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风飘馨远,一中山沙溪芦兜粽雪入庵深。这句话的意义

芦雪庵即景联句_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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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雪庵即景联句
《》出自《红楼梦》第五十回:芦雪庵争联即景诗 雅制春灯谜。群芳在芦雪庵赏新雪,烤鹿肉,接着热热闹闹地作出这首即景。
芦雪庵即景联句简介
《红楼梦》第五十回:芦雪庵争联即景诗 雅制春灯谜。
所谓“联句”,就是两人或多人共同来作一首诗,或者说共同来凑成一首诗。通常的做法是:由一人先作一句开头;第二个人对上这句,再起一句;下一个人再对这句,又起一句依次这样作下去,直至作完为止。
在这次联句中,最活跃的人物是湘云、黛玉和,联到后面竟不顾联句的规矩,你一句我一句地抢作起来,显得十分有趣。
多为游戏取乐而作,参加者争强斗胜力求压倒对方,所以极事铺张,堆砌概念和词藻,虽偶有佳句,但合起来极难形成一首好诗。古来可谓多矣,但经久传诵的却一首也没有,就是这个原因。这一首当然是一个人作的,照顾到联句诗的上述特点,就不能写得很精彩,否则就失真了。
芦雪庵联句是中的盛事之一。这首同书中其它诗词的不同点之一,是充满了富贵享乐的情绪,绝少颓丧的情调。其中还有若干“颂圣”的句子,如“年稔府粮饶”、“赐裘怜”、“瑞释九重焦”、“凭诗祝舜尧”之类,简直就等于说感谢皇上赐给我们这么美好的生活了。这是作者为避开“伤时骂世”的嫌疑,作的“”的表面文章。同时,写这场“,赏心乐事”,渲染“极盛”,也是为了反衬将来的“极衰”,也就是秦可卿说的那句“登高必跌重”,反差越大,越能震撼人心。
凤姐笑道:“我想下雪必刮北风。昨夜听见了一夜的北风,我有了一句,就是‘一夜北风紧’,可使得?”众人听了,都相视
笑道:“这句虽粗,不见底下的,这正是会作诗的起法。不但好,而且留了多少地步与后人。就是这句为首。
芦雪庵即景联句原文
凤姐:一夜北风紧,
李纨:开门雪尚飘。 入泥怜洁白,
香菱:匝地惜琼瑶。 有意怜枯草,
探春:无心饰苇苕。 价高村酿熟,
李绮:年稔府粱饶。 葭动灰飞管,
李纹:阳回斗转杓。 寒山已失翠,
岫烟:冻浦不闻潮。 易挂疏枝柳,
湘云:难堆破叶蕉。 麝煤熏宝鼎,
:绮袖笼金貂。 光夺窗前镜,
黛玉:香粘壁上椒。 仍故故,
宝玉:清梦转聊聊。 何处,
宝钗:谁家。 鳌愁陷,
湘云:龙斗阵云销。 野岸回孤棹,
:吟鞭指灞桥。 赐裘怜抚戍,
湘云:加絮念征徭。 审夷险,
宝钗:枝柯怕动摇。 皑皑轻趁步,
黛玉:剪剪舞随腰。 煮芋成新赏,
宝玉:撒盐是旧谣。 苇蓑犹泊钓,
:林斧不闻樵。 伏象千峰凸,
湘云:盘蛇一径遥。 花缘经冷聚,
探春:色岂畏霜凋。 深院惊寒雀,
岫烟:空山泣老鹗。 阶墀随上下,
湘云:池水任浮漂。 照耀临清晓,
黛玉:缤纷人永宵。 三尺冷,
湘云:瑞释九重焦。 僵卧谁相问,
:狂游喜客招。 天机断缟带,
湘云:海市失鲛绡。
黛玉:寂寞对台榭,
湘云:清贫怀箪瓢。
:烹茶水渐沸,
湘云:煮酒叶难烧。
黛玉:没帚山僧扫,
:埋琴稚子挑。
湘云:石楼闲睡鹤,
黛玉:锦罽暖亲猫。
:月窟翻银浪,
湘云:霞城隐赤标。
黛玉:沁梅香可嚼,
宝钗:淋竹醉堪调。
湘云:时凝翡翠翘。
黛玉:无风仍脉脉,
:不雨亦潇潇。
李纨:欲志今朝乐,
李绮:凭诗祝舜尧。
芦雪庵即景联句说明
此诗是宝玉与众姊妺相聚于芦雪庵“割腥啖膻”、饮酒赏雪时所共吟。
 又名《芦雪广即景联句》,广(音yan),就山崖建造的房子。芦雪广正“”而筑。“广”不是“广”的简化字。诸本或作“庵”,或作“庭”,或作“亭”,皆后人所改,今从庚辰本。
联句,是好多人联合起来作诗,通常用形式。联法是由一人起头一句,接着的人就联二、三两句,以后再接的人照例都是联一以对别人的出句,并拟下一联的出句让别人来对,最后一人用一句作结。但也有联一句的,诗的后半首即是,小说中用以显示兴高抢先的情景。联句较长,为检阅方便,“注”直接写在一联之下。后面《中秋夜大观园即景联句》也仿此。
一夜北风紧,(熙凤)开门雪尚飘。
注:小说中借众人之口评起句说:“这句虽粗,不见底下的,这正是会作诗的起法,不但好,而且留下了写不尽的多少地步与后人。”
入泥怜洁白,(李纨)匝地惜琼瑶。
注:意即“〔雪质〕洁白而怜其入泥,〔雪似〕〔美玉〕而惜其匝(音扎,满,遍)地。”
有意荣枯草,(香菱)无心饰萎苕。
注:荣枯草,使枯草荣。草经雪覆盖,入春萌发更茂。饰,装饰。苕,苇花,秋萎,开时一片白,诗中多喻雪。如苏轼《将之湖州赋诗》:“溪上苕花正浮雪。”芦雪庵“四面皆是芦苇掩覆”,亭名当由此而得,此所以“即景”而咏。“苕”,作“苗”,大误,苗何以用雪来“饰”?
价高村酿熟,(探春)年稔府粱饶。
注:价高,指酒涨价,因大雪天寒。语用唐代诗人《辇下冬暮咏怀》诗:“烟含紫禁花期近,雪满长安酒价高”酿,酒。年稔,年成好。稔,庄稼成熟。古人以为“雪是五谷之精”,冬雪大瑞,便得“年登岁稔”。府粱饶,官仓粮食很多。
葭动灰飞管,(李绮)阳回斗转杓。
注:上句意即“管中飞动”。葭,芦苇。古代候验节气的器具叫灰管,将芦苇茎中薄膜制成灰,放在十二乐律的玉管内,置于特设的室内木案上,到某一节气,相应律管内的灰就会自行飞出。见《后汉书·律历志》。阳回,阳气复来,冬至“阴极阳生”。斗,北斗七星,即大熊星座,形如水杓,其方位随时改变,同一时刻斗柄所指四季不同。两句都以节气写雪。杜甫《小至》诗:“冬至阳生春又来”,又“吹葭六管动飞灰”。因出于同一首诗,故用以成对。
寒山已失翠,(李纹)冻浦不生潮。
注:上句说雪积,下句说冰封。
易挂疏枝柳,(岫姻)难堆破叶蕉。
注:主语都是雪。
麝煤融宝鼎,(湘云)绮袖笼金貂。
注:麝煤,本谓合麝香的烟墨,此指芳香燃料。融,炊烧使气上腾。鼎,鼎炉。上句说燃鼎炉以取暖,下句说笼两袖于貂皮中以御寒。
光夺窗前镜,()香黏壁上椒。
注:意即“〔雪〕夺窗前之镜光,〔雪〕黏壁上〔沾得〕”。夺,掩盖,超过。椒,芳香植物,古时后妃居室多以椒和泥涂壁,取其温暖芳香。
斜风仍故故,(黛玉)清梦转聊聊。
注:故故,屡屡、阵阵之意。聊聊,稀少之意。下句因冷而难成。
何处?(宝玉)谁家?
注:梅花笛,因《梅花落》笛曲而名。,指箫截竹制成,以碧玉喻翠竹。
鳌愁陷,(宝钗)龙斗阵云销。
注:上句说大海龟恐雪压大地塌陷而发愁。《列子》有巨鳌背负大山的传说。,地轴,古代传说以为地轴。见《河图括地象》。又“地不周载”,“断,以立四极”,亦鳌所以发愁。参见《缘起诗》注。下句以玉龙斗罢为喻说雪。宋代《咏雪》诗:“战罢玉龙三百万,满天飞。”时云集,斗罢云消。《后汉书·光武帝纪》:“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两句或隐写末世白地景象。
野岸回孤棹,(湘云)吟鞭指灞桥。
注:回孤棹,孤舟返回,以写雪。参见《结诗社帖》“棹雪”注。下句典用南宋尤袤《全唐诗话》:“〔时〕相国,善诗。或曰:‘相国近为新诗否?’对曰:‘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子上,此何以得之?”因作诗而用“ 吟”。灞桥在长安东。
赐裘怜,()加絮念征徭。
注:意谓皇帝怜恤将士雪中辛勤抚边戍守而赐棉衣,制衣的人同情服兵役者寒冷而把棉花加厚。唐开元时,宫中制棉袍赐边军。有士兵在袍子中找到一首诗说:“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做,知落阿谁边?蓄意多添线,含情更着绵。今生已过也,重结后生缘!”士兵把诗交给将帅,将帅进呈玄宗。查问结果是一个宫女所作。玄宗就叫她离开宫廷,嫁给那个士兵。见《唐诗纪事》。
坳垤审夷险,(湘云)枝柯怕动摇。
注:意谓覆雪之地须察高低不平,担心树枝动摇掉下雪来。柪,低洼地。垤,小土堆。审,细察。夷,平坦、安全。柯,树枝。
皑皑轻趁步,(宝钗)剪剪舞随腰。
注:皑皑,白,多形容雪。剪剪,风尖细之状。本以“风回雪舞”喻女子步态(见《警幻仙姑赋》注),这里反过来以女子轻步舞腰来点风雪。《歌舞》诗:“回雪舞轻腰”。
煮芋成新赏,(黛玉)撒盐是旧谣。
注:这两句程高本改为“苦茗成新赏,孤松。”用《论语·宪问》语,赞孤松为岁寒之友,有道学气,不合。
苇蓑犹泊钓,(宝玉)林斧不闻樵。
注:长着芦苇的水中犹有蓑衣人泊舟垂钓,林间已不闻樵夫的斧声。书中说芦雪庵可“垂钓”,宝玉“披蓑带笠”,人称“”。唐代《江雪》诗:“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上句正用其意写雪,又是即景,且渔与樵对仗,比这一句作“泥鸿从印迹”工切。“”句,意谓鸿雁在上随处印下足迹。用宋代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诗意:“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不闻樵”作“乍停樵”,“乍”字不妥;作“或闻樵”,更误。雪中岂能“闻樵”?且哪里真会有人打柴?今从庚辰本。
伏象千峰凸,()盘蛇一径遥。
注:意即“千峰凸起如象状,一径遥遥似蛇盘”。象色白,故为喻;雪覆大地,足印使小径曲曲弯弯的痕迹更显。唐代韩愈《咏雪赠张籍》诗:“岸类长蛇揽,陵犹巨象豗(音灰,打架)。”
花缘经冷结,(湘云)色岂畏霜凋。
注:花、色,指雪花、雪色;雪叫“六出花”。缘,因为。
深院惊寒雀,(探春)空山泣老鸮。
注:大雪雀饥,噪声如惊。鸮,(音痴消),即猫头鹰,叫声凄厉。
阶墀随上下,(岫烟)池水任浮漂。
注:意即“〔雪〕随阶墀上下〔覆盖〕,任池水漂浮。”墀,台阶。
照耀临清晓,(湘云)缤纷入。
注:主语都是雪。,长夜,冬季夜长。
诚忘三尺冷,(黛玉)瑞释九重樵。
