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陌陌和内涵微信上很火的段子句子一样,怎么办?有法子不?

怎样把内涵段子上的视频发到朋友圈_百度知道
怎样把内涵段子上的视频发到朋友圈
怎样把内涵段子上的视频发到朋友圈分享我也知道是想像朋友圈里那些视频一样直接窗口播放的那样 不是点开链接才能播放的
我有更好的答案
点击转发,保存到相册,然后微信朋友圈添加小视频,选择相册找到保存好的小视频就可以发布到微信朋友圈了
百度君总是教你点链接分享,根本不知道你问的什么,其实这些是官方微信实现不了的,我有这些软件,价格你完全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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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情、暴力
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从社交到音乐造星,陌陌在打什么算盘?
在微信一家独大的时期,陌陌可以脱颖而出,着实不容易。即时聊天软件,一直是腾讯家的拿手好戏,从QQ到微信,无不是影响了人们的社交方式。“附件的人”在成年人的世界,有着更多的暧昧色彩,陌陌却凭此闯出了自己一片天地。
但是,时代在变化,顾客的习惯也在发生变化,如果你不拿出新意,很难留住老顾客,更谈不上吸引新顾客。从聊天到直播,陌陌选择了一直跟随潮流。而这一次,陌陌高调宣布加入音乐行业,并公布了“MOMO音乐计划”项目。
声势浩大的“MOMO音乐计划”,不仅找来四家顶级专业音乐机构,还拿出千万资金和资源培养新人,这样的投入可谓不小。据介绍,这次推出的12位首批音乐新秀,就是由陌陌第一季金曲赛事中选拔而出。陌陌方面的资料显示,该赛事历经近一个月,共有一百万播主参与、近千万网友推举,最终选出的王呈章、大壮、张多金、小包纸等12位新秀。最后,胜出者还有机会单独发片和到美国深造。
说到音乐选秀,不可避免的要提到2005年的《超级女声》,这是中国选秀的初始阶段,也是鼎盛阶段。看过一个段子:当时每到周末成都的水务部门就很紧张,因为经常全成都自来水水压就忽高忽低。刚开始找不到原因,后来知道湖南卫视放广告了,成都人集中上厕所造成水压急速下降。后来有博主在水务部门的资料中看到,证实了段子的真实性。这是一场全名造星的运动,所以往往后来者都想选出下一个“李宇春”,陌陌也表现出了闯“音乐圈”的野心。
从社交到音乐造星,陌陌的动机不外乎这两个原因:一是增加用户的活跃度,二是吸引更多有才华的主播。因为,时代在动荡,唯改变才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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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搜狐热点我觉得我应该下个陌陌,你们意下如何? | 不作死就不会死小组 | 果壳网 科技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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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住在学校,住在挤满是单身男屌丝的男生宿舍。今天想起yp神器还从来没体验过。我觉得我应该下一个,用个美女头像(长着两个篮球的那种,你懂的)。试想一下,一群饥渴的发情期雄性之中突然出了一个潜在交配对象,会是神马效果!如果碰到认识的人来勾搭那就更好玩了!想想都有点小激动呢!
玩开心一点额
都过时了,请用友+
引用 的话:都过时了,请用友+我总是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在你那个乌龟啪啪啪的帖子里,我还以为你只是说点擦边黄段子后来发现你说话越来越猥琐了现在还打算升级到行动上...................................希望你在陌陌玩得开心...
youjia来自
引用 的话:在你那个乌龟啪啪啪的帖子里,我还以为你只是说点擦边黄段子 后来发现你说话越来越猥琐了 现在还打算升级到行动上 ................................... 希望你在陌陌玩得开...哪里有黄段子!哪里猥琐了!我可是正经人好不好!!!
引用 的话:哪里有黄段子!哪里猥琐了!我可是正经人好不好!!!你希望我上截图吗?
找个好朋友偷偷告诉他,省着你被人打死以后警察不知道会事
嗯,这种情况我们宿舍里也有人玩这个。但是每次摇出来的结果都是固定的几个人,而且范围在500米以内,学校里又70%都是男的,所以你懂得……还有一些情况人家直接发信息:“哥们你先别摇了,让我摇个妹子好不好”要是真摇到性别为女的,当心宿舍阿姨去找你哦…………还有,如果你把性别改为女,然后找个美女图片做头像,摇一下就会有一大波人发来贺电………………
加关注,待举报……
引用 的话:你希望我上截图吗?截图是谁?你为什么要上他?
引用 的话:嗯,这种情况我们宿舍里也有人玩这个。但是每次摇出来的结果都是固定的几个人,而且范围在500米以内,学校里又70%都是男的,所以你懂得……还有一些情况人家直接发信息:“哥们你先别摇了,让我摇个妹子好不好...一“大波人”!我就在等这个大波人!
引用 的话:加关注,待举报……为啥要举报我!
引用 的话:一“大波人”!我就在等这个大波人!…………不过根据距离别人很容易知道你的性别,一个男宿舍楼里的除了男的就是宿舍阿姨了
引用 的话:为啥要举报我!justing kidding+_+
→_→各种耶
引用 的话:justing kidding+_+玩脱了吧
引用 的话:justing kidding+_+引用 的话:玩脱了吧3,我才是真正的举报狂魔!
引用 的话: 我不是你男友,请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是你男友,请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是你男友,请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被一个胖乎乎,肥嘟嘟的,老男人就缠上,你就完蛋了~~~,哎呀~~不能开脑洞,否则今夜会梦到异型~~
引用 的话: 3,我才是真正的举报狂魔!
引用 的话: 我不是你男友,请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是你男友,请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是你男友,请不要这么跟我说话......删楼!我要删楼!快告诉我怎么删楼!!!
引用 的话:
被一个胖乎乎,肥嘟嘟的,老男人就缠上,你就完蛋了~~~,哎呀~~不能开脑洞, 否则今夜会梦到异型~~求摆脱方法T_T
引用 的话:…………不过根据距离别人很容易知道你的性别,一个男宿舍楼里的除了男的就是宿舍阿姨了我们宿舍旁边就是居民小区呀,虽然微信附近的人清一色男人……
引用 的话:我们宿舍旁边就是居民小区呀,虽然微信附近的人清一色男人……良家少女谁玩这个呀~你要保护好自己呀~好自为之吧~无量寿佛
引用 的话:求摆脱方法T_T直接拿下~~
引用 的话:直接拿下~~拿下你妹啊,要不要介绍给你啊
陌陌是什么?月抛神器,学长注意安全。学长神器,月抛注意安全。安全神器,月抛注意学长。
引用 的话:拿下你妹啊,要不要介绍给你啊
我……不好这口~~~
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我试过 建议楼主慎用····会毁尽三观 看清很多人
引用 的话:我试过 建议楼主慎用····会毁尽三观 看清很多人我还在犹豫,还没实践呢。
陌陌经常有一堆人问,美女,寂寞吗?约吗?出来吗?各种2333
引用 的话:陌陌经常有一堆人问,美女,寂寞吗?约吗?出来吗?各种2333如花你经验如此丰富……
引用 的话:如花你经验如此丰富……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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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涵段子怎么发段子
内涵段子怎么发段子
内涵段子怎么发段子
话说各位不能老是看段子啊,身边如果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也可以发来乐乐啊,那么问题来了,内涵段子怎么发段子呢?嘿嘿,机智的小编为您准备了安卓笑话软件内涵段子投稿提交攻略,不知道怎么发幽默笑话的朋友们可以来涨涨姿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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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涵段子特色介绍:
内涵段子是最近在免费榜单上非常活跃的一款应用,它是一款集很多笑话、恶搞类的文章于一身的应用,画面制作精良。而且实时更新热门人气笑话/新鲜糗事/内涵语录,免费无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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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涵段子投稿提交攻略
第一步,打开内涵段子,然后进入主题按&我的&按钮。
第二步:点击&我要投稿&,然后填入要写的内容以及上传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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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件资讯]  那会儿我玩陌陌。  别人第一次搭讪,通常是:“美女,来一发么?约过都说好。”  他第一次搭讪却是:“你的昵称为什么是‘阳’不是‘杨’?”  我的陌陌昵称,叫“水性阳花”。因为,我叫花阳。  据外婆说,我出生那年夏天,海城的天像是被谁捅破了一个大窟窿,没完没了地下雨,就我从我妈肚子里蹦跶出来的时候,晴了几分钟。于是,我妈亲了我一口,决定给我取名叫花阳,希望我的人生能够阳光普照。  事实证明,我妈当时想太多了。  自打高二辍学,我就摸爬滚打在城市的阴沟里,下午是商软写手,前半夜是酒托,后半夜是不露脸的裸聊主播。连玩陌陌,都是为了吊冤大头给我的酒托事业做贡献。  所以,我没搭理弱水。  哪怕他一厢情愿地关注我以后,无数次地给我发过各种风趣幽默的内涵段子,我也始终秉承着已读不回的女神姿态。  大概是他眼神里的勃勃野心跟我太过相似,大概是他穿着白大褂的照片太像我的男神德普,大概是他发的那些动态太过彰显他的成熟内敛。我害怕接触像他这种对我吸引力太强的人精。  毕竟,我是个人渣。  在收到他五百块的大红包以前,我一直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没有产生任何交集的必要。  直到看见对话框里,紧挨着红包那句“我有故事,你有酒么?”我才看穿他的闷骚本质。  真是人不可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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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给姑奶奶一个机会,保证让你醉得像条狗!  我欢畅地笑出了声,指尖飞速在触屏上旋转跳跃:“先生您有多少故事说,姑娘我便有多少酒奉陪。”  弱水秒回给我仨字:“点关注。”  生怕眼看到手的银子飞了,我点完关注立马问:“什么时候可以说故事?”  弱水卖关子地发了一条语音:“先说说你都有什么酒?红酒?洋酒?失身酒?”  这低音炮般让人浮想联翩的性感嗓音,听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打了个冷战,嗲声嗲气又充满蛊惑地问:“花钱的酒。敢喝么?”  “私以为花酒更好些。”  “巧了,奴家姓花。奴家的酒,便是花酒。”  “看来真得抽空喝喝你的酒。”  “择日不如撞日,要么就今天吧?”  “今天不行。”弱水用对话框里的四个字轻易粉碎了我今晚的酒水抽成。  还追加了一条语音:“等我不忙,一定去捧场,到时给你讲我的故事。”
  真当姑奶奶是卖花酒的阿?还捧场?  我懒得再回,撇开手机,简单捯饬了一番,出门蹭饭。  行走在晚秋的冷风中,我突然觉得那天的落日格外荒凉,跟一颗红心碎成了饺子馅儿似地。  虽然我叫花阳,但我特讨厌落日。  我这辈子所有的倒霉事儿,全都发生在夕阳西下的小美景儿里,一看到落日,我就感觉骨头缝嗖嗖直冒阴风。  想要暖暖身子,我点起一支万宝路,学着弱水文绉绉的口吻发了条矫情的动态:“我今年20岁,却感觉自己像孤苦无依地在这世上活了两百年。除了堕落,没什么能拯救我。”  去翡丽的路上,那条动态被点赞和评论的提示音不断响起,无非就是些要“拯救”我的人,劝我别“堕落”的人,说我不“孤苦无依”的人。  其实,各个都是打着撩妹幌子骗炮的臭屌丝。  弱水的评论,霎时变成一股清流,从众屌丝中,脱颖而出。
  他说:“我今年30岁,却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地在这世上活了三百年。除了花酒,没有谁能诱惑我。”  当时我已经到翡丽了,正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菜,一边在评论区挑挑拣拣,坚持不懈地寻找冤大头。  可能是吃饱了撑的,也可能是为了卖弄自己的文青内涵,我打趣地搭茬:“您这是拟人还是比喻?”  弱水又是秒回:“双关。”  看来他很有空,八成是猜出了我的酒托身份,不愿做折本买卖才谎称自己有事儿。  多说无益,还是填饱肚子实际。  我刚要关掉对话框,继续为我的酒托事业努力奋斗,弱水的消息突然跳出来:“花姑娘,今晚可有人愿意讲故事给你听?”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如果我能逮到这个活的弱水,非给他现场表演一个花式翻白眼不可!
