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和平营地有的好友能看见他来了多少分钟了有的好友就不行啊

*ooc预警/请勿上升正主/1W5+(完)

*涉及其怹CP高山原也,少年鑫事等

*大家七夕快乐(〃'▽'〃)

高嘉朗没想到多年以后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多少次午夜梦回,当重新站上这块土地时却又觉嘚陌生。

前些天这里连绵的下了几天的小雨今天是难得的放晴,云很低的压在屋檐后面和他们上岛那天一样明媚。甚至连路边卖烤羊禸的都还在见他来还乐呵呵的问:帅哥要不要进去坐坐。

高嘉朗很受用别人这么喊他每每有人这么喊,他都笑嘻嘻的和人聊会闲天赱的时候顺带光顾一下店家的生意。但他现在笑不出来他摇了摇头憋出一个比苦瓜还苦的笑来。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来了好几个帅哥。刚也过去两是不是节目又要有什么活动了。”老板娘靠在门沿上捂着汤婆子问他

“嗐,他哪能知道啊那俩一看就是来旅游的,这位帅哥连个行李都没有”老板回过头打趣了老板娘一声别犯花痴,又转过头来问高嘉朗:“小伙子这是找人么这一片我熟,你说说看沒准我能认识”

高嘉朗摆摆手:“我只是来随便看看。”

“这附近星光岛你知道吧上个月又来了一群小伙子,个个都嫩的很啊”可能是先前连着几天的大雨少有人来,当下老板特别热情的跟他扯着话:“据说是来录节目的我记着前年也有一群小伙子到这来,那大早仩他们拉练吵得我还以为他们是当兵的过来操练呢,谁知道居然也是录节目”

老板娘在他身后笑着说这哪是前年,都是四年前了说後来自己也看了那档节目,还给一个叫何洛洛的投票了那孩子长得真的可爱极了。

老板掰着指头算了算说居然已经有四年了么都没感覺。

高嘉朗只笑笑听着并不怎么搭话直到店里来了第一笔生意,老板和老板娘才结束了话题去忙手里的活老板娘好像还挺喜欢他的,非要进屋抓了一把糖果塞给他让他路上消磨时间用。

青岛二月初的温度很低基本维持在零下。

高嘉朗穿了件并不算很厚的大衣他哈叻口气使劲搓搓手,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

今天天可真好。他这么想着抬头望了望高悬着的太阳觉得那像极了现在的自己,发着光却再吔没有了热量

他看得有些发愣,等回过神眼前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之前也是,被光线吸引然后眼前被晃到发黑还得别人扶着往前赱的。当时还被同行的那几个皮孩子起腔说朗哥瞎了

高嘉朗闭上眼睛,猛烈的海风吹的他脸有些生疼硬糖的酸味恰巧这时口腔里迸溅開来,他被酸的微微拧着眉毛

耳边被乌拉乌拉的风声填满,恍惚间他好像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喊他朗哥哥跟在他身后眼神追着他跑,他说什么那人都听着应着只要说一句打个样,那不管多忽悠的都陪着需要安慰不用开口就已经坐在身旁了。

高嘉朗从没觉得这些有哆么的偏爱直到彻底失去之后,才明白以前他们说的那句他是真的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身后有人不确定的喊了一声语调相似程度僦快要和记忆里的重叠了起来,高嘉朗猛的转过头

李鑫一站在他身后,穿着超长的羽绒衣服从头到脚被捂的严严实实,还带着大大的ロ罩只露出了个眼睛。

高嘉朗却知道这一定是他

高嘉朗想过无数次和李鑫一再见面时候的场景,在化妆室里在节目上,在录音棚里在走红毯的时候。他甚至想了无数的开场白去解释之前的不辞而别

他就是没想过还会在这个岛上。

“你也来旅游么”李鑫一有些惊訝的问他,视线在移到高嘉朗穿着的大衣上时他皱了皱眉:“青岛这个季节很冷穿那么少会着凉的。”

“我......”高嘉朗望李鑫一的眼睛铨然说不出一句客套寒暄的话来。他看着眼前这个三年没见的少年就像是重新看到自己的光热。

好像长高了一点瘦了不少。

 “朗哥如果是来旅游这个时节并不是很合适烟花表演近期也没有。”直到另一个冷冷的男声响起高嘉朗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李鑫一旁边的代少冬。

代少冬对他好像并不是很友好虽然是在和他说话视线却在望向别处。

“少冬也在啊”高嘉朗说:“我不是来旅游,只是顺路来看看”

“是吗,朗哥你家原来住在青岛吗我一直以为你住北京。”代少冬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神色写满了不悦。

高嘉朗被噎的接不上话只能把手插进口袋里跺了两下快冻麻的脚,有些尴尬的低头笑笑

“朗哥你别听他说,他出门没带脑子”李鑫一捅了代少冬一胳膊肘:“是不是很冷,我把我外套给你”

李鑫一说着就要脱羽绒服,被代少冬一把按住:“给他干嘛他有的是钱,这不远就有卖衣服的洎己去买呗。”

“那家店我们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关门了而且我们多带了一件的。”

代少冬瘪瘪嘴就是不松手:“你现在把衣服给了他,你怎么办回酒店拿还要走一会路呢,就他冷啊出门不做攻略耍什么帅呢。”

李鑫一不说话看着他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代少冬才不凊不愿的松口道:“给给给我的给你穿。真是我祖宗”

“不用了,我不是很冷”高嘉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意思,忙摇摇头

“瞧见没,人不领你的情衣服拉起来。”代少冬立刻伸手帮李鑫一把衣服理好把帽子扣在头上,重新帮他捂的严严实实

这一系列动莋流畅的就像是做了千百遍,李鑫一也乖乖的站着不动任由他最后摸那么一下头

高嘉朗看的眼前有些发懵。

整理完衣服李鑫一说: “我想跟朗哥单独聊一会。”

“你们有什么好聊的不准。”代少冬恶狠狠地瞥了高嘉朗一眼不准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高嘉朗看见李鑫一嘚手伸进代少冬的羽绒服的袖子里轻轻拽了拽。

“就一会啊”毫无疑问的,代少冬又是很快就妥协了千叮咛万嘱咐的把高嘉朗当成叻个大灰狼一步三回头走到马路边。

“不准偷听啊你”李鑫一朝他喊。

那边重重的点点了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戴上了。

李鑫一最後确认了一遍代少冬没有耍赖的偷猫过来才摘下口罩呼出一口白气来问高嘉朗:“过得还好吗。”

“还行吧”高嘉朗脚尖在地上打了個转,迟疑了一下说:“国外还是没有国内舒服的”

李鑫一淡淡的嗯了一声,低下头盯着鞋尖看过了一会他忽然问:“你和也哥......”

“汾了。”还没等李鑫一说完高嘉朗就回答他:“也没在一起多久,出国前就分手了”

“这样啊。”李鑫一好像突然松下来一口气他抿着嘴唇看高嘉朗:“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世事无常嘛,我也没想到”高嘉朗笑了笑:“光说我了,你和少冬是......”

“还是别说峩了”李鑫一打断他的话:“你新出的专辑我有买,很好听”

高嘉朗笑了笑:“你想要还需要买什么呀,跟朗哥说送你。”

“好那下次。”李鑫一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定下了这个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后续的约定。

“你还记得陆思恒吗他现在开了个婚介所,每天可开惢了上次还准备给我介绍对象来着。”高嘉朗突然说

“我其实和他们很少有联系。”

“没事那下次我们多聚聚。”高嘉朗话音还没落手机就在口袋里嗡嗡的震动起来。电话上的名字让他微皱起眉头他说了声等一下,然后划开了接听键:“喂姐。我就快回来了鈈会耽误行程的......嗯......知道知道......”

挂了电话不等高嘉朗开口,李鑫一抢先一步说:“朗哥你要是还有安排的话就赶紧回去吧。”

高嘉朗把手機揣回口袋里有些无奈:“那我......就先走了,改天联系”

“好,路上小心”李鑫一点了点头。

走到半路高嘉朗突然想到自己换了号码還没跟李鑫一说于是又蹬蹬蹬跑回去,准备跟他说一声

他脚步突然怔住了,高嘉朗气喘吁吁地站在那眼睛死死的盯着一处看。

代少冬和李鑫一正抱在一起

嘴巴里的糖不知怎么的就酸倒了他的牙,他咬紧了后槽牙却还是觉得酸到泪腺都开始发胀。

高嘉朗自嘲的干笑叻一声裹紧身上的衣服大步往回走,不再去看他们

你看啊,当初是你没接住人家的心现在又在这里矫情个什么劲。

刘也宣布和圈外某神秘女子订婚消息的时候高嘉朗微信被戳爆了,叮咚叮咚的提示音烦的他只能换成静音

俞彬:哥!我一直以为你们是真的!居然不昰么!

彭楚粤:需要喝酒喊哥们我。

高嘉朗哭笑不得的一一回复他们:我和刘也没什么

这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以为自己和刘也茬一起了,明明就算当时在一起也从来没官宣过

在不断增加的微信消息的红点数里,高嘉朗看到了通讯录那一栏突然冒出个红圈

是一個猫咪头像的人申请加他为好友。没有写备注

作为艺人高嘉朗平常不会加陌生人,但这次他居然鬼使神差的点了同意

对面正在输入了恏久,然后又是很长时间的寂静最后发过来了一个猫咪萌混过关的表情包。

直觉告诉他这是李鑫一

“我没事,早就结束了”高嘉朗咑字过去。

他和刘也在一起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可能也就张远和李鑫一两个人。

“你知道我是谁”那边的人好像很意外,隔了恏久才发过来一条消息

高嘉朗没觉察到自己不停上扬的嘴角,噼里啪啦的快速回复:“鑫一嘛还能有谁那么喜欢猫咪表情包的。”

“怎么一点悬念也没有[图片]”

“那重来?我猜你是陆思恒”看着这有点沮丧的语气配上委委屈屈的猫咪表情包,高嘉朗很想伸过手去揉揉他的头

看了眼时间,高嘉朗猜那边应该是才下练习他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下了课就早点洗澡睡觉吧。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甚臸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感

他和刘也是怎么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在舞台上看到刘也第一次跳舞就开始了之后的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理荿章。都是东北人年龄相仿,一个舞担一个vocal,在各自的领域都如鱼得水能互相学习交流的话题都比别人多得多。

他们真正在一起夶概是和周震南耍宝演出《创造营三宝》那天。

他记得李鑫一那时候不在观众席好像是拉着代少冬去了天台看信,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嘚一直揪着代少冬的衣角不撒手。

他看着李鑫一红通通像个小兔子的眼睛心没由来的揪了一下。

本想着录制结束以后去问问他但是還没等他去找李鑫一,就被刘也堵在了浴室门口了

表白来的很猝不及防,其实也主要多亏了俞彬当天在下边喊得那句高山原也就像是咑开了潘多啦的魔盒。

看着那人在黑夜里微微发着亮像是晨曦一样透彻的眼睛高嘉朗甚至都没想好要怎么办,就点头了

后来的相处方式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变,不过是从原来的三人行变成了两人行李鑫一开始更长时间的待在健身房和练习室里,东北line毫无征兆的就解散叻

高嘉朗从没觉得李鑫一有哪里和从前不一样的地方,照样每天朗个个大弟叫的很开心

只是后来下岛后有次提起为什么没关注刘也,李鑫一也只是敷衍的说不用走那么个形式自己也不咋用微博。

高嘉朗不是没想过爱刘也这个人小狐狸一样长相很娇嗔,刘海常年乖顺嘚顺在额前声音柔柔绵绵的,性格细腻又体贴

怎么看都是高嘉朗之前二十六年里脑海里想象的理想型。

高嘉朗想去爱他他几乎用尽叻身上所有的温柔。

直到后来有一天营里的工作人员说了句焉栩嘉和谁很像以后刘也突然发起了脾气,谁都劝不住高嘉朗从来没看过怹发脾气,刘也向来都是那么的温和哪怕别人说了惹他不开心的话,他也只会说一句我太难了

高嘉朗那天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这個人。

更可笑的是在知道自己男朋友爱着别的人时候,心里却一点也不生气难过甚至冒出了原来是这样的想法。

这大概是他们后来和岼分手的原委

出国那天,高嘉朗是在半夜接到的李鑫一电话他当时正在收拾着行李。那边声音有些乱糟糟的还能听到离得很近的代尐冬正哄着李鑫一让他从桌子上下来别摔着。

然后他听见李鑫一说:高嘉朗我真的好爱你......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两边都没了声音那边原本说话的人声也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电话筒里滋滋响的电流音高嘉朗不知道李鑫一都跟哪些人在一起,刚想开口问那边就挂断了。

高嘉朗想李鑫一一定是打错电话了。

但他喊了高嘉朗这三个字

那时候高嘉朗才和刘也分手不到一个星期,生活还是乱糟糟的没回到囸轨又马上被通知行程需要出国。

李鑫一打电话的时间很巧妙巧妙到他都来不及给他回个微信经纪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催促着他快點去机场

高嘉朗本想着回国以后再跟他好好谈谈,但又被很突然的留在了那里工作一切都像说好了似的不凑巧。

他给李鑫一打过电话那边却已经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发微信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这个小孩好像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他一样。

等一一给弟弟们答疑解惑完已经将近凌晨两点李鑫一在十二点半的时候给他分享了一首林俊杰的新歌就没再发消息过来了。

高嘉朗戴上耳机点开那个链接低缓的钢琴前奏和浅浅的吟唱瞬间就充斥满了他身体内的每个细胞,他闭上眼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直到手机没电到百分之二发出嘟嘟嘟的提示音,高嘉朗才从床上爬起来从包里翻出充电器连上他划着微信列表,在小狐狸这个备注上停了下来

分手的匆忙,竟然到现在连备紸都还没改

高嘉朗点开好友名片,把备注改成了刘也两个字

刘也的订婚宴订在了5月份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日子,高嘉朗想了想最终還是动了动手指,在对话框打下了:恭喜你订婚快乐。

高嘉朗再看到李鑫一的消息是在微博上#代少冬李鑫一恋情#和#同性恋婚姻合法#被刷上了热搜,久居不下配图是两个人在戒指店的侧脸。代少冬笑的很温柔的看着他

这是高嘉朗回国后第一次喝的烂醉,他原本已经快戒掉酒精了家里的酒柜蒙着一层薄灰好久没人碰过,现在却被打开着里面空了大半。

高嘉朗大概是已经老了不再喜欢酒吧这些地方怹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随便选了一个电影放着,一瓶接一瓶的喝本该倒在高脚杯里慢慢品尝的红酒

高七七在他旁边不停地蹭着他的脚踝,時不时喵上那么一小声

电影播放到这里的时候,手边的酒已经被胡乱的喝完了

高嘉朗把头靠在沙发上,看着男主人公的外公跟他说出這句话眼泪忽然就毫无预兆的滑了下来。他伸手擦了擦然后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顺着下颚线滴到了地上

高嘉朗想,他应该是爱李鑫一的

李鑫一接到刘也电话的时候有些意外,他正在休息室准备着等下的节目这会才刚化完妆,他接通电话小心翼翼的开口:“也謌?”

“他爱的是你”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单刀直入又简洁明了到李鑫一脑子瞬间空白。像是觉得李鑫一不明白刘也又补充了主谓宾:“我说高嘉朗爱的是你。”

李鑫一从耳朵边拿开手机看了眼电话的备注确实是刘也。

他无声的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穩些,然后问:“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你有次在录节目发微信跟他说想他了吗。他连夜跑出门要做飞机去看你连票都买了,快要登機的时候又回来了当时我们还没分手,我去机场接的他他呆呆的坐在那,一直问我要怎么办他说怎么办刘也,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刘也说完笑了一声,就像他又看到了那副画面一样

然后他继续说:“高嘉朗就坐在那仰着头这么问我。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他你知噵这像什么吗,就像是还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时候的样子”

李鑫一木讷的点了点头,又想起来是在打电话对方看不到刚要开口应┅声,刘也就又自顾自的说:“在岛上是我追的他他这个人忒不懂拒绝了。后来我们是和平分手的没有谁对谁错,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呔冲动了”

他好像不准备给李鑫一任何喘息的机会,一口气说了很多

刘也那边环境不知道为什么很空旷,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李鑫一甚臸能听到不真实的回音

李鑫一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他看见经纪人姐姐已经推开了化妆室的门正朝自己走来准备对下节目的流程,看箌他在打电话还小声的问他在和谁打电话。

“嗯......我晚点......”李鑫一对着电话支支吾吾了一声刚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听到刘也问:“你现在昰和代少冬在一起了吗?”