注:上句说将士因忠诚而忘却戍守的寒苦,下句说皇帝因能兆丰年而解除了焦虑。三尺,剑。语出《汉书·高帝纪》:“吾以提三尺取天下。”借以说将士与戍守事,雪里刀剑随身,尤觉寒冷。九重,《九辩》:“君之门以九重”。后用以称皇帝。此句是称颂功德。
僵卧谁相问,(湘云)狂游客喜招。
注:上句用“袁安卧雪”典故:汉代有一次大雪积地一丈余,洛阳令出外视察,见百姓都除雪开路,方能出门。到门口,无路可通,以为袁安已死,“令人除雪入户,见安僵卧。问:‘何不出?’安曰:‘大雪,人皆饿,不宜干人。’”见《录异传》。下句说踏雪狂游之客喜有人招饮可御寒。唐时,每逢大雪就叫仆人从巷口到家门,扫雪开路,招客饮宴,名曰“”。见《开元遗事》。
天机断缟带,()海巿矢绞绢。(湘云)
注:天机,传说天上所用的织机。缟带,白色丝带,喻雪。海巿,海市屡楼,海中幻境。,参见《题帕三绝句》注。两句取喻相类。
寂寞对台榭,(黛玉)清贫怀箪瓢。(湘云)
注:独坐雪中台榭,寂寞凄清。或有隐意。第七十九回脂评说,原稿后有宝玉“对境悼颦儿”情节,并谓书中所写“轩窗寂寞,屏帐翛然”,先为其“作引”。“对”作“封”,主语就不是指人了,与对句不相称。下句说怀念在风陋巷中过着“(音单,盛饭的圆竹器)食,”的清贫生活的人。典出《论语·雍也》。这里只借取其常用义。从脂评说宝玉后来过“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的生活看,或所说“怀”人,也有隐指。
烹茶冰渐沸,()煮酒叶难烧。 (湘云)
注:渐,迟,很慢。冰雪之水,因此难沸;柴叶沾湿,所以烧不着。“冰”程高本作“水”。
没帚山僧扫,(黛玉)埋琴稚子挑。()
注:意即“山僧扫没帚〔之雪〕”。用“江边扫雪夕阳僧”诗意。雪中埋琴,出处不详。
石楼闲睡鹤,锦罽暖亲猫。(黛玉)
注:闲睡鹤,雪夜鹤闲已睡。锦罽,锦毯。见《冬夜即事》诗注。这句说,天冷,猫贴着毯子以取暖。黛玉戏语作诗,所以“笑得握着胸口”。
月窟翻银浪,()霞城隐赤标。(湘云)
注:月窟,指月。见《咏白海棠》注。银浪,喻月光。宋代《咏月》诗:“玉盘忽征露,银浪泻千顷。”这里转而形容雪如月光倾泻大地。翻,倾。霞城,常指仙境,与“赤标”并用则指,在浙江北,“土色皆赤,状似云霞,望之如雉堞(城墙)”。见《会稽记》。晋代《天台赋》:“赤城而建标。”赤标,谓赤色高峰望之可作标识。隐,指隐没于雪中。
沁梅香可嚼,(黛玉)淋竹醉堪调。(宝钗)
注:上句典出《花史》:宋时,“铁脚道人常爱赤脚走雪中,兴发则朗诵《南华·秋水篇》,嚼梅花满口,和雪咽之。曰:‘吾欲寒香沁入肺俯。’”下句意谓醉闻雪压竹之声,正好弹琴。用宋代《黄冈竹楼记》意:“冬宜密雪,有碎;宜鼓琴,琴调和畅。”文中亦言“醉”酒。
或湿,()时凝翡翠翘。(湘云)
注:主语都是雪。或、时,都是“有的”的意思。翘,古代贵族妇女头上的首饰。
无风仍脉脉,(黛玉)不雨亦潇潇。(宝琴)
注:脉脉、潇潇,都是风雨潇洒的样子,这里用以形容雪之纷纷扬扬。
欲志今朝乐,(李纹)凭诗祝舜尧。(李绮)
注:志,记载。舜尧,、,传说中古代的贤君。
芦雪庵即景联句鉴赏
芦雪庵吟咏,参加联句者就多至十二人,确乎盛况空前。但盛会只是暂时的表象。薛宝琴、邢岫烟、李氏姊妺等一大批人涌到贾府“来访投各人亲戚”,为的就是求人家“治房舍,帮盘缠”,或暂找一个避风之所。这说明古代封建已到末世,社会的各类问题正在进一步加剧。她们借以荫庇栖身的大树,虽然表面枝叶尚茂,但内部早已朽烂不堪。在这几回以后,它的颓败征象也就很快地从各方面暴露出来了。一些贵族豪门不管眼前兴衰景况如何,都在或早或迟地走向灭亡。今日的欢笑隐伏着明天更大的悲哀。
联句,这种诗体本起于宫廷(相传滥觞于汉代“柏梁诗”),虽然渊源久长,但历来从未产生过什么有价值的作品,始终只是上层文人墨客比赛作诗技巧的一种文字游戏,严格说来它不能算作文学创作。清代文人相据联句之风特盛,与交往很密的敦诚的《四松堂集》中也就有不少可以说明这一情况。所以,小说中这些情节也是借虚构的人物故事对当时诗人墨客的这种习好所作的现实的描绘。
清代有人评这首联句说:“起首插入凤姐,自是新妙,然后半太嫌杂乱,毫无精采。……且黛玉联句中既有‘仍故故’,又有‘无风仍脉脉’,断无此复叠之法。雪芹于此似欠检点。”(:《读红楼札记》)批评者论诗还是有一点见地的,比如指出黛玉两句不应相犯。但论小说就很成问题:他没有能脱出脂评所说的“雪芹撰此书,中亦有传诗之意”等流俗的陋见。“杂乱”,本是这种式的联句体的通病。如果作者一心为了传自己的诗,而把这首五言排律写得,层次清楚,自然一气,“精采”动人,避免了联句本来无法避免的疵病,结果对小说反映现实真实这一点来说就欠缺了许多。湘云说:“我也不是做诗,竟是抢命呢!”描写这类“抢命”的而作的东西,既能在各别诗句上注意照顾人物的不同特点(比如那些“颂圣”的句子就不出于宝、黛之口;黛玉说“仍故故”,宝玉接“清梦转聊聊”之类的安排,也显然是有所用意的),又在总体上并不使它显得有什么思想艺术价值,忠实于事物本来应有的面貌,这正是作者高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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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飘向燕赵黯然收
第七十一回,从贾母八十大寿的喜庆下笔,剧情急转直下。先写大寿如繁花之盛,如:
堂屋内设下大桌案,铺了红毡,将凡所有精细之物都摆上,请贾母过目。贾母先一二日还高兴过来瞧瞧,后来烦了,也不过目,只说:“叫凤丫头收了,改日闷了再瞧。”
贾母此时太风光,硬是让人感觉奢侈。这些礼品看都看不过来,殊不知从后文来看,贾琏夫妇正在拉拢鸳鸯打算偷偷卖或者当贾母的私藏品;凤姐甚至当自己的嫁妆来支撑这种表面的风光。上面进,下面出,贾府财政亏空、根基动摇。说到底,贾母本身是有责任的,正如崇祯皇帝对于财政危机也是负有责任一样。&
从万历的中晚期开始,明廷烦恼事成堆,内战、外战不断,国家不断加派赋税,如有名的三饷(辽饷、剿饷、练饷)。但是无论危机深重到什么程度,哪怕刀直接架在自己脖子上,从皇帝到王公都不愿意翻出自己的箱底钱。如此临死不屈,事后看起来都是愚蠢得可笑。
甲申年三月,李自成兵临北京城下,崇祯感到危在旦夕,临时唤来三十三个官员问计“如何生财?”、“如何足用?”之类的问题,其中有人回答说“现在充实国库靠加派、靠捐助都不行了。这样的事情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呢?皇上远虑,宜搜集大内所藏的帑币,全部拿出来供外用。”崇祯点头称是,到头来还是没拿出一文钱,成千万的银子最后是给了李自成还是给了多尔衮未知。如果拿出一百万来在城内招募义勇军,恐怕结局都不是这样子。
第二十二回凤姐取笑贾母私藏的金银“压塌了箱子底”,但要她自己掏钱时却十分小气,给她喜欢的薛宝钗过生日,“巴巴的找出这霉烂的二十两银子来作东道”,大头让凤姐拿公款填补。第五十回通过凤姐说贾母为了避尼姑庵的香火债跑到惜春的房里藏起来,这尽管是开玩笑的口吻,这也可以看出贾母平常的金钱观。所以说,贾母的吝啬与崇祯及其他王公贵族非常相似。
贾府本来前有祖宗基业,后有儿孙满堂,上有贵妃在朝撑腰,旁有贵戚抱团共济。这样的基业,这样的时运,这样的家族没有衰败的道理。但是贾家是从根烂起的,别人只看到高大的树干与繁茂的树冠,不知道这树根正在发生的变化。至少作者认为贾府败亡的关键是下人。别人看起来这家多么风光,自己还真的以为这瞬间会成为永远。至少作为一家之长的贾母可能是浑然不觉,最清楚的不过是当家的贾琏、凤姐夫妇。
一边是财务的亏空,另一边又是人口的增长。第七十二回林之孝向贾琏谏道:
“人口太重了。不如拣个空日回明老太太老爷,把这些出过力的老家人用不着的,开恩放几家出去。一则他们各有营运,二则家里一年也省些口粮月钱。再者里头的姑娘也太多。俗语说:‘一时比不得一时。’如今说不得先时的例了,少不得大家委屈些,该使八个的使六个,该使四个的便使两个。若各房算起来,一年也可以省得许多月米月钱。况且里头的女孩子们一半都太大了,也该配人的配人。成了房,岂不又孳生出人来。”
这里林之孝之口讲的贾府的人口问题其实是影射明末的人口问题,明末人口膨胀、生齿日繁,日益成为社会问题。
第二回冷子兴论贾府之现状说得更全面:
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天下承平日久,到了明朝末年,上至王公,下至庶民,无不想尽千方百计追求如何享乐,如何追求新样的生活格调。尤其是中上层的文人士大夫们,想尽千方百计搜刮钱财,偷税漏税、贪赃枉法、剥削欺诈无所不为。他们得来钱财当然就追求自己的生活境界,筑园、宴乐、旅游、礼佛学道、赌博狎妓……利弊本身不在这里,问题是赚钱要消耗心智,花钱更要消耗精力,他们已失去能力为社会、国家的运筹谋画大局了,一临祸乱,举手失措。
第二十二回贾宝玉读《庄子》有所感悟,“山木自寇,源泉自盗”也出自《庄子》,原文是“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孟子》亦云:“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无论贾家还是其所隐喻的明朝,都是肇祸于内乱,瓦解于自戕。按“膏火自煎”也是吴伟业喜欢用的典故,如《秋胡行》有“芝兰自焚,膏火自煎”;《郁静岩六十序》有“服食疑丹砂多误,读书嗟膏火空煎”等等。
第七十四回,当探春听说甄家被抄家时感慨万分,以致流泪:
探春道:“……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说着,不觉流下泪来。
这话就说得更明白了,不得不让我们联想到明朝的灭亡。不是说是好端端的盛世吗?怎么顷刻就成了末世了呢?原来主要原因不是外头的女真人杀来,而是国家内部政府军与农民军自杀自灭,朝野还党争不断,才致一败涂地!