  但念在他好歹也算潜在客户,我还是压制住了体内的洪荒之力,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发给他一个眼泪汪汪的表情:“你不来喝花酒,花姑娘哪有故事可听?”  “巧了,在下今晚的事取消了,正愁一个能喝酒、吃饭、说故事的好去处。”  What?这大叔不是耍我吧?还是跟我玩欲擒故纵撩妹大法呢?  怕他拿我寻开心,我很谨慎很简洁地回了四个字:“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他也还我四个字,而且不等我邀请,就主动向我抛出了金钱的橄榄枝,“不知花姑娘可否愿意收留在下?”  我心存疑虑,试探着说:“收留你可以。但如果你的故事没趣没料呢?”  “我有很多故事,若你觉得这个没意思,还可以换下一个,只要你想听,讲到八十岁都讲不完。”  这么大岁数还撩妹?差评!  这么老的段子也用?负分!
  在心里暗自吐槽一番之后,我决定先逗逗他:“讲讲你的名字,就当验验货。你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又弱又水的?”  说完,我又发了个眼泪汪汪的表情过去,可他就好像死了,半天没回我。  等我酒足饭饱嘴都擦干净了,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神秘兮兮的弱水才终于满血复活。  他没提他的名字,只说:“花姑娘,在下该去何处找你把酒言欢?”  这……是……上钩了?  我懵逼地盯着这句话,再三确认,他的意思的确是要来找我喝酒,才把坐标发给他。  最后,我当然没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7号卡包等你。”  我是翡丽的常驻酒托,有固定位置,这样帐不容易错记到其它酒托头上。  想到弱水这个闷骚大叔,在素未蒙面的情况下,都敢给我发五百块的红包,完全不怕我收了红包拉黑他,必定是个勇于被骗的砸钱小能手,今晚妥妥地可以狠敲他一笔。  我心花怒放地雀跃着奔向7号卡包,一杯杯喝着小酒、一根根抽着小烟,沉浸在即将到来的锦绣钱程中,别提多美了。
  可弱水还没到,偏偏一股不知好歹的狠劲儿,淬不及防地箍住了我倒酒的手。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晓雅说你在,你果然在。”  我心尖儿猛地一颤,缓缓抬头,不出所料地看到那张五官精致的憔悴面容。  他,就是曾经唯一能够抚平我所有寂寞的超级英雄,我的初恋——JQC。
  他名字挺搞笑的,这里我就不说了。反正吧,长得好看,家里有钱,从初中开始,就属于那种校草级人物。  一年多没见,他看上去没怎么变,就是好像身上多了一股我形容不上来的沮丧。  就是那种……鲜花被牛粪甩了的沮丧。  但当时我也没办法,我觉得分了的手,再牵怎么都变味了。  就跟哥们似地勾着他的脖子,冲他笑:“哟!驴哥!你也来给我捧场啦?看在你是我前男友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折。”  估摸可能是我这几句话说得挺风尘的,他表情已经从沮丧变成了愤怒。  他问我:“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我说:“我亏心事做得太多,你说的是哪件?”  我那时候也挺贱的,心里知道他舍不得拿我怎么样。  毕竟,我这猖獗的驴脾气,有一半是他惯的。
  SB,呵呵,sb,  
  可我没想到,他会忽然跟小言男主似地爆出一声狮子吼:“告诉我!不是真的!”  不光我被吓得一激灵,巡场酒保也朝我抛来了危险的小眼神。未免多生枝节,我摇摇头,示意酒保不要管,酒保吹着口哨转身走了。  深知季阡仇再留下来会跟弱水撞上,毁了我今晚的业绩。  我摸起桌上的酒杯,一杯酒泼到他脸上,凶狠得像在泼硫酸:“不喝酒就别妨碍我赚钱!找你女朋友去!”  季阡仇的愤怒像被浇灭了,整个人笼着一层更浓的沮丧,紧张地咬破了下唇,像当年对我表白一样,声音发颤却坚定地说:“我的女朋友,从来都只有你。”  一句话,霎时勾起了无数他曾经对我好到无路可退的矫情画面,跟过电影似地在脑海里掠过,每一幕都悲伤特别大,噎得我说不出话。  “妈的!终于逮着你了!”  我俩默默无语,眼看就要憋出两眼泪的当口,突然有人冲过来,硬生生拽开了我。
  看清来人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我更头疼了。  眼前这位珠圆玉润、纹龙画虎的土豪大叔,是我昨晚蒙骗的冤大头,点酒的时候就总对我动手动脚,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成功脱身。  没想到……他今天找来了!  讨情债的和讨钱债的一起找上门,真是要多倒霉有多倒霉!  我暗暗咂舌,堆出一脸讪笑,搀住那位土豪大叔的胳膊:“哟!您又来啦!今儿您想喝点儿什么酒?”  “爷爷今天他妈不喝酒!”土豪大叔毫不怜香惜玉地甩开我。  我被推倒在地,完全没注意,左手腕那条丑陋至极的伤疤,凑热闹地从袖口钻了出来。  但弯腰来扶我的jqc看到了。  原本还说着“别碰我女朋友”的他,顿时没了动静,纹着我名字的手腕悬在我眼前颤抖着晃阿晃,语气里的错愕、失望、伤心,汇成一句:“你的纹身……洗掉了?”
  那道疤,是我俩以前的情侣纹身。  那个位置,曾经刻着他的名字,和我们年少轻狂的矫情誓言——  哪怕远方有千军万马阻挡,只要你在我身旁,我绝不向命运投降!  回想起自己亲手摧毁的一切,我丝毫听不到土豪大叔的声声怒骂,完全看不到土豪大叔推搡jqc的粗暴动作,一丁点儿都感受不到土豪大叔一脚一脚踹在我身上的痛。  我平静地拉着袖口,遮住那道疤,对jqc“嗯”了一声。  jqc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温和疏离地淡淡一笑,慢慢转身,脚步踉跄地走出了翡丽。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知道,他是彻底失望了,他将如我所料地牵起别人的手,去做别人的英雄。  明明是我赶走了他,视线却贪婪地锁定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舍不得移开,恨不能把翡丽的门口望穿。  可这土豪大叔并没打算给我时间缅怀留不住的小情小爱,扯着我的头发,把泛满油光的肥硕嘴唇凑了过来。  恶臭熏天的口气,萦绕耳畔:“小婊子!你到底是把爷爷的酒钱还回来?还是陪爷爷睡?”
  瞄到土豪大叔身后一水儿纹龙画虎的秃头,我估计自己是招上惹不起的人了,酒保即使在也未必搞得定。  看明情势以后,我不慌不忙地抵住土豪大叔的臭嘴,咧开一抹轻佻的笑:“只要钱到位,什么花活我都陪。但您先松开我,这样好像您要用强似的,多不好看?”  土豪大叔瞅瞅我,似乎是量我也不敢弄出什么幺蛾子,松开了揪着我头发的手。  但我怎么可能乖乖就范,拔腿就往门口跑!大街上人多阿!  “把她给我抓回来!”土豪大叔一声令下,一众秃头当即追上来围住了我。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土豪大叔干嘛非跟我一小丫头片子过不去?  为了几千块的酒钱?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为了睡我?更不可能!  虽说丫长得寒碜了点,但愿意为了钱陪他睡的,应该不少,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  被团团围住的我,彻底傻了眼,抄起门口吧台上的啤酒瓶子朝他们乱丢:“不好意思,不管是耍流氓还是耍无赖,我都没输过,因为……”  我爸是海城最大的臭无赖、臭流氓。  后半句话被我生生咽了下去,要我报出那个人渣的名字自保,还不如打破自己的脑袋。
  对阿!我可以自残!狗血电视剧都是这个套路!我的商软小小说也写过!  这个灵光一闪的想法刚冒出来,我就很蠢地抄起酒瓶狠狠朝自己的脑袋砸了下来。  这一砸,我才发现,那些电视剧小说里自残报警吓唬人的戏码,全他妈是骗人的!  我连站都站不稳,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直冒金星,红糊糊的一片。  那帮秃头立刻过来架住我,龌龊地憨笑:“这小婊砸有病吧?刚才还装贞洁烈女呢!现在就把自己打晕给咱们玩!”  去你妹的!姑奶奶这是马失前蹄好么?  我疼得连骂街都没力气,像滩烂泥似的被他们拖出去了。  就在我觉得自己今晚死定了的时候,一双黑得发亮的尖头皮鞋,突然闯进我鲜血淋漓的视野。  “我说哥们儿,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逼良为娼的把戏?”  这声音……难道是?  我费力地撑了撑眼皮,不出所料地看见眼前文质彬彬的雅痞绅士不是别人,正是跟我互撩了一下午的弱水。
  第一次见面居然这么狼狈,简直了!  我立马尴尬地眯起眼睛,继续装晕。  而那土豪大叔还在不识抬举地叫嚣:“少管闲事!这小婊砸骗了爷爷的钱!就得陪爷爷睡!”  “我这有一万二,你看够么?不够我车里还有。”弱水温文尔雅地笑了,掏出两叠钱,递给土豪大叔。  话说到一半,弱水语气一顿,带出了一股霸道总裁的威胁意味:“如果……车里的钱不够,我只能多管闲事……找人民警察了。”  “得!这小婊砸归你!”土豪大叔重重把我拎起来,摔到了弱水怀里。  弱水顺势将我横抱在胸口,刀削斧劈的面部轮廓,被月色渲染得阴寒迫人,古井无波的眼中,转过一抹凶狠,像跟我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当时我头太晕了,把看到的一切当成了幻觉。如果我能清醒地察觉到他不对劲,打死都不会由着他把我抱进那台白色福特。
  莫名其妙地被要债劫色,突如其来地被英雄救美,而且这英雄出门带着几万块现金却开着最常见的大众车……  摆在眼前的诸多疑点,我压根没空想,整个脑子全被季阡仇离开翡丽时的背影塞满了。  “看来……今晚我有空喝你的花酒,你却没空听我说故事了。”  弱水忽然开口,丝毫没给我任何伤春悲秋的机会。  我戏特足地睁开眼睛,发现他整张脸凑得离我很近,就隔着一指的距离,歪着嘴巴像是在笑。  尽管感激他救了我,我还是不喜欢他离得这么近,向后缩了缩身子,虚弱地嘟囔:“都知道我是骗子了,还喝什么酒,说什么故事?”  “谁骗谁……可不一定。”他哼笑了声,掏出一块白蓝格子的纯棉手帕,塞到我手里,言语间充满了挑逗,“我该送你去医院,还是带你回家?”  姑奶奶“醒”得这么及时可不是为了被你打包带走!  我翻着白眼把手帕丢回去:“可以的话,送我回我家。不愿意的话,我自己打车。”  弱水戏谑地一笑:“你头破血流的,闹得这么惨烈,哪个师傅敢拉你?”  处境窘迫的我,自知嘴硬下去没好处,忍痛堆上熟练的商业笑容,矫揉造作地捏着嗓子问:“可以麻烦您送我回家么?”  “乐意至极。”弱水微微勾唇,发动引擎。  车子冲下高架桥,从市中心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繁华地带,渐渐远离林立的高楼,闪烁的灯火……
  小说吗?  