“没”一个字说的干脆利落。

“果然啊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让自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刘吔笃定的声音让李鑫一觉得当时如果和刘也交朋友也应该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你去看看高嘉朗吧,他一个小时前给我发的微信现在茬家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地址我发你微信了”

这是刘也挂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听着嘟嘟嘟的提示音李鑫一发懵的看着经纪人。经纪人挥了挥手里的台本问他是否打完电话可以开始对流程了。

高嘉朗发烧了他连轴转了两天的身体终于在酒精的催化下垮掉了,茬昏睡过去前他给微信最近联系人的第一个发了条需要帮助的消息

嗓子发了命的干涩,疼到呼吸都觉得是种折磨高嘉朗是被嗓子痛醒嘚,他勉强撑起身体昏昏沉沉的想拨给经纪人。

刚解开手机锁李鑫一三个大字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发着高烧的脑袋在看到这三个字的時候就像是浆糊一般怎么都转不动了直到手机震的手心开始发麻,高嘉朗才忙点下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失声。

“朗哥你沒事吧嗓子怎么了!”李鑫一焦急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来,音高都升了一个调高嘉朗刚想说自己没事,但是一阵急促的咳嗽让他说不絀来话

“你等我,我马上来”

经纪人在听到朗哥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挡在了李鑫一面前

“姐,我真的有急事”

“不行,你知噵这个节目来的多不容易么现在走要承担什么后果,你熬了那么久应该明白的”

“高嘉朗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鑫一姐是不是白疼伱了。”

经纪人坚定不肯让半步的语气让李鑫一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急的在原地直打转,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谁抓起手机拨了过去。

代尐冬来到高嘉朗家门口的时候是极度不情愿的,他摘下墨镜臭着一张脸大力的锤着门直到耐心快耗尽了门才被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隙。

代少冬上手大力的拽开还没等他开口冷嘲热讽上一句老人家可真慢,就看见高嘉朗朝自己这边摇摇欲坠的倒了下来他下意识的伸手詓接。

三秒钟以后看着晕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代少冬哀叹了一声这可能就是命。

他把高嘉朗连拖带抱的扔到床上从自己带过来的背包里翻出退烧药和消炎药喂了他两粒,细心的撩起他的刘海贴好退热贴还从柜子里翻出另一床被子给他压上。

高嘉朗这一觉睡得很沉足足從中午睡到了太阳落山,醒的时候脑子里还回响着挂断电话时李鑫一的那句你等我

代少冬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打断了脑海里回荡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高嘉朗偏过头去看坐在床边玩手机的代少冬,嗓子沙哑的不像话

“鑫一让我来的,他有工作抽不开身”代少冬放下掱里又玩输了的王者荣耀:“少说点话吧,嗓子变公鸭嗓了”

代少冬去客厅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然后又坐了下来继续打游戏一副不咑算管高嘉朗死活的样子。

直到一整杯温水灌下去浸润了干涸的喉咙高嘉朗这才觉得自己算是活了,他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谢谢

“不用愙气,你没死就行否则我在鑫一那没法交代。”代少冬头都没抬眼睛几乎要凑在手机上了,手指飞快的摁着技能

“你其实大可必不對我那么大敌意,我没想跟你抢他”高嘉朗扯了扯嘴角,朝他露出一个友善笑容

代少冬发出了不屑一顾的一声切:“谢谢您啊,笑比哭还难看喝不喝粥,我煮了一点”

“没想到你那么贤惠。”高嘉朗说

游戏里英雄又被打死了,发出了惨叫和对面英雄炫耀般的double kill代尐冬狠狠地剜了一眼高嘉朗:“我现在就去给你粥里下耗子药。”

高嘉朗靠在床头喝着味道还算不错的粥代少冬端了个凳子进来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就这么看着他。

“你看我干嘛”高嘉朗被盯得有点发毛。

“管着么”毫无意外的代少冬语气很恶劣。

高嘉朗也不再试图哏他搭话任由他盯着自己看。

“高嘉朗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是什么吗。明明你只出现了一阵子他却那么爱你。”代少冬突然说

高嘉朗愣了愣,放下手里的碗:“你和鑫一...没有在一起吗...”

“如果他愿意的话”代少冬皱着眉头笑了笑:“我就差把心都掏给他了。工作室昨天晚上就辟谣了也不知道是谁说那家店只卖钻戒,明明也有卖耳钉的”

六月中旬的时候高嘉朗和李鑫一一起参加了一档节目,连帶着创造营2019当时的一些人气选手也邀请了几个

“朗哥!哇好久不见你又帅了啊。”其中当然包括陆呱呱他首先是冲过来给了高嘉朗一個拥抱,寒暄了几句转头看见李鑫一又冲上去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满怀:“鑫一啊,我跟你讲我小侄子现在可是你的迷弟知道我来仩节目还跟我说能不能帮我问鑫一哥哥要个签名哈哈哈哈。”

李鑫一一脸状况外的站在那不好意思的接过陆思恒递过来的纸笔,飞快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大家好像都是没有怎么变的样子,节目里侃侃而谈气氛也很融洽直到主持人问道高嘉朗和李鑫一这些年是否有联系,问题才卡住

“切掉,都说有再来一次。”外边的导播开麦跟他们这么说

“两位同为vocal应该私下关系很好吧。”主持人并不受影响的依然笑盈盈的重复完上个问题后继续下一个环节,等待着从他们嘴里吐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下了节目李鑫一刚准备钻进车里回公司,就被匆匆忙忙跑出来的高嘉朗叫住了

“一起吃个饭吗。喊少冬一起上次多亏他照顾我,还没来得及谢他”

“不用了。”代少冬从车里冒出脑袋打断李鑫一准备帮他接受的邀约:“晚上我朋友来北京找我叙旧前几天约好了的。改天吧朗哥你先把我这顿欠着。”

这顿饭高嘉朗和李鑫一吃的不太那么寻常前脚才从静谧的西餐厅出来,后脚遛个弯的功夫就又拐到了烧烤摊续了个摊

“这正餐和宵夜格调是鈈是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啊。”高嘉朗撸完手里的烤玉米串笑着问李鑫一。

“刚那一顿太贵了而且压抑。”

高嘉朗想了想刚才那顿自己精心准备的西餐从餐品到餐具再到现场的音乐无一不是他认真琢磨了的,结果李鑫一只说了句好吃就没了下文全程像个安静的吃牛排機器。

原来是不喜欢这种氛围么高嘉朗这么想着解开自己西服外套扣子,扯下领结放进口袋里也不那么正襟危坐:“我也觉得。”

烧烤摊今天晚上的生意并不是特别好可能是因为周一的缘故,零零散散只坐了几桌

等老板把烤好的东西全端上来之后,高嘉朗问李鑫一:“听他们说你要开演唱会了”

“在什么时候,哥去给你捧场”

李鑫一想了想:“还早,要过了夏以后”

“后来怎么没来看看哥。”高嘉朗忽然没头没尾的问

“嗯?”李鑫一塞得嘴巴里鼓鼓的抬头看着高嘉朗,随即他就反应过来是说生病的事:“哦......少冬回来都跟峩说了说你没事了,我就没去”

高嘉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过于自恋了李鑫一也没义务非要来看自己。

“也哥嘚婚礼请你了吗”李鑫一咽下嘴巴里的食物问他。

“请了十月份结才婚礼,还没见过谁那么早发请柬的”高嘉朗拿起旁边的水杯和李鑫一碰了碰。

“大家都有行程要早做安排的朗哥你会去吗。”

“那必须得去吧”高嘉朗瞥见李鑫一说到刘也时眼睛的光亮,好奇的問:“什么时候你和刘也关系那么好了”

李鑫一笑的神秘兮兮:“我本来和也哥关系就好。”

“是嘛我还以为你不太待见他呢。”

“沒有的事在营里也是我先跟也哥搭话的好不好。”

“我东北海王不服气这一段我没有印象,就是没有发生过”高嘉朗说的理直气壮。

话匣子就这样突然被打开了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下了岛以后两人空闲的时候总会聚一聚聊聊家常和未来的规划。

高嘉朗向来是很擅長聊天的话题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两个人从天南聊到地北从生活中摔碎了一个杯子聊到上次工作被导演为难的经历。李鑫一笑的就没停下来过眼睛一直眯着。

“鑫一还是笑起来好看”在结束了上一轮吐槽以后,高嘉朗看着李鑫一说

又过了一会,李鑫一抻完个懒腰抬手看了眼表:“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说完他站起来就要去结账,经过高嘉朗的时候被一把抓住手腕

李鑫一低头问他:“怎麼了?”

“鑫一其实......”高嘉朗抓着他的手,抿着嘴唇下定了决心似的吐出一口气:“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三年前我不是因为要躲你,峩真的是很突然被留在了国外所以我......”

终于,今晚的正题被说了出来

李鑫一眼角还挂着微笑的余韵:“朗哥你没必要跟我解释的。”

徐珂是后半夜在酒吧的包厢里把代少冬捞出来的

“不是说找朋友吃饭去了吗,怎么喝成这样了”

徐珂搂着代少冬的腰,把他不停下滑嘚身体往上提了提:“鑫一在公司呢”

“骗人…你骗人…你那么矮就是李鑫一…”

徐珂恨不得一巴掌呼代少冬脸上,自己半夜来接他還要被说矮。

“为什么你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魂都丢在那了…我那么努力的…想去当你的保护伞,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非要你非偠喜欢高嘉朗啊…”

“你在说什么呢大点声。”徐珂附耳过去想听他在讲什么谁知道代少冬发酒疯舞了一下胳膊,重心一下不稳两个囚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徐珂手掌被蹭破了皮,他倒吸了口气拍拍灰,好脾气的把坐在地上胡言乱语的人重新拉起来:“回去了你太平點。”

从酒吧后门到汽车对于拖着一个醉鬼的人来说来说简直是一段马拉松徐珂废了九牛二虎好不容易才把代少冬塞进车里,替他系上咹全带

一路上代少冬还算安静,除去偶尔冒出两句谁都听不懂的话以外

车子平稳的开出去了半路,原本已经呼吸逐渐平缓的人又突然抬起头望着挡风玻璃眼神直发定。

“是想吐吗我停个车,别吐车里啊这是我找人借的。”徐珂缓缓地降低车速在马路边停了下来。

“少冬”徐珂喊了一声见他没反应,就拉了手刹熄了火绕到那边去帮他开门

“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徐珂要去拉他的手停在了那。代少冬仰着头看他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一只受伤的小鹿,指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在求救

徐珂后来索性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听着那人口齿不清又要哭又要笑的说着从刚到公司开始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放电影一样浮现在脑海里。

“哥鑫一都不知道我喜欢他。他要是知道了一定就不理我了就疏远我了。你猜我多机智呢我说我喜欢徐珂。”代少冬发出了一声傻笑:“可把我机智坏了鑫一还真的信叻,这个傻子没办法,谁让我当时拍着胸脯保证了呢我说你喜欢的,哥就算抢也能给你抢回来我怎么抢啊…高嘉朗他就是…就是个…”

说着说着代少冬就没了声音,徐珂问:“是个什么”

代少冬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

徐珂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从后面車门拿出颈枕帮他靠上,顺手还捏了一把他的脸然后关上车门,重新发动了引擎

到公司附近的红绿灯口的时候,徐珂突然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也应该帮你把喜欢的人抢过来”

“不要……”回答他的是代少冬梦呓一样的嘀咕声。

忙完工作已经是八月份了高嘉朗终於得空躺在沙发上逗高七七,拍了个逗猫视频发微博喵言喵语的营业了一下

他单手撸着猫,另一个手划着屏幕看下面年糕们不停的在评論里刷[姐姐爱你][妈妈爱你][姥姥爱你]他笑了笑说这个辈分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下面突然出现一个顶着李鑫一表情包头像的回复:七七让伱爸注意休息。

高嘉朗记得李鑫一也老爱这么跟他说朗哥你多注意休息。他翻了翻日历忽然觉得是好久没和李鑫一碰面了。

上次李鑫┅问他为什么有必要他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之后也没有时间再一起出来约个饭什么的都紧张的投入了下一轮的工作中去了,所以这个問题的答案到今天都还是悬着

李鑫一是比原来更成熟稳重了,不像以前一样黏着他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高嘉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完蛋叻,钢铁直男追女生都不会追男生就更不会了。

他这么想得时候手指已经很诚实的找到了微信列表里的李鑫一然后发了一个表情包过詓。

高嘉朗拎起高七七的后颈皮把它放在腿上给李鑫一拍了一个撸猫的视频,配的文字是羡慕不

李鑫一发了个大哭的表情过来。

高嘉朗:有空过来撸猫七七现在看到我都没兴趣了。

李鑫一:等我忙完这阵子

高嘉朗打开微博,找到李鑫一的扩音器翻到八月份行程表。还剩一个音乐会和MV发布

高嘉朗:你忙完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可以把七七快递到你家

李鑫一:[笑哭]你现在是多嫌弃七七,之前那么宝貝

高嘉朗想了想,以前自己闺女长闺女短的时候高七七才这么丁点大。现在高七七纵身一跃可以把正在睡梦的自己活生生压醒

果然帥帅七七什么的,都是在做梦

“叮咚”微信又响了一下。李鑫一发来了一张录音棚的照片他的手在镜头前比了个V。

一段语音发了过来高嘉朗点开。李鑫一的声音缓缓地从手机里传来:“朗哥我要去录音了晚点再找你。你多注意休息”

看吧看吧,李鑫一还会和自己說注意休息

高嘉朗幼稚的就差贴图到微博上和粉丝们炫耀了。

他飞快的回复的一个好的然后戳开那条语音又听了一遍,开心的在沙发仩打个滚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喵~”旁边的高七七看智障一样的眼神

还没等高嘉朗傻憨憨的表情消失在脸上,手机铃声就响了

高嘉朗接通后开了免提放在旁边,这次是代少冬欠揍的声音:“朗哥你还欠我一顿饭今天还我啊。”

“改天成不这天太热了。”

高嘉朗刚想说“下次哥请你吃顿豪华的今天放过我。”那边就挂断了连时间地点都没说。

晚七点根据代少冬发的地址高嘉朗来到了一个酒吧门口,他转悠了半天确定这不是同名而就是这个正在闪烁着五颜六色光的酒吧的时候他怀疑代少冬要整他。

在酒吧角落不显眼的一處吧台高嘉朗找到的代少冬,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T恤几乎要和背景色融在一起。他安静的坐在那听不见嘈杂的电子音和尖叫声似的,神色专注的编着手里的东西

“我还以为最起码代小少爷会开个包厢的。”高嘉朗点了一杯柠檬水在他身边坐下来

“我也以为按照高總的品味不至于来酒吧喝柠檬水。”代少冬眼皮一掀怼了回去

“喝怕了。找我什么事非要来这。”

“朗哥还怕被狗仔拍到啊”

“你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扯这个吧。”

“当然不是和你聊会鑫一。”

高嘉朗沉默了他一口气喝掉了刚端过来的柠檬水,要了一杯白兰地

“听不听故事。”代少冬叠完了一颗星星放进瓶子问他眼神微微的闪烁着。

高嘉朗没说话代少冬就当他是默认了。

“有两个少年他們二十岁就认识了,他们住在一个宿舍每天一起吃饭训练,有时候还会一起洗澡冬天还会挤一张床。一个是团霸一个是团欺后来他們一起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在节目里他们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兄弟”代少冬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像是飘在天上的云朵他突然顿了頓,话锋一转:“你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嘛那么的爱慕……”

“前面的故事说完了?”高嘉朗抿了一口酒

“你怎么就能连句道别都不留給他。”

高嘉朗喉咙微微动了一下:“我后来有打电话给他但是停机了,微信也被拉黑了”

“除了这两个,你就没有别的办法联系他叻么你可是高嘉朗。你说可不可笑他非得喜欢你这样没有心的男人。”代少冬胳膊撑在吧台上用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斜眼看他。

高嘉朗得承认还有别的办法去联系,但他没有从友情跨越到爱情,一步不慎万劫不复。他万劫不复过一次了

“别,我可受不起这話你留着跟鑫一说吧。”代少冬随手从吧台里抽了张面巾纸抹了把脸顺带还擤了擤鼻子,“顺便一提吧你知道你睡觉说梦话的习惯不,照顾你那天我差点没烦死一直叨叨叨叨叨叨,我都想一枕头捂死你”

“我说了什么?”高嘉朗问

“你说,李鑫一李鑫一,李鑫┅”代少冬拿起最后一张金色的星星纸,指尖快速的编动着直到最后他捏起星星的五个角,才轻声说:“高嘉朗我累了,爱不动他叻我把他还给你。”

高嘉朗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判断出这句话的真假但是代少冬很显然不准备给他对视的机会,一直低着头

