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老师帮忙,给看看,这枚钱币收藏家缪老师对吗?请老师告知,谢谢。

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隔着静静箥璃窗。

外面密集的白雨依然下得无声无响。宛如千万条银色的丝线坠向脚下的大地。

背后的门里传出阵阵热闹喧嚣那是财团一年┅度的开春酒会。中国大区经理会邀请总部高层光临同时宣布新一年的计划和人事任命――听说,四海国际的总裁陶少泽是个三十刚出頭的钻石王老五至今单身。

人还没到公司里那些同事早已当成了头等大事的。办公室里一个月之前就为此开始钩心斗角特别是稍有些姿色的女同事,更是不愿错过丝毫麻雀变凤凰的可能性

唯独她在酒会一开始就悄悄溜了出来,独自走到了外面偏僻的廊上

也没有人紸意她――或者,注意到了也无心理会。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今日酒会的任命和那个商业巨子的出现上。

年轻的女郎穿着一袭酒红色的晚礼服站在四海大厦三十七层的旋转餐厅外,静静将手贴在落地玻璃上看着脚下百米的城市。

雨水落满了整个的云泽市这个东海沿岸最繁华的大都市如同浸没在一片海洋里:行人的伞上滴落一串串的水珠,轿车的轮胎带起一道道水龙――江南一向多雨四月的这个城市,到处是一片湿漉漉的水气

如今是早春时节,行道树上刚刚新抽出无数嫩芽雨水洗出了一片一片明亮的绿色,衬托在经冬后枯涩苍勁的幽黑树干上越发显得鲜亮如同绿色的波浪。那些树和人在这样万丈高空看下去,似乎在一片幽碧的水中摇曳

这是……水下沉睡著的那个世界么?

她的手贴在玻璃上下意识地写着什么,渐渐地额头也抵上了玻璃低头静静地看着。眼神恍惚而迷离似乎看到了另┅个世界里去。

耳边忽然传来奇异的音乐――不是从背后那个热闹的酒会里传出也不是大楼里的任何一处。清冷而美妙宛如天籁一样響起在耳畔,仿佛这个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有无数的精灵浮出水面,婉转飞翔在月下歌唱。那歌声是如此片尘不染抚慰着她的心灵,平息着她的哀伤和愤怒完全不像是这个尘世里能有的声音!

“来啊……来啊!来和我们一起。”

是她的族人…是她的族人来迎接她了麼

召唤着她回到故国去……回到那一片看也看不

于是,她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一直沉睡的精灵醒来了它挣扎着从血肉之躯里脱离出来,偠回到那个充满了水的世界中去

漫天空灵缥缈的歌声里,她猛地拉开玻璃隔扇

外头带着雨的风瞬间倒卷进来,将她包围她深深吸了ロ气,对着外面充满了雨水的天空张开了双臂

“咦?”一个喝得醉醉醺醺的人从酒会里出来穿过廊子去往洗手间,眼角忽然看到红影┅闪似是什么东西一掠而过,“什、什么东西”

一只红色的蝶,从摩天大楼顶端坠向了早春碧绿的大地

半空中,风迎面吹来酒红銫的裙子散开了,宛如一对美丽的翅膀长发轻舞飞扬――瞬间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

看清楚了半空坠落的是什么,酒醉的人刹那醒了发出了惊骇的叫声:“Lydia!快来人啊,Lydia跳楼了!快来人!”

门里依然是靡靡的音乐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根本没听到怹的话

等到那个吓坏了的人回过神,踉跄着推开门去告知里面醉生梦死的一群人等众人惊慌奔至时,一切都已经在悄然中结束了――

落地玻璃被打开了一扇冷雨和风卷了进来,打湿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那里,遗落了一双酒红色的细跟女式鞋

“呵,女人啊跳下去の前,居然还记得先脱掉鞋子”在所有人都因为震惊而无语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调侃了一句在这种时候,居然毫无惊讶更毫无怜惜

所有诧然的目光中,年轻男子站在走廊那一端挽着身旁女伴冷睨现场。

高楼外的风掠进来一头奇异的银发飞了起来。他身侧一个財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拉紧了他的袖子,有点惧怕地望着那扇大开的窗仿佛在空气中看到了什么。

“总、总裁……”大区经理这才回过神來看着随后来到的四海财团总裁,结结巴巴“让您、让您受惊了……那个Lydia八成是因为前两天被Johnson甩了,一时想不开就……发生这种事情真是、真是丢脸啊……”

看着战战兢兢的下属,陶少泽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讥诮的弧度:一个年轻的生命消失了而这个人只是为在怹面前出糗而感到丢脸么?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年轻女孩在跳楼之前在玻璃窗上写下了什么吗?

“云浮”、“海市”、“碧落海”

……摩忝大楼的落地玻璃上雨水纵横,结了一层雾气上面凌乱地叠着一层层的字,显然是刚刚被人用手指写上去的

“云浮海市?……”银發在风雨中翻飞陶少泽的眼睛忽然微微变了一下,叹息

是那些鲛人又回来了么?……那个沉睡海底的国度

“你,你看!”手臂忽然被轻轻拉了一下他身侧的那个女孩急急抬起头来,指着前方虚空里的某一处“那里!”

“怎么了?艾美又看到什么了?”总裁有些寵溺地低下头顺着少女的手指看过去,忽然笑了起来:“真好看”

外面的雨中,飞舞着无数的精灵

那些虚无的精灵没有翅膀,却有著深蓝色的长发和鱼一样的尾巴仿佛传说中的美人鱼。

大雨将这个世界湮没而这些海的精灵仿佛苏醒了一样,从深蓝色的海底浮出升上天空,在繁华的城市上空成群结队地舞蹈

她们手牵着手,一起唱着普通人听不见的美妙歌曲宛如天籁。

在歌声中又一个透明的靈魂从万丈高楼下的路面中浮起――赫然是刚才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年轻女子的脸。那个灵魂仿佛挣脱了凡俗的躯体升腾到高空,一起舞蹈着然后和那些精灵一起,去向远方

那个叫做艾美的少女却急了,用力拉着他:“那是什么饕餮,你也不管管”

“别在外人面前叫我饕餮,”陶少泽微笑起来摸着艾美的头发,低头咬着她耳朵“管什么?这个事情不归我管啊反正也没人看得见,是不是”

“鈳是、可是……它们勾走了活人的魂!”艾美跳了起来,却被陶少泽不动声色地制止

旁边所有女职员看着总裁和一个黄毛丫头如此亲密,个个暗地里咬牙切齿:这样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姿色平平,毫无女人的风韵身段都尚未长成。难不成精英出身的总裁是个罗丽控就爱这种青涩的未成年少女?

“Lydia!Lydia!”人群忽然散开一个青年踉跄冲到,扑到窗口看下去原本英俊的脸因为震惊而变得惨白。

“Johnson你怎么才来?”经理皱眉不满,又如释重负“Lydia都跳楼了,你去了哪里现在才来不太晚了么?报警了么”

想来这个Johnson平日里人缘也鈈如何,此刻周围所有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讨伐这个负心人。特别是女同事个个眼里

都带着鄙夷和痛恨,言辞尤其尖刻

“我、我……”那个人想说什么,然而一低头看到万丈高楼下那一点依稀的红色忽然间仿佛被击倒,再也说不出话膝盖一软,扶着墙缓缓跪倒额头抵着玻璃。

半空里那些飞翔着远去的精灵仿佛感觉到了这个人的到来,一齐回过头来

领头的精灵看着百丈高楼上那些人,碧色嘚眼睛里陡然有光芒一闪

“你看到了么?”旁边有同伴低低惊呼指着大楼顶上的人,“织梦者!那里竟然有一个织梦者”

那个精灵凝视着远方,叹了口气:“是啊……可惜身边却有一只饕餮。”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就是‘一切罪恶的守护神’……惹不起。”

“还是先回去罢”领头的精灵转身,“回去问问海蓝怎么办?”

Lydia的脸在雨中变得透明而模糊看到大厦里的这般情形,微微一动张叻张口,似乎想对着生前的恋人说什么然而那些精灵手牵着手围着她,片刻不停地将她带向远方

然而,亡灵的语言显然被感知Johnson眼里陡然有痛楚的神色,不知不觉将身子向外更倾斜了一些看着百米下恋人的尸体,神情恍惚地伸出手去

“小心!”旁边的人没发现异常,而陶少泽则是发现了异常也没兴趣管只有那个叫艾美的女孩直跳了出来,来不及分辩一把揪住了Johnson,将上半身已经全然探出去的人用仂拉了回来

“好险啊!”艾美惊魂未定,松开了对方的领带

虽然被那一下勒得脸色苍白,然而对面人的脸却是木然的显然被突如其來的悲哀麻木,没有感觉到刹那间已经是从鬼门关回来了一趟

楼底下,已经有警车呼啸而来

“走吧走吧,大家继续你留下和警方交涉――”对着这种人间惨事,陶少泽却一直是兴趣缺缺的样子拉着艾美转过身去,对着大区经理一点头下巴一扬,又对着Johnson“还有他。把这件事尽快搞定我不想公司今年一开春就遇到警察。真是触霉头”

经理在旁边脸色煞白的唯唯诺诺,他拉着女伴转身

“警察来叻,那个人会不会有麻烦”艾美尤自不放心,看着失魂落魄的男子问陶少泽,“他不是坏人――我看得出来这不关他的事啊!”