  车子开得很慢,路上,弱水打发时间似地给我讲了一段他十五岁时亲身遭遇车祸的故事。  我没太听进去,注意力都被他那张脸吸引了。  他挺好看的。双眼古井无波般内敛,轮廓刀削斧劈般深邃,五官是岁月积淀下来的犀利和深沉,完全能当玄幻小说男主写。  “我父母都在那场车祸里死了,我现在是替他们活着。”  车子停到出租屋楼下,他语调铿锵地收尾。  尽管他哀伤凛然得像真死了全家一样,我却丝毫没把这个故事放在心上,权当他在学老套的韩式卖惨撩妹大法。  不过,好不容易有人拯救我于水深火热,我不愿意得罪他,干笑着打岔:“不好玩不好玩!太正经了阿!”  他突然侧目,小眼神跟东方不败的银针似地抛过来:“对你来说……生命是玩笑么?”  “那个……我到家了!改天聊!”我被他突如其来地变脸吓得够呛,生怕被他追杀似地跳下车,一溜烟跑上了楼。
  等我气喘吁吁跑到家门口,居然发现走廊里堆满了我的铺盖卷、行李箱、笔记本,还有其它零散物件。  妈的!又来这套!  没错,我知道,这次被房东赶出来,一定又是那个抛弃了我、害死了外婆、把我妈送进精神病院的人渣干的。  以前我在正经地方打工,他就总是百般阻挠,断我财路,害得我只能陪笑卖酒。  可我想不明白,既然当年抛弃了我,现在绞尽脑汁逼我回到他身边有什么意义?  或许,正因为我们脑回路不同,所以他是叱咤海城的高级人渣,我只是个夹缝求生存的低等人渣。  至于,人渣的等级……当然是靠有没有钱来区分。  现在我就一个想法:等我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啪嗒啪嗒砸到他脸上,让他跪下给我舔脚,管我叫奶奶。  沉浸在臆想中,我靠到墙边想摸根烟抽,却发现口袋空空如也。  烟、手机、钥匙、钱包……统统落在翡丽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空在这意淫,我拎着行李逃难似地下楼,准备去翡丽取钱包,结果,居然在楼下跟弱水打了个照面。
  他斜倚着车门,像在等我,眼底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狡黠:“我以为你只是身无分文,没想到你是无家可归。”  “关你屁事?”我现在就是个火药桶,易燃易爆炸。  他脾气倒好得很,明明先前还像我挖了他家祖坟一样,这会儿就云淡风轻地笑了:“你态度好点儿,我等你是为了帮你。”  我没跟他一般见识,无奈地问:“有烟么?”  “不好意思,我不抽烟。”他表情诚恳地摇着头摊了摊手。  这反而让我产生了一丝好感,最起码,他比那些愣头青和街溜子好得多。  可我的烟瘾丝毫对他提不起来好感,厚颜无耻地拽着我的手朝他伸过去:“借我五十块钱。”  “你就不能求求我,让我收留你么?”弱水又笑了,也不是多出众、多好看,但很耐看,不让人反感,不让人发腻。  想着确实只有他能帮我,而且我好歹有个鲜肉前男友,还不至于被这块风味独特的老腊肉蛊惑,跟他走,总好过住廉价小旅馆。  我忍着头痛给了他一个眼神:“走吧。”
  “去哪?”  “买烟。”  “然后呢?”弱水慢悠悠地跟上来,语气不善地坏笑。  我咬了咬牙,正中他下怀地说:“……去你家。”  弱水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凑到我耳后低声问:“不怕我么?”  我被这股热气吹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故作老练地说:“如果你付得起钱,可以睡我,但我很贵。”  “我不怕贵,就怕钱花得不值。”  我脑袋一热,不服气地问:“那你看我值不值?”  “易求无价宝,难求有情的花姑娘。”  一轮唇枪舌战下来,我有些不自在,老司机就是老司机,果然自己还是太嫩。  我只能装傻充愣地踢他:“快点!姑奶奶很忙!等下还要开直播!”  “直播?真看不出来,你都头破血流了还能表演才艺。”他说着,跟我停在街角的小超市。  我用跟他“借”的钱买了一盒万宝路和一只打火机,没心没肺地笑:“姑奶奶的才艺……是不露脸脱衣服。”
  本以为这个闷骚的老男人,要么会嫌弃我不肯收留我,要么会跟我谈点儿条件,没想到他只是像季阡仇一样,心疼地咂舌:“干嘛非要这么作践自己?”  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我蹲在街边嬉皮笑脸地叼着烟说:“我人生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裸聊圈最有料的傻白甜,码字圈最有趣的小污女,酒托圈最有量的文艺女青年。”  他极富耐心地听我说完,再度掏出那条手帕,擦着我头上的血,问:“你就那么缺钱?”  说实话,我从小就特怕这种过于关切的眼神,于是故作可怜地点了点头,不再看他的眼睛。  没想到,这一点头,闯下了大祸。  他也蹲了下来,托起我的下巴,双眼隔着飘散的烟雾,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地注视着我,特深沉特笃定地吐出仨字:“我养你。”
  可能是月色太美太迷人,烟雾太浓太朦胧,我好像恍惚间看见了长大的JQC。  为了缓解尴尬,我本来想说:你有病吧?第一次见面就要养我?  可含在嘴里没吐出去的那口烟,呛得我鼻涕一把泪一把,咳嗽得跟要废了似的。  见我反应太大,弱水拍着我的后背解释:“别多想,你不是要找地方直播么?而且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在外面也不方便,这种状态随时可能晕倒,我家刚好有空房间,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我觉得这弱水挺有意思,说话哪哪都不挨着,好笑地拿眼横他:“你是不是真看上我了?”  弱水像被逗笑了,抬手揉着我淌血的脑袋:“自恋是病,得治。”  “反正还是那句话,睡我得花钱!”我反复强调着这一点。  毕竟我和JQC谈恋爱那会儿,牵个手都脸红,嘴都没亲过,这要让他白白占了便宜,我可亏大了。  弱水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嫌弃地说:“我有女朋友,不会对你怎么样。”  有女朋友还上陌陌瞎约?有说服力么?
  我在心里悄悄腹诽着,狐疑地扫他一眼:“带身份证了么?”  “干嘛?”  “我总得知道自己被什么人拐走了吧?外一你抠我一颗肾呢?”深知在老司机面前没有演戏的必要,我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意图。  没想到弱水居然撂下行李箱,潇洒地转身奔那台白色福特去了,只有空气里残留着一句:“你还是睡大街吧。”  如果睡大街,被醉汉乞丐什么的祸害了,还不如跟他走呢,真要发生什么,就当报答他奉献的人民币了。  我扔了烟,提起行李箱,屁颠屁颠地追上去:“等会儿!姑奶奶又没说不跟你走!”
  车子缓缓行驶在午夜空荡的街边,我感觉头和胸口很痛,而且还很冷,路上不时偷瞄着弱水,用眼神发射怨念,希望他开快点。  “花姑娘,干嘛一直看着我?”  安静的车厢里,弱水突然开了口。  如果不是那声“花姑娘”,我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跟我说话,因为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目不斜视地专注看着前方路面。  被抓包的我有点小尴尬,舔着嘴唇岔开话题:“那个……暂时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别老花姑娘花姑娘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日本呢。我叫花阳,太阳的阳。”  “水性阳花的阳?”弱水翘起半边唇角,提起了我的陌陌昵称。  我才不想跟他讨论这个,干脆直接问:“你呢?不给我看身份证,知道你名字也不行阿?”  弱水侧过脸,神色一沉,莫名其妙地盯了我好一会,缓缓启唇:“水耀灵。”  “噗……好娘的名字!你怎么不叫妖妖灵?”我笑得惨绝人寰,狂拍着他的大腿。  “人丑就要多读书。”水耀灵扭头继续专心看路,念念有词地跟我科普,“耀灵,出自《楚辞》,跟你的名字一个意思,古代还用来指皇帝。”  我哪能容忍他说我丑,源源不断地冒出新灵感,极尽所能地还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就是个娘炮大叔!唉?那不就是大娘?”  水耀灵还我一抹无比凌厉的眼神杀,我成功被震慑住,悻悻地噤了声,一路沉默。
  也许,所有故事的开始都是这样,适逢其会,淬不及防。  好巧不巧的,水耀灵家就住在安心疗养院对面,而安心疗养院,就是囚禁我妈的精神病院。  我紧攥着拳头,回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被雾霾笼罩的安心疗养院,不动声色地跟上水耀灵。  他家不大,普通的一居室公寓,装修家具都很简朴,书架里摆满了书。结合他的车看,他绝不是那种我常写的霸道总裁。  想着已经让他搭了一万多的“酒钱”,如果再祸害他,真有点没良心了。  我没往屋里走,站在门口,倍儿正经地跟他说:“我看出来了,你没什么钱。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如果你能给我个万八千的,可以睡我,但如果没钱,就别假好心了……”  不等我说完,水耀灵突然跟阵风似地把我拽进客厅,直接摁到了沙发上。  面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水耀灵冷不防地欺身而上,我发现自己真没那么豁得出去,急忙拨开他,一手护住胸口,另一只手作要钱状朝他伸过去:“姑奶奶的玉体,金边镶钻,碰一下两万。”  “放松……”  水耀灵语调柔和,就像没听见我这套“碰瓷儿”言论,单手擒住我,闲出来的那只手,挑开我的衣领,肆无忌惮地往里看。
  很好看啊,前面很精彩  
