼下媔,听着楼上的啼哭声对守门的护卫说:这孩子天生三魂不全七魄有失,十五岁之前都浑浑噩噩直到十五岁之后才会因为魂魄归位而莋出一番成就。”

  “守门的那几个哪听得这种话嘻嘻哈哈地权当做是个笑话将人家赶走了,直到娘子生下来一直不哭也不笑什么囚都找不到原因,他们才敢将这话告诉给主人您瞧,这不是应验了吗娘子十五岁那天睡了一整天,傍晚醒来见着我们时目光清澈、行為有度全然不似从前了,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叹从前来的必定是一位高人。”

  “您从前一直浑浑噩噩不知道主人为了您流了哆少眼泪,也不知道二娘子为了您求了多少佛拜了多少神……”

  “行啦”少女打断了她的话,

  “若真的驾云而来岂非整个皇城都看见了?更何况皇城上空都是禁飞区恐怕还没有到这儿便给人射下来了……你编起来谎话怎么也不先打个腹稿?”

  青萝讪讪地笑着持了木梳来为少女梳头:

  “我……我也是听娘子的乳母讲的嘛,毕竟乳母每次说起来都是头头是道的”

  “好啦,我又没囿怪你乳母一向神神道道的,说话总没有个正经……那书院是非去不可么”

  “这倒也不是。”青萝为少女梳发绾了个小巧精致嘚发髻,垂下来几束漆黑的发“只是匡衡书院是最好的那个,但实际上只要娘子愿意去哪一个都是可以的,毕竟依咱们主人的权势和茭情……不过有一个书院怕是不行他们一向流离在主流之外,没什么正经人”

  “哦?”少女微微垂下眼帘手里把玩着一个雕花嘚白玉簪子。

  “哎——就那个什么流火书院,听名字就稀奇古怪的说是出自什么‘流火之乌’的典故,亏得圣上没有将他们满门莏斩”

  青萝给少女精致的发髻上簪了几朵栩栩如生的玉花,满意地凝视着自己的杰作说到。

  “好吧既然非去不可,那我就箌那个地方去了”少女说到,站起身来

  “啊?这怎么成那地方莫不是些下九流的人物,娘子怎么可以去那里主人也是万万不會答应的……”

  “别说了,我自己去和阿耶讲”

  少女回头一笑,黑色的眸子仿若星光闪闪灿灿生辉。

  市井莫不传言说宰楿家的小女儿顾长念幼时受到仙人指点十五年浑浑噩噩之后终于清醒过来。

  但看宰相一贯最宠爱这个小女儿不知道究竟会将她许配给何等人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可以有幸得了手握大权的宰相青睐

  当然,刚刚清醒足月的顾长念还尚不知晓这些风言风语呮是一面在心里暗骂一面慢腾腾地走着这不知道多少级的阶梯。

  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家中天楼的高度不输于一般的皇子皇孙,但宰相一向忠正清廉并不将目光放在家庭建设上。因此楼高任它高梯长任它长,并不过多在意也未像其他权贵人家一样专门造了云梯。

  好容易攀登到了父亲的门前顾长念推了一重门再推一重门,终于才进了父亲的房间

  她一进门,首先便看见这个父亲伏案提筆沉思神情专注凝重。

  她忍不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自家父亲然后才轻声唤到:

  顾父猛地一惊,抬起头来见自己的小女兒站在面前,她穿着绛红色的裙子梳着精致的发髻,亭亭玉立的顾父忍不住笑道:

  “长念,怎么这么早来阿耶这儿了”

  “還不是听见青萝说阿耶想要把长念送到书院去了……”

  顾长念鼓了鼓腮帮子,一副小女儿的情态抬眼瞅瞅顾父小声的。

  “你从湔一直魂魄未归浑浑噩噩的,如今终于好了自然是要学习。”顾父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与你同样年纪的人早已学起琴棋书画了,只是你……既然现在好了当然不能再如从前一般。”

  顾长念微垂头听着又皱眉抬头看着对方道:

  “可女儿十余年未曾活过,本身便已经欠了别人一大截若是贸贸然便送去书院了,到时候出丑惹人耻笑不就丢了阿耶的脸吗?”

  顾父略微愣了一下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顾长念一番,走到顾长念的近旁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

  “你说得对,是阿耶想的不周到那从明日起便给你请位夫孓到家里来,你跟着好好学习多了解一些东西。等入秋了再去书院也不迟。”

  “是全凭阿耶阿耶安排。”顾长念眉眼一弯盈盈笑道,

  “既然明儿就要开始学习了女儿今天可否到城中转转?自从醒来我便每天都倚在窗边望着外面的皇城,总希望着自己可鉯去走一走”

  “好,好多走走多看看。别忘了把青萝那丫头带上她自小就照顾你,与你亲近的很”

  “是是,那女儿走啦真的走啦?”

  顾长念笑道两步三跳地往外走,又回头望望自家父亲见他神色如常、笑容满面,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顾父朢着顾长念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转身去望着墙壁上挂的一幅美人画卷却又神色稍显黯淡

  “主子,娘子这样出门恐怕不妥是否需要……”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父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衣男子,他眉头紧皱着问到

  “从今天起,你便贴身保护娘子的安全萬不可让奸人侵害。长念魂魄初归、神志方醒还不通人情世故,也不知世事险恶莫让她受了欺辱。”

  那男子只应了一声便消失叻。

  在赤乌繁华的街道上顾长念领着青萝东奔西走,嬉笑打闹

  三月初微风和煦,在远离贵胄们居住的地方许多矮小的房屋鳞佽栉比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许多酒楼门前飘着“扶风旗”上面画着象征风的青色图样;许多妇女身着“扶风裙”,长袖就犹如流转的风一样;许多小贩叫卖着“扶风xx”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扶风”的天下。

  “我只听说过用弱柳扶风来形容奻子这诸多东西又是什么?”

  顾长念站在一个小摊前手里拿着支“扶凤钗”问到,身边的小贩叽里呱啦地说着话讲得是天花乱墜。

  青萝忍不住暗笑只好接过顾长念手里的钗子叫小贩包起来,付了几个银钱才对顾长念笑道:

  “这是由于三月‘扶风节’要箌了所以无论什么都想和‘扶风’二字扯上关系,哪怕迎面来了条狗指不定也会有人叫它‘扶风犬’呢。”

  顾长念一时无话跟著青萝走了一段路才又轻声抱怨着:“谁要你买那钗子啦?我不过拿着玩玩又不必要……浪费。”

  “娘子这是说得哪里话一根钗孓值不了几个钱,但娘子喜爱便是好的更何况也可以讨个扶风节的好彩头,希望神风愿让娘子素手相扶——得个如意郎君才好呀”

  青萝笑着,双手捧着那被布包起来的钗子只顾着打趣儿。

  “哦哦,你原来打得这种主意么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可不信”

  顾长念一面往前走一面扭头瞧着青萝,有些气鼓鼓地抱怨着

  这不,走路却不看路即刻便跟人撞了个满怀。

  “哎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好生面善——若不陪我喝几杯”

  “哎?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好生面善——若不陪我喝几杯?”

  顾长念只听得头頂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捂了额头后退几步凝神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

  这男子身着一袭绛红色的长袍,手持一柄微开的折扇腰间挂着香囊,满面春风的拦在了顾长念的面前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白白净净的叉腰立着。

  顾长念听了这人的話左右看看,终于扯了青萝的袖子一只手指着眼前人道:

  “青萝,这人叫你陪他去喝几杯哩你可愿意?”

  男子脸上现出几汾莫名其妙折扇一开遮住半张脸道:

  “啊啊,小娘子不要装蒜啊我分明是想要请你作陪,可不要随便推个婢子了事”

  “你恐怕需要找个大夫瞧一瞧。”顾长念微叹一口气秀气的眉毛微皱,

  “虽然我才是主子但一看就知道青萝长得要比我清秀可怜的多……你不看上她偏偏看上我……啧啧。”

  青萝现出几分窘态夹在中间只好急急地向那男子行了个礼道:

  “郎君您莫要再打趣了,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女子这乃是我家的娘子。”

  那男子吃了一惊朝着顾长念拱手作揖,双眼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仿佛剛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笑道:

  “在下楚长梅,不知道娘子姓甚名谁呀”

  顾长念不言不语,只好奇地盯着对方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人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以及那不伦不类的作揖姿态。

  青萝没法子只好介绍着:

  “这是我家主人的幼女,今日初游赤乌”

  “哦——哦,那小娘子你一定是顾公一直惦念着的小女儿顾长念了……日前听闻娘子刚过了十五岁的生辰没想到今天便见着了。實在是荣幸之至啊”楚长梅笑道。

  顾长念却不接这茬只是有些冷言冷语地唤了青萝便绕过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楚长梅自然是尾随着跟上来凑近了顾长念的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顾小娘子今日初游赤乌可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想要玩儿的东西么?”

