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击文库夏娜大招《断罪小学》什么时候掉两回合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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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我很沉默电击文库零境交错夏娜获得方法_跑跑车手游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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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击文库夏娜大招断罪什么时候掉两回合血
发表于 5&分钟前
发表于 5&分钟前
我也很想玩这个游戏,找了一段时间在玩go 找到可以预约,然后测试的时候有通知我还给了码,觉得很靠谱,所以现在手游都在那边预约下载了,而且还有很多礼包领。你也可以安装到手机用用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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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击文库] [自翻]断罪衣(Iscariot)[三田诚][电击文库]
转载至轻之国度
†特别指定教区·御陵市「这里是,为了与〈兽〉战斗而存在的都市」世界上仅存六处的特别指定教区之一。隐匿的地下楼层,加上主楼层·副楼层共有八十六。直到剩下最后一根柱子、最后一枚玻璃,只为与〈兽〉对抗而建造的武装都市。――吾等,必将,战胜〈兽〉。†〈兽〉「问汝之名。必将成为七宗罪」那是,恐怖。那是,疯狂。那是,作为原罪的七宗罪。
――那是,绝对无法克服的灾祸的显现。九濑谏也「……只做一年。我只做一年的『九濑谏也』。」
――被派遣到御陵学院的,新任神父。朱鹭头玻璃「再说,就算您不记得我,我还是会记得您。这样就十全十美了。」
――御陵学院中等部·学生会会长 卡洛·克莱门蒂圣基道霍的断罪衣圣人特性:担担手之巨人基本构架:重机甲型圣灵出力(POWER)
神性加护(DEFENCE)
机动速度(SPEED)
秘迹精度(SKILL)
侵蚀性质(DANGER)
传闻,出生在迦南的巨人基道霍,四处探寻自己应该侍奉的「最强大的君主」时,好不容易才走到圣灵教的救世主身边。因为背负着重量好比整个世界的救世主渡过了急流,被人们崇敬为旅客的守护圣人。 诺温圣亚加大的断罪衣圣人特性:不屈服的女孩基本构架:电脑型圣灵出力(POWER)
神性加护(DEFENCE)
机动速度(SPEED)
秘迹精度(SKILL)
侵蚀性质(DANGER)
传闻,三世纪时期出生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的亚加大,不接受一切诱惑和拷问,坚持信仰。生前的奇迹自不必说,据传在埃特纳火山爆发时,投进她的纱幔止住了溶岩。从此以后,称她为火焰的守护圣女。――那是,将人类贬低为普通奇迹的回路。
——主啊,我呼求你,你不应允,要到几时呢?(※注:哈巴谷书1:2)那一天。在荒野之中,朱鹭头玻璃还活着。(……谏、也……)迈出去的赤脚,好像在燃烧一般。(……谏也……哥哥……)自己最喜欢的白色礼裙,早就被划破了。引以为豪的头发也蓬乱的披散着,现在只留下沙尘和汗臭味。映入朦胧的视野中的,只有破碎的遗迹墙壁和横卧在地面上的战车、被压扁且冒着火焰的战斗直升机的残骸,还有――数不胜数的,发黑的尸体。是的。大家,都死了。除了玻璃以外,大家全都死了。发黑,蜷缩,一副双手抱着膝盖的样子死了。啊啊,对了。大家,是被它烧死的。它嘲笑般嘶叫着,只是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人类、战车、建筑物,无一例外的全都燃烧起来。在那阵吐息面前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免疫,哪怕是一座被称为大型都市的土地,也会在几分钟之内化为荒野。(……谏也……哥哥……在哪里……?)为了寻求水分,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头。脑子里像“这样的自己太不成体统”的想法,也一同泥泞溶化而去。腿脚在动也只不过是身体的本能,玻璃的想法这么一丁点也没有掺进去。只是。不是脑子的身体某个部位,在想。不能死。不能在这种地方死。不对,反正都要死,还不如死在那个少年的身边。就算成为尸体,只要能找到谏也哥哥,朱鹭头玻璃会毫不犹豫地在那里死去。所以,皴裂的嘴唇也选择了和那个少年一起歌诵过的祈祷吧。『――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父的名为圣
愿父的国降临』主的祈祷。开心也好悲伤也好都会挂在嘴上的赞美歌。三天前,是玻璃的生日。在世界最崇高的圣地,约定好要为玻璃举办坚信礼*。所以,把玻璃带到这里的父亲·朱鹭头出海也不得不穿着极其费事的西装,与众人谈笑。玻璃带着谏也哥哥到处转,在这个城市的各个地方品尝各种食品,非常快乐。(※注:坚信礼(Confirmation),是根据基督教教义,孩子在一个月时受洗礼,十三岁时受坚信礼。孩子只有被施坚信礼后,才能成为教会正式教徒。)可是,现在。『――愿父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注:接上面两句,为主祷文。是天主教、东正教和基督教礼拜仪式中通用的祈祷文。)讴歌。仿佛要区分荒野中的尸体一般,讴歌。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而道歉一般,讴歌。上帝存在与否这种事怎样都好,只是希望这些人能安详的入眠。……呼吸困难。
是比缺乏氧气更加根本的东西。因它而喉咙抽痛,好像要从胸口内侧挤破一般。咕―,地一声。领会到声音出自何处时,玻璃微微苦笑。好像白痴一样。居然在这种时候,肚子响了。这时,「――玻璃」传来呼唤的声音。受到声音的影响,她睁开眼睛。自己在这里发呆多久了呢。「啊……」梦中的少年,站在那里微笑。短短的、卷曲的头发。笔直地注视自己的强有力的黑瞳。九濑谏也。比玻璃大两岁。十五岁的他,身上穿着圣职衣(Cassock)。从脚跟到领口毫无缝隙地遮盖着,那是神父的正装。在纤细的脖子上挂着紫色的带子,胸口低垂着朴素的十字架。那全部都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但少年确实还活着。在这漆黑的世界中活了下来,留在她身边。「啊……」不成形的言语。少年的手,伸向发不出声音的玻璃。「玻璃,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一定是上帝在保佑着你」「谏……也……哥哥……」嘶哑的声音,滚烫的东西流过脸颊。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什么掩饰。任其随便流下来,玻璃倒进少年的怀中。欢喜的同时,再一次叫唤最喜欢的名字。「谏也……哥哥……」啊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玻璃会想。好想就这样……吃掉谏也哥哥啊。
†――好吧。充满谎言的舞台,就此开幕吧。
――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中略)我是主,你的神,是忌邪的 神。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注:出埃及记20:4~6)
1如果。有人叫你在一年期间,冒充成他人的样子,你会怎么办?报酬会让你无忧无虑地度过余下的人生。不论成功与失败,只要在一年期间,继续冒充下去就可以。而且,当时是在牢狱之中。从孤儿院出来以后,一直过着不正经的生活,所以连被逮捕的理由也不记得了。好像,是因为无聊地打架。总之,在监狱里殴打看不顺眼的看守、越狱失败,而作为结果,决定在徒刑期限额外增加原服刑期的三倍以上。考虑到周围睨视的样子,这个额外刑期期间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随便找个理由而失去身体的一部分、因事故死亡的囚犯,光是自己见过的就已经多于十个指头。啊啊,作为殴打看守的惩罚而穿上的囚服,只要十分钟脑袋就要变得不正常。如果认真对照少年法,这里的法规尽是些错误。然而按照独立的规据行动的刑事设施,又何止这里一处。那个神父前来会面,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如果拒绝,就回到牢狱中。总之,那个看守和囚服会用笑脸来迎接他吧。…………。…………。…………。…………。……那就。再问一次吧。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九濑谏也。嗯,从现在开始就叫你谏也吧」「所以说知道啦,臭眼罩!」吐出这样的一句话之后,少年――谏也坐在车窗边,手托着腮。怄气的侧脸,看起来是十七岁左右。短短的卷发和乖戾却又充满自信的黑瞳,格外地令人印象深刻。身上穿的是,漆黑的圣职衣。从脚跟毫无间隙地遮盖到领口,是圣灵教司祭的服装。虽然与正统的服装有些区别,但是应有尽有,最基本的东西并没有省略掉。和稍微毛糙的样子相搭配起来,与这个叫作谏也的少年十分相称。「那种说话方式也要改一下哦」握着方向盘,当司机的青年投来视线。「差不多该把以前的脾气改掉了。从现在开始你是品行端正的神父。而且是学校的教会哦。日本中学生、高中生――是啊,要成为那些妙龄孩子的好典范」(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吗!)心里不由得吐了个槽,谏也朝同样穿着圣职衣的司机看去。少年作为圣职者,脸上却一副脾气不好的样子,而这个青年的问题在于那只威风凛凛的左眼上。是眼罩。华丽的狮子刺绣,就好像歌剧一样的眼罩,掩盖在青年神父的左眼上。乍一看一副极其失礼的打扮,但是在他身上,散发着只要是这个神父就可以原谅的气氛。卡洛·克莱门蒂。谏也知道的这个名字――便是这位奇怪神父的。谏也哼了一声。「总之,下了这辆车说些装模作样的话,不被人怀疑就可以了吧」「嘴上说的和实际行动中能不能做到是完全不一样的哦」「哈。连那都区分不了的人,只有笨蛋。」「那么,路加福音15—4」「――『你们中间,谁有一百只羊失去一只,不把这九十九只撇在旷野,去找那失去的羊,直到找着呢?』*。再怎么想,丢开九十九只羊的饲养主脑袋有问题」(※注:路加福音15:4)「非常好……」卡洛神父眯缝着右眼,出神地看着他赞赏道。紧接着又摆出很遗憾的样子,夸张地摇了摇头。「啊啊,难得记忆力这么出众。只要再认真一点,就没什么不满了」「闭嘴!在这四个月,一个劲地叫我学习的人不就是你吗!」
