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梦见路边好多人哭丧,还有棺材,这个修行人梦境预示示我今年高考考得好不好?希望大家解疑

梦见死人还有棺材
【梦见死人还有棺材】
  梦见死人还有棺材是什么意思?做梦梦见死人还有棺材好不好?梦见死人还有棺材对现实有什么影响和反应?还是做梦人本身的主观臆想,周公解梦大全网小编为您整理的梦见死人还有棺材的详细含义。  梦见死人还有棺材是什么意思?  梦见死人还有棺材:预示着你近期的运势不好,与自己的好朋友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争吵,因此导致两人之间的友谊将会破裂。  鳏寡孤独者梦见死人还有棺材:预示着你近期的运势很好,不久将会外出旅行,途中的一切都很顺利。  待业者梦见死人还有棺材:预示着你近期的运势很好,想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岗位,就需要多加努力才行。  考生梦见死人还有棺材:预示着你近期的考试成绩不好,因为自己平时没有努力学习的成果,希望下次的考试成绩有所提升。  梦见死人还有棺材的相关梦境  梦见死人还有一种含义,就是这个梦的确是一种警示。  梦见与死人一起吃饭,表示寿命会很长。  比如突然梦见某个亲友死亡,而且梦中感到悲痛,结果那个人真的死了,或是大病。  梦到棺材盖打开,是暗示你最近将会捞到一笔狠大的意外财,而且这笔钱可以让你一夜致富。  梦到棺材盖盖上了,表示你近期可能会有灾难发生,而且是出乎意料的降临,让你措手不及。  梦见棺材抬进门,暗示你最近的财运不错,而且还可以招财进宝,要赶快把握好时机。  梦见死人还有棺材的案例解析  梦境:梦见棺材里有死人,不小心把棺材踩破,看见死人流血。  解梦:棺材象征着“升官发财”。按照中国传统《周公解梦》的观点,梦见棺材,有可能预示要升官发财。血自是财。
死人还有棺材相关梦境
鬼神最新解梦梦见棺材出殡
  梦见棺材出殡是什么意思?做梦梦见棺材出殡好不好?梦见棺材出殡有现实的影响和反应,也有梦者的主观想象,请看下面由(www.zgjm.org)小编帮你整理的梦见棺材出殡的详细解说吧。  出殡的相关解释  在堂,得财。《敦煌本梦书》  梦见棺材,预示着你将有官运,职位会得到提升;你有财运,会获得很大一笔外财。  梦见棺材,预兆要发财,有财运。梦见棺材可以隐喻着重生,或者思想或灵魂蜕变进入另一阶段,以及戒除了不健康的坏习惯,离开了旧的环境等等。  梦里的棺材,象征了对死亡的恐惧;但同时也有重生的含义,象征过去生活的结束,即将开始新生活;或摒弃了旧有地坏习惯、在精神上进入一个新阶段。  怀有身孕的人梦见棺材出殡,预示生女,冬占生男。登高小心。
  谈婚论嫁的人梦见棺材出殡,说明不可急性,慢慢沟通、互相了解可成。
  创业的人梦见棺材出殡,代表得失参半,宜退守。若大投资处于困境中。
  准备的人梦见棺材出殡,意味着顺利如意,志愿不填多,可录取。
  打算出门的人梦见棺材出殡,建议意外事件拖延日期出行。
  梦见棺材出殡的心理学建议  适宜平静度过的一天。任何的变动对你来说,都只会引发意外的麻烦而已,能够按照日常的生活步骤来安排就最好不过了。恋情方面没有太大的进展,处于比较沉闷的局面,但是能够保持这样也不错。  梦见棺材出殡的相关梦境  【梦境1】  椅和皇帝的大棺材:第一天,梦见自己看见一百多平方大的龙椅,和皇帝的大棺材,梦见皇帝有四五米那么高躺在棺材里,好像对我说了什么。第二天梦见整个宇宙围绕一个点旋转,转到原点的星球就会获得新生,地球也慢慢地往那个中心点靠近,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为什么宇宙会有这种状况发生,感觉就是整个宇宙在进行轮回。 (北京网友提供)
  【梦境2】  梦到有人误送棺材:梦到和自己女朋友结婚了,但是有人送棺材,自己清楚的看到棺材上贴了个喜字,还梦到小伴娘坐着看棺材摔倒了,后背摔坏了,然后小伴娘爸爸打电话来问,我跟他解释并道歉了一翻,他也没怪我,然后所有亲戚都不见了,我们走出去,又在另一条路看到棺材,我问那几个女的,为什么我结婚把棺材抬给我家,他们说抬错了,是我们那一家人欠钱,误以为是他家结婚,然后我说要他们赔偿损失,并打报警,然后棺材就突然没了,那几个女的也不见了,来了几个小混混,在地上不知道扔什么,说要把来的警车扎坏,我的腿感觉还被电了一下,然后就醒了。请大师给解解梦 (江苏网友提供)
