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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09:33 编辑
22、22|2.19 √
  夜风微微凉,心却是暖的,一整天的不安,被一个拥抱给安抚,安安同学觉得这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抱着更不撒手了。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就像一棵大树,风雨再大都不怕,拥有让人心安的力量。
  一秒化身撒娇小能手的安安上线,蹭蹭他胸口,再蹭蹭他胸口,抱着他腰的手收紧再收紧,心情顿时好起来了。
  然而景博轩却被她蹭的一身火,果断揪着她回车里了。
  回去的路上车速飙的很快,安安问他,“你赶时间吗?”
  两旁的霓虹被拉成一条炫目的光线,身边的人专注开车,从刚刚帮她系完安全带顺带克制地吻了她一下,说:“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开心点,嗯?”之后就不再说话了,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不断地加油门。
  于是安安就问了他这句话。
  景博轩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耳朵边儿是她的声音,软软的嗓音,像棉花糖入口那一瞬间的感觉,连带着整颗心都变得柔软。
  她的语气太过真诚,让他哑然失笑,真是个单纯的傻孩子,让他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他以前经常晚上一个人开车,在高速上狂飙,这是他发泄烦闷不多的方式之一,开着窗,听引擎的咆哮声和猎猎的风声,糟乱的心情会逐渐缓解。
  而现在,没有引擎的咆哮,也没有猎猎的风声,没有速度带来的快感,只有一个软糯的嗓音在耳边,一颗心就彻底放松下来。
  这是件很奇妙的事,以往的三十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如果爱是一场救赎,那么安安大约就是上天赐予他的解药,从身体到灵魂,完美契合。
  再没有一个人,给他如此的感受。
  安安看他不说话,又说了句,“你要是赶时间的话就把我放这里吧,我打车回去,没事的,a市治安很好,不用非送我回去。”为了表示她说的话得可靠性,又补充了句,“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我也经常搭夜车的。”
  景博轩终于笑了下,“以前你没丈夫,现在有了,所以你有个24小时专职司机,他不赶时间,因为没有什么事比老婆更重要。”
  安安被他逗笑了,“司机先生,你很嚣张哦,24小时,你确定?”
  “随时随地,任凭召唤!”
  安安眯着眼笑,“那我半夜叫你怎么办?”
  “半夜?床上开车吗?……乐意之至!多晚都行,陪你到天亮,可还行?”从侧脸能看见他的唇角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安安觉得这和她认识的景博轩不一样,这一定是个假的景博轩。
  她需要静一静,所以抱着头不说话了。
  隐约能听见他的笑声,带着某种难掩的愉悦,景博轩觉得自己变得恶俗了,他竟然分外喜欢这种逗她的感觉。
  车速依旧很快,如此良辰美景,不能浪费在车上,去床上才比较和他心意。
  长夜漫漫,温香软玉,妙极!
  想吃她已经想很久了,新婚之夜后就独守空房一周有余的景总,被太太刚刚那个拥抱和撒娇撩拨得□□。
  他想念一个床,想念床上的她。
  当然,在车上他也不介意,但这尺度有点儿大,他怕吓到他的小姑娘。
  平时三十分钟的车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景博轩揽着她的肩从停车场出来,步子依旧跨得大,安安忍不住又问了句,“你真的不赶时间吗?我看你好像很急的样子。”
  是很急,景博轩一只手绕过她的脖子去捏她的下巴,声音低沉地说,“嗯,赶时间,所以我们快点儿?”
  安安以为他有工作,“哦”了声,小短腿迈起来,打算快点儿回去。
  进门的时候换拖鞋,她把他的鞋子放在他脚下,刚说了一句,“那你去工作吧,我不打扰……”
  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鞋子还没来得及穿上的安安,就这么被抱走了,下意识去抱住他的脖子,然后隐隐约约的,她似乎觉得自己接收到了某种信号。
  然后,脸就红了,呼吸都快停止了!
  直到被扔到浴室的时候,她才吞了口唾沫,第一次做那什么事的时候是喝了酒,酒壮怂人胆,那么这次可是无比清醒的状态。
  脱衣服的时候,安安遭受了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冲击。
  她帮他脱的衣服,因为景总说他刚刚抱她闪了胳膊,很疼。
  傻傻的安安相信了,乖乖给他脱衣服,还嚷着要去找红花油给他揉一揉。
  然后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上当了,脱完衣服他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扔进了浴缸里。
  两个人一起洗澡是件很考验人的事,安安觉得整个人燥得受不了,不知道是水温太高,还是画面太刺激。
  安安并无意盯着他某处看,可她坐在浴缸里,他站在花洒下,那个东西实在太扎眼,她的目光总是不经意会碰触到,然后整个人天旋地转。
  快要晕倒的时候,对面的人嘲笑她,“摸过了也试过了,还害羞什么?”
  “……”
  “再摸一下?”
  “……不要!”
  “来吧!总要熟悉的。”
  他把她从浴缸里捞出来,动作迅速而不加掩饰,眼里冒着赤~裸裸的狼光!
  安安大白兔再一次被诱哄上当,于是一场没羞没躁的浴室play愉快上线,景总成功解锁新技能,带领安安同学踏向新世界。
  洗个澡洗成事故现场的安安,最后被扔到床上的时候,已经不想动弹了。
  没有睡衣穿又不想围浴巾,大摇大摆光着身子提着自己的武器在安安眼前晃来晃去给她烧水的景总十分惹眼,安安觉得她迟早有一天会对他免疫,但毕竟现在还做不到,于是她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不去看他。
  但闭上眼之后,另一个画面就格外的清晰。
  雾气蒸腾的浴室,哗哗的流水声,他的体温,喘息声,某个挺起的地方嚣张地昂着头直直地朝她袭击而去。
  一瞬间被涨满,带着灼烫的温度,两个人的喘息混在一起。
  这画面被放大无数倍,清晰地很。
  安安以为这画面会搅得她一夜无法入睡。
  可很快就就会没力气再想了……
  景博轩掀了她的被子,端着玻璃水杯喂她喝水,扔了杯子后,看见闭着眼的自家媳妇儿,不甚开心地问了句,“困了?”
  安安嗫嚅了会儿,终于说出了刚刚就一直想说的话,“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然后又欲盖弥彰地说了句,“我怕你感冒!”
  然后景总愣了几秒钟之后,俯身趴到她身上去,向太太展示了一下不穿衣服的好处,表示以后要将这种省时省力的好行为发扬光大。
  安安身子软成一滩水,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浪潮朝她袭来的时候,她只能哆嗦着求他快点儿结束,再没心情想别的。
  然后他倒是快了,结束却没有,安安只能更加哆嗦地抱紧他的背,一口咬在他肩上泄愤。
23、23|2.20√
  三木兄提着总裁的衣服敲门的时候,是早起的安安开的门,她的小身板从里面探出来,头发毛茸茸的,还没来得及梳洗,整个人看起来像只眯着眼打盹半睡半醒的猫科动物。
  她穿一身家居服,米色的针织开衫,烟灰色的欧根纱长裙,拖鞋是白色的卡通长耳兔。
  她眯着眼笑,“早啊!”
  这画面真亲切!
  三木兄觉得自己有种跨越次元的神奇感,以前他也经常在清晨守在总裁家门口,每次门被推开的时候,都是佣人或者管家礼貌疏离的笑容,得体地跟他说:“请稍等!”
  他总是战战兢兢立着,用严肃而认真的表情武装自己,垂首说:“麻烦了!”
  他想起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有份文件要送去总裁家里,打车过去,忐忑不安地按了门铃,训练有素的英式管家给他开的门,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用熟练的汉语请他进去,他站在偌大的客厅里,觉得腿都是软的,
  他以前总觉得景博轩是神仙,活在光怪陆离的空中楼阁,冷眼睥睨众生。
  他坐在神坛上,运筹帷幄,掌控全局,他发号施令的时候,会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从不退缩,也从不失败。
  所有人都仰望他。
  而此时此刻,他终于觉得那个人彻底褪去了神的光环,身上沾染了绚烂的俗世烟火。
  他站在门外,把衣服塞到安安怀里,“太太,总裁要的衣服!”
  他笑了笑,说:“我在外面等他。”
  安安挠挠头,被他的称呼叫得不大好意思,欠身跟他道谢,“麻烦你了,稍等,我去叫他。”
  三木兄欠身,后退两步站在门外等着,笑着看那个小身板嗒嗒地往里走。
  景博轩今天的行程算很满,距离第一个会议时间已经很近了,可是他还毫无畏惧地躺在床上睡大觉,安安过去叫他的时候,他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腰上,熊踞大半张床的地盘,姿势看起来嚣张得很。
  安安同学扯了他的被子,于是他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了,光溜溜地曝光在清晨八点钟的阳光下。身体线条带着让人血脉喷张的力量,他应该有健身,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形体都堪称完美,但是对于彻夜透支的安安来说,她一点儿也没别的想法。
  “起床了,司机先生,你要迟到了!”安安把衣服扔在床头,扯着他耳朵叫他。
  趴在床上的人头也没抬,只声音沙哑地说,“司机疲劳驾驶,老婆要不要安慰一下?”
  安安跳上床,跪在他腰侧,拿手给他揉腰,“给你揉揉,你快起来啦,秦特助已经在等了,你不是要开会吗?”安安伸长了脖子去看表,念道,“八点十二分了!”
  疲劳驾驶的景总翻了个身,长臂揽过媳妇儿的腰,直接把人摁进了怀里,“你往哪揉?”
  安安猝不及防被人摁进怀里,睁眼就是他胸前的小红豆豆,安安盯着看了会儿,偷偷拿手指戳了一下,然后才回答他,“你不是腰疼吗?”
  被调戏的景总捉住她的手,朝她屁股拍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谁跟你说的?”
  安安揉着屁股,无辜地看着他,“你一直趴着,不是腰疼?”
  昨晚那样的动作坚持了那么久,应该会腰疼的吧?
  “……”
  景总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老婆的侮辱,掐了媳妇儿一把,“晚上再告诉你我腰疼不疼!”
  安安“哦”了声。
  可是为什么要等到晚上呢?这问题太深奥,安安不懂。
  八点三十七分。
  狗腿子安安伺候景大爷穿衣服洗漱后,终于把人送到了门口,她推开门,站在门把手的位置,背着一只手眯着眼笑,抬起一只爪子跟他告别,“路上小心,再见!”
  景总扣着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个告别吻,笑得意味深长,“晚上见!”
  三木兄远目望天,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安安同学远远地冲着三木兄说,“秦特助,记得带你们总裁去吃饭!”