啊啊。那是真正的,真正的地狱。像刚才那样把圣经全部背下来只不过是开始的一小部分,从最基本的辩论技术到作为司祭的基本知识、每天的祈祷自不必说,繁杂的弥撒举行方式和圣灵教历史的各方各面,从头到尾一个不剩地灌输进来。每天的学习安排可谓是争分夺秒,而且为了确定学得是否扎实,每隔半天会有一次测试。谏也不知道请求多少次:干脆,让我回到那个牢狱里去吧。「啊哈哈,总之以恫吓的程度,把日程排得满满的。结果没想到就真的在四个月内记住了。这个国家常说“凡事都要试一试”,原来是真的啊」「……可恶,迟早有一天会把泥巴灌到你那张臭嘴里去」臼齿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谏也通过后视镜瞪过来。「啊,都说九濑谏也不会用那种可怕的视线啦」「该不会是你随便乱说的吧」话虽如此,在这种状况下,神父的话也有一定的合理性。根据交给他的资料来看,『九濑谏也』,似乎是个极其温和的优等生。仅十四岁就作为司祭授任正式的圣职已经是史无前例,再加上其它经历也是优秀到令人目瞪口呆的程度――是个典型模范。(……哼)那种人生,有什么乐趣啊。还是说。根据生长的环境,有所不同吗。如果谏也,也是在那种环境中成长的话,也会变得有那种想法吗。「……学生的模范……吗」说着,单手遮住了脸。当放下那只手时,尖锐的眼神和印象早已烟消云散,只留下非常温和虔诚的少年神父。「是啊,我当然明白,卡洛先生。从现在起,作为『九濑谏也』,我的身体和灵魂都与神的引导同在」连轻捏着胸口十字架的指尖和、沉着的声音,都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嚯嚯~」由于太过突然,卡洛不禁吹起了口哨。「嗯。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房子的住址等信息就跟刚才说的一样。已经安排好从明天开始去教会,而且市政府和学校的手续也已经准备好了」「手续办得如此迅速,真是感激不尽」在面前划个漂亮的十字,以表示最大的谢意。(啊啊啊,心情糟透了。巨恶心)顺便在心里恶骂了一顿,不过从表面上丝毫不露声色。老实说,已经恶心到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如果在这里失败,一番苦心就要化为泡影。「嗯~嗯~,那么就在这里分开吧」卡洛满意地点点头,踩刹车。能够体现卡洛神父趣味的豪华意大利车(Alfa Romeo阿尔法·罗密欧),发出沉闷的声音,停在露天咖啡馆前。谏也就在那里下了车。在午后的阳光下举起一只手,少年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被照亮的手掌。像这样望着太阳,是几年前的事了啊。这么说来,梅雨也在不知不觉间结束,季节正要临近夏天。远处传来的气笛声,说明这里离海很近吧。然后,注意到排列在眼前的建筑所具有的特征。几乎全都是崭新的建筑,每一个都有着灿烂夺目的个性和装饰,但是又洋溢着统一的气氛。虽然只是一点点,被织入某种宗教色彩的感觉,让谏也终于想起这个都市的名字。「远东特别指定教区·御陵市」「完全正确」卡洛微微一笑。充满诚意的笑脸――对谏也来说是一副恼火的表情。「原先,只是个极为平凡的沿海城市。在这三年里被指定为特别行政区兼特别教区,用填海造地等方式急速扩大起来。听说因为有各种充实的补助金,人口的流入至今仍处在压倒性的地位哦」「了不起。导游也会自愧不如吧」(话说,别在说明一些无聊的东西,废话连篇的蠢神父)一边封杀着内心的声音,露出安详的微笑。「不会啦,这也只不过是复习罢了」不以为然地说着,卡洛关上车门。「……那么,请务必不要忘记『九濑谏也』的言行举止」
留下这段话之后,车身消失在大楼的对面。原地目送它消失之后,谏也扑通一声坐在露天咖啡厅的椅子上。「……哈哈」不由得,笑出声来。多么简单的事情啊。自由。而且是在灿烂的阳光下的自由。至于,到底有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连谏也自己也不记得了。首先,要干什么呢。口袋里面的生活费,足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一段时间。三十万加上五千六百日元。第一次身上带着这样的巨款。「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自由啦!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自由啊!没有墙壁没有牢房没有栅栏!也没有多余的看守!」用毫无掩饰的声音笑着,和塑料制的椅子一起转了起来。张开双手,放声大笑,顺势摸一摸自己的脸。「……只要,一年时间」自己当九濑谏也的期限。只要一年时间,欺骗这个世界就好。这样一来,下次就真的自由了。离开这个城市,摘下麻烦的优等生面具,随心所欲的度日。自出生以来未曾拥有过任何东西的自己,终于可以获得只属于自己的自由。忍不住高涨的心情,谏也一把抓起桌上的菜单。「…………」顿时,动作停止了。「这是,什么?」微带着欲哭无泪的表情,谏也瞪着菜单。特浓咖啡、牛奶咖啡、摩卡咖啡、卡布奇诺、卡布奇诺·牛奶、卡布奇诺·咖啡、泡沫・卡布奇诺……一排排罗列在菜单里面,全然不知所云。似乎全部都是咖啡,至于具体有什么区别就无法判断了。话说,到底要怎么订餐啊。谏也曾经生活的地区没有像样的咖啡厅,牢狱中更是如此。偶尔出现类似的东西,那也只不过是名为咖啡、粘粘糊糊且充满鱼腥味的液体。被那个卡洛神父带去的『教育设施』也是个差不多的地方,没有空闲为你提供嗜好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正因为这样谏也才会对咖啡这一饮品抱有憧憬之心。「啊—,Espresso写在第一项,是最普通的吗?不过,以前看过的电影里面好像漂着奶油……」抱着头,开始认真地思考。遗憾的是,教育用的影像里面,也没有包含这一类理所当然的知识。不管谏也的记忆力怎样出众,在从未见过的事情面前也是无可奈何。这时,从旁边,有个声音向他打招呼。「――您在烦恼什么事呢?」「那啥,菜单完全不知道」谏也很自然地回答道。其间,视线没有离开菜单。「您是第一次来咖啡馆吗?」「yes」「既然这样,来一杯卡布奇诺如何?因为是神父大人嘛」「这有什么关系吗?」「因为卡布奇诺的名字,来源于意大利修道士穿的衣服。原先的做法是在咖啡里面加起沫牛奶,但是这里为了增加芳香还特别使用了桂肉。口感好,喝起来非常轻松」「这样啊—」原来如此,听起来很好喝的样子。从心里钦佩一番之后,谏也抬起头。「非常感谢……」少年愣住了。初夏的阳光下,红色礼裙伫立在那里。比谏也小一些――十五岁左右的少女,能将那套礼裙穿得如此合身,着实令人惊讶。仿佛最上等的红宝石溶解而成的深红。有名的工匠注入灵魂缝制的礼裙,不论在什么样的晚会上都会成为众目之的。光滑漆黑的头发,一直装饰到少女的腰部。姣好的卵形脸。腼腆而紧闭的嘴唇。眼睑微微下垂,似乎是因为恰巧背对着光的关系。大概,少女只能通过轮廓来确认谏也的样子。(糟、糟糕啦啊啊啊啊啊!?)看着僵直的少年,少女歪着头。「神父大人?」「啊,不是不是,我啊……不对,我今天刚被分配到这里的学校教会」连忙修改说话方式。只要待在这个都市,就必需装成『九濑谏也』的样子。
后背直冒冷汗,担心自己是不是犯下了不可挽回的失败。心想,连咖啡都不知道的自己,说不定已经说明并非九濑谏也,或许会成为致命性的错误。「学校的教会?难道是指御陵学院吗?」「是、是的……」听了从少女口中说出来的名字,谏也的心咯噔一下。的确,是那种名字的学校。既然这样,少女是在自己赴任的学校上学的学生吗?还有,另外一件事。谏也终于注意到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等一下……这……不是很奇怪吗)脊背不寒而栗。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应该注意到。愚蠢至极的是――第一次作为正常『市民』进入正常都市的谏也――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么明显的异常。『人口的流入至今仍处在压倒性地位哦』卡洛神父,说得不是很明确吗。既然这样。「那个。以神及子及圣灵之名发誓,现在刚想到一件事情――」谏也慎重地选择语言,问道。「这个城市――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不觉得很奇怪吗?」……是的。咖啡馆里面,排列着白色圆桌子和椅子。午后的阳光,公平地照耀着崭新的高楼和马路,演绎恬静的都市空间。据称,三年期间一举发展起来的风景,实现了近代的装饰和自然的协调。然而,环顾四周,大街上只有谏也和少女。「――那是,我要问的问题。神父大人」少女的声音中掺杂着某种冰冷的东西。不是愤怒也不是拒绝――又或者两个都是,红色礼裙的少女伫立在柏油路上。「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少女问道。就算因为逆光看不到谏也的样子,那漂亮的黑色瞳眸,从内部燃烧着激烈的火焰。「唉?」(哈?)「请回答我」谏也还没有掌握状况,睁大了眼睛。少女用严厉地声音继续说。「请回答我。为什么,您会在这个被隔离的地区?」「隔离、是指……!」少年张口结舌。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刚刚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一副恶人相的神父。(难道,那个混蛋死眼罩……!)与此同时。大地,裂开了。不对,看起来像裂开,是因为车行道和人行道之间――那个空隙被掀开,从中耸立出巨大的金属墙。咚、咚,不断耸立的墙壁,将谏也两人包括在内的咖啡厅和对面的道路隔开。「――目标,异端指定E17,侵入。现将封锁周边区域。」警报声和机械的声音。几秒后,惊人的尖叫声响彻在升起的墙壁对面。「…………咕!」谏也猛然堵住耳朵的同时,隔离墙发出轰鸣声。数十厘米厚的墙壁,受到什么东西的撞击。「这、这到底是怎么……!」谏也瞪大了眼睛。能将金属压瘪的骇人冲击,那震憾带来的麻酥酥的感觉,甚至传达到腹部深处。仿佛,数十吨的铁环撞击在墙壁上一般,远远超出谏也想像的破坏力出现在墙壁的对面。如果那是生物,那么是犀牛或大象完全无法比拟的。仿佛,古代恐龙在撞击一般――。(等、等一下。这,到底是什么……!)谏也的思绪被打断。――发生,什么事了?在普普通通的都市,作为普普通通的『市民』来到这里的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次,发生冲击。这次不只是腹部深处,连脊髓都在响彻。还掺杂着咯吱咯吱、骨头被咬碎般异样的声音。谏也第一次了解到,压瘪的金属可以发出那种声音。只不过两次冲击……金属墙壁残酷地出现裂痕。「!――请到这边来!」少女抓住胳膊。强行把谏也拉起来,拽着那只手。只有一瞬,从墙壁的裂缝看到了对面。不。(被、被它看到了……!)裂缝中,『眼睛』凝视着这边。形状,极其普通。和人类一样,是非常熟悉的眼睛。不过,那不是人类的眼睛。人类的眼睛不是那种“东西”。那种不能救赎的“东西”,不可能是人类的眼睛。几秒内将隔离墙击碎的破坏力之类的无关紧要,从根源的意味上否定人类――绝对无法认可――是这般亵渎的眼睛。「那……是……!!」按住胸口。紧握着并没有信仰的十字架,九濑谏也――叫作九濑谏也的冒牌少年――嘚嘚地咬紧臼齿。