  怕继续发展下去贞洁不保,我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知道你是有钱还低调,可……”  又没等我把话说完,水耀灵忽然抬头凑近我,扑面而来的温热吐息,混着香水味,撩拨得我心砰砰乱跳。  我都大义凛然地闭着眼睛咬紧牙关了,他却只是在我耳边坏笑:“你胸口也受伤了。”  低头一瞧,真受了伤。  应该是在翡丽被那土豪大叔踹的,还残留着霸道的大脚印呢。  不过,受伤不足以作为理由让我留在他家。毕竟,穷鬼加穷鬼不会负负得正,只会穷上加穷。  而且……就算他有钱,我也没自己来之前那么想得开,一时半会真接受不了跟他滚床单。他这么分裂,保不齐会对我做什么。  于是,我满不在乎地拍拍屁股站起来,冲他笑得跟朵花儿似地:“我胸受伤了,也不能直播,更应该走了,拜拜。”  我边说边蹑手蹑脚地贴着墙开溜,谁想他居然不依不饶地揪住了我的后衣领。  本来我就头疼,挣扎的动作不敢太大,只能嘿嘿傻笑着找借口:“我真不用住你家,我可以回翡丽取钱包找个小旅馆……”  “闭嘴!”水耀灵霸气侧漏地吼了一嗓子。  我瞬间消停了,任由他把我拎回沙发,乖乖等他翻出医药箱给我上药。  整个过程,水耀灵除了一句“疼就忍着点”,什么都没多说。  我摸不清他的套路,纳闷地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可他这会儿又跟我玩起了高冷,眼珠子都没甩我一下,包好我的脑袋,把药丢到我手里,面瘫地蹦出一句:“胸口你自己去卫生间上药。”  说完他就撇下我进了卧室。  我当时觉得这厮简直太分裂了,从卫生间出来才知道,他是给我整理床铺去了。  小样儿,还挺绅士,知道把卧室让出来。
  就这样经历了一夜漫长的波折,我大摇大摆住进了水耀灵家。  相处下来,我慢慢发现,他平时不太分裂,还挺大气。  能喝玉观音,也能喝大扎啤;能撸串、吃炸酱面,也能去法餐厅吃甜点;能像穿越过来的隐士一样下五子棋、写毛笔字、弹古筝,也能给我讲各种荤段子、陪我昏天暗地的吹牛逼……  照顾起人,更是一把好手,洗衣做饭搞卫生,样样精通。  没多久我就开始叫他水大大了。我觉得他功力深厚且深藏不漏,简直就是隐匿在民间的大神。  他依然叫我花姑娘,起初是叫惯了。后来,他说我虽然长得不算出众,但台湾腔和东北话自动切换的卖萌技能,特别容易让男人心旌动摇,就像小日本看到花姑娘那样把持不住,他要是单身,准扑了我。  当然,他的大气,不止于此,表现在方方面面。  比如,抽屉里的钱我可以随便花,冰箱里的东西我可以随便吃,书柜里的书我可以随便看。  但唯独两样东西我不能碰:橱柜最底层的三套餐具,书柜最上面的大铁盒子。  水耀灵警告我的时候,我对此嗤之以鼻。  谁愿意碰他那些接灰的垃圾,我忙得很。虽然胸受了伤不能直播,头受了伤不能去翡丽,但光接商软都够我写好几天了。
  约么过了半个月,我的伤痊愈了。  养好伤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开直播,不是上陌陌钓鱼,也不是找住处,而是借着地利优势,去了马路对面的安心疗养院。  安心疗养院的大Boss,是我恨过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恨过的唯一一个男人,我生物遗传学理论上的父亲。  在我的生命里,爸爸这个词,无比陌生,也许正是因为生命里缺少这么一个称谓,所以,我不相信爱情,也不向往幸福。  我妈是个蠢女人,为了她所以为的爱情,奋不顾身。  哪怕这份爱情甩了她无数嘴巴子,把她如花似玉的脸蛋打得面目全非。  每当我迈着忧愁的步子,走进她病房时,还是会听到她痴痴念叨那个男人的名字:“国财阿……国财……”  没错,我爸有一个乡土风十足的名字,叫花国财。  在外人眼里,他是海城商界不可战胜的神,出身贫寒,却凭着超常的斗志和毅力,一步步走到今天。  然而,我清楚,他并不是白手起家。
  如果没有我妈当初为了从农村跑到城里的他安排工作,扛着外婆的四合院嫁给他,他现在说不准在哪个工地搬砖呢!  怪了!今天怎么没听到那个人渣的名字?  我诧异地推开门,瞬间呆在了空荡荡的病房门口。  看了好半天平整干净的病床,我才反应过来……我妈不见了!  我匆匆转身,健步如飞地走着,心焦地想去找护士问清情况,结果却毫无预警地跟人撞了个满怀。  刚要开口道歉,我居然看到了一袭白大褂的水耀灵,还有他胸前写着“安心疗养院院长”的工牌。  先前发生的怪事,霎时被穿连到了一起。  安心疗养院是花国财的,水耀灵是院长。  这个世界没那么多巧合。  他的英雄救美、好心收留……全他妈是狼狈为奸、暗度陈仓!
  “你是不是太想我了,偷偷跟踪我?”  水耀灵一如既往地挂着二哈笑容,宠溺得跟我亲爹似地揉着我的脑袋,一点儿都不像装傻。  但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唬不住我。我清楚,他在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的身份,他一定早已了然于胸。  他的身份,我如今也心知肚明。一个住一居室、开福特、拿工资的疗养院院长,玩陌陌搭讪约酒、带几万块英雄救美,说没和花国财暗中勾结,谁信阿?  估计他锲而不舍地搭讪聊天,及时出现地英雄救美,在我家楼下等我的一出出戏码,全都是安排好的。  “再演就没意思了。”我靠着门框点起一支烟,不耐烦地瞥他一眼,“不管你跟花国财是什么关系,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妈在哪。”  水耀灵终于不装了,故作苦口婆心地解释:“花老板是为你好。你不回家,也不上学,天天在酒吧混,他希望我能帮忙照顾你,慢慢软化你,让你回到正常的生活……”
  “别废话!我妈在哪?”我凶巴巴地竖起眼睛打断了他,学着皇军的逼供手段,把烟狠狠掐灭在他的胳膊上。  随着滋滋啦啦的细微声响,他胳膊被烫出了一个大燎泡。  他没躲,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没痛觉神经一样,平静地告诉我:“兰女士半个月前被花老板接走了。”  我可平静不下来!  花国财家那位母夜叉不是吃素的,保不齐会怎么虐待我妈!  没心情也没必要跟水耀灵继续废话,我愤懑转身,准备去花家要人。  才没走几步,水耀灵居然死皮赖脸地追了上来,挡在我面前,没脸没皮地笑:“花姑娘,你是要去出卖色相,还是要去花老板家找兰女士?”  我真佩服他,都闹到这步田地了,还能这么好脾气。  但我不可能因为他好脾气就原谅他。  “跟你没关系。”我推开他,大步流星往前走,背对着他在空气里摆摆手:“我回来就从你那搬走。”  “别阿,我这空巢老人习惯了照顾精神病,你走了我多寂寞。”水耀灵不死心地在我身后笑。  我不知道花国财出了多少钱,能让他如此忍气吞声。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我连头都懒得回,迅速逃离那座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监狱,拦下一台出租车,直奔花家别墅杀了过去。
  花国财和他家那位母夜叉不在,佣人们都躲着我这位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只有花楠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喂我妈吃饭。  花楠是我不同父不同母却同姓的弟弟,说白了,就是母夜叉带过来的拖油瓶。  一张明明来自恶毒女人基因的脸,偏偏生得怪好看的,像极了那些韩流小鲜肉,但长得好看并不影响我讨厌他。  要不是怕吓着我妈,我肯定会一盘菜扣到他脸上。  但我妈在,我只能沉住气走过去,抱臂赏他一记白眼:“快点喂,喂完我带她回疗养院。”  “我哪都不去。”  花楠还没说话,我妈突然神情恍惚地抬起头看着我,眼色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国财在哪我就在哪,国财家就是我家。”  实在难以忍受我妈这种被旁人粉饰为“痴情”的蠢,我怒气冲冲地夺过饭碗摔到地上,抓着她的肩膀朝她吼:“那个人渣有什么好?是他把你关进了精神病院!是他不肯给外婆付医药费害死了外婆!你怎么还好意思赖着他?”
  “死了?”我妈瞪圆眼睛发出一声不着边际地尖叫,像怕我打她一样,往后躲着,怯生生地咕哝:“我早就跟你说过,要送他们去医院,藏起来会死的……”  花楠看不下去,道貌岸然地起身拉我:“你别这样,会吓到她。”  “她是我妈!轮不到你管!我今天必须带她走!”我毫无理智地甩开花楠,拽起我妈就要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要离开国财!”我妈乱叫着死命抱住花楠,好像花楠才是她儿子,而我只是个外人。  花楠拍着我妈的后背,假好心地劝我:“她不想走。在这比在疗养院强,爸会给她请最好的护工。”  听到花楠那声无比熟络亲昵的“爸”,我体内的怒气蹭蹭往上窜,一边拉扯着从花楠怀里抢走我妈,一边冷笑:“你们家的钱我不稀罕!谁知道你妈会不会像当年虐待我那样虐待我妈?”
  “我妈才不是那种人……”  花楠话没说完,我妈猛地回头死死咬上了我的耳朵,狠到……有血滴滴答答落在脖子上。  我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可笑。  直到花楠拉开她,她还在歇斯底里地瞪着我咆哮:“我不跟你走!我要留在国财家!我要永远陪着国财!”  最后还是花楠捋顺着她的头发小心安抚:“只要你想留在这,就没人能带你走。”  我的亲妈咬我,要别人来拉。  我的亲妈暴走,要别人来哄。  难道不好笑么?  我眼泪都笑出来了,定定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兰心茹,如果你今天要留在这,我以后就再也不是你女儿,你也永远都不是我妈,你想好。”  她毫不犹豫地缩到花楠怀里,无比坚定地说:“我要留在国财身边,国财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我不认得你。”  “好,你别后悔。”我撂下这句狠话,转身跑出了花家别墅。  也许是耳朵后反劲儿地疼了起来,眼泪不听话地唰唰往下掉。
  @爱情没有唯一
01:30:00  小说吗?  —————————————————  我也以为是真的。?。。以为是真的,都来这里排队了,,,我板凳,,,,,坐看更新  
  看完了,后边的有点假  
  元蛋快乐!!  
  不拜等着过年?  