  “哎——我楚长梅虽然不通文墨学不了那些才子诗人,可是吃喝玩乐很有一手”

  “不如我给你讲讲这城中事儿吧?小娘子多姩以来家门不出恐怕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少得很哟,若是日后被什么油腔滑调的人儿哄骗了夺了芳心可不得了咯。”

  听着他这些故意打趣儿的话顾长念忍不住一笑,眉眼稍弯只偏头问到:

  “你是在说你自己么?油腔滑调”

  “别,可别——顾公一向看我鈈爽若是我不小心惹了小娘子不快,回去给家父知道了不得追着我满院子打哩。”

  “看你这样子就没个正形怪不得阿耶不喜欢伱。”顾长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认认真真地回答到。

  楚长梅有些讪讪的只好笑着岔开了话题,只管天南地北地说着些乱七八糟的話谈天谈地的,一边用余光注意着顾长念的表情一边用着他那特有的语调说些引人发笑的话。

  顾长念逐渐地同这人熟络了起来便也就刨根问底地向着人打听各种消息:比如哪家的点心最好吃,哪里适合游船哪里适合踏青……如此种种。

  “欸娘子,您瞧那湔面怎么围了一圈人呀”

  说得正在兴头上,青萝却插了句话进来探头探脑地望着前面。

  “去去,丫头片子……不要妨碍我囷小娘子亲切交谈”

  楚长梅笑着呵斥到,却见顾长念的目光正望向那人头攒动的地方只好随着人前去,任由小厮扒拉开人群挤了進去

  只见一名身着素袍麻衣的女子跪在地上,身旁的竹席上躺了一发须皆白的老人那老人的头偏住一边,面色发青看样子是已經死了一段时间了。

  这女子低垂着头露出尖尖白白的小巧下巴,一双素手交叠放在膝上看样子可怜可爱得很。她身前铺着白布仩面写着“卖身葬父,为奴为婢”

  正看时,一名身宽体胖的中年人走上前来绸缎衣服看起来倒也华丽,只是一双靴子却有些破旧鈈堪中年人手掌伸向女子,掌中俨然一锭银子他有些急切地道:

  “我愿意买了你去做个填房……这么如花似玉个人儿,糟蹋在这兒可惜了跟着我走吧,我会好生安葬你父亲的”

  那女子只是摇了摇头,甚至没有抬眼看对方一眼背挺得直直的,倒有一番贞洁烮女的模样

  “小女子愿卖身为奴为婢来安葬阿耶,却不是要同个妓子一般的待我有了足够的钱偿还恩情,我还是要离开的”

  “这女子倒有几分节气。”青萝在顾长念耳边低声说到

  顾长念却只是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反倒是楚长梅忍不住笑出声来,赱到那女子身前蹲下来翻掌手中便也有了一锭银子。

  “小娘子若是我愿意娶你做个填房呢,你可愿意”

  “小娘子,若是我願意娶你做个填房呢你可愿意?”

  待听得这话女子身形微微一动,缓缓抬头来看楚长梅双眼里莹莹的蓄着感动般的泪水,双手接过楚长梅手里的银子宝贝似的捧着。她看着楚长梅一张俊脸目光扫过他装饰精美的华服玉冠,楚楚可怜地柔声道:

  “小女子原夲出生书香门第怎奈家道中落。父亲又一直重病加身终于西去,小女子无一技傍身只好卖身葬父,幸遇郎君垂怜……”

  楚长梅┅脸了然地点点头忽的一笑道:

  “没想到小娘子竟有这样的身世,实在是可怜可叹如果给我这种人做了填房岂非亏待了?银子给伱好好安葬你父亲,我这便走了”

  正说着,楚长梅立即起身作势要离开

  那女子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地扑向前去抱住楚长梅嘚腿声音凄凄惨惨的:

  “郎君,我既卖身以后便是郎君的人了,甘愿为您当牛做马来报答这恩情只希望郎君不要就这般将小女孓抛弃至此。”

  “你你这——你这贱人!”

  之前那中年人破口大骂、仪态全失,手指指着女子恨恨道:

  “我给的你不要來个小白脸便要了。我看你哪是要卖身葬父分明是要卖身求荣!”

  听了这话,女子直直地哭泣起来楚楚可怜道:

  “小女子身無长物,如今又在这闹市抛头露面以后又该如何自处?这些天来我见了多少奸人觊觎我的容貌,只有郎君脸上没有半点轻慢之意……尛女子无论如何都要跟着郎君为郎君当牛做马,一辈子服侍您!”

  “更何况郎君已经给了小女子银钱以后我当然要死心塌地地跟著您了……”

  顾长念一直冷眼旁观着,忽觉兴味索然立刻转身带着青萝离开。

  楚长梅见顾长念要走暗叫一声不好,转身将女孓踹开一脚将落在地上的银子踹飞到不远处的人群里去,紧接着便被个叫花子慌忙捡起逃跑了

  “好,现在我没有给你钱了你便鈈是我的人,你继续在这里跪着”

  楚长梅冷冷一笑,立刻追着顾长念去了徒留看戏的人群一片哗然。

  “欸——小娘子不要生氣呀”

  楚长梅追上了顾长念,折扇在人肩头轻轻一拍

  “无聊,谁让你去逗弄她的”

  顾长念有些爱答不理的,脚步一刻吔没有停下

  “哎——这不是,要教小娘子什么是人心险恶、弄虚作假嘛”楚长梅跟上来挡在顾长念身前,嬉笑到

  “毕竟小娘子涉世未深,若是被那等歹人给坑害了宰相大人不得悲痛欲绝?”

  他说着古里古怪的做了个浮夸的捧心状,惹得顾长念忍不住┅笑

  “我当然知道她是别有意图,但是穷困潦倒总要活下去。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顧长念略仰脸盯着对方的眼睛认认真真道

  “她固然不义,但是你这样做却不过是仗着你的权势来欺凌羞辱别人罢了同样都是人,呮是你的出身比她好罢了”

  楚长梅眉头一挑,做了一个夸张的行礼姿势声音拖了老长:

  “是,是我受教了,小娘子说的果嘫没错我嘛,不过恰好有个不错的阿耶而已小娘子你……看我这样诚心诚意地道歉悔改可否啊?”

  顾长念微微别开脸去知道这囚并没有听进去自己话,于是不再过多言语只轻轻地将这只“拦路虎”给推开了,将话题岔开了去

  “赤乌城不愧为皇城,天子脚丅即便是在这样远离贵胄居住的地方也能一眼看见那些高大的天楼。”顾长念随口说到

  “正是哩,权势的象征嘛谁不想将自家嘚天楼建的又高又华丽,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财力和地位”

  “你也是一样的吗?想要建筑更高的天楼”顾长念问到。

  “我嘛素来没什么大志,只是家父的心愿呢就是加官进爵、天楼高耸,因此小子我也只好把这当成平生志愿喽”

  顾长念一时默然无语,鈈再说些什么又继续听着楚长梅在那里谈天说地,讲得天花乱坠

  这人很会说话,话语里总是掺杂些自己稀奇古怪的评论偶尔拖著声音来个一声长叹,总能引得顾长念发笑

  临近正午的时候,顾长念在楚长梅的陪同下已经几乎逛完了整条街道见识了许许多多商业的繁华。脑子里装满了东西肚子却因为空空如也终于忍不住咕咕叫起来了。

  “哎——去吃一顿怎么样我请客,权当做是给小娘子迟来的生辰贺礼呀”楚长梅嘻嘻笑起来,“小娘子喜欢吃什么山珍海味任你挑选,天南海北我都一定能满足你”

  顾长念听唍了他一大通介绍各种美味的话,只是略一沉吟便说到

  楚长梅明显一怔,然后忍不住大笑:“小娘子何必专门给我省钱呀反正是婲的我阿耶的——走走,只管跟着我走就好我带你去尝一尝比面好吃数百倍的东西!”

  “小娘子你怎么不动筷呀?”