同一时间,「――呀啊,是大家最喜欢的,卡洛·克莱门蒂哦?」驾驶着阿尔法罗密欧,神父用开玩笑的语气拿起手机。相对的,从听筒传来极其简洁――然而,是把不寻常的紧张感压抑在深处的声音。『七分钟前,玻璃大人把〈兽〉引诱到了第五区』接着,『同样在四分钟前,第五区隔离完毕,进入下一个阶段。把〈兽〉包围起来之后,预定马上进入〈矛〉的波状攻击』「嗯嗯,能按照计划进行真是太好啦」卡洛笑眯眯地拍了拍手。虽然,在驾驶中属于非常危险的行为,阿尔法罗密欧却顺利地向前驶去。断然不是因为自动操纵。把手腕放在方向盘上的样子,显得更加令人担心。『不过,好像〈兽〉已经过了幼体期。以〈矛〉通常的火力,只能对成体的〈兽〉起限制作用。现在,可以对付它的,只有如月司祭或者是您――克莱门蒂红衣教主代理』「不不」卡洛神父否定了从听筒传来的提案。「如月司祭还在新伦敦出差啊。既然这样,〈矛〉先待命。改为配备第九祭器」『……根据祭器的现状,对抗成体〈兽〉的性能恐怕和〈矛〉没什么分别』「没关系啦。关于那一点还有谏也君也在嘛」从听筒的对面传来屏息的声音。『那是为什么』对方追问道。『为什么,谏也大人在那里?』「那是因为我叫他哦?」『谏也大人,清楚这个都市的状况吗?』「唔—,一半程度?」『什么都没告诉就丢在那里的吗』「啊啊啊,都说了一半程度难道不信任我吗!?那个啥,他可是九濑谏也哦?伟大的使徒、圣战的英雄。详细地说明情况还不如实地观察来得快些吧」『…………』数秒,听筒陷入沉默。是极其险恶的沉默。『您对祭器的状态,有把握吗?』「那是当然。不过,总会有个结果吧」『…………』「还是不信任我吗?可是那个祭器,就是为此而做的吧?」带着叮嘱语气,卡洛说。「不是最强。也不是无敌。更不是万能或通用之类的黄粱美梦。嗯,其实有很多毛病。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把那个武器托付给九濑谏也的。对,为了英雄九濑谏也」为了九濑谏也这几个字,卡洛再一次重复道。仿佛,那句话是免罪符一般。『我明白了』听筒回应道。『已经把祭器配备在第五区附近。捕捉到谏也大人的位置之后,马上转移到那里』「嗯嗯。期待成果哟」『万一谏也大人出了什么事情……这次真的要召开主教会议』然后,断开通信。「――还真是被讨厌了呢」卡洛撅着嘴,抚摸华丽的眼罩。剩下的右眼睛,仿佛在怀念往事一般,只有一刹那眯成了一条缝。「还是应该说,不愧是九濑谏也吗。人虽死,魅力尚存。不对不对,是死了之后人气大增啊。真让人嫉妒呢」好像并非出自真心、没有半点真心的一句话。夏日的阳光,照射在驾驶席的侧窗上。想把一切燃烧至尽的白色阳光。御陵市的――远东特别指定教区的街道上,垂落的黑影酷似林立的墓碑,望着这幅景象,神父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嗯,嘛」轻轻地,那张嘴唇上浮现出笑容。不论怎样找借口,那笑容都不像是圣职者应有的表情。非但如此,即使当场定罪也不足为过,是充满了人性险恶的表情。用一句话概括便是――恶魔般的笑容。「我说非常期待,是真的哦?」
2「――这边!」少女抓着谏也的胳膊,沿斜面跑去。黑发随风飘舞,低跟鞋拍打着柏油路。穿着似乎很难跑动的礼裙和鞋子,少女像羚羊一样奔跑。「咕……!」谏也亦是,拼命地跟着她的背影。从刚才的咖啡厅经过了第一个交差口之后,道路上孤零零地停着一台小绵羊摩托车。「神父大人,请坐后面!」「这台小绵羊吗?请、请等一下。的确会比用双脚跑要快一些吧――」(话说,白痴吗!只有脸长得漂亮脑袋生锈了吗!?这种小不点儿摩托车两个人坐上去,速度只能跟乌龟比一比吧――)「快点!」少女乘上去,转动油门。谏也硬是被拉了上去,坐在后面。紧接着,嘟隆~一声,发出完全不像是小绵羊会发出的声音。「――咿!?」出发的同时,强烈的沉重感挤压着谏也的胃。旁边的景色飞快的掠过。顺便连意识也要被带走一般,谏也拼命地咬牙忍住。(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请用力、抓紧!」少女身体向前倾,摩托车回应她的动作,发出异常的驱动音。摁压柏油路的厚厚的车轮,更是发挥出其凶猛的马力,一口气飚升至最高速度,将车体一并抛出。的确,这并不是小绵羊之类的。第一眼看车体时似乎平淡无奇,但是它内藏发动机的输出,足以匹敌重量级摩托车。不用说,在后坐席上受折腾的谏也,就像被绑在导弹上的死刑犯一样。通常情况下这样的设计就足以令人发笑的机体,到底是添加了什么样的想法和技术啊。(死、要死!会死!五脏六腑在翻腾!刚才,是不是发出奇怪的声音!?)「呜――啊――嘎」不顾昏死过去的谏也,小绵羊摩托来了一个华丽地转弯。以压倒性的加速性能和小型机体为武器,何止是急转弯,连狭窄的人行道也能穿过。驾驶座上的少女还好,颠簸不停的谏也,有好几次差点没碰到脸颊和膝盖。一次也没有回头。被解放的风门,不断地为小绵羊摩托加速。――然而。即便如此,也不可能从那种怪物手中逃脱。作为证据,刺入脖颈般的杀意,在一瞬间高涨起来。
不对,并不是像杀意那种不冷不热的东西。近乎被提高至物质般的憎恶,挖入脖颈,撬开脊髓,直接抓住心脏。纵然少女不断加速,那种错觉也挥之不去。(……哇啊!)紧闭双眼。从背后传来轰鸣声,以及金属和柏油路的悲鸣声。那是隔离墙接连不断地耸立起来――又每次都会被破坏的声音。和方才不同,甚至连留下裂缝的闲暇都没有。是怪物的破坏力增加了吗。或者是对自己的破坏力产生惯性了吗。(……那个、怪物、是……)少年的喉咙在抽动,连舔舐干裂的嘴唇动作也难以进行。唯有一句话,在脑海里回响。――『谁能比这兽,谁能与它交战呢?』(※注:启示录13:4)那是,圣经中的一节。一位预言者,幻视海中跳出的怪物之后留下的一句话。「小、小姐,再怎么做,也太勉强了吧!这样下去会追上哦!?」「请不要说话!再过一会儿――!」少女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咚—!空气在震动。用视界的一端进行确认,谏也顿时呆住了。同隔离墙一起被打碎的建筑,将碎片撒向谏也两人。如同下雨般倾盆而降的混凝土碎片,这不叫作绝望还能称之为何呢。不断降落的大质量石块,给柏油路留下小规模火山口状的凹陷处。区区两个人和一台小摩托,只要轻轻擦过就足以留下致命伤。即便如此,少女没有退缩。打开的风口,给予小绵羊更快的速度,一口气冲出石头的暴风雨。「啊啊啊啊啊――!」少女大声叫道。事到如今,已经达到人类的反应和操纵技术无法触及的领域。道路的两端,小型服饰店被粉碎、护栏破烂不堪、快餐店的招牌被分解。残留在背后的惨状,就像轰炸机的编队经过之后的光景。两个人能够通过疯狂地暴虐中,纯粹是因为运气和少女能不断保持平衡的精神力。可是,(这……种……)保住性命之后,谏也更是无法开口。因为坐在后面的少年,看到了它的身影。在视界的一端时隐时现,蠢蠢欲动的黑色影子。那是,怪物的前肢吗。谏也认识到,在空中飞舞的混凝土片之中跳出来的黑色野兽的影子。它在笑。它在嗤笑。欢快地、愉悦地,用整个躯体表显出它的欢喜。甚至用那全身诉诸,刚才的混凝土暴风雨只不过是如同猫玩弄老鼠一般的戏耍。谏也不由得打颤。不知不觉间拉近了距离,连圣职衣的背后都能感觉到怪物的吐息。「!――已经不行了!要被抓住了!」「――闪、开!」少女的脚,强行把护栏踢开。用令人难以致信地速度转身。单手把后坐席的谏也也一起拉动,移动两个人的体重折转小绵羊前进的方向。工事中的大厦与大厦之间,小绵羊朝着封锁的交差口奔去。――这时,咔地一声,雷鸣般的声音响起,强烈的光芒包围了整个世界。(什……!)从后面传来出乎意料地冲撞声。同时,小绵羊摩托回旋半圈之后踩急刹车。一直处于被动位置的谏也,怎能这么突然的就停下来。由于远心力的作用从摩托车上甩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地面上,不住地咳嗽。过了一会儿,听见少女问道。「……您还好吧?」「……谢……谢谢您……对……我的关心。不过……好像……咳咳……不太好」谏也的脸一直朝着下面,勉强回答道。(开……什么玩笑!想……要了我的命吗,这个暴走的大小姐……)虽然很想狠狠地斥责一顿,不过既然带上了优等生·九濑谏也的面具就不允许那么做。这种时候也要把准守契约放在第一位,真有点同情自己。然后,谏也回头看向背后。不禁倒吸一口气。如同刚才的隔离墙,从周围的标识和电线杆、无人的房子,有许多光线连接在一起,仿佛金字塔一般形成正四角锥的笼子。「这、是――」「请不要靠近。它的基本组成是碳纳米管和特制钢管,据说里面流动的电压连鲸鱼也能烤焦。理论上强度有隔离墙的数倍。虽然会让人看得头昏眼花」从小绵羊摩托车上下来,少女轻捂着自己的眼睛。似乎是不小心看到了怪物撞上去时发出的爆光。现在仍散发着令人无法往笼子内侧窥视的火花,而且在〈兽〉撞上去的那一瞬更是有数倍强大的光圧。视网膜接受那般强大的光芒,恐怕眼睛里的世界只会是一团模糊吧。专注地听了一会儿,「……呼—」轻轻地,非常轻轻地,少女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之后,接着说。「这样,应该就能坚持十分钟左右。接下来只要等〈矛〉的抵达就可以了」「……〈矛〉」