南宋被蒙古灭亡,主要原因确实是实力不济。蒙古帝国在拥有欧亚广袤的区域,并对南宋形成完全包围的情况下全力灭宋,宋方难有招架之力。论抵抗的激烈和让敌方付出的代价,比明朝之亡光彩得多。陆秀夫背负宋少帝崖山投海也比崇祯煤山上吊悲壮得多。明朝面对的外部敌人建州女真并非特别强大的敌人,与当年的蒙古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明朝这一输,在中国历史上其实很不光彩。
明季发生衰乱的原因涉及方方面面,至今众说纷纭。因为本书是以研究《红楼梦》为主旨,所以我们不能脱离小说谈论这个问题。
首先得把问题的根源追溯到万历年间所发现的乱象。
第三回林黛玉拜见贾母出来去拜会两位舅舅的路途所过所见也暴露许多玄机。她发现贾赦的院子是从荣国府大院隔断来的,里面较为小巧。一是说明小说后文说的“贾母偏心”(第七十五回);二是暗示贾赦只是小说中的一个陪衬。但是贾赦作为荣府长子、袭荣国公爵位的人,住在偏房,还与荣国府不同大门,是非常不合情理的。
这里,贾赦可能被隐喻为明神宗朱翊钧(万历),他的母亲李氏本是裕王朱载垕的一名侍女,生下元子朱翊钧后晋封为侧妃,所以朱翊钧以偏房所出而袭位。黛玉进了贾赦的院子以后,看到“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说明贾赦乃好色之徒,让人想起雒于仁批评万历的那四个字:酒、色、财、气;拜访自己的亲舅舅而不得见,也让人又想到万历的托病怠政。
万历皇帝出生时不为他的爷爷嘉靖皇帝所喜;不过,万历皇帝的继承者泰昌皇帝朱常洛又是宫女所生,不为万历所喜,万历自己甚至打算废长立幼,让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继位,因大臣们的坚决反对最后只得作罢,这就是明史上有名的“国本之争”。其不良后果将在本书第31章有进一步论述。所以,贾赦住偏房可能是作者影射明朝后期种种乱象的一个方面即政治伦理失序,而不一定具体指某人某事。
贾赦住偏房、住小间的问题,以中国古代严格的政治伦理,一个贵族世家是不可能出现以袭爵者的身份屈居侧院这种情况的,贾母的身份也不能决定这种事情。小说里有这种反情理的情节,作者一方面是要影射贾府确实是皇宫,另一方面是要反映明朝后期的伦序危机。
说到“酒色财气”,下面这段更形象:
又说道谁家的戏子好,谁家的花园好,又告诉他谁家的丫头标致,谁家的酒席丰盛,又是谁家有奇货,又是谁家有异物。
这里是第二十六回,贾宝玉企图用声色犬马来诱惑贾芸下水,所说的一席话。
第二十一回庚辰本有一段长批语论宝玉三大病。似乎是影射明朝皇帝常常为大臣劝谏所困的场景。尤其可能指万历,因为万历朝有“三大征”、“三大案”等,固亦有三大病。
小说表面上说贾环、贾琮二人都是庶出,而且不成器,因而惹人讨厌;实际上作者是声讨贾家上下的关键人物有违伦理纲常、厚此薄彼之过。被宝玉冷淡的不仅有环、琮,还有他唯一的嫡亲侄儿贾兰。单论贾政这一脉,贾兰才是长门嫡孙,未来贾政家业的第一继承人,位次应当高于贾宝玉,二者血缘又如此接近,宝玉有什么理由对他如此冷淡?
说到底,小说的一条暗流就是废长立幼。说起来也确实不可思议,贾宝玉是家中老二,却是小说的主人公,又是贾府上下的核心人物,千宠百爱聚集一身,居家婢女丫鬟成群,出外豪奴家丁蜂拥;而本应受到更多优待的贾兰却只能与寡母相伴,一两个丫鬟伺候母子二人而已。
古代汉人社会的特点就是宗法制度,在继承序列上就是嫡长子优先制度,废长立幼向来不为宗法所允许。虽有时候父母偏心难以避免,其所引起的争议与祸乱,导致的惨痛教训也是为后世所警戒的。
三国时,曹操喜欢小儿子曹植,打算将他立为继承人。有一次,曹操屏退左右问贾诩这件事该怎么办,贾诩当时保持沉默。曹操问他:“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呢?”贾诩说:“刚才正在想一件事情,所以没有回答您。”曹操:“哦,想的什么?”贾诩说:“想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曹操大笑,于是确定了继承人的人选——长子曹丕。原来,当初曹操的劲敌袁绍、刘表都是因为废长立幼,引起内乱,才迅速瓦解的。
自从有了这个故事,大概中国历史上的所有汉人世系再也不敢犯废长立幼的蠢事了。吴伟业也曾提到这个观念,他在《遗安堂答客问》一文中引用某客的话说:“夫长子者,非余子比……袁本初、刘景升覆辙相寻……”
万历“国本之争”在君臣尖锐斗争十五年之后才尘埃落定,1601年皇帝被逼做出妥协,朱常洛被封为太子;朱常洵被封为福王,但没有及时离京就藩。然后又经过很大的折腾,明朝宫廷出了很多悬案,舆论均指向郑贵妃母子,认为他们仍然觊觎太子大位,朱常洵无奈之下只好远赴洛阳就藩。
这件事情引起很严重的后果:第一是皇帝罢工,不理朝政,据说长达二十多年,导致中央政治机器不能正常运转;第二是继发了一系列悬案,搅乱了人心;第三是明朝的党争因此而起;第四就是余波波及南明的弘光政权。
第二十五回宝玉、凤姐叔嫂被赵姨娘请人作了厌胜法术,表现出贾府内部水火不容的深刻矛盾。小说以贾府的败亡隐大明的败亡,这里也是重大事件之一,那就是可能影射万历朝的“厌胜术咒太子”案。
“厌胜”案的起因与方式与本回宝玉、凤姐叔嫂俩中邪魔几乎是一样的。郑贵妃的心腹希望福王朱常洵继承大统,遂以厌胜术企图害死太子朱常洛乃至万历帝本人,被人告发。“厌胜”案是一起无头案,真假现已无法分辨,只知道当局为了政治稳定,强行弹压了报案人,但是传言已是天下皆知。
厌胜案的经过,据明代文人文秉(文震孟之子,年)撰《先拨志始》记载如下:
万历四十一年九月,有武弁(锦衣卫百户)王曰乾告变:说有女人大姐嫁与皇贵妃宫中内相姜丽山(《明史》作姜严山),时在阜城门外庄上歃血为盟,必报郑贵妃厚恩,要结心腹好汉,共图大事,将皇上并皇太子弒毒,得立福王,必大升赏,富贵非小。立有妖书一册,会填姓名,令宗舜男赵思圣(《明史》作赵圣,《纪事本末》同)收掌;二月初,宗舜、孔学等设席请妖人王三诏等至家,书写圣母同皇上圣号,皇太子生辰。在学后花园内摆设香纸数分,又用黑瓷射魂瓶一个,披发仗剑,念咒烧符。又剪纸人三个,将新铁针四十九只钉在纸人目上,七日方焚化。收坛,相聚约定,只在圣节前后下手等云。疏进,神庙(指万历帝)愤怒不堪,绕案而行者半日。左右俱辟易,莫敢近。辅臣叶向高揭奏:“往年妖书出于匿名,无可究治,故难于处置。今告者与被告者,人皆现在,一下法司鞫审,其情立见。皇上但静以处之,不必张皇。一或张皇,则中外纷扰,其祸有不可言者矣。”又揭奏:“此疏若下,上必惊动圣母,下必惶怖东宫,而皇贵妃与福王皆不自安。不如姑且留中,勿行宣布。所有奸徒,当于别疏批出,或另传圣谕,中有干碍事情,不必尽露。要以正国法尊国体,两尽而无伤。且速定福王明春之国吉期,以息群喙,则天下恬然无事矣。”揭入,漏已下四鼓,神庙尚未就寝,览揭,怒始霁,既而怡然曰:“我父子兄弟得安矣。”明日下曰乾于法司,毙之狱,而谕礼部择福王之国吉期以闻。
作者写明朝的败亡其实是从嘉靖写起的,嘉靖皇帝(贾敬)信奉道教不理国政、万历皇帝国本之争(叔嫂逢五鬼)、天启皇帝宠信阉宦魏忠贤(王熙凤)、崇祯皇帝冤杀忠臣良将袁崇焕(元春之死)等等明朝败亡的要点都在小说中得到体现。
贾环故意推倒蜡灯,伤害哥哥宝玉的故事又可能是影射和“厌胜”案相继发生的郑贵妃勾结赵思圣,欲行刺皇太子朱常洛。
小说中表现的很多乱象表现出明朝不同于清朝的宫廷、朝廷现象。
第十三回出场的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明显是一个内宫权阉。小说将戴权描写得十分生动,令人印象深刻,活脱脱地刻画了一个贪赃枉法、八面玲珑的高级太监。那些王公贵族(襄阳侯)、一品要员(户部堂官老赵)、封疆大吏(永兴节度使冯胖子)在他眼中都是小儿科。这说明:第一,戴权的形象来自明朝。满清入关以后对太监管制非常严,避免他们接触任何政务,小说中出现过多个贪墨成性、一手遮天的太监,他们的嚣张跋扈正是明朝阉乱的写照。作为明亡创痛的重要原因之一,根据作者的原旨,这是不得不写的一部分;第二,戴权的形象,没有见识过的人是难以描画的,作者必然有在明朝朝中为官的经历。&&&
第十八回写太监又是很出神。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红衣太监,这也是明朝才有,清朝没有的。元春舆临之前,“一时,有十来个太监都喘吁吁跑来拍手儿。这些太监会意,都知道是‘来了,来了’,各按方向站住。”
庚辰本此处连续批语道:“画出内家风范。《石头记》最难之处别书中摸不着”;“难得他写的出,是经过之人也。”可以说作者必然是亲历目睹这些朝廷内家礼仪的,曹雪芹不可能有这样的经历,这倒是支持吴伟业原创的支持点之一。
这里有清·赵慎畛《榆巢杂识·限制内监》证明清初太监的权力与明朝不可同日而语:
顺治元年,给事中郝杰疏言:“自古刑余宦寺,特供洒扫,从不敢与朝臣齿。明末宠任厂卫,后遂贻杜勋、阎思、印边、永清等开门迎贼之祸。我朝痛绝中官厂卫,钱粮悉归有司,远近无不歌颂。今颁诏大典,赐宴廷臣,突有内监数辈,先行拜舞。乞敕部,嗣后朝贺,内监不得入班行礼。尤有请者,先朝原有牙牌旧制,应仍照品级悬带,至杂流赀官,不得滥越词林、科、道、侍从之前”。得旨:“内监毋许混入朝班,牙牌事宜,下所司议。”
第五十八回藕官、菂官、蕊官的择对假婚关系,所谓的“假凤对虚凰”是影射明朝宫廷太监与宫女的“对食”关系,也就是结为挂名夫妻,最有名的就是魏忠贤与客氏。宫中也有宫女与宫女间“对食”的,往往有女同性恋的性质。
第三十六回贾宝玉在袭人面前攻击朝臣“文死谏,武死战”的现象。武死战是天职,各朝都有,暂且勿论。而“文死谏”是最具明朝特征的政治现象,嘉靖年间的大礼仪之争、万历年间的国本之争,沸沸扬扬、轰轰烈烈,是明史上有名的事件。明代文人认为死谏皇帝是舍生取义在行动上的表现。自从宋太祖誓言不杀文臣与言官,明太祖效之,文官以后纷纷以能对皇帝提意见为荣。到了明中期以后愈演愈烈,死谏者往往能获得同僚的敬重,所以即使被廷杖至死也在所不惜,因而多次在朝堂之上上演君臣口水大战。“文死谏”对于清朝的汉臣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朝廷制度不允许,社会也不会给死谏的人以光荣感。
第五十四回还有影射明朝“夺情”事件的情节。鸳鸯母丧,不去南京奔丧,被贾母留在身边;袭人有热孝在身,不出来理事,也没见贾母,贾母面带愠色。“夺情”是指古代某些官员家中有父母或祖父母过世
但为了国家利益而放弃回家守孝的传统,仍在朝中理事。明朝强调以孝治天下(小说中也有“当今以孝治天下”语),原则上严禁“夺情”的事情发生。但确确实实发生过几桩,具体见后文。
冷子兴说贾府内囊已空,欲知空到什么程度,请看第五十三回:
贾蓉又笑向贾珍道:“果真那府里穷了。前儿我听见凤姑娘和鸳鸯悄悄商议,要偷出老太太的东西去当银子呢。”
第七十二回也是贾琏唆使鸳鸯去贾母那里偷东西。贾琏可是贾老太的亲孙子,想必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出此下下策。这里只是衬托贾家外强中干、山穷水尽、捉襟见肘,内囊真的空了,空得让人心里发慌。
旺儿媳妇求贾琏、凤姐夫妇,倚霸求亲的情节主要还是写贾府的经济问题,体现在三大问题:收支不平衡、有内盗、外面有太监的敲诈勒索。凤姐碍于贾母的面子,多次偷偷变卖或典当嫁妆。
凤姐冷笑道:“我也是一场痴心白使了。我真个的还等钱作什么,不过为的是日用出的多,进的少。这屋里有的没的,我和你姑爷一月的月钱,再连上四个丫头的月钱,通共一二十两银子,还不够三五天的使用呢。若不是我千凑万挪的,早不知道到什么破窑里去了。如今倒落了一个放帐破落户的名儿。既这样,我就收了回来。我比谁不会花钱,咱们以后就坐着花,到多早晚是多早晚。这不是样儿:前儿老太太生日,太太急了两个月,想不出法儿来,还是我提了一句,后楼上现有些没要紧的大铜锡家伙四五箱子,拿去弄了三百银子,才把太太遮羞礼儿搪过去了。我是你们知道的,那一个金自鸣钟卖了五百六十两银子。没有半个月,大事小事倒有十来件,白填在里头。今儿外头也短住了,不知是谁的主意,搜寻上老太太了。明儿再过一年,各人搜寻到头面衣服,可就好了!”