  “遵命!”三木兄笑着答复了声。
  今天的会议是踩着点儿的去的,季度大会,公司部长以上的高层都在,包括分公司的。
  景博轩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抬头看他,以往照常面无表情的他,难得露出一个算是温和的笑意,“早!”
  一**习惯总裁简单粗暴行事风格的人,齐齐愣了几秒钟,然后才反应过来,回了句,“总裁早!”
  这注定是个别开生面的季度大会。
  最后景博轩离席的时候,有人扯着三木兄问,“总裁这是怎么了?没毛病吧!”
  没毛病,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三木兄笑得欢快,“如果你看见某个人早上从家里出来,扣着自己太太后脑勺强行索要告别吻,明明占了便宜还要做出一副我只是例行公事的傲娇脸的样子,你会更惊讶!”
  对面人愣是没听明白,三木兄摇摇头,笑着跟上了总裁的脚步,请示说,“总裁,方总已经在等着了,我直接带他去您办公室?”
  景博轩“嗯”了声,看了看表,“十五分钟,让他最好在上楼前组织好语言,我不想听他没有重点的废话。”
  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的景总趁着这片刻的空挡,拨了电话过去给自己的太太,“中午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而彼时安安刚刚从拘留所出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车水马龙,行人匆匆。
  小庄冒出了胡茬,人看起来有些憔悴,见着她的时候,不耐烦地跟她说,“没事,过两天就出去了,你别瞎操心!”然后旁敲侧击地问,“秦思妍呢,她是不是骂我了?”
  安安问了拘留所的人,没有其他人来看过小庄。
  秦思妍没有来过。
  她大约是真的生气了。
  安安打电话过去给秦思妍的时候,她好像喝醉了,说话都不利索,听见庄衍两个字的时候,说了声,“别跟老娘提他,烦!”
  “晚上再吃好不好?我现在想去看看思妍,她似乎心情很差。”安安低头,一只流浪猫来回蹭着她的脚脖子,似乎是饿急了,叫声听起来细弱的很,像呜咽。
  安安弯着腰揉它的脑袋,听见景博轩的回话,“嗯,那就晚上吧!晚上带你朋友出来,一起吃个饭。”
  安安“嗯”了声,从钱包里掏出零钱,往路边24小时便利店走去,又闲聊了两句,然后挂了电话。
  她买了块面包,撕碎了喂给猫吃,是个小猫,毛很长,脏脏的,看不出毛色,小小的一团,吃东西的时候狼吞虎咽,似乎饿很久了,看起来很可怜。
  安安站在路边等出租,猫就在她脚边。
  她走的时候,那只猫就跟着她,小心翼翼地,想靠近,又怕靠近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没吃饱的缘故,那样子看得安安心疼。
  最后心软的安安同学把小可怜抱走了。
  放在秦思妍住的酒店旁边的宠物店洗澡。
  她上楼的时候,秦思妍蓬头垢面地来开门,看见是她,忽然抱住了她,“安安,你怎么才来啊!”
  声音哽咽,带着哭腔!
  安安闻着她身上的酒气,皱了皱鼻子,“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秦思妍摇摇晃晃地往里走,说,“我没醉!谁醉了!”她晃了一下,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生气地踢了鞋子,赤着脚踩在地上,一下躺倒在套房的榻榻米上,盯着天花板跟安安说,“我妈两年前就逼我去相亲,我拿着事业说事,说自己不想结婚那么早,拖了两年了,我二十五岁了,今年春节的时候,还和我妈吵了一架,她总怕我拖着拖着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她似乎是憋了很久了,眼眶微微泛红,“我特么怎么就喜欢一个毛头小子,幼稚,暴躁,爱冲动,除了会画画一无是处,我是不是疯了,安安,我是不是疯了?”
  秦思妍抬起胳膊压在眼睛上,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儿?我守了他这么多年,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安安拿湿毛巾给她擦脸,擦手,她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她一直觉得秦思妍是很烦小庄的,虽然谈不上讨厌,可也从来没想过会是喜欢。
  她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所以说不出话来。
  秦思妍最后睡着了,安安躺在她身边陪着她,像小时候那样,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彼此心是靠近的,只是现在……安安觉得自己太忽略身边人了。
  安安迷迷糊糊也睡着了,最后是电话铃声吵醒她,她接起来,刚“喂”了声,对面就迫不及待地说了句,“是吗?是这样的,我们是a市美术协会的,前段时间寄了邀请函给您,您还记得吧?我们想最后确认一下,您会出席吗?”
24、24|2.21√
  “.您知道吧?我们协会的会长邢岚邢**对您很有兴趣,上次已经跟您说过了,她是个很愿意提携后辈的前辈,庄不予老先生您知道吧?她曾经是庄老爷子的儿媳妇,她已故的先生也是个很著名的画家。我们会长发掘过很多新人,对您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很希望能看见您!”对面的女人声音温柔地对安安说,每句话都带着明晃晃的诱惑味道。
  安安几乎没有听她在说着什么,她脑海里是那个晴好的午后,槐花清甜的香味,踢毽子的小女孩咯咯的笑声,和云雀扑棱翅膀的余音混合在一起。
  涂着大红指甲的女人拿细长的手指指着她,面目狰狞,骂她,“私生女!”
  安安从喉咙里发出细弱的声音,“我不需要机会……”那声音里还带着点儿恍惚。
  对面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艺术不需要机会,投机者才需要。”安安第一次这么无理的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但她这次很难抑制自己,“麻烦转告你们会长,请她不要拿着庄老先生和已故庄先生的名头为自己贴金了,知情者会觉得很可笑!”
  很可笑的,一个抛弃自己孩子,十多年不闻不问,一个连庄爷爷葬礼都没参加的人,凭什么顶着别人的光环为自己镀金。
  不觉得可耻吗?
  挂了电话的时候,安安的手是抖的。
  她不想见邢岚,一点儿都不想。
  有些人呢,表面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从没有烦心事,其实很多话都藏心里,那些悲伤的难过的事都封在心底,只留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品尝就好。
  就像安安,就像秦思妍,她们可以做很多,但从不说,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往往脑海里千回百转,要出口的时候,又觉得无关紧要了。
  安安挂了电话没多久,秦思妍也醒了,两眼迷茫地盯着安安看了会儿,然后才清醒过来,揉揉她脑袋,“我是不是耍酒疯了?没吓着你吧!”她大约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笑得有些勉强,“胡言乱语,你别当真……”
  安安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突然抱住她,把头搁在肩膀上,“思妍,我帮你追小庄吧!”
  “你们都要幸福!”安安说。
  秦思妍整个人僵在那里,追他?
  但凡有一点苗头,她就不会等到现在了,有时候她总是恍惚觉得自己和庄衍像是隔了一个银河系,可能吗?她和他!
  她觉得有些疲惫,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十年时间,她陪了庄衍十年,吵吵闹闹,一路走来,说不清是什么时候那颗心开始蠢蠢欲动,或许是从某一天发现他比她已经高了一个头,从男孩变成男人的时候开始,或许是从她最失意时他挡在她面前为她拼杀的时候开始,又或许……从她十五岁那年,被他恶作剧地揉了一把胸开始?
  爱情有时候荒诞得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啊,喜欢大胸美女,喜欢长腿妹子,喜欢又软又嗲的萝莉……可惜我都不是!”秦思妍嘲讽似的笑了下,她太了解他了,因为了解,所以才对这场爱情更觉无望。
  她总是嘲笑他的审美,说他艳俗又恶俗。
  而有时候她会由衷地希望,希望自己是个大胸长腿的娇滴滴大美人。
  她宁愿自己艳俗一点儿,恶俗一点儿。
  可她毕竟不是。
  “试一试,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试过了,才知道是继续,还是放弃。”安安蹭着她的肩膀,离她更近了些,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她身上了,“如果再往前一点儿,在我和景博轩领证之前,你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吗?”
  秦思妍敛了神色,摇头,“老实说,我觉得不可能!”
  安安和景博轩,不仅仅是金钱地位上的差异,还有消费观念和价值观念,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这样两个人相处,不是一个人拼命拉高自己,就是另一个人拼命拉低自己,生活起来太累了。
  “可我们都在一起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因为不可能的可能,这世界才充满乐趣!
  秦思妍被她语气逗笑了,“也是哦!”
  “撩他泡他带他去扯证,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有说话这种话吗?”
  “当然有啊,你还说人生苦短,爱情来临的时候,要省略内心戏,脱衣服直接干!”
  “果然啊,瞎逼逼的时候什么都懂,一到自己身上,什么都是屁!”秦思妍感慨了声。
  景博轩来接安安的时候,她站在宠物店的门口,提着一个猫包,刚刚买的,里面那只小猫乖巧地趴着,竟然是只金吉拉,店员把猫给她的时候,啧啧感叹,“姑娘好运气啊!”
  安安对猫没研究,也从来没养过猫,她有些忐忑,不知道景博轩会不会喜欢,她应该打个电话问一下的,可当时看着怪可怜的,就抱回来了,没想那么多。
  她站在那里,踢着路边的碎石子,原地踱步,她本来想带秦思妍出来的,可她情绪很差,头疼得厉害,就让她休息了。
  黑色的宾利流畅的线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安安背着手提猫包,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车窗打开,是三木兄的笑脸,“太太!上车吧!”
  安安拉开后车座的门,景博轩腿上放着笔记本,在处理邮件。
  “站着干嘛?”看她站在那里迟迟不上车,他抬眼问了句。
  “老公……”安安狗腿地笑,“你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吗?”
  安安是个很内敛的姑娘,偶尔的热情都在无人的时候,这么娇滴滴的一声“老公”,叫得人心头乱颤,于是景博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挑眉,盯着她泛红的小脸看。
  “怎么?”他反问。
  安安献宝似的把猫包递过去,“喏,比如这个?我捡了一只小猫咪,我可以把它带回家吗?”
  安安看着他,那双眼里满是希冀,湿漉漉的,看起来和包里那只猫一样。
  还以为是什么事,景博轩笑了,“随你!家里归你管,你做主。”他探了下身子,把她扯上车。
  安安坐在他身边,把猫包放在身侧,就听见他歪着头跟她说,“我也归你管!以后这种事不必问。”
  安安被他这句话给惹得脸红心跳,呆呆地“哦”了声。
  而三木兄差点没握住方向盘,谁说总裁不会撩妹来着?