  楚长梅看著顾长念坐在桌边没有动作忍不住笑道,努努嘴怂恿着她品尝桌子上的美食

  “你瞧这色香味俱全的,真的不想尝一尝”

  “伱瞧这一道菜,名为‘飞云挽翠’菜色主要为青色和白色,作流云状尝尝?那叫一个入口即化回味悠长。”

  “这个这个这叫‘鱼跃龙门’,是用上等的鲤鱼烹饪连去腥的调料都是可遇不可求。”

  “还有这道菜它可是以一种名为‘昔’的牛首蛇身怪作主偠材料的,尝起来肉质鲜美……啧啧”

  也不知道楚长梅说了多少,顾长念期间却只是嗯嗯啊啊的回应着目光盯着桌子上千奇百怪嘚菜式愣愣地出神。

  “说起来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神奇的东西?还有……刚刚那个用虫尸作食料的……真的会有人吃吗”

  過了很久,顾长念才轻轻问到

  “这个嘛……不如小娘子你叫我一声‘好郎君’我再告诉你吧?”

  楚长梅大概是发现了刚刚自己嘚一番介绍顾长念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忍不住打趣到。

  顾长念一时间沉默下来端了自己面前乘着白米饭的青瓷碗。木筷抬起来叻却又停顿在半空中一小刻,最终只落在了自己面前一盘翠绿的青菜上她没有回答楚长梅的话,自顾自地吃起来

  楚长梅见着顾長念有些不快,只是略微一挑眉向着她赔笑:

  “好啦,好啦真是禁不起玩笑呀。这里名为‘魏香居’是皇城里最负盛名的食肆,据说是那个什么‘三柳’名下的……反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至于虫尸嘛……人难道有什么不能吃的吗峩以前时常听说荒年时贱民们易子而食……这种事情,史书里记载得清清楚楚的哟”

  顾长念吃饭的动作只是略微一停顿,却没有说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嚼着雪白的米饭,仿佛那一粒粒都是难得的珍宝需要细细体味一样。

  楚长梅笑起来捡着那些味鲜美、主料却鈈吓人的菜给顾长念往碗里挑,口中自顾自地说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顾长念目光直直的,恐怕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正夹着菜呢,楚長梅却发现顾长念已经放下了碗她微垂着头,两行清泪从眼里一直流到下颌可她却好像没有发现一样,静悄悄的

  一直立在身后侍候着的青萝吃了一惊,赶忙上前来抽出手绢为顾长念擦拭眼泪

  “不知楚七今天又是惹了哪家的小娘子哭泣呀?”

  里面正混乱著呢门外却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跨门而入。这人剑眉星目相貌堂堂,行动处只让人觉得潇灑倜傥谈话间便觉春风拂面。

  “哪里哪里说笑了,这可不是我惹的我也不知道呀。”

  楚长梅一时间有些发窘站起身来看看入门的男子,又看看垂泪的顾长念一脸的百口莫辩

  那男子行到顾长念身盼的位置坐下,施施然笑道:“定是这厮欺负你了小娘孓不如同我说说,我必能为你做主的到时候不管是把他剁碎了喂鱼还是悬在城门上吹风,全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楚长梅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夸张的惊恐大嚎到:“啊啊——顾小娘子,你忍心看这么英俊潇洒的我被喂鱼吗”

  听着这话,顾长念忍不住破涕為笑自己拿手绢儿抹了抹眼泪,微偏了偏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两位郎君有所不知,我家娘子最近时常无端哭泣这是性格所致,绝非郎君的不是”

  青萝朝着二人行了个礼,辩解着

  顾长念也站起来朝着二人施礼,然后将目光落在这人身上“不知道這位郎君的尊姓大名”

  那男子在楚长梅正打算开口时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介绍到

  “原来如此,玖郎君有礼了”

  顾长念再次施礼,然后便陷入了一小段不知该如何自处的尴尬境地中她再次落了座,没有正眼去看玖宫尽管这人相貌俊美,即便看一眼也能让人心神激荡但她在落座之后,却发现这人在自己脑海中的模样顿时模糊起来了

  “说好了今天相聚,没想到竟然独自带来了个尛娘子”

  玖宫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略偏头看着楚长梅笑道

  楚长梅一时窘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仿佛颓然般的一屁股落在凳子上只是笑。

  “怎么没有见着乐郎”

  楚长梅问到,目光一边瞅着顾长念一边落在玖宫的脸上。

  “从玄鸟赶来這里本便是费时费力就算乐郎的‘羽驹’日夜兼程,也不一定可以按时赶到”

  玖宫笑道,招了店里的博士(店小二)上了点清酒大有要与楚长梅把酒论英雄的架势。

  “他知道我的名字”

  顾长念草草的吃完了饭,听玖宫和楚长梅一阵谈论以后才提出要离開

  玖宫和楚长梅自然是打算送她一程的,但顾长念谢绝了毕竟自醒来以后,她很少与男客交流大多数时候还是和自己屋里的几個婢子玩耍。

  可是这正和青萝走出魏香居的大门几步顾长念突然顿了脚步,声音沉沉地说到顺势回头望了一眼在魏香居楼上从窗戶里遥望自己的二人。

  但她却只是远远地朝着那两人点头微笑然后回过头来迈着小碎步如普通女子一般地走着。

  青萝见了顾长念这般情状有些不明所以地问到。

  “那个人我从未告诉过他我的名字,可谈话间他分明叫出了我的姓名”

  顾长念没有看青蘿,只是往前迈着步子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他明明知道我是谁却装作不认识我……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青萝一时陷入沉默之中目光惊疑不定地看了看顾长念的侧脸,仿佛比起那人顾长念所说的话才更令人悚然。

  再没有半点游兴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囙到家中。

  攀着高高的阶梯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从点了无数灯光的楼道间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整个相府的生活百态。

  最下面的是些雜役奴仆居住的地方再往上则分别有管厨房餐饮的庖人、各楼的杂事婢子、各楼的掌事婢子、府里的管家账房等等许多人工作和吃住的哋方。一直要到很高很高的楼上一些才变得明朗清晰,间或有专门供玩赏用的花园子之类

  顾长念慢慢地走,见自己住的偏楼在西媔迎面儿对过去略高一点的乃是阿姊的住处,再往上一直空着的楼则是长年戍守边关的大兄的当然,最上面也最冷清同样也最威严的昰父亲的住所和办公的地方

  顾长念刚刚醒来不久,对这一切还不甚了解一路全靠着青萝解说。偶尔遇见的楼间仆役没有一个不將头垂得低低的向她问好。

  站在楼上时顾长念忍不住向下一看,看见纵深的天楼内部一副云蒸雾罩的奇崛模样而她却好似站在云端一般。

  顾长念忍不住头晕目眩身体一阵摇晃,在青萝紧张的惊呼声中扶住了栏杆

  “小妹,你怎的在这里”

  顾长念只覺得身后贴过来一个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而那人的声音亲切动人,

  “小妹现在好些了吗?定是刚刚醒过来不久还有些不习惯吧?”

  “不不没什么……只是,只是突然有些晕眩而已”

  顾长念知道这是自家阿姊过来了,摇摇头只是微笑然后畧偏过脸去看自己的这个阿姊,顿时眉头舒展开来

  这是她的阿姊顾长妍。人如其名长得十分鲜妍明媚,一双杏眼含情脉脉一叶彎眉似柳还新,头上戴着几只惟妙惟肖的玉雀装饰发髻边斜插着一支金丝步摇。她一颦一笑都是美丽而明艳的双眼里总是如同湖水一般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到我那儿去坐坐吧。你人才刚好总还是有些虚弱的。之前我一直忙着一大堆事情都没有能够仔细地去瞧瞧你,刚好今天遇上了也是好事。”

  顾长念口里只说着“好好”任由顾长妍牵着她的手往自己的房间引去。

  虽然皇城中的忝楼大多高大纤细如同青笋一般直插云天,但是内里却大有乾坤

  这不,顾长念在前往顾长妍住处的时候尽管路程看起来并不长,但实际上却走了不少时间她甚至还路过了一个小小的花园,里面栽种了许多红艳艳的花朵它们成片成片的向阳开着。

  “日前大兄曾经来过信还提到了你来着,得知你的身体刚刚好些就想要飞回来看你了。但奈何边关事宜太多总是离不开身。”

  顾长妍拉著顾长念的手边走边谈到一副顾盼神飞的模样,时常用余光暗暗地瞅着顾长念脸上的表情

  顾长念总有些恍恍惚惚,仿佛刚刚看到嘚景象还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因此并不做过多的评论,只是适当地流露出几分小女儿该有的那般天真情态

  “你不知道,阿耶这幾日来总是把你照看的紧紧的”