凤姐对着旺儿媳妇大倒苦水,揭示了贾府入不敷出、寅吃卯粮的窘境了,财政上走下坡路,整个门第垮台是迟早的事情。
和财政窘迫相连贯的就是奸盗之风在下人中间蔓延,这时候王夫人亲自出场了。王夫人真乃“亡”夫人,平时不管事,关键时候出手会有人死亡,屡试不爽。这次出手又逼死晴雯,如前文所述,晴雯之死象征明亡。所以说王夫人代表天意。
第七十七回:
如今且说宝玉只当王夫人不过来搜检搜检,无甚大事,谁知竟这样雷嗔电怒的来了。所责之事皆系平日之语,一字不爽,料必不能挽回的。
这段话的真实意思是:一则其亡之速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二则之所以速亡都是平日各种言行不端积累的结果,存在因果的必然。
&17多事只为多情故园林晚霁,池塘新涨,明月窥人缥缈。万木阴森穿影过,惊噪起,一群山鸟。&&&&纤云暗度,银河斜转,露湿桂花香悄。少年此夜不须眠,把铁笛,横吹到晓。&&&&&&&&&&&&&&&&&&&&&&&&&&&&&&&&&&&&&&&&&&——吴伟业《鹊桥仙》话说贾宝玉与袭人初试云雨情其实是件不光彩的事情(第六回):&&&&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未婚先私通,怎么叫“不为越礼”?所以“幸得无人撞见”。这是典型的揶揄、讽刺,作者一贯擅长这种笔调,请读者细察。小说中袭人的特殊身份是引人注目的,她与贾宝玉的私情似乎与宝黛之间的感情发展特犯不犯。这种情节上的不合理性,究其根本是作者在不同的写作阶段分别刻画了袭人与黛玉两个女孩,袭人在前,黛玉在后。加进黛玉的时候作者可能无法舍弃先前为刻画袭人所费的功力。因为袭人这个形象太重要了,在她身上所影射的东西深深符合作者创作小说的原旨,即明朝是如何败亡的。作者赋予袭人多重含义,包括物品与人物,二者又是相互映照的。物品指包裹玉玺的那块缎子布,而人物指迷惑皇权的奸臣、宠臣,尤其指明末深受崇祯帝宠幸的温体仁。第十九回分别说贾宝玉与袭人、与黛玉的感情交流,两个人今后都有可能今后与宝玉结缘。袭人是下人出身,自然只有做妾的份,所以与宝黛之间的交流无犯。判词提示袭人将来会嫁给蒋玉菡而不是贾宝玉。花袭人,本名珍珠,贾宝玉给她改名寓“花气袭人”。她的生日与林黛玉一样,是二月十二日,花朝节。但我认为,她并不代表花。花这里做华丽解;袭字拆字就是龙衣,就是暗指包裹玉玺的绸缎之类的;人就是作者用了拟人法。小说中,袭人与晴雯是有潜在矛盾的。我们在别的章节中已分析出晴雯本意是被乌云遮挡的太阳,象征逐渐衰亡的大明王朝。她又可能影射具体的人,一个是瞿式耜,另一个人可能是郑鄤。在吴伟业的著作中,多次提到瞿式耜受人诬陷,被捕入狱。历史上构陷瞿式耜、郑鄤,还有钱谦益的人是同一个人,那就是温体仁。小说中之所以暗示袭人是一匹锦缎,是因为锦缎是用来包裹玉玺的,也就是最贴近权力的东西。而且就这块布还有“蒙蔽圣听”的嫌疑。所以用一匹锦来形容温体仁也是恰当的。我们来看看第五回出现的袭人的判词:宝玉看了,又见后面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也有几句言词,写道是: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叹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大家都知道根据这个判词,袭人最后和蒋玉菡好上了。这样一个温柔、体贴、可人的尤物,仔细一推敲,原来说的就是“温体仁(人)”的名字。只可惜不是公子和她无缘,而是她与公子无缘,被迫远离象征权力的宝玉公子(传国玉玺),住进了蒋玉菡营造的“紫檀堡”,鲜花凋零时,想必只剩下一床破席相伴。判词影射温体仁一生都在不择手段追逐权力,最后被皇帝赶回老家,郁闷而死。温体仁(),字长卿,号园峤,浙江乌程人。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进士,改任庶吉士,授予编修官,累任到礼部侍郎。崇祯初年升为尚书,协理詹事府事务。崇祯三年(1630年)以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辅政。入阁后他逼迫周延儒引退,自己成为首辅。翻阉党逆案,排斥异己。崇祯十年(1638年),被罢官回家,第二年在家中病死。吴伟业评价温体仁腹心阴沉,到了什么程度呢?说周延儒贪则体仁更贪,说杨嗣昌欺上瞒下而体仁未尝不诈,说薛国观阴险毒辣则体仁险鸷过之。所以当了八年首辅后,国事变得一塌糊涂,内忧外患愈演愈烈,后来诸多续任者接手他的烂摊子而被皇帝降罪,唯独他一人能全身而退。究其原因,是因为他的心计上可以弥缝主心,中以诿避事任,下以锢蔽人才。《明史》“温体仁传”说他“荷帝殊宠,益忮横,而中阻深。所欲推荐,阴令人发端,己承其后。欲排陷,故为宽假,中上所忌,激使自怒。帝往往为之移,初未尝有迹。”就是说,温体仁往往可以让皇帝改变原有立场,而毫无痕迹。结合小说中袭人对宝玉的影响,我们只能对此会心一笑耳。第二十回有一段李嬷嬷骂袭人:(宝玉)只见李嬷嬷拄着拐棍,在当地骂袭人:“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宝玉不哄!”袭人先只道李嬷嬷不过为他躺着生气,少不得分辨说“病了,才出汗,蒙着头,原没看见你老人家”等语。后来只管听他说“哄宝玉”、“妆狐媚”,又说“配小子”等,由不得又愧又委屈,禁不住禁不住哭起来。宝玉虽听了这些话,也不好怎样,少不得替袭人分辨病了吃药等话,又说:“你不信,只问别的丫头们。”李嬷嬷听了这话,益发气起来了,说道:“你只护着那起狐狸,那里认得我了,叫我问谁去?谁不帮着你呢,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我都知道那些事。我只和你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去讲了。把你奶了这么大,到如今吃不着奶了,把我丢在一旁,逞着丫头们要我的强。”一面说,一面也哭起来。这一段读者可能一时分不清忠奸黑白,其实暂时不用去辨其中的是非,这里作者的重点是要借李嬷嬷之口揭穿袭人是一位擅于装可怜、博同情的阴谋家。而且她暗中做了很多手脚,整了很多人。注意下划曲线的部分,讽刺朝政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参照史实,我们不难发现此处与温体仁形象的联系。至于庚辰本此处有一眉批,云:“特为乳母传照,暗伏后文倚势奶娘线脉。《石头记》无闲文并虚字在此。壬午孟夏。畸笏老人。”如此不解袭人的风情,可知所谓的畸笏叟,并非真正的知情人,是一位完全不知拟书底里而喜欢故弄玄虚的一般性读者。小说中第八回与第十九回及第二十回关于李嬷嬷、茜雪的情节是相连贯的,这又是其间十来回是作者在早本的基础上后来强行加入的重要证据。第八回茜雪因为把宝玉的枫露茶给李嬷嬷吃了,被宝玉一怒之下撵了出去;然后在第十九回李嬷嬷未经允许吃掉了宝玉留给袭人的酥酪;接着在第二十回李嬷嬷由于“误会”指着躺在床上养病的袭人破口大骂。表面上看,作者是在写李嬷嬷的粗鲁与袭人的宽容。其实不然,不要忘了这是作者在小说中所运用的春秋笔法。微言出大义,首先,我们要看清这几处情节处处都是在讽刺袭人的心机;其次当我们知道这一系列情节到底是根据什么史实翻写的,就会恍然大悟——李嬷嬷的原型是一位耿直招尤的忠义之士,也是一位劳苦功高的资深官宦,他名叫文震孟。文震孟(),南直吴县(今苏州市)人,文征明的曾孙,天启二年进士,是该科状元,研究《春秋》颇有造诣。崇祯元年开始担任日讲官,也就是帝师。崇祯八年(1635年)应皇帝要求在日讲、经筵中开始讲授《春秋》,由于讲授精彩而受皇帝赏识,被提拔进内阁,成为东阁大学士。文震孟性格率直,早就得罪了温体仁,文自己也是心知肚明。这次文震孟入阁,温体仁正在家养病,但他嗅到了气味:崇祯帝可能有意用文代替温的位置。他更加恐慌,赶紧自称病愈回到朝中。老谋深算的温体仁假装尊重文震孟,每次内阁拟旨必先征求文的意见,以致文以为先前误解温了,对别人说:“原来温公虚怀若谷,谁说他很奸呢?”过了几天,直到温体仁开始故意羞辱他,他才恍然大悟,一怒之下在温面前拍案掷卷,两人矛盾公开化。当年的十月发生了许誉卿事件。许誉卿是一位老资历的清流管员,也是性格伉直,与文震孟颇为相得,当然也得罪了温体仁。文震孟欲向皇帝推荐重用他,而温体仁却操纵吏部尚书谢升,打算将他调任远离朝廷的南京大理寺卿。双方意见一度相持,后来谢升发难弹劾许誉卿钻营名利、贪求美官。钱士升负责处理此事,认为谢升告的御状证据不足,这时候温体仁将钱士升的奏章一把抢去,以阁老的名义在上面拟旨道:“大干法纪,着降职调用”。这是温体仁擅玩的老伎俩,表面上看处理结果是从宽发落且罪行不重,实际上“大干法纪”四个字宛如直刺崇祯帝的心脏,这是他最忌讳的事情之一。果然皇帝着令许誉卿削职为民。文震孟力争无效,气愤之极,当面奚落温体仁说:“科道为民,极荣之事,敬谢老先生玉成!”哪知道这一句又被温体仁抓到辫子,他参一本说这是在骂皇帝:“皇上能鼓励天下士子争先恐后为国效劳的,止有此爵禄位号,而文某人竟然说什么‘科道为民,极荣之事’,简直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怎堪担任股肱心腹之臣呢!”崇祯果然又大怒,文震孟就这样被赶回老家,一同被免职的还有广东籍阁臣何吾驺。两人都是正直的官员,也是温体仁的政敌。小说中李嬷嬷是贾宝玉的奶妈,历史上文震孟贵为帝王师;小说中李嬷嬷骂袭人让人感觉实在缺乏雅量,史实中文震孟被温体仁激怒时也做出很多看似不雅量的言行;袭人娇嗔惑宝玉,温体仁侍宠告御状;在女人的魅惑面前,宝玉完全忘了哺育之恩,在温体仁的谗言蛊惑下,崇祯帝也无情地赶走了自己当初尊敬的老师。回首再看,温体仁与文震孟孰邪孰正,青史早有定论。崇祯在位十七年,任用了五十位首辅(俗称阁老、相国、宰相等),换相之频繁令人瞠目咂舌。而且其中有四位的结局是被处死。温体仁是担任首辅时间最长的,而且算得到善终的,但又是影响最恶劣的一位。当时人很大程度把明朝的衰亡责任推到温体仁身上,实际上无可置疑最大的问题还是崇祯帝用人出了问题,其多疑善变,又忠奸不辨,奖惩不当自然造成极大的混乱。自古成功的君主无不是善于驾驭臣仆的君主,像崇祯帝那样,不当亡国君也难。