  瞎说,明明张口就来。
  一路上,景博轩忙着处理邮件,开着笔记本,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安安则抱着手机,百度养猫指南。
  偶尔安安侧头去看他表情认真的侧脸,觉得人生也只能圆满到这步程度了。
  她要的不多,这样就足够了。
  金吉拉在安安那里成功安家,安安给它起名叫多多,小家伙起初怯生生的,走路都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爪子都不敢迈,安安每天都乐颠颠地哄着它,然后它就渐渐活泼起来了,也会撒娇了,竟然还会祸害安安的三条小金鱼了,为了两个生物能够和谐生存,景总提出了一个很合理的意见,“搬去我哪儿吧!家里房子大,可以腾一间猫房出来。”
  于是安安同学被诱惑了,收拾收拾打算搬家了,只是还没搬的时候,剧组要开机了,萧影本来已经和安安说不要她去了,但是安安觉得还是有始有终的好,更何况她还要帮思妍呢!
  十月一日小长假过后,街道很冷清,剧组已经开机两天了。
  一大早安安进片场的时候,气氛却反常的安静。
  平常热热闹闹的片场,此刻没什么人说话,大家默默地做着事,只有导演似乎不太高兴,很凶地在骂人。
  她凑到一个叫倩倩的助理身前小声问了句,“发生什么了吗?”气氛好诡异。
  菁菁冲她“嘘”了声,“你不知道?网上都炸锅啦!”她环顾四周,像特工那样警惕地侦查了下,确认没人在附近,才压低了声音告诉安安,“陆一鸣出轨,被杨凯拍到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对象是秦思妍秦总。”
  杨凯是圈内有名的狗仔,为人胆大又张狂,号称要揭露娱乐界一切华丽下的肮脏和腐朽,这些年扒出过不少大新闻,也算狗仔界的一座丰碑了。
  安安一下子愣在原地,隔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不可能……”
  倩倩啧啧了两声,“不仅有照片,还有视频,我新晋的男神啊……幻灭了!”她摇着头,走开了。
  安安转了身,装作不经意地划拉了下手机,快速地切到了微博的界面,热搜栏上,果然有陆一鸣出轨门几个鲜红的字。
  盯着看了片刻,安安没有点开,抓着自己的头发,手抖的厉害。
  这是今年第几个出轨门了?安安不知道。
  她一向不关注这些东西,是爱情也好,是*也罢,明星那些事,终归离自己太远,保持距离最好。
  可这次对象是秦思妍,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肯定不是真的。
  脑海里忽然想起秦思妍的脸,哀伤的,无望的,她说她爱小庄,明明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变成了这样。
  该怎么办?安安摩挲着自己的手机,心乱地像是被狂风吹过的大草原。
  她深吸了口气,隔着人**去看某个特定的休息区,陆一鸣长腿交叠,坐在那里,一下一下抿着咖啡,面上倒是云淡风轻,似乎新闻完全没有存在过似的。
  十八岁出道,唱过歌,演过戏,做过主持人,时运最不济的时候,连五分钟不到的电影龙套角色都串过,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三十岁这个当口红了起来,现在却……
  他去年才刚刚结婚,在事业高峰期,所有人都说,他太太修了多少年的福气,才能嫁给这个叫做陆一鸣的男人。
  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初恋,陪了他很多年,从校服到婚纱,安安见过,素颜很普通。
  他对自己的太太很好,媒体每次拍到两个人,都是他小心地牵着太太的手。
  怎么一转眼就变这样了呢!
  安安震惊地已经无法思考了,她以前很喜欢陆一鸣的,从他最初唱歌的时候,那时候陆一鸣汲汲无名,在她们学校开过校园演唱会,观众稀稀拉拉的,她是被强制拉去当临时观众的,别人都听个开头就忍不住逃走了,她也想走,可看着空荡荡的大厅,觉得台上的人有点儿可怜,于是就那么留下听了整场。
  她坐在最前面一排的位置,抬头的时候能看见这个男人垂眸时的眼,是一种寂寂的冷,里面空荡荡的,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有点儿不羁,和隐隐的叛逆,好像对这个冷淡的世界毫不在意似的。
  那样子很平常,但配上他的音乐,很戳人。
  安安在娱乐圈待久了,最初做景萱的助理,现在做萧影的助理,身份原因,旁人问,她都说自己是景萱或者萧影的粉丝,但其实自己对明星的事基本是敬而远之,只一个陆一鸣,她还算有关注。
  她不是颜粉,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一个在地底挣扎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身上有股特别的东西。
  她又看了一眼陆一鸣,他是这部剧的男主,当初知道的时候,安安还替他高兴来着,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
  安安哆哆嗦嗦地给秦思妍打电话,对面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回答,“是,是真的!”
  “真的?思妍,你骗我对不对,这一定是假的!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都是可以解决的,你不要瞒着我。”安安混乱地说着,几乎要无法表达了。
  安安焦急地说着,不经意回头的时候,发现庄衍就在她身后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一瞬间,安安觉得血液都封冻了。
  他夺过安安的手机,对着里面吼了句,“秦思妍,你真特么丢人!”
  安安听见听筒里秦思妍的声音,冷漠,疏离,她说:“关你屁事!”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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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09:33 编辑
25、25|2.22√
  “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陆老师,我一直很尊敬您!”
  安安看着对面的人,眼眶有些发红,这一天的时间太过惊心动魄,她到现在还是无法思考。
  网上吵成一团,记者到处围追堵截希望能采访到当事人,秦思妍消失了,从接完那个电话之后就消失了,电话打不通,人也不见了,庄衍满世界找她,说见到她要把她撕了。
  然后连庄衍都不见了。
  他模样看起来很可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暴躁和易怒,安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他工作室的成员说,出事之前秦思妍和庄衍吵了一架,他们以前也经常吵架,但那天吵得格外凶。
  一个人说,“秦姐说她要出国,打算把网站留给庄老师,我们听见好像是这样说,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
  另一个人说,“后来就不知道了,本来开着门吵架,后来门锁起来了,听酒店大厅的前台说,秦姐出来的时候大概是半夜十二点,似乎哭过,脖子上有抓痕。”
  “他们不会打架了吧?”其中一个很担心地说,“完蛋了,庄老师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从来不对秦姐动手的。肯定是庄老师害秦姐伤透了心,才想不开的!”
  安安没吭声,事情到底怎么样,她一点儿都没头绪。
  陆一鸣的太太一直没露面,所有记者都围在剧组周围,期望能采访到陆一鸣,被导演拦在外面。
  安安此时站在陆一鸣的休息室里,满是希冀地看着他,祈祷能听一个否定的答案。
  秦思妍就算不和庄衍在一起,就算和别人上'床了,都没关系,但不能是一个结了婚的人,背上这样的罪名,一辈子都洗不清的。
  “可以抽支烟吗?”陆一鸣问了她一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点了火,吸了一口,眯着眼看安安。
  烟雾缭绕,衬得他那双眼越发有一种岁月沉淀般的深沉,他这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沉稳,出轨这样的事,似乎无论如何也和他扯不上关系,可事情已然发生了,一整天的时间,谁也没有出面澄清,是否意味着默认?安安不敢去想。
  “景太太!”陆一鸣这样叫她,“我记得你,好久不见了!”
  安安“嗯”了一声,应和道:“拍《倒数毁灭》的时候,我做景萱的助理,我们那时候见过面。”那时候陆一鸣是男二,武戏很多,从不用替身,身上都是伤,他太太来探过班,哭得眼眶发红,问他可不可以不拍戏了,他亲昵地揉着太太的头发,“哪行哪业都不容易,没什么事,别担心!”
  他一直是个敬业的人,出道多年,从底层一点一点爬上来,合作过的人都夸他敬业,为人低调谦逊,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在安安心里,他是为数不多可以称之为演员的人。
  “我是说,更久之前。”陆一鸣笑了下,“a大,校园演唱会,那个时候!”
  安安懵了一下,愣愣地说,“你还记得啊?”
  “记得。”他弹了一下烟灰,坐在休息室的高脚椅上,弯着腰,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疲惫,“一辈子都记得。”
  看着安安疑惑的小脸,他又补充了一句,“那天是我前妻的生日,她也在下面,就坐在你身边。”
  安安想了很久,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情况,只咀嚼了一遍他说的话,问他,“前妻?”
  他抿直了唇“嗯”了一声,“三个月前已经签字离婚了,昨天她飞去了悉尼!”陆一鸣抬了下眼,那双深沉的眼睛看着安安,里面是一派坦然,“昨晚我喝了酒,在机场站了很久,后来碰见秦思妍。”
  安安有些激动地抬手,攥住了他衣袖的一角,“然后呢?”
  陆一鸣又抽了一口烟,停顿了好一会儿,没有继续,微微蹙眉,“景太太,或许你找你先生可能会更好的解决,这件事很复杂。”
  安安:“复杂?”
  陆一鸣:“秦思妍受到了恐吓,我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吓得腿都软了,站在机场大厅,身体抖得厉害,几乎走不了路,后来是我抱她去酒店,然后就被拍了视频和照片。”他耸了耸肩,“我知道这样说很牵强,太过巧合,但事实就是我这样。”
  安安觉得自己脑子不大够用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门外有人在叫陆一鸣,他应了一声,最后对安安说了一句,“我劝她报警,但她拒绝了,她似乎知道对方是谁,并且不打算反抗。”
  他掐了烟,说,“抱歉,我该走了。”
  安安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六神无主,大约是那种感觉。
  出轨门几乎达到白热化的时候,陆一鸣的工作室发表了声明,说他与妻子早于三个月前签字离婚。
  @陆一鸣工作室v:陆老师与前妻在今年6月15日已签字离婚,两个人性格不合,和平分手,彼此还是朋友,之所以到现在没有宣布,是不想两个人之间的事变成无数不知情者的谈资,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足为外人道。至于早上的出轨门,实属恶意揣测,我方在此警告,如果再继续传播不实言论,我们将追究法律责任,陆老师一向是个不愿多事的人,他的人品怎样,了解他的人自有判断,望大家理智思考,不要人云亦云,粉丝们也不要着急,你们的陆老师,从不会让你们失望,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然后陆一鸣的前妻转发了相关消息:我和一鸣相爱多年,可能太过相爱,反而很难走到一起,遗憾是有的,但分开后两个人更轻松愉快,所以希望粉丝们祝福他,我也由衷地希望,希望他能找到一生的幸福。我昨天的飞机到悉尼,诸事繁忙,到现在才腾出空和一鸣的工作室联系上,他怕公开我们离婚的消息我会遭受到恶意揣测,所以希望和我确认后才发布声明,跟大家说声抱歉,他还是那个他,你们永远的陆老师,我永远的一鸣。
  后续的相关消息和证据陆续发出,网上带陆一鸣节奏的声音逐渐消停下来。
  然后战火转到了秦思妍身上,她和《殿下》剧组的合作是公开的消息,有人猜这是一场炒作,秦思妍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公司,长相也算不错,手下更有庄衍这尊大佛,早几年刚刚冒头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猜她背后有金主坐镇,树大招风,当年网站被恶意攻击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原因。
  事情发生之后,无论是真的,还是被冤枉,陆一鸣都已经站出来说话了,就算她真的和陆一鸣滚了床单,对方既然已经离过婚,别人也没立场说什么,但是她一直没露面,这事就有些微妙了。
  安安不想管这个,她只是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恐吓了秦思妍,并且让她不打算反抗的。秦思妍和安安是有本质不同的,她是个从不吃亏的人,从来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剧组气氛渐渐缓过来了,导演怕再出幺蛾子,要求封闭拍摄,所有人的电子设备都被没收了,最后的一个月时间,谁也不能与外界联系。
  就连安安的手机都上交了,作为大老板的太太,导演并不打算收她手机的,但是安安觉得搞特殊化是一件并不明智的行为,主动交了手机。
  秦思妍是两天后通过导演联系到安安的,她人已经在韩国了,用的是陌生号码,打来电话的时候音调很欢快,“安安啊,手机掉了嘤嘤嘤,原谅我现在才联系你……我在韩国呢,昨天才到……出来散散心啊,偶遇一下长腿欧巴……那事啊?陆一鸣不是解释很清了吗?……至于庄衍,散了散了,谁喜欢小屁孩儿啊……我把网站留给他了,以后我就是自己自由身啦,姐姐要环游世界了,以后带你装逼带你飞啊!”