少年嘟哝一声,少女走过来。「那么,能不能请您说明一下?」追问道。「为什么,这个地区会有神父大人?隔离应该完全结束了才对」「那、是……」谏也说不出话来。「如果是御陵市的居民,您应该知道“特别市法”吧?“响起第一种警报时,不论有任何事情,一定要遵从引导离开现场。由此出现损害时,市政府会对损失进行补偿”直这一项,全都要熟记才对吧?」「…………」一时之间,两个人都陷入沉默。对谏也打量一番之后,少女先轻轻地点头。「那好吧。为了谨慎起见,过一会儿会被〈矛〉拘留,到时候还请见谅哦」翻动着深红色的礼裙,想要转身。(呜!)谏也慌忙留下那个背影。「不、不行的!请、请等一下」「什么事?」「不是什么事啦!那个,刚才的怪物是!」「……无可奉告。这对神父大人也没有什么好处」少女的声音,始终保持着冷淡。宛如,冻结的火陷。隐藏着冲动的秉性,同时又兼备着驾驭的理性。将那矛盾称为感召力也不足为过吧。立足于万人之上所不可欠缺的,如同宝石般稀有的素质。就好像穿在身上的礼裙那样,鲜艳的绯红色。可是,(啊啊,不是指那个!)「不、不是的!」谏也叫道。「哪里?」「不是的,那个,这边也……那个……有很多不能说的隐情……」「既然这样,就请一直保持沉默」「……呃、不过、那个、但是」「…………」无视少年的言语,少女只是哼了一声。(所以说听我把话说完,这个暴走女!)「所以!」犹豫了几秒之后,少年自暴自弃地摊牌道。「这个笼子,是特别指定教区实验部署中的东西吧!?想要封锁〈兽〉,只靠强度是不够的,所以同时利用高压电流进行攻击,变成攻击性屏障,在两个月前得到认可的武器!但是,这个〈兽〉不一样!」「什……!?」少女大吃一惊。少年所说的话,普通的市民是不可能知道的,那是机密情报。「异端指定E17,是这样说的吧。既然这样,大罪的种类是〈贪婪〉。意思是说,这只〈兽〉是被确认的第十七个个体吧?在大罪中,就数〈贪婪〉的忍耐力最为恶劣。普通的电流,就算电压在高,很快就能获得抗性。比起只能保持通常火力的〈矛〉,马上联络克莱门蒂红衣教主代理!」「……您……要问的,不是怪物的事情吗?」少女茫然地嘟哝道。啊啊。谏也所惊讶的,是别的事情。原来,现实中真的存在着那种东西。即便在书桌前教过,当实际用眼睛看到时,仍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更何况,受到那种怪物的袭击,能不为之感到震撼吗。「而且,还说克莱门蒂红衣教主代理――您到底是――」少女,瞳眸的焦点凝聚起来。被电磁网的光灼伤的视网膜,终于恢复了视力。少女的那双瞳眸,第一次看到了少年的脸。最初是因为逆光,来到这里之前是因为坐在后座。看到了未曾看到的少年的脸。「…………!?」谏也屏住了呼吸。从摩托车上走下来的少女,倏地抓住少年的肩膀。(怎、怎么回事,生气了吗!?)「有、有什么事吗?」「……谏也?谏也……哥哥?真的是……谏也哥哥?」「诶?」谏也眨了眨眼睛,不由得用没有掩饰的语气叫出声来。「我是,玻璃呀。朱鹭头玻璃!谏也哥哥,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然而,两边都没有时间回答。异常的声音,将两个人的注意力拉过去。「什……!?」两个人顿时屏住了呼吸。从用光织成的栅栏中响起的是,从高压电流烧烤怪物的声音转变为被某种东西挠弄般的声音。――啪嗞啪嗞,地。啪嗞啪嗞。啪嗞。啪嗞啪嗞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每一次都散发着激烈地火花,用光织成的栅栏也渐渐地歪曲起来。一条边足有十米长的正四角锥,如今扭曲成椭圆形。飞溅着数千、数万的火星,碳纳米管散发着难以想像的热量溶解起来。连鲸鱼都也能烤焦的电流居然能忍耐几分钟以上,栅栏的设计者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对手吧。「这么快就……产生了抗体!?」与少女――玻璃发出声音的同时,“噗嗤”一声,响起东西被烧断的声音。刺鼻的味道,如同硫黄、如同打开地狱之锅时发出的恶臭。然后,「――找、到、你、了」影子笑了。用钢铁摩擦般的声音,〈兽〉笑了。那是,较之野兽,称作昆虫更为贴切。那是,既非鳞片也非兽毛,以滑溜溜富有光泽的外骨格覆盖全身。那是,从外骨格的四处露出丑陋的眼球和锐利的刀刃,炫耀自己拥有非生物的外貌的存在。(是断头台……)谏也想起十八世纪后半期,一天斩下几百个首级的处刑道具。那是,如同由疯狂和断头台形成的生物讽刺画――然而令人生厌的是,与人类不尽相同――嗜血成性的四足兽。
然后,谏也认识到这些时,它想用断头台般的前肢斩断少年的脖子。
†――她,在观察。城市就是她的眼睛,城市就是她的耳朵。连接到御陵市的网络之后,她确实在注视着那幅光景。设置在各处的摄像头,伪装的传声器,甚至动员了红外线感应器和侦察卫星的转播画面,从数不清的角度确认那一幕。十字路口。〈兽〉――被叫作异端指定E17的个体和,包围着那个个体的人群。是的。众多围观者。大楼的屋顶和楼梯平台、高平公园和广场等各个场所,每一处都部署了五人以上的一组队员。包括指挥那些人的本部人员,注视〈兽〉的人数,足有一百人左右。〈矛〉。各自盯着〈兽〉,以都市战极限的武装加强自身的装备。又长又大的反器材步枪,最新式的携带型诱导导弹,又或者是固定的大口径机关炮等各种武器。不论哪一种,在步兵能使用的火力中都是最高级别的威力,甚至还部署了几个实验中的装甲车。(…………)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她能听得见他们的声音。即便使用的是无线暗号,对于被编入网络中枢的她来说都是一样的。『还没有下达战斗的命令!从便携式导弹到手枪,全部都没有解除个体认证锁!』『红衣教主代理在想什么!』『只留下一口没用的棺材……!』明明部署在最前线,獠牙却被封印的士兵们叹息着。甚至,叹息中还掺杂着悲观的色彩。刚才的电磁网已经证明,通常的火器对成长的〈兽〉只能起到限制性的作用。这种时候,必需由H$IY#N――第二种隐匿事项――的使用者来处理。与那只〈兽〉相关的案件大概有十三件。仅记录中的数据,就已经有三十人以上的死者。虽然也会跟死者和〈兽〉的相容性有关联,但是充分可以提高位阶。要说感到懊悔,那便是自己未能及时阻止〈兽〉的成长。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没有任何动作。竟然在让它成长到这种阶段的情况下,将事件的处理权限转交给了这个都市唯一的红衣教主代理。红衣教主代理的命令,只有一个。――看着,〈兽〉和两个人。(…………)她也在看着那些。〈兽〉和,两个人类。其中一个人,有记录。朱鹭头玻璃。在城市的数据中,作为最重要人物,经常被列在名单最开头的少女。在这个城市,有数不清的枝干,是在少女存在的前提下成立的。所以,红衣教主代理下达的难以理解的命令,在〈矛〉的焦燥上扇风点火。而,另一个人。身穿圣职衣的个体。年龄,在十七岁左右。性别,男。不在城市的记录里。就在这样进行判断的时候,她的分列进行的思考,发现了某个近似值。让她感到惊讶的是,那个值不是城市也不是外部网络,而是存在于自己的内部。日期是,两年前。和她的制造日期是同一天,也是最重要――不过,一次也没有应用就埋没在记忆深处的记录。那个,近似值。(近似值?)她想。一边想,一边进行再检索/再计算――结果还是一样。得出一样的结果的同时,数千个并列思考在再检索/再计算。那结果在一秒之内得出数百万个答案――全部都是以一样的结果告终。明明是相等,却又不能相等。(是谁……?)扑通,一声。她的内部,产生悸动。连接在她身上的所有机器都无法感知,不过,确实发出了声音。(谁是,那个人呢……?)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感觉到的、从自己的内部孕育出来的思考,来自何处。并不是因为受到别人的命令,而是自身所持有的某种指向性,冲动地想要去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然后。奇迹并没有结束。十字路口的众人头上,投下一团阴影。几乎掠过大楼飞过来的是,军用运输直升机。胖墩墩的,让人联想到长相很难看的鲸鱼。前后各有一个螺旋桨,运输人数多达三十人、有效载重量超过十吨的重运输直升机·CH—47支奴干。掀起的强风即使离得这么远也会踉跄,那尾翼边的门被打开。黑黑的门对面,比钢骨还要大、还要沉重的东西被投了下来。「什!?」谏也睁大眼睛。即便是那么强大的〈兽〉,也为了避开直击而动了一下。一秒――两秒――三秒――,剧烈地撞击。暴力的轰鸣和膨胀的沙尘,席卷着地球表面。声音比雷鸣还要激烈、威力比陨石还要强烈地,坠落的物体贯穿大地。刚才进行猛烈射击时留下的机关炮弹壳也好,被破坏的机关炮和隔离墙碎片也罢,不分大小轻重的受到巨大冲击而四处飞散。过了一段时间,视野才恢复正常。「发生、什么……」在沙尘里面,谏也睁开眼睛。重重地击碎柏油路陷进四分之一左右的东西,外表十分异样。从未见过的金属和缆绳制成的棺柩,乍一看会有这种感觉。「第九祭器……」在谏也的后面,玻璃嘟哝着说。疑惑胜过惊愕的声音。「可是……可是,为什么现在……」「…………」谏也一直愣在那里。棺柩的表面和刚好掉落在谏也能看见的位置的显示器上,再次跳出这段文字。【Quis es tu?(你是谁?)】「…………」谏也,知道其中的含意。(原来是这样啊……那个死眼罩……)是的。装成九濑谏也的样子,原来是这种意思啊。「哈哈、哈……」不由得干笑几声。书桌前赋予的知识,到现在才得以理解。从胃的底部膨胀起来的恐怖,拼命地将其吞下。因为谏也明白,这个棺柩是什么意思。(可恶,去死吧那个蠢货眼罩。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死个百万遍之后,来世吐着胃血不停地向我道歉)一边在心里谩骂,一边蹒跚地走近棺柩,低声说道。「以神、及子、及圣灵之名――」那声音,十分安详。用尽全力背叛内心的恐惧和愤怒,只有少年安详的表情和声音,一直演绎着九濑谏也的样子。(也就是……让我这样做吗……!)于是,吼道。「求汝认证!吾名为九濑谏也!」
†「――总算,开始了吗」在远处自言自语道。是卡洛·克莱门蒂红衣教主代理。乘坐在阿尔法罗密欧上,手中的监视器里面是谏也几人和〈兽〉的样子。卡洛最关注的是抢占了他们中央的棺材状密封舱。「那是你的武器哦,九濑谏也」小声嘀咕道。「本来应该由你来使用,现在是为了守护你而存在的武器哦。……即使变成这样,你也会原谅吧。你会忍不住去原谅的吧。」俯视谏也几人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孕育出殷切的感情――如同幻影一般在下一瞬间消失。卡洛从胸口取出手机。操作一番之后,啪地一声关上。