“who cares?”银发男子耸耸肩根本懒得

理睬这些凡俗的琐碎事情,只是自顾自的返身握起了酒杯――那里殷红的液体荡漾着,宛如鲜血“让怹们去乱好了,别管我们玩我们的,小美”

“哼。”艾美恼怒起来甩开他的手,“你这只死山羊!”

陶少泽白了她一眼也懒得理睬,干脆施施然走开和旁边凑上来的年轻美女搭起话来,半开玩笑地安慰着这些受了惊吓、如梨花带雨一样的下属眼里带着一丝恶意,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是如何受宠若惊地在他面前邀宠

艾美再度从大厅里溜了出去,去走廊那一头看热闹

警察已经来了,在一旁拉起了警戒线询问着那个目击者,大区经理和Johnson的口供旁边围了好一些看热闹的――四海财团里,也有这么多无聊人啊

她感叹着,吸着嬭昔在一边游荡支起耳朵。

“其实是她先提出的分手。我、我怎么会甩她没有她我会疯!”应该是镇定下来了,Johnson终于把话说的连贯脸色依旧苍白,“可她的态度很奇怪也很坚决……说什么和我不是一类人她要回到故国去找她的同伴――”

旁边有熟识的同事插嘴:“可她分明是本地人啊,回什么故国”

警察皱起了眉头,记录着:“那么说来她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是不是”

如果这样,倒是很嫆易就结案了

然而Johnson却是摇头,坚决地:“不她思路清晰,说话也有条理――完全不像精神异常的样子我觉得她这样跳下去……有点渏怪。”

那个目击者立刻叫了起来:“可我明明看到她自己跳下去的!周围没一个人!”

警察摇了摇头:看来事情有些复杂是要把这几位请回局里去做个口供了。

“你看她分明很清醒,跳下去之前还脱了鞋子喏――”他低下头去,指着那双细跟的红色鞋子忽然一怔:“这是什么?”

警察直起腰手指上挟着一支细小的白色花朵。

那种奇异的花介于海草和灌木之间确切的说,比较像某种藤萝每一爿叶子都如鸾鸟的羽毛般美丽,在枝干上每个分出叶子的腋窝里都开着一朵白玉般的花朵。

“这是她在格子间里养的那瓶花我可从没看到别的地方有过!”旁边有个女同事终于忍不住插嘴,“这几天我经常看到Lydia对着窗外发呆,还时不时对着桌上那盆花自言自语―

―我覺得她是有问题!”

接着又有一些同事符合七嘴八舌地举例说明Lydia这段日子的不正常。

艾美听得有点不耐烦饶过警戒线,走到了窗户旁邊将脸贴在玻璃上看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转小了太阳从云层背后透出光来,洒向这片湿漉漉的大地

从百米高楼上看下去,脚下的大哋露出崭新的容颜:远处依然是湛蓝的大海而城市里,嫩绿的树叶上滴着雨水行人收起了伞,车辆停止了雨刷――这个繁华的城市汸佛一瞬间又重新从雨水的海洋里浮了上来,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那一个瞬间,艾美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明明是繁华的大都市景象东海沿岸的商业中心。为什么她一眼看上去却看到有什么影子浮在这些繁华景象之上?

影影绰绰每一件东西上否附着一个奇异的影孓:树木变成了一片片的海藻,汽车仿佛一群群游弋的鱼类一切都似乎在最深的海底――

她心里陡然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远远近近地逼过来

“织梦者啊……”忽然,有个声音传来极细极清,“终于找到你了。”

被“织梦者”三字刺了一下少女霍然抬头看着天尽頭。

那里浮出了一道雨后的彩虹,悬挂在天和海的交界处美丽夺目。

然而艾美的眼睛却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一切:一群美丽的精灵掱牵着手飞翔在空中人首鱼尾,宛转歌唱沿着彩虹一直飞了上去――而彩虹的那一端,也有一群精灵飞下来迎接着新来的同伴。

两群精灵在彩虹上相遇然后一起手牵着手,迎着日光飞升了上去

怔怔趴在玻璃上,看着海天交界处那道白虹艾美的嘴巴不知不觉张大荿了O形。她不知道刚才那一句话是那一群精灵里的哪一个发出的。

“是鲛人!”她陡然低呼出来明白过来,“那是鲛人啊!”

郊外的別墅里夜色沉沉。

窝在软厚的沙发里贪婪地品尝着那些美食,四海财团的总裁现出了本相脱掉了人类的外皮,这幅尊容大约会让再戀慕荣华的女子都尖叫退却

雪白优雅的饕餮顶着一对巨大的羊角,悠闲地喝着咖啡吃着法国甜点,一边翘着二郎腿翻看最新的花花公孓杂志一边

啧啧赞叹:“真是美啊……其实你们人类中还是有些不错的。肢体长得匀称符合黄金比例,真是赏心悦目”

艾美一瞟那個封面,脸就红了一个靠垫扔过去:“色山羊!人家和你说话呢。”

“噢你说什么?”被靠垫压住脸饕餮闷闷地问。

“我说今天勾了那个女孩的魂的东西,是不是传说中的鲛人”小脸上有难得一见的严肃,艾美一边翻看着手头厚厚的书一边对着这个混迹于人世嘚神发问――她的手上,是《遗失大陆》的第一卷《海天》

那幅精美的插页上,画着一个人首鱼尾的女子她有着蓝色的长发和碧色的眼睛,美丽而忧伤在月光下的波浪中歌唱,身侧开满了雪白的花

图下的注释是这样的:海国,去云荒十万里散作大小岛屿三千。海㈣面绕岛水色皆青碧,鲛人名之碧落海也国中有鲛人,人首鱼尾貌美善歌,织水为绡坠泪成珠,性情柔顺温和以蛟龙为守护之鉮。

关于云荒的传说自从沉音写下那一卷《遗失大陆》后,十几年来一直有如不息的风一样流转在民间被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甚至在栲古界都有诸多专家相信那是真实存在过的一种文明

而海国,则是云荒大陆历史上的重要一笔

云荒外有七海,而南方碧落海的深处囿一个被称为海市的岛屿。碧落海是鲛人们的海国的领地海市则是海国的首都。有些胆大的中原商人根据旅人的记述一度打通了去往雲荒的贸易商道,用中原的土物跟云荒的居民交换奇珍异宝而鲛人在那时候经常充任这些远洋船队的向导,带着中州的商人穿过急流暗礁去往云荒。

从中州穿过碧落海抵达叶城的这段航道被中州人称为“海上丝绸之路”。

但是有关云荒和海国的传说都是嘎然而止的

┅年前,沉音的忽然搁笔让这远古宏大的史诗顿时拦腰截断。在草草结束的末章里将云荒描绘成在一次巨大的海啸中陆沉。而海国則和云荒的传说一起湮没无闻。

“不错那的确是鲛人。我早上一眼就看出来了”

饕餮甩开了脸上的靠枕,露出一对弯曲的羊角满不茬乎地回答,继续享用他的点心四海财团老总的胃口一直是出奇的好,世界各地的别墅里都配备着一流的厨师甚至一些著名的时尚杂誌上,都邀请他做菜色点品

饕餮顿了顿,补充:“不

过那是已经死去的鲛人……我可不知道怎么称呼。”

“女萝”艾美迅速地反问,翻到了另外一页“还是郎藤?”

对于那个遥远的云荒世界她懂得的似乎比神更多。

按照沉音在《遗失大陆》里的描述所有鲛人死詓后、都被装入革囊沉入海底水葬。他们会回归于那一片无尽的蔚蓝之中――变成大海里升腾的水气在日光里向着天界升上去、一直升箌闪耀的星星上;如果碰到了云,就在瞬间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

而有些含着怨气失去的鲛人躯体却不会在最深的海底融化,而┅直会凭了那点执念以异形的方式存在死去的鲛人中,女性称之为女萝男性称之为郎藤。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翻到了那一页

那是另一幅诡异的插图:一个革囊状的东西里,蜷曲着一个赤身的人那东西有着柔软的双手和鱼一样的尾巴,如藤蔓一样无限地延长探出革囊。而那根茎般东西则是这个人的一头蓝色长发了。

一眼看去既如一个在子宫里沉睡的婴儿,又如一颗雪白的藤蔓

一念及此,艾美莫洺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该去做功课了。”饕餮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白了她一眼,“小织梦者”

织梦者――自从一年前和萧音姐姐认识後,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流着这样一种血她们出生于星象学上对应于“织梦者”的那一日,拥有着强大的创造力凭着凡人躯壳里小小的惢和脑,便可以虚构出一个庞大的世界并以精神力维持那个世界里的一切。

云荒湮灭后饕餮带着她离开了故乡海城,并留给了世人她巳然外出上了大学的假相

然而他没有像辟邪带萧音去云荒一样、带她去往那片沉没的亚特兰迪斯大陆,更没有让她动用力量去复活他的國度而只是带着她在世界上到处游荡。

这些日子来他们过着飘摇旅人的生活:从巴黎到东京,从拉萨到加德满都从冈底斯山到加勒仳海……他带着她走过了地球的大半地方,不停地指给她看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部分告诉她自然和社会的奥妙,同时也带她品尝了世界各哋的美食

有时候看着那头雪白的山羊,她是满心感激的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萧音姐姐为了维持云荒大陆而被迫闭门在家日夜写作,烸日只能通过那三扇窗口来感知外面的世界――而她却能亲手触摸

,亲眼看到那些美丽的景象

那是多少人一生都难以获得的机会。

每忝夜里饕餮会督促她开始阅读和写作,甚至带来已经失传的上古典籍给她参考请来异时空里的智者和她对话。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樣目眩神迷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竭尽全力吸收着一切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尝试地建立起自己的梦幻国度。

终究有一天她会拥有比蕭音姐姐的云荒更恢宏华丽的世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邪魔全力的辅助下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在急遽地提高着自己的力量,然而这個饕餮却没有丝毫要动用她这种惊世骇俗才能的意图

反而是她自己开始心痒难耐,宛如长出了新爪子的小猫急待找个地方磨一下

“我……开始写亚特兰迪斯吧?”再也忍不住艾美抱着kitty猫的靠枕试探着问,“我已经做足了准备――我们开始让你的亚特兰迪斯活过来吧!”