总的来说,温体仁是深得皇帝宠信的国相,如同小说中袭人既受到宝玉的区别对待,又受到王夫人宠信一样。第八回贾宝玉喝醉酒了大闹绛芸轩,欲驱赶丫鬟茜雪:原来袭人实未睡着,不过故意装睡,引宝玉来怄他顽耍。先闻得说字问包子等事,也还可不必起来,后来摔了茶钟,动了气,遂连忙起来解释劝阻。早有贾母遣人来问是怎么了。袭人忙道:“我才倒茶来,被雪滑倒了,失手砸了钟子。”一面又安慰宝玉道:“你立意要撵他也好,我们也都愿意出去,不如趁势连我们一齐撵了,我们也好,你也不愁再有好的来伏侍你。”宝玉听了这话,方无了言语,被袭人等扶至炕上,脱换了衣服。不知宝玉口内还说些什么,只觉口齿缠绵,眼眉愈加饧涩,忙伏侍他睡下。袭人伸手从他项上摘下那通灵玉来,用自己的手帕包好,塞在褥下,次日带时便冰不着脖子。那宝玉就枕便睡着了。彼时李嬷嬷等已进来了,听见醉了,不敢前来再加触犯,只悄悄的打听睡了,方放心散去。[甲戌侧批:交代清楚。“塞玉”一段,又为“误窃”一回伏线。晴雯茜雪二婢又为后文先作一引。甲戌眉批:偷度金针法,最巧。]这一段乍看仅是描写袭人与宝玉的小儿女之情,其实不时流露出袭人这丫头极有心机,装睡、撒谎这些是天衣无缝的,读者泛泛而读的话都不会以为然的。这些且不说,“你立意要撵他也好,我们也都愿意出去,不如趁势连我们一齐撵了,我们也好,你也不愁再有好的来伏侍你”这种话是典型的欲擒故纵,小说中除了袭人没有女孩子的心机能达到这个层次,又如袭人几次都要用出嫁要吓唬宝玉。一句话,袭人一说要走,宝玉马上就会服软。古今多少公子王孙的脖子都被这样一步一步被身边的女子套进圈子里,比如天启皇帝就是始终被他的乳母客氏玩弄于鼓掌之中。不过这里说的正是崇祯朝的宠臣温体仁的事迹。温体仁屡屡用辞职来要挟崇祯,都逼皇帝对他让步,他以为这一招屡玩屡灵,没想到最后一次失手,被皇帝赶回老家。塞玉的一个小小动作看出袭人的“温柔体贴”之处,凡事考虑得很仔细。但是正是这种温柔体贴很可能预示着她将来的无情,我认为佚回中可能有贾府衰败后袭人自行离开的情节。第九回袭人送宝玉上学,说不读书“就潦倒一辈子”,由此可知她的价值观。根据作者的安排,宝玉的下半辈子的潦倒是不用怀疑的,袭人的离开也是不用怀疑的,要说二者之间的联系就是袭人的势利、世故和骨子里的轻浮。本段文字的甲戌本批语为小说探佚学提供了依据,也可以看出小说有一个完整早本,这个早本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诗词。这点又与吴伟业早年不擅长、不热衷诗词创作的经历是相吻合的。此时的他其实活跃于政坛,他所代表的政治势力复社其实在朝廷中最大的敌人也是温体仁。我认为“塞玉”者必然是今后的“误窃”者,而“玉”实乃传国玉玺,所以袭人必然象征着窃取权力的大奸巨盗。与袭人恰恰相反,在作者笔下晴雯、茜雪倒是忠义的象征。我们已知晴雯是一个忠贞耿直的形象,作者赋予她极高的象征意义。茜雪在小说被修改后倒成了无疾而终的人物,在早本中可是四颗珍珠中被遗失的那一颗。温体仁在皇帝面前有一记绝招,就是装可怜。因为崇祯深恨天启年间的党争,所以温体仁摸准主上这个心理,每每挑起激烈冲突,而后在皇帝面前高呼“他们结党围攻我,而我从不结党,所以现在好孤独好可怜呀!皇上您一定要主持公道!” 皇帝既信其孤立,又恐难于独任,于是放手观看他们到底争论些什么,自以为能从中判断是非对错,哪知道由此党祸暗中再起,成为一团永远难解的死结。整个朝廷逐渐变为公报私仇的小人角斗场,哪里有什么是非曲直可言!第二十回接下来的一段讽刺就更入木三分了:宝玉点头叹道:“这又不知是那里的帐,只拣软的排揎。昨儿又不知是那个姑娘得罪了,上在他帐上。”一句未了,晴雯在旁笑道:“谁又不疯了,得罪他作什么。便得罪了他,就有本事承任,不犯带累别人!”袭人一面哭,一面拉着宝玉道:“为我得罪了一个老奶奶,你这会子又为我得罪这些人,这还不够我受的,还只是拉别人。”宝玉见他这般病势,又添了这些烦恼,连忙忍气吞声,安慰他仍旧睡下出汗。又见他汤烧火热,自己守着他,歪在旁边,劝他只养着病,别想着些没要紧的事生气。袭人冷笑道:“要为这些事生气,这屋里一刻还站不得了。但只是天长日久,只管这样,可叫人怎么样才好呢?时常我劝你,别为我们得罪人,你只顾一时为我们那样,他们都记在心里,遇着坎儿,说的好说不好听,大家什么意思。”一面说,一面禁不住流泪,又怕宝玉烦恼,只得又勉强忍着。贾宝玉说李嬷嬷“只拣软的排揎”,就是说他认为袭人是一个“软的”,他确实对袭人的楚楚可怜与孤立起了恻隐之心。事实上呢,贾宝玉的话马上遭到晴雯的反唇相讥,暗示袭人的虚伪;这里也表明晴雯与袭人是暗中较量的死对头,有如崇祯年间钱谦益、瞿式耜与温体仁的关系。接着,袭人就装得更像了,所说的一席娇滴滴的温柔之语,让读者全身起鸡皮疙瘩。崇祯元年,温体仁与周延儒联手,成功地排挤了钱谦益与瞿式耜。钱谦益本来被推选为首辅的希望化为泡影。温体仁以另类方式在皇帝面前自诩道:“臣孓然孤立,满朝都是钱谦益的党羽,所以我上疏弹劾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臣的孱弱之躯怎能独自支撑大家的愤怒呢?其实微臣虽然只是列在朝臣末尾的小官,但是实在不愿意看到皇上这样为国焦劳,而这些臣子们却不以戒慎为念,所以我实在是出于义愤才参他一本,现在臣感到害怕了,后悔了,请皇上容我回到老家避祸吧!”皇帝果然上钩,安抚他说:“既然是为国除奸,何必回老家?有我皇帝保护你,你怕什么?”从此温体仁日渐得到重用。不过很快就有人弹劾温体仁人品卑劣,做过很多坏事。首先是御史毛九华弹劾他说温在老家时以低价强买商人木材;当阉党人员在杭州为魏忠贤建生祠,温体仁父子曾写过一些肉麻的吹捧文章,匍匐前趋献于上前。另一御史任赞化揭发温体仁娶娼妓为妾,纵容这位娼妓的父亲海上走私、勾结倭寇等,这“岳父”被抓后温体仁害怕事情于己不利,遂杀害“岳父”以灭口。面对舆论汹汹,温体仁故伎重演,一方面上书皇帝乞求罢官回老家,另一方面再度强调自己孤立无援,受到钱谦益党羽的围攻。崇祯出于铲除党争的出发点考虑,每每无条件袒护“无党无派”的温体仁,哪知道正是被温抓住了心理上的软肋,使朝政长期被几位佞臣把持,而且党争反倒愈演愈烈。温体仁动辄以辞职相要挟的事例在小说中是得到充分影射的,例如第二十一回:袭人冷笑道:“我那里敢动气!只是从今以后别再进这屋子了。横竖有人伏侍你,再别来支使我。我仍旧还伏侍老太太去。”一面说,一面便在炕上合眼倒下。第二十六回,当时宝玉不过十三岁,但他对比他大很多的侄儿贾芸欲行不轨,让李嬷嬷、坠儿连发两道金牌召贾芸进怡红院,贾芸来了以后宝玉神色暧昧、欲言又止,哪知贾芸也是巨滑之人,没有上钩。宝玉又跑到潇湘馆用赤裸裸的语言调戏黛玉的丫鬟紫鹃,又惹得黛玉生气。可知,小说中虽然没有明写,其实宝玉就是男女通吃的色中狂魔。李嬷嬷说“什么云哥儿、雨哥儿的”就是暗示“云雨”二字。李嬷嬷所有的话都是在暗示宝玉准备勾引贾芸结龙阳之好。从第二十八回袭人察觉宝玉在外面私相授受不敢流露不满,到第三十回袭人被宝玉误踢一脚而忍气吞声。可让我们进一步了解这个女孩。第三十一回可以看出,晴雯不像袭人那样对宝玉逆来顺受。她对宝玉有想法,但是实际上不惜得罪宝玉以成全自己的个性,她是典型的性情中人。现实中,这种人可能对宝玉是一种真爱,但是不会得到好的结果。宝玉本身思维异于常人,所以他尚能体谅晴雯的用心。但是出于人性固有的缺陷,他也注定不能最终接受晴雯。所以,本回就出现了宝玉要赶晴雯走的情节,然后醉酒后又与她嬉笑恬娱。袭人听了这话,又是恼,又是愧,待要说几句话,又见宝玉已经气的黄了脸,少不得自己忍了性子,推晴雯道:“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们的不是。”晴雯听他说“我们”两个字,自然是他和宝玉了,不觉又添了酸意,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袭人不经意间说出“我们”二字,马上招来晴雯上纲上线的批判。作为读者,如果没有晴雯后面那一席话,可能也将“我们”二字轻轻看过了。都对此,袭人对晴雯略带嗔怒进行指责,但又不忘维护宝玉,又对宝玉表现出情意绵绵,对晴雯的指责却绵里藏针。可见,袭人是很有策略的,收到的效果就是宝玉要赶走晴雯。当然她的目的不在这里,所以跪求留住晴雯。宝玉忙把袭人扶起来,叹了一声,在床上坐下,叫众人起去,向袭人道:“叫我怎么样才好!这个心使碎了也没人知道。”说着不觉滴下泪来。袭人见宝玉流下泪来,自己也就哭了。宝玉的叹息之语又令人费解。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可能他深知晴雯的心思,但是又不能负了袭人,只有忍痛割爱赶走晴雯是脱离这劫争的不可选择的棋路,否则怡红院来日更不安宁。第五十四回:麝月等问:“手里拿的是什么?”媳妇们道:“是老太太赏金、花二位姑娘吃的。”秋纹笑道:“外头唱的是《八义》,没唱《混元盒》,那里又跑出‘金花娘娘’来了。”《混元盒》是明末一个讲神怪故事的剧本,背景是嘉靖年间妖术与道术的斗争。金花娘娘在其中是一个妖女,在戏剧中是反面角色。所以可以初步认定,鸳鸯、袭人在小说中分别影射明末乃至南明的那几位奸相,如温体仁等。王夫人固然有将袭人正式配给贾宝玉的意思,但毕竟还没有成为事实。有些事情袭人擅自做主,恐怕会埋下祸端。所以第三十七回,袭人差人用一个白玛瑙碟子给史湘云送吃的,擅自捎话说史湘云可以把碟子留下来。我作为读者觉得她这样做都不合适,先前取银子打发下人已经不妥了,没得到平儿的名分,拿着比平儿还大的做派。果然庚辰本有一段批语:“妙!隐这一件公案。余想袭人必要玛瑙碟子盛去,何必娇奢轻发如是耶?固有此一案,则无怪矣”。我们可以猜测日后贾宝玉可能会为找不到这个碟子大发光火,就像第八回赶走茜雪一样,日后也会冷淡袭人。晴雯对袭人的讽刺也可能埋下将来两人的矛盾。综上,袭人之本事,是影射崇祯朝温体仁担任相国玩弄权术,私相授受,最终被皇帝冷落。第六十三回袭人掣签抽到的桃花,上面写有“武陵别景”以及“桃红又见一年春”,这里提示温体仁之后下一个巨奸将是杨嗣昌。杨嗣昌就是湖广武陵(今湖南常德)人,武陵有桃花源胜景,故“桃红”云云。&&18悔教男儿觅封侯&&&&第九回贾宝玉去上学,袭人千叮万嘱:&&&&宝玉见他闷闷的,因笑问道:“好姐姐,你怎么又不自在了?难道怪我上学去丢的你们冷清了不成?”袭人笑道:“这是那里话。读书是极好的事,不然就潦倒一辈子,终久怎么样呢。