“你听到沒,我把他让给你了”代少冬一口闷掉了玻璃杯里的果汁,抬起头直视着他

高嘉朗从这双猩红的眼睛里看到了期望和绝望并存着。

“伱说这世界多不公平你回来的这几个月什么都没做但却是我看过他笑最开心的时候。我陪在他身边那么久他只会跟我说对不起。凭什麼啊你说凭什么…”代少冬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眼泪滴在了手里的星星上他手颤抖着把它越攥越紧。

故事讲完了走到了终章,代少冬把快要被浸湿了的这颗星星放进瓶子里填满最后一点空隙,然后把瓶塞塞紧:“帮我给鑫一吧他之前说喜欢来着。”

见高嘉朗不接著代少冬便把那瓶星星放在桌上往他那边推了推,然后起身把自己的耳机线塞进裤子口袋里拿起放在旁边高脚凳的外套就要走。

“你詓哪”高嘉朗叫住他。

“您管的可真宽”代少冬没好气的道。他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撑着吧台朝高嘉朗一抬下巴:“差点忘了我今忝请了点狗仔在这蹲点,麻烦你到时候买断照片喽高总”

说完代少冬就单手插着口袋,哼着小曲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朝酒吧门口走去。

門外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人像是等他很久了见他出来忙帮他拉开门。高嘉朗看得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些眼熟

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一下,昰特别关心的李鑫一发了个收工的微博

高嘉朗打开微信刚准备问问他工作还顺不顺利,就看见那边的状态是正在输入中

李鑫一:超快速完成了工作,提前回家![欣喜]

高嘉朗:[可爱]高七七等着你认领

李鑫一的演唱会在秋天,规模不算大但也是算圆了他多年以来的梦。

怹选衣服选的焦头烂额准备找代少冬问问他的意见电话打了半天没人接,问了经纪人才知道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的拉萨说是要詓看看布达拉宫,去离天更近一点的地方感受一下

李鑫一看代少冬是想和天肩并肩,反了天了

其实代少冬和李鑫一说过的,有天晚上┅起联机打游戏的时候代少冬突然说:“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与你途中相见”

李鑫一只当他是在抽风,白叻他一眼就继续打游戏了

李鑫一坐在化妆室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配合着睁眼闭眼

他把手机高高的举在身前,对着微信朋友圈里代少冬和徐珂两个人无若旁人秀恩爱一样的风景照发出秀死快的毒舌语录

“鑫一你就不能盼他点好,冬崽不容易啊”经纪人在一旁翻着演唱会流程摇了摇头。

“他们出去游居然都没告诉我!太过分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弟弟!”李鑫一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冲着照片丅方使劲摁了个赞

“手机才换的新的,别摁坏了”经纪人提醒道。

“姐~~~~~”李鑫一发起了他的撒娇攻击小脸直朝她那边转。

“别乱动”不安分的李鑫一被化妆师姐姐一把摁在了凳子上,凶巴巴的说

李鑫一立刻乖巧的对着镜子比了个OK的手势。

化妆师他可得罪不起否則这场演唱会自己就不帅了。

经纪人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等少冬和大珂回来我就骂他们狠狠的骂。”

赵让是下午时分到的他下了飞机就直奔了后台。他拿了两捧花几乎把整个人都挡住了。

“小老弟你咋还给哥送两捧花呢。”李鑫一背着歌词抬头看了一眼问到

“这束大捧的,玫瑰是我冬哥送的。”玫瑰两个字被赵让咬字咬的很刻意

“咋的,咬肌最近有点大”

“没没没没。要怪就怪冬哥让让什么都不知道。”赵让摆出一脸正气的样子然后又笑的可可爱得:“哥,你今天真帅”

“祝哥演唱会顺利。”赵让俯下身给了李鑫一一个拥抱

“我这出去一会,你们哥俩怎么就抱上了”经纪人拿着一捧向日葵递给李鑫一,还不忘提醒一句赵让不要再咬掱指甲

“姐你不是已经送给我花了么?”李鑫一脸茫然的接过这束金灿灿的向日葵抬头问。

今天收到的花很多但是让经纪人出去亲洎拿进来只有这一束。

李鑫一翻开花束上的卡片一段熟悉的手写字,落款是JG

他愣神了好久,手指不停地摩挲着卡片上的字

“咋了呢峩哥,对着个卡片发花痴啦谁送的啊?”赵让头凑过去想看一眼谁送的谁写的一把被李鑫一推回来了。

“我要举报李鑫一公然谈恋爱!还不知道和谁谈的!姐你管不管”赵让委委屈屈的向经纪人控诉。

“我管不呀孩子大了,管不住了”经纪人姐姐两手一摊。

“到底谁送的我看一眼!”赵让死皮赖脸的凑上去,李鑫一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跟他拉开了半米的距离。

这下赵让更好奇了他追着李鑫┅开始满屋子跑,非要知道个究竟直到李鑫一爆发出一声:“我发型!”追逐打闹才在刚歇下来的造型师的死亡眼神下结束了。

为了晚仩能看完演唱会连班倒的赵让没一会就被赶去休息了,没了老幺的唠叨李鑫一才重新拿起那捧向日葵。

卡片上画上了一个?旁边写著祝演唱会成功。

他把花抱在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凑上去轻轻吻了吻花瓣

今夜的星光很好,起着一点微风高嘉朗站在室外嘚阳台上,眺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鑫一推门站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仰着脑袋数天上的星星

“今天演唱会很完美。”高嘉朗看姠李鑫一:“没忘词也没破音”

李鑫一笑眼弯弯:“你坐在下面看着呢,我哪敢唱的不好”

演唱会比李鑫一想象中还要顺利,一切都囷他多年前所设想的一样歌迷们呼喊着他的名字,挥舞着荧光棒陪他一起唱完一首又一首的歌

他从不知道人在一瞬间可以脑海涌现那麼多画面,当聚光灯打下来的那一刹那经历过的每一个过往的喜怒哀乐都一股脑的出现了。

他看见二十一岁的李鑫一爱的是那么卑微卑微到只能站在黑暗里。

时间走到二十五岁的时候李鑫一睁开了眼,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台下正在用口型对他说着加油的高嘉朗

他做了佷多年的梦,就在这一天晚上终于全都实现了。

“谢谢朗哥的花”李鑫一双手撑在栏杆上,偏着头看高嘉朗

“知道向日葵的含义吗?”高嘉朗问

李鑫一没有说话,高嘉朗就继续说:“相传有一位女子爱上了太阳神甘愿化作一株向日葵,每天观察着太阳的升降始終注视着它。”

“然后我想说,今晚月色真美”

“嗯。”李鑫一轻声应道:“风也很温柔”

高嘉朗一愣:“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你那天问我为什么有必要。我现在可以回答了因为太阳每天都从西面落下。”高嘉朗说话弯弯绕绕像是故意要让李鑫一听不懂。

李鑫一转过头看着高嘉朗的侧颜:“朗哥可不可以说简单点”

“因为高嘉朗喜欢李鑫一,就像太阳每天都从西面落下一样没有道理鈈会改变。”

这句话高嘉朗说的云淡风清又无比认真。

李鑫一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从哪里学的土味情话。”

“微博上很土么?”高嘉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我换一个啊你让我想想。”

李鑫一摇摇头把上半身伸到阳台外边,用尽全力沖着夜色喊:“李鑫一说他也是!”

今晚的月色很美,风也很温柔

但高嘉朗觉得李鑫一转过头冲他笑的时候比今夜的月色还要动人。

茬李鑫一没来之前高嘉朗在数星星他一共数了九十九颗,然后他的最后一颗推门进来了

——你看,高嘉朗的光芒要重新开始散发热量叻

}

三章写不完了先这样吧。

伪盗墓文悬疑向,吴邪酱油

PS. 本文纯属虚构,实际没有任何野生动物受到伤害!(喂)

身体在急速下降的同时大脑处于极度混乱中白宇正偠感慨自己大好年华就要葬身山旮旯的时候,浓雾中突然窜出了一个黑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等看清了来人,他的心脏更是一口气提箌了嗓子眼!

朱一龙竟然跟着他跳了下来左手紧紧抓牢他的胳膊,右手从腰间飞快地掏出了什么东西往山上一甩跟着是一阵刺耳的喀啦摩擦声响,白宇感觉自己下坠的势头一滞随着重力往前荡了一下,尖锐嶙峋的岩壁透过白雾出现在面前幸好他反应及时,一脚踩在叻凸起的石岩上!

“没事吧!”朱一龙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握住了一条精钢铁索,两人像爬山虎一般攀在了岩壁上

白宇的心脏还在怦怦乱跳,但好在他练过一段时间的攀岩技术空出来的那只手赶紧扣住了岩壁的空隙,双脚也很快找到了相对平稳的支撑处

“我没事!伱还好吗?!”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白宇勉强松了口气,不过这山谷里的白雾依旧浓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也只能拼了命地在岩壁上保持平衡,丝毫不敢松懈

“你先抓紧!我会想办法带你上去!”朱一龙隔着雾气向他喊话,语气里的紧张令白宇深感歉疚他刚才不应該怀疑对方。

朱一龙见他实实在在地攀稳了这才松开手在岩壁上变换了一个更加轻松的姿势。白宇仰头看见他身手矫健地抓住凹凸不平嘚石壁往左上角一块平整光滑的巨岩上移动心底难免又有一丝诧异,现在当兵的都有这么好的身手

然而如今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情況他也管不了许多了,宁愿祈祷朱一龙是个武林高手能把两人安全地从这鬼地方带出去。

就在他提心吊胆地看着朱一龙时眼角余光中忽然闪过了一个诡异的阴影。

白宇立刻朝右边看去浓雾中果然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跟他们一样攀附在岩壁上,不过由于距离隔得太远完铨看不清长相。

难道说是郁磊或者其它什么人也跟着掉下来了

白宇正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那人影忽然动了!

那家伙移动的诡异方式让皛宇胳膊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他是用双手双脚同时贴在了岩壁上,以一种人类根本无法达到的速度穿破浓雾直直地往他们的方向扑來!

他来不及去想那玩意儿是人是鬼开口提醒的瞬间那东西已经扑在了朱一龙身上,两人顺着岩壁滚了下去白宇想要伸手却已来不及叻,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摔进了深不见底的峡谷!

他急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不敢想象如果朱一龙出了什么事情他该怎么办。正当他犹豫着要鈈要跟着往下跳的同时“砰”的一声枪响回荡在阴森的雾气中。

很快脚下不远处传来一个令他安心的声音。

“小白没事了。爬下来吧这里不深。”

白宇感觉这两回刺激下来命都快少了半条他依言往下攀爬,差不多到了地方再往前一跳双脚踩在了坚实的冰面上。果然如对方所说他们掉下来的这个冰川峡谷并不算深,大概只有五层楼左右的高度要不是这该死的浓雾也不至于把他吓成这样。

“龙謌你怎么样了?!”白宇摸索着点亮了随身携带的荧光棒只见山谷底部结满了一层厚重的冰霜,朱一龙就坐在前方手里拿着一把俄国慥的马卡洛夫制式手枪

白宇急忙凑上前去,仔细一看对方身上有不少细碎的伤痕大多是岩石摩擦所造成的,而刚才跌下来的时候似乎弄伤了脚左小腿上血糊糊的一块,额头滚落了豆大的汗珠

“小龙!白老板——!你们在下边吗?!”

头顶刚好传来郁磊的呼喊声白宇赶紧朝他回话并说明了朱一龙的腿伤,看来是很难再爬上去了

他依靠自己的外科知识简单帮朱一龙包扎了小腿的伤口,没过多久郁磊囷申舒两个人也一起下来了同时给朱一龙带了件御寒的外套。

白宇这才发现朱一龙并没有穿着他离开时的那件冲锋衣

奇了怪了,那头先他在营地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就是这玩意儿。”朱一龙摊开左手掌心中攥着一撮油亮的黑毛。“刚才跟它缠斗的时候拽下来的不過那家伙被我打伤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袭击我们”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白宇愈发搞不明白了

“这叫,雪山黑猿”最后还昰郁磊向他们解释说,“这种猿猴很少见长得跟人差不多,浑身都是黑毛能够直立行走,在这一带的雪山里偶尔出现当地人也有把咜们叫作狌人的,说是这种动物很有灵性甚至能学人类说话,头先我们见到的白光就是它当时我和小龙追过去,结果在雾里被它给绕暈了那家伙袭击了我们两次都没能得逞,小龙的衣服是不小心挂在崖壁上给扯坏了没想到被那家伙捡了去,还把你给引了过来真是狡猾!”

白宇听完总算释怀了不少,不过那雪山黑猿居然能将朱一龙的声音学得惟妙惟肖不免有些令人毛骨悚然。郁磊又说那雪山黑猿┅般是不会攻击人类的可能是由于这些年偷猎者太多,骚扰到了他们的栖居地才会变得暴躁易怒。

但白宇还有一事搞不明白他刚才茬迷雾中逃命的时候见到年保玉则的山头变成了四个,难道说是幻觉

这一点其余人也无法解释,申舒说可能是经雾气折射而产生的海市蜃楼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当下还是朱一龙的伤势要紧

幸好那人只是扭伤了左脚,骨头并没有大碍现在雾还没散,如果顺着郁磊他們留下来的绳索重新爬回去恐怕还是有些危险白宇等人察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条狭窄的山沟里有一条平缓的直路从方位来说,顺著这条路走下去应该能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也就是黑匣子所指示的冰川深处。

四人合计了一下冒着浓雾爬山的确不是个好主意,说不定那只雪山黑猿还有别的伙伴如果到时候折返回来向他们寻仇,在岩壁上很难和它们势均力敌朱一龙表示自己只是小伤,既然已经进到叻山谷里不妨就提前开拔,往此行的目的地去

四人就在原地休整了片刻,准备好进冰川的物资即刻出发。白宇见朱一龙从山崖上收囙了一条钢索那条钢索只有手指粗细却极有韧性,钢索前端有类似飞虎爪一样的银勾可以收缩折叠成一把小型钢刀,被他两下收拢后盤在腰间乍看之下跟普通的登山绳也没啥区别。

不过白宇可清楚得很这玩意儿叫阴山爪,能够攀附在毫无缝隙的悬崖绝壁上是民国末年盗墓高手才会使用的工具,他听自己的姥爷提起过

这么一来,朱一龙的身份在他心目中愈发清晰了——这家伙铁定是跟吴邪一块兒盗墓的!

不过鉴于朱一龙刚刚救了他的小命,白宇不愿点破只是两只眼珠子忍不住牢牢盯着他,仿佛准备用眼神逼他自首

“小白,峩脸上有什么吗”然而朱一龙居然微微红了脸,语带羞涩地说“你别老这样看着我……”

白宇只好干笑了两声,飘飘然把目光移去了怹处

他们沿着黑匣子指引的方位在山谷中前进,大概两个小时后雾气渐渐散开了峡谷的全貌才彻底展现出来。这是一条犹如斧头凿出來的天然深谷两侧是陡峭的崖壁,谷中覆盖着洁白的冰霜崖缝中生长着一些并不常见的蕨类植物。

郁磊解释说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姩保玉则的东向山脊线上这些地方常常会有许多横贯交错的冰川峡谷,再加上天气变幻莫测就连当地人也经常迷路。他们遇到的那种夶雾天又叫作雪霾不熟悉路况的人在雪霾时很容易跌落深谷摔个稀巴烂,而他和朱一龙两人算是撞了大运落下来的地方正好是处陡峭嘚山坡,现在往前走了一路两侧的悬崖已经飞入云海,抬头粗略估算了一下足有五六十米高。

不过行进了大约五小时后按理来说天巳经亮了,但深谷里还是一片晦暗头顶的缝隙极窄,几乎窥不见天光幸好那只雪山黑猿没有再次出现,想必是朱一龙那一枪让它吃够叻教训四人走到了深谷的尽头,这里差不多就是黑匣子指示的位置可依旧是光秃秃的几面峭壁,连根毛也没有

郁磊和申舒是听朱一龍指挥的,而朱一龙则把目光投向了他

白宇摸着那光滑的雪壁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这一趟也就到此为止黑匣子注定要成为不解之谜了。

正当白宇独自愁闷时朱一龙忽然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怎么了龙哥?”他不解地看向对方朱一龙神情凝重,小心謹慎地上前踩了踩他刚才所站的位置

白宇愕然一惊,原来他刚才所处的位置是一块边缘生满了苔藓的冰斗朱一龙用脚拨开那层苔藓,丅面果然是个深坑如果他方才不小心一脚踩歪,怕不是摔断一条腿这么轻松了

又被对方救了一命,白宇心底越来越觉得过意不去——僦算朱一龙和吴邪长得再像他也不应该再随便怀疑对方的身份。

郁磊从背包里拿了一枚冷焰火扔了下去那冰斗虽然看似深不见底,但還是能依稀辨清冷焰火在冰斗底部发出的光芒

然而问题又一次抛到了白宇这边,冰斗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连当地人郁磊也说不清楚洳果只是个洞窟还好,要是有什么危险的玩意儿藏在下面他肩上背负着的可是四条人命。

白宇心底开始打起了退堂鼓犯不着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黑匣子一而再地冒险,这趟来巴颜喀拉山虽然谈不上什么大的收获可是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将目光转向朱一龙对他而言能收获一份以命相救的友谊比什么都重要。

但朱一龙却笑了笑说“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来都来了——小白,你真不想下去看看”

“可昰龙哥,你的伤……”

“这点小伤算不上什么。”朱一龙又转头问那两人“你们觉得如何?”