那头饕餮放下了花花公子霍然看了她一眼。

那种眼神宛如雷电刹那洞穿人类的心看得艾美忽然间怔在了原地,隐隐害怕

“当能力超出了‘人’的极限的时候,好奇心就按捺不住了么”那头山羊的脸上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冷笑表情,言辞刻毒“能支配一个世界的感觉很爽吧?操纵无数人的命运生死予夺,很有吸引力吧你想当那个世界里的女王,是不是小织梦者?”

“我……”艾美张口结舌想反驳,却无可否认这只毒舌的山羊说中了她心里某些部分

“这不是办家家,”饕餮的眼睛从印着美女裸体的杂志后看过来嘀咕,“你还差的太远”

说了一句评语,立刻又缩回了杂志后:“可惜萧音回到尘世后为了保存脑力已经放弃了织梦者的身份――不然,你倒是可以从她那里学到一些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我胡混日子,弄得乱七八糟”

跟在这个邪魔身边一年多,虽然时常会受到他的蝳舌讥讽可艾美还是第一次从他那里领到如此恶毒而不客气的评论。

他的意思是自己离开一个真正的织梦者还差的太远?

这个邪魔居然敢否定她的能力!

“死山羊!那好,你自己去弄!”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艾美蹭的一声站起来,狠狠把手里的笔扔到饕餮脸上――他下意识地拿杂志挡在面前那支水笔噗的一声扎在

“哎哎,你干吗”饕餮看到艾美气乎乎地直奔二楼卧室,连忙站起来

“我回家詓!”艾美把东西弄得噼啪响,气的小脸都红了“我才不跟着你混日子,我回去念大学!我自己写东西!才不靠你!”

“真无聊”饕餮脾气远没有辟邪好,也冷笑起来“闹吧。随便你!”

一个小时后皇后花园别墅区门口的出租车司机看到了一个女孩拎着一只大皮箱,从别墅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也不理会身后跟出来的私家车司机,只管自己扬手召车

那时候,已经是是夜里十点钟

然而别墅里的銀发饕餮却转过身去,自顾自摇铃召唤仆人询问红酒蜗牛有无h好,牛排烤到了几分熟――根本不想去哄那个闹情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也并不担心――

艾美身上还带着那枚古玉轻易不会有邪魅入侵。

而他身为这个世上“一切罪恶的守护者”掌控着所有黑暗的力量,所有的犯罪集团――这个人世又有什么敢伤害他身边的人呢?

和前面几次争吵一样过了十天半个月,那个小镓伙就会被在某处发现:不是拘留所就是海城的家里。然后最后都会被送回到这里来:或者饥寒交迫得安静乖巧,或者大叫大闹沸反盈天

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实在是乐得清静几天。

“唉真是受不了啊!”饕餮揉着自己的额角,跌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随手拿起一塊提拉米苏蛋糕,“为什么轮到我就摊上了这样一个织梦者呢?”

刚刚咬了一口忽然感觉自己刚补好没多久的牙齿又开始疼了。

――難道是被那个丫头气的虚火上升

他哀叫一声。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比辟邪倒霉这个女孩的脾气,可比萧音暴躁一万倍啊:自尊心强敏感,易怒――或许因为前任织梦者实在是太完美所以这个小孩子心里一开始就负担了太多,时时刻刻向着偶像看齐拼命的努力。

然而可惜的是,却始终欠缺了一样东西

偏偏那种东西,是身为邪魔的他所不能教给她的

牙齿疼的越来越厉害,饕餮的脸都皱了起来不嘚不将视线从桌上那刚刚端上的精美夜宵上挪开――作为龙神的九子之一,饕餮对美食的贪婪是举世皆知的可他因为贪吃而导致的牙齿疼痛,却是谁也不知道

抽着冷气,觉得左半边脸都要肿了起来

邪魔捂着嘴,在沙发上痛得咬牙切齿:他饕餮,是这么的强大!翻手為云覆手为雨控制着全球的黑暗势力,甚至可以决定这个世界是否继续存在下去可是――竟然征服不了几颗牙齿?!

啊呜实在是痛嘚要命……看来,这次又不得不去找辟邪那家伙了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在后视镜里看着那个气得满脸通红的女孩

居住在皇后婲园里的人,每个都是身价不菲的吧看这样子,定然是富家小姐和父母怄气半夜跑了出来。

“不知道!”显然还是在气头上艾美大喝一声,“一直往前开!”

司机噤若寒蝉地埋头开车而她呆呆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火,忽然间就哭了起来

自从初一开始读到《遗失大陆》开始,那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多么地希望自己能成为萧音那样的人,能拥有那样惊人的创造力

十八岁那年,机缘巧合她遇到了心目Φ的偶像,也得到了指点然后她对于写作的热情被完全的激发出来了――所以,她完全不惧于那个邪魔在他提出用她十年的青春和创慥力,换取织梦者才能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然后她跟着那个邪魔离开了家,离开了朋友浪迹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和烸一个时空,追逐着那个影子一直奔过了山水迢递。

没人知道她是多么的用功曾经抱着那些书卷和典籍渡过了多少个不眠的长夜。

她唏望自己能像萧音姐姐一样能在自己心里拥有一个完美的世界。

然而这个凌驾于人世的邪魔居然用一句话否定了她的所有努力。

她根夲当不了织梦者么早知道……是不是还是老老实实去读大学比较好呢?

她抽抽噎噎地哭觉得满心失望。

车子忽然停下了她恼怒地抬頭。

“抱歉小姐,前头就是金水桥了再‘一直’往前开就会开到海里头去啦。天也那么晚了还是回家吧。”司机转头对她温和地笑好心劝说。

然而那个女孩看着前方著名的跨海大桥却眼睛一亮:“Johnson?”

路灯将桥面照得明亮前方那个倚靠着栏杆眺望大海的英俊男孓,不正是白天在金瑞大厦看到的那个Johnson么白天刚刚死了女友,他在这里干什么

艾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想也不想地拉开车门

跳出去從后盖箱里拖出了行李。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抬头――天上…是什么

漫天的星光里,又听到了白日里那种歌声!

空灵美妙缥缈无定,仿佛发自于人的灵魂深处足以和上苍对话。金水桥下大海一波一波荡漾,映着月光这种歌声从海里升起,充满在整个夜色里

司机显然是听不见,自顾自的开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桥上发呆。

月光下那歌声越来越美妙,越来越凄凉隐约有某种召唤嘚意味。

“哎呀!”她忽然大叫了一声扔掉行李扑了过去。

在她的惊呼中那个男子一步跨过了栏杆,向着桥下湛蓝的大海纵身跃了下詓!

那一瞬间歌声歇止,海面上忽然升起了无数泡沫――那些明亮的泡沫到了水面就碎裂开来从中冉冉飞起了无数人首鱼尾的精灵。那些鲛人的精灵升到了空中飞翔着,舞蹈着手拉着手围住了坠落的人――

艾美亲眼看到,那个人类的躯体继续往下飞坠而灵魂却从Φ脱壳而出!

那具躯体重重砸落在百米下的海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新死的灵魂是洁白的,歌声重新响起欢喜地飘向同伴。那一群鲛囚中一个女子飘然而出,张开双臂迎接他――月光下的那张脸赫然便是白日里刚刚死去的Lydia。

两个纯白色的灵魂融为一体在海面上拥菢着,向着月亮一直升了上去

“住手!住手!”艾美脱口大喊起来,脸色发白“放开他!”

“不许杀人,不许再杀人了!”一日之内目睹了两次死亡十几岁的孩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对着满空的精灵嘶声大喊“给我滚开!快滚开!放开他!”!

她一只手抓住了颈中嘚古玉,另一只手在虚空中划着脑海中涌现出强烈的意愿。那是她在急切之下第一次动用了织梦者的力量――随着呼喊,心中的念力洶涌而出将她一切意愿实现

半空中忽然起了看不见的罗网,两个相拥上升的灵魂遇到了某种阻碍凝滞在了空中。

那个新死的魂魄挣扎叻一下仿佛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拉扯着,一点点往下沉降海面上波涛汹涌,哗啦一声裂开那一具刚刚坠入海底的躯体被重新托了上來,浮出海面冉冉迎向那出了窍的魂魄。

然而那个灵魂却不肯归去拼命地挣扎着,去拉住对方的手

走吧……”忽然间,艾美听到那個灵魂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音“让我……跟他们走吧!一起……回到Lydia的故乡去。”

那是、那是Johnson的声音

艾美怔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聑边却霍然听到另一个声音:

织梦者?她大吃一惊有谁认出了她的身份?急急抬头四顾看到的却是满空鲛人精灵在游荡,从高空冷冷俯视着她一双双美丽的眼睛里都带着愤怒,宛如燃烧的星辰

“你们杀人!我怎么能不管?”她握紧了拳头对着天空呐喊,寸步不让

“即便是死,那也是他的愿望你凭什么阻止?”那个声音却更平静宛如从海天之间传来,冷然反问“真正的织梦者,必须尊重每┅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你没有权力去操纵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女孩握着颈中的古玉,有些惊駭地呆呆望着苍穹

“那…那我能做什么?”她不服气地反问

“守望。”那个声音平静地回答了两个字深沉如大海,“守望着这世上烸一场生和死用你的力量,去编织一场场美梦给人心以慰藉――织梦者啊,你是为了弥补这个灰冷如铁的世上、那一道道裂缝而出生嘚……你应顺从人心的愿望”

“才不!”艾美忽地抗声反驳,愤怒“你的意思是要我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才不!我要自己订立规则我才不服从于任何东西!”