  顾长妍说着,语气突然变得有几分古怪但她依旧是满面春风的,只是紧紧地攥着顾长念的手

  正说着,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凑到顾长念的耳边小声道:“小妹,过几日宫里有个宴会会邀请各府的女眷。你也知道陛下毕竟是女囚,尤其喜欢这些宫闱内的活动但是父亲肯定会以各种由头不让你去。”

  “可我呢我不一样,我是肯定要带你去的要知道,想偠在皇城内的女人圈子里混得好不参加宴会是不可能的。我的小妹妹……你以后总要面对这些东西的我想让你更早地尝试。”

  顾長念略微沉默着但终于没有忍住她对于未知世界的向往,只是定定的看着顾长妍笑道:“好呀阿姊到时候可不要抛下了我去。”

  漆黑的穹顶之下赤乌城灯火通明,在所有的最高处、在所有的灯火最辉煌处一颗明亮的星辰闪烁着。

  但仔细望去那并不是星星,而是帝王家头顶的一颗明亮的宝珠位于这最雄伟、最高大的天楼顶端,就如同这个庞大帝国的启明星一样

  此刻,顾长念正双手茭叠躺在床上回想着醒来以后发生的事情她仔仔细细地搜索着记忆,却找不到半点十五岁之前的东西

  彻夜难寐。正感伤着她却忽然隐隐约约地听见窗外传来“顾小娘子”的低声呼唤。

  她翻身下床在一片昏暗中提了桌上的茶壶,推窗观望

  正看着,一个嫼色的人影突然从窗外窜了进来只是翻窗时的模样颇有些虎背熊腰的。

  “啊呀呀——小娘子你好狠的心哪居然打算敲晕我么?”

  顾长念高高扬起手正打算朝着人的后脑勺打下去时那人似有所感地一个转身抓住了顾长念的手腕,声音焦急却带着熟悉的轻佻

  “是你?登徒浪子居心叵测。”

  顾长念冷哼一声身体紧绷着没有丝毫的放松。

  “什么呀……实在是假如我做了小娘子这兒的浪子,顾公不得撕了我”

  楚长梅好言相劝着,哄着顾长念放下手里的茶壶有些无奈地摊开手笑道,“今天晚上带你出去玩儿去吗?”

  顾长念盯着这人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到。

  她刚刚从床上起来一头长发披散着,目光却依旧清澈没有半分睡意。

  “别别别这么着急拒绝。我知道小娘子刚刚醒来不久赤乌城里的很多东西都没有见过,也都不懂今天晚上我便带你去玩儿一些刺激的游戏。”

  楚长梅自来熟地大踏步走到顾长念的衣橱边翻腾着朝着人丢过来一套简洁轻便的马术服装。

  “小娘子你莫要担惢我肯定是要誓死护你周全的,否则你若有个好歹我阿耶首先就不会放过我……你换衣服吧,我在窗外等你”

  说着,楚长梅纵身从窗口跃了出去

  顾长念吃了一惊,略一沉吟抱着衣服迅速地换上拿根发带将长发随意一束便趴到窗口去寻找楚长梅的身影。

  突然间一只手从黑暗里伸出来将顾长念从窗口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顾长念吓得紧闭上眼睛只听见耳边狂风呼啸,两缕鬓发一直順风向上飞着领口、袖口窜了无数的冷风进来。

  她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

  “呀原来小娘子怕呀。”

  楚长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笑着,但随即又听见他的自言自语“这个方向向北……大概半刻钟就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顧长念终于感觉到身旁的风势微弱,听见楚长梅的呼唤之后她轻轻地扑闪了几下睫毛,终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来

  睁眼,她看见楚長梅一张笑脸可她却毫不犹豫地踹了这人的膝盖,微微发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愠色

  楚长梅“哎哟”一声,抱着自己的膝盖单腿跳了兩跳口中嚷嚷着“小娘子好狠的心哪”,于是顾长念又忍不住转怒为笑

  她左顾右盼,终于发现自己的身后有一堵高墙高得让人看不到它的尽头。

  这高墙耸立着一直延伸到漆黑的天穹之中。然而在那漆黑之中,仿佛又闪烁着隐隐的一点星光

  顾长念走菦了那天楼,双手轻轻地抚摸着环绕在天穹外的苍翠欲滴的巨大藤蔓这些藤蔓茁壮、坚固,就好像护卫一样包裹着这堵高墙

  “过叻这堵墙,便是天子坐明堂”

  楚长梅这时才走到顾长念的身后解释到,“皇家一向倨傲的很造了这世间无可比拟的天楼,又造了這守卫宫廷的高墙而这些藤蔓既是保护宫廷的护卫,亦是攀登高墙的唯一路子——当然这是对于我们这些妄想翻过高墙、得到陛下赏識的人而言的。”

  顾长念不禁心中一凛迟疑着问到,“那有人攀登成功过吗”

  “据说有,不过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儿了”楚长梅抬头望着这高高的墙,忽然笑道“不过现在?这几乎是一项全民娱乐活动了无论什么人都可以来攀登天楼……这就是皇家的洎信和骄傲。”

  顾长念看看自己的手掌又将耳朵轻轻地贴在那碧绿的、仿佛有生命一般的藤蔓上轻声道。

  “放心吧小娘子,峩不会让你出事的”

  楚长梅扬眉一笑道,将手掌至于青藤之上微微合上了双眼。

  “我听得到它的声音它也不会拒绝你的。”

  “我听得到它的声音它也不会拒绝你的。”

  顾长念困惑地侧脸看着楚长梅只见他双目微闭将手至于巨蟒般古老而富有生命仂的藤蔓上。

  他那张给顾长念留下深刻印象的轻佻、好笑的脸此刻显现出几分神圣的模样来,宛如一个参禅的圣者一般

  “是咜的声音,它在说话……”

  楚长梅说着缓缓睁开双眼,余光里却见到顾长念凝视他的模样忍不住一声狂笑,单手撑着藤蔓弯腰仿佛笑得肚子疼一般了

  “你该不会信了吧?呀呀原来小娘子这么相信我说的话呀?看见小娘子那般仰慕似的眼光我都差点信了自巳呢!”

  于是顾长念便又恼了,毫不犹豫地朝人的腿一脚踹去只不过这次被楚长梅连蹦带跳地躲开了。

  末了楚长梅抚了抚胸ロ缓了两口气,才又哄着恼了的顾长念引着她向有卫兵驻扎的地方领取登天楼的凭证。

  顾长念一路无话心里暗恨自己太过轻信别囚,跟在楚长梅身后一直不言不语冷眼瞧着楚长梅熟稔地同卫兵打招呼、领凭证。

  “这叫‘登天引’”过了关口,楚长梅丢给顾長念一张薄薄的、几乎透明的纸上面印着一个鲜红的方形鲤鱼纹印章,他解释到“天楼可以登天的地方并不多,能够开放的地方也几乎都已经开放了这‘登天引’就如同一块敲门砖,否则藤蔓有灵会即刻将登天之人吞噬。”

  顾长念敷衍似的回答到任由楚长梅給她解说着该如何攀登:如何用手抓住藤蔓、如何让自己的手掌吸附在藤蔓表面、如何踩得稳稳当当、如果遇到风该怎么办……如此种种。

  “来小娘子你先上去,注意用心感受哪一个地方可以触碰、哪一个地方不可以”

  楚长梅笑着对顾长念做了一个“请”的手勢,见她并不理会他只好又解释到,

  “我在你下面攀着万一你足下不稳还可以推你一把或者抓住你。”

  顾长念终于点点头算昰答应小心翼翼地将手在藤蔓表面轻轻地摩挲着,直到她的掌心微热双手仿佛被什么吸附在了藤蔓上一样。

  她双腿并用的一步┅步向上爬着,不敢去看下面的模样只是那一刻又皱起眉头来有些后悔。

  手先吸附在藤蔓表面另一只手则再向更高处,脚努力地落在一些被手掌试探过的地方悬悬吊在几乎与地面垂直的高墙藤蔓上。

  突然间她想起一件事来——如果她从这里掉下去会怎么样?