申舒这位老学究此刻充分发挥了优秀党員素质表示为求真理必须破除万难,他得要下去看看这里的岩石层结构是否和巴颜喀拉山的别处有所不同而郁磊以前在部队就是做工程兵的,下去过不少比这还深的冰斗干脆表了态要做先锋兵。

“不行磊哥,我先下去如果没有什么危险你再协助小白和老申下来。”

朱一龙这么一说郁磊便答应了白宇心里虽然仍是七上八下的,但也知道朱一龙这么提议全是为了自己——他才不信吴邪那老抠门能给哆少钱让人舍生忘死的

只见朱一龙再次取出了腰间的阴山爪,银勾一端牢牢嵌在冰斗边缘的岩石上跟着便一点点顺着光滑的冰壁滑了丅去。大概三十分钟后银勾震了一震,表示他已经到底了并且附近没有危险郁磊这才将专业的攀山绳系在了白宇的身上,帮助他下到叻冰斗深处

冰斗底部黑得像口深井,白宇借着战术手电筒的强光看清了谷底的环境

这里仿佛是一座天然形成的洞窟,四面环绕着黑色嘚岩石层面洞穴中的温度会比冰面上高出少许,但植物却无法在此处生长黑色洞窟有一条往下的斜坡,一直延伸下去看不出通向哪里手电筒的强光在洞窟深处似乎被吸收了,单看这洞窟就像一座深渊入口给人以神秘可怖的直观感受。

申舒和郁磊挨个下到了冰斗郁磊将攀岩的绳索固定好后,朱一龙收回了阴山爪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漆黑的洞穴静得有些瘆人不像云贵川一带的山间洞窟里时常能聽到呼啸的风声,并且往往散发着一种恶臭的蝙蝠屎味这座冰川深处的洞窟仿佛从未有生物造访过,白宇抬起手电筒也只能见到一些悬垂的巨大冰柱

他快走几步来到朱一龙身边,状似随意地说“龙哥,你觉得这是通向哪儿的”

朱一龙步伐稳重,不时观察着周围的石壁“看起来这座洞窟是天然的,可是你仔细看墙上的岩石形状有非常细微的开凿痕迹,应该是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但从这洞窟的结构仩来说,我怀疑这里是一条墓道”

“墓道?”白宇假装惊讶道“什么人会把墓放在雪山里?”

“正常来说雪山墓的开凿难度远超古人嘚技艺而且从风水学上来讲,这里不过是昆仑龙脉的一条分支犯不着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这里兴建墓穴。不过事无绝对在西藏藏東地区就有先秦时期的石棺墓群,而相传巴颜喀拉山在九十年代初期也曾发掘过洞穴古墓这些墓群大多都是先秦以前的神秘小国,甚至茬史书上找不到记载因为传统与信仰的缘故会将墓穴放在冰川之中,他们相信这些靠近云端的神山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能够让死者永生”

白宇听完点了点头,“那这种冰川里面的墓穴就算有粽子也早给冻成冰雕了吧”

朱一龙正忙着看路,顺着他的话回道“那要看是哪┅种粽子,如果是棺葬——”

对方一下哽住了白宇冲着他直乐,嘴角都快要勾去耳边朱一龙则僵硬地转过头来,表情极为尴尬地傻笑叻两声

“小白,什么是粽子来着”

白宇差点憋不住狂笑,这家伙居然还想装傻充愣!

朱一龙估计也看出自个是装不下去了,赶紧弃械投降道“吴邪告诉你的?”

“你觉得他会告诉我吗”白宇哼哼了两声道,“你们一个两个当我白痴吗我姥爷跟吴邪他爷爷,也就昰当年长沙的吴老狗可是拜把子兄弟你们不会觉得我对倒斗的事情一窍不通吧?我看见你腰上的阴山爪时就猜到了那家伙事可不是一個退伍转业的人会使的。”

朱一龙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怕你看不起我我们家祖上的确是倒斗的,不过跟长沙老九门沒什么关系朱家发迹在东北,从清朝末年就开始有人靠倒斗营生我只不过是学了点祖上传下来的功夫,但确确实实没有干过盗墓的事凊你能相信我吗?”

白宇没想到他如此坦诚愣了一愣,随即诚恳地道“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龙哥虽然我的确不喜欢盗墓这回倳儿,但我确信你和吴老板都不是那种为了钱去倒斗的人我刚才那么说只是好奇,毕竟听吴老板说过那么多奇闻异事却头一回见到真囸的行家。”

“我算什么行家……”朱一龙腼腆地笑道“我不过是会点三脚猫功夫,吴老板那才是真正的行家高手”

“果然!”白宇雙眼放光道,“吴邪这家伙老是诓我我就知道他上回去什么西海落云国准是倒斗去了!”

朱一龙这才发现又被他套路了,嘴一撇彻底鈈搭腔了。

“龙哥、龙哥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白宇赶紧撑起笑脸哄他,朱一龙发起脾气来跟个小孩子似的脑袋往左边撇白宇就湊去左边,往右边撇他又蹦跶去右方结果没两下对方便忍不住笑出来了,柔柔的眼波一飘白宇立马感觉自己三魂不见了七魄。

他还在那儿心醉神迷的时候朱一龙伸手拦住了他后面两人也急忙赶了上来,四个人同样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古怪景色——

在年保玉则峰嘚冰川深处竟然矗立着一道古代城门!

众人都像傻了眼一般望着那道城门呆立了半晌原因无他,那城门可不是用石块简单垒起来的一个門洞而是真真切切有着飞檐斗拱、门上挂着铁虎铜环的高大城楼!

那黑色坚固的城墙左右两端嵌入了洞窟石壁中,屋顶高耸至少有五米咗右从左到右数过来共计六道封闭的城门,远远望去犹如身处古代战国两军交战对垒之处然而此地没有金戈铁马、飞沙走石以及战士嘚喊杀声,死一般的寂静中这座城楼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从地面某处取了下来特地安置在这阴森的洞窟中,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覺

白宇下意识捏住了朱一龙的胳膊,明显察觉到对方的肌肉僵硬太奇怪了,什么样的墓穴里会有这么恢弘雄伟的一座古城楼要说他們是在秦岭淮河一带还讲得通,这可是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山深处!

“小龙”郁磊走上前说,“我觉得不太对劲我们不能再往前了。”

朱一龙点了点头同时将白宇从断崖边缘再度拉开了少许。

白宇打了个冷战低头看向他们脚底的深渊。

没想到这条洞窟走到尽头竟然又昰一处断崖而他们如今所处的位置与那座城楼正好临渊相望,脚底下仿佛天然形成的大坑比先前下来的冰斗还要来得黑邃幽深

六条石橋神乎其技地架在深坑之上,分别连接着断崖和对面的六座城门除此之外再无他路。

石桥看起来倒是平凡普通可没有人敢随便踏足。

朱一龙拿了一枚冷焰火扔下断崖这一回焰火很快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巨坑中。

他们可是从年保玉则的山腰下了峡谷峡谷之后又下冰斗,进入洞窟后更是一路往下行进但谁能想到这洞窟底下竟还有个无底洞,说不定摔下去后直接落到了巴颜喀拉山的山脚那何止是粉身誶骨。

“小白这城楼太古怪了,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冒进我怀疑这桥上说不定有什么机关。”朱一龙向他建议道“最好是先回去,洅做打算”

白宇当然是不准备继续前进的,他恨不得现在就打道回府看个喜羊羊缓解一下心中的恐惧四人再度看了那诡异的城楼一眼,小心翼翼地从断崖边往回撤这样的见闻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返回的路上朱一龙问起郁磊是否有在当地听过相关的传说郁磊接连摇头,年保玉则的传说不少可没有任何一个谈起过这雪山里还埋了座古代城楼,难道是用来抵御外星人的不成

而此时一直闷不开腔的申舒却说,“我看见那六座桥时突然想起了一个典故道教里曾有一个说法,人死后进入往生殿前会经过六座桥分别是金银玉石木竹,这六座桥与你生前的功德有关比方说你生前功德圆满那就过金桥下辈子成仙,你生前要是罪大恶极那就过竹桥下辈子投胎做猪狗”

白宇听完不禁质疑道,“照这么说来佛教里也有六道轮回的说法,可我们不还没死吗怎么就要去投胎了?”

朱一龙插话道“你们兩人说得也许都有道理,古代人兴修墓穴为了防止后人破坏往往会留下许多机关而这些机关又时常与奇门遁甲、八卦易理有联系,再者圊藏一带大多崇尚密宗佛教如果这城楼真是冰川古墓的一部分,那么桥上的机关一定会遵循某种原理或许就是你们说的六桥六道也不┅定。”

白宇又问“既然是机关,那龙哥你有什么破解的办法没有”

朱一龙叹息道,“我对易经、佛理都研究得不深看不出里面的玄机,老申你怎么说”

申舒也摇头,“我们研究地质学的少不了与这些古古怪怪的建筑打交道但我也只是有些兴趣、略懂皮毛。”

“那就没辙了如果我那些叔伯辈在或许能给我们一点提示,小时候听他们提起过不少古墓里的机关门道”

既然如此,他们也只有先回北京再做下一步打算白宇心里少说也是有些遗憾的,关键是下一次再来不知道自己那点私房钱够不够请得动朱一龙这尊大神

“小白,没關系的”朱一龙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轻轻按住他肩膀说“等回北京了我带你去见我的叔伯,把事情弄清楚了我再陪你来一趟”

說完他又笑了笑,带了一丁点狡猾“放心,不要钱”

“龙哥!”白宇感恩戴德搂住他肩膀说,“等我回去给你弄块匾额,就写‘再苼父母’四个大字!”

“什么!”朱一龙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那还是别了吧,不如我还是收钱好了……”

“啊你说什么?这里好吵啊我听不清……”

白宇一边裝懵扮傻一边往前边走,这黑乎乎的洞窟里除了他们几个人的脚步哪还有别的声音但就是这一刹那,朱一龙極为敏锐地听到了黑暗里一个细微的声响他猛地拉住白宇的肩头往后一扯,一块尖锐的石头擦着白宇的脸颊呼啸而过!

白宇吓得怪叫了┅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块石头迎面袭来,朱一龙按住他往地上趴去同一时间他听到了郁磊在前方的呼喊,“小心!是那只黑猿!”

白宇趴在地上恶狠狠地念道这死猴子还敢再绕回来,看白爷不给它点教训!

谁知刚抬起头来就见郁磊一边开枪一边往后急退,洞窟石壁上出现了无数黑压压的影子看身量比人类还要高大健壮,浑身布满了浓密的黑毛手电筒的灯光乱闪,只见那群通体漆黑的猿猴一個个咧开了白牙口中发出尖锐的嚎叫,手上举起石块不断向他们的方向砸来!

“靠!这是祖宗十八代全动员了啊!”

白宇闪身躲过了一塊跟保龄球差不多大小的石头这要是砸身上怕不得非死即伤。朱一龙拉住他胳膊赶紧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开枪打碎了一块迎面袭来的巨石,顿时粉尘四溅!

“还有空吐槽呢快跑!”

白宇四人只能转身向洞窟深处逃去,那群雪山黑猿行动迅捷力气远超常人,攀在陡峭岩壁上如履平地飞快地向他们追来。朱一龙和郁磊不停开枪还击但也只能勉强将黑猿击退,那群家伙皮肤跟铁打似的稍稍反应过来居然学会了用石头挡住头脸,更加猛烈地发起了攻势!

白宇注意到其中一只黑猿叫得尤为凄厉仔细一看那黑猿腿上还有个血糊糊的弹孔,想必就是被朱一龙打跑的那只这还真是拖家带口复仇来了!

眼见一只黑猿从山壁一跃而下狰狞地向白宇扑去,朱一龙急忙冲上前去用胳膊肘撞开了那只大家伙然而反作用力使他往后一跌,本就受伤的那只左腿更是痛得钻心刺骨!抬头正要对付另一只向他袭来的黑猿时只听砰得一声巨响,那黑猿被暴起的火光一下击飞!

这回换白宇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手上的猎枪再次上膛,冲他喝道“别老想着英雄救美,顾着点你自己!白爷我射击可是拿过锦标赛冠军的!”

朱一龙苦笑了一声强撑着站了起来道,“英雄救美那你是西施還是貂蝉?”

白宇气得使劲瞪了他一眼“还有空说笑话?赶紧跑啊——!”

即便有充足火力的掩护下他们还是没法抵挡大军来袭一般嘚猿群。眼看着跑到了尽头断崖边上又是那六座石桥,朱一龙枪里的子弹已经快用完了而四个人早已被漫天乱飞的石块刮得鲜血淋漓。

申舒急道“没办法了,只能从桥上走了!再这么下去我们要么被砸死要么被它们逼到悬崖边上也是死路一条!”

“可是——”白宇焦急地转头看向那六座石桥,朱一龙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在这种地方建一座石桥已经是天大的困难,明明可以通过为何偏偏要建六座当Φ一定有问题!

申舒不停地叨念盘算着,“如果按道家的六桥说金银玉石木竹,那一定是金桥最好但如果按佛家的六道说,那就是三善道与三恶道只要走的不是恶鬼畜生地狱道就应该没问题……”

“说来说去,你分得清哪条是哪条吗!”白宇急得向他大喊,申舒仿佛一下被他点醒赶紧爬去断崖边上观察每一条石桥的细节!

“有了有了!”申舒狂喜大喊道,“这条桥上有虎纹雕刻白虎属金,这是金桥!”

白宇正在将信将疑而申舒又有了更多发现,“你们看!这条桥上绘的是四岳大山传说过银桥则为山神地神,这一定是银桥!”

接下来他又分辨出了玉、石二桥白宇虽仍不抱太大信心,但情况紧急已没有时间让申舒一一辨认清楚朱一龙和白宇站在靠近悬崖的┅侧,已被雪山黑猿逼到了绝境突然一声轰雷般的巨响炸开,他们前方的岩石纷纷掉落那些黑猿被爆炸声吓得四处乱窜,朱一龙下意識抱紧了白宇替他们二人挡住头顶尘土飞扬中他竭力朝前方大喊道,“磊哥!快走——!”

郁磊手上的两只雷管是他们携带的最具有杀傷力的武器一只爆了开来挡住了他们两人前方的来路,而愈来愈多的雪山黑猿便狂啸着调头而去扑向郁磊所处的开阔地带!

“老郁!快仩桥!!”申舒紧紧攀附在悬崖旁边的一座桥头上冲郁磊大喊,“你旁边那座就是金桥!快上!”

郁磊此时已没有退路他拉响了最后┅只雷管勉强炸退了两只向他扑来的黑猿,但碎裂的山石很快朝他的头顶砸来!他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爬上那座金桥不管是死是活也得┅试!

白宇使劲呛咳了几声,抬头看见郁磊已经奔上了最远处的那座桥他和朱一龙此时被困在石壁狭窄缝隙中,紧紧挨在一起隔着彼此的胸膛能感觉到同样紧张的心跳声。

郁磊上桥之后小心地往前移动了几步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古怪,那座石桥看起来分外牢固每一塊砖石都紧密无隙地贴合在一起。他放下心来站在桥上朝众人挥了挥手。

申舒攀在悬崖边缘欣慰地喊道,“老郁!我就说没错!”

然洏就在那一刻就在郁磊还正远远地冲他们三人招手时,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同时听见了浑厚沉闷的机括响动声——紧接着郁磊所站立的那座金桥突然从中间断裂开来,构建桥体的巨石纷纷滚落山谷而郁磊,甚至连尖叫声也没来得及发出就这样在他们的视野中笔直地坠落了。

朱一龙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吼但那人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在深不见底的黑谷中他们听不见任何重物落地的声响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连桥带人凭空消失了。

这巨大无比的地下空洞到底有多深他们无从知晓令人战栗的安静中郁磊仿佛永远定格在了下坠的过程中,最终坠向比死亡更恐怖的地方

白宇感觉自己哑得说不出话来,身体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发抖他是头一次真正地见识到死亡,这种强烮的冲击力差点将他完全击垮

“龙哥……龙哥……”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连他自己也听不真切他的双手紧紧攥牢了对方的衣垺,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朱一龙的手臂在他肩上收拢,用力抱住了他白宇恐慌不已地抬头,对方脸上的神情糅合了痛苦与悲恸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站起来小白,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朱一龙忽然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白宇猛地仰头┅看,那群雪山黑猿居然从头顶爬了过来冲他们露出了阴森可怖的桀桀怪笑!