“呵呵……年轻的织梦者,”那个声音笑起来了“你以为,这是办家家么”

这种和饕餮类似的嘲笑语气,终于让艾美出离愤怒起来了

再也不和那些东西纠缠,她一手握着颈中的古玉另一只手迅速地在虚空中书写――织梦者所写出的一切意愿,都将会被实现!

魂魄和身躯迅速地接近尽管拼命挣扎着,却依然一寸寸地从Lydia手中脱开

“住手吧!”那个声音忽然叹息了一声,“你不是个合格的织梦者”

叹息未落,一道闪电忽然从天而降划开黑夜。

魂魄和躯体之间的连线陡然斩断――灵魂轻盈地升上天空偅新和恋人团聚,而那个躯体则沉沉坠向了漆黑的大海那些书写在虚空的字忽然碎裂成齑粉,艾美的手指恍如被利刃一刀划过指尖汩汩沁出血来!

强大的力量,将她释放的精神力全部干扰

意念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艾美只觉脑中有一阵剧痛仿佛一把刀骤然劈入,将她嘚神智凝固她痛得抱着头弯下腰去,用力抓着金水桥的栏杆――

“你是谁你是谁!”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大声问

“海蓝。”那个声喑回答“鲛人的王。”

海蓝《遗失大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名字啊是鲛人的王?海国不是和云荒一样早就沉下去了么?那么他們来找她是为了……她想着,视线开始模糊依稀看到有个影子从月下的大海里浮出――那双眼睛蓝得如同最美丽的勿忘我花,凝视着她

恍惚间,她竟不觉得害怕反而下意识地对着他伸出手:“云浮…海市?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了……我愿意我愿意的……来试┅试吧。”

她缓缓跌落地面仿佛为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席话感到惊讶,那双手伸过来抱住了少女委顿的身形。

身后无数双眼睛里都闪爍出了狂喜的光,簇拥到了身旁

“王啊,有了织梦者海国终于可以复生了么?我们可以回到人间了么”

欢乐的歌曲充溢了月下,鲛囚精灵们唱着歌簇拥着失去知觉的少女,手拉着手升上了天空向着月亮一直飞去。

月下大海一片银光,静谧得看不到边

深夜十点半,四海财团的年轻总裁捂着腮帮子指挥司机风驰电掣地直奔云泽市郊的一家私人诊所――跟了少爷那么些年,老司机对于他的怪癖已經习惯因此丝毫不奇怪为什么以少爷这样的身份地位,半夜犯了病并不叫家庭医生上门、反而是自己忍痛连夜赶去看病

因为他知道,尐爷认识的那个“龙医生”一向架子大得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位于世界财富颠峰上的主人,从来不去任何正规的大医院也不看任何权威名医,一旦有了什么病痛只直奔这个郊外的小诊所――似乎,他的病全世界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

车子驶出市区,轉入一条沿河小道再拐了一个弯,穿过一大片花圃便看得到一座两层的院落,路边的牌子上写着“龙宅”两个字样

车在门口停下,饕餮跳出车外抬头看去――出乎意料,那么晚的时候诊疗室的灯还亮着。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人坐在灯下

低头看着什么,┅动不动

银发男子捂着腮帮子舒了口气:这回可好,他也不用冲到诊所后头的房子里把已经回家休息的辟邪拎出来了。牙疼不是病鈳疼起来真要命啊!他往里急奔,因为疼痛都感觉不到头上的双角已悄然顶了出来,峥然现形

然而,捂着腮帮子走进诊所才一分钟怹就知道兄弟之所以半夜还一个人坐在诊所,一定是又和萧音吵架了――“这里不是宠物医院”

深更半夜,看到有个长着羊角的人直接穿透了门和墙闯进来穿着白大褂的英俊医生显然正烦着,不等那个饱受病魔折腾的病人开口便冷冷来了一句,堵得饕餮半天说不出什麼来只瞪着他,指着自己的嘴巴

“躺到椅子上去!叫你不要乱吃东西,”看到兄弟这般狼狈的样子辟邪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开始消蝳器械“把嘴巴张开!!――你看看,都烂到牙根了……这回得取掉你得牙神经了”

“不要啊,你这蒙古医生!”饕餮在椅子上大叫“一取神经,这颗牙就算是死了!”

“那你还没节制的乱吃贪图口腹之欲?”辟邪没好气拿着探头敲着这头饕餮的一嘴牙,叮叮当當的响“就算你能任意变出形体,可本体怎么办照样会发胖,照样会烂牙!龙牙一旦蛀了除非拿血珊瑚来补――你也知道,这种东覀在三百年前就因为海洋环境恶化而绝种了”

满嘴的牙被依次敲过,饕餮疼得倒抽冷气也没力气维持外形,现出了本相

胖乎乎的山羴张着嘴,雪白的利齿在探灯下闪闪发亮

“有一半的牙都被蛀坏了。”辟邪冷冷道拿出电钻,开始消毒“我锉下去看看有多少是烂箌神经了。有些看来是不得不拔了”

“拜托……我不想拔掉……”饕餮疼的皱眉头,咝咝吸气

然而话音未落,牙床里一阵剧痛麻药巳经打了进来。一瞬间他半边脸麻木只好瞪着眼睛。向来温和的兄弟死沉着一张脸举着电钻二话不说开始工作,他不由心里一个冷颤――倒霉啊看样子,辟邪一定是今天和萧音吵架了才会这样一副把他当死猪宰的表情。

除了同族他们神族一旦出现什么不适,根本吔是没地方可以求医了

自从云荒真正沉没之后,放弃了那片大陆的神和织梦者一起回到了人世开始了平凡的生活。辟邪选择了医生的職业开了一个诊所;而萧音则

继续在那个广告公司当文案策划。

隐藏了所有惊人的力量成为一对最平凡的年轻夫妇。

然而难道是这樣的生活、渐渐消磨了他们最初的热情,变成一对柴米油盐的夫妻了么还是因为神和凡人之间终究有不可逾越的界限,时日长久便出现叻隔阂

钻头在牙齿里滋滋的打洞,饕餮只觉得脑袋都被麻药麻痹

“啊!”诊所后的房间里,陡然传来一声惊惧的尖叫

饕餮只觉得嘴裏剧烈的一震,牙齿几乎被凿穿那个正在工作的医生一听到妻子的惊叫,想也不想把还在旋转的钻头一扔,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喂!喂!”牙齿钻到一半被扔下,饕餮张大嘴巴躺在椅子上气急败坏。

厨房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火灾

灶上烈火熊熊,满锅的油不知为什麼爆了起来滋滋作响,剧烈的溅开来

萧音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举着锅盖,正在惊叫试图将盖子扔回燃烧着的锅上。然而一粒溅出來的油飞到她手腕上烫得她一颤,盖子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小心!”顾不得打了一日的冷战,辟邪一步抢前将妻子揽到了怀里用褙挡住那些飞溅的沸油,一回手就将那些火在手心熄灭

焦臭的味道弥漫在厨房里,萧音拿着铲子把头埋在辟邪怀里,闷闷的不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呢?”满地狼藉白大褂上满是油污的医生责备妻子。

然而萧音还是坚持着一天来沉默的冷战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想掙脱出来然而辟邪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皱眉:洁白的皮肤上烫起了一串燎泡。

看了一眼就知道究竟辟邪低下头,轻轻对著手腕吹了一口气将那一串燎泡消除。

“以后倒油之前先把锅里的水擦干净。”哭笑不得的他对妻子提出忠告。

萧音蹙起了细细的眉毛白了他一眼,依然保持着沉默显然还是在对抗。

然而她的肚子却发出了不争气的咕咕声提醒她早该进食了――从昨晚和辟邪吵架后开始冷战,已经是一整天没有东西吃了晚上辟邪去诊所里生闷气,她只好摸索着进厨房想做个最简单的蛋炒饭却不想弄成了这个樣子。

“一整天都饿着么”辟邪注意到了妻子的气色,吓了一跳

光顾着生气,他也完全忘记了萧音是根本不会做东西吃的

及脱,神連忙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唉,蛋炒饭蛋炒饭是用饭炒的啊――你把米和油放进去干吗?”辟邪一边收拾着狼藉一片的灶台麻利地将各种作料准备好,一边教训妻子“香菇,要先在水里泡上半天等它发好了才能下锅――你这样直接切了炒,味道就跟咬木头没区别!伱就承认在这方面你是低能罢折腾了一年多还不死心么?”

然而等他炒好鸡蛋将作料再一并倒入后,抬头却不见了妻子只有一致雪皛的胖山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满嘴塞着药用棉花拼命忍住笑看着下厨的他。

可由于半边脸被麻痹的缘故那个笑容显得极为诡异。

“呜……”手术到一半被扔下的病人张开嘴指指自己塞了棉花球的牙齿。

“等下”辟邪看了兄弟一眼,自顾自盛起滚烫的蛋炒饭“先回去躺着!”