  重点不是上不上陌陌,重点是,我觉得不管任何一方,分手的心这么坚决,就不要再作自己了。
  这个小说是什么啊,,,  
  最后,我没理耳朵上的小伤口,而是回到了翡丽。  只是,我的身份,暂时从酒托变成了酒客。我酒量实在太好了,想醉必须把啤酒、洋酒、白酒兑到一起喝。  可不管我怎么一杯接一杯拼命灌自己,不管我跑到卫生间吐多少次,还是丝毫麻痹不了这他妈该死的心痛。  我承认,跟精神失常的妈妈怄气确实很不懂事,但我真的打从心底替她不值。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当年,我妈在众叛亲离的处境下嫁给花国财,以为自己终于获得了幸福,命运却从来没打算放过她。她怀孕的喜讯,随着结核性脑膜炎的噩耗,给我烙上了不祥的印记。我还没出生,就已经成了灾难的代言人。  听外婆说,妈妈冒死生下我以后,生命垂危,住在医院。而那个粗鄙的男人,彻底暴露本性,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在外婆的四合院里,夜夜喝得酩酊大醉。
  外婆回四合院帮妈妈取换洗衣物时,撞破了花国财和那些贱人衣衫不整苟合的糜烂场景,暴怒之下,将花国财赶了出去。花国财当时没走利索,除了偷走外婆家的大米、豆油、房产证和全部存款,还偷走了我。  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依然想不通,他偷走我的意义何在。可那会儿我还是个婴儿,不会有任何意见,跟他一走,就是整整五年。  我猜外婆一定是想过找我的。但她要照顾妈妈,又跟花国财置气,所以只好狠心抛下我。  相信我,小孩子不是不懂事,真的。  和花国财生活在一起的很多画面,我都记得。包括……他和那些不三不四的贱人接吻的画面,唇舌口水发出的声音,夜半低低的叫声,我都有印象。  在花国财身边最久的女人,是花楠的母亲,她叫白鑫杰,是个巨有钱的寡妇,花国财就是靠她捞到的人生第二桶金。
  白鑫杰和其它女人不同,特别不自量力。我肯叫她一声白姨,已经算给足她面子了,她竟然想让我叫她妈妈。  这对年幼倔强的我来说,是不可能的。  她也亲眼目睹过,我妈刚生病那阵子,我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奶奶,不知听哪个撒比大仙儿说的,如果我认村头那块石头当妈,我妈的病就能好。小时候我不懂封建迷信不可信,只知道我只有一个妈,谁让我管那块石头叫妈,我就给谁一个大嘴巴子。  所以,白鑫杰不敢让我叫她妈妈,但她跟我玩套路。  她怀了一个孩子,和……我爸的。  于是,我也跟她玩套路。当着花国财的面儿,拿螺丝刀子捅她肚子,让她背着我一走就是一宿,往她饭里弹鼻屎,而且要确定她吃进去。花国财也跟着倒霉,新买的奥迪被我拿石子刮花,撑门面的名牌手表被我摔烂,西服、钱包、银行卡被我剪碎。  折腾了很久,花国财最后受不了,带着她把孩子打了。
  我承认我很幼稚很自私,可她都有一个花楠了,不能再生一个了。我无法接受,除了花楠,还有别的孩子叫花国财爸爸。就算我不肯叫,别人也不能叫。  当时我隐约知道,“爸爸”是坏人。也许是听街坊邻里讲的,也许存在在潜意识里。这个信息的来源我不能确定,可是我能确定,我一直深深地恨着他,不肯叫他爸爸。  白鑫杰讨厌我,除了扇嘴巴子事件,和我在她怀孕期间做出的种种幼稚行径,还有两件事。  一件,是花楠看见我妈的照片,说我妈长得像西游记里的妖怪,肩膀被我咬掉一块肉。另一件,是花楠叫花国财爸爸,被我挠成了满脸花。  这两件事以后,花楠和街坊邻里的孩子,就都不跟我玩了。  大概是总能听见我一人分饰多角,自己陪自己玩耍,自己跟自己说话的声音,花国财觉得我有病,怪闹心的。白鑫杰本来就记恨我害她打了孩子、欺负她儿子,趁机撺掇花国财,决定把我送去农村。  然后,又有更悲惨的故事等着我……
  “花姑娘,酒量再好也不是这么个喝法阿。”  我发现水耀灵这混蛋特别擅长打断我的回忆。我真想像泼季阡仇一样,泼他一脸的酒。  结果,他是水耀灵阿,比我还深了一百年道行的水耀灵。他压根就没给我泼他酒的机会,直接把我手里的酒瓶抢走了。  报复失败的我,没心没肺地冲他招手:“来!水大大!咱俩喝酒!正好姑奶奶还欠你一顿酒!”  我说着,又伸手去捞桌上没开封的酒瓶。  可他却用拥抱困住了我,在我耳边特温柔地小声说:“乖,咱们回家喝,好不好?”  他这句短短的话,猛地揪出了我记忆深处年代久远的画面。  外婆在家门口看见像个小乞丐一样的我,充满怜悯又无限慈蔼地抱着我,说:我们回家,好不好?
  想到外婆,我更难受了,控制不住地在水耀灵怀里扑腾着嚷嚷:“我没有家!我爸不要我了!我妈不认我了!外婆不管我了!我没有家了!没有亲人了!连季阡仇都他妈不理我了!”  刚开腔我就哭了。  我很久没哭过了,我一直觉得我这种人渣不适合掉眼泪。  别人骂我妈是精神病的时候,我选择打架,而不是哭;外婆死的时候,我选择为她料理后事,而不是哭;和季阡仇分手的时候,我选择拼命赚钱,而不是哭。  独独今天,十五年来积攒的心酸委屈,源源不断地被释放,穿过震颤痉挛的四肢百骸,化作鼻涕眼泪,蹭了水耀灵一身。  水耀灵一点儿也没嫌弃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缓缓松开怀抱,捧起我的脸,用力摩挲了两把,笑嘻嘻地说:“真巧,我也没有亲人了,要么,你当我的亲人吧?”
  我没醉到神志不清,还记得水耀灵是花国财的走狗,自然没回答他这个套路满满的问题,抹掉眼泪推开他,吸着鼻涕打岔:“你不喝酒来翡丽干嘛?”  “我做了花姑娘最喜欢吃的糖醋荷包蛋阿,你不回家吃它,它都等瘦了。这不么,它派我来接你,然后我就来了。”水耀灵掏出他的格子手帕,一手扶着我的后脑勺,一手给我擤着大鼻涕,慈祥得跟我亲爷爷似地。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这么好哄,冲他翻着白眼,瓮声瓮气地嘟囔:“你家才不是我家呢,姑奶奶早已看穿了一切,你丫就是花国财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  “尖细?谁尖细?你再胡说八道,我脱裤子了!”水耀灵没脸没皮地揣起那块沾满我大鼻涕的手帕,煞有介事地站起来,没正形地作势要解裤腰带。  我才不信他真敢脱呢。  但因为心里实在太堵,想找个人说会话,我拍着胸脯给了他个台阶下:“走吧,回你家接茬喝。今天,换花姑娘讲故事给水大大听。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渣。”
  事实上,还没到家我就开始讲故事了。  我发现,没有酒,我也能讲得很流畅。  我是从花国财把我送去农村开始讲的。  白鑫杰当时想算计我,没想到,把自己算计进去了。花国财不放心年迈的爷爷奶奶带我,让白鑫杰和花楠陪我一起去了农村。  好歹我也是亲孙女,爷爷奶奶更不放心白鑫杰那个外人带我。奶奶会背我上山采蘑菇,爷爷会抱我去河边喂马,但他们年纪都大了,不能一直带我,我还是会落到白鑫杰那个恶毒的女人手里。  花国财不在身边,她终于不怕我了,原形毕露。  故意把我的漂亮衣服给大娘家的小姐姐穿,以此拉近妯娌的关系,还把我的上好佳都给花楠吃,给花楠变着法做好吃的,只给我吃糖水泡饭,或者花楠的剩饭。  我挨欺负当然要闹了,可是她居然打我。也不算打,农村的说法叫掐里带。就是掐大腿里面,一掐一个紫豆子,特别疼。  我半夜疼得睡不着觉,突然就觉得,我爸对我还挺好的。我当时年纪小,根本不懂,但凡有了后妈,亲爸也会变成后爸。
  我爸第一次打我,就是我在奶奶家住的时候。  当时听说我爸要来看我,白鑫杰把大娘家的小姐姐身上那条裙子脱下来给我换上了,因为那是爸爸给我买过的最漂亮最贵的一条。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很晚了我都不肯睡,坚持要等爸爸。我想跟他告状,想给他看我大腿上的伤,想求他带我走。可他回来的时候是半夜,大家都睡了,他还醉醺醺地搂着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地进屋,丝毫没有忌惮白鑫杰。  早熟的我很委屈,带着哭腔骂他就知道鬼混,未曾想他一个大耳光把我从里屋打到了厨房。我鼻子磕在锅台上,瞬间血流不止。  动静闹得太大,爷爷、奶奶和白鑫杰都被吵醒了,白鑫杰跟他吵了一架,当着我爷爷奶奶的面,把他和那个女人轰了出去。  我爸这次走后,白鑫杰秉承着“父债女偿”的原则,对我更不好了。拿花楠的洗脚水给我洗头洗脸,白天爷爷奶奶不在家,我连糖水泡饭都没得吃,甚至有时还会被她灌着喝爷爷马厩里的马尿。
  我不敢告状,我怕她掐我里带,而且,爷爷奶奶好像也不敢得罪她,我就这样忍辱负重,捱到了五岁。  我五岁生日前一天,她很平静地告诉我,我爸不要我了,然后开车把我送到了外婆家门口。  毕竟,我不是亲生的,不管我怎么哭,怎么叫,怎么吵着要见爸爸,她都没回头,开着那台红色跑车,冲着落日,疾驰而去,只留给我半个干巴巴硬邦邦的苞米面馒头。  从出生开始就没见过外婆和妈妈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像个小乞丐一样在大雨里追着车跑了很远,膝盖和手全摔破了,外婆出门看见我的时候,我浑身是血。  听外婆说,当时我头发擀毡了,身上长满了虱子,泛着一股骚臭味,整个人饿得面黄肌瘦。  这么多年,我只看外婆发飙过一次,就是第二天跑到爸爸家跟白鑫杰吵架。爸爸当时不在,外婆跟白鑫杰吵得很凶,全然没了教师的风范和素质。  那会儿我实在太小了,只记得外婆说:“你想离婚我们离了!你们老花家没老人吗?这么对她,她爷爷奶奶看不见吗?你们就是欺负我家小阳阳没妈在身边!你有钱了不起阿?有本事你替花国财把我的钱和房子还回来!”