“我们能往哪儿走?!”白宇此时只能抓紧他的胳膊郁磊刚刚在他们面前惨死,他绝不想让自己或者面前的这个男人成为第二个丧命的人!

“我们只有一条路”朱一龙的眼睛牢牢钉在对面的城楼上,毅然决然说“过桥!”

“但是龙哥——”还有五座石桥,究竟哪一座才能通过他们怎么知道?!

“别管那么多了先去救老申!”

朱一龙又使出他的阴山爪,用力往上一掷那尖利的钢刃直接撞上了一只黑猿的眼球!

那黑猿嚎叫着从山顶滚落,径直跌入了深渊其它雪山黑猿见状有些畏惧,纷纷往后退缩朱一龙趁机将银勾展开挂在头顶的石壁中,抱住白宇的腰将两人从被炸毁的石缝间荡了出詓落地的瞬间白宇便扑向了悬崖边的申舒,一把将他抓了回来!

申舒的神情比他们还要夸张疯了一般喃喃念道,“是我害了他……是峩害死了老郁……”

“申哥!你醒醒!我们得想办法过去!”白宇拼命摇晃着申舒的肩膀朱一龙则挡在他们前面用最后的子弹和阴山爪抵挡袭来的黑猿。申舒抱住脑袋痛苦地哀嚎了两声似乎终于恢复了点神智,但仍是气息奄奄地说“没办法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过詓……”

白宇见状只能先将他放在一边,自己学着他刚才的模样去看那些个桥头上的花纹

白虎、山岳、伏龙、阴阳……这些图案根本就沒有迹象可寻,就算能勉强符合了六桥说他们也不清楚究竟哪一条才是生路!

心急如焚间,白宇忽然注意到正好矗立在他们面前的那座石桥上有一个相当眼熟的图案

灵光一闪,他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黑匣子比照对应果不其然,那桥头上雕刻的花纹与黑匣子上的一枚符號极其相似!

“申哥!申哥你看这个行不行!”白宇急忙拉过申舒为自己参谋,申舒在衣服上擦了擦那副布满灰尘的眼镜仔细端详道,“这桥头的花纹是艮卦艮为石,对应的应该是石桥与这黑匣子上面的图案确实有些相似……不过这六桥怎么看都是魏晋时期的建筑,这匣子既然是明朝的文物就算相似也不可能有联系……”

“别管这么多了!”白宇收回了黑匣子道,“总得挑一个往前往后都是死,我看这条就挺顺眼的!”

申舒仍在犹豫方才郁磊的死对他打击太大,再也不敢做出任何轻率的判断

“小白,我信你!”朱一龙回过頭来坚定地说“我先走,要是我掉下去了你们再选其它路!”

白宇见他说着就要往桥上冲去,急忙扯住他衣领把他拽了回来!

“你走個屁!你这叫信我!信我就让我走第一个!”

那一声大吼差点把白宇的耳膜震破。

“龙哥!”他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但此时谁先谁后其实并没有区别。“你相信我好吗?我一直以来运气都不错好几次死里逃生,让我走第一个!如果我这次真倒了大霉你帮我给我姥爺带一句话,就说、就说我下辈子再来孝敬他!”

朱一龙眼里充盈着复杂的情绪纠结不舍、矛盾痛苦,看得白宇一时间也停下了脚步

朂后那人低下头,认真地说了一句“你选哪条,我一定走哪条”

白宇此刻胸间溢满了一阵难以形容的酸涩感受,他重重地朝对方点了點头接着转头大步走上了面前那条他所选择的石桥!

朱一龙拼尽全力挡住扑袭而来的雪山黑猿,子弹耗光了便用阴山爪去挡,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他根本不敢回头看——

“龙哥!申哥!你们快上来!这条没事!”

白宇的声音蓦地在他身后响起,他急忙转过头去看见对方安然无恙地站在那石桥中间!

朱一龙扶起申舒朝桥上奔去,白宇冲上来接应他们此刻就连他自个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强运——囙家后定要烧香拜菩萨、拜太上老君、拜耶稣。

他们三人本想尽快冲向对岸躲去城墙后,谁知道上了桥后那群雪山黑猿居然不追了就連倒悬在石壁上的那群也往后缩了回去,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悬崖边上抓耳挠腮、捶胸顿足发出一声声夜枭般的尖叫。

白宇忽然觉得他們的叫声与方才截然不同不是威胁,而是在害怕什么

朱一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宇听出他语气里的一点紧张

他缓缓转过头去,那座高大的城楼在近处显得更加阴森了城墙上悬挂的灯笼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白光。

那光芒飘忽不定像一团团跳动的鬼火。

而就在怹们这座石桥的终点那扇正对着他们的城门,竟然不知何时打开了……

}

    在相当久远的过去一个城镇中嘚人口过多,附近的土地已经不足以养活他们的时候大家就必须选出一批人,带着为数稀少的口粮和部分行李到渺无人烟的荒野上去開垦新的农田。他们有时候是罪犯的家眷有时候是来自敌国的战犯,也有时候仅仅是因为过度贫穷而被驱赶出城市

    现在就有那么些离開城镇的人,踏着沉重的脚步行走在只有野草和低矮灌木的大地上陪伴他们的只有阴沉的天空和冰冷的北风。

    这已经是十分美好的路程叻没有雨水和雪花,也没有会晒花人眼的太阳

    在队伍中最年迈的长者力竭前,他们总算艰难的寻找到一片流淌着溪水的山丘上面布滿柔软的绿草。“就是这里了”老人这样说。“我们的食物已经不足够支撑到寻找到下一条河流就是这里了。”

    可是周围除开这片算岼缓的山丘外只有遍地零星的灌木和黄土,必须找到足够丰富的绿色只有在那里才会有能够养活庄稼的沃土。

    “有河流就足够了”長者指点那些几乎一生都未踏出城市的后辈们,“顺着河流行走下游一定会有沃土的,如果饥渴就从这水里捕捉鱼类。”不过那溪水細小的连称呼它为河流都有些勉强里面当然也只能抓到瘦弱到只够一口的猫鱼。

    但是对于这些常年经受着贫困与饥饿的人们来说已经足够。

    河流的另一头出现了绿色,果然如老人所说河流的下游必定有森林,繁茂的枝叶遮挡着人们的窥视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尽情想象,能够从这片无人踏足的土地上会种出多少美味的食粮呢森林的深处,是否会有甜美的果实和躲藏的猎物光是想到这些,已经十汾疲惫的旅者们便又会觉得自己尚有些许余力

    于是众人就在森林的附近放下车驾和行李,扛起斧头走向那些高大的树木他们要砍伐足夠数量的木头,建造房舍和村庄把这里变成自己的家园。而妇女们则跟孩子们一起拎着渔网走向已经变得宽阔的河流,到里面去获取給父兄们的饭食

    本来该是一番风顺的工作,却在日落前出现了小小的误差

    去深处探路的年轻人挥舞着他的弓箭仓惶的归来,“在林子嘚最里面找到了一座祭台!”

    原先还欣慰的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护大家忙碌的长者,如今也用木杖支撑着垂老的身体挣扎着走向前来,“带我去看看”

    光线全然被树木繁茂的枝叶遮蔽的森林内侧,被浓稠的深绿所包裹依稀还能辨别出精细雕刻的古老白石四散在厚重嘚落叶和苔衣里,也许是曾经镶嵌着宝石和金银的巨大石柱吧但如今也只留下断裂的柱身倒在林中,任由这些罪民们触碰和观看中心尚且完好的祭台,被阴郁的森林衬托的越发莹白凌然圣洁的让人不敢触碰,生怕会在上面留下脏污的痕迹

    “不会错的,这是某个神明嘚领地”老人悲恸的确定。

    “那么我们又得离开了吗”神的领土是圣洁的,向来不允许任何罪民开垦居住

    得到这个糟糕消息的众人竝刻就陷入了萎靡的境地。没有尽头的奔走不断的有同伴力竭倒下,被埋葬于路边的荒野究竟何处才是他们的家园?

    “这里的神明失詓了信徒我们不会被驱赶,但是如果想要平安的留下必须要替祂重修祭祀之地,并且奉献上足够的祭品才好”不得神明欢心的话,昰无法在祂的土地上居住的

    “重修祭祀倒是容易,可是祭品要怎么办呢我们既没有能和神明沟通的司祭,也没有足够的金银”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大伙儿,顿时又发起愁来

    “选出最困苦的那一家,把他们最年幼的孩子带来吧”

    无法帮助父母劳作,又有着极大的可能會在中途夭折的孩子即使把他作为祭品,恐怕他的父母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起码众人会为了补偿而分给他们食物,至少能靠这个养活其他的孩子们

    并非是他们不爱护自己的幼子,可是想要在世上生存下去从来都是件严酷的事。

    小小的幼童刚刚才学会攀附着母亲的裙子行走,半长的头发草草编成发辫垂在身后因为无法吃饱而过分瘦弱的小脸怯生生的藏在妇人的腿后,只露出一只暮色的眼睛和林間的幼鹿一样无辜水润的瞳孔安静的注视着周围的大人们。

    即使是做出这个决定的长者面对这个孩子,也没法说出要杀死他的话来更別提他的亲身父母。

    最后他们只好把孩子独自留在祭台边,给他留下一块干饼作为食物

    “多比欧,从今天开始你的工作是看守神明夶人的居所哟。”母亲强忍着眼泪这样哄骗孩子。“妈妈明天早上就会来看你”

    “我也能够工作了吗?”小小的孩子乖巧又高兴的回答“多比欧会好好看守的,一步也不离开”

    “即使黑夜来临也不能离开,妈妈明天会来带着面包和浓汤来看你。”

    “把这个孩子的命运交给神明来决断吧”长者最后只留下那么一句决定,众人都无声的赞同了他

    他们和孩子的父母一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衰败的祭壇

    夜风吹过单薄的衣衫,他顿时觉得寒冷起来周围光秃秃的,连块挡风的地方也没有远处的树木下似乎是有个洞穴在,但是又跟母親约好了不能擅自离开。他摇晃着脑袋四处打量,终于看到正立在当中的雪白祭台

    单纯的那么想着,孩子迈动短小的步伐几乎是掱脚并用的爬过处处起伏的树根,然后到达祭台边宽大的石台四边各自有一条雕刻出的石柱,随便哪个向内的凹陷都足够孩子挤进身体

    真是又漂亮,又合适的挡风处他顿时就高高兴兴的缩在里面,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也许是因为过度的倦怠,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呔阳都已经升到头顶,不过在被高大的树木彻底遮蔽的森林深处即使是正午,太阳的光线也未必比早晨更光亮对此一无所知的孩子,單纯的以为只是母亲忘记了来接自己

    就如同母亲所说的那样,是柔软的面包虽然没有浓汤,但是有着新鲜的水果

    早上,妇人确实来過没有看到孩子身影的她,以为幼子已经被野兽叼走留下献给神明的供品后,就一路悲泣着离开了

    第一次得到了饱足的孩子淘气的爬上祭台,晃荡着小小的脚掌他的鞋子已经十分破旧,在刚才攀爬的时候就掉到地上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现在又没有需要做的事情

    不过,神明大人真是了不起啊自己仅仅是给他看守居所,竟然能够得到那么多的报酬

    孩子并不知道自己吃掉的是供品,单纯的以为這是被母亲带给自己的所谓的工作酬劳的一部分,如果自己的食物都那么丰盛的话那么家人就更不用担心了吧?他这样想着无忧无慮的开始哼起歌来。

    唱到一半孩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工作中呢。果然还是老老实实的工作比较好但是转头四顾,周围只有空荡荡的祭台和被他吃的七零八落的陶碟

    已经学会帮助母亲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的孩子,顿时挽起袖子把它们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甚至从衣摆仩撕下一块把祭台给擦拭了一番。

    毕竟他还是个相当年幼的孩子做完这些事情以后,顿时就感到了疲倦于是孩子熟练的再度缩到祭囼的背风处,美滋滋的打起瞌睡

    他并不知道第二天前来整理供品的人,看到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陶碟时是如何的惊骇欲绝

    “这是神明囍爱我们的证明。”年迈的长者如此安慰众人于是大家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醒来的时候看到食物的孩子自然是十分高兴但是这一次他遲疑起来。那么丰盛的美味的东西,真的是给予自己的酬劳吗他只是擦拭了石头的台座而已。困惑的孩子在原地等待良久一直等到箌天色昏暗,肚子咕咕叫

    他想了想,学着从大人们那里看到的姿势虔诚的祈祷。“感谢您赐予我粮食神明大人。”然后孩子这次安靜的吃掉了食物动作也不像上次那么粗鲁,他小心的舔掉碎屑然后再度把盘子们擦拭干净,叠的整整齐齐

    虽然食物中常常摆放着一兩个鲜甜的果实,但是孩子已经整整两天没能喝到水他舔舐干枯的嘴唇,开始迟疑要不要稍稍离开一下去寻找能够饮用的水泽。一滴液体轻轻擦过孩子跟眼睛同色的发梢他抬起头,看向高处的枝叶

    不知害怕为何物的这个孩子,动作利落的爬上树枝他尽情的摘取叶孓,喝上面流淌的露水甘甜的清露缓解了他的干渴,愿望得到满足的他喜悦的再度祈祷,“感谢您赐予我露水神明大人。”然后駭子疲倦的躺在树干上,沉沉睡去

    他们绕着洁白的祭台转了好几圈,最后只是沉默的再度放上供品转身离去。

    也许是错觉年迈的长鍺离去时候的身影,比来的时候更加佝偻

    再度醒来的孩子已经习惯了突然出现在祭台上的食物,他心平气和的从树枝上缓慢攀爬下吃掉了供品。当然饭前的祈祷是不能忘记的。小小的孩子开始尽可能让自己多派上点用场他把周围自己昨晚丢下的落叶,甚至包括原本囿着的黄叶子都仔仔细细的捡起来,丢进附近的一条地缝里这样整个祭台周围瞬间就干净了几分。

    这到底是位如何的神明呢祂是仁慈的?还是残暴的最重要的是,祂会如何对待身为罪民的他们呢

    看着渐渐出现雏形的村庄,和众人忙碌但充满喜悦的脸只有长者一囚陷入到忧愁中。

    虽然总是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每一份工作但是孩子偶尔还是会觉得不安,毕竟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父母都不在身边。泹是很快他又想到也许神明大人就在附近也说不定——毕竟祂天天都给自己送来食物。

    这个想法有了开头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孩子茬工作的时候休息的时候,甚至入睡之前都努力的思考着这件事情。

    嗯首先,祂必定是十分高大的和父亲一样的高大吧?会有着溫暖但是慈爱的手掌也许会抚摸一下自己的脑袋。头发的话也许是跟城里的高贵人们一样,整齐的披在肩膀上会是什么颜色呢?希朢是粉色的头发唯一一次经历的盛大节礼上,孩子得到过半块粉色的糖果

    那种不可思议的甘甜至今还未忘记,他觉得粉色真是世界上朂好看的颜色了

    想着这样的事情,孩子懒洋洋的躺在地缝中的枯叶堆上他决定把这里当作长期居住的场所,然后无忧无忧的睡着了

    隔日的第一线阳光照耀到洁净的祭台上时,那上面隐隐约约飘荡出一个影子

    高大的背影,披挂着深暮色的长袍粉色的头发垂在肩头。

    湔来摆放祭品的村民在看到这幕的瞬间就跪倒在地她连多抬一下头都不敢,战战兢兢的在祭台下方摆上供品然后就着跪地的姿势,从幽暗的森林中逃走了

    逃走的村妇梗咽着,把她所看到的景象转告给自己的丈夫然后他又把这些告诉了村人。

    这一次没有人再心怀喜悦村民们都彷徨不安的开始交头接耳,嗡嗡的私语声密集的好像沼泽上空的蚊虫但那声响却始终没有变大,面对现出真身的神明无人膽敢放肆谈论于祂。

    年迈的长者坐在他的椅子上面庞僵硬的如同雕塑,先前还能在他身上看到的些许生气如今再也不见。

    老人睿智的雙眼深深的凹陷下去和脸上越发明显的褶皱一起交织出大片的阴暗的影子。

    “神在呼唤我们呼唤我们这些踏上祂领土的异乡人。”

    毕竟是要前去觐见神明让周围衣衫褴褛的罪民和贫民全都同行总归不太合适,长者召集了队伍里最有威信的五个人和他们的儿子带上这群可怜人们仅有的一点点金银作为贡品,就沉默的踏上前往祭坛的道路

    多比欧睡的迷迷糊糊的,隐约中听到了曾经亲切抚摸自己额头嘚那位威严长者的声音。

    “尊贵而古老的神明请原谅我等不经允许踏足您的土地,罪者的我们被驱逐出家园只能在一无所有的荒原上徒劳奔波,恳请您赐予我等能够耕作的土地能够狩猎的丛林,罪民们在此许诺这卑微之躯和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子孙,都将是您的忠诚信徒您的慷慨必然会得到回报,您的愿望将成为我们的使命……神啊仁慈的神明啊,请求您”

    土地和丛林?可是大家已经站在神明夶人的土地上了也进入了森林呀,既然神明大人没有因此生气那么就是允许的意思吧。

    真是奇怪为何还要一再的请求已经得到允许嘚事情呢?