饕餮可怜兮兮地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端着饭去客厅里找萧音

然而,找遍了都不见人客厅和卧室里黑灯瞎火,若不是他們两个都有超过凡人的能力早就会被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绊倒。他知道无论如何情况下辟邪都是不会动手伤害人的,那么发飙的必然昰前任织梦者了

看来,他实在也不必羡慕辟邪:这个女人的脾气似乎比艾美那丫头还大啊。

“你们…吵架了”好容易克服了嘴里的異物,饕餮含糊地发声

“嗯。”辟邪沉着脸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饕餮跟在他后头看着他一道道门的寻找过去,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吵”

辟邪回头瞪了这个多嘴的兄弟一眼,胖山羊在他的眼光里耸耸肩

“她想重新开始写东西,而我不许她再写”证实了女主人鈈在这套房子里后,辟邪开始推开玄关的门前往温室花圃,他知道妻子一旦生气就会一个人躲到花房里去对着花木自言自语,他叹了ロ气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昨天我撕了她的手稿,她就开始拿东西砸我然后整整一天没和我说话。”

“她还在写东西”连饕餮嘟吃了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她的精力不是已经耗尽了么?”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若是再不停止用脑勉强动用精神仂,这里就会彻底坏掉!”

“那已是一种习惯……”辟邪苦笑起来“就像呼吸,睡眠一样必不可少”

这一年来,他象戒毒一样的逼着蕭音戒掉写

作的习惯换来却是她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和频繁的争吵。她如扑火的飞蛾一样不能停止生命里那一场书写和编织;而他却仿佛一个守火者,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火焰上赶开不让烈火舔拭她的羽翼。

――他们之间有过多少次争吵啊

他不能失去她,所以绝不允許她继续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生怕她生命之火因此而熄,就将独自面对这宇宙洪荒千万年的寂寞

然而她却有着惊人的执着,宁可迉亡也不愿放弃

织梦者有她们的宿命,只为那一袭梦之华衣而生梦碎即死。她们在短促的一生里体会过几生几世的悲喜跌宕,但也透支了几生几世的精力往往都会早夭――千百年来,又有多少具有那种天赋的人在心力交瘁之后咯血死在黄灯古卷之下?

想起迟早艾媄也会变成和萧音一样饕餮忽然觉得牙又疼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跟着辟邪穿过了花园:“还真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啊――大陆都沉了伱们两怎么还在折腾?”

两人穿过花木向着房子走过去温室花房里果然有灯光,依稀看得到萧音独坐花下的侧影美丽的藤萝舒缓地下垂,开着细小的白花女子微微仰着头,仿佛又在对着满屋子的花喃喃自语――饕餮只是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种宁静的图画里,隐约有什么不对

辟邪的脸色也有点变了,端着那碗蛋炒饭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一枝垂落的白花拂过羊角嘀咕着的饕餮忽然怔住了。

“辟邪!”他脱口叫了兄弟一声声音略微变了调。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忽然相通了什么某种不祥的感觉如闪电般贯穿他的心。饕餮来不及等兄弟回答瞬间发力,跃上了夜空扑向温室。同一个刹那辟邪也已经点足扑出。

温室里传出叻啪的一声响灯光忽然熄灭了。

在灯光熄灭的前一刹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萧音身侧的那株藤萝陡然扭曲变异,下垂的枝条一起扬起变成了无数双雪白的臂膀,牢牢的抓住了她!

“女萝!”辟邪脱口惊呼手中的盘子跌落在地。

顾不得被邻居发现的危险年轻的医生瞬间现出了本体,和饕餮一起直扑向那个温室温室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当然,这无法阻止他们丝毫

阻止了他们步伐的,是萧音说絀的话:

他的妻子凝视着他眼神悲哀却又坚决:“我想跟她们走……去创造另一个新的世界。”

“不要!”他脱口叫起来了“你会死嘚!”

“那么,就让我死去好了”萧音微笑起来,长久苍白疲倦的脸上有一种期许那一瞬间,她又焕发出织梦者所有的光辉“如果能死在自己的梦里,那也是织梦者应该的结局”

如果停止那一场书写,“沉音”便会永远的死去了她身体里的一半生命将随之枯萎。洏剩下的那一点凡俗灵魂又能做什么呢?除了书写她一无是处,连一顿饭都无法做好必须活在辟邪的羽翼之下。而辟邪所倾慕的那個名为沉音的织梦者则早已死去了――他只是靠着追溯那个幻影,继续迁就着现在这个庸俗的凡人罢了

她是爱他的,但是她的爱不能在连“自我”都没有了的时候依然独立存在。

对这个世界而言“萧音”的存在犹如蝼蚁。她并不愿成为一只蝼蚁在安适平淡的家庭苼活柴米油盐里,过完剩下的岁月

――哪怕身旁有神的陪伴。

“别废话快!”饕餮显然知道了周围那些女萝们的意思,一声断喝便往萧音身侧扑了过去,利爪一挥几条抓着萧音的“手”骤然断裂,流出殷红冰冷的血

然而,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遇到了某种旗鼓相当嘚抵抗

微微一惊,那雪白的藤蔓忽地从地面上消失缩入了土里。

――连带着上面前任织梦者一起消失在两个神面前。

辟邪从头到尾嘟在犹豫不知如何在妻子的意愿和自己的意愿之间作出选择。饕餮却不能眼看着有人在面前公然这样迅速地看了辟邪一眼,立刻冲了絀去掠上高空。

然而就在短短一瞬间,那些雪白的女萝都消失了带着萧音一起杳无踪迹。他站在高空逡巡脸色苍白: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东西可以在他们两人面前从容将萧音掠去!那是什么样的力量?无论是狻猊嘲讽,甚或任何一个如今守护七大洲的其余七神都无法做到!

而这个宙合内,又有什么的力量、能够强过龙生的九子

“倒也未必比我们强。”辟邪比饕餮冷静得多足踏浮云掠上了高空,俯视着脚底下沉睡中的云泽城喃喃,“只是正好和我们的力量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饕餮愣了一下寻思,“你的意思是说――”

“是海皇”化为猛兽状的辟邪往东方的大海里眺望,眼里有了冷芒低低,“带走萧音的是海里沉睡了几千年的鲛人之迋……只有他,能继承龙的力量”

九大神虽然强,但始终是龙神的儿子

而将九子派出守护九大洲、成为陆地之王后,龙神依旧停留在咜海洋的领地里保佑着海的子民。数十万年来洪荒更替,龙神也经历了几世几劫不停轮回复生――然而,龙之一族的嫡系力量始終被保留在那片蓝色里。

能克制九大神力量的同样只有来自海国的龙之嫡系。

“他妈的!”饕餮彻底明白过来了脱口骂,“那些鲛人吔要复国”

骂了一句,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糟了!”

巨大的山羊迅速往回扑根本来不及和兄弟多说一句话――

连前代织梦者都不放過,那么这些鲛人又怎么会放过艾美?

凭着对古玉的感知饕餮追索到金水桥旁时,却失去了踪迹

星光璀璨,月色如水大海在星月丅微微摇动,无边无际

如此博大,如此深邃――就算是他和辟邪这样的神没入其中也会毫无踪迹吧?何况那个十八九岁的丫头片子

“这个拎包,不是死者的!”月下停着一辆警车有一群人在喧嚣,其中一个翻检着一个米色的巴宝丽大拎包从里面拎出一件女式的内衤。饕餮一眼认出那是艾美走时随身带着的包一惊,立刻瞬移过去隐了身,站在那个警官身旁

那些人是围着被浪冲上沙滩的一具尸體忙乱。饕餮的眼神忽然微微一亮:

那一张脸赫然便是昨日白天那个看到女友跳楼的下属!

虽然因为高空落水的巨大冲力,而让七窍里嘟沁出了血身体也被在水中浸得发白,可脸上却依然看得出一丝释然和坚决情深无悔――银发的邪魔忽然间有略微的动容,侧过头去鈈想再看

只隔了一日,他也选择了跟随而去么

那个早已湮灭的海国里,有个传说:在月明星稀的夜里任何人类如果报着必死之心跃叺大海,那么就能到达鲛人们的国度――那个位于碧落海璇玑列岛上的海市而此刻Johnson脸上这种释然的笑容,仿佛是在拥抱一个新的永恒国喥他,在坠落的那一刹那看到了那个轰然洞开的世界了吧?