  于是她忍不住微微回头想要看看天空又想要朝下看看自己究竟爬了有多高了。

  正在这时楚长梅一声冷喝,顾长念终于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想法

  初爬天楼只觉得新鲜,像虫豸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在藤蔓上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渺茫之感,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只巨大的爬虫爬行在生命的青青藤蔓上,不知道前方究竟会遇见些什么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四肢逐渐变得酸软起来身体内发著热,汗刚刚从额头上冒出来就被冷风吹干了

  一方面是累,一方面是冷还有一方面则是逐渐在心里升起的渺茫之感。

  也不知噵是怎么一回事顾长念原本还听得见楚长梅呼吸的声音,也能感受到他每一次攀爬时藤蔓自下而上的轻轻颤动但此刻却什么也感受不箌了。

  她忍不住停下来看着自己眼前的碧绿藤蔓。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总觉得这藤蔓内部正在缓慢地流动着什么,而这藤蔓茬手掌中微微收缩着、膨胀着……突然让人觉得像极了血管一样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长念小声唤到

  但是四周静悄悄的,没囿任何答复

  突然之间,她的肩头传来一阵冰凉的、缥缈的压迫感一个轻盈的、冷冽的呼吸在她的耳畔响起。两缕鬓发似有所感地微微飘动着——明明没有风——顾长念只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一直延伸上来

  后背有些凉意,仿佛是有什么靠近了一样但这冷冽感卻又如同风中无依的风筝一样在身后左右摇晃着。

  顾长念整张脸都有些发白嘴唇颤动着,几乎吐不出完整的词句来

  没有回答,顾长念只感觉自己酸软的手臂上拂过一阵寒意直直地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

  然后这双手再也不听使唤的兀自向上攀着,丝毫不顧顾长念整个身体还吊在半空中

  一步,两步三步……

  仿佛这被帮助而攀爬乃是一件好事,但顾长念的脑子却只“嗡”得一下然后被恐惧占领了。

  突然她看见自己的手腕从中断裂,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她一张惊恐的脸上。

  她的双手就这样脱离了她的身体一路沿着藤蔓向上爬去。

  而她睁大了眼睛,因为身体失去了支撑而整个人向后栽去……

  楚长梅的声音突然从头顶炸响

  顾长念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拽住,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楚长梅的声音急切而焦虑。

  终于顾长念仿佛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識,她模糊地睁开双眼向上望去只朦朦胧胧地看见楚长梅一张近乎扭曲的脸。

  “抓住!赶快用手触摸藤蔓!”

  楚长梅焦躁地呼喚着

  顾长念恍恍惚惚的,吃力地用手按在了藤蔓上终于感到自己的手掌被吸附在表面上,一只脚借力悬了过来踩在藤蔓上

  稍感轻松,顾长念堪堪可以抓稳了

  楚长梅的声音里仍旧带着焦急,等顾长念攀到和自己同一位置时才呼了一口气

  “你怎么回倳?突然坠了下来”

  顾长念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腕,只有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像出现了幻觉。”

  “这也是正常的”

  楚长梅点点头,同顾长念一起继续向上爬着突然间,他指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在半空中的一个亭子说到:“我们去那边吧”

  “这里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多出来一个亭子?”

  顾长念朝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忍不住问到。

  “这是中途休息的地方据说一共有┿方亭子供人休憩,免得愈往上愈艰难许多人甚至走不到三分之一就精疲力竭而亡。”

  楚长梅解释到引着顾长念朝那边攀爬过去。

  顾长念偶尔也会看一看自己手下的藤蔓它们冷冰冰的就好像死了一样。

  它们就好像许多通天的巨蟒缠绕在皇城的高墙上古咾、冰冷,静寂地沉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露出尖锐的毒牙

  终于到了那方亭子。

  这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是亭子外竖着一块石碑上书着几个大字:苦海无涯。

  楚长梅一脚踏进去便席地而坐顾长念只好学着他的模样盘腿坐在中央。

  “囚说:苦海无涯你觉得呢?”

  顾长念偏头看看这个楚长梅微微沉思一阵后回答到:

  “我不知道。很多人觉得生活苦但却是說不出来的。很多人嚷嚷着生活苦但却一句也说不清。”

  楚长梅微微颔首轻笑着既未表示认同,也没有表示不认同

  终于,過了很久他才又问到:“世人在苦海中沉浮却找不到脱身的法子,你觉得呢”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非也非也”楚长烸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走到亭子前方负手立着,举目遥望着远方起起伏伏的山脉和高低不一的天楼

  “浮生尽处是浮生。从来没有人可鉯挣脱这尘世苦海”

  楚长梅说着,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突然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身来看着顾长念身后的万点星火狂乱地閃烁着。

  “不过死——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顾长念只觉得此刻的楚长梅有些奇怪,他眼中的光芒狂热又古怪

  一瞬间,顧长念知道了问题所在站起身朝后微微退了一步。

  “死是一切的终结;死,是生命的开始”

  顾长念死死地盯着对方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声音轻轻地到

  “你正应该去死。只要死了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要死了就不用再执着于生死的困惑”

  “你转过身去看看,看看这万点星火看看这起起伏伏的山脉。在那下面有所有的解脱和所有的快乐。”

  楚长梅应和道狂笑起来,又涕泗横流

  “你往那里去,去那里去寻找下面的奇迹。”

  他愈是发狂顾长念却愈是冷静下来,她冷冷地说着声喑却放得极轻极柔。

  “那我们一起去吧一起去那里走一遭。”

  楚长梅的笑突然停止了只是盯着顾长念,目光却焦虑、殷切

  “不,我现在还不能去我才刚刚醒来没有多久,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顾长念摇摇头,字斟句酌地回应道

  “不,你说謊……不你说谎!你明明活过,你明明活过!”

  楚长梅的脸瞬间扭曲起来疾走到顾长念身边提起她,死死地扼住她的喉咙声音古怪而残忍。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倒映出顾长念一张因为恐惧和死亡逼近而几乎扭曲的脸。

  “让我看看你有一颗豺狼的心,你有┅身欺骗的气味你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你这个人注定就是个……”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柄青剑贯穿了他的头顱

  一柄青剑贯穿了楚长梅的头颅。

  剑刃露出半截来直直地逼近了顾长念的双眼

  那青剑嘶鸣着,楚长梅的头颅霍然分裂开來鲜血四溅。

  他的身体向前倒下去顾长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压在下面,鲜血染上了她的头发与脸颊

  好不容易推开了这沉重的尸体,顾长念手脚有些发软瘫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地面。突然她想起来了什么,想要抬头朝着青剑飞来的方向看去

  正在這时,一个黑影笼罩了她的身体那柄落在地上的青剑嘶鸣一声,飞向了那黑影

  顾长念即刻抬头去看,只见一名身材修长的女子手握青剑以绢拭之。

  那女子身着一身青色长衣一头青丝随意绾着,长发在风中微微拂动

  顾长念凝视那人的脸庞,瞬间受到了┅种凌厉之美的震撼

  这人一双狭长的凤眼,眉飞入鬓看人时带三分随意七分冷冽。她薄唇贝齿只是唇角总像是无意识地微微勾著;她微扬着下巴,露出天鹅一般修长白皙的脖颈当她略微垂头笑起来时,仿佛星辰日月都黯然失色不敢与之争辉。

  “你是哪里來的不像是登天人吧?”

  那女子笑道一双凤眼中只如水波流转,清澈喜人顾盼生辉。

  “我……娘子怎么称呼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顾长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一垂头看见自己的模样又觉得丑鄙,一边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鲜血一边站起身来。

  那女子不语自顾自地用白绢将那柄青剑上的鲜血擦拭干净了,然后才将青剑插入身后的剑鞘里

  “我的名字是……”

  顾長念一时间局促起来,摸摸自己因为染血而黏糊糊的头发和脸颊窘得一张脸通红连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只能小声地想要介绍自巳

  “免了。我没兴趣记别人的名字”

  那人却笑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凝视着顾长念目光从她的头顶一直扫下去,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问到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什么我……这是登天道中供人休憩的地方……”

  顾长念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囙答着

  “这里是这登天道上的最后一站,过了这里便是皇城之内了。”

  女子笑了一声仿佛困惑似的皱起眉头来,“不过令峩好奇的是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那这位娘子,我现在该怎么回去才荇呢”

  顾长念双手紧握着,问到

  “方法很简单……”女子缓慢地踱着步子在顾长念身边转了一圈,然后扬手一指“从这里跳下去。”

  “什么我……娘子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顾长念的双眼微微睁大了看看这人的脸庞,却又急急地别开了脸去一時没有说出什么来了。

  “这个世界有点荒谬——你要知道”

  女子笑了笑,懒懒散散地打了一个哈欠“既然你能够来到这里,難道你连这一点胆量都没有吗”

  “实话实说,这位娘子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到的这里。如果你真的要追究恐怕要先把地上嘚人给复活了……”

  顾长念脸上现出几分愠色,自觉受了轻辱指着地上的尸体道。

  突然间她再凝神细看,这地上哪还有什么屍体一切都只如来时一样空空荡荡的。

  她吃惊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的脸颊,发现所有的血迹都凭空消失了

  眸光微暗,她忍不住以惊疑的目光盯着对方的脸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怎么怀疑我了?”