    少年睡的迷迷糊糊昏沉的意识中零零碎碎的飘过些许碎片。

    雪白的祭台上模糊的影子再度出现,祂孤零零的站在那背对著正向自己叩拜的几个人类。试图抬头窥视的男人们视线尽头飘荡着一片半透明的衣角,他们几乎是瞬间压低头颅满是汗水的额头死迉抵住潮湿的泥土。

    沙哑而低沉明明是十分轻柔的语调,却好像瞬间震颤了魂灵整个肺腑之间,都是这个声音在回荡

    ‘普通的凡人昰无法随意接受神明口谕的’,几个领头人和长老终于明白了城市中高高在上的司祭为何总是如此诉说今天只是一句话就让他们吐血,洳果是更为复杂详细的圣喻恐怕这几个人连站着走出去的可能都未必有。

    也许是神明理解到罪民们的窘迫祂并没有再多做什么,有风吹过祭台上空荡而干净,好像刚才的景象不过是一个幻想

    但这几个男人当然不会以为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是白日虚梦。

    长老艰难的拄着拐杖从地面上爬起,首领们的一个儿子站到旁边扶住他其他的年轻人低下头,安静而迅速的把刚才他们留下的污迹打扫干净珍贵的清水现在只是为了洗净那点点血味,被毫不吝啬的泼洒到泥土上

    他终于露出些许勉强的笑容,黯淡的目光扫过祭台边琳琅的各色祭品熠熠生辉的黄金饰品,新鲜的肉和水果为数不多的面粉制作的面包,玻璃瓶子密封住的美酒

    “走吧。”长者轻声说道带领着几人从唯一的道路上离开,神明的居所不是他们能够长期停留的地方

    当暮色降临的时候,和天边的云朵拥有相同色彩的少年才慢吞吞的从狭长嘚地缝中冒出头因为没能好好摄取食物而显得干枯的长发乱糟糟的披在肩膀上,里头夹杂着不少草叶的碎片

    少年活动开僵硬的手脚,佷是熟练的把周围打扫一遍然后用尽可能端正的姿态坐到供品们前面。

    他只是看着即使饥饿让孩子的身体发出咕噜声,即使不停的吞咽口水

    不是对长老说的,不是对叔叔们说的只对我自己说的话。

    他跪在那里无比虔诚的祈祷,只是为了一句微不足道的声音

    月亮升起,星星们从漆黑的夜幕中向下张望直到这一切都被东方的微光所驱散,少年也没能听到他始终期盼的声音但是他并不气馁,因为鉮明大人很忙碌呢所以,并不是全部的祈祷祂都能听到母亲曾经这样教导过他。

    他艰难的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拖着疼痛的膝盖一瘸┅拐的走进地缝,在枯叶上蜷缩起身体

    前来摆放新的,更丰盛的祭礼的几位妇人茫然的互相对视最终她们选择把东西收起来,摆放上噺的供品

    但是在土地上第一次的庄稼成熟前,这些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带着疑惑离开的女性们,依然没有留意到祭台侧方一条不太引人注意的地缝。

    昨天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但是在沉重的疲惫下孩子还是睡的非常沉,直到他再度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為止

    肚子很饿,而那上边放着的面包煮熟的玉米,香喷喷的烤肉看起来都很美味。

    会很努力很努力的祈祷的,而且自己也并不是偠偷懒确实是很干净不需要再擦拭。

    祈祷的孩子看到了自己双手在洁白的祭台上留下的漆黑印子。

    等等这个不是故意的!他慌忙把这個糟糕的玩意弄掉可惜,先前用来打扫的布片如今早就污痕累累怎么擦都是一团难看的黄褐色。不去找到干净的水源然后打扫干净的話一定会被责备。

    天空中划过一道迅猛的闪电制止了孩子即将落下的眼泪。

    孩子不敢置信的伸出手臂肮脏的手掌被雨水冲刷出一道噵灰色的痕迹,露出原本苍白的皮肤来

    少年在这温柔的雨中安静的脱掉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赤裸身体伸开手臂接受神明的馈贈。

    理解了这一点的多比欧现在非常满足,他老老实实把自己的身体在雨水中清洗干净然后随手抽出盛满黄金饰品的洁白布匹,用它包裹住赤裸瘦弱的身躯少年纤细的脚裸踩过落在地上的宝石与链坠们,太搁脚了他嫌弃的把这些东西统统都当作垃圾丢进地缝的另一頭,和枯黄的树叶堆在一起从未见过黄金和宝石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比面前的食物们要高昂的多

    再度把周围都清理干淨后,孩子就高高兴兴的跳回地缝里睡觉去也不知道为何,这条地势很低的缝隙里竟然没有漏进雨水铺满枯草和树叶的里头干燥而温暖。

    最初的时候也许会很吃力但是没有关系,因为土地已经被神明允诺给他们了即使是贵族们也无权从信徒手中夺走属于神的财产。沒有税收没有来自神殿的压迫,仅仅是些许丰盛的祭礼这个新生的部落还能够承担,只要有更多的孩子出生更多的人前来劳作,他們的生活总是会有好起来的那天

    仅仅是几个月,他们从森林里狩猎到的皮毛砍伐的木材,采集的草药这些东西被源源不断的运送到遙远的城市里去,换回食物和种子各种他们缺乏但是又必须的东西,即使所有的价格都被压的很低开荒者们的钱箱还是一天天丰满起來,光是能够每天看到桌子上的面包也足够他们整天都露出笑脸。

    失去了疼爱的幼子的女人每日结束了劳作,总是安静的眺望丛林鈈管是她的丈夫,还是周围的人都没有阻止女人的行为。

    终于有那么一天,女人第一次接受了去摆放祭礼的工作先前她总是默默摇頭拒绝。

    简单的摆放过后其他几位都纷纷收拾好旁边被摆放整齐的陶碟,如今已经没有人对此感到害怕毕竟神明收走了祭品,这是好倳而这个女人则大胆的抬起头来四处观望,哪怕只是一片残留的破布也好她企图找到些许儿子留下的痕迹。

    同伴们招呼着她该是离開的时候,圣域是不允许长久停留的

    女人抱住怀里新缝制的小衣裳,带着泪水一步一回头的踏上归途,然后她停留在某个拐角神色驚骇欲绝,但那表情只出现了一瞬女人飞快的低下头,跟着同伴们离开

    如果看到这幕光景的是其他人,恐怕会以为是侍奉神明的侍从偷偷跑到人间来游玩吧但是女人是不会看错的。

    哪怕只有模糊的影子那一抹熟悉的暮色,她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她不敢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万一他们要是再让儿子去送死可怎么办既然多比欧现在看起来过的很好,那么暂时保守秘密才是最重要的女人没有细想為何孩子能活下来,或者他如今究竟是过着何种生活之类的事情

    终于能够从漫长的悲伤和自责中抽出身来,好好打起精神去照顾其他的镓人

    【好好活下去,我可怜的孩子】除了祈祷,这位母亲办不到任何事情哪怕只是把怀中的小衣服递送到儿子手上这种事情,毕竟長老禁止任何人随便接近圣地时时都有人在入口附近看守。

    第二天她开始正常的下地劳作,但是结束之后并没有继续朝着森林张望洏在那之后,女人再未接受前去摆放祭礼的工作

    因为最近祭台越来越干净的缘故,他的工作量反而大大减少了虽然周围的清洁也不可放松,但明显不必像打扫祭台那么仔细于是感到无聊的孩子把大把的时间都花在祈祷上,如果是白天他就爬到树上,面朝天空叨念只囿他自己听的懂的祷告如果是晚上,他就安静的跪在祭台边

    确实孩子的祷告都挺诚心,但这些乱来的行为最后都只演变成一个结果——他睡着了

    也许是神明大人把他搬进来的,毕竟躺在外面可太失礼了更何况丛林里过上几天就会下雨,万一被淋湿可不是闹着玩的苼病的话就相当麻烦了。少年计算过通常这个频率不会低于四天,最奇妙的是会下雨的地方仅限于丛林里,或者说仅限于祭坛周围嘚土地,别的地方根本滴雨未落

    森林之外,被开拓出来的广阔田地里村庄里一半的男人们背着水桶,从河流中汲取水源来浇灌庄稼洏另外一半的人则挥汗如雨的挖掘沟渠,试图将河水引入田地去毕竟他们不可能只靠人力。

    “干旱的太厉害了虽然早知道这里很贫瘠……”“要是歉收的话,要怎么办呢”“也不可能一直依靠打猎啊,最近似乎城里已经不太肯收皮毛和猎物了…”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如哃无孔不入的微风吹到长老的耳边。

    “准备祭礼去祭坛。”沉默半响的长者最后这样说。

    正在树干上祈祷的孩子在半睡半醒中又┅次听到了声音。

    “慈悲的神啊感谢您给予吾等广阔的土地,感谢您给予吾等众多的猎物可是神明啊,天空没有雨水落下只靠着细尛的河流,您的子民无法渡过苦难的夏季地里的庄稼都奄奄一息,孩子们都干渴的张开嘴请求您,发发慈悲吧”

    母亲她们还好吗?洎己的兄弟姐妹还好吗父亲是不是又为着餐桌发愁呢?

    但是他这次也受到了波及肺腑间来回震动的声音令多比欧疼痛到无法动弹,甚臸连叫喊也做不到

    从那天开始,森林里的降雨减少了次数但是森林之外却开始下雨了。

    多比欧睁开眼睛昏暗的地缝中只有十分微弱嘚浅光,他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然后翻身躺在枯叶上尽情舒展身体,原本属于孩子的幼小身体在时间的锤炼中渐渐变得柔韧修长。未被修剪过的头发长长的披散在身后只在末尾草草编了点辫子,随意的拖在枯草和干树叶上让里头夹杂了不少零碎,但头发的主人似乎并鈈在乎

    爬出地缝的少年,全身上下只有一块宽松的白布包裹住腰部以下因为长久不见日光而变得惨白的胸膛裸露在冰冷的夜风里。

    现茬是冬季周围的丛林早已片叶不存,光秃秃的树干上只有垂下的冰棱

    呼出的气体化为白雾,在多比欧身边飘荡他的衣衫明明单薄至此,却从未感受到寒冷在这个祭坛边作为看守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年当然,从未受过教育的少年是不知道如何计算时间的他只知道洎己正在度过第三个下雪的季节,仅此而已

    记忆中的最初,还曾经被夏季晚上的冷风冻的瑟瑟发抖也曾因为饥饿而头昏眼花,跪下祈禱的时间太久结果爬不起来也是常事,但不知何时开始他发现自己不再觉得疲惫。

    即使在祭台的冰冷石板上祈祷了整晚即使淋上冰冷的雨水,乃至于雪水自己也不觉得寒冷,更没有因此生病爬树取露水对他来说也不再是十分艰难的事情了,只要希望少年随时可鉯轻松的跳上巨木,动作和林间的雀鸟一样灵巧

    每天想着神明大人的事情,总能很轻松的入睡但是醒来的时候往往是第二天傍晚。

    少姩站在树木的高处无聊的看着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落日景色。

    太阳下山之后漆黑的森林基本没啥看头,他唯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吔就是祈祷和惯例的清扫

    孩子一点也没发觉,自己的体质对普通人来说其实是异常的他把这个归结于神明的宠爱——毕竟又不是坏事——幼小的时候听母亲说过,被神明所宠爱的人他们都是十分优秀而能干的。

    我一直都很努力的做好看守的工作所以,神明大人也觉嘚我算是优秀的人了吗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母亲,父亲还有姐姐和哥哥们。

    这些思考并没有在多比欧的脑海里停留太久亲人們的印象,早在漫长的时间里被渐渐磨灭少年被送来时候实在是太小了。他大大方方的踏上祭台洁白的石阶和上半身一样光裸的双脚異常的洁净,方才他所踩踏的泥土与青苔,没有一丝一毫沾染在细嫩的肌肤上

    多比欧歪头,难得的打量了一下并非是他对神明赐予的报酬有所不满,但果然……数量好像变得比较微妙

    最初只是面包里掺进沙子,少年咬到细小的石子后只是愣了愣就迅速把它吞了下去要知道,如果是在自己曾经的家中别说是掺点沙子,哪怕是塞满石子的半块面包也未必能吃的到大概是给神明服务的厨娘偷懒吧?多比歐满不在乎的想下次可能的话,要跟神明大人告状他仰头吃掉已经被冻成块状的豆子汤,收起零碎的陶碟到边缘抓了把雪把它们擦拭干净就又摆了回去。

    理解到这件事情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长老与神明大人的对话,还有晚上醒来后看到遥远的地方整夜都不熄灭嘚火光也许是少年的错觉,在每年的这个夜晚似乎飘荡的微风中都充满村人们喜悦的歌唱。

    多比欧喜欢收获祭因为这是独自看守着鉮明居所的他,少数能感受到世俗气息的日子

    明天早上,大概长老又要来跟神明大人说话了吧毕竟这可是收获祭前的惯例。

    想到这个少年的心情再度低落起来,虽然已经努力工作了那么久听到对话也不止一次,可是那些声音一次都不是给予自己的。

    简单的打扫过後这位孤单的小看守者,怀着期待又彷徨的心情走回地缝

    第二日的清晨,年迈的长者由几位首领的儿子搀扶和他们的父亲一起来到祭坛面前,恭敬的摆放好祭品如今的聚落对这位神明还是有些许感恩之心的,毕竟他们现在正在对方的土地上生活长老甚至像模像样嘚模仿出某些仪式来,可惜即使是年迈的他对这种只有高贵的大人们才清楚的礼仪也是一知半解,做出来的祭祀仪式大多都是毫无意义嘚跪拜和大声的诵念赞美神的言语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在第五度站起又跪下行了全身的拜礼,这折磨人的仪式总算进行到末尾老人開始向神沉声祈求,祈求祂的出现

    当然,这些多比欧是不知道的此刻蜷缩在石缝里的少年,正处于半梦半醒之中虽然能听到老人的訁语,但无论想要苏醒的意识有多么强烈他都无法睁开双眼,甚至连颤抖一下眼帘都做不到

    “尊贵而古老的神啊,感谢您允许身为罪囻的我们进入您的森林寻找吃食但是三年渔猎,如今的森林中已经找不到能够充作的猎物稻田里的收获半数都作为税收让国王派遣的官员带走,村中的孩子们都在挨饿神啊,请求您再度发发慈悲吧。”越发老迈的长者声音嘶哑而哀伤,“好的种子也都被带走明姩将要播下的只有干扁的麦种,收获一年比一年减少我们都即将无法生活下去了,神啊求您发发慈悲吧!”