  她话说的轻快,可安安总觉得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庄衍最后也回来了,闹了几天脾气突然就安静了,闷头画画,只问了安安一句,“她怎么样了?”
  安安老实说:“打电话过来了,心情似乎不错,在外面旅行,说过两天去东欧转一圈。”
  庄衍骂了句,“操!”
  然后接下来几天都很安静,只埋头画画,再也没有提过秦思妍一句。
  他换了一个新助理,是个二十岁出头的腼腆男孩子,偶尔会过来跟安安哭诉说庄老师脾气更差了,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对什么都不满意。
  网上闹腾了几天就消停了,毕竟秦思妍不是明星,没什么热度,路人吃瓜**众对她一点也不关心,既然陆一鸣没什么污点,大家折腾两天也懒得关注了。
  一切都平静下来,安安最终也没有找景博轩,她以为这件事差不多就这样结束了,虽然思妍和庄衍没有在一起让她觉得有些遗憾,但终究不是一个坏结局。
  可她忘了,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出人意料的安静。
  很多看起来毫无联系的事情,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网,纵横交错,相互纠缠。
  杀青宴上,安安见到了本应该在国外的谈婧,肤白貌美大长腿,美得惊心动魄,她站在人**里,举杯对着安安,笑得妩媚动人,“你给我的,我会一一偿还的,我这人吧,有点好胜心,看不得别人比我得意,刚好,我看你不顺眼。”
☆、26|2.23√〔修〕
  很多事看起来似乎毫无关联,要过很久很久之后才能看出些端倪。
  比如安安和庄衍长得很像这件事。
  比如邢岚拼命要抚养庄衍,却在他四岁的时候狠心抛弃,然后再不过问。
  比如秦思妍的网站当初被恶意攻击。
  比如秦思妍被恐吓后却怎么都不追究。
  比如陆一鸣记得那一场久远的校园演唱会,记得坐在台下的安安。
  比如邢岚三番两次邀请安安去参加美术展。
  比如景博轩从来不调查她,相信她到可以直接和她领证。
  这世上没有巧合,只有因果。
  “你以为景总看得上你什么?不过是内疚罢了,景总的父亲是同性恋这事几乎是人尽周知了,而出柜对象,是庄建宁,庄、建、宁!你的生父,景太太!”谈婧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我想我应该友情提示你,很快,幻影传媒就要易主了,你的大树可是要倒了,安安**,你招惹了了不得的人哦!”
  她知道这些的时候,简直要笑疯了,看看,这世界怎么会有童话,都是笑话。
  当天晚上安安接到了a市美术协会的电话,“,我们会长想见您,她说您会想见她的,周末,博物馆附近的星巴克,可以吗?”
  安安说:“她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绕这么一大圈有意思吗?”她从没有一刻觉得像现在这么冷过,全身像是埋在了冰窖里,冷得浑身上下打颤,她要极力控制自己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抖。
  对面有很久的沉默,然后电话被另一个人接起来,声音是温柔华贵的,带着点漫不经心,依稀有着许多年前的音调,只是少了些歇斯底里,多了点不动声色的阴沉,她说,“好久不见啊,小丫头!”
  安安一瞬间觉得浑身发抖,明明那句话里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在,可她恐惧地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那恐惧从很久之前那个夏日午后埋下种子,在这一刻开花结果。
  “听说你嫁的不错,本来想恭喜你的,可是忽然发现,兜兜转转你又落进了景家人手里,突然就觉得这世界真是小。”邢岚说,“也很可笑,这个世界很可笑!”
  “恐吓思妍的是你,对不对?”
  “我一直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当初你父亲为了追求艺术,寻求一切刺激的东西,他和他的一个模特在一起,他们在画室**,整日厮混,那个时候我是他的学徒,我每天都在画室,好几次我都撞见他们裸着身子,交缠在一起,我就看着,什么都不说。”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ann,所以才邀我去参加美术展,是吗?”
  “有一次,那个女人说想和他结婚,他拒绝了,他们做到一半,那个女人负气走了,他光着身子,就躺在画室的长沙发上,那个地方高高地竖着,情潮未褪,那样子迷人极了,我看呆了,愣愣地盯着他看,他是个英俊的男人,也是个床上高手,他教人着迷。”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看着他,心跳得很快很快,他扭过头来看我,问我,‘要尝一尝吗?’那语气里带着恶作剧般的恶劣,那是我第一次见男人的器官,我从来不是个胆子大的人,但那天我脱了衣服,那玩意儿钻进身体里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妙都在里面了。我爱他,爱他的一切,我愿意为他奋不顾身,可是他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
  安安厌倦了这种答非所问的对话,厉声说了句,“别说了!”
  邢岚终于不再自说自话,电话那头,她的笑声飘忽的很,“你的爸爸,他是个混蛋啊,可是还是有人愿为他奋不顾身,比如你的母亲,那个裸模,无论如何都要生下你,真蠢是不是?我也蠢,以为自己可以嫁给他,就表明自己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其实我不过是他掩盖自己是个gay这个事实的工具罢了,他这个懦夫!人渣!”
  “邢女士……逝者已矣!让他们安息吧!”安安吞了口唾沫,觉得电话对面的女人可怕地让人头皮发麻。
  “不,他们不会安息,他们都扒着眼看着呢!”她轻声开口,音调依旧温柔,甚至还含着笑意。
  安安浑身发抖。
  邢岚最后说,“周末见!”
  那声音是笃定的,仿佛早已看透她会答应似的。
  挂了电话的时候,安安的手心都是汗,后背也被冷汗浸湿,然后一阵一阵的抽冷,她抱着自己,觉得心跳快得不像是自己的。
  她终于能明白秦思妍为什么会被恐吓到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景博轩今晚下班很早,这是个好日子,他终于可以把太太带回家了。
  “东西收拾好了吗?”进门立在玄关处换拖鞋,看见自己的小太太窝在沙发里看有线电视,于是问了句。
  安安扭过头去看他,玄关处昏黄的小灯给他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有种温和的暖意。
  以前安安总觉得他高高在上,冷冷寂寂的不染烟火,其实他这个人骨子里是暖的,暖入骨髓,相处越久这种感觉越强烈。
  安安笑了,跳下沙发,赤着脚跑向他,窝在她身上的多多嗷呜了一声,蹦蹦哒哒跳出去好远,然后似乎才明白什么,掉头也跟着安安往门口跑去。
  一人一猫齐齐地去扑景博轩,他刚换完鞋子,身上一沉,脖子上就挂了一条细细的胳膊,腿上挂了一只多多,他没理会企图卖萌求关注的多多,只低头,看着热情的自家姑娘,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深吻。
  “东西收拾好了吗?”他贴在她的唇瓣,又问了一遍。
  呼吸间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让人迷醉。
  “收拾好了!”安安红着脸把他伸到自己衣服里的手扯出来,扯着他的指尖往里走,问他,“你吃饭了吗?”
  景博轩皱眉看她赤脚的样子,索性把她夹在腋下,抱着她去找拖鞋,“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今晚的安安同学格外黏人,抱着景博轩不撒手,而且有越抱越紧的趋势。
  “你不撒手我就在这里把你办了。”他凑近她,单手从她的衣服下摆插'进去,胡乱游走,他把她压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跟她说,“就地正'法!……我吃过饭了,可现在饿得很。”
  安安睁着眼,“那我给你煮面吃?”
  对于这个傻了吧唧的姑娘,他说话只能直来直去,于是告诉她,“不吃面,想吃你!”那眼神,是毫不掩饰的*。
  以为她会害怕,没想到小姑娘今晚似乎格外胆子大,脚趾勾着他的小腿,整个人缠在他身上,主动去解他皮带。
  从头皮到脚趾,一同战栗,那种惹火的感觉,分外让人难耐。
  于是景总成功为太太解锁了沙发play!
  最后他把头埋在她胸间休息的时候,听见她说,“老公,我要变得很强大很强大,我不要做你的软肋,我要做你的盔甲。”
  她声音软软的,用一种近乎童音的腔调说着许诺的话,有一种反差萌,惹得他忍不住笑,“老婆,你这是要保护我?”
  安安抱着他的脑袋,轻轻点头,“谁也不能伤害你!”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傻瓜!”景博轩揉着她的脑袋,“我是个男人,合该保护自己的女人,如果哪天我顶不住,你记得快点跑。”他咬着她的耳垂,慢慢啃噬,“然后替我搬救兵!”
☆、27|2.23√
  安安去见邢岚那天,风很大,乌云压顶,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景博轩在美国出差,离开已经一周了,秦思妍在丹麦,昨天还拍了美人鱼雕像的图片给她看,吐槽说和想象中一点儿都不一样,庄衍闭关修稿,萧影和叶绍庭去了马代度假,景萱和姜寒忙着准备一周后的婚礼,世界一片宁静。
  看起来似乎很宁静!
  安安揣着伞,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司机看着她不是很好的脸色,忽然迟疑地问了句,“太太,您没事吧?”
  安安撑着伞,指骨捏着伞柄,因为太用力,有些发疼,她摇了摇头,“没事,回去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你可以到处转转。”
  “不用,太太,先生吩咐我们好好照顾您,您又不肯带保镖,我就在这里等,有事随时叫我。”
  安安冲他欠了下身,说了声,“麻烦了!”