†「求汝认证!吾名为九濑谏也!」谏也叫道。那是,只为英雄准备的台词。然后,交给了冒牌――为了演绎到最后而存在的魔法。「密码I50P301C334D225C176E110T226」一口气将长长的数字和拉丁字母罗列出。「圣哉,圣哉,圣哉(Sanctus,Sanctus,Sanctus.)。汝洗礼者·九濑谏也祈求。――尘归尘,土归土。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你赐给他们永恒的叹息(Agnus Dei,qui dona eis requiem sempiternam.)。」(※注:“三圣颂”和“羔羊颂”中的部分歌词。)「准许管理者权限修正近似值」机械音从棺柩中流露出来。同时,〈兽〉也在奔跑。断头台的闪光,从正面挥落下来。坚信绝对会破坏一切的银色弧线流过――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被弹开。「――咦!」玻璃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拥有装甲车般巨大身躯的〈兽〉,竟然会站不稳。紧接着,棺柩的表面出现倾斜的裂痕。不知〈兽〉是想报了一箭之仇,还是觉得棺柩的主人不足为惧。(……这家伙、就是)「……你、就是」终于,谏也只说出这几个字。「…………」从切开的棺柩截面,出现一个少女的身影。不对,并不是少女。是有着少女模样的――人偶。作为证据,纤细的脖子上连接着几条管道,现在正逐一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生硬的声音。穿在身上的是和卡洛神父相似的,给人不可思议地印象的圣职衣。柔美的手腕上戴着金属环,头发扎在头的两端,散发着奇特的银色光辉。「九濑……谏也……」紫水晶一般的瞳眸――睁开了。「这个城市……欢迎您的到来……」用有些生硬的声音,人偶的嘴唇动了。「这个城市……会喜欢上你的……」剩下的管道,也被依次解除。那是宛如,美丽的花朵盛开的光景。那是宛如,从母胎生下婴儿的光景。那是宛如,从世界上唯一的一个牢笼之中,无垢的罪人被解放出来的光景。
从棺柩之中,人影站出来。「我是第九个祭器。我会从一切敌人手中守护您」静静地,银发少女开口道。「如果需要个体识别用的姓名,请叫我伊芙·Kadmon系列·EK—09h――诺温(novem)就可以了」「诺温……?」谏也茫然地嘟哝道。银色头发的人偶。这是多么威风凛凛、气质高贵的姿态啊。有一种自己也要被卷进那崇高的宗教画里面的心境。「―――」「――请避难至安全的地方」说完毫无抑扬感的言语之后,人偶转身。消失了。下一瞬间,仿佛无视重力的束缚一般,自称诺温的人偶朝〈兽〉的头顶飞去。「…………!」谏也不禁屏住了呼吸。是并齐的两脚朝天空、飘扬银发的头朝地面的翻筋斗姿势(moonsault press)。在到了顶点之后挥动右手。同时,手镯和手腕融合在一起发生变化。谏也甚至还知道它的真面目。液体金属〈圣十字剑〉。受到一定的电子软线影响之后就会硬化。能与单分刃具相匹敌的锐利程度和日本刀的柔韧度,显现出美丽的白银之剑。感知到人偶的跳跃,〈兽〉的断头台也向上方挥去。如果称那个断头台为疾风的话,倒转划过空中的白银之剑便是迅雷。――生硬的声音响起。描绘出的圆弧和扎入地面的碎片,谏也和玻璃顿时瞠目结舌。是断头台。稍迟一些人偶落地,冷冷地注视自己的成果。轻易地将隔离墙切断的〈兽〉的断头台,刚刚被人形的剑一刀两断。〈兽〉见状也愣在那里――马上又拿出比刚才多出几倍的气势,挥动剩下的断头台。愤怒的〈兽〉,将自己的威猛化作能把万物切成一毫米程度的烈风。「―――」然而。诺温丝毫没有踌躇,冲进〈兽〉的刃具范围之中。
†「起动――了吗?」于是,他们也在看。有体育馆大小的房间里,前面摆放着数十台监视器。在座的每个人的写字台上,更是细分为若干参数和映像,时时刻刻发生变化。地下八十米。是作为这个御陵市监视中枢的网络室。几乎所有人在凝视着墙面中央的显示器。那里正吹刮着暴风雨。〈兽〉和人形,仅靠两个人(?)引发的暴风雨。柏油路被翻开,工事中的大楼钢铁架构倾斜的斩裂。受到冲击,跳动的大量弹壳一并粉碎。那迅速而又锋利断头台,轨迹如同骤雨般切断弹壳连成一条线,过了一会儿才能恍然大悟。狂欢乱舞的切断线,瞬间刻划出数十条。而接招的一方也一样。不,是在其之上。如果说断头台的轨迹是狂欢乱舞,少女的轨道便是纵横无尽。踢掉歪斜的信号机,踢掉切碎的隔离墙。一边将三次元折弯成锯齿状,另一边跟断头台争先散落鲜艳的火花。一直轻视的非人类愚蠢的战斗行动,却给〈兽〉的身上刻下新的斩迹。「真的是……第九祭器……」解析班里的一个人,茫然地嘀咕道。当然,他也知道第九祭器的事情。明明非常清楚,但是在这副光景面前不禁哑口无言。两年前,在圣战中繁华都市被毁灭时遗失的技术(Lost Technology)。「…………」
沉默仿佛会感染一般不断地扩大。除了可以称得上是战争的死斗,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九濑……谏也……」人形觉醒之时,少年大声呼喊的名字。当具备了这些之时,网络室的――共有着同样光景的其它楼层的工作人员,脑海之中激发起某种共通的感情。惊愕。欢喜。激情。或者是将这些感情掺合起来,称之为希望的萌芽也不足为过的心动。所谓的『九濑谏也』,也是那种名字。「…………」在不寒而栗的氛围中,数秒后,令他们更加震撼的情报传了进来。耳熟的机械音,这样通知道。「根据红衣教主代理的权限,起动圣室·服务器(Server·Crypt)」
†「请避难至安全的地方」和〈兽〉之间的战斗中迸发着火花,再一次,诺温用不带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其间,火花也在不断增加。一点、两点――忽然升为十六、三十二、六十四。一百二十八。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和精度,叫做诺温的人偶挥舞着手中的剑。飞舞在三次元空间,甚至无法捕捉火花的发生位置。已经能与瞬间移动匹敌的人偶的战斗机动性,甚至凌驾于〈兽〉之上。可是。给〈兽〉带来的伤,还是会修复。虽然比不上发射机关炮和火箭弹时的修复速度,但是那缓慢的修复,似乎增加了从怪物身上散发出的阴森感。诺温只是漫不经心地,第三次说道。「请离开这里」「…………」谏也一动不动。也不可能会动。十字路口,如今已被破坏成坩埚状。信号机和标识都已经东倒西歪,断裂成一团糟的混凝土和电灯将墙面击碎。激烈的轰鸣声接连不断地引起粉尘,只要那风压就足以将少年的身体轰飞。转身背对这样的战场,很可能会引起致命伤。不,(不是、吗……?)从心里否定自己。不只是,这些。谏也的心中,波澜起伏。能赢吗。他是这样想的。面对这种怪物――就算不是人类――人偶能赢吗。但是,接下来要怎么办?人偶的攻击和〈兽〉的再生。遗憾的是,再生的一方更有利。虽然速度和出手次数凌驾于对方,如果没有完全打倒对方的手段,这些将毫无意义。一次又一次用毫无意义的斩击打伤〈兽〉,同时又再生,仿佛在预言战斗将会走向绝望的结尾。(…………!)肩头一颤,谏也不寒而栗。〈兽〉仿佛在笑。断头台描绘着大圆弧。看似与之前没有两样的一击,将工事中的大楼的脚手架切断――使钢铁架构的脚手架朝谏也崩塌而去。「什!」想要向后跳开的谏也,脚被弹出来的瓦砾绊倒。人偶,对此做出了反应。踢了一下大楼的墙面,人偶的剑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倾倒的脚手架切成八块。同时,从毫无防备的背后,〈兽〉的断头台挥下来。翻转的人偶,用剑挡住,但是未能将发生的向量完全挡开,在保持断头台和剑交锋的体势下,脊背撞在柏油路上。轰鸣。
“――神,看在眼里,守护她,并寄宿于她家。为了让她不在动摇”(※有违和感?好吧,这一句我从一章翻到最后一直没找到)那是,圣经的一句。传闻从火山爆发中守护城市,用于统领火焰的圣女的诗篇。〈兽〉动了。事到如今,举起十二个全部的断头台,径直冲向人偶。〈兽〉的举动绝对不慢。谏也的踌躇和圣衣的起动也是在数瞬间完成,实际上〈兽〉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跑过来。然而,果然,还是太慢了。释放的十二把断头台还没触及到人偶,在眼前粘糊糊地融化成一团。「我要模仿――圣女亚加大的火焰」刹那间,诺温的周围,被神秘的火焰包围起来。银色的火焰。(火焰――!?)不由得蒙住脸,谏也屏住呼吸。明明是金属都能融化的高温,站在旁边的谏也却不会受到任何烧伤。如文字所述般的奇迹。只为消灭魔性而存在的圣火。把不可能存在的色彩呈现在现实中,如同从天而降的花卉,圣炎将〈兽〉吞噬。效果十分显著。不只是断头台,构成〈兽〉的钢铁、甲壳也被烧烂,身体突然缩小。刚才那般异常的再生,没有再出现。在称为奇迹的光芒面前,就算是不死之身的怪物也会无效化吗。眼看着身体被溶解至一半以下,〈兽〉猛踢了一下地面做个翻转。「要跑了――!?」玻璃的声音。「我要模仿」但是,银色的火焰要比它快得多。从断罪衣的内部,机械音在增加。只要是捕捉到的对手就绝对不会放开银炎,如蛇般蜿蜒,在空中奔走将其缠住。体现神之愤怒的纯粹的热量。被缠绕住的〈兽〉在空中翻滚,抬起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不是惨叫,也不是悲鸣的『声音』。那『声音』的最后――构成〈兽〉的一切,分解为粒子。「结……束了……?」玻璃一副难以至信的表情,茫然地开口道。同时,火焰也消失了。「诺温……!」谏也回过头。在他的视界里,人偶正在不自然地痉挛着。「我要……模仿……」重复,嘟哝着圣句。只有四肢――虽然失去一只胳膊的现在,只有一只胳膊和两只脚――微微颤动,就那样突然无力的落下膝盖。只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是又不能伸手去支撑,向前倒去。展开的断罪衣喷出大量的冷却剂,恢复到原来的圣职衣的样子。即便这样,人偶的嘴唇没有停下。「我……要……模……仿……」(笨蛋!)「笨蛋!你!」谏也叫出声来,但是没有反应。「诺温!?」玻璃也注意到异常,回过头睁大眼睛看着一动不动的人偶。从不远处,传来直升机的旋翼和大型车辆奔走的声音。
――投靠我的必得地土,