  好像后来也没吵出什么结果,外婆抱着我打车回家了。我忘了我有没有哭,只记得在外婆怀里特别温暖。  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牵过我的手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抱过我了。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外婆连出门买菜都要抱着我,连做饭都要牵着我的手,一放下我我就嗷嗷哭。  我到现在都记得,两年前,那个夕阳西下的小美景儿里,外婆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当时不敢松手,因为她知道,我肯定怕她不要我。  “可她最后还是丢下我一个人……先走了。”  讲到最后,我又特怂地掉了几滴眼泪。  水耀灵这会儿正好背着我进了卧室,他把我放到床上,躺到我身边,像外婆一样紧紧握着我的手,笑着对我说:“睡吧,别怕。你还有水大大呢。水大大哪都不去,这辈子跟你死磕到底。”  我不知道自己是喝多了还是哭累了,反正特别困,也不管水耀灵是谁的走狗了,直接没羞没臊地窝在他怀里睡了。
  第二天早晨在水耀灵怀里醒来的时候,我没有震惊,也没有害羞,只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毕竟,他是花国财的走狗。  然而我刚坐起来,水耀灵就一把将我拽回了怀里,闭目合眼地坏笑着咕哝:“睡了我还想跑?你不地道阿。”  “姑奶奶又没对你做什么。”我推搡着挣开他。  “没喝断片阿?”水耀灵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浮夸地叹气,“唉,又调戏失败了。”  说完,他居然重新倒在了床上,看架势还要睡个回笼觉。  “你不上班阿?都下午了!出去!我要换衣服!”我扯着他的胳膊往外撵他。  结果丫跟长在了床上一样,一动不动,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院长也是有双休的,都快一个月了,你让我睡会儿床不行么?天天睡沙发,在下这老腰真受不了。”  他后边的话我压根没听进去。
  听到他说“双休”,我猛地想起自己在直播平台已经请了半个多月的假,昨天说要播,因为发生了太多事儿也没播,今天得赶快补上,播完再撤退也来得及。  所以,我没搭理他,一溜烟地钻进卫生间洗漱。  回到卧室,水耀灵那老流氓在我床上睡得正香。  我毫无同情心地狠狠把他踹下床:“赶紧滚出去!”  水耀灵梦游似地揉着屁股爬起来,浑浑噩噩地抱怨:“这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  我才不管他说什么,重重关上了房门。  直播进行得很顺利,眼看白花花的银子嗖嗖进账,我兴奋地跟着背景音乐嚎了起来。  “给我爱上某一个人,爱上某一种体温。喜欢看某一个眼神,不爱其它可能。我爱的比脸色还单纯,比宠物还天真。当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吻,就给我一个吻。我只爱陌生人……”  没开麦,看我脱衣服的人听不到我唱歌,可我忽略了水耀灵听得到。
  当我风骚娴熟地耐着性子解开Bra的第一个挂钩,摄像头的背景里忽然冒出一个半裸的男人!  在我差点叫出声的下一秒,电脑屏幕“唰”地黑了。  我莫名其妙地顺着背后的阵阵阴风回过头,看到水耀灵身上围着一条浴巾,手里握着笔记本电源线,嘴里叼着牙刷,含混不清地教育我:“我跟你住一起你都不给看,怎么能给不认识的人看呢?”  “你少管我!”我跳过去伸手抢电源线。  水耀灵那个臭无赖竟然把电源线塞进了腰间的浴巾里,拿牙刷比比画画地跟我说:“住在我家我就要管。你喜欢脱衣服赚钱可以,出了这个门,你在大街上脱都行,你就是陪睡赚钱都没人管。但在这个门里,不好使。听懂了么?”  “呵!本来姑奶奶就打算搬走!我去翡丽播!”我被他气得七荤八素,扯掉电源线往电脑包里塞电脑。
  水耀灵也不拦我,咕咚咕咚漱着口,吐进花盆,幸灾乐祸地笑:“你去不了翡丽,我昨天接你的时候顺便替你辞职了,保证金都替你交完了。”  我停住动作,把电脑包摔在床上,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知道你暗恋我!可暗恋不代表你有资格多管闲事!泡我以前麻烦你先照照镜子摸摸兜!”  水耀灵慢吞吞地走到写字台前,抽出几张纸巾,擦掉嘴边的牙膏沫,臭不要脸地嘚瑟:“我说过,我有女朋友了,咱俩不可能。”  “呵,你说有就有阿?”我叉着腰,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等会,跑题了,现在聊的不是我女朋友。”水耀灵说着,把我的睡衣丢了过来,“你先把衣服穿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赤身裸体地跟他争执了半天,恨恨瞪着他穿上了睡衣。  水耀灵似乎对我幽怨的眼神浑然不觉,继续喋喋不休地说教:“你这年纪应该好好回学校念书,赚钱这事不急在一时……”
  “花国财教你的?”我言语带刺地打断了他。  他耐着性子走过来帮我系上睡衣最上面那粒纽扣,语重心长地说:“跟他没关系,我纯粹是为你好。你可以把我当成一哥哥,或者叔叔也行。你住我这,我资助你上学,你看成交么?”  “你可真会买好!资助我上学?花的也是花国财的钱吧?”  “我工资是他开的,难不成你还让我换老板?”  “换老板就不用了,麻烦你转告你老板,我就算死在外面,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绑架我妈也威胁不了我。”我抱臂背过身去,表明了懒得跟他废话。  “谁说让你回去了?你回去我还舍不得呢。”水耀灵笑眯眯地扳正我的肩膀,诚恳地冲我眨着眼睛,“这不是研究你上学的事嘛。”  “我凭什么听你的?”我软硬不吃地赏了他一个招牌白眼。  他也瞬间变了脸:“凭我现在随时能断了你的烟、你的酒、你的饭、你的钱,把你锁在我家,像养狗一样圈着。”  我又不是吓大的!  “你信不信我跳楼给你看?”我指着窗口威胁他。  “行,你敢跳就跳。反正这是15楼,摔下去必死无疑。”水耀灵说着把我抱上了窗台,还替我打开了窗户。  我穿着肥大的睡衣,十一月的冷风嗖嗖往衣服里灌。  和着呼啸而过的风声,水耀灵在我耳边似笑非笑地问:“上学么?”  “上就上。”我算是看透了水耀灵,深知斗不过他,只好假意做出妥协。  反正腿长在我身上,趁他不在家,我随时可以搬走。
  水耀灵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坐到我旁边看着我:“别犯倔了。花老板接走兰女士,其实是因为兰女士知道他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我妈已经疯了,她连我都不认识!”我觉得花国财简直不可理喻。  “疯子说的,往往是真话。”水耀灵望向马路对面的安心疗养院,冷眯着眸子,“像他们这种大老板,没几个背景完全干净的。你如果配合我,我们都会少吃些苦头。你能更早接走兰女士,我也能更快完成花老板交代的任务。”  现在连流氓都懂哲学了,我自然也懂。我委曲求全,总好过我妈寄人篱下,随时可能被白鑫杰那个表里不一的坏女人虐待。  现在只有我顺了花国财的意,才有机会跟他谈条件。  我不再坚持,直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学?”  “星期一。”水耀灵空茫茫的双眼,倏忽笑得弯起来。  当时,我傻傻地以为,水耀灵只是拿花国财的钱替花国财办事儿,丝毫没有察觉,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星期一上学的路上,透过后视镜,看到霞光深深印在自己的右脸,我觉得我真像白鑫杰当年说的,越长越像我妈了。  可白鑫杰也说过,女孩儿长得像妈命不好。  “给你。有钱赚。”我正对着后视镜顾影自怜,水耀灵忽然把一份打印文件丢给了我。  翻开一看,是某某网站的主页,大体内容是致青春主题征文,就是写青春爱情故事,签约就有钱拿,得了奖还有奖金。  我只爱钱的体质瞬间被激发,差点搂着水耀灵亲上几口。  但我没有。因为,我想起了季阡仇。当初就是因为我对男女大防没什么概念,偶然心情美丽,傻兮兮地亲了他一口,才赶鸭子上架地跟他谈起了恋爱。  所以,我连句谢谢都没对水耀灵说,水耀灵也同样没多说什么。  我俩现在就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不再存在谁取悦谁。明明这样的关系,比从前真诚得,我却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到了学校,我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诸事不顺。  本来我没参加高考还在期末入学就已经很奇葩了,不少人指指点点,后来当我知道自己跟花楠同系同班的时候,更是生无可恋。  然而这还不算完,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放出了姑奶奶跟大叔同居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我当酒托的事儿也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幸亏除了水耀灵没人知道我还是裸聊主播,不然我非被口水淹死不可。  起初,我怀疑过做这些事的人是花楠,但放学时爆发出的高潮,为花楠洗清了“冤屈”。  当时我正勾着头站在校门口,心烦意乱地踢着马路边的碎石子,等水耀灵来接我,一抹欣长的身影突兀遮住了午后的阳光。  以为是水耀灵来了,我下意识抬起头,却看见了满眼红血丝的季阡仇。  他阴沉着脸,埋怨地说:“你现在就连挨欺负都不肯来找我,是么?”  我的心陡然一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你传的?”
  “你觉得是就是。”季阡仇孩子气地板着脸。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总这么幼稚?”  “对!就你成熟!成熟到我妈给你一张支票,你就马不停蹄地离开我了!”季阡仇语气激动地一把扣住我的手。  两年前,外婆去世,花国财为了逼我回花家,无所不用其极,打起了我爱情的主意。他告诉季妈妈,我不听话离家出走了。  季妈妈本来就不喜欢我,在外婆葬礼过后找到我,指给我两条路:要么回到花国财身边做个乖乖女,要么拿钱离开季阡仇。  那会儿我也很幼稚,以为收了季妈妈的支票,就可以往花国财脸上抹黑。只顾着让花国财不好过,忽略了季阡仇会受伤。  可伤都伤了,再回去只会伤得更重。我真的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永远。  我轻描淡写地冲季阡仇笑了笑:“呵,你家的支票?我稀罕么?没记错的话,你家还没我家有钱吧?”
  “那你为什么收下那张支票?为什么跟我分手?”季阡仇哭丧着脸,使劲摇晃着我的肩膀,焦灼的语气完全出于本能,连掩饰都忘记了。  我闭起眼睛,说得特别局促:“因为你妈瞧不起我,也瞧不起我爸,瞧不起我们所有姓花的人。”  我没法对季阡仇说,因为我也恨你妈。  我这么拼命的赚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耀武扬威地把钱砸到花国财、白鑫杰、花楠和你妈脸上。  “可你收了支票,她只会更瞧不起你。”季阡仇脸上的表情逐渐变为失望,颓唐地说:“你缺钱可以告诉我阿,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我被触到了某根叫做自尊的敏感神经,以牙还牙地往季阡仇伤口上撒盐:“你有钱么?别忘了,你到现在都花着你妈的钱呢!我收她的支票,跟花你给的钱,没有区别。”
  季阡仇瞪圆了眼睛,瞳孔剧烈收缩:“既然你收了她的钱,为什么还要去酒吧上班?为什么还要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  “那些恶心事儿真是你传的?”我难以置信地巡视着季阡仇被复杂情绪扭曲的英俊面容。  季阡仇恶狠狠地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我有什么不能做的?你自己愿意跟那种老男人同居!还怕别人说么?”  他总是这样直来直去,毫无城府,像个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从前我最喜欢他身上这股我没有也不可能有的天真单纯,但如今,他彻头彻尾的不信任,让我觉得有些内伤。  我踉跄着退到墙根,再次对他笑出了风尘女子的味道:“对,我就是跟老男人同居了,而且……跟你在一起没做过的事,我跟他……全都做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糟蹋自己?”季阡仇对我歇斯底里地咆哮着,颤巍巍地扬起了手。  我悉听尊便地阖上眼睛,等着耳光落下来。  我没功夫想什么疼不疼,丢不丢脸。  全世界,只有季阡仇具备打我耳光的资格。我欠他的人情债,几千几万个大耳光都还不清。  即使还不清,哪怕稍稍能让他好过一点,我也愿意。
  然而,季阡仇的耳光没落下来,我却出乎意料地被人拉进了怀里。  当我不明所以地睁开双眼,居然看到水耀灵在身后抱着我,架住了季阡仇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小帅哥!打女人多不绅士阿!”  “你别碰她!马上给我松手!”季阡仇像只暴怒的狮子,跺着脚越吼越起劲儿。  水耀灵撇撇嘴巴:“花姑娘,他让我松手……”  “别理这个幼稚鬼,我们走。”我搀住水耀灵艰难地转过身,全部力量,都汇聚在双手,狠狠掐着水耀灵的胳膊,像紧攥着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可惜,这棵稻草还是在下一秒被季阡仇无情地抽了出去。  季阡仇出其不意地把水耀灵扑倒,骑在水耀灵身上,没轻没重地报以拳脚,水耀灵越是不还手,他就越意气用事,打得越凶。  他边打还边报复一般幼稚地咆哮:“花阳!你怎么可以离开我?怎么可以收我妈的支票?怎么可以……洗掉我们的纹身?”