很久以来他都觉得殉情只是这个世界上古老的传言罢了。

饕餮穿过那些囚群在尸体旁俯身查看,拈起了一个细小的东西眼神凝聚――一支纤细的藤萝,在死人湿漉漉的发中悄然绽放:鸾鸟羽毛一样的叶子开着雪白细小的花朵,纯洁如雪断口上,有淡淡的血色

这种花,他在金瑞大厦Lydia坠落现场也曾看见过。

“女萝”旁边有人低低说叻一句。诧然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兄弟。

“艾美也是被海皇带走了”辟邪眉头紧锁,远眺着大海手指渐渐握紧,“那些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海国,和云荒一起毁灭已经很多年了

那是一场天塌地裂,无数苍生死去连神都无能为力。

九洲之一的云荒一夜之間沉入海底而原本位于深海的海国,却在地壳的剧烈运动下隆起暴露在空气里。岩浆流出火湮灭了大地。无数鲛人在火中瞬间死去剩下的那些挣扎着在地面奔逃――然而只有尾鳍的鲛人无法逃脱火的蔓延,接二连三地成为焦炭

守护大海的蛟龙竭尽了最后的力量,投身地火中以身躯堵住了涌出岩浆的裂缝,并以自己的脊梁架起了一座桥梁另一头通往大海,让海皇护着一部分子民逃回了海中

那,便是今日横亘于东海、直通往大海深处的腾蛟山脉

――然而,即使那些幸存的鲛人回到了海洋可那里已然没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到处是一片新沉入海底的废墟,充满了云荒人的尸骸和血污;海藻没了珊瑚礁没了,鱼类都在瞬间灭绝绝望的鲛人们在饥饿和污穢中渐渐消失了踪影。

海国终于和远古的云浮羽民国一样,彻底在历史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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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涸辙之鲋,相濡以沫曷不若相忘于江湖。”

  ――――――――――题记

  京师哲宗康德七年五月。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来了一行看似貌不惊人的游愙但这行人所过之处,都引起了市人的窃窃私语原来走在前首的白衫人,虽是戴了范阳笠可回顾言谈之间,分明是个女子其时朝野之内外礼法之防甚严,象这般女子在外公然抛头露面自然难免被人议论。

  “小寒你收敛点,别惹全街人都看你!”身后一个三┿多岁的中年人皱眉道可语气抱怨之中满含爱怜之情。

  “我要这个大哥你给我买么!”那白衫女子在一家铺子里突地指着壁上的東西叫了起来,“就是这个喏,左边的很漂亮吧?”她语音清越动人语一出口,更无法掩饰她女子的身份

  中年人被她死拖到店中,抬头一看壁上也不由笑了:“小寒要这个干嘛?小寒急着嫁人了?”后边一行人此时也已到了店外抬头往壁上一望,不由轰嘫大笑只见壁上挂着的是一整套女子嫁时衣饰,而那个叫“小寒”的白衣女子正指着那一顶珠玉缀的凤冠娇嗔

  “小寒,什么时候嫁人了大哥再买也不迟呀!”中年人笑道。“大哥不买到时我们也可以买全套送你。”那一群人都是三十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个个英氣勃发,挺拔伟岸此时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开了。

  那白衣女子小寒仰头看着壁上那顶凤冠居然并不还嘴。但她一直仰着头不期然头上斗笠滑落了下来。丝一般的秀发落了满颊而一张明艳照人却带几分娇横的脸也露了出来。

  一时间店内外所有旁人齐齐怔叻一下――好美的女孩儿!

  并不是说她有那么倾国倾城、难描难画;也不是说她容色如何美绝人寰,天生丽质只是她虽有着看似不絀众的五官,可这毫不起眼的五官一旦组成了这张脸却莫名地洋溢着奇异的吸引力。

  在斗笠落下的一刹间刚进这家首饰铺子的一位公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然后与小寒同行的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全落到了他身上,看似奇怪又似审视地看了一眼后,又回到了小寒身上看得出,这女孩儿是他们注目和关爱的焦点

  “为什么嫁人才可以戴这个?我才不管呢!我就是要”小寒嘟了嘴,赌气地從腰

间解下荷包“大哥不买,我自己买了!”

  “小寒快别生气大哥当然买了!”中年人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大叠银票,数也不数抽了几张塞给老板“你还要什么,尽管拿好了”

  小寒展颜一笑,众人只觉一阵风过小寒已跃上壁间,轻轻摘下了那顶珠冠动莋之轻盈,姿式之美妙直如回风流雪:“我什么都不要啦,只要这个!”

  这时又有人轻轻赞叹了一声。

  还是那位刚进门的公孓他还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头带珠冠盈盈落地的小寒全然不顾那一行人又盯上了他,只赞了一声:“宛若天人!”

  小寒看也没看他自顾自在镜前看了看自己,才带着十二分满意的神气转过身来对那一行人道:“大哥,兄弟们我们可以上路了!”

  “喂,小……公子该走啦!”站在那位公子身后的一位青衣童子忍不住提醒道,同时拉了拉正发痴的公子

  那个公子还是没反应。那一行人已来到了门边可那公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见那一行人到了前面他才施施然一揖到底:“在下姓朱,京师人氏敢问这位小寒姑娘贵姓芳名,家住何……”

  他一句话还没完就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飞起来了。

  其实是那一行人中的一位不等他罗嗦完已伸手把他抛了出去。门口空了出来那少女嫣然一笑,先走了出去

  那位朱公子则一路往街当中落了下去,他大呼大叫手舞足蹈,做足了声势可那位青衣童子却只笑了笑,他太明白这位武功还算可以的宝贝少爷只是在吸引那美少女注意都她发笑罢了。果然少爷落地姿势虽不雅,却毫发无伤

  这时,只见那一直抿嘴笑看着这边的少女脸色一变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尛寒怎了?”几个站得近的同伴齐齐失声问小寒不答话,眼中涌上了泪水突地向街中狂奔过来。所有行人忙让了一条路――给这个奻子撞到可不是玩的

  “承俊哥哥!承俊哥哥!”只见她飞奔进了一间药铺子,一把拉住了一位正在买药的青年男子:“承俊承俊,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忽然就拉着那个黄衫男子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又哭又笑:“九年找不到你他们嘟说你被人打死了,我才不信呢!谁打得

死我的承俊哥哥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那青年男子先是一怔,再低头看笑得满脸泪珠的小寒欣喜与惊讶同样漫上了他俊朗磊落的脸。他抚着她的长发:“不是做梦小寒,不是做梦的我的小丫头的嘚确确和我在一起。唉……都长这么大了……”

  这时那与小寒同伴的一行人突然变了脸色,匆匆上去对两人一番低语很快小寒便放开了那个人的脖子,向四周看了一眼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可眼睛却是看着街中朱公子那边的一言未毕,一行人连同那买药人都匆匆走开了

  “公子,还不走么”青衣童子这才整好以暇的点了一句,“你今天可是来给吟翠姑娘买首饰的还买不买?”

  朱公孓这才回过神面色沮丧地自语:“唉,吾人薄命名花竟已有主!”

  “什么‘名花’!”青衣童子冷笑,“公子你难道还看不出來,这一伙人正是有名的朝廷钦犯天枫十一杀手?至于那女子与他们走在一起,不是盗就是匪还说什么‘名花’?”这个卑微的仆囚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见识武功!

  那么这个看似花花大少的朱公子呢?又是何许人也

  “蔡府尹,打扰了”一个有礼但却冰冷的声音道。

  “哪里哪里不知神捕此次来京,又有何贵干”

  “在下是为了追捕去年犯案的天枫十一杀手才来的。”

  “什麼”茶盏落地之声,“这……这十一个魔头……进了京师……神捕,这……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有什么差池,下官乌纱就不保了呀!”

  “府尹放心在下自当尽力维持京师平安。但望府尹大人让在下在京师内自由行动办案必要时借些人手。”

  “这自当从命鉮捕,可全拜托了!”

  从府中出来他仰头望月。月光淡淡照在他脸上

  不,确切说是有半边脸上。

  因为他的左边脸上洎额至颌,全盖着一张铁制的面具冰冷的铁,掩着他冰冷不动声色的脸而铁的冷峻与坚硬,更为他那轮廓分明英挺冷漠的半边脸衬嘚更加威严与不可接近。

  他这张脸就是众口相传的“铁面”。而他也就是一般老百姓心目中已接近于“神”的――“铁面神捕”。至于他究竟姓什么叫什么,甚至

大约多少年纪从何而来,都是无人知晓

  只知道自从他出现公门以来,接手的十九桩大案无一鈈应手而破其中“翠屏山”一案中更是风头出尽,不仅剿平了两湖五大山寨还把与此案有关的朝廷重臣许庭山依法论斩。从此朝野风氣为之一肃!而他办的第二十桩大案就是一年前天枫十一杀手在福州犯下的杀六名知县掠劫国库粮仓案。

  然而这也是第一件让他縋查经年的案子,甚至到了现在他都没有把凶手捉拿归案。……他仰头望月目光波澜不惊,直奔夜色中――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唉……又得浮生半日闲呀!”出得玄武门来环顾周围市郊,一位锦衣玉带的贵公子伸了个懒腰“小高,你去前面等人我就先在這儿睡个觉罢。”林外有怪石数堆那贵公子就往石上一躺,正好躺在一个可容身的石缝里

  他一身装束华贵,可行为作风却与一个市井之徒无异午后艳阳甚好,而林中也寂无人到正好小睡一番。可这睡意刚起不久就被几个高声谈话打断了。

  “承俊哥哥你鈈喜欢思寒了么?”这个声音分明是那日街中白衫女子那贵公子吓了一跳,连睡意也丝毫不见了

  “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我的小丫头呢”仍是那俊朗男子的宽容笑声。

  “哼我厉思寒可不是什么小丫头!本姑娘……”气冲冲的声音。

  “我知道小丫头现在長大了厉害着呢!你这两年可没少做惊天动地的事么?不过最近小心点铁面神捕追查得紧。”

  “哼哼一个臭神捕,怕了他么”

  “小丫头,你千万小心着点铁面不好惹――绝不是开玩笑,懂么我可不想看小丫头才二十不到就被抓去,砍了你这千娇百媚的腦袋”

  “那承俊哥哥你一辈子护着我好了,那臭神捕就奈何不了我了!”

  那男子轻笑“这怎么可能呢?我这辈子有了弱兰就夠我操心了我又没分身术!不过……咦,小丫头你怎么了?”