必承受我的圣山为业。(以赛亚书57:13)1这个世界,是什么时候坏掉的呢。每一天充斥着柔和的光芒的私人空间也好,世界上从不停熄的战火也罢,不论属于哪一边都形同虚饰。让我懂得了这些震怒之日(Dies irae)……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呢。它会从什么地方来访呢。〈兽〉。用冠以大罪之名的暴力进行蹂躏。还有,最初被践踏、摧毁的繁华都市。(……它在燃烧)玻璃回想起来。玻璃不可能忘记。在这样的梦境之中,那个都市至今仍在燃烧。不祥的黑色――被歌颂为圣都的地方在熊熊燃烧。这个世界,是什么时候坏掉的呢。「哥哥」玻璃一直都这样称呼他。只要有了那个人,不论何时何地都会缤纷绚烂。只要有了那个人的笑容,就会开心得一切都可以忘掉。没有意识到幼小的恋慕之心,玻璃只是觉得,能追随在少年的后面真的很开心。小手抓着自己心爱的礼裙小跑,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小狗一般,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会对四处奔波的那个人添麻烦。(……那个时候好开心)玻璃还记得。玻璃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谏也哥哥!」那张笑脸也――虚无缥缈地燃烧至烬。这个世界,是什么时候坏掉的呢。某个人的内在世界和现实世界是什么时候坏掉的呢。对于朱鹭头玻璃,那是同时发生的。两年前的夏天。玻璃知道,是最热的那一天。也就是,叫做九濑谏也的圣职者死去的那一天。但是,现在……2柔和的阳光。初夏特有的,宛如包裹在温暖中的阳光。和不久前刚下过的雨残留下的味道结合起来,好想一直打盹下去。尤其是,喜欢学生会办公室(这个房间)里的气氛……「朱鹭头会长」突然响起叫声。「呼哇?」醒来第一眼,看到一头短发在窗外吹进来的微风下飘动。脸上的雀斑在校服的相称下显得十分可爱,可是眼镜里面的瞳眸丝毫没有笑意。在手中砰砰地打响教鞭。是学生会会长助理·架城真雪。「今年的预算草案就是这样,作为学生会会长觉得怎么样?朱鹭头会长」「啊、啊、对不起」玻璃连忙抬起头,看桌子上的印刷单。「――对于会长来说还真少见呢」露出雍容华贵的微笑的,是学生会副会长·长冈静佳。能让人想到极品墨汁的黑发和白到令人吃惊的皮肤。书法名家一笔呵成一般的细眉和眼角微微下垂的黑瞳。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十分稳健,透出待人亲切的性格。只不过,是男的。虽然别人都装作没看见,身上的校服如假包换是男性用西服茄克。没有鼓起的胸部,却有着异常诱人的脖颈―― 一定是诞生的那一天拜访而来的天使,把灵魂的容器弄错了。在御陵学院「想请来当女朋友的男生一号」排行榜中脱颖而出的人物。「昨天发生了一点事情……很晚才睡」「哎呀。昨天在八区方向好像有避难训练,莫非会长,您被卷进去了吗?」「诶、啊、那个……总之、有点」「真是令人困扰呢。虽说御陵市是个好地方,冷不防来个避难训练就有点让人吃不消了」
有一瞬,玻璃的表情变得暗淡。宗教恐怖主义。〈兽〉引起的事件,大多都这样被人所认知。将两年前的事件对外发表为“圣都因战术核而崩溃”以来,圣灵教的特别指定教区担负了不定期进行紧急避难训练的义务。同时,为了解除这些不安和不自由,彻底加强警备以及教区的税金和各种辅助金,个人·企业都大幅享受优待。昨天的事件也是将整个地区作为事故现场封锁起来,现在正用模块化的建材进行重建。表面上是这样。比真实要温柔很多的谎言。「……大概,就是那种理由。总之,心不在焉地非常抱歉」玻璃老实地低下头。这时,咕呜呜呜~……可爱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学生会办公室里。「啊……」满脸通红的少女捂着腹部――「那、那个,早晨为了不迟到,没有吃早餐……」结结巴巴地做辩解的玻璃,头被拉了过去。「朱鹭头会长……」「真、真雪同学……!」察觉到意图的玻璃还没来得及阻止,担任会长助理的真雪拿出极其私密的最终手段。「啊啊,会长好可爱~!」露出一副令人难以忍受的表情,贴在玻璃的脸上蹭蹭。「在外面令人生畏的学生会会长,竟然会这么可爱!这么招人疼爱!啊啊啊!!如果会长不是会长,我立马带回家收养起来疼爱一番!」侧眼看着这般状况的学生会会长和学生会会长助理,静佳冷静地翻看打印的资料。「好好,卿卿我我就到此为止,要开预算会议了哦?还有,以真雪同学的年龄没办法收养孩子啦」「唉唔嗯呵吭!」玻璃“请不要这样”的请求又将何去何从。「每个部都在说预算不足。尤其是运动部。棒球部和网球部甚至以去年成绩优秀为理由要求预算加倍」应静佳的要求,学生会会计·四辻冷静又适当的指摘课题。「这里就增加朱鹭头集团的捐赠,增加预算怎么样!?」露出一张精力充沛的笑脸,轻率地举起手的是学生会书记·铃木大悟。兼田径部所属的他身材高大,是学生会唯一的二年级生,不过这个意见令所有人不由得一颤。「啊啦」从真雪的束缚中逃脱出来的玻璃回过头来,说道。「那也就是说,你相信“给御陵学院的捐赠,全都掌握在朱鹭头集团的女儿我的手中”,这种毫无责任感的传闻吗?」「难道……不、不是吗?」「除此之外还听到了什么?」少女极其冷酷地问道。「那个……据说去年校舍的大改造是因为朱鹭头学姐转学到这里来」「原本,从御陵市被选为特别指定教区时就已经制定了改建计划。去年已经进入第三阶段而已」「转到这里不久,就因为被朱鹭头学姐瞪了一下,第二天就有三四个社团被废除了是指?」「完全没有事实根据。话说回来,因为御陵市的人口增多的关系,去年没有被取消的社团才对吧」铃木接连被否定,露出纠结的表情屏息问道。「那、那么,听说入了学生会,可以有各种好处是指?」「……只是传闻而已,想让我否定多少遍呢?」「……是、是!」铃木,呆立不动。这个少年似乎领会到,从玻璃身上流露出来的冷气非同小可。学生会的其他干部也抚一抚胸口,顺利地移行至各自的预算审议中。「老师呢?」玻璃扬起眉梢问道。「……和会长一样」静佳轻搔着形状姣好的下颌。看着桌子的正对面――抱着胳膊舒舒服服打鼾的学生会顾问,玻璃小声叹了一口气。
「卡洛神父」「唔、唔、唔?」顿时,带着眼罩的神父,从钢管椅子上掉下去。眼看屁股就要摔到地面时,紧紧抓住了前面的桌子,勉强保持平衡。“哈哇哇”一声回到椅子上,「哎呀,难道预算会议结束了吗?」「还没有」(真是的,在教团也好在学校也好,这位神父完全一样呢)玻璃边想边眯缝着眼睛盯着他。「卡洛神父,您能不能认真地参加会议呢」「啊哈哈,因为非常信赖你们嘛。本来,学生会就是为了培养学生的自立精神吧」「请不要用信赖作为不负责任的借口」责备一番之后,扬起嘴角。因为在不久前,自己也打过盹,所以不能说得太强硬。看着这样的玻璃和学生会――笑眯眯地,卡洛·克莱门蒂露出笑容。「啊,对了」突然附加一句。「刚才玻璃同学的传闻,全部都是真的哦?」「卡洛神父!?」在玻璃的惊呼声中,卡洛破颜一笑。「啊啊那个先不说――玻璃同学和真雪同学结束后能不能陪同一下!关于教会的事,有事需要相量」「唔唔?神父大人,想要年轻女孩子来陪伴左右,可不便宜哦—」真雪开着玩笑把食指抵在嘴唇上。相对的,「只要能看在同为学生会的情份上,尽可能便宜一些」卡洛神父回以恭敬至极的一礼。†远东特别指定教区·御陵市。第四区。位于市中心附近的学园都市。从小学校到大学,凡是御陵市的教育机关都被安置在这个区域。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把义务教育设施集中在一个地方,但正因为是个多重交通网发达,各个地区之间的往来非常方便的御陵市,才会有这种措施。玻璃所属的御陵学院中等部,也不例外的在第四区建立了校舍。预算会议结束,玻璃几人走在流动走廊上。是玻璃、真雪、卡洛三个人。铃木和静佳还要把终于决定好的预算草案打印出来,并为了连络各社团及委员会,还留在学生会办公室。傍晚的阳光照射在斜坡上。米黄色的光芒,仿佛要把一切都染上自己的色彩。中等部·高等部的各个校舍和操场,全都变成同一种颜色,宛若梦中见到的光景。尤其是从学院中央伸长的影子,仿佛要将刺穿见者的胸口一般印象深刻。十字架。占据了教会屋顶的银十字架,将晚霞的光芒打穿了一个洞。少女几人的前方――流动走廊中延长的米黄色与漆黑之中,溶有另一个穿着神父装的身影。(―――!)玻璃的眼睛睁大了。「谏也,哥哥!?」「啊啊,朱鹭头同学也在一起吗。这真是神的引导呢」身穿圣职衣的少年――九濑谏也,转过身露出淡淡的微笑。「哦哟哟,会长的熟人?还真是少见呢?」真雪一副意外的表情歪着头。马上,好像注意到什么事情似的眨了眨眼,张大了嘴唇。「诶?啊咧?谏也哥哥难道是指……会长经常在说的……两年前死去的……」「是的,他就是九濑谏也」卡洛抢先介绍道。「呼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真雪不由得大声叫出来,举起了双手。接着摇晃身边的少女。「会、会长!会长!怎么了!?是谏也先生哦!」「啊、是的。我知道,可是……」被摁住肩膀的玻璃,视线投在地板上游移不定。踌躇了数秒之后。咽了口口水抬起脸来,少女放弃了思考一般问道。「谏也哥哥,果然记忆还是……」「……十分抱歉」「…………」沉默降临于两个人之间。「……啊、啊咧?」意想不到的展开摆在眼前而感到困惑的真雪,小声寻问卡洛。「那个,卡洛先生,记忆是指……」「是的。谏也先生,从两年前的事故中奇迹般的生存下来,最近终于在某片土地上找到了……但遗憾的是,那个时候记忆已经变得模糊……」「记忆吗?」真雪的手放在嘴边。「诶诶诶?不会吧,难道说丧失了记忆?」「也可以那么说呢。昨天也向玻璃同学说明过,和玻璃同学一起度过的记忆好像完全没有了……」「呼诶!……」「…………」就这样,这边的两个人也陷入沉默。不知不觉,两个人把脸转向玻璃和谏也的方向。少年和少女,间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互相望着对方。虽然只有一米,在两年时间的份量之下,让人觉得中间仿佛隔了一条万丈深渊。过了一会儿,「呜哇!」谏也发出惊惶失措的声音。一语不发的少女,突然把圣职衣的胸口拉过去,贴上自己的耳朵。「这这这这这这、这是在干什么?」「请不要说话!」少女一喝,少年不由得僵直在那里。「嗯,还活着。……上帝真的存在呢」玻璃,小声地说。「唉?」「真是的!」愤然将谏也推开,厉声严词地伸出食指。「就算不记得,这也是您的台词。――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上帝赐予的礼物。人能够活着并继续活下去,是因为有上帝的保佑。所以,人只要活着,就没有必要在悲叹了」少女的瞳眸越过谏也,仿佛在凝视远方的国度。透过谏也,仿佛在凝视两年前。