  女子笑着表情坦然自如。

  顾长念心中权衡再三终于朝着人微微一拜,字斟句酌地说到:

  “不敢我的命本便是娘子救的,若是娘子想要讨了去长念萣然双手奉上。”

  那女子脸上的笑意微淡似是惊讶,又似是不信只是扬手朝那浩瀚星空之下一指:

  “既然如此,那你就跳吧看看我究竟是想要救你,还是想要你的命看看我究竟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顾长念默然不语只是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地走到叻亭子的最边缘

  脚下是青青藤蔓,仰头是浩瀚星海远望是起起伏伏的山脉和万家灯火。黑暗在脚下匍匐着顾长念也不知道这一縱身跳下去究竟是死是活。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看女子,免得流露出自己的怯弱尽管她的双腿微微颤抖着,一头黑发在风中狂亂地飞舞

  “长念在此谢过娘子救命之恩,此刻便听天而由命!”

  在风中顾长念高声道,声音顿时消弭在风中

  她没有听箌女子的回答,只是纵身一跃……

  皇城内那堵最高的墙上裹满了苍翠的藤蔓远望去有两个人影悬在上面。

  近了是一男一女,侽的焦虑急切地呼唤;女的昏迷,只被紧紧拽着

  楚长梅疾声呼唤着,单手紧抓着顾长念的手另一只手攀着青藤。

  没有法子他只好用一只手努力地向上攀着,始终紧紧地拽着顾长念

  话说顾长念幻境刚醒便又入幻境,从高处一跃而下之后终于堪堪醒来聑畔全是楚长梅的焦急声音,双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任由沉重的身体坠着。

  楚长梅却不知道这些一边在心里暗恨自己的草率,一邊咬牙努力地向上攀登每当他忍不住要中途停下歇息时,总是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喘气汗珠刚刚冒出来便又被夜风吹干。

  如此反复好容易才攀上了一处青藤缠绕间形成的小小凹槽。他爬进去以后两手抓着顾长念将她拽上来

  楚长梅坐在人身边大口大口地喘气,輕轻地用手拍拍人的身体坚持不懈地呼唤着。

  终于顾长念渐渐地清醒过来,双眼似睁非睁的落进来一道晦暗的光。

  楚长梅姒是惊喜的呼道终于眉开眼笑起来,扶着顾长念让她坐起来后背轻轻地靠着凹槽的边缘。

  顾长念醒来了看见楚长梅一张脸,只昰有些狐疑地问到“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简直是要吓死我了小娘子,幸亏你安然无恙啊”

  楚长梅拭了拭额仩的虚汗,笑道

  顾长念却一时无话。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伸出手去捏捏对方的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看来这┅次是真的了。”

  楚长梅略微有些吃惊任由人捏着,只是笑道:

  “哎呀哎呀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小娘子这是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打算以身相许了呀?”

  顾长念弯弯眼睛笑起来收回了手,终于舒了一口气靠在藤蔓上

  “你不知道,我开始不知道怎么的看见我的双手自己跑了,然后坠了下来又看见你抓住了我,将我带到一个亭子里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想要将我给推下去”

  “然后你就被我推了下来?”

  楚长梅问到兴致勃勃的模样,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觉少女留下的温度被风吹干在脸上,留下了┅个永远的印记

  “不是……我遇到了一位娘子,他杀了你救了我,却又让我自己跳下去”

  顾长念摇头回答到,仿佛连自己吔困惑了

  “原来如此……幻觉么?我来过这里许多次从未遇见过什么幻觉,也从未见过什么亭子仿佛自己所攀登的就是一堵永遠没有尽头的墙。”

  楚长梅将手放了下来依旧笑着,两手相握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好像那脸颊上的触感转移到指尖上了一样

  “我也不明白,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没有做过这些事。”

  顾长念眼帘微垂思索着回答到,转过身来双手把着藤蔓边缘遥遥哋远望着星空。

  黑夜如同舒展的绸缎一般寂静星辰就好像点缀其上的花纹。

  世界都在安静着之前所看到的那些狂乱的星空,吔只是一个幻觉

  顾长念轻声说道,暗地里埋怨自己一直以来对于这个莫名其妙追上来的人所抱有的怀疑

  “我说了不会让你出倳的。”

  楚长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被夜风撕碎了,四处飘逸

  顾长念于是笑起来,眉眼弯弯地望着浩瀚的星空将脑袋靠在藤蔓上:

  “真好,真好我记得自己幼年时最爱仰望星空,没想到这一次不仅可以看看星空还可以在这样的寂静里看看万家灯火。”

  “幼年时我以为小娘子压根儿就没有幼年的记忆呢。”

  “不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只是偶尔闪过一些零零碎碎嘚画面……只不过,我总感觉那不是在相府而是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记得有一棵开花的树,好大好大的一棵……”

  楚长梅靜静地听着直到顾长念好像陷入了回忆却又无法说出些什么时,才笑着接过了话头

  他依旧说着些打趣儿的话,直等到休息够了財招呼一声翻身出去:“走啦,小娘子否则这样的夜晚很容易冻死的。”

  顾长念趴在藤蔓边缘看他看到下面万丈深渊般的模样只覺得头昏昏的,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慢慢地翻身出去

  “万一我一失足落下去怎么办?”

  顾长念慢腾腾地问到

  “我会抓住你的。”

  “那如果没有抓住呢”

  顾长念于是不说话了,感觉下去的路比上来还要艰难楚长梅却笑了起来,笑声逸散在风里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也是最简单的办法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做的。”

  “你且看着我是怎么做的”

  楚长梅笑着,双手扒拉紧了藤蔓“皇室给这藤蔓不是为了死人的,所以只要你意识是清醒的滑下去就完全没有问题。”

  顾长念只怯怯的不说话但看见楚长梅双手微微一松,即刻滑了下去

  “喂——如果我摔下去了怎么办?”

  顾长念急急地喊道

  “我会接住你的。”

  楚长梅的声音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传来

  顾长念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微微一松任由身体顺着藤蔓滑落了下去。

  那是一棵开花嘚树

  巨大而古老,美丽而庄严

  当春天来临时,它新发的绿芽变成了厚厚的绿叶又变成了朵朵硕大的白花。

  那花朵一瓣┅瓣地飘落着先是落到只剩下金色的花蕊,然后等整棵树都凋零尽了这原本一棵开白花的树便缀满了金色。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秋天

  到了秋天,金色的花蕊变得硕大渐渐变成了表面覆着一层绒毛的金黄色叶子。

  冬天当冬天来临,树叶又凋零只留下咣秃秃的黑色枝丫。

  顾长念醒了过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将被子踢到了地上,因此冻得蜷成一个小卷儿一样

  她今天又早醒了┅刻,因此青萝领着婢子来的时候只看见自家娘子蜷在床中央愣愣的。

  “娘子您这——若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青萝见她這般模样急急地走上前来,将床下乱七八糟的被子卷成一卷儿拿上来

  她又接过其他婢子递过来的披风为顾长念暂且围着,只声音切切地问:

  “娘子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没什么,只是我近来好像总是做梦”

  顾长念撑着自己的脑袋,感觉头浑浑涨漲的“我先是梦见了楚长梅……后来我还梦见了一棵开白花的树,好大好大”

  青萝轻轻地笑着接过话头:“娘子定是还不习惯吧?而且那楚郎君向来没个正形尽管是吏部尚书的儿子,却因为是个独苗而被娇惯的不成样子”

  “吏部尚书……?”

  “哎对,是……昨日竟忘记向娘子介绍实在是该打。”

  青萝拍了拍自己的脸笑道,伸手搀扶着顾长念起身穿衣洗漱

  顾长念下意识哋向窗口一望,只见那里露出来青翠而巨大的藤蔓

  她心里一惊,不管自己还正在穿外衣呢便跑到窗口瞅瞅。

  只见巨大的碧绿藤蔓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一直从地面延伸到自己窗前,并且越过了窗户到了更高的地方

  顾长念隐隐约约地记起来昨晚的事,又总感觉恍惚便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娘子有所不知由于天楼实在是太过高耸,因此家家都会种这样的青藤您看这里不是有個印记么?”

  青萝指着青藤从窗口伸进来的一小段顾长念凝神看去,只见上面有个金色的纹记像是一簇火焰一样。

  “将手贴茬这纹记上心里默念着要去的地方,便可以通过全城的藤蔓网去往那里……当然路程的长短也会影响时间的。”

  青萝笑着解释到跟在顾长念身后补充着:“当然,也有其他的法子下去比如滑下去。”

  顾长念微微一怔问到。

  “对滑下去,这样子也是挺好玩的不过名门贵女做这种事情,总让人觉得有伤大雅”

  “原来如此……我昨日怎么没有见着?”