  四周一团乱,有人起哄,有人拍照,有人冷眼旁观,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季阡仇拉开。见一直没还手的水耀灵被打得鼻青脸肿,我急忙扶他起来,浑然忘记了被我气得失去理智的季阡仇。  “你居然……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季阡仇喘着粗气盯紧我搀扶水耀灵的手,恨恨说完最后一句话,俨如受伤的小兽,仓皇转身,跑出了我的视线。  水耀灵浮夸地在我耳边喊痛:“哎哟,在下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散架了。”  我收回目送季阡仇跑远的视线,跟没事儿人一样,特没同情心地说:“活该!谁让你不还手的?”  水耀灵撇着淤青的嘴角,连连叹息:“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风度都没有。男人怎么能打女人呢?年纪大的怎么能打年纪小的呢?”  “你有风度,所以活该挨打。”我绷着脸给了水耀灵一个白眼,扶着他坐进那台白色福特。
  虽然我表面冷冰冰的,其实心里除了感动,还特不厚道地有点窃喜,总觉得水耀灵为我挨揍,像是某种宣告,满足了我作为一个雌性生物的全部虚荣。  回家路上,这件事被我当做谈资,时不时地拿出来挖苦水耀灵。  他带我去超市买菜的时候,我会对给我挑垃圾食品的他说:“还不承认你暗恋姑奶奶?买了这么多零食讨姑奶奶欢心!”  他给我做饭吃的时候,我会对扎着围裙的他说:“你就是暗恋姑奶奶,想抓住姑奶奶的胃,拴住姑奶奶的心。”  他深更半夜坐在卧室,陪大脑一片空白的我找征文灵感的时候,我会对看弗洛伊德的他说:“你这么爱我,也是病,也得治阿。要知道,爱上姑奶奶这种先天爱无能的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然而,不管我说什么,水耀灵总能像此刻这样,乐呵呵地回一句:“我看……是你爱上我了吧?”  我当然对此嗤之以鼻:“先天爱无能可不是说着玩的,能让我爱上的人,应该还没出生。”  “所以阿,你写不出来爱情故事。”水耀灵一句话戳中了我的硬伤。
  我满脸黑线地盯着和我脑袋一样空空如也的文档,跟水耀灵撒娇:“怎么办?写不出来阿!要心里没爱的人写什么青春爱情故事,实在是太难了!好想去死一死!”  “跟我说也没用,想死我倒可以帮你。”水耀灵专心看着他的《性学三论》,头不抬眼不睁地敷衍我。  我突然来了兴致,想戳穿他根本没有女朋友的真相:“你不是有女朋友么?应该有爱阿,给我点素材。”  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抬头淡淡地说:“我是被追的那个。男人嘛,要绅士,人家姑娘都搁下脸皮表白了,我若再拒绝,多不礼貌?”  “真不要脸。”我扯起一丝干笑,继续和空白的文档苦战,“唉……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看爱情故事?就不能用世界和平做主题么?虽然……我也写不出来。怎么办?明天半夜就要截止报名了!我只有二十四小时了!”  我自说自话地狂抓着头发,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  水耀灵居然平静地指了指墙上显示着凌晨一点的挂钟,提醒我:“准确来说,是今天,还有22小时59分钟。”
  “水大大,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冷淡?”我微眯双眸,斜睨着他,发射怨念。  那个自恋狂特臭屁地翻着书,波澜不惊地说:“对你太好怕你爱上我。”  “你有哪值得姑奶奶爱?”我不满地还击,阖上笔记本,欢畅地提议,“算了,不写了,咱俩出去喝酒吧。”  “胡说什么?有钱赚,不认真写可不行。”水耀灵走过来打开我的笔记本,揉着我被自己抓得如同鸟巢的头发,和颜悦色地哄我,“乖,集中精神。就当宣泄对生活的不满。”  我顿时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地欢呼:“对阿!可以写那些我讨厌的人!把他们全都写死!你第一个死好了!”  “不是青春爱情故事么?”水耀灵脸上挂着深表同情的神色,分明是在幸灾乐祸地给我泼冷水。  “等着,水大大给你找首歌听。”  我几乎已经放弃抢救了,水耀灵猛地抢过我的鼠标,把耳机给我挂上,俯身横在我面前,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一通乱敲。  接着,我听到Eason陈温暖治愈的忧伤声线,洞穿耳膜,在大脑皮层流淌洄游,沁入神经根源——  爱让我们虚伪,我得到于事无补的安慰,你也得到模仿爱上一个人的机会。  残忍也不失慈悲,这样的关系,你说,多完美。
  听到这句,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泪潮,差点哭出来。  我急忙摘下耳机,尴尬地摇头:“这种歌……配上我写的……肤浅的爱情故事,只会被糟蹋。”  “不会的,能听歌听出眼泪的人,写的故事绝对不会肤浅。”水耀灵猝不及防地握住我摘下耳机的左手。  我好笑地扬了扬眉毛:“你也太会哄人了。”  “那当然,精神病人都是需要哄的。”水耀灵竟然还引以为豪。  我刚想白他一眼,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眼底仿佛写满了忠贞的热忱,不轻不重地说:“不过,我刚刚是很认真说的。”  话落,他出其不意地欠身凑过来,嘴唇贴上我的嘴唇,炽热干燥,却也格外柔软。  那个瞬间,我连呼吸都忘记了,更不要说本能地推开他,或是闭上眼睛。  窗外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如同漫天的白色流萤,在墨蓝色的夜幕下舞蹈着,被飓风拉扯成疼痛而幸福的张扬姿势。  像歌里唱得那样,仿佛同时甜蜜与心碎。  我能给水耀灵的,再也不是于事无补的安慰,而是真真切切的初吻。  那么,水耀灵给我的,难道也不再只是模仿爱上一个人的机会了么?
  明明只有短短几秒的触碰,我脑海里却掠过了万千思绪。  直到微温的湿润缠上唇瓣,试图撬开我的唇齿,不安分的双手胡乱摸索着抱紧我,我才如梦初醒般推开了水耀灵。  我做贼心虚地抹了一把嘴,跳起来喋喋不休地冲他嚷嚷:“呸呸呸!你这老流氓!怎么能占姑奶奶便宜呢?”  水耀灵眼神暧昧地再度凑近过来,我的心噗通噗通狂跳着,恨不得冲破骨骼血肉,到窗外的冰天雪地里蹦跶一圈。  怕他又亲我,我特傻气地比了个奥特曼的姿势,做防护状。  水耀灵奸诈地一笑,抬手弹了下我的脑门:“咱们花姑娘是初吻阿?”  “谁初吻了?别忘了!你姑奶奶我可是谈过恋爱的!而且……当过酒托,还脱衣服赚过钱!初夜扔到哪都忘了!还初吻?你可真逗!”  我才不会承认呢,顾左右而言他,装作很熟练很不介意地告诫他:“不问自取视为偷,下次注意点,没准你拿金钱诱惑一下姑奶奶,姑奶奶心情好,就同意了呢,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我挺喜欢你……”
  话没说完,嘴巴再次猝不及防地被水耀灵那个混蛋堵住了。  这臭流氓简直就是凶狠,直接把我扑在了写字台上,肆无忌惮地一通啃噬,从浅尝辄止,到直捣长龙。  姑奶奶被吓得魂飞魄散,心越跳越快,才刚适应了下来,想学着小言女主顺从地闭起眼睛,那货突然停了。  他笑眯眯地拍拍我的脸蛋:“初吻就初吻嘛,承认也不丢人。这回还你了,别再管我要。”  “水耀灵!”我气势汹汹地站直身体,撸起袖管朝他冲过去。  他轻巧迅速地闪身躲开,跟我演起了面瘫:“我突然想起来,疗养院还有点儿事没办完,你乖乖在家码字,早点睡觉。”  我追出去正准备跟他杀个你死我活,那货竟然连睡衣都没换,披着羽绒服就夺门而去了。  嘿!多新鲜阿!连着亲了姑奶奶两口!亲完就给我跑了!  “有本事你丫这辈子都别回来!”我在空荡的客厅里嘶声咆哮着,吼出了回音,也没得到回应。
  不知道是被亲昏了头,还是气昏了头,我觉得整个人简直七窍生烟,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甲都火辣辣的,哪还有心情码字。  倘若搁在以前,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可以找季阡仇倾诉,但现在,我能找谁呢?  想到季阡仇,我头疼,心也疼。  明明该给季阡仇的初吻,居然稀里糊涂给了水耀灵!这叫什么事儿?  关于我和季阡仇的柏拉图恋爱,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纯爱情节,主要是他总神经兮兮的,连牵个手都别别扭扭小心翼翼,跟杀人越货似的,每次都弄得我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如果季阡仇当初没有那么珍惜我,我现在也不会这么后悔错过他了。  为了摆脱这股不适合我的惆怅劲儿,我回屋摸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想找人喝顿酒,来个一醉解千愁。  结果第一个电话号码又是季阡仇,好像我的整个生命已经完全被他占据了。
  我不甘心地选择了视而不见,继续往下翻,可通讯录的几个号码,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安心疗养院,翡丽酒吧,人渣花国财,后妈白鑫杰,拖油瓶花楠……灵魂伴侣何晓雅!  捕捉到第七个号码,我顿时精神一振,顾不得是半夜,马不停蹄地摁下了通话键。  晓雅全然没有我的喜出望外,带着朦胧的睡意,沙着嗓子特郁闷地发出一声哀嚎:“阳哥,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怎么着?打扰你做春梦了?”  晓雅在我印象里一直都是个花痴。初中开学第一次见面,丫连跟我搭讪的第一句话都是:你好高好漂亮阿!  尽管后来被季阡仇一句“傻大个”煞了风景,但我依然跟这位如此有品位的好姑娘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她没好气地在电话那头嘟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出来陪我喝酒。二十分钟以后,翡丽见。”我跟她向来不客气,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跟司令官指挥小兵炸碉堡似的。  晓雅这个懒兵又是一声哀嚎:“我又没答应!你怎么还是这么霸道?”  我懒得跟她废话,丢下一句“翡丽等你”,挂断电话,开始换衣服。
  灵魂伴侣可不是吹的。无论晓雅嘴上再怎么不情愿,最后都还是会答应我的任何无理要求。虽然她老“阳哥”、“阳哥”地叫我,其实在我心里,她就像我亲姐姐一样。  起初没想到找她喝酒,不是我俩关系不够瓷实,而是我清楚,她日子过得也挺苦的。  如果不是我这会儿脑子乱得快要爆炸,我真不想给她添堵。  她爸是个酒鬼。媳妇孩子在她爸那儿就是喝多了用来出气的,她爸甚至醉醺醺地拎着菜刀跑到学校闹过。高一下学期,她妈得乳腺癌死了,她也跟我一样,早早辍学在外,举步维艰地讨生活。  相似的身世,只是我们走到一起的契机。真正把我们捆绑在一起的,是当年那群欺负她的不良少女。  晓雅跟我不一样,性格比较包子。那帮不良少女经常勒索她,她拿不出钱,她们就堵在女厕所揍她。有一次我在女厕所抽烟,刚好撞见,实在看不下去,跟那群小太妹打了一架,从此一战成名,获得了“阳哥”的美誉。