  她转身往星巴克走去,雨幕如帘,这场景,如果要配一首曲子,大约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命运在敲门,但她不打算屈服。
  “欢迎光临!”男侍者微笑着对她说,但她忘记了回应。
  她一向是礼貌的,庄爷爷从小教她,克制,守礼,不越矩!这是她将奉行一生的信仰!她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失态的时候——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心里早已兵荒马乱。
  因为从来没有一种东西,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爷爷说过:无欲则刚!
  不想要,就不痛苦,不害怕失去,也就没惶恐。
  但现在,景博轩对她来说,很重要。
  靠窗的位置,邢岚穿着红色的风衣,头发绾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从她六岁时候到现在,十六年了吧?岁月好像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依旧很漂亮,还有珠光宝气熏染出来的高贵。
  听说她嫁给了国外的一个新闻大亨,国内两条最完整的电影院线都是那个人。
  六十多岁,是个老爷子。
  “邢女士!”安安叫了她一声,她应声抬起头来,盯着安安,很久之后才收回目光,只说,“真像!”
  安安知道她说什么,但没接话,坐下来,要了一份樱桃蛋糕,一杯拿铁,她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吃不下。
  “我以为你会哭鼻子,你小时候经常哭,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怀里抱,小小的一团。”邢岚伸出双手比了下,“大概这么大,听说你生出来的时候只有四斤,早产儿。”她那时候还没有怀庄衍,和庄建宁一起住在南京,过年的时候会回老家看老爷子,那时候她甚至会试着讨好老爷子,讨好老爷子捡来的一个小姑娘。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姑娘是庄建宁的。
  “我曾经很想知道我父母是谁,我从哪里来。”明明别人都有的东西,自己为什么没有,年幼的时候,总爱比较来比较去。
  安安看着她,目光平淡,“可是后来就不想了,那不重要,没什么是必须要知道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除了生命。”
  安安抬手,放在面前的小圆桌上,微微倾身,“烦恼心中求,不去想的时候,很多事就没那么糟心了。”
  “不愧是老爷子教出来的学生,一股子学究气。”邢岚嗤笑,“毛丫头,你懂什么?”
  “你太偏执了,偏执的人视野总是狭窄。”安安目光落在她身上,认真地问了句,“你这半生,不觉得很累吗?”那些个伤心往事,何必留着一遍一遍咀嚼。
  “是挺累的,但没办法!”她脸上有笑,但那笑有点儿冷,“有些恨,必须要以血为代价才能洗去。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
  安安被她的语气吓得有些脸色苍白,“你想做什么?”
  “没事,叙叙旧!”邢岚耸了耸肩,“我是个挺害怕孤独的人。”
  雨滴越来越大,白天像夜那样黑,从窗户往外看,几乎看不到路对面的人,主干道上,车子爬得缓慢。
  “邢女士,我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见你,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见我,说实话我很怕你,小庄有多恨你,我就多怕你,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小庄没了妈妈。”安安说,“他小时候很爱你,我总是听见他哭,他哭的时候声音很响亮,谁都哄不住,我经常听见他痛苦地喊叫要妈妈,他从不午睡,因为经常被梦魇缠身。”
  “见又怎样,不见又怎样,他一样活得好好的。”邢岚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也不觉得内疚,她对自己骨肉的冷漠的让安安讶异。
  窗外,在一堆慢慢爬行的蜗牛车队里,一辆红色的**快速地窜了过去,溅起的积水,有腰身那么高。
  总有一些人,疯狂地不顾一切。
  “赌徒!”安安说,“你像个赌徒,很疯狂,让人害怕。”
  “我喜欢你的诚实!”邢岚露出了一个还算真诚的笑意。
  但是安安笑不出来,“我知道你想收购幻影,你有这个能力,但是这毫无意义。”她问过学校金融系的师兄,“你丈夫很早就看好亚洲的市场,也试图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但是有很多阻碍,根本推进不了,这里毕竟是中国,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你知道的倒还不少。”邢岚捏着勺子,一下一下地在杯子里搅拌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那就同归于尽好了,反正我也活够了!”
  “你这个疯子!”安安克制着才没能骂出声。
  “如果你经历过,你也会疯的。”
  “我不是你,我不会!”
  “我恨景家人!”
  “景先生和景太太早就去世,你这是迁怒。”
  “那就算是迁怒好了,我恨景家人,我也恨你,恨庄家人,我恨所有人。”邢岚平静地说着疯话,那模样让人害怕。
  安安由衷地说,“你真是个疯子!”
  “那就算是好了!”
  邢岚离开的时候,有司机来接她,她现在的丈夫有着全球前五百强的新闻集团,富可敌国,权势滔天,中国区的总裁见着她会恭敬地称她,“夫人!”
  可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就连钱也少的可怜,那个老头子是个无比精明的商人,他有过十三任的太太,各个年轻貌美,他也懂得如何去控制这些女人,知道什么可以给,什么不可以给。
  比如名声可以给,钱不可以。
  比如虚荣可以给,权不可以。
  她坐上车,躺倒在靠背上,眯着眼看车窗外,大雨倾盆,a市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酣畅淋漓的雨了。
  这城市对她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了,别人都说庄建宁死的时候,她在云南逍遥快活,不是的,庄建宁死的时候,她就在这里,那时候他们已经离婚了,只是别人不知道,毫无预兆的,庄建宁要和她离婚,她生气极了,决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
  可他死了,她还是想要来吊唁。
  那天下葬后,人都走了,她才去了墓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一个人哭到断气,她扯着自己的头发,扯到头皮发麻,那时候她多想有一场雨,彻彻底底让自己淋个透。
  可那天是个晴天,太阳晒的人发昏。
  庄建宁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的,她去了一趟和平街,好像突然之间自己就和他有了联系一样,仿佛命中注定,她甚至觉得欢喜。
  庄老爷子是个开明的老人,对她说,“你还年轻,往后有更长的路要走,不必要个孩子拖累自己,打掉吧!你有权利这样选择。”
  她还是把庄衍生了下来,后来呢?后来她才知道,庄建宁要和她离婚,不是因为厌倦她,是因为终于受够了煎熬,不打算披着婚姻的外衣自我欺骗了,他爱的那个男人死了,他也不想活了,邢岚觉得自己选择为他生下孩子的行为可笑的可怜。
  那时候她看着庄衍,就像看一个怪兽,她为什么要生下那个人渣的孩子,她像个笑话!
  父母厌弃她,亲戚朋友对她指指点点,而她遭受这一切,只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不爱女人的男人,多可笑。
  “夫人,到了!”车子停了,司机为她打开车门,有保镖凑上来,低声说:“夫人,先生说让您回去一趟,他想见您。”
  一个靠嗑药才能硬起来的老头子,还执着于床上的事,男人果然到多大年纪都是下半身动物。
  邢岚皱了下眉,“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我就回去。”
  “可是……”
  “我说一个月后!”邢岚冷下脸。
  对方低下头,“是,夫人!”
  安安从星巴克出来的时候,司机撑着伞站在车旁,面上带着担心,“太太,真的没事?要不要联系一下景先生?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不要。”安安摇头,“他很忙,不要打扰他了。”
  他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新悦影视公司,陆一鸣也是新悦的,安安去找他。
  一家日式餐厅,楼上的包间,安安等在那里,呆呆地望着花几上葱翠的绿植,想起那场校园演唱会,她是被点名叫去的,那时候大多学生都是被安排去的,她根本没有在意,她坐在第一排,一直看到最后,结束的时候,陆一鸣甚至下来和她握了手。
  有时候,大概就是一种缘分吧!
  百度百科上说,陆一鸣,单亲,父亲早亡,有一个姐姐,早年当过模特,是某个知名画家的情人,姐姐后来自杀身亡,原因不明。
  而那个知名画家,叫做庄建宁!
  这个世界还真的是小。
  出神的片刻,门推开,是陆一鸣的身影,那张脸一如既往的深沉平静。
  安安站起来,看着慢慢走近的他,用很小的声音的说:“陆老师,我是不是……该叫你舅舅!”
  她想起那天在休息室的时候,他说:“我记得你……在更早以前,a大,校园演唱会,那个时候。”
  那天陆一鸣和她握手,说:“很高兴见到你!”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那不是对粉丝的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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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09:33 编辑
28、28|2.24√
  “我姐姐死的时候,我九岁,已经过去二十二年了。”
  陆一鸣坐下来,举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口水,时间过得真快,他看着对面的人,“她死的时候,还没有你年纪大。”
  二十岁,陆珊死的时候,刚刚过完二十岁生日。
  安安以前总觉得陆一鸣那双眼深沉得很,有时候显得又冷又空洞,寂寂的,让人看不透。
  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媒体曾评价说。
  似乎是这样没错!
  安安觉得这感觉有点儿奇妙,她孑然一身,从来都知道自己在这世界上是没有根的,然而突然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从哪里来,她忽然问了句,“我和她像吗?”