「既然这样,我也就满足了。活了下来,并能回到这里,就不会再奢求什么。也没有什么可悲伤的」明确地断言道。那份坚强。那份纯洁。如同太阳的直射一般,甚至让谏也感到目炫。「再说了,就算您不记得我,我还是会记得您。这样就十全十美了。所以请不要露出那种为难的表情!」「…………」即使眼睛感到刺痛,谏也无法从少女身上移开视线。和那个怪物对峙时似是而非――这是一种崇高,这是一种坚强。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之后想要使笑容变得更加灿烂,那是存在于少年所不知道的世界的勇气,而少女确实拥有着。即使被压倒成这样,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我会……努力的」「很好」少女心满意足地点头道。「啊,对了」又补充了一句。腼腆地交叉着手指,问道。「……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叫您谏也哥哥吗?」「啊……可以」说着,不知为何,谏也避开视线。触摸着胸口的十字架,「……那个,以前我和玻璃同学很亲近吗」「是的。您特别关照我」少女行了一礼。双手捏住校服裙子,单脚轻轻地退了一步。是被称作屈膝礼(curtsey)的欧洲的古典礼仪。然后,面向旁边的眼罩神父。「卡洛神父,教会方面有要事相谈是指,谏也哥哥的事情吗?」「啊啊,嘛」卡洛搔搔脸颊说。「谏也先生持有正式的司祭资格,而且那方面的知识也信得过,所以今后想请他当神学课堂的助手」「谏也先生在学校!?」真雪哇哇叫着,拍手道。「既然这样,现在先打个招呼吧!我,会长助理的架城真雪,是会长将来的家族候补之一哦!啊咧咧,但是这样下去会变成是敌非友!?还是说写做劲敌读做朋友吗!?」「哈?」谏也被少女的气势吓了一跳。「――真雪」「啊痛痛痛痛痛!会、会长!?」这是扯耳朵制止她的玻璃。「那么先告辞了」少女转身离去。「啊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耳朵!请放开耳朵会长~!」会长助理的叫苦声随着两个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只有一次,向这边回过头。「……谢谢您。能够回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洒落下来、心里最重要的地方被敞开了一般,毫无防备的笑脸。最后,谏也目送朱鹭头玻璃远去。「…………」少年的瞳孔里,浮现出非常阴郁的神色。卡洛恶作剧一般耳语道。「心情怎么样?」「……还用问吗,肯定是非常糟糕啦」谏也狠狠地吐出一句。心里就好像被塞满了石头一样。然而,越发让少年感到糟糕的是,那里面并不是只有讨厌的心情。(啊啊可恶。为什么,变得这么麻烦!)倏地,转向旁边。「你这混蛋,这种过家家的把戏,想让我整整玩上一年吗!」「好好,九濑谏也的面具掉下来了哦。而且,我这样也算是很努力的支援你了吧」「……把那个烂舌头砍掉死去吧」谏也咬牙切齿地嘟哝道。――当然。所谓的丧失记忆,完全是在说谎。(……生命是上帝赐予的礼物,吗?)这么啰嗦的台词,怎么可能会记得。九濑谏也死了。自己只不过是冒牌货。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理由而感到心痛。像这样欺骗他人的事情,也是在签定这个契约时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再一次,握住胸口的十字架。谏也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3时间回到昨天夜里。御陵市·第一区。那里是御陵市被指定为教区之后,最早开发起来,并且封印了最深的黑暗的地区。作为市政的中心,市政厅和企业大厦――其中绝大部分与朱鹭头集团息息相关――位于此处。并通过这些名义,在这片土地上秘密地建设了很多设施。与〈兽〉的战斗结束之后,谏也被带到一区时,也是利用遍布地下的移动经络。(真是个胡来的城市啊……)被带到内部通路时,谏也想。住在这里的几乎所有的市民,会以为这个城市是个非常好的宗教都市吧。然而,在这个地下,备齐了能与军队抵抗的装备。电线杆上藏着电磁网的机关、升降口埋藏着机关炮的城市,要怎样形容才好呢。(……欺诈能达到这种程度,反倒应该称赞一番吗。今后每次见到圣灵教的教会,都会疑神疑鬼吧)颦蹙着脸,想这种事情时,「是这边」走在前面的女性,停在门前。被带过来的,只有谏也一个人。据说现所在的位置,是一区的秘密设施,但是没有更多的说明。途中,不明所以地乘换了几次车子和电梯,所以无法判断这里是地下还是地上。「啊啊。那么,从这里开始只要我一人去就可以了吗?」露出优等生的微笑,谏也问道。「是的。在这里面,会向您进行详细说明」「是这样吗。非常感谢。愿上帝与您同在」刚要迈出一步,被女性叫住。「那个……可以的话,能不能握个手?」「哈?」「九濑谏也,也是我心中的英雄。能这样相会,感到非常开心」(又是握手吗!有多少人拿他当偶像啊!)「啊啊。那还真是多谢。这边才是请多多指教」内心激烈地吐槽,谏也也伸出手。秘诀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能从对方身上移开视线。为了惟妙惟肖地表现出九濑谏也的形象,这种应对方式和礼仪在四个月的『教育』中重点的培训过。认证谏也之后,门自动打开。里面是圣堂。彩色玻璃的下面,挂着陈旧的十字架。祭坛上点亮了几根蜡烛,在那极近的地方用管风琴演奏着庄严的教会音乐。(啊昂?这个曲子是……)这首曲子谏也不知道被迫听了多少遍。用管风琴纺织的丰富又多层次的旋律,整个圣堂都在打颤,仿佛屋子自己在讴歌。原本教会音乐就是以在圣堂中演奏为前提而制作的音乐。涂上深深的哀伤和极其微弱的希望的旋律,在管风琴和圣堂的融合之下,让人不禁觉得形成了一个乐器。――Wir setzen uns mit Tranen nieder(我们落泪,下跪)名为,马太受难曲。圣灵教的救世主受到处刑之后,用其经过作为题材制作的曲目。那是特别献给从痛苦的十字架搬到墓地,终于得到安息的救世主的最末乐章。神父纤细的手指彷徨在上下四个键盘上。不久,旋律渐渐地潜匿于低音部分,祈求救世主安详的睡眠结束之后,音乐飘散在静谧的空气之中。然后,「哎呀」用非常和和气气的笑脸,卡洛·克莱门蒂招手道。谏也眼睛眯了起来。「当上红衣教主代理,管风琴这种乐器就能理所当然的会了吗」「啊哈哈。是兴趣啦兴趣。看,将近七十首曲的大作,只演奏最后的这首曲子,就好像做了很多工作一样感觉收获很大啦」颇为冒渎的发言伴随着笑容吐露出来,眼罩神父同椅子一起转向这边。「谏也君这么有人气真是太好啦。多亏你的活跃,可以说是非常成功啊」「非常成功……吗?」「是啊」笑眯眯地,卡洛点点头。但是,那个表情马上僵硬了。眼前站着的谏也,视线中蕴含着强烈的愤怒。「混蛋……居然敢骗我」「哈?您说的是什么事?」「开什么玩笑!」彻底地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少年随随便便地走近卡洛。虽然没有抓住前襟,但做为代替拳头狠狠地砸在管风琴上,用低沉的声音说。「不想活了吗,你这混蛋!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我就是『九濑谏也』,才把我扔到那个〈兽〉面前的吧!」
「啊啊……!」卡洛的脸颊放松起来。眼罩也和脸颊相辅相成,露出酷似恶人的表情。「啊啊,如果是那件事还真希望得到你的谅解。那是效果最好的方法啦。原本,诺温就是只为九濑谏也一个人制作的,只有九濑谏也才能起动的祭器嘛」「啊啊、啊啊!确实是非常成功啊!沾了他的光,来这里的途中,被要求握了几十次的手啊!」「哦哦,那么夸张吗。啊!哈!哈。果然,托付给谏也君太好了」啪、啪地甚至拍起了手,卡洛称赞道。两个人正在说的事情,是以称作〈兽〉的灾难和与其相关的几种特性为前提的。――〈兽〉。让世界变成『损坏物』的名字。「那是、嘛,也想让你看一下而已」「哈啊?」「映像记录和实战,两者完全不同。成长到一定程度的〈兽〉,能够阻止它『再构筑』的,只有来自断罪衣的奇迹,这件事亲身体会到了吧?」(……这个、死眼罩!)一边抑制着高涨的愤怒,谏也回想起来。卡洛给他看的,与〈兽〉交战的记录。就像刚才亲眼目睹过的如同断头台的〈兽〉,不论受到什么样的攻击,它们都会在转眼间再生。既使从正面受到对陆导弹和燃料气化炸弹的攻击,也能若无其事的从火陷中站起来的恶梦。据一部分学者说,那并不是再生,而是把所有物质收拢起来并进行『重组』。它们的出现仅限于某种都市,这一特性更加说明了它的威协性。在一般人居住的都市进行战斗,能够使用的火器会大幅受到限制。绝望,在正式确认〈兽〉的存在之后,持续了一个月以上。直到圣灵教的教团,提供了某种东西。那就是断罪衣。「……也就是,这个意思吗?」谏也瞪着眼罩神父说。「为了假扮『九濑谏也』,这么荒唐的做法也是不可或缺的吗?」「正是」卡洛毫无惭愧之色地回答。「毕竟是,最初使用断罪衣的英雄之一――九濑谏也嘛」「……管我屁事」恶狠狠地吐出一句之后,谏也的手从管风琴上挪开。但是,只有可怕的视线仍没有变。「哎呀,能理解我们真是太好了。顺便问一下,还有什么其它想知道的事情吗?」「…………」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少年这样讯问道。「那件事之后,叫作诺温的人偶怎么样了?」「哎呀?」卡洛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你会问那个。啊啊,就在刚才来了报告,因为第一次起动断罪衣,只是超负荷而已。应该马上就能恢复原状」「……哼~。是吗」这时,少年的瞳孔终于缓和下来。就算是人工制作的东西,看到那个人偶破坏的样子时,实在不是滋味。为了摆脱那种心情,把视线从管风琴上移开,显露出眼罩神父教育他的成果。「我记得,圣灵教的圣经中有这样一段话。――这个世代是一个邪恶的世代,他们求看神迹,除了约拿的神迹以外,再没有神迹给他们看」(※注:路加福音11:29)
「不要向神寻求奇迹,吗。真是刺耳的一句话呢」卡洛佯装不知地耸了耸肩。「实际上,那个断罪衣,能使用的圣人也是极为少数哦。说实话,御陵市和其它地方相比希望甚微,这一点之前也说过吧」「啊啊?正因为那样,量产像诺温一样的不就好了吗」「您真会开玩笑。那是只为英雄·九濑谏也而存在的特殊存在哦。是断罪衣和圣者之上的希有品。虽然不是最强也不是通用的,但是只为九濑谏也竭尽全力的、完美的随从哦」「本应该是那样,才对吧」「是的」谏也的挖苦话,卡洛略带苦笑地接过。「但是呢。说实话,我在想,能找到你才是真正的奇迹啊。」安详地,定睛看着谏也。嘴唇,这样告诉他。「没想到――九濑谏也会有孪生弟弟」「开始懂人情世故的时候已经在别的孤儿院了。一次都没见过。差不多不闭嘴的话,拔掉你的舌头啦,多嘴的眼罩」「哎呀哎呀,真可怕」卡洛露出遗憾的神情,抱怨道。然后,「嘛,如果消气了的话,闲话就到此为止吧。今后的生活,还有关于玻璃同学的事情有话要说」「对了!」谏也探出身子说。「那个叫玻璃的怪物大小姐是什么人!?你的熟人吗!?」「是和九濑谏也关系最亲密的女孩子哦。顺便说一下,她是朱鹭头集团的令爱」「朱鹭头……。朱鹭头,难道是那个朱鹭头吗?」少年的声音中略带着尖利。那是连谏也都知道的名字。就算过着连咖啡的种类都不知道的生活,也不能不知道的巨大联合企业的总称。「原本为圣灵教出资最多的便是朱鹭头集团嘛。断罪衣能够实用化,朱鹭头集团的援助是不可或缺的。因为这些原由,玻璃小姐和九濑谏也之间的接触也非常频繁……嗯—,实事上那部分就是头痛的根源,想商量一下」「哈?」在锁紧眉头的谏也面前,卡洛装傻地搔搔头。「哎呀—,没有直接见过面的其他人都还好,问题是那么亲近九濑谏也的玻璃小姐就不太好骗啦。所以想了各种办法……」「……啊啊。应该会很难吧。如果问起两个人之间的私人方面的事情,要怎么回答?你想让我怎样啊?」「用丧失记忆来蒙混过关……」竟然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而且那是,到目前为止的对话中最认真、最深刻的表情。如果不小心予以否定,会从圣堂的顶端扔下来一般,笼罩着殉教者的气氛。所以,「你……果然脑子烂掉了吧」少年能够这样回复已经是竭尽全力。†