但只一件,只是念书的时节想着书,不念的时节想着家些。别和他们一处玩闹,碰见老爷不是顽的。虽说是奋志要强,那工课宁可少些,一则贪多嚼不烂,二则身子也要保重。这就是我的意思,你可要体谅。”看上去是袭人对贾宝玉的劝学之语,其实仔细一看都是劝贾宝玉不要念书的一席话。流露出的意思是袭人把贾宝玉已当成自己碗里的肉,生怕他念书多了飞走了。袭人之心机,不可不细察。还是宝玉聪颖,说话又直率。此处宝玉讲的话是正话,袭人讲的是反话。“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小说第十三回秦可卿托梦给凤姐,转身离去前说了这么一句无比凄凉的话。此话的背景是1644年三月十九日之后(农历三月为三春,又称季春)崇祯朝的那些旧臣们各是各的命运,拥有不同的结局。有的先降李自成,后降清,成了三姓家奴;有的仅降李自成不降清;有的不屈而死;有的逃到南方继续抗清;有的抗清失败成为遗民;有的遁入空门做了和尚;有的被迫仕清;有的仕清后又被砍头、坐牢或者流放充军……这样出现各种各样的门:侯门、宦门、柴门、禅门、牢门、地狱之门……如同一群惊飞的鸟雀,该落到哪个枝头,似乎命中早已注定。这句话必须放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才有其合理性,也必有特殊人生感触的人才会从自己的灵魂深处溢出这样的话。站在吴伟业这位前明旧臣的经历理解这句话显得更容易,因为他曾经在朝中认识一批朋友,他们的结局各不相同。这种不同是天崩地裂的末世造成的,多年后当他偶遇一些事情勾起他的回忆时,这种触动是刻骨铭心的,造就了他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文学作品。这种触动显然被写进小说中,并构成小说深刻思想性的主要源泉之一。这些朋友很多在当时还是有些名气的,有些甚至是在明末尖锐的朝廷党争中处于风口浪尖的人物。第六十回暗示大观园中实有结党营私之事:探春气渐渐平服方罢。可巧艾官便悄悄的回探春说:“都是夏妈和我们素日不对,每每的造言生事。前儿赖藕官烧纸,幸亏是宝玉叫他烧的,宝玉自己应了,他才没话说。今儿我与姑娘送手帕去,看见他和姨奶奶在一处说了半天,嘁嘁喳喳的,见了我才走开了。”探春听了,虽知情弊,亦料定他们皆是一党,本皆淘气异常,便只答应,也不肯据此为实。小说中柳家的是掌管厨房的人,很可能是指朝廷的光禄寺卿,其中第六十一回、六十二回司棋有位亲戚秦显家的曾经争这个位子,没有成功。值得注意的是,林之孝家的因接受贿赂,在平儿等面前强力操作此事。明末的复社在历史上与东林齐名,很多人有所不知,以为其开创者是吴伟业的老师张溥,其实不然,是熊开元(见吴伟业《复社记事》与计东《上太仓吴祭酒书》)。前文说到吴昌时曾提到他。熊开元,字鱼山,湖广嘉鱼人,曾任吴江知县,好风雅之事,经常与复社领袖张溥交游。由于吴伟业是张溥的弟子,因而早年与熊开元有交往。后来任行人司右司副,看中空缺出来的光禄寺丞的位子,便找周延儒通路子,周没有办,结下梁子。后来熊开元在皇帝面前弹劾周延儒,也没有成功,被下诏狱,一同下狱的还有言官姜埰,两人直到崇祯十七年才被放出来。熊开元后来追随隆武帝,汀州陷落后流落南岳祝融峰落发为僧,后辗转至苏州灵岩山寺,法号蘖庵。吴伟业有《题华山蘖庵和尚画像二首》等;另据吴写给冒襄的信,吴晚年时常上灵岩山去拜访熊,二人促膝长谈,让吴受益不少。秦显家的很可能是影射熊开元一类跑官买官的人,但也要注意到小说是肯定秦显家的确实具有一定的能耐,德行上也并非全坏的。清人姜棋在他的关于《红楼梦》的组诗中就专为秦显家的咏道: 越俎营求亦自艰,代庖谁料片时还;一声归去灰心魄,荣落春风顷刻间。此诗的意味亦颇合熊开元的宿命。秦显家的这段情节有可能属于明亡前的早本,作者不知道当事人有意料不到的归宿。请看在第二回里面,应该是修改过的中晚期本:这日,偶至郭外,意欲赏鉴那村野风光。忽信步至一山环水旋、茂林深竹之处,隐隐的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朽败,门前有额,题着“智通寺”三字,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曰:“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雨村看了,因想到:这两句话,文虽浅近,其意则深。我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刹,倒不曾见过这话头,其中想必有个翻过筋斗来的亦未可知,何不进去试试?想着走入,只有一个龙钟老僧在那里煮粥。雨村见了,便不在意。及至问他两句话,那老僧既聋且昏,齿落舌钝,所答非所问。雨村不耐烦,便仍出来。“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这两句话,纵观古今中外,不是栽过大筋斗的人难懂得其深意。我觉得其中包含的人生哲理太深刻了,因为即使顶聪明的人在春风得意、如日中天之时,往往都不能悟透这个道理,也不能记起这句话,何况是贾雨村之流。而这位老僧的原型恐怕就是熊开元了,吴昌时是没有机会走回头路去庙里当和尚的。而熊开元本来是命大,崇祯帝密令锦衣卫头子骆养性在监狱里面把熊开元、姜埰两人打死,但骆养性被下属劝谏没有执行皇帝的命令,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因而有些小说探佚者或许认为这个又聋又瞎的老和尚暗示着贾雨村的归宿,我看不一定,贾雨村在佚回中多半走的是吴昌时的结局——被皇帝下令斩首。用老僧影射熊开元,明显是明亡后多年的后期版本,这时吴伟业已多次重游嘉兴的鸳湖,对吴昌时之死感概尤深,一直耿耿于怀,不能不对比尚在灵岩山上的老朋友熊开元。熊开元、姜埰两人都是栽过大筋斗的,先是被皇帝下密令处死,免死后又受了一百大板的廷杖。听说姜埰硬是被当场打死了,后来他弟弟姜垓用尿灌进他口中方慢慢苏醒过来。后来两人又被流放到南方。这两人毕竟悟性还是极高的,知进退,解恩仇,崇祯帝处罚他们反倒给他们以人生反思的机会,最终都决不降清,隐居苏州,而得善终。所以熊开元当和尚后曾写过一篇文章《书刘旅皇所藏名臣手泽后》,谈到明朝灭亡的原因,文章中说的“财虏”就是吴昌时这一类人——贪渎无度而目光短浅,终于取祸自灭,而且连累国家民族的命运。这篇文章的观点与小说所反映的非常接近。兹录全文如下:尽古今思索,崇祯间,非有大奸雄攘祸能坏此世界也,不过一二财虏,为货是黩,初不知贤豪间为何事。国空虚,乃底灭亡耳。刘旅皇毁亿万钱之家,不留匕箸,独性命端人,至于死生聚散,不可复诘。从劫火中拾得汗青一滴,犹奉若轮王髻里珠,为青缃十重袭之。使当时秉国钧者发旅皇一念,亦何至大地生灵胥溺若此?集中诸君子虽未能咸识面,若漳海、分宜、清江三老,则予素交。其学术词章,并足以光扶日月。今大千俱坏,三老名不没。旅皇家已破,此纸犹存,视财虏所得,孰多?吾故愿有心世道者,之审于避就也。根据判词和谜语,还是小说中其它相关暗示,我们知道贾府最后出家的人至少有四丫头惜春。其中我们从惜春身上可以看到熊开元的影子,当然“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中那些遁入空门的遗民不仅仅是熊开元,至少作者设计惜春这个形象是受到一群人的触动。尤其熊开元可以算是一个代表,毕竟他是与吴伟业有旧的前朝廷官员。清中期的赵翼的《题蘖庵僧遗像》中有“孤标自是经奇士,莫但相推续佛灯。”所以熊开元在《书医者郑近泉像赞后》文中说得好:“老人壶隠,予衲隐。”真是“各自须寻各自门”。在当时,行医也是一种归宿,如山西的傅山,后来成了有名的医学家。而熊开元自己也一语道破自己出家并非真的四大皆空,而是为了达到“隐”的目的而隐。古人云: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所以熊开元嫌别的地方不够繁华,偏要隐在“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姑苏城外,大概另有难言之“隐”。吴昌时、熊开元、姜埰等人的际遇是明末激烈朝廷党争的一个缩影,吴伟业本人也是深陷其中。而且他与三人同时有较深的交往,明亡多年后他仍然时时想起他们三人,也是触动他写小说的重要思想基础之一。吴伟业在崇祯时在朝中还有一位朋友叫宋玫(),和姜埰一样,也是山东莱阳人,字文玉,号九青。宋家是莱阳大族,仅在朝中为官的就有十几人。吴伟业有《书宋九青逸事》深情怀念这位为国捐躯的旧友。当年吴伟业受朝廷派遣,担任湖广省乡试主考官,宋玫担任其副手。当时湖广籍的名士熊开元(鱼山)、郑友元(澹石)两人都在南直苏松一带任官,听说两位来到他们家乡就顺江而上来武昌与他们相聚,纵论天下之事,酒酣耳热,涕泪纵横。1643年二月清军骚扰山东,围攻莱阳,宋玫带领家人登城抗击,城破后全家殉国。1649年,吴伟业从也是莱阳籍的新任苏州周姓知府那里得知,宋玫尚有襁褓之中的遗孤被他收养,当时已经七岁了。于是吴伟业亲自登门去探视,当他见到这位对他行大礼的小孩子时,他不禁感慨万分,写道:夫九青为司农卿,年未四十。父子兄弟,夹道鸣驺,宾客故吏满天下,宁自料祸难一朝至此!及乎身死家灭,一门数十丧,骸骨撑距,又谁知漏刃有三尺之孤哉!鱼山、澹石闻之,虽欲勿哭,焉得而勿哭也!梅村又岂能不哭哉!想当年,二人在黄鹤楼上,宋九青临风赋诗,慷慨激昂,洋洋洒洒,出口便成数章。而吴伟业由于受老师张溥影响,长期习读古文、史传等,并不擅长作诗,所以当时显得很尴尬。九青见状,极力鼓励伟业“可深造于斯事”,并做了一些示范教学。哪知道伟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终究成了一代诗坛宗主,去世前嘱言墓碑上刻“诗人吴梅村之墓”,竟以“诗人”自我盖棺定论。当梅村诗名远扬于海内,每每想到与九青之往事,又岂能不哭哉!1642年十月清军由贝勒阿巴泰率领由蓟州黄崖口入塞蹂躏中原,至次年二月先后扫荡了山东的莱州、登州与青州。小说中林四娘的故事正是发生于此时此地,当作者写到林四娘时,又怎么不能说是对朋友的追思!可以说林四娘的形象汇集了作者心目中的众多抗清英雄。宋玫的结局代表着“各自须寻各自门”中的忠贞之门、英烈之门。小说中史湘云“襁褓之间父母违”,从小寄养于叔父家,此中的悲情,未必不是来自宋玫遗孤的故事。