  陆一鸣盯着她看了会儿,那目光像是要透过她去看别的东西,然后他摇摇头,“不像,她是双眼皮,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有个很浅的梨涡,还有虎牙,两颗,尖尖的……”他闭了闭眼,不想再回想,“你皮肤很白,这点儿和她很像。”
  他说:“其实你像你父亲更多一点。”
  他又仰头灌了一口冰水下去,过了这么多年,再回忆,还是会觉得难受。
  时间抚平伤痛,抹不去记忆。
  那是一段陆一鸣不想去回想的时光,他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父亲是个建筑工人,他还不记事的时候,父亲就意外去世了,母亲一个人抚养他和姐姐,一家人生活窘困。
  记忆中姐姐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长相明艳,身材惹火,性格爽朗,镇上有很多男人想泡她,但她看不上那些人,她是个有野心的姑娘,甚至看不上他们那个小镇。
  十七岁那年她就收拾行李跟着远方一个表亲离开了,她说要去大城市,有人介绍她去当模特,她想当大明星,站在镁光灯下。
  那一年,陆一鸣七岁,母亲把陪嫁的一套金饰当了,换了四千七百八十二块钱,都给了陆珊当路费,嘱咐她万事小心,实在不行就回家。
  十七岁的陆珊野心勃勃,毫无畏惧,觉得生活有万千种可能,认为自己可以去过心目中的生活。
  可是即便再早熟,陆珊还是带着少女的天真和懵懂,大城市对她来说充满了恶意。她年纪小,处处碰壁,不愿意给母亲说,谎称自己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每个月会寄钱回家去。
  那钱是怎么来的,陆一鸣到现在也不知道。
  她没有当成明星,她的美貌在光怪陆离的大城市毫无用处,她生活的艰难,甚至有时候沦落到一天只吃一餐的地步,但她是个不服输的人,不愿意就此承认失败,她坚信总有熬出头的那一天。
  她在酒吧当啤酒女郎,偶尔顶替人上去跳艳舞,他做很多兼职,外来人口不好混,找的工作总是不像样,后来甚至去做裸模,十八岁生日那天,她还在寒冷的冬季里,站在画室摆造型,冷风冻得她皮肤发紫,那幅画被放在美术馆展览,门票是三十五一张,那是她赚得最多的一次,一千二百块钱,够她吃喝很久了。
  但那样的好事,不是每次都有,更多的时候,她忍受着各种不堪,拿着微薄的薪水。
  那幅画展览那天她步行了两个多小时跑去看,很多人都买门票进去,她咬咬牙,也买了门票进去看,她的那幅画像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名字叫——少女的梦。
  那幅画真美,一点也不龌龊。
  少女春梦,美得像诗一样。
  可她的梦是什么?她好久都不做梦了,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蹲在路边哇哇大哭,哭够了,还是要讨生活,后来她被介绍给好几个画家,有些是艺术家,有些是披着艺术家名头的流氓,有一次她甚至被要求**,那人想看她高-潮的样子,她羞愤欲死,砸了那个人的画室。
  她被打了,还被要求赔很多钱,可她并没有钱,后来是庄建宁解救了她,让她免于被送去警局。
  她认识庄建宁,就是那个画“少女的梦”的男人。
  一个艺术家一样的男人,会用浪漫的笔触让女人像花朵一样绽放在纸上。
  十八岁的陆珊还没见过很多男人,即便是生活的艰苦让她早熟,也没能彻底磨灭她心中那点属于少女的天真烂漫。
  她堕入爱河,她开始专职给庄建宁当模特,有时候要裸着,有时候不需要,无论是裸着还是不裸,庄建宁的目光和笔触都不会让她觉得难堪。
  他说她很美,坦诚地表达对她*的喜欢,陆珊反而喜欢他的坦诚。
  有次画着画,庄建宁思路被卡着,烦躁地抽烟,陆珊过去安慰他,或许是他的脑子太混沌,又或许是她的身体太美,他抓起她的脚腕,将她压在了桌子上,半开玩笑地说,“你再在我面前晃,我就要上你了。”
  陆珊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眼中有情也有欲,她勇敢地说:“好啊,那就来吧!”
  一切从那个时候开始,或许也从那个时候结束,她深深地迷恋那个男人,迷恋他身上的那股艺术家的偏执和疯狂,迷恋他床上高超的挑逗技巧。
  那是一匹野马,而陆珊想征服他,可一个女人想要征服一个男人的时候,往往已经被征服了。
  他们在一起了一年,陆珊度过了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每天睡到自然醒,给这个男人洗衣服做饭,帮她收拾画室,做他的模特,画画累的时候,就□□,没日没夜,画室的每个地方他们都滚过,有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里屋里都是一股子散不掉的暧昧气味儿。
  陆珊以为已经牢牢抓住了这个男人,可她想错了,她提出结婚的时候,庄建宁平静地和她说:“我说过,别和我当真,我除了让你爽,别的什么也保证不了。”
  她还特地选了两个人共赴高-潮以后,据说那是男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男人愿意为了女人献出一切。
  显然那是个谬论。
  陆珊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做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失魂落魄地披衣服跑掉了。
  跑到门外,想起自己的钱包手机都落在那里,回去取的时候,正好看见庄建宁的学徒小姑娘脱衣服的画面,她彻底绝望。
  陆珊有半年没有给家里寄钱,打电话写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母亲去找她的时候,她怀孕已经快要生了。
  那一年她堪堪二十岁,母亲伺候她坐完月子,然后不想女儿这样毁掉自己,背着陆珊把孩子带给了庄老爷子,骗陆珊说孩子扔掉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陆珊自杀了!
  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彻底结束。
  没有葬礼,母亲把陆珊的尸体拿火化,抱着骨灰盒子坐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回家,陆一鸣看见姐姐的时候,她已经成了骨灰,那个宠他护他带他疯带他闹的姐姐,再也不会在清晨坐火车转六路公交车抵达家门了。
  “就是这些,很荒唐是吧?”陆一鸣平静地笑了一下,“我一直觉得很荒唐!”
  安安出了餐厅门的时候,雨小了,这下天是真的黑了,司机像雕像一眼伫立在原地,看见她的时候,欠身说:“太太,您吓死我了,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带您出来了。”
  安安抱歉地说:“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忍不住想知道结局,没注意时间,真是抱歉。”
  “您客气了太太,不过……”司机迟疑地说。
  安安踏进车里的脚步顿了一下,一半身子在里面,一半身子在外面,“不过什么?”
  “对不起太太,我看您状态实在差,就向他汇报了情况,他大约……”司机抬腕看了下表,看着安安的眼睛说,“大约已经到机场了。”
  “啊?”安安一下子懵了。
  “太太,要去机场接机吗?先生见到你,会很开心的。”
  雨水淅淅沥沥,顺着手背流下去,安安甩了下手,慢慢蜷缩起手指,放在唇边哈了口气,指尖已经冻僵了,连带着大脑似乎也麻木了,愣了一会儿才拽了下自己出门时候随意穿在身上的衣服。
  她有些紧张,“会很丑吗?”
  司机笑了,“不,太太,很美。”衣服不重要,人更重要。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幕里,霓虹灯闪烁的光在夜雨中显得有些清冷和模糊。
  安安莫名有种久别重逢的欣喜和紧张感。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安安站在里,vip通道里出现景博轩和他随行工作人员的身影的时候,安安觉得呼吸都停止了。
  啊,明明都领证了,也滚过床单了,只不过六天没见,她怎么就这么紧张呢!
  安安紧张地忘了走过去,也忘了说话,傻不拉几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方向。
  反倒是景博轩一眼看见她,针织衫,长裙,头发随意地散在身后,是他的姑娘。
☆、29|2.25√
  穿个高跟鞋也不过才一米六几的安安同学,被三两步走过来的景总抱了个满怀,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抱里了。
  “想我了吗?”景博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克制的激动和愉悦,“我想你了,安安!”
  一旁的司机抿唇笑,他就知道先生会高兴。
  安安把手慢慢圈在他的腰上,抱紧,脸埋在他胸口,然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过了很久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踮脚亲了下他的下巴,没有胡须,很干净。有剃须水淡淡的香味充斥鼻间,安安趴在他耳边,悄悄告诉他:“很想很想!”
  那软糯的声音钻进耳边里,仿佛是电流,沿着耳道,一直爬到心口去。
  被取悦的景总忍不住回了一个吻,吻在额头,那动作,带着三分克制,七分虔诚。
  一点儿也不像他的风格!
  随行人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景太太,这太过温情的画面,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见到了一个假的景博轩,明明两分钟之前*oss还板着脸教训他们做事拖沓呢!画风转的太快,让他们一脸懵。
  “太太好!”几个人走过去,微微欠身跟安安打招呼,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见安安,之前倒是见过网上传的照片,跟真正见面还是有差距的,不算很漂亮,但有种独特的气质。
  安安红着脸点了点头,刚刚亲景博轩下巴还不觉得,这会儿被人打招呼,臊得都快躲到景博轩背后去了。
  景博轩毫不避讳地揽着媳妇儿的腰,跟身后众人说:“大家辛苦了,放你们一天假,明天好好休息。”
  “谢谢boss!”几个人脸上露出笑意来,伏地魔大发慈悲,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于是大家把这变态工作狂难得的温情归结在面前这个天使妹妹的光环上,看着安安的目光就越发和善了。
  “不,应该谢谢嫂子!”领证那晚的聚会上见过的一个男人笑着看安安,低声凑近说:“嫂子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天使!伏地魔都为你折腰。”
  其他人跟着笑,景博轩无比坦然地挑了挑眉,摇头纠正说:“不是折腰,是臣服!”
  “噢,普天同庆!听见你说这话真是特么的见鬼一样刺激!……这真是历史性的一刻,今个儿我请客,大家随便点。”他摇头跟左右两边的人说。
  “卓少请客,我们肯定去啊!哈哈哈哈,boss要一起吗?”
  “不不,不带他,你们boss有更重要的事做!”
  一**人长长地“哦”了声,识趣地互相推搡着走了!
  “boss再见,太太再见,*苦短,我们就不打扰了哈!”
  卓非笑着摸了一把安安的脸,“天使嫂子我们就不陪你们了!我哥今天累坏了,腰不行的话你见谅!”手刚碰上,就被景博轩给挡了回去,“再乱动爪子给你剁了!”
  “咦,这么凶!有你这么护食的嘛!”
  安安懵着点点头,那副认真的样子,让卓非哈哈大笑起来,最后被景博轩踢了一脚,“赶紧滚!”
  一**人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司机和三木兄拖着行李,看景博轩在那里对自己小太太动手动脚。
  多正经一男人,怎么画风成这样了,三木兄啧啧了两声,果断低头缄默秉持三不原则:不听,不看,不yy。当然,最后一条是做不到的。
  他已经脑补了十万字不可描述系列的高h小说内容了,最后想象了一下总裁那威猛的身材压在小姑娘身上的画面……
  嘶——禽兽啊禽兽!
  “又在编排什么呢!”景博轩揉着自己媳妇儿的小手,余光扫了一眼摇头点头皱眉又偷笑,表情丰富到平均一秒变张脸的三木兄。
  “太禽兽了!”三木兄脑子里还是不可描述的画面,于是就脱口而出来这句话,说完转了一下眼珠,有种拿刀捅了自己一下的错觉,旋即面不改色地改口,“不是,总裁我不是说你禽兽……我是说太太……咦,也不是。”显然彻底混乱的他,一点也没表情上那么轻松。
  三木兄腰一挺,打算做一个诚实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无比真诚地说:“总裁你看起来又禽兽又色'情!我说真的,你再乱亲我就要报警了!告你影响市容。”
  安安被他说得差点跳起来,被景博轩的手一捞,又趴进他怀里了,那样子更色'情了,他风衣的料子凉凉的,越发让安安觉得脸红得要烧起来了。
  景博轩扣着媳妇儿的腰,缓缓挑了下眉,就那一个简单的动作,吓得三木兄立马改口,“开开开……开玩笑呢!总裁!”