于是现在。谏也和卡洛再次乘上阿尔法罗密欧。「哎呀,没想到这么顺利真是太好啦,太好啦」「……你是白痴吗」卡洛一边驾驶一边开心地说,而谏也则揉太阳穴。和玻璃二人道别之后,为了熟悉御陵市的新住处,卡洛准备了自己的爱车。「好啦好啦。不良少年的表情想保持到什么时候啊?差不多不回到九濑谏也的话,很容易被发现是冒牌货哦?」「啧」咂了一下嘴之后,谏也揉揉自己的脸。用手指触摸之后,坐在那里的已经是温和的少年神父。(……得意什么啊,你个死眼罩)内在虽然这样想,表面上却用十分恭敬地语气问道。「――有件事想请教您,为什么红衣教主代理会做学校的学生会顾问?」「那是因为玻璃小姐是这个御陵市最大的VIP嘛。御陵市能具备这么多的装备,全都是因为朱鹭头集团的协助」「那是在指隔离墙、电磁网、机关炮吗」「地下通路和其它设施也包括在里面。如果没有那个姑娘的感召力和执行力,御陵市的都市计划会延迟十年吧」「……感召力吗」如果是那个少女的话,不会有错吧。不只是实务能力的问题,玻璃拥有着能让其他人行动起来的『力量』。转移视线,瞥向从车窗外流逝的景色。在高空架起的道路上,能看到城市的大半部分。到了夜晚,到处充满了人工制造的光芒,城市的构造看起来如此欢喜。整齐到令人吃惊――又或者过分整齐的街道。其内部装置的武装和秘密,恐怕绝大多数市民都毫不知情。「这里是,为了与〈兽〉战斗而存在城市哦」卡洛低声说。「从一根柱子到一枚玻璃,全都是为了与〈兽〉战斗而准备的城市。是啊,所以才会邀请您。九濑谏也,一开始就准备邀请,而且是这个城市不可缺少的零件」(零件,吗)悄悄地嘟哝之后,附上微带挖苦的言语。「大多数市民,好像完全不知道〈兽〉的事情呢」「是的。因为要发动断罪衣,需要多数的信徒。那种事情,如果只找能够守住秘密的市民,聚集一万人都会很困难吧?」卡洛理所当然似的说出来。断罪衣的发动条件。讨伐〈兽〉时不可缺少的神器,它的起动需要圣灵教信徒的存在。作为信仰的基础在无意识下产生的思念,能使扭曲现实的奇迹变为可能――在某个假说上是这样主张的,而实际上如何就无从知晓了。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以御陵市为开始的特别指定教区――出现〈兽〉的都市中,聚集了大量不知实情的信徒。就像,活祭品一样。――『你带着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你所爱的以撒,往摩利亚地去,在我所要指示你的山上,把他献为燔祭』(※注:创世纪22:2)谏也想起,圣经的一节。把自己的儿子献上去吧,残酷的神宣告于圣者亚伯拉罕的一句话。这也很像。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悄然进行战争。说不定是在――关系到人类存亡的战争中,作为活祭品献出了无数的市民。(也就是说,这个死眼罩若无其事地在战争中利用他人的性命,是个最坏最恶的邪道啊)胃底翻腾的感觉,让谏也不由得别过脸去。说来说去,自己也是个共犯。甚至连与〈兽〉战斗的教团人员也要欺骗。自己正是英雄『九濑谏也』,要这样欺骗下去。「……只有一年」谏也看着相反的方向嘀咕道。「我当『九濑谏也』只是一年而已。然后说什么也要离开这种城市,冒充别人这种麻烦的事情也不干了,我要为所欲为的活下去」「可以哦」卡洛郑重地首肯道。「一年时间,这个御陵市就可以打造出完善的战斗体制。到时候就请你用适当的理由引退吧」对话,到此结束。过了十分钟左右,阿尔法罗密欧到了非常小的房子前面。出乎意外,是栋普通的房子。几乎位于住宅地的末端,听说去御陵学院坐公共汽车会很近。可是,下车后的谏也,因为别的理由瞪大了眼睛。「辛苦您了」在入口处,银发的人影低下头。「你、你是……!」谏也顿时哑口无言。站在那里的是,昨天和〈兽〉战斗时失去一只胳膊的诺温。「被谏也大人提问的人,是我吗?」用奇怪的说话方式,咯嗒,诺温歪着头。那动作,确实会让人联想到机械的等速运作,但是具备着妙龄少女应有的柔和。「……啊」和印象中反差太大,令少年失去了言语,
「没有……。你的、手,不、痛吗?」总之,问起最令自己在意的事情。反复握了几次本应失去的右手,诺温仍以相等的速度点点头。带着类似黄铜手镯的右手,和一普通少女的右手一样没有区别。「新安装的四肢的连接和神经回路的同步顺利结束。我的机能中不存在问题」「嗯~嗯~。能替别人着想,真了不起呢」旁边,坐在驾驶席上的卡洛插嘴道。「谏也大人替别人着想,是指刚才的吗」「对对,替别人着想。小诺温记住这些没有坏处哦?再怎么说,这一年的时间里要住在一起嘛」「什!?」谏也猛地回过头。「卡洛!你、我可没听说过啊……」咬牙切齿地说出口之后,少年注意到更重大的事情。「等下。这家伙,知道我的事――」「九濑谏也不是您,这件事我已经知道」诺温,淡淡地说。「但是,我的认证系统在向我诉说,您就是我的洗礼者(Baptist)。既然是由您动手启动并运行起来,能得到作为今后的管理者的认证,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是一卵生双生子的奇迹吧」卡洛露出得意地微笑。「我想,吃住方面有她在会比较方便吧。谏也君,看起来没有一般的生活能力不是吗。虽然商店的便当也能活下去,但是那不适合保持九濑谏也的形象吧」「…………」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无法反驳。「……这也是,为了冒充九濑谏也吗」「是啊,能接受就非常感谢了」「在这一年里突发心脏病死去吧。如果一年了还能活着,就把心脏挖出来塞进嘴巴里去」「那还真是」对至始至终保持笑容满面的眼罩神父,谏也咬牙切齿地想尽快离去――中途停了下来。「我只问一个问题,听好了」「什么事呢」「那个时候……那个〈兽〉,真的死了吗」「现在正在确认中。为什么那么想?」听了卡洛的话,谏也稍微思考了一下,答道。「眼睛,不一样」「眼睛?」「现在想一想……虽然只是想而已。那个断头台模样的〈兽〉虽然让人觉得很可怕……最开始,从隔离墙看到的家伙……让人觉得很可怖。对那种怪物不太熟悉,也有可能只是搞错了」可怕和,可怖。看起来差不多,其实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有什么,让你感到可怖?」「…………」还记得。最初看到的,那个瞳孔。丑陋到令人作呕――令谏也无法移开视线的那个眼球。由污秽的欲望拼凑在一起,凝固起来一般的形状。啊啊,也就是……「……是同类相斥」谏也下定结论说。「原来如此。我会调查一下。――啊啊,对了。我也要最后说一句」「什么事啦」「是关于刚才和玻璃见面时,用为难的感觉触摸十字架的事。遇到那种场景,应该只用食指和中指触摸十字架的正中间」「那就是『九濑谏也』的作法?」「是的。因为那是他的习惯嘛」卡洛露出奇怪的、似乎很愉快的微笑。不得已,谏也点头答应。这时,诺温走到谏也的身边。「――那么,请让我为谏也大人拿行李」「不用!我自己拿!」「可是,卡洛大人说过为别人着想是件非常好的事情。我想。通常,在生活中为别人着想的行动就是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不需要!这个死眼罩神父的话你不用全部接受!」「那么,像这样为别人着想的行动今后全部无效吗?如果这样,谏也大人要为我洗衣服和内衣」「那已经不是为别人着想之类的领域了吧!?自己的东西自己看着办才对吧!」「那么,请您事先设定替别人着想的领域」一边进行着乱糟糟地对话,谏也和诺温――一个人和一台的身影,消失在新居的玄关。确认半吵架形式的对话完全移动至玄关对面之后,「……同类相斥吗。的确,说得没错」卡洛嘟哝道。回到阿尔法罗密欧的驾驶席,方向盘旁边的受话器响了起来。「喂」贴在耳朵上,微微混着杂音的声音传过来。是组织内部使用的暗号通信。『克莱门蒂红衣教主代理委托的调查已经结束了』解析现场的负责人说。「结果呢?」『简洁地报告结论。就像红衣教主代理推测的那样,那个〈兽〉……很可能只是眷族。阶位判断为第七阶位』「……我明白了。请继续进行确认工作」说完,放下听筒。「哎呀呀」这次的叹息中,充斥着浓重的真实感。长长的、细细的叹息,仿佛突然变成年过半百的老人。「带着第七阶位的眷族……偏偏又是和圣都遭到毁灭时同样的状况吗」望着街道的卡洛,瞳孔中浮现出不像是这个爱开玩笑的男人应该有的,略微焦躁的色彩。
4从上空俯视的御陵市,看起来就像月牙。欠缺的部分是海岸,而第一区在月牙的中央。它的西侧流过一条河,将保留着急速成长之前的风貌的土地和,其它的土地分割开。尤其是到了晚上,通过人工的光芒将旧土地和新土地区分得异常鲜明。那天夜里。在河的不远处――御陵市的住宅区里,又点上了一道新的光芒。从几天前开始挂上了写着名为『九濑』的门牌,并且就在一个小时前终于迎来了主人的屋子。在二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谏也咒骂道。「那家伙的脑子里塞满了垃圾吗!还是说,像个稻草人一样里面全是稻草或者是个空壳吗!想什么呢,那个死眼罩!」手托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宽窄恰到好处的室内,生活所需的日用品一应俱全。大概是为了配合『九濑谏也』的形象,全部选用了质朴稳重的物品将房间统一起来。可是,谏也本人却丝毫没有稳重的迹象。从穿在身上的圣职衣,散发出非比寻常的怒火。「突然冒出个怪物,又擅自让别人丧失记忆,到最后还要和机器人一起住上一年!」来到这个城市,只过了一整天加几个小时。然而,说到在这短时间内遇到的预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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