虽然,史湘云本身未必是影射宋玫或者他的家族。但是小说作为艺术化的东西,作者留下的每一笔都是多种人生际遇的重新组合与意象化处理。其实悲剧早已发生。明末的各人所发生的各种悲剧,都总归一个较早的源头,那就是崇祯自毁长城,冤杀了一心报国的督师袁崇焕。袁崇焕(),原籍广西藤县人,出生于广东东莞。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进士。万历末年,辽东战事骤起,立志报国的他长期关注边关烽火,天启初年得到御史侯恂(侯方域的父亲)的赏识进入兵部工作。广宁沦陷后,他只身一人前往山海关考察地形,返京后即上疏天启帝,要求奔赴前线获许。由于他的上司王在晋不思进取,企图坚守山海关,孙承宗劝说天启帝启用锐意复辽的袁崇焕。天启遂以孙承宗为主将,袁崇焕为副将,督战辽东。天启是一位昏庸的皇帝,臭名昭著的魏忠贤就是在他在位时期权倾朝野。而明朝又是一个嗜好“道德感”的朝代。由于魏忠贤当权,形成了抱魏忠贤大腿的阉党与反对魏忠贤的东林党之间的激烈党争,这些事情在国史中也是非常显眼的。对于和建州女真人的战争,东林党主进,阉党主守。因此孙承宗得罪了阉党而被免职,阉党委派的高第接任。但是袁崇焕并不听从高第指挥,拒不从宁远撤军。女真人的首领努尔哈赤嗅到了气味,下令倾巢出动围攻宁远。袁崇焕也早做好了准备。在朝廷中的西学派徐光启、孙元化等的倡议下,朝廷在边关前线布设了经澳门进口的葡萄牙红衣大炮,而处于相对愚昧水平的女真人显然对此一无所知。1626年2月,努尔哈赤所领导的金兵被诱入大炮的射程之内,导致金兵伤亡惨重,努尔哈赤也中炮受伤。就在该年9月,这位满清基业的开创者就这样伤重而亡。意想不到的宁远大捷令袁崇焕的声望飙升,连魏忠贤也表示支持他了。第二年天启驾崩,他的弟弟信王朱由检即位,即崇祯帝。袁崇焕奉召进京,单独觐见了新皇帝,他提出了“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的策略,并夸下海口说“计五年全辽可复。”话说辽东有一员明将名叫毛文龙(),是浙江杭州人。虽然他带兵与后金的战斗中互有胜负,但是总的来说颇有斩获,是当时明朝总体在辽东战事不顺利的阴影中一颗耀眼的军事明星。1627年2月,他被金兵逼退到黄海中的一个叫皮岛(今属朝鲜)的小岛中。毛是东南沿海地方的人,和后来的郑成功一样,虽然仅仅占有小岛,由于极善于经营,又擅长海事,金兵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毛文龙在黄海上的势力日益坐大,他控制着辽东、山东与朝鲜的三方贸易,又不断有被后金掳掠的、或者屈降于后金的辽东汉人来投奔。以这样的势头,可以认为毛文龙的皮岛就是日后的郑成功的厦门岛,以他的才能极大地牵制后金,乃至大反攻都有可能。当然,由于他过于精明,不排除有吹嘘、骗取朝廷军饷等行为。但是我看更多的是朝廷中腐儒过多,不相信他在一座草木不生的小岛上能有如此成就,所以总认为他是在欺骗朝廷。对于蓟辽督师袁崇焕来说,毛文龙的存在影响到了他的权威,又不利于他的总体战略布局。所以1629年夏天,袁崇焕设计诱杀了毛文龙。但是袁崇焕忘了朝廷中也有他的政敌乘机散布对他不利的谣言,说因为毛文龙了解袁崇焕通敌的底细,才遭杀身之祸。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皇帝当初显然是可信可不信。不过,舆论还是对袁崇焕擅杀大将表示不满,尽管袁崇焕是被皇帝授予尚方宝剑了的。崇祯本人向来对毛文龙是深有好感的。袁崇焕指责毛文龙寸土未复,但是谁都没有意识到海路是后金及后来的满清的死穴,一旦去除海上的后顾之忧,他们就可以长驱直入关内了。1629年十月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金兵突然出现在距离袁崇焕驻地宁远千里之外的喜峰口,直接威胁北京。这是1449年土木堡之变近两百年后北京再次遭到外族军队的进攻。袁崇焕无奈亲自带领祖大寿等大将回军保护首都。由于当时京城里面人心惶惶,谣言满天飞,很多谣言都指向袁崇焕通敌,崇祯皇帝也对他非常不满,逮捕他下狱。1630年八月袁崇焕被凌迟处死。袁崇焕之死引起了朝野极大的争议:首先是以祖大寿为代表的辽东军感觉无比悲愤,坚信他们的督师是被冤枉的,后果自然是前线军心动摇;愚昧的京城民众听信谣言,又坚信袁崇焕勾引金兵包围北京;文人、文官则观点两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后来清修《明史》正式宣布袁崇焕是被冤枉的。从情理上来看,袁崇焕通敌是没有道理的,而崇祯帝在关键的问题上对关键的人多疑反复,无疑就是自毁长城。以上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袁崇焕事件的大概始末。小说中贾元春大抵就是影射袁崇焕的。谈到袁崇焕之死不能不提到毛文龙,我猜想佚回中大概会涉及到这件事。今存本涉及元春的情节非常有限,在第三十回到第八十回完全消失,由此可以推测元春是后来加进去的。我认为作者在入清后参考新的史料才确定袁督师确实是被冤枉的,不无唏嘘感慨,决定正本清源,将其事迹写进小说。但是从第三十回到第八十回完全无视元春的存在来看,我们也不能肯定佚回中会有元春的情节——小说的晚本可能没有成型。元春的贴身丫鬟叫抱琴,含有昭君抱琴出塞的意境,影射袁崇焕奉命驻守边关,尤其是当初袁崇焕单骑出关考察敌情。第14章提到第二十二回贾母制的谜语“猴子身轻站树梢”,如庚辰本批语所言,寓伏将来“树倒猢狲散”的结局。这棵树当指元春。谜底“荔枝”让人想起杨贵妃“一骑红尘妃子笑”,指向元春的身份。“荔枝”外表粗糙,但是内质晶莹洁白这里提示元春内心是清白的,她的结局是受到冤枉。注意荔枝产自岭南,而袁崇焕为岭南人(由广东东莞、广西藤县两种说法),小说中暗示影射的对象来自某地时喜欢用某地的物产暗示,吴伟业作诗也有这样的习惯。元春所作的谜语是“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谜面像一员大将战死疆场或者正人君子临刑前的姿态,又似指宁远大战用红衣大炮击退金兵之事。从这里看,确实元春是指袁崇焕,诗谜中包含他的姓名。袁,本意“衣长貌”,相当于谜面上的“束帛”;崇,通“终”,结束,终了;焕,本意指强烈的火光。袁崇焕之死在当时是有巨大争议的,黄宗羲、朱之瑜等人一直是比较痛恨袁崇焕的,他们坚信崇祯处死袁崇焕的决策是对的。吴伟业似乎一直没有公开谈论过袁崇焕的功过是非。实际上不然,这里有清·唐孙华《读梅村先生&鹿樵纪闻&有感,题长句六首(之四)》一诗证明吴伟业所撰写的史书中曾重点谈到这个问题:一旅谁知扼紫荆,蜩螗聒耳至纷争。腹书竞伏狐鸣火,手蔗频惊鹤唳兵。直待临危思翦牧,可应先事戮韩彭。石头袁粲真堪惜,自坏边关万里城。袁粲,南朝的忠臣,被冤杀。本诗唐孙华自加注解明确是影射“东莞督师袁公崇焕”。由此可见吴伟业对袁崇焕的历史评价是怎样的了。按,根据本组诗歌的内容可知,这里指的《鹿樵纪闻》既不是现在所看到的《鹿樵纪闻》,也不是现在所看到的《绥寇纪略》,当另外有一部系统反应明末崇祯、弘光等朝遗事的史乘。今存本《鹿樵纪闻》应该是有人采集了吴伟业原本《鹿樵纪闻》部分内容加上一些其他内容汇编而成。唐孙华(),字实君,别字东江,亦是太仓人,与吴伟业父子交往甚密。唐孙华曾去吃吴伟业长子吴暻的满月酒,吴伟业和他开玩笑说:“你走着瞧,我儿子将来与你同年登第。”后来果然一语成真,所以唐孙华与吴暻也成了至交。唐孙华后来归隐田园,得高寿。他有条件见证吴伟业家族前后之事,如果吴伟业是小说的底本作者,唐孙华也应该是一个值得注意的人物。谈迁《国榷》卷九十一记录和评价袁崇焕,可能比较接近吴伟业对袁崇焕的评价,因为谈迁搜集史料时曾深度征求过吴伟业的意见,吴伟业是清初极少数接触过明朝内档的人物之一,而且他一直是最关心政局变化的人之一:谈迁曰:藤县之于东陲,亦勋劳多矣!初经略高第议弃宁前锦右,果如其说,则辽西将非国之有也,赖藤县力持,成宁远之功,士气少奋。仗钺以来,极受知遇,兵势不加于往日,强敌尤迫于目前,思以俾阖纵横出表饵之愚计,其失在愎谏怯战,避难规利也!范仲淹答元昊书,岳武穆阴间刘豫,古人未始无之,特所用喇嘛,非种世衡之清涧僧王嵩耳。今俱谓其通建虏,一时难民忿祸,众喛漂山,而爰书三尺,真同反叛,安能折其心使不断断地下哉?呜呼,戍之辟之可也,寸磔之,果法之平乎?谈迁在其早期的杂记《枣林杂俎》中,他对袁崇焕所为尚有微词。但入清后通过进一步搜集史料,了解到所谓的袁崇焕通敌不过如当初范仲淹、岳飞对敌人采用离间计。回头再看历史,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能对袁崇焕之死深深扼腕痛惜。&&&&这样再看看元春的判词: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也有一首歌词云: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有版本为“兕”)相逢大梦归。画着一张弓意味着涉及战争,“香橼”是提示“橼”与元春的“元”谐音,这样“袁”也谐音,“冤”也谐音。不仅如此,袁崇焕之事还是小说一条重要线索的“源”头,所谓“元迎探惜(原应叹息)”指明亡从冤杀袁崇焕开始,到“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乃至“一片白茫茫真干净”为结局,惜春遁入空门只是一个代表。“二十年来辨是非”非常难解,放在小说中元妃在宫中也不太可能有这么大的时间跨度。不过“二十年来”之类的话常出现在吴伟业的诗句里面,是说吴伟业内心一直在辨别朝代兴替的对与错,这点也体现在小说中——他思念旧朝,也热爱自己的民族,但是并不是无条件承认明朝的一切都站在绝对正确的一面,写小说的重点正是要指出明朝灭亡的教训。而具体到此处,小说作者应该指他也一直在思考当年袁崇焕的忠奸对错吧。由此可以推测,从1630年袁崇焕被杀后推二十年,则可知此处落笔于1650年左右。第二句也难解。从吴伟业的《读史偶述四十首》第二十九首有一句“三爵群臣半沾醉,榴花开宴自今年”推测“榴花”有可能指臣子受到皇帝的宠幸。所以这里指袁崇焕当初是何等受到君王信任。“三春争及初春景”是讲袁崇焕崇祯元年(初春)受到皇帝信任,赐尚方剑挂帅出征,但到崇祯三年(三春)就被皇帝处死。