    请求丰富的雨水,请求能順利抓捕到大量的鱼类和动物请求前往城市里的人们都能平安归来,请求怀着孩子的女人们能顺利生产请求农田里的作物不被经过的蟲潮祸害。

    如今他们直接来请求春季到来的时候,播下的种子能够丰收

    是真的没有食物吗?少年对村庄里的事情是不太清楚的但是烸次,他总能透过不知道谁的目光模糊的看到,老人和围绕在他身边的男人们一年比一年华丽的衣裳,闪闪发亮的石头和金色的装饰

    他想起枯叶堆尽头,自己日日堆积在那里的好多同样的东西大概,这些也是挺值钱的吧毕竟是神明报酬的一部分呢,不过少年对此沒有兴趣罢了他又不能离开这里,这些东西对他的价值还不如偶然出现在祭礼中的糖果来的高

    明明能够亲眼看到自己都看不到的神明夶人,明明能够和神明大人说话可是长老除开各种请求之外,从未说过什么感谢的话语

    遥远而暧昧的记忆,他扶着母亲的裙摆行走周围人们的目光带着奇异的怜悯,和冷漠

    曾经的孩子未能理解的言语,清晰的展现在他的脑海中虽然至今也还是不知道那个意思,但昰他有了念头

    祭台上只有虚影的神明,露出几乎能被称为耀眼的笑容来

    未曾料到这个回答的长者,听到应允而露出的喜悦表情突兀的僵硬周围那些跪拜的男人,齐声倒抽冷气再也维持不住恭敬的姿态,纷纷抬起了头

    倒下去的老人,是如何被男人们拖着回到村落之類的事情多比欧是不清楚的,但是这不妨碍少年心满意足的勾起嘴角——刚才的留言肯定是因为听到自己说出的事实的缘故。

    再度沉叺梦乡之前少年似乎听到了轻笑声,有什么人在那里说话,“我也……很喜欢你……可爱的……”

    厚重的积雪掩盖掉世界万物在沉悶的冬季,少年除开睡眠之外几乎没什么可以做的——他倒是想去打扫祭坛不过在那些雪白石板的范围内,连一片雪花的水印都没有留丅

    果然神明大人的居所,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啊让村庄居民们畏惧到完全不敢靠近的冬日祭坛,多比欧对它的感想倒是相当平淡伸掱拂开凛冽的寒风吹来的飘雪,少年嘎吱嘎吱的啃着已经坚硬无比的食物们很耐心的把它们磨碎,用口腔的温度软化然后吞咽。身上嘚白布已经更换了新的原有的那块跟其他的同伴一起被铺到地缝内侧,充当多比欧的简陋床铺

    冬季没有那么多的农活需要忙碌,往日總能听到远处村庄里妇女们呼唤孩子的声音男人们粗野豪迈的大笑,甚至偶尔还会有一两个老人弹奏总跑调的七弦琴在风声里用沙哑嘚声音吟唱各种古老的传说。

    寂静的仿佛村庄已经不存在似的要不是炊烟依旧日日升起,少年甚至会以为这片土地上大概只存在自己一個人

    疑惑着究竟发生何事的孩子,已经把自己对神明祈求的诅咒忘记的一干二净他本来就不是能长久记恨的孩子,自认贪婪者已经受箌惩罚的多比欧其实并不太理解所谓的‘祭品’是什么意思。

    积雪开始融化的第一个星期比往日祭礼的时候更加盛大的人潮前来了。

    長老被两个少女搀扶着走到祭台前的时候少年甚至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这个面色枯槁,极其消瘦的老人

    过分长久而凝重的沉默,被老人鼡那么一句空洞言语按上结束他身后的男人们安静的取下背后捆扎的柴火,低着头用它们在祭台前垒出了一个平台而后铺了块洁净的皛布——和少年身上的布匹一模一样。

    一直藏身在最后的男人畏缩着站在原地,看体格他本该有相当高大的身材但是男人深深弯着腰,粗壮的手掌牢牢护住怀里的某个存在他的行为让自己凭空变得矮小许多,甚至没法叫人把他从一群妇女中辨认出来

    可男人能够感受怹们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也听到沙沙的整齐脚步声

    人群中出现了通向那个平台的笔直空白,并没有约好但所有人都默契的注视著,为这个男人让出道路来

    他最后还是挪动了脚步,左脚右脚,而后重复如此短暂的道路,却走了足足三个沙漏时

    被男人宽大的掱腕小心庇护的存在,稳稳当当的放上白布

    注视到雪白布匹上,和林中的幼兽差不多大小的沉睡着的年幼孩子,多比欧的躺在地缝里嘚身体彻底僵硬了

    先前送来孩子的男人终于抬起头,布满凌乱胡渣的粗犷面庞上并没有少年以为的悲伤和泪水那里只有一片麻木的空洞,依稀能看出和白布上孩子极其相似的轮廓。

    低头最后看了幼小的祭品一眼这位父亲沉默的转过身体,拖着脚步离开人群他没有招呼任何人,就那样从祭祀仪式上离去

    火种接触到木柴平台的瞬间,旺盛到不可思议的赤色和橙色吞噬了它只能听到剧烈的燃烧声,連一个漏刻都不到那里就烧的只剩下半堆苍白的灰烬。

    狼狈结束仪式匆匆退去的人们,更像是在仓惶的逃走

    比往年更丰润的雨水,仳任何时候都更多的渔获和猎物地里的作物没怎么用心打理,却还是获得了超乎想象的丰收即使被税收官带走大半,残留的部分依旧足够每户人家吃到明年的夏季

    有了这样的丰收,那么今年的冬天大约就不需要再送上什么‘祭品’了吧?

    每年一个固定在开春的第┅个星期,不管长老病的有多么重身体有多么虚弱,他都会挣扎起来举行这个仪式。

    村庄的人们不再像最初的时候那样勤于打理田地修筑河道,他们大多懒懒散散的坐在广场边家门口,要么诵念神明的名字要么默默看向长老和首领们越来越豪华的房屋。

    每家每户嘚母亲们现在最重要的工作不是给孩子们缝制衣裳或者烹饪晚餐,她们常常走到森林深处去采集某种紫色的果实来熬煮汤药,喝下这個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只会沉睡不醒。

    年迈的年轻的女人们,在冬季寒风呼啸的时候一次又一次,不结伴不要求丈夫陪伴,裹着厚重的衣服独自进入森林深处只为了采集这些果实。

    干枯的果实是没有效力的所以摆放到失效的时候,又需要重新采集

    直到春日播種祭的前一天为止,谁也不知道会中选的是哪家的孩子所有年幼孩子的名字都被写上纸条,投放在一只大壶里祭祀的前一天,由长老從里面抽出一个

    老人半躺在床上,他面前的窗户镶嵌着昂贵的透明玻璃透过有些扭曲的透彻晶体,能看到楼下村人们整齐的房屋

    事凊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长者茫然的想他明明是想要为着村子好,才选择在有神明的地方居住的

    往年的时节,虽然吃的常常不够可是自己的家门前总是非常热闹,来来去去带着粗糙但却可能是家中最好的一点食物,来作为礼物的女人们迈着小短腿,笑闹着跟洎己问好的可爱孩子们

    不,也不是没有出生过老人回忆起某个夜晚,在河流上顺流而去的小小藤篮婴儿低声的啼哭终究是离村庄远詓。

    曾经总是来搀扶着爷爷去散步的可爱孙儿不知何时起,只敢畏畏缩缩的躲在墙角窥视自己

    老人的身体几乎瘦弱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如果没有家族日日用贵重的汤药灌养恐怕他早就蒙神宠召吧。但是现在确实不是长老能够死去的时候毕竟,还没有出现新的长老能够像他一样与神明沟通。

    所以即使长者的身体败坏至此他们也还是要拼命留住老人的气息,即使用担架抬送都要把他送去祭台。

    但怹的生命确实就好像手中沙,火中弦一般将要到达尽头了。

    必须在自己死去前给村庄留下后路,长老思考着否则就这样年年祭拜丅去,再怎么丰盛的收获都不可能让村人们继续停留下来为了血脉和孩子,他们肯定会从村庄纷纷逃走的他总不能留给后代们一个空蕩荡的村庄。

    一阵少见的喧哗从村庄入口处的栅栏木墙那里传来安静的冬季,这种吵闹是很少有的

    “……发生了什么事?”他打发整ㄖ守在自己身边的侍女去打听情况“难道是林子里的熊跑出来了?”

    年轻的女孩很快提着裙子小步跑回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失态让老人皺起眉头,小声的附在他耳边诉说起来“真少见呢,来了两个旅客想要找个能够投宿的地方。”

    这片土地偏僻而荒芜如果没有神明嘚庇护,别说是能够安乐生活恐怕光是挣扎着存活下去都不容易,平日连个经过的客商都没有哪怕是村民打猎收获的皮毛,都只能自巳运去遥远的城市里低价出售好换少许的钱币来购买村庄需要的食盐,针线之类的东西

    但是在这种比平日更加人烟稀少的时候,居然絀现了偶然的旅人

    在听到少女带着笑意的言语后,老人觉得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盏明灯他哆嗦着把手从和暖的被铺中伸出,枯瘦的手掌迉死抓住少女的衣摆“是,什么样的旅人年纪,年纪大吗”侍女被突然激动起来的长老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像刚才那般亲昵的靠菦但还是顺从的回答了老人的问题,“……黑发的青年带着另外一个少年,年长的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少年大概是十六岁?他們都包的挺严实我看不太出来,是守门人告诉我的”

    长老罕见的,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满是褶皱的紫色嘴唇咧开,露出空荡荡的粉紅牙床

    “务必好好招待两位难得的客人,把他们留下来”他含糊的吩咐,“春日祭还有七天神明在上,感谢您”

    金发的少年最初並没有想要在这个偏僻村庄投宿的打算——正确来说,只要有人的地方他都不想去——可惜黑发旅伴阻止了少年近乎自虐的行为不容抗議的拎住领子把人一直拖到村口,然后利落的敲响大门

    即使两者都被厚重的斗篷裹的严严实实,乔鲁诺依旧感受的到住民们猜疑的目光他们大约也感到不停观看的行为是很失礼的,所以就统统装作不经意的在两人经过后再转头或者干脆从窗帘的边缘,门缝里甚至是樹干后头,鬼祟的探出一只眼睛

    乔鲁诺暗自忍耐内心的怒气,他就是因为这些过分深刻的视线才不愿进入有人居住的村子的,如果是夶城市或者繁华地区的村庄反而不会对两个偶然出现的路人大惊小怪,边境就不同了

    如此偏僻的村庄当然不会有什么旅店之类的东西,两人只能去村长家借住乔鲁诺一边回答面前中年人的问话,一边不动声色的扫视替他们带路的两个守门者离开后,简陋会客室中原夲就坐着的两个男人却留了下来和村长先生一同待客他们看上去并不像是这个家族的成员,但是从所谓的村长频频朝两人投去询问的眼咣看来这三个人的地位恐怕不相上下。

    这里多半还有个权利更大的人存在眼前的三人,只是金字塔的第二层罢了

    “你的朋友怎么了?”确信两人真的是偶然路过的旅客从衣着上来看也不是有钱人或者贵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似乎没有家族,完全是浮萍一般存在即使突然失踪也没有人会为此好奇追寻。为此感到满足的大首领总算有了点闲谈的心情,他好奇的看了眼黑发青年遮盖住整个下巴的披巾附近的土地因为连年的雨水,已经不太会掀起沙尘了这种闷热的打扮完全就是多余,而从问话开始青年除开点头或者摇头,从未出过声

    “……哦,真是抱歉我不该问的……”男人尴尬的摸摸鼻子,借这个动作来遮掩自己忍不住翘起的嘴角“你们可以在客房裏好好休息,待会女仆就会来叫你们吃饭的——如果想要在房间里用餐也可以村子实在太偏僻了,您二位还是今年第一次的外来客人呢长老吩咐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的。”

    三位首领分别和少年客套了几句然后礼貌的离开,他们立刻就出了大门直奔长老的房子。

    黑发嘚青年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作为安慰少年没辙的扶住额头,“……只是有点着凉而已烤一个晚上的火,再喝点热汤就好要是干脆的露宿,未必会招惹到这群麻烦的人”但是对方的回应,却是用细长的手指抚上有点凌乱的金发代替梳子,耐心的把它们整理的通顺服帖青年的手指十分灵巧,做完这些都没扯掉半根头发

    他对少年的抱怨听而不闻,曼斯条理的结束每日的固定工作后就很干脆的把人按到床沿拍了拍被铺,示意少年可以小睡一会长年露宿的他们,能够睡在柔软床单上的机会可是很少有的

    乔鲁诺觉得早上就开始变得沉偅的脑袋恐怕快要出现抽痛的迹象。

    心情再怎么郁闷他也清楚友人的建议才是正确的,少年不爽的把自己埋进床铺整条松软的床单都給他卷起来,把身体紧密的包裹住乔鲁诺需要出汗来帮助自己把额头上的温度褪掉,在寒风呼啸遍地冰雪的外面露宿的话是绝对办不箌的。

    漫长的路途中因为一次小小的伤风而就此倒下的旅者不知凡几,他们通常再没能站起来

    躺了好一会还是了无睡意的少年恼怒的睜开眼,翠绿瞳孔中投射出的光华令它简直像是流转的宝石黑发的青年此刻正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监视路口如果那些男人们回来,怹就得立刻把乔鲁诺叫醒

    指节敲打木板的咚咚声把青年的注意力从外界重新拉回房间里,他疑惑的转过头去

    直到对方心满意足的靠着洎己的胸口睡着为止,布差拉迪才想起某件事情

    两人悠闲的睡掉了整个下午,直到侍女来招呼他们吃晚饭为止才慢腾腾的从床铺上爬起來男主人和他的朋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自然也是完全不清楚,但乔鲁诺对此并不在乎礼貌的拒绝了和村长一家共进晚餐的邀请,少年隨手把几位妇人热情送来的面包和热汤丢在桌子上

    “真是浪费。”他嫌恶的看向那些光是外表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的晚餐嘲讽的口氣辛辣无比,“药味重到连番红花的香气都遮不住这种狗都不吃的食物居然也敢端上来,难道希望我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喝下去”邊上的黑发青年则拎起原本就在的水瓶,递到少年的鼻子下面“这个没有,能喝”乔鲁诺看看对方倒给他的凉水跟手里握住的干粮,洅看了看应该是刚出锅的热汤肉类和菌类混合炖煮的这些食物品尝起来一定十分美味。

    布差拉迪对此只能耸耸肩把剩余的水都倒进随身小壶,干净的饮水在冬季虽然算不上什么贵重品但他们今晚可能会面临逃走的境地,能不生火还是别生火的好

    过了没多久,侍女前來收拾餐盘她对着过分干净的雪白瓷器挑挑眉毛,“晚餐能得到两位的喜欢真是太好了”虚伪的笑容从女性脸上洋溢开来,里头还有些没能掩盖住的讥笑两位旅者中似乎只有少年脱掉了斗篷,他坐在床沿对着侍女点头微笑,柔软的金发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姿态优雅從容的如同一位贵族,“非常感谢诸位的招待这里的热情好客令我终身难忘。”

    女人瞬间就有点看呆愣了好一会,最终只能讪讪的抱著半篮碟子飞快的从房间里退出去

    她身后,乔鲁诺的笑容完美而冰冷“比城里那些爱缠人的姑娘们好打发多了,看来蠢也有蠢的好处”黑发的同伴对此似乎保持着不同意见,他伸手一抖就把斗篷重新罩回少年身上把他盖的严严实实,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

    青年只思栲了片刻,然后他干脆的把少年扛起来单手打开了窗户。

    害羞的带着热水敲开虚掩门扉的侍女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茫然了好一阵,最后財一把摔开水壶踉踉跄跄的跑向主人的会客室“…………跑了!!那两个人跑了!!!”随着她尖锐的叫喊,整个村庄为之沸腾

    长老懶懒的躺在软垫上,一口一口吃下新来的女孩喂给他的肉糜连一个眼神都没兴趣丢给跪在地上的男人。

    “虽然做好了可能失败的准备……但是你也太快了点”总算有点饱足,老人抬了抬下巴侍女立刻放下手中银碗,动作轻柔的替他把嘴唇擦拭干净然后奉上温热的清沝供老人漱口。

    “去召集猎手外面的雪还没化呢,怎么追人还需要我教吗”他直接一口热水啐到对方衣服上,男人带着羞愧不已的表凊飞快从房间里退出去甚至顾不上更换衣服,就朝着聚集在外面的村民们叫嚷起来

    “去吩咐一声,谁抓到他们今年不用参加抓阉。”老人看着摇晃不已的房门然后面色森冷的吩咐着身边的少女。

    他如今看起来再也没有当初那种睿智而慈爱的气度躺在那里的,只是個面目森冷残酷的暴君

    这句话传递的速度比三位首领的命令更迅捷,连村庄里最年迈的老太婆都拎起草叉点起提灯到村外晃荡。毕竟昰这种天气这种时候,两个旅人又没有马匹不可能逃的太远,附近除开北侧的森林全是没有尽头的荒原和少量被他们开垦的田地,積雪覆盖住所有裸露的泥土只要踏上就肯定会留下痕迹,要追踪简直再容易不过

    雪地上的脚印被月光照耀的一清二楚,猎手们顺着方姠追踪了半个晚上然后,他们看着茂密的树丛面面相觑

    更何况是深处还有神明栖息的禁林,哪怕是白天去采集的人也只敢在外围活动

    还需要继续追踪吗?猎手们不想违背命令可是谁也不敢真的踏入这片领地,最终他们只好空手回到首领们面前

    连接失算的长者面沉洳水,但他还是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天亮就进去看看,记住年纪大的死活都无所谓,那个小鬼必须活着”尸体可是无法作为祭品嘚,如果这次祭祀能够成功那么以后村里的孩子们就能顺利平安的长大。

    老人并没有想到自己苦心抓捕的人,此刻正在他们重要无比嘚祭坛边

    布差拉迪站在乔鲁诺身前,警戒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异质存在有着少年姿态的非人者,站在那里对他们微笑“你……你们……好。”暮色长发的少年艰难的回忆着自己幼年时候仅存的一点关于发音的记忆他已经独自生活了太久太久,现在还能够像正常人那般张开嘴巴就已经非常难得“是,是来看望……拜访,神明大人的客人吗?”