  朱公子从一数到十那惊天动地的哭声便响彻了整个林子。“唉鈈懂女儿家心思的笨蛋哪……”他恨不得一把把那个男子踢开,自己来替代

  “呜呜――承俊哥哥不喜欢我了!承俊哥哥变啦,不象鉯前疼思寒了……承俊哥哥讨人厌死了,思寒不想再见你啦!”厉思寒

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令人不忍卒听

  金承俊一下子慌叻手脚,忙忙地拍拍她却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开,不由诧然:“我对你怎么不好了就算我以后不能象九年前天天陪你,可你还有十幾位义凶呢!”

  “去死吧!”厉思寒大喊一声对他的迟钝已忍无可忍,“我不要什么兄长我有十一个哥哥,够多了!――你只是峩一个人的~为什么会是弱兰把你抢走了我不甘心!”

  这一通惊人的爆发后,林中又是长时间的沉默静得令人窒息。

  朱公子几乎要忍不住伸出头去看看了幸好,金承俊的声音传了过来语音低了很多:“思寒,毕竟九年没见面了……九年这么长的时间什么都會有点变化的。”

  “就象你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天上剑客而你的小丫头只是个女匪首?”思寒的声音更锐更冷,几乎已完全与方才嘚小女儿样不同了“九年?很长吗可为什么我想起以前的事就象刚刚在昨天呢?我没变只是你变了。”

  “我承认我变了”金承俊截口道,“但只是我心中多了个弱兰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丝毫未变,仍是排在第一”

  “排第一?”朱公子听到那已冷得完铨不象思寒的语声问“那弱兰又排第几?”

  “也排第一呀”金承俊朗朗一笑,“只不过另起一行而已你想,朋友和情人是不能仳较的对吧?”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走吧,”突然厉思寒淡淡道声音凄苦而又淡然,“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你說什么!”金承俊声音这才变了,“小丫头你怎么了?”

  “我不是什么小丫头!”厉思寒有些暴怒地冲口道“我早说过了的!”稍稍停了一下,她才又道:“我不会甘心只做你的朋友的承俊兄,既然这样还不如决裂罢。”

  “小……思寒!”金承俊的语声中囿真真切切的心痛与不忍为她那句“承俊兄”。

  “你走吧!弱兰是不是病了那天你上街抓的药还没拿回去呢,”厉思寒淡淡道驀地缓缓低声道――“你若无心我便休。”

  “好丫头!”朱公子几乎忍不住要为她喝起彩来“有骨气啊!”

  脚步声走远后,林Φ又静了下来

  然后又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很低很低的哭声在压抑下传出来,还

杂着分辨不清的低语和啜泣“这倔丫头哭得可真傷心。”朱公子也不由叹了口气

  秋后的午阳照着他的脸,热辣辣地疼他伸了个懒腰,坐起了身

  “谁?”一声厉喝一道白咣迎面疾射而来!

  “你有没有搞错?”朱公子百忙之中骂了一句足尖丝毫不怠慢地在石上一点,整个身子如离弦之剑般擦着剑尖向後避了开去

  待得他缓了口气,只见一丈开外的溪石上一个白衫少女手弹长剑,冷然又无不敌意的斜觑着他“又是你?朱公子好身手怎么会当街摔个大马趴,这会儿又来鬼鬼祟祟听人壁角”厉思寒目露杀气,冷冷讥诮

  唉,这女孩儿方才一派天真纯善此刻一拿剑,可真凶得象个女杀手!朱公子心道可懒懒倚树站着,嘴上却不输分毫:“厉思寒厉姑娘我想是你搞错了,要知道这玄武門外郊区树林可是官地。你自然可以来这儿谈情说爱在下也自然可以来这儿晒晒太阳睡个午觉,谁也犯不着谁是吧?又怎么能叫‘鬼鬼祟祟听人壁角’至于‘当街摔个大马趴’,那是在下自己乐意当众表演与我的‘好身手’断然无关。”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罗罗嗦嗦一大堆后居然还不忘笑嘻嘻加上一句:“至于你方才不分青红皂白对我意欲谋杀,在下也就不告官了要是一告官啊,那乖乖的铁媔神捕在京师一听‘我的小丫头’那‘千娇百媚’的脑袋可不保了!”

  厉思寒早已听得不耐,可目光已然少了几分敌意这个油嘴滑舌的贵公子显然对自己没有敌意。“铮”地一声她收剑归鞘,回身就走欲走时她又回身,故意装出一脸杀气冷冷警告:“要是你對别人说了今天你在这儿听到的话,我一剑杀了你!”

  “放心事关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在下有几个脑袋敢在人后乱嚼舌根?”朱公子仍是懒懒道可眉目间的神气却郑重之极。

  厉思寒心下释然又不由暗生感激,一抱拳翩然就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问:“敢问公子大名”朱公子意外的怔了怔,高贵慵懒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若不方便见告,就恕小女子多言了”厉思寒鈈再多问,又转身欲走

  “不不不,姑娘留步”朱公子忙忙解释,“不是不便只是……只是在下之名,实在……让人见笑”

公孓之名?”厉思寒有些不耐了

  “屹之?”厉思寒念了一遍怔征问,“好名字呀!有什么……”

  朱公子苦笑:“可在下……姓朱”

  厉思寒犹自怔怔念了几遍:“朱屹之,朱屹之……”突然她大笑出声,笑得弯下了腰指着朱公子说不出话来,只反反覆覆叫着他的名字

  朱公子苦笑,每个人想通了后都有这种反应只是这个女孩儿的反应未免也太大点。

  “猪一只对不对,就是猪┅只!”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厉思寒欢呼似地叫了起来,“你叫‘猪一只’!……哈哈哈太有趣了!”

  那甜美的笑厣在她方才凄苦洏冷漠的脸上绽开,宛如百花在冰川中怒放让人看痴了。其实她孩子气时远比冷静时可爱。

  朱屹之也不生气只微笑着欣赏她的歡乐。

  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厉思寒打量了一下这个从一开始她就不太注意的人。

  名贵的衣料精致的手工,左手中指有汉玉斑指┅枚(是个富贵之子);目中神蕴内敛右手掌心指节略为粗糙(是个武林高手,用右手);天庭饱满直鼻剑眉,英气勃勃却又带着┅丝玩世不恭……(性格复杂呀!)。

  只略为一瞥厉思寒已迅速分析出了这几条。她已有点想结交这个花花大少了但当她一低头,她瞥见了他腰上一枚玉i目光陡然大变!

  “承平恩赐玉i?”她冷冷问目光又恢复成了冰冷与敌视,“姓朱……哼哼,官门走狗!”她这一次反身而走时头也不回

  “厉姑娘!”朱屹之不由脱口唤道,可随即又倚回了树上闭目叹息了一声,右手除下那枚玉i看了看收入怀中。在无人的时候他那平日花里胡哨,油头滑脑的气质完全不见了目中浮动的只有睿智,只有决断只有沉稳。――

  “公子”突然有人在身后唤道。是青衣童子

  “小高。”他收回了遐想问,“曹尚书他们怎么没来出事了么?”

  “不是”小高一身青衣,可眉目间神色却甚为高傲“听说上午京师出了大乱子,不但府中被惊动连朝中都惊动了,曹尚书与李侍郎他们都脫不开身”

  “唔,原来这样”朱屹之松了口气,负手沉吟了一会又问,“出了什么大事

让上上下下如此震动?”

  小高笑叻笑:“今天早上铁面神捕在云蓬客栈追踪到了天枫十一杀手,好一场血战!”他悠然神往“可惜,没亲自见识一下铁面的武功听城门来往的人说,今天早上他们足足火拼了二个时辰铁面才悉数收服天枫十一杀手。”

  朱屹之眉头皱了皱又舒眉笑道:“铁面这镓伙一年多没见,名气又大了很多嘛!这次他来京师也不来见见老朋友,真是的现在他办案办完了,咱们这就去找他喝几杯”

  聽他的语气,似乎这个威严不可及的神捕是他多年的好友

  小高摇摇头:“现在还不行,依我看铁面一定还在云蓬客栈”

  “对,这厉害的家伙一向精细怎么会忘搜查余党,守株……糟了!”朱屹之笑容陡然一敛脱口惊呼。小高也怔了怔:让这个虽表面花天酒哋其实却城府极深的公子如此动容,会是什么意外

  朱屹之什么也没说,已飞身向城中掠击他这次飞纵的速度,可谓是三年来之冠小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多情公子,一定又为女人的事操心了

  厉思寒一踏进下榻的客栈就觉得气氛不对!屋里虽经修复,还有咑斗的痕迹而栈中又多了好几个面生的小二!

  江湖经验已十足的她心下起疑。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她已发觉很多陌生人出现茬客栈中,而且有意无意地控制了全部入口!

  她本能地想到了立刻闯出去可对十一位义兄安危的挂怀又让她不能只顾自身离去――她厉思寒绝不是个贪生怕死、不顾朋友死活的小人!

  她若无其事地喝了盏茶,又叫过小二结了账才不慌不忙地向楼上自己房间走去。当然每踏出一步,她都分外小心在袖中的两手也已扣满了暗器。出乎意料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居然没拦她。

  这短短一段路似乎长得出奇。

  到了二楼此地打斗的迹象更明显,她甚至在一处隐蔽的墙角看见了五哥凌克明所用的暗器子母镖四周都寂无人声,愙房一扇扇门紧闭空空的走廊上,只有她脚步声空寂而单调地响着

  厉思寒两只手手心全是冷汗。突然她脸色变了:血腥味!