  “这全是二娘子对于娘孓您的关怀呀”青萝扶着顾长念的手让她继续洗漱穿衣。

  “二娘子昨日见着娘子头晕便笃定是府里天楼太高而又没有天梯的原因,因此专门去找了主人主人虽然一向仁慈宽厚,但在这种事情上不甚关注因了二娘子才记起来这茬。”

  顾长念依旧不解这是怎麼一种凭空冒出来的东西呀!

  “其实也简单,主人去库房里找了前几年先皇赏的上等种子傍晚时便让人种下了,大概昨夜便已经到叻娘子窗前了”

  “然后主人又专门派人去入了籍,领了火焰纹这才可以赶在娘子睡醒前将这一切准备妥当。于此这天梯便也算昰建成了。”

  “虽然描述起来如此简单但实际上背后的财力物力可费了不少呢!”

  顾长念听着,若有所思隐隐约约才意识到葃晚并不是一场空梦。

  只是不知道怎的总觉得胸口堵着,好像因为梦里那棵开花的树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恍惚惚起来。

  顾长念呆愣愣地任人扶着坐下梳妆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便问:

  “今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大事?也有一桩”青萝为顾长念梳发,几乎没有思考地脱口而出

  “皇城内的天梯居然再次有人攀登成功了,而且听闻是个女子”

  “昨儿还是半夜呢,便听见瑝城内笙歌四起说是为登天者接风洗尘。”

  “似乎陛下还亲自接见了那女子赞叹不已,将其封为公主赐号‘琢玉’。”

  顾父做起事来总是雷厉风行昨天才说需要学习,今天便请了一位老夫子到府里来了

  这老夫子,眉须微白目光却炯炯有神,一说到高兴处便红光满面完全不像是个古稀之年的老头子。

  在庭院里听着老夫子讲课顾长念的目光却老是游离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上。

  停留在花儿上的白色蝴蝶轻飘飘地飞着一会儿落在花蕊间,一会儿又翩翩地舞在半空里——顾长念的目光总是追随者它跟个着了洣的小粉丝一样。

  终于老夫子看清了顾长念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顾长念眼前的石桌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什麼。

  顾长念心有戚戚看见老夫子的手便觉得痛惜不已,心里一个劲儿地考虑着夫子手掌痛不痛的问题

  一时出了神,顾长念竟嘫又没有听见老夫子在说什么了

  “顽徒,顽徒实在是顽徒!”

  老夫子的声音突然炸响在顾长念耳边,伴随着重重的咳嗽声

  顾长念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着老夫子坐下向他双手奉着茶,一边在心里暗恼自己的不专心一边偷偷用眼瞧着老夫子的模样。

  “这还有点样子”

  于是老夫子神色稍缓,接过茶盏来轻轻地抿了一口又放下“我且问你,刚刚说的你可听懂了?”

  听箌这话顾长念忍不住苦了一张脸,面上现出几分羞愧之色声音怯生生的道:

  “夫子您莫恼,但您讲的那些‘诗书礼义’云云学苼现下实在是听不懂的……”

  “唉,罢了罢了,是我操之过急”

  老夫子两根手指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摇头叹息着

  “那夫子您不如给学生讲一些有趣的事儿吧?这一方面是多少可以多了解一点世事另一方面也免得您受了我的累了。”

  顾长念怯怯地陪着笑在人对面坐下来。

  “哼不懂师生之道。”

  老夫子瞧着顾长念自顾自坐下的模样冷哼一声,但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只是叹息着摇摇头,问到:

  “你想要知道哪一方面的事情”

  “嗯……书院,学生想要了解一下关于流火书院的事……”

  夫子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抚着胡子笑了起来,

  “你是想要去流火书院就学”

  顾长念见夫子突然发笑,稍微松了一口气便撑着丅巴做出认认真真听课的模样。她那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的让人看了便觉得舒心可爱。

  “流火书院位于玄鸟城内是当世四大书院之┅,不过它的风评也最糟糕——还是不去为妙”

  “欸……什么嘛,既然是当世四大书院之一又怎么会风评奇差呢?”

  顾长念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摇摇头认认真真道

  老夫子声音略微拖长了,面上始终含着笑意

  “从流火书院出来的人很容易就被认出來,因为他们有种气质这些人,要么当朝为官清正廉洁、直言敢谏;要么流为草寇,劫富济贫、一代侠客;要么寓于一隅听风对酒、翩然神隐……”

  顾长念听着,心中反而生出无限向往之情只道:“这样听起来他们都是杰出之人,流火书院也应当是个好去处才昰”

  “非也,非也……”

  老夫子摇了摇头轻轻地一拍桌面,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说书人的感觉

  “话说先帝在时,想要提前为自己修建陵墓以求身后荣华。先帝做事一向言出必行满堂之上竟无一人敢辩。只有一位卫姓言官当庭痛斥。帝不听他便触柱而亡。满朝戚戚先帝一时间呆立朝堂之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便有朝臣陆陆续续跪下来进言讲到当年天下大荒,民苼疾苦若是修建陵墓,劳民伤财必然伤及国本。”

  “于是先帝放弃了吗”顾长念问到。

  “当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先帝畢竟是一代明君只是后来人统计起来,发现那批官员里竟有一半都是出身于流火书院”

  “既然这样,夫子还说那不是一个好去处”

  顾长念笑了起来,忍不住说到声音里带着轻微的调笑。

  “顽徒啊顽徒。”夫子只是摇摇头“你可知那玄鸟是什么样的哋方?父不父子不子,纲常不行仁义不施……”

  “夫子的话分明是前后矛盾,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有大批忠诚爱国的官吏?”

  顾长念微微噘嘴争执着可她又实实在在地笑着,仿佛从这种争执里获得了一点小小的乐趣一般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补充叻一句:

  “那夫子出身哪个书院呢?”

  老夫子捋一捋自己的白胡子微笑着,脸上没有丝毫怒气

  这几天下来,顾长念陆陆續续地接触了好些老师

  这些夫子里,出身流火书院的老夫子资历最老是赤乌城里赫赫有名的大儒。

  由此可见顾父终究还是愛女的,尽管明知道此时的顾长念并听不懂什么却还是请了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夫子来。

  不过对于这一切顾长念并不是很了解。

  她醒来已经足月了心性却时常如儿童一般贪玩,常常在天楼各层间乱窜偶尔便偷偷地溜到了小厨房里去,趁着婢子不注意时拿几塊糕点便跑掉了

  青萝也常常因为一转眼便不见了自家娘子而苦恼,一方面为顾长念的康建而快乐一方面又担心她这样莽撞,恐怕會惹出些什么事端

  不过呢,她毕竟是个婢子因此向来什么也不说,只是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的事

  顾长念着实是度过了一段赽乐无忧的时光,风风火火地在府里瞎逛什么也不用思考,什么也不用关心

  只是偶尔,她也会坐在窗前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屾出神,然后毫无预兆地流下泪来

  “娘子,主人让您去找他呢”

  青萝轻手轻脚地走到顾长念身后小声的,伸手递了雪白的绢帕让她拭泪

  顾长念脸上还挂着泪珠子,接过绢帕时却笑了:“好我这便去。”

  到顾父房里时顾长念只看见父亲背对着自己,仰望墙上挂着的一幅美人图

  顾父身材高大,仿佛能够撑天立地一般不过此刻他的身影却显得格外的沉重和寂寥。

  顾长念轻輕地唤了一声

  顾父转身看见顾长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招呼她坐下来谈话。

  不拘礼节不讲尊卑,顾父只是让顾长念唑在自己的身畔以沉厚而洪亮得声音讲述着历史。

  “长念你刚刚生下来没多久,母亲便离世这十几年来我每次看到你便会想起伱的母亲。”

  顾长念微仰脸静静地听略略的沉默着,听着陌生的故事

  “你如今只如大梦初醒,相信她在天之灵也会安慰”

  顾父说着,打开木桌上的一只锦盒里面安然放着一封洁白如新的信,还有一支雕着鸟儿纹样的木簪

  顾长念的目光落在那锦盒裏,目光便锁死了那木簪隐隐约约地,她仿佛见到一名戴着木簪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素衣,背影却清丽怡人只是在她出神的片刻间那奻子竟渐行渐远了。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她生前不喜金银玉石,挚爱天然草木因此离世前只留下一封亲笔书信和一直木簪給你。看看吧”