由于版本差异,第四句第二字是不确定字。“虎兔相逢大梦归”或“虎兕相逢大梦归”根据一个字的不同解释会略有差别,“虎兔相逢”是指虎年和兔年之交,《明季北略》指崇祯末年朝廷上有“虎兔之间干戈乱,龙蛇之际是荒年”的乩语;“虎兕相逢”是指遇到了老虎和苍兕,在吴伟业的诗里面“虎兕”之类指女真人的生活环境,如《悲歌送吴季子》“白骨皑皑经战垒,黑河无船渡者几?前忧猛虎后苍兕,土穴偷生若蝼蚁”。这里,“黑河无船渡者几”让我们想到第五回贾宝玉梦临迷津而惊醒一节,请读者注意。不管选用哪个字,反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崇祯皇帝上吊了,统治全国两百多年的明朝北京政权崩溃了。这句话与袁崇焕没有直接关系,很显然包含小说作者的主流舆论认为清军入关与冤杀袁崇焕有着因果联系。这首判词所要表达的意思是跳跃式的,但核心意思是唯一的。第五回元春判词后面的曲子《恨无常》: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这首曲子用于元春身上也是多半难解的。袁崇焕正要在边关大展身手的时候,瞬间成为罪臣冤死,正是“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是因为袁崇焕是被冤杀的,三春事业付东风,一腔碧血化流水,此时国家多事,匈奴未灭,实在是死不瞑目。“荡悠悠,芳魂消耗”,芳魂即为忠魂,不难理解。袁崇焕岭南人,祖籍广西藤县,生在广东东莞,但是鏖战于辽沈之地,殒命在北京街头,真是“望家乡,路远山高”,不得老死故里。本曲子最后一句话还是体现了作者对袁崇焕稍有微词,当初在皇帝面前夸下“五年复全辽”海口,欲抽身也不能了。可见,这首曲子是为袁崇焕量身定制。第十八回元妃点戏,四出戏分别是《豪宴》、《乞巧》、《仙缘》、《离魂》,庚辰本批语指分别伏贾家之败、元妃之死、甄宝玉送玉、林黛玉之死。这里,元妃之死和林黛玉之死的位置可能要调换一下。《一捧雪》为苏州籍著名戏剧家李玉写于明朝末年,他所编写的《北词广正谱》由吴伟业作序。《豪宴》为其第二出,又名《中山狼》,可见小说中的“中山狼”孙绍祖与贾家的败落有直接关系。《乞巧》的分析前文已述。唐明皇与杨贵妃七月七日长生殿的爱情神话,以杨贵妃投缳自尽悲情结束,我认为当是暗示林黛玉投缳死于一棵松树上。《仙缘》是汤显祖《邯郸梦》的最后一出,指卢生经过黄粱美梦后一觉醒来,又受到仙人们的点醒,悟到人生的真谛。作者拿这出戏是影射贾宝玉无疑,至于批语中讲的甄宝玉送玉的故事,肯定会在后回出现,只是详情不得而知。《牡丹亭》中的《离魂》一出,原著中本没有,见于昆剧演出本。所以,以此可以推断作者可能来自昆曲之乡。这一出表明杜丽娘为爱情而郁郁病死。而根据小说中多种线索,林黛玉并非直接“泪尽而亡”,而是在树上吊死。与杜丽娘之死有差别,我认为《离魂》当是提示贾元春之死,后来和杜丽娘一样有还魂托梦的情节,元春的曲子里面有还魂告爹娘的提示。庚辰本的批语只是让我们了解到一些后面的情节,但是批语本身可能并非作者本意。加批者臆测作者的意思,四出戏潜藏的意义很难连成一个整体,所以也有可能四出戏都是指元春的命运。如果说四出戏指元春的命运,则《豪宴》指省亲,《乞巧》指元春受宠,加封为贵妃,《仙缘》指元春因为某事得到癞头和尚、空空道人的点拨与告诫,《离魂》指元春之死。凤姐的梦可能暗示几点:一、宫中的局势即将发生变化;二、这另一位娘娘也可能指下面即将出现的太监(也可以理解为不给这个人就会被太监给夺去);三、贾府的财政危机与对宫中贡献太大有关,而宫中局势的变化使贾府这多年的贡献竹篮打水一场空。关于这个梦,庚辰本夹带许多批语(今存本小说很多回没有密集出现批语了,尤其是庚辰本批语)。有一条批语暗示这个梦不一定是凶兆;另一条批语提示凤姐梦到的这个人是“以前授方相之旧”,方相,是民间信仰的驱鬼辟邪的神,常被当作门神,相当于钟馗,也就是暗示这个人是来帮助凤姐的,可惜没有帮助成功,所以批语又暗示“江淹才尽”。这个梦被批语一说,更加神奇鬼怪之至,一时难以破解。这里可能暗示此“袁”非彼“元”,“一百匹锦”可能指“锦州”,因而这里强烈暗示元春是影射袁崇焕!“是以前授方相之旧,数十年后矣。”这里强烈暗示作者或者批语者是袁崇焕的老熟人,作此批语的时候已过去几十年了,历史的车轮已进入清朝了。按吴伟业本人1631年考中进士,为榜眼,此时可能才与皇帝与朝政正式接触,但袁崇焕于1630年八月被杀,按道理两人没有直接接触。其中的缘由有待进一步解析。“面善,却又不知姓名”的真实面就是这个人很面熟。袁崇焕死于1630年。吴伟业于1631年成为进士,当时年仅二十二岁,涉世未深,未必知道袁崇焕之死的利害关系,也不可能怀疑袁崇焕是含冤而死。崇祯一朝不可能给袁崇焕平反,直到入清后仍有很多著名文人如黄宗羲等坚持认为袁崇焕没有杀错,所以吴伟业在明朝做官的那些年也不大可能了解此事的是非对错。或许早就开始怀疑,直到1655年左右吴伟业在北京接触了新的史料与一些当事人,包括与谈迁等史学家的交流后,他终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大概就是“二十年来辨是非”的来由。我们现在可以确认吴伟业后来已在《鹿樵纪闻》中明确袁崇焕之死是冤案,加之笔者判断小说中元春这个人物连带大观园都是中后期本补进的,可以推论小说的成书过程在这一点上与吴伟业的心路历程是相符合的。&据吴伟业《复社记事》&姜埰,,字如农,山东莱阳人。&当分别指黄道周、袁继咸、杨廷麟三人,三人本书都有提及,尤其杨廷麟为吴伟业莫逆之交。&老人指郑近泉,壶就是悬壶,行医的意思。郑友元(?-1660),字元韦,号澹石,湖广京山人,明亡后回到故乡隐居。&吴伟业《宋玉叔诗文集序》&藤县,指袁崇焕。19飞檄连传渔阳鼓明末乃多事之秋,至今学界也不能系统的理清当时是非对错的各种混乱。各条线索交错对当时人与后来者产生各种错觉,引出巨大争议。比较没争议的点就是,明朝政权在其晚期受到了农民军与建州女真人的双面军事攻击,结局对于一个汉人王朝来说是悲剧。1618年(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正式宣布与明廷为敌,十年后即1628年(崇祯元年)陕北发生饥民暴动。1644年李自成率领的农民军直接推翻了明朝的北京中央政权。由于吴三桂引狼入室,满清得以入关全面侵略中土,这个过程十分残暴、野蛮和血腥,汉人坚持了长达四十年不屈的抵抗。农民军最终也选择了民族大义,加入了明政府领导的抵抗运动。至1683年郑克塽在台湾降清,标志着清朝取代明朝的过程完成。明朝本来是一个制度完善、高度集权的强大中央帝国。1570年(隆庆四年)“隆庆和议”,标志着帝国进入了巅峰,蒙古内附,倭寇荡平,用“治隆唐宋”四字尚不够形容当时的强大与升平。其坍塌的原因主要还是因内部而起,除了朝廷的政治斗争,就是挥之不去的农民暴动。农民起事就好比山林着火,这里扑灭那里燃起,好像完全扑灭了未料到残灰也会复燃。吴伟业认为是陕西地方官的贪婪腐败诱发了陕北的农民起义,包括皇帝在内的王公贵族吝啬贪婪给这场大火又不断火上浇油。我们今天看到的小说,虽然直接影射农民起义的部分可能并不多,但是对明朝上层贪婪过度、自取其祸的前因后果却始终是作为一条主线而用力刻画的。明朝奠基者制订的礼法、等级制度在晚期几近崩溃。据陈宝良《明代社会生活史》转《明实录》记载,“士庶敢于犯上,寖成乱阶”,“近来婚丧、宴饮、服舍、器用,僭拟违礼,法制罔遵,上下无辫”,“属吏抗上官,佐领不逊长吏,青矜把持官府,猾棍凌辱簪缨,大帅之令格于偏裨,将领之法挠于士卒”。不仅赖大家、周瑞家等豪奴声势赫赫,足以欺主,第四回中的门子约束长官贾雨村的事情就属于典型的“青矜把持官府”。陈宝良还考证明末江南地区,奴仆之子科举之风,尤为兴盛。这与小说中赖尚荣中举得官的情节一致。第六回写了周瑞这种贾府的一等豪奴的生活,实际上也是闷身发大财的土财主。第一,她雇有自家的丫鬟;第二,周瑞曾和人争买田地,说明家中定有不少田地;第三,周瑞是专门帮贾府收地租的,他老婆只管陪贾府的太太奶奶出门;第四,刘姥姥为了感谢周瑞家的帮忙,送一锭银子,她哪放在眼里?周瑞家其实不算什么,且看第四十七回描绘贾府头号奴才赖大的家里:“那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处惊人骇目的。”惊人骇目已不得了了,如果不碍于奴才身份,他家的园子还不知道建得如何宏阔大气、雕花砌玉。这一方面反映了明末以下犯上、越礼逾制的具有时代特征的社会现象,这点后文将有进一步论述;另一方面则让人怀疑这些豪奴们钱财从何而来?当他们的主家显露捉肘见襟的时候,他们却富得冒油,让人不得不认为他们的财富很大程度来自于主家。第六十一回司棋打发莲花儿来找柳家的要吃炖得嫩嫩的鸡蛋,正所谓“主弱仆强”。都知道这柳家的也是一根老油条,怎会容晚辈丫鬟对她颐指气使,不过是一番虚以委蛇而已。柳家的回答也表明荣府上下奴仆倚仗主子狐假虎威,甚至主仆颠倒,全然失去本来的等级秩序,贾家这座豪门金字塔的根基已经松动,作者可能认为这也是明末社会动乱的根源之一:“……只是我又不是答应你们的,一处要一样,就是十来样。我倒别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小说其实着力描述了贾府的下人生活,但一向没引起研究者的足够重视。因为小说是要折射一国一朝的灭亡,反映大明王朝是从内部乱起,从根部烂起,所以对由下人造成各种混乱的描述确实用了很多的篇幅,下了极大的笔力。第七十二回开头,通过鸳鸯的思想活动“因想这事非常,若说出来,奸盗相连,关系人命,还保不住带累了旁人”,点出了奸、盗二字。贾府因内部奸、盗而致颠覆是小说的主要线索。这里的“奸”在小说里面指通奸、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实际上是指奸贼、邪恶作伪的人,也就是朝中的奸臣。《左传》:“弃德崇奸,祸之大者也”。“盗”小说里面讲的是小偷,实际上指盗贼、窃国者,也就是明末农民军。《左传》:“盗贼公行,而夭厉不戒”。第五十九回:“芳官接了这个,自去收好,便从奁中去寻自己常使的。启奁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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