  然后把行李匆匆交给司机就说:“总裁晚安,您好好休息,我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我必须清楚现在多打扰您一秒就是多一分罪过,所以我就先走了!”三木兄三十度鞠躬,说了声:“太太再见!”然后就一溜烟跑了,期间没有给景博轩说一句话的机会。
  等他走了,景博轩挑起的眉毛缓缓放下来,对着安安无辜地说:“我只是想跟他说,他说得对的。”
  跑得倒是挺快,胆子也真是肥了。
  “先回家,嗯?”他说。
  安安点点头,把手塞进他的手心里,坐在车上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很困了,闭着眼小憩,全程一直握着安安的手,宽厚的手掌,手心是暖的,安安觉得心也是暖的。
  爱和被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就是在一起的每一秒,就算什么不干也想要微笑那种。
  安安一路傻笑着,下车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这两天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邢岚总给她一种恐惧的感觉,就像黑夜中行走时总觉得背后有东西盯着那样。
  她睡的很沉,是景博轩抱她下去的,安安睡眠一向很浅,景博轩以为她会醒过来,但是没有,她似乎很疲惫,这让景博轩微微皱了皱眉头。
  管家等在台阶上,以往他会礼貌地问好,今天只点头示意,没有说话——景博轩赶在他开口之前制止了他。
  几个女佣凑过来,想接安安过去,被景博轩的眼神给挡了回去。
  他亲自抱安安上楼,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有女佣很轻地扣了下门,把安安的包包拿了过来,景博轩掏出她的手机调了静音,替她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看见包里面的两张小票,一张星巴克,还有一家日料,都是两人份的餐。
  景博轩出来的时候,小心地关了房间门,管家已经等在外面了,例行汇报:“先生,您走的这一周家里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汇报的事。”
  “那就说一下太太吧!”他揉了揉困乏的脖颈,“多小的事都行!”
  管家清了清嗓子开口,“新招了一个女佣,给太太养猫用,资料审查过,是个好女孩儿。健身房里多了四面大镜子,是太太要求的。”
  “镜子?”
  “对,太太有时候会练跆拳道,不过我想她应该需要一个陪练。”
  “那就去找一个!”景博轩想了想,“最好是个女教练。”
  管家笑了下,点头,“是,先生,这不难。”然后继续汇报,“太太似乎不大喜欢家里厨师的菜,她的口味很淡。”
  “那就换掉!”景博轩扯了扯领带,实话说,为了能尽早赶回来,他已经一周没有好好休息了,很困,这会儿全靠毅力在撑,他说:“她心情不好吗?听司机说太太今天出去的时候脸色很差。”
  “这我就不清楚了先生,太太这些天一直在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她经常逗逗猫看看视频什么的,您不在的时候,她的话很少,也几乎没有表情,所有究竟心情如何,我们也无法判断。”
  景博轩点点头,“她今天去见了谁,有跟家里说吗?”
  管家点头,“太太说是见美术协会的会长和新悦的一个叫做陆一鸣的男星。太太每次出门都会跟家里说,哪怕只是逛超市,她说怕万一哪天手机没电了您找不到他会担心。”管家笑着说,“太太是个有趣的姑娘。”
  景博轩用手蹭了下下巴,笑说:“是啊!”
  所以他深深沦陷。
  “司机说,太太见了那个女会长之后,脸色就很差,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有些魂不守舍。之后又去见了新悦的男星,两个人在日料店,呆了很久,包厢有一面靠窗,如果不是司机能看得见太太,大约要直接上去了,他们一直在说话,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然后就直接去了机场。”
  “好了,我知道了。”
  景博轩去洗澡之前打了个电话,“查一查a市美术协会的会长,我要她的资料……对,现在,马上。”
  他洗完澡之后,邮件已经发到了他的邮箱。
  “,美籍华人,中文名邢岚,常年居住的内华达州,近两年频繁往返大陆,担任美术协会会长刚刚三个月,提拔了不少新人,她投资了一个工作室,主打原创品牌,服装和创意生活用品系列,因不明原因,公司一直未上市……”
  景博轩皱了皱眉,轻声重复了一遍,“邢岚!”后面附了照片,景博轩看了一眼,眉峰慢慢拧紧。
  这女人……
☆、30|2.26√〔修〕
  邢岚有很严重的偏头痛,疼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带着扭曲的撕裂感,她讨厌这种感觉,看了无数的医生,花了无数的钱,可是无济于事。
  很多事情大抵就是这样,不甘心也好,不服输也罢,可终究毫无办法,还是要认命。
  认命吗?她不是这样的人,从来就不是。
  不认命吗?对,不认命。
  她又开始头痛了,那种撕裂的痛感从脑部蔓延到全身,让人几欲发狂。她现在站在新悦十八层的高楼上,她带来的人正在和新悦谈入股,这些不需要她亲自去,毕竟她也不懂。
  她从落地窗俯瞰这个城市,连绵不绝的高楼,钢筋铁骨的城市,带着冰冷的视感。
  她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充满恶意,然后紧接着是愤恨,偶尔还会有厌倦,就像现在这一刻。
  她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去看一看中医吧!听说中国的中医很神奇,或许能够帮到你。”随行的秘书跟她说,那是一个白人姑娘,金黄的大波浪卷长发,蓝眼睛,鼻梁挺直,年轻而漂亮。
  邢岚揉着已经分不清哪里疼的脑袋,回过头看她漂亮的蓝眼睛,她问她,“你做我的秘书多久了?伊丽丝!……是吧?我没叫错你的名字吧!你知道,我一向记不得外国人的姓名,毕竟我是个英文不好的中国人。”这显得有着讽刺,但却是事实。
  邢岚一下一下地揉着太阳穴的方向,整个脑袋突突地疼,完全压制不住,自从去见了安安,头疼就没停过。
  这该死的!
  金发姑娘慢悠悠地说,“是的,我的名字的确是伊丽丝,已经跟你四年了,从你和reeves登记结婚以后。”她不像其他人,不会恭敬地叫邢岚太太,也不会恭敬地称里维斯为先生或者boss,这是个傲慢而富有野心的女人,邢岚是这样感觉的。
  邢岚笑了下,疼痛下的笑,显得阴森而苍白,“四年,很久了。”
  她看着窗外,昨天的暴雨延续到了现在,外面风雨如晦。
  “伊丽丝,拥有有两所高校的毕业证书,曾是里维斯的首席秘书,能力出众,深得里维斯的喜爱,你曾是他的情人,为他怀过孩子,你想生下来,但最后被强行打掉了,我说的对吗?”
  “是,你说的对极了。”伊丽丝毫不避讳地说。
  “别叫我,你知道,我有多讨厌这个名字。”邢岚皱着眉,那样子显得有些可怕。
  但伊丽丝并不在意,一个纸老虎罢了,她始终这样觉得,里维斯是瞎了眼娶这么个女人放家里,不过或许正因为蠢,所以才更招男人喜欢也说不定。她有时候也挺喜欢这个女人的,除了吃喝玩乐,并不想别的事,这比那些处心积虑争股份的女人可爱多了。
  她耸了耸肩,“ok,叫你岚吧,鬼知道你的名字有多拗口,还是听起来顺耳一些。”
  “你知道当初里维斯为什么会娶我吗?”邢岚忽然问了一句。
  “天知道,或许是觉得你够傻吧!reeves一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不,你错了,是因为够狠。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句中国的老话。”邢岚的脸上是一种莫名的笑意,她似乎想到那个遇见来中国考察的里维斯的冬天,那是个典型的外国佬,微胖,个子很高,宽额头,浓眉大眼,和两片象征着情'欲的厚嘴唇,那时候邢岚负责接待他,衣食住行事无巨细,里维斯对她很感兴趣,在某个独处的夜晚,他向她发出了邀请,那时候里维斯刚刚和上一任妻子离婚,他还算身强力壮,两个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邢岚跟了里维斯十二年,然后才嫁给他,这十二年,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难熬的十二年,没有希望,或许也看不到未来,没有人相信邢岚可以荣登正位,那看起来半点可能都没有。里维斯的前n任太太,没有一个是毫无背景的。
  对自己不够狠,就坚持不了那么久。她想要摘星星,就要站在足够高的山上。
  伊丽丝并不懂她的意思,耸了耸肩,说:“好吧!我们谈论另一个问题,你要不要去看看中医?”她指了指邢岚的脸,“脸色发青,如果让reeves看见你这样,可能不久之后你就成为他前妻中的一个了。”伊丽丝半开玩笑地说着,“不过也不错,他一向对自己的女人很大方。”
  邢岚扬起唇角,“我并不靠男人活着,伊丽丝,从一开始你就搞错了。”她看着对方,“我和你不一样,从一开始你想靠孩子抓牢他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所以嫁给他的人是我,不是你。”
  这场对话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结束,新悦的李总被一**人簇拥着走过来,过来和邢岚握手,李晖说:“祝我们合作愉快,里维斯太太!”
  邢岚得体地笑,“合作愉快!”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记得帮我谢谢谈婧,她是我的贵人。”
  李晖挑眉,旋即微笑,“一定!您放心。”
  下楼的时候,陆一鸣站在电梯外的走廊上抽烟,这里禁烟,但是没有人制止他,公司向来是这样,红的人总有特权。
  邢岚在无数人的簇拥下顿下了脚,所有人的脚步跟着停了下来,邢岚盯着陆一鸣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笑了,“陆先生,我认得你。”
  陆一鸣掐了烟,点点头,“我也认得你,邢女士。”
  “你和你姐姐很像,我说性格!让人看不透。”
  “是吗?我觉得我们一点儿都不像。”陆一鸣把半截烟准确地扔在垃圾箱里,“她这个人很感情用事,而我正好相反!”
  邢岚挑了下眉,“你看起来对我充满敌意!”
  陆一鸣笑了笑,没答话,只对她身边的李晖说,“李总,合约到期已经两个月了,关于续约的事,我拒绝!”
  他说完就离开了,李晖的脸色有些难看,而邢岚挑了挑眉。
  邢岚才不在意这些,转身离开。
  出新悦的时候,有人过来给她打伞,她听见有人跟她说:“夫人,美术协会打来电话,说让转告您答应参展,但是她拒绝合展,要求独展。”
  邢岚皱了皱眉,“答应了吗?”
  “没有理由拒绝!夫人,她拿的是幻影的推荐信,不是我们的邀请函。您知道,幻影向来是协会最大的资助人。”a市的美术协会是个民间组织,管理上有些不同,会长一般是荣誉制,并不管实事,画展的事,自有专门的一**人研讨决定,不必通过会长,只在结果出来的时候,例行通知而已。
  有时候资助机构和个人反而权力更大一些。
  “原因呢!”见过她之后还敢来,那丫头想做什么?
  “示威也说不定!”
  邢岚摇头嗤笑了声,“可笑!”