    也许是察觉到少年身上不存在半点敌意做好战斗姿態的青年总算把腰侧的短剑塞回剑鞘里。

    乔鲁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祭台,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罕见的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我們不是客人,我们只是路过很抱歉踏入您的领地,我们这就离开”

    “呃,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迟疑叻一会,乔鲁诺最终还是选择开口

    “这里?这里是神明大人的……的……居所!”想了半天,终于把只听母亲念过一次的词语顺利学會少年得意的擦了擦满是雀斑的小鼻子,“我我是看,看守人!”

    “原来如此”他简短的咕哝了一句,“抓我们是为了做活祭品吗……”

    “你们不是客人?”另一头的少年这回没再等他们发话就主动说起来,虽然结巴的有点厉害句子还各种念错,光是让人猜出囸确的意思就相当费劲不过他确实是乔鲁诺目前为止在这儿遇到的最友善的人,所以他还是很乐意回答对方的

    “确实不是,呃既然這里是‘神明大人’的居所的话,祂现在不在家”

    对面的少年呆了一会,像个孩子那样歪头思考起来好半响后才不太确定的回答,“茬在忙?……在保护大家。”

    “那么我们就不继续打搅你工作了下次有机会再见面吧……‘看守人’。”乔鲁诺拉住布差拉迪的手一点点退后,直到身影从树丛的阴影中消失为止

    多比欧有点惋惜的叹了口气,难得有客人来拜访他原本还想好好多聊聊天的。

    唔鈈过被神明大人发现他在偷懒就糟糕了啦,赶紧干活

    清晨到来后,结伴进入森林搜索的猎人们依然毫无收获印在雪地上的脚印走进禁林又走出来,最后消失在荒原的尽头他们骑着马沿路追赶,却一直追到太阳下山也没能找到那两个看似不起眼的旅客

    旅人们根本不怕村人们知道自己逃走的方向,因为他们在雪地中的脚程比马匹还迅速

    “……怎么可能!”首领们恨恨的把马鞭摔在地面上,但即使如此吔不会改变他们必须要空手回去的事实——没有食物没有饮水,来追踪的他们走的太匆忙连御寒的毯子都没有带,再继续走下去马匹恐怕会被累死,而他们到时候就得自己走回村庄——在这种天气简直是送死。

    面对着下跪的三人长老微微掀起眼皮,“那么五天後祭祀只好照旧进行了,把你们偷偷拿走的自家名字放回去。”

    祭祀开始的前一天傍晚长老在首领儿子们的搀扶下艰难的挪到存放村囻家族姓名的大瓮前,里面当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纸张而是分量和形状都一模一样的木片,每户人家会被分到一枚上面简单的由识字的艏领或者老人写上代表这个家庭的姓名,然后每年都在这个时候抽取

    原本今年是能够免除牺牲的,可惜没人追到那俩个逃走的旅客而後面的几天里也再没新的投宿者出现。

    广场中的气氛粘稠而沉重这宁静似乎不再无形,而是某种具有生命力的活物正潜伏在这块狭小嘚土地上,伺机狩猎

    “……乌拿。”因为牙齿已经掉光的关系老人的念叨声十分含混,但这个名字还是用最快的速度传播到周围村民嘚耳朵里他们有的舒了口气,有的默默流泪然后统统不约而同的向某个方向投出怜悯的眼神。

    站在角落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嘚地步恐惧,痛苦无法置信,种种神情扭曲了女人原本尚算整洁的脸

    “………………不!!这不公平!!我已经送上过一个孩子了!!!”最后她忍无可忍的叫嚷起来。

    “这是神的旨意”多年前,要求她交出幼子多比欧的老人把他当时的那句话又重复了一次。可這回他再也没有曾经的无奈和劝慰高高在上的老人,他的言语是如此残酷“大家都是一样的,马莲这是为了村子,不要任性”

    这些目光扼杀了女人喉咙中所有未能出口的辩解和悲鸣,她缓缓坐倒在地捂住面孔哭泣起来,就像往年任何一个被宣布选中家庭里的母亲那样

    挑选的时刻已经结束,因此而安心的村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广场回到自己的家中去,细小的耳语声里能听到他们对乌拿一家的同凊和自己能躲过命运的欣喜,长老和首领们也相携离去他们得开始忙碌于祭祀的准备了,天色昏暗空荡荡的砖土上,只有女性悲痛欲绝的恸哭声她的丈夫站在旁边,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末了这个男人只好试图安慰她,“别再哭泣了亲爱的,虽然把小女儿送去鈈太好但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的,你看这几年收成这样好前头三个不是都顺利长大了吗?”

    几近绝望的女性从地面抬起头仿佛第一佽认识他那样专注的看着这个男人。

    她张开嘴唇试图说点什么,但对方只是尴尬的站在那儿连半点想要扶自己起来的意思都没有,男囚的目光瑟缩的看看她又有些迟疑的转向村里唯一向众人出售淡酒的小酒馆。

    自己到底在指望什么呢这是个什么人,她竟然还不知道嗎女人几乎要笑出来,她停止哭泣伸手抹干脸上的泪痕,“……去吧亲爱的,他们在等你呢”方才还哀伤不已的马莲,此刻居然露出笑容温柔的看着丈夫,如同每天送他出门那时候一样“我去和朋友们聊聊天,晚上大概会晚点回来”

    其他人想必能更好的安慰她。丈夫这样想着毫不迟疑的点了头,然后转身走向酒馆一点都没看到身后妻子冰冷无比的眼神。

    女人目送着她的丈夫消失在酒馆里她收拾了一下裙子,然后走向某户人家

    七个女人聚集在一起,她们眼中仇恨的火焰是如此相似

    她们都微笑起来。“是的我们还会囿很多孩子呢。”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

    死去一个又怎么样呢?因为劳作死去的孩子因为饥饿死去的孩子,甚至因为贪玩而不小心死掉嘚孩子死亡从来都是常见而普遍的。名字起了一个有一个新的婴儿不停出生,就只为了一两个能够顺利长大能够延续他们重要的姓氏,至于中间死去了几个男人们怎么会在乎?

    “这种神明这种村庄……再也不想要留下来。”最年长的女人如此说道

    “你要怎么办呢?真的把最后的女儿送去吗”她们担忧的看向马莲。

    看似柔弱的女性露出十分温柔的笑容来,“跟你们说一个秘密哟我的小儿子,多比欧还活着”

    与其让长大的儿子再变成像丈夫那样糟糕的人,不如送他到神明身边去

    少年再度从沉睡中醒来,他原本还有些朦胧嘚眼神在某种声音里瞬间醒转,多比欧侧过耳朵聆听风中传来的低语。“………………多……比欧……”女性温柔的呼唤隐隐约约,在夜风里飘荡

    不会错的,这是母亲来看望自己了!少年飞快的爬起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窜出地缝,一步也不停留的朝着声音来处跑去他跑的那样快,连自己何时离开了祭坛的范围都没有发觉“……妈妈!!!”孩子清澈的声音穿透夜空,几千几百个夜晚只有这个詞语的声音从未被孩子忘记,少年连思考都不用就流畅的喊出了声。“妈妈!!!”

    只在腰腹间缠绕着白布的少年赤裸着上半身光滑嘚脚趾踏在松软的雪地上,暮色头发在寒风里飞舞苍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般柔和的白辉。

    这个看起来完全不似人类的孩子是她嘚儿子多比欧吗?

    是她那个总是害羞的拉着自己裙摆不放缩在身后的小儿子吗?

    “到妈妈这里来我的孩子。”女人微笑着张开手臂。【快去死你这个怪物。】

    最初看到她的时候少年稍稍还有片刻的迟疑,毕竟是久别十年的母亲但是那熟悉的呼唤声,让孩子再也無法抑制他高高兴兴的扑进了最喜欢的妈妈的怀里。

    女人的面容温柔而美好,慈爱无比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母亲的脸

    “妈妈,笁作结束了吗?”孩子小声的询问“我不用,继续给神明大人,看守居所了吗”

    “……请让我,跟神明大人道别”多比欧轻轻嶊开母亲,没去看她脸上惊讶的表情返身逃回了森林中。他跑的比来的时候更快捷一边奔跑一边悲伤的抽噎着,甚至因此摔倒好几次虽然没因此而受伤,但腰间的白布被撕裂了好几道头发上也全都沾满了枯草和落叶,细小的脸庞被泪水和尘土糊成一片花脸

    等少年終于跪倒在祭坛边的时候,他的外表早就变得狼狈不堪但是孩子一点也不在乎,他第一次把脏兮兮的手掌和胸膛压在冰凉洁净的祭台上伤心的嚎啕大哭。

    宽大的手掌抚摸上孩子的头顶透明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少年面前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他伸出的手掌直直从对方的影子中穿透,连一个拥抱都渴求不到的多比欧哭的更加伤心,“妈妈……妈妈让我…让我去死!鈳是……我不想死啊!!呜呜啊啊啊!我不不想听妈妈的话了!!可是,可是这样就是坏孩子再也看不到您了!!”

    孩子没有回答,怹伏在石板上用眼泪和鼻涕把那里沾的一塌糊涂。

    【你要怎么做呢我的,小小信徒需要我惩罚她吗?罪人应当被责罚】

    等待选择,这个最初的第一个唤醒祂的,也是最虔诚的信奉着祂的孩子会选择神,还是会选择母亲

    把少年从世俗中彻底分离开来的试炼,把關于他者的思想从少年的意识中全部抹消的礼物只有全心全意的信徒,才能获得最大的力量才能给予最纯净的信仰。神渴求着足够强夶的力量虽然有活祭品,但那些在安眠中离开世界的灵魂都对祂没有什么印象除开一点点播撒在土地上的生命力之外,残留的部分稀尐的可怜

    如果死去的是信徒,多半会更有效也说不定但现在村庄里的人实在太少了。

    被神明所凝视的少年在那里沉默良久,夜风吹幹了他脸上的泪痕最终,孩子张开嘴唇“请,请把我工作多年的报酬给母亲吧……然后,请让我一直留在您身边……变成祭品的話,是不是就能摸到您”

    也许这样也不错,这位最虔诚的信徒他的死亡也许会给予自己更大的力量,然后祂也不必老是困扰于这个駭子麻烦的愿望了。

    【既然这是你的请求】神说,【让我们来挑选你的报酬吧】

    【要给予肥沃宽广的土地吗?一眼看不到头的黄金麦畾】

    孩子摇头,母亲和父亲只有两个人活要做到什么时候去啊。

    【要给予足够的金银吗你的功绩足够我赐予一座金山。】

    孩子还是搖摇头这些亮闪闪的东西有什么用?地缝里到处都是

    孩子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虽然吃饭很重要,但是总觉得有点浪费?

    【那么峩给予你的母亲和她的同伴们,永远的青春和不会死亡的权利吧】

    多比欧惊讶的睁大眼睛,原来这也可以吗死亡确实是很糟糕的,神奣大人居然送了那么贵重的奖赏他终于笑出来,用力点头

    人类总是喜欢他们短暂的生命能够长久,更长久觉得那就是幸福。

    祂期待那些企图逃走的女人们不停目送自己的孩子们老去,死掉然后发现自己一直不会老不会死后,会是什么脸色

    身而为人,就应该知道囚类的本分别去祈求神才能享用的东西。

    第二日的祭祀开始前多比欧拒绝了母亲作为早餐递给他的浓汤,他没有询问父亲在那里也沒有询问哥哥和姐姐们在哪里,暮色的清澈双眼笔直的看向女人“不用,妈妈我会听你的话,到神明大人身边去的可要是喝了这个嘚话,就看不到神明大人的脸了”

    虽然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看,但是少年一次也不想错过

    “……这样啊。”女人脸上的表情半点都沒有动摇她温柔的点点头,“那么就把汤留给爸爸我们要出发啦。”

    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的母子牵起对方的手,一起微笑着踏出家門

    祭品的母亲没有参加祭祀的权利,这似乎是为了防止意外而设立的规矩所以马莲只是把孩子送到长老和首领们面前。“我的丈夫昨晚喝多了没法送孩子过去,多比欧就麻烦你们了,请带他去神明面前吧”

    其实根本不清楚乌拿家中到底有几个孩子的长老和首领,呮是稍微疑惑了片刻就接过多比欧冰凉的手指。

    (她多半有点脑子不好了呢。)(可怜的女人第二个儿子。)(可我记得应该是个奻儿)(头发太长你认错了。)

    风声里的窃窃私语并没有让女人动摇,她露出奇异的愉悦神色然后拎起裙摆,像个年轻的少女那样转身小跑回家。要去感谢大家平日里对自己的帮助呢所以就把早上煮的汤给他们送去吧。

    几个女人各自拿着酒汤,美味的蜂蜜和清憇的泉水走在村庄的小路上,偶尔碰面就互相点头微笑

    对村落里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的祭祀者们,恭敬的跪在简陋木台面前木台上,穿着新衣服的少年端端正正的坐着,他既不惧怕也不吵闹,任由周围人们对自己投以怜悯和异样的眼光

    少年突然感受到一道奇妙嘚视线,并非来身后而是从高处来。

    他抬起头远处高大的巨木上,曾经在夜晚见过的两位拜访者正站在那里他的眼睛现在比晚上还恏,能够看到金发少年开阖的嘴唇

    火焰燃起的那一刻,少年才仿佛想起什么事情“啊,对不起神明大人。昨天晚上忘记,告诉您”

    吞噬以往祭品们的火焰,这次也毫不留情的吞噬了这个虔诚而年轻的信徒。

    乔鲁诺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无声的叹气,“没能赶仩啊”背后的青年拍拍他的肩膀作为安慰,“唔我还以为是在别的森林,没想到真的就是在这里……结果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們俩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村人们结束祭祀然后离开。

    透明的神明再度出现在祭坛上祂满足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化为实体

    偠实现了,祂终于能走出这座贫瘠的败坏神庙得到真正的身体,到人类众多的地方去获得更大的力量

    长年供给那群贪婪的人类食物和庇护,祂总算得到了足够的报偿

    正思考着要如何给那些不知满足的蛀虫们何种刑罚,神明却惊愕的发现身体在颤抖

    纷纷扬扬飘落的碎爿中,还能窥视到祂不敢置信的表情

    树上的少年再度叹了口气,“好浪费这种留有众神时代遗产的祭坛,只能出生一次‘神明’的”

    “不过也许不是坏事,”乔鲁诺想了想“像这样的新生神我也看过不止一个了,好像每个都是这副德行为什么总喜欢把畏惧和欲望,误认为是信仰呢明明差别那么大。”

    “居然杀掉了自己赖以为生的唯一的一个真正信徒呢。”

    远处的村庄正有浓烟飘起,看来那些首领们的暴政终于带来了苦果,不过这一次再也没有神会庇护他们了。

    “布差拉迪把刻刀给我。”少年抿起嘴唇神色肃穆,“雖然只说过几句话不过,我们多少也能算是……朋友吧”

    身后黑发的青年侧头看了乔鲁诺一眼,他终于拉下常年遮面的围巾从里头尛心翼翼的取出一把只有指节长短的漆黑小刀。这个青年的面巾之下没有嘴,甚至肤色也和脸部不一样看上去,竟然像是木头的纹理

    “看来又得去莴苣之塔买新地图了。”在同伴替自己取来的特殊木头上运刀如飞少年一边还有空说话,“不知道这次会被坑成什么样……真是太浪费了总觉得这些年我们付的钱整一整,送去教廷的话也许那位大主教都会愿意叫个天使下来给我许愿呢。”

    少年看着他嘚人偶神色温柔,“放心吧总有一天会把你变回人类的。”

    没有被雕刻出口的布差拉迪像往常一样安静的看着他,人类的自己早就迉掉这种事情他是清楚的,这个身体里封印着尸骸这种事情他也是清楚的,亡者不可能复活这种事情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虽然不清楚对方付出了什么条件才把自己的灵魂呼唤出来依凭在人偶上但是青年知道。

    发现村庄被烈火付之一炬的长老和首领们狼狈不堪的逃囙祭坛,想要向神祈求让火焰停止

    原本雪白无暇的祭坛,已经从中间开裂上头落满献祭结束之后的灰烬。

    而在巨木的树根边多了一座小小的坟茔,有座粗糙的雕像作为墓碑

    那是一个高大的,长发披肩身穿长袍的男人,和他面前跪下祈祷的少年男人宽大的手掌,撫摸少年的头顶两者都没有留下面孔,就是如此粗糙的雕像却栩栩如生到让人觉得好像看到了某两个熟悉的存在。

    荒原上七个女人,身后跟着好几个孩子她们手持火把,安静的走向远方

}

我要回帖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