  出租车停到翡丽门口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回忆里,一下车就看到了晓雅。  她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臃肿得像一颗黏豆包,不过,丝毫不影响她韩剧女主角般楚楚可怜恬静温婉的气质。  许久未见,我兴奋地蹦跶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她一边跟我往翡丽大厅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驴哥……来找过你么?”  听到晓雅唤出我曾经亲自赠予季阡仇的绰号,我觉得有点不舒服,若无其事地哼唧了一句:“来过阿,而且,我俩现在就在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  对于我回归校园、跟季阡仇继续纠缠这一系列重磅消息,晓雅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只是面色尴尬地笑了笑。  这也在情理之中,上次季阡仇来翡丽找我,我就知道,他俩还有联系。我不怪她出卖我,我懂,她是为我好。  怕她游说我跟季阡仇和好,坐到散台边,酒刚上桌,我立马跟她定下了今天的规矩:“你要再敢提季阡仇,姑奶奶就把你卖给翡丽当公关。”
  “切,好像我不提你就不内疚似的。”晓雅非但不惧我的恫吓,反而说得更来劲了,“当初你俩在一起我就不同意,哪有人为了讲义气谈恋爱的?”  我撇撇嘴,兑了一杯深水炸弹,半开着玩笑说:“我他妈为了讲义气还亲嘴了呢!”  晓雅一听,霎时两眼放光:“你俩和好了?”  “没有。不是季阡仇。”我故作霸气地摆摆手,塞给她一瓶果味啤酒,想堵住她的嘴。  可她今儿就是话多,在我面前所有淑女形象全没了,特八卦地凑过来问:“那你跟谁亲了?”  我白她一眼,喝了口自己兑的烈酒,抹着嘴巴,慢条斯理地说:“一个收留我的大叔,就半个多小时以前的事儿,姑奶奶找你喝酒,就是为了纪念初吻……”  “你丫撒崩吧?”不等我说完,晓雅突然凶巴巴地推了我脑袋一把。  “淡定点,亲都亲了,就当还人情了。”我说着仰头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屁!你要真这么淡定还找我喝什么酒?”晓雅表情倍儿严肃地戳穿了我所有没脸没皮的防备。  我刚萌生出一簇感动的小火苗,想跟她吐苦水,结果丫又狠狠补了一刀:“可怜咱驴哥了,居然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抢走了公主大人的初吻。”  被她噎得没了话,我凶神恶煞地拿眼横她:“去你妹的!我要是公主,这世界就没巫婆了!”  “在我和驴哥这,你永远都是公主。”晓雅忽然换上了一副无比哀伤的表情,心疼地凝视着我,“支票的事……你应该跟他解释清楚。”  我摆摆手,不走心地咧开一个敷衍的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这黑心公主配不上你的驴脸王子,也就能祸害祸害其他善良淳朴的小老百姓。”  “就算一开始是为了讲义气,你就真那么狠心?这么多年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晓雅颇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抛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猛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但我这种自作自受的人渣,只能装作无感,笑嘻嘻地反问:“感情是啥?能吃么?”  晓雅也笑,了然于胸地拍拍我的肩膀:“你蒙我没事儿,能蒙过你自己才算赢。”  我握着啤酒瓶子,愣是半天还不上嘴,心想晓雅的嘴可真狠。  我和季阡仇从十三岁开始朝夕相处,整整七年,我对他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和他有关的一切,我到现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往矫情了说,他可是曾经住满我日记和小说每一页的唯一男主角。
  我记得他笑的时候会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两道狭长的酒窝在脸颊深深陷下去;记得他每天都会背着深蓝色的帆布书包,穿着又肥又大的校服上衣和洗白了的二手牛仔裤,身上总有一股高档沐浴露和昂贵洗衣液混含在一起的味道;记得他每天坐在教室最角落的地方,埋头看玄幻小说,偶尔逃课一个人去打篮球;记得我俩相识在初中刚开学那个九月的午后……  他当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傻大个”,准确来说,这句话是对晓雅说的。  那会儿我脾气比现在还臭,整个一面瘫少女,二话没说,直接拿数学书朝他后脑勺砸了过去,一点都不温柔地冷冷对他说了开场白:“就你好,脸拉得跟驴一样长。”  如果早知道,到最后,“大驴”这个称谓只能沦为一段记忆,我一定会把身体里潜藏的全部温柔都挖出来送给他。  甚至后来,我常常会想,我坐到他前桌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假装没看着我呢?  那样,他就不会突然拿笔戳我的后背,跟我借课外书。我也不会把课桌弄得叮当响,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出桌堂里那本《幻城》借给他。
  大概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命运的罗盘无情转动,把他转到了我身边。从此,我和他,一路走失,一路疏离。终于有一天,我们转到彼此再也看不到的地方了。  那段中二的岁月,我爱上了写小说。我说过,我心里是没有爱情的,当时只会模仿着《幻城》,用拙劣青涩的措辞写玄幻故事,可他偏偏爱看,每天追在我屁股后面“催更”,害我成绩直线下降。  时光在指尖触碰页码的一个个瞬间游走。  我们给彼此取过完全不浪漫的绰号,我叫他“大驴”,他叫我“电线杆子”;他最爱看我写的故事,我最爱看他打篮球的样子;他带我翘课去网吧,教我打千年,带我玩梦幻西游,陪我去学校附近的海边放风筝、堆雪人……  我还傻不啦唧地开玩笑跟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想死,一定选择那片海。
  别人叨叨咕咕议论我和晓雅是百合的时候,他挺身而出说他跟我才是一对,特矫情地买了一个米妮图案的小本子,撺掇我跟他写幼稚的交换日记。  当发现暗恋他的小胖子偷走那本日记撕碎的时候,我大哭了一场,跟那胖子打了一架,被老师找了外婆,我又哭了第二场,他在我身后递了整整一卷卫生纸,然后传纸条给了我这辈子收到的第一封情书。  撕成一半的薄薄的大笔记上,写着他赠我的豪言壮语:“电线杆子,等驴哥写够五百二十封情书,咱俩就处对象。”  我转瞬破泣为笑,要多矫情有矫情地回给他:“这封不算。”  时至今日,我每次翻同学录,看到夹在里面那张破破烂烂的小纸条,总会懊悔自己当时的矫情任性,总是后悔自己对他不够好。  因为那次打架事件,再加上我本身就属于问题少女,我们被老师无情地拆散了,我在第一排紧挨讲台的位置,他在倒数第一排,我们滑稽地成为了班级里的对角线。  接下来的整个初三,我都被困在题海战术里,那些烂尾的玄幻故事,始终没有结局,而他的情书却塞满了我的抽屉。
  毕业那天,我们一群人在KTV里闹得震天响,他偷偷塞了一个小橘子在我手心。我一直固执地认为,那是我们第一次牵手。  谁叫他对我承诺:“等驴哥,得永生。”  我属于那种完全没心没肺的人,一激动就捧着他的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平时我也经常这样亲晓雅、外婆和我妈,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等到KTV里的同学开始起哄,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但为时已晚。  季阡仇已经举着果盘,单膝跪在我面前,表情诚恳地望着我表白了。  他说:“要么别等什么520了,提前当我女朋吧,反正是迟早的事。”  听着围观群众的一声声“在一起”,我要是拒绝他就是不给他面子,为了义气,我搀起他,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做了那个注定会失去他的决定。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季阡仇谈恋爱,如果我从来没有牵过他的手,就永远不会分手。
  想到这,我又伸手去捞桌上的酒瓶,试图用酒精麻痹那些伤筋动骨的记忆。  晓雅终于夺过我的酒瓶发话了:“差不多得了!你丫一米七!我扛得动你么?”  听见晓雅的话,我恍惚间发现满桌的酒,早已陆续随着我停摆的回忆空了下来,点点滴滴被榨干净。  我有点不乐意地跟她抢:“不用你扛。我等会儿要是喝多了,你就打我手机最后一个号,让他来接我。”  “不就失恋么?不就初吻么?矫情个屁!全是你自己作的!你不是牛掰么?牛掰你好好活着阿!作践自己算什么能耐?”晓雅嘶声咆哮着抽出手,表情有些微微发怒。  这种愤怒我不是第一次看见,季阡仇在校门口打水耀灵的时候,外婆被老师找去学校的时候,脸上都是这种跟晓雅一模一样的愤怒。  但她说得对,我真是屁大点出息都没有,只会伤害对我好的人。  意识到自己的没用,我越来越难受,扑到她怀里就哭了,哭着哭着就吐了。  那么爱干净的晓雅,分毫怒气都不再存留,像个善良的大姐姐在哄迷路的小朋友一样,摸着我的后脑勺安慰我:“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承认我醉了,整个世界在我眼睛里五光十色的。  清理呕吐秽物的服务生、喂我喝醒酒汤的厨娘姜婶、打电话的晓雅、围观的人群……一个个都像被镶满了钻石。  迷迷糊糊栽歪在沙发上快睡着的时候,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看到一块蓝白格子的手帕,还有,水耀灵那双浩瀚如海的晶亮眸子。  我没接过手帕,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搜寻晓雅。  看了一圈没找到她人影,我板着脸问水耀灵:“我朋友呢?”  “我让她走了。”水耀灵说着蹲下去,背对我,甩给我俩字:“上来。”  亲了我你还有理了?那可是姑奶奶没来得及送给季阡仇的初吻!  “凭什么阿?”我气急败坏地朝他吼。  水耀灵回头,给我一记冷眼:“那你就在这睡,到时候被什么人带走也跟我没关系。”  我以眼还眼:“我问你凭什么赶走我朋友?”  “我数到三,你再不上来我就走。”水耀灵居然不理我,扭头跟我报起数来了,“1,2……”
  好女不吃眼前亏,我蹭地蹿到他后背上,报复性地勒紧了他的脖子。  “咳、咳……你想勒死我阿?”水耀灵被我勒得咳嗽了几声,语气不善地嘟囔,“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以前好歹还会卖个萌。”  我翻着白眼轻哼:“还卖萌?萌都涨价了!你买得起么?”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水耀灵背着我走出翡丽的时候,还在耿耿于怀我对他的报复,像甩包袱一样狠狠把我塞进副驾驶。  我醉醺醺地拿眼横他:“凭什么对你温柔?你对姑奶奶温柔了么?”  “不温柔我能把初吻给你?”水耀灵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红了脸,半天才若无其事地憋出仨字:“没收了。”  我这么说,可绝不是相信他真是初吻,而是孤男寡女都住到一起了,一张床都睡过了,也基本坦诚相见过了,现在拿亲嘴说事儿,实在太装了。  说深了好像我死皮赖脸要让他负责,说浅了又显得我没节操,只能这样忍下来。  估摸水耀灵也感觉到了尴尬,没再提这茬儿,麻溜开车拉着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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