  安安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得到四样东西,钥匙,手机,门禁卡,还有一张□□。
  管家亲自交到她手里,解释说:“家里二十四小时都会有人,不需要带钥匙,这个钥匙是先生办公室的,他说如果您偶尔哪天想去公司见他的话,或许会用的到。太太你需要换个手机,特殊制作,防窃听和追踪定位,为您安全着想。门禁卡也是公司的,你可以出入任何一层。至于□□,是先生的副卡,他说你或许不想要,但是他这个人很匮乏,能哄女孩子开心的东西不多,您不收他会很挫败。”
  为了不让景总感到挫败,安安认真地收下了。
  上午的时候,安安打电话给景博轩说,自己想找一份工作。
  “或许我可以去应聘当老师,我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校领导说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留校。”那时候留校名额还是很紧俏的,所以她曾一度被人羡慕。
  “嗯,让司机载你去!”景博轩说,“不过不要勉强,我觉得你的性格……可能不太适合!”
  安安早几天就联系了师兄,她去做了笔试和面试,但是真正去做试教的时候,她觉得景博轩的想法是对的。
  一切跟想象的不一样,一**学生,甚至比她年纪更大,他们的目光和其中的审视让她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虽然最后主任和她说慢慢来不着急,习惯就好,但安安几乎一瞬间就知道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她性子太软,在有些场合腼腆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那些老师应该具有的优良品质,她几乎没有。
  安安感到挫败,晚上景博轩回去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脖子,有些失落地说自己应聘失败了,景博轩吻了她的眼睛,“想一想自己喜欢什么,哪怕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学,时间精力和金钱,你都不需要担心,所以别伤心了,嗯?”
  安安点点头,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是在思考那个问题,她喜欢什么?
  这是个很难思考的问题,从小到大,不想给别人添乱,她只思考自己需要什么,很少去思考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三个字,对安安来说比“我可以”难多了。
  显然景博轩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先去我公司吧!好歹有个事情做,免得你胡思乱想,至于你想做什么工作,慢慢想,不着急。”把安安安排在身边,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一来她相对来说会安全很多,二来他可以时常看见她。
  这感觉不错!“有个很重要的职位空缺着,而且非你莫属。”
  “什么?”安安有点儿好奇了。
  景博轩趴在她耳边说,“私人助理,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地,跟在我身后,这工作你最适合。”
  安安起初是拒绝的,直觉告诉她这职位的工作内容肯定和景博轩说的不一样。
  可是第二天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被他哄着上了车,跟着他到了公司。
  有点儿紧张,还有一点莫名的兴奋,对于未知的事情,她总是充满了好奇的。
  景博轩今天有很多事要做,进公司就有一个要紧的会议,于是随手叫了一个人来带安安去人事部,并且打了电话交代人事部,“待会儿有个女孩子来面试,职位是我的私人助理,你们关照一下。”
  人事部的人看见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神,看起来……年纪有点儿太小了吧?
  “姓名,年龄,学历!”
  安安有些局促,双手交叉握着放在膝盖上,反应并不是特别快的回答,“安安,二十二岁,去年研究生毕业。”
  面试官有些怀疑这个数据的真实性,低头求证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边没有任何资料,于是问了句,“简历?”
  “没……带!”安安从没有过求职经历,早上还在问景博轩要不要准备什么,当时景博轩在换衣服,闻言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印了一吻,“随机应变,做我私人助理这个技能会就可以了,所以什么都不用带。”她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景太太,带上你自己,去报个到,明天上班,ok?”
  如此铿锵有力的两个字,四名主考官齐齐石化,中间那位看起来很凶的主考官眉毛都拧成了深重的川字,重复了一次,“没带?”
  安安有种不妙的感觉,但是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再次回答了一次,“没……没有带!”
  “好,稍等片刻,让我们先讨论一下,安安**,请稍等,可以吗?”这是一次艰难的面试,因为四个人没有搞清楚总裁说的关照是正面的关照还是反面的关照,毕竟他们总裁是个极度反感走后门的人。
  安安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然后四个人进了小会议室,安安坐在原处没动,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她觉得有些紧张,想打电话给景博轩,但是想起来他正在开会,于是只能作罢。
  安安缓解紧张的办法是数数,当她数到五百六十三的时候,小会议室的门才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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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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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2.27√
  主考官步履从容地走出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安安丝毫没意识到,在这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她已经被盖章认定为他人硬塞进总裁手里的空降兵里。
  几个人怀着崇高的使命感,决定为总裁处理掉这个烫手山芋。
  他们很擅长这种事情,要诀就是快、准、狠,要在敌人还未来得及反抗的时候,一击即中。
  于是几个人不给安安还嘴余地地连珠炮发问。
  “从事过相关职业吗?”
  “你对私人助理这四个字了解有多少?”
  “如果总裁有私人需求你该怎么做?”
  “同时处理几件事是你的极限?”
  “你能做到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吗?”
  问完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眸中闪烁着两个大字——完美!
  几个人不间断的发问,让安安彻底懵在原地,她有些无措地看着面前的人,完全搞不清状况。
  景博轩跟她说,去报个到,然后明天上班就可以。
  可是现在?what?
  “如果这几个简单的问题,你都不能快速做出判断,然后给出回答,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能做好总裁的私人助理工作。”
  “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你最好动动脑子,沉默不是金子。”
  安安头上飘着血红的大字——卒!
  鉴于她一个字没说,四个主考官给出了相同的结论,“差劲的很,你最好回去多修炼几年再来吧!”说完齐齐起身,其中一个女面试官礼貌地同她握手,“抱歉,安安**,并不是针对你,我们只是一致觉得你可能不适合这份工作,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职位,再会!”
  另一个人说:“祝你好运!”
  安安走出去的时候还是懵的,然后过很久之后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有点儿小小的难过呢,懊悔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就过来了,所以她再一次面试失败?
  这真是件让人感到沮丧的事。
  她愣愣地进了电梯,边儿上恰好站着人事部的人,看她的样子,顿觉可怜,声音都放柔了,“小姑娘,去几楼?”
  她木然地抬了抬头,说:“顶楼,谢谢!”然后又自顾自地垂了头。
  安安同学还在深刻检讨自己的空降行径,这样是不对的,导师一直教导她,规则是用来遵守的,不是用来违背的,面试不做准备,就像考试不复习一样,显得多不尊重人,也不尊重自己,下次一定不听景博轩忽悠她了。
  那人瞬间就笑了,“小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为总裁选人,自然按最严格的来,他们不是针对你,你是不是被打击傻了?去顶楼?那是总裁办公室!你进不去的。”这小可怜的样子,不会真被打击傻了吧?
  她张了张嘴,想说她去找她先生,可想想又觉得给景博轩丢脸,闷闷地闭嘴了。
  人事部员工看着她上了顶楼,算了,她爱去就去吧,反正自然有人拦她。
  顶楼,总裁办的人果然把她拦了下来,“对不起**,这里是总裁办公室,没有预约不能进入。”
  “那……你们总裁呢?”安安问。
  “我们总裁还在开会,就算出来他也有很多工作的,他很忙,您有预约吗?”
  安安摇摇头,他只说让她报完到给司机打电话,然后回家。
  然而这会儿她想见他。
  “那很抱歉,我们总裁行程很满,可能无法见您,请预约后再来好吗?”
  秘书**的声音真好听,安安想,就是太严肃了,笑一笑肯定很好看。
  她说:“我可以进去等吗?”
  “抱歉**,你最好离开,总裁不喜欢见到不该见到的人,他会生气的。”
  安安更难过了,她攥着他给的办公室钥匙,蹙了眉头,景博轩是个大骗子,又不让她进,给她钥匙干嘛!
  一连串的打击,安安有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分分钟都能吐出一升血来。
  她指了指总裁办外的椅子上,“我可以休息一会儿吗?一会儿就走!”她又累又难过。
  小秘书看她脸色实在是差,心软答应了下来。
  景博轩从会议室出来后上楼来的时候还在跟身边的人讨论。
  “接连发生重大的失误,这就是你们的工作态度?别跟我说是能力问题,能力不足我要你们何用!立马……”
  一句话没说完,一扭头,就看见他的小太太委屈巴巴地缩在椅子上。
  他撇下一众人,大跨步走上前,蹲下了身,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嗯?”
  她看见他,更加觉得难过,想说话,可是忽然忘了词,只咬着下唇说了两个字,“骗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控诉,被控诉的景总看着太太委屈巴拉的小脸,心都疼了,捏捏她的小脸,“我申请辩护,景太太!”
  总裁办几十号人,眼睁睁看着这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小姑娘被总裁牵着手进了总裁办公室,进门的时候,boss跟小姑娘说了什么,然后她按了指纹识别系统,再然后……门开了!
  所以说,总裁办公室的指纹识别系统里有她的指纹信息?哦,天呐!
  刚刚出去拦人的秘书简直要撞墙了,她这是做了什么?
  没多久人事部的人接到通知,让刚刚面试的四个人去一趟办公室,四个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胆战心惊地进了总裁办公室,看见小姑娘的时候,吓了一跳。
  “为了让我能哄好我太太,请你们准确描述一下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难过得看起来要和我绝交了,我感觉很委屈。”被太太冷落了近十分钟的景总感觉心情很不爽。
  太太?四个人面面相觑,几乎是一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立马异口同声地说了句,“太太,我们错了,是我们没有领会总裁的意思,刚刚不是故意针对你的,请原谅我们。”
  那副诚恳的样子,和刚刚一点儿都不一样,堪称年度变脸达人。
  一直不说话的安安摇摇头,扯了扯景博轩的袖子,终于开口说了话,“不怪他们,哪有你这样对员工的。”她也不是生他们的气,她就是觉得胸口闷,自己耍脾气罢了。
  四个人简直要高呼太太明鉴了,摊上这么个总裁他们也很累啊!这还是他们眼里揉不得沙子,让所有空降兵原地爆炸敬而退之的总裁吗?
  被二次指责的景总倍感委屈,“我是老板,不能教训员工吗?”
  “员工拿你工资,又没有卖给你嘛!”安安小声反驳了句。
  “夫人教训的是!”景博轩眯着眼揉她的脑袋,会反驳了,不错。
  于是心情很好的景总开启了人生第一波的道歉,“抱歉,是我的错,规则是我制定的,就应该带头遵守,还是要按程序来。”
  吓得四个人出去的时候差点同手同脚,跨出门的那一刻,有人说:“来,掐我一把,这一定是个梦!”
  “伏地魔道歉,我好慌!”
  “好慌加一。”
  “加二。”
  “……”
  然后声音慢慢消失了,总裁办一**面瘫精英脸以高效变态著称的秘书们第一次眼里冒着八卦的狼光看着总裁办公室那里,可惜百叶窗合着,什么都看不到。
  “我已经脑补了十集的亲热戏。”
  “何以哄老婆,唯有强吻。”
  “激情四射,火花四溅,画面略刺激,不忍想象。”
  “我忽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现在接了一个急电,我们是接进去呢,还是接进去呢?”
  “我觉得现在就算外星人攻占地球,我们也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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