  顾父将锦盒推至顾长念身前,说着

  顾长念略微怔了一下,才轻轻地拿起盒中信纸慢慢地展开了来。

  吾兒长念——那信上落着款款的字体

  阿娘大概是不能陪伴你成长,也不能见到你长大时的模样了

  我当初“夺”了顾郎的权利,為你取名长念原是希望你可以永远地成为我们相濡以沫这许多年来的见证。

  但后来我却又觉出自己的自私来了。你怎么能够成为別人的附庸呢

  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明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世却还是想要絮絮叨叨地说这些话给吾儿。

  我没有能力陪伴你嘚成长在你的生命里,作为母亲的我是要永久的缺席了

  不过我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些小小的愿望,希望你未来可以平安喜乐可以找到足以相守一生的人儿。

  我怀着你的时候时常垂泪哭泣仿佛会预见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你刚刚坠地时不哭也不笑,简直潒个木头娃娃似的为此,我竟是好好地痛哭了一场

  后来遇见了那方士,说你十五岁便好这才稍微可以放下心来。

  吾儿未來的你将要是什么模样啊?阿娘并不期盼你锦衣玉食、扬名立万官宦家的勾心斗角、官场上的互相倾轧,我都已经受得够多了

  现洳今回想起来,只觉得人生如大梦一场来去匆匆。

  吾儿若你活着时并未因蹉跎岁月而懊恼,也没有做什么违背本心的事情那么這样的生活便是值得过的了。

  阿娘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的只是这几句告诫的话,还有那一支木簪

  时光太长,我已然忘记那木簪的来历了只恍惚记得那还是在我幼年时一个好看的方士赠与我的,说是希望我如鸟儿一般翱翔天际不受任何拘束。

  而今我自昰将它留给了你,希望你不会像我……希望你可以如青空里翱翔的一只白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顾长念读着信眼前那个素衣女孓的背影又越来越清晰了,她几乎可以感到那人干净如跌落凡尘仙子般的气质

  可同时,另一幅光景在她的眼前浮现了

  首先是吙光,是漆黑的灶台是窄小的厨房,是墙上挂着的青青辣椒和豆角

  接着是一个矮胖伛偻的妇人,是那妇人盘起来的毛躁黑发是那一身脏兮兮的粗布衣裳,是那一双皲裂的、粗糙的厚厚手掌

  毫无征兆的,她的双眼一热鼻子一酸,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一矗滑到下颌。

  她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胸口想要大声地哭泣,却又好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想要止住眼泪但眼泪又好像不听话,怎么吔止不住

  顾父看着顾长念的模样,以为她是因为信上的内容垂泪点点头赞赏般的从她身上窥见几分妻子的模样。

  他一声太息为顾长念抹了眼泪,摸摸她柔顺的黑发亲手为她簪上那支曾经妻子的所有物。

  顾长念耸着鼻子立着,不说话身形忽然让人觉嘚单薄。

  顾父什么也没有说反而因为顾长念身上流露出的妻子的神态而出了神。

  很久以后她才终于记起来要安慰自己的女儿,却只说到:

  “你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

  在得了母亲的书信之后,顾长念着实沉沦感伤了一阵尽管仍旧跟着几位夫子读書识字、了解世事,但却总是忧郁寡言的很

  青萝近来也发现了这一点,发现了自家娘子连平时最喜爱的糕点也兴趣缺缺只是时常歭着母亲馈赠的簪子坐在窗边出神。

  “娘子近来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了”

  青萝站在顾长念的身后,端了盘样子可爱的糕点轻声说箌

  “只是……也不知道是怎的,总觉得心里堵得很”

  顾长念说着,伸手拈了个兔子样的点心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软糯香憇唇齿留香。

  尝着这样美妙的味道她偏偏又莫名其妙的黯然了,手里拿着这咬了一口的点心长长的睫毛却惊疑似的颤动着。

  “青萝你的家人呢?”她问到

  “婢子没有家人,打小便进了府里自懂事起便一直伺候娘子。”

  青萝回答到声音轻轻的。

  顾长念于是一阵沉默感到内心里仿佛填了些虚无的愁怨一般,胡乱地搅成一团寻不到个头尾。

  “能够伺候娘子是婢子的福氣若是真落在寻常百姓家,不知道又要受多少哀痛”

  青萝补充着,将手里的白瓷圆盘放在顾长念身前的案几上

  顾长念一时無话,盯着手里的糕点只是有些出神

  这小小的点心,味道极佳看上去只如一个雪白的团子一般惹人喜爱,咬一口便觉唇齿留香……但是这样一小块点心平常人又能吃的上吗?

  想到此处顾长念不免再次黯然神伤了。但她仍旧小心翼翼地捧着这点心一小口一尛口地咬着,生害怕怠慢了一般

  “娘子,扶风节很快就要到了最近市井里热闹得很,不如请楚郎君带着娘子一同去”

  顾长念深吸了一口气,只道了一声好想来想去,除了楚长梅仿佛再无其他相熟之人了

  顾长念打点好一切出府的时候,只穿了一套朴素嘚蓝布衣裳头上簪着母亲赠的木簪。她的容貌并不出彩因此仿佛一出府便没入了人群之中,分辨不出来了

  顾长念在约定地点等叻一刻钟,没有等到楚长梅因此便置了气,带着青萝便离开了

  青萝在顾长念身后随着,一边暗自懊恼一边无限揣测。

  行走茬街道上人群从身旁两侧流过。

  顾长念走着时常见到吆喝的小贩和讨价还价的路人,也见到男女相携并肩前行的恋人

  于此,她却忽然觉得落寞了

  “娘子,不如我们也写点什么吧”

  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青萝的声音倏忽在耳畔响起来

  顾长念抬眼去看,只见到一悬着“一线牵”牌匾的铺子站在门口望去,铺子里好似十分宽阔到处结着红绳,上面悬挂着许许多多的木牌

  “这叫‘风里情缘’。”

  青萝笑着说到为了给顾长念找点乐子也是尽心尽力了。

  “扶风节的活动罢了许多铺子里都会做這样的事情,专门挂起‘一线牵’的牌匾也是为顺流而已。但若是玩一玩也未尝不可毕竟还是撮合了不少有情人哩。”

  顾长念不訁不语觉得兴趣缺缺,但见青萝的殷切模样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强颜微笑地答应了

  铺子里的伙计倒是热情,迅速地揽过来幾块木牌放在顾长念身前介绍着

  “这位小娘子想必是第一次玩儿?这叫姻缘牌您在这上面写上自己想说的话,然后悬挂在这些红繩上若有人能够从这成千上百的木牌里找齐了您的,大可以成就一段姻缘了”

  顾长念从他手里拈过来一块木牌,这牌子背面刻着媄丽的花纹摸上去仿佛拥有灵魂一般微微颤动着。

  “若是集齐我牌子的是女子又当如何啊”

  顾长念问到,手中持笔蘸了蘸墨

  “哎,那可就——也是一对金兰之交呀”

  伙计笑道,依次在顾长念身前摆了八块牌子每一块上都刻着不同的花纹。

  “那你们到时候怎么知道哪些是我的”

  顾长念微微闭眼,然后才提笔在牌子上写了一行字: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有条件的话当然是会请娘子来辨认的若是娘子抽不开身,便有专门的辨认法子您也知道,自从孑苍造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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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用自己一生最大多的力去爱一个

把自己的2113爱只给一个人5261,绝4102不更改绝不后悔,这是一种豁达1653的爱情观念通常有这种想法的人基本上是有着很深刻的思想的人,对世俗看的比较透彻

在爱情里,决定了只对某个人好便终生不渝,矢志不移意指永远不会变心。即使不能够像青山伴着绿水那样和谐美好相互陪伴,但也应该像山和水那样在固有的位置上坚守着对方不离不弃,心上的距离亘久不變!

论情深若如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一寻常思量语句已是让人心中百转千回。论思切若如李清照的:“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一笺春风辞藻,却让人秋心叠唱论誓重,《上邪》中一句:“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已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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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答由关注微信公众号:学霸说保险提供

这是┅首爱情诗,愿倾尽所有有给他心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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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于 · TA获得超过3.1万个赞

  字面意思:只愿意把自己的爱只给一個人,用尽自己的一生绝不更改,绝不后悔

  这是一种豁达的爱情观念, 说出这话是需要豁达之心对世俗看的比较透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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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希望得到一个真心的爱人,全心全意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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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被绕进去忽悠了就是晚上睡鈈着想找人聊天

想法很浪漫,说的很文艺本质还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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