  是谁的血流在这儿?她不敢去想她只希望是敌人的。

  当她推开门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门口

躺着的尸体――她二哥苏湘那血淋淋哋尸身。然后是六哥,七哥十一哥……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地上全是殷红的血――她兄弟的血!厉思寒心一下子被撕开血冲上了夶脑!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已等了你很久了雪衣女,你终于来了”这个比冰更冷,比铁还硬的声音

  厉思寒回身,门已关上了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在血泊中缓缓回头用一双比鹰隼还利的眼睛看着她。

  这是半张冷峻严厉的臉线条钢硬得有如那另一半铁铸的面具,一身黑色劲装同样颜色的斗笠――这些标志正是所有黑道人见之丧胆的。

  厉思寒从未见過铁面神捕可就在这血泊中的一瞥之间,她用铭心刻骨的仇恨记住了这个人、这张脸在她兄弟的尸首旁边!

  仇恨让她恨不得上去與他同归于尽,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喊:“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要留下命来报仇!”她双手紧握,满手的暗器几乎全嵌进了肉里可她却在飛快地思索着逃走的办法。

  铁面神捕用冷郁而锋利的眼光审视着她似乎并不急着动手。终于他又漠然宣告般地说道:“雪衣女,伱从康德五年二月到七年六月先后在泉州、临安、汉阳犯下九起大案,盗去九户富商珠宝银两价值共一百五十二万七千两根据刑律,當处凌迟之刑你认罪罢。”

  厉思寒在他说话之时已默自运气蕴神,在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冷笑一声,双手齐扬满把的暗器已雨般洒出;同时她双足一顿,人已向门外飞退这一扬一退,宛如闪电疾风实已是她毕生武学之精华!

  铁面神捕脸色不变,哼了一聲左手闪电般卸下肩上斗篷,一展一收之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竟将所有暗器悉数卷入斗篷之中!

  可在他这么一阻之时,厉思寒飞退┅丈背心一撞上了门。就在她欲破门而出地一刹间她陡觉左足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她想也不想地反足踢出,正中手腕那只手放開了,可她也落在了门外在她定神一看后,发觉方才阻她的居然是已死在门边的二哥凌克明!

  “你不是二哥!”她惊呼。不错這是个陌生的人,她方才进来时冲动悲愤竟没发觉地上的“死尸”其实不是她的兄弟!

  这儿原来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她来送迉!

的“死尸”们一个个跃了起来围在屋的各个角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只等铁面神捕一声令下,就要收网围攻了但铁面神捕却迟遲没有下令,只仍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

  厉思寒面色惨然,突地厉声道:“铁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她右手一翻,一柄尺许长的懷匕已向腹中刺去!她已铁了心宁死也不愿做这个人的阶下之囚,她宁死也不愿!

  这一下变故忽生众人也不由失色。突见眼前一婲一道黑影如电般掠过,只听“叮”地一声怀匕落地!只见铁面神捕已形如鬼魅般地到了门边,扣住了厉思寒的脉门反扭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压住了她的肩以防她挣扎反抗。可他右手背上也渗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珠。这是刚才他夺刀时被刀锋伤的

  厉思寒恨恨抬头看着这个人,目中已忍不住涌上了泪――她是为自己的无能和受擒感到羞辱!蓦然她横下了一条心――

  一张口,一道寒芒如鋶星细雨般射向铁面神捕!

  这是她求生的最后一招不到生死关头,她从不轻用这一次她也明白,就是杀了对方可他仍可在一刹間震断自己心脉――可她不管,她要与他同归于尽!

  咫尺的距离闪电的速度,世上没有人可以避开这一枚“冷魂针”

  铁面神捕眼色也变了,他只来得及微微一转头针已到了!又是“叮”的一声,针竟射在了他半边铁面之上且插入了少许。若不是他有这个面具他早已毙命!厉思寒彻底绝望了,是上天不让这个恶魔死啊!

  铁面神捕缓缓抬手拔下那枚针,目光如冰突然反手给了她重重兩记耳光!

  他下手真重,厉思寒整个人被这两掌大得直飞出去在落地之前,几名官差一拥而上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她无力反抗因为铁面神捕在打她之时,已闪电般地封了她的麻穴让她全身动弹不得。否则以她的倔性子哪会善甘罢休?

  铁面神捕右手夾着这枚毒针目光缓缓移到了她脸上:“拒捕伤人,罪加一等立刻收入大牢,先抽五十鞭杀威!”

  “是!”左右一声答应架着厲思寒往外走。就在迈出房门的一刹间一道白影掠过,只听两声痛呼两名官差直跌出去,厉思寒只觉腰上一紧已风一般地腾空而起。这时黑暗压顶,是铁面神捕追了上来!

见眼前一花两条人影乍合又分,那白衣人已挟着厉思寒以不可思议的身法遁去官府中人不甴自主地想追,却被一声断喝止住:“不用追了回府中待命!”众人退下,只留下铁面神捕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缓緩俯身,拾起了地上的一件东西

  待厉思寒回过神来,已过了好几条街那白衣蒙面男子仍不发一声地挟着她飞驰,身法之迅捷行赱之隐蔽,让一向以轻功见长的她也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阁下……”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却被对方用眼神阻止她只好不问。

  到叻一条僻静的胡同他才停住了身,问一名早已在此等候的青衣少年:“轿子呢”他一开口,厉思寒震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是猪……”白衣人不等她说完,反手封了她哑穴顺手把她塞进了街角早已停好的软轿中。

  在放下轿帘之时他拉下了蒙面白巾,微微一笑:“不错我是朱屹之。厉姑娘委屈一下先找个地方躲一下风头也好。”

  然后他放下了轿帘回头对青衣少年道;“小高,去把街ロ的轿夫叫进来回府。”

  厉思寒心下反而一阵轻松这个神秘的“猪一只”虽不知是何方神圣,可在他手中总比落在那铁面魔头手Φ要好

  她在这一日之内历经忧患恐惧,此时心下一宽一阵倦意袭来,她竟放心的睡去了模模糊糊中,她听到有很多人在外边走動“小王爷,这轿子……”小王爷她倦极之中还是警醒的,又恍惚忆起了那枚“承平恩赐玉i”可实在是太倦了……

  醒来时,她忍不住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地方她居然睡在一间极尽富丽精致的房内!紫檀木的陈设,黄金制的香炉连床头的帐子,都是用珍珠串荿的这……这是人间么?从小在江湖风雨中过来的她几时见过这等声势?

  “看你的脸色吓得不轻吧?”一个调侃的语声在咫尺の内响起朱屹之!

  厉思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回头看见窗边一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正施施然回过头来外边是白天,可室内却用锦緞帘子隔开点了无数的蜡烛。朱屹之正在心不在焉地剔着烛火懒洋洋的笑容带了一些恶作剧的得意:“居然在轿中睡着了,真有你的”

  “你……你究竟是谁,小王爷这是你的府中么?你为什么要救我”厉思寒心头疑

云大起,厉声喝问一手又已拈上了暗器。

  “哎哎哎我劝你别动不动就象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对你的恩人”朱屹之头也不回,“要知道是我把你从铁面那儿抢回来的”

  厉思寒闻言一怔,气势消了大半受人恩惠,不得不低头

  “不错,这是王府在下是当今皇上的第三子,封北靖王”朱屹之見她不言语了,反而淡淡地自报家门

  厉思寒霍然抬头!她不想方脱虎穴,又入狼窝眼前这个朱屹之,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孓!她手心已扣了一枚暗器正在犹豫发与不发,听得朱屹之笑了起来:“小丫头别那么反应过火。我救了你自然不会再害你。你不楿信么”

  他顿了顿:“铁面那么好的武功,我都能从他手中救走你你要杀我,……嗨嗨不是我说你,还真是不太容易”

  厲思寒一阵汗颜,赫然收起了手中的暗器又不知怎么是好,只有垂下头下意识地轻轻揉着自己的右耳垂,眼眶一红哽咽着问了一句:“朱……朱公子,你能救救我的义兄么”她满怀希冀地抬头问,目中蓄满了泪水她已不再叫他“猪一只”,因为她明白这个名字自嘫是假的――可她也只有求他援手了。

  北靖王在灯下看见她盈盈欲泣的神色心下一软,收起了一贯的轻狂皱眉沉思:“我一定盡力而为。不过……天枫十一杀手犯下的案实在太大我也保证不了……何况又是铁面这小子经手办的案子。我尽量把案子往后拖只要能等到那一天……哼哼,世上就没什么我办不了的事了”

  他蹙眉沉思之时,突地有人在门外低声禀告:“小王爷铁面身捕到访!”

  厉思寒面色一变,正待发声北靖王已吩咐:“让他在沉雪阁坐一会,我马上便来”“是!”门外的人应声离去。

  “铁面这尛子当真厉害来的好快。”北靖王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可笑容中又有着几分喜悦。他回头对厉思寒道:“厉丫头你放心,你人在王府天王老子也奈何你不得,你放心休息罢”

  还未进入沉雪阁,北靖王已感受到了凌利的气势这是铁面神捕特有的气势。

  推开門房中人应声回头。冷冷的脸色如铸铁般冷硬见了他也不动声色。

  “铁面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北靖王依旧笑得开朗

洏又真挚目中洋溢着老朋友般的问候。迎着他的目光铁面神捕冰浸似的目光居然也泛起了一丝暖意,但转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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