  【梦境3】  梦见棺材:我得病,将死,办下葬仪式,因为急,用以前同事(别人)棺材,同时举行下葬仪式还有另一好友,用自己棺材,梦中看二幅棺材很大,很气派,想起家中好多事未办,我不想死,我不用同事棺材。得知可能癌症,哭,伤心。朋友打牌赌博,公安进门时,我正好出去。 (美国网友提供)
  【梦境4】  梦见黄色棺材和好多花圈: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黄色棺材和好多花圈,花圈在黄色棺材一边放着,还有很多人,头戴白孝在哭,在放花圈的前面放一个电子琴,一个人坐在电子琴前面弹琴,一边几个人在吹唢呐。 (河南网友提供)
  【梦境5】  梦见棺材:梦见家里人出事但不知道是谁,棺材盖是白色的,事后一个疯子说我背着一个白盖的棺材,后来我就被什么东西上身把那疯子杀死了,我想知道这有什么预兆,怎么化解,我不想家里人有事 (河北网友提供)
  【梦境6】  梦见空棺材:梦在公路上坡走,前面有个棺材,是空的,有一男-女看到我去了,赶快将棺材抬走了,走近一看,路边还有个棺材,再看到公路上面有人,问他们在干&#;嘛,他们说上面在修坟,我心想是抬去坟里要的,不知此梦是啥喻意,是否吉详。 (福建网友提供)
  【大师特色梦境分析】
  以上解梦为通用解释,如需知晓具体事宜,可请大师结合您的生辰八字及做梦时的情景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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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算命热门测算:  我国几千年的古代社会中,历代朝廷都对丧葬礼仪给予高度的重视,并且从中衍生出许多神秘的职业,然而在经济飞跃发展的今天,这些古老的行业正慢慢消失。  哭丧是古人在无数次的白事中,总结出来的一系列法则,到了今天,真正会哭丧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很多人会说,哭丧太常见了,哪有什么失传一说,著名的笑星小沈阳不就是哭丧出身。  其实这里进入了一个误区。  他们的“哭”不过是所谓的哭灵,真正的哭丧人绝不是那样。  (多图我就不发了。)      我叫秦方,生在东北一个贫穷的山村,其实好好想想,真的是穷的过不下去了,才会把自家的孩子送上哭丧这个晦气行当。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祖上风水不好,从我的太太太姥姥,一直到我母亲,甚至到了我这一代,都是干哭丧的。  这就跟命里注定一样,想跑都跑不了。  我母亲本来也不是哭丧人,甚至没有了解过这一行,但偏偏又走投无路,被逼着哭丧赚钱。  最初的时候,她跟我父亲结了婚,婚后的第二年有了我。  这本该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好景不长,在我三岁的时候,父亲在一场事故中去世,当时他所属的单位赔了一些钱,钱很少,料理完后事之后,不但没有剩余,还欠了很多账。  我娘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能力养活我,好在遇到了村里的观花婆,所谓观花婆,就是民间对神婆的一种称呼。  这个观花婆姓丁,平时我喊她丁婆婆,她会观风水能算命,自己也是干哭丧的,因为看我们娘俩可怜,就教了母亲一些本事,这么一来,母亲就算入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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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花婆有个孙子,叫包大同,天天穿个破棉袄跟要饭的似的,我们两个自幼一起长大,他也是苦命人,父母早年外出务工,一走就是十几年,杳无音讯也不知生死。  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我逐渐接触了哭丧这一行。  我们和死者并没有任何的关系,拿死人钱,吃死人饭,仅仅是为了活着。  其实哭丧并没有电视中演的那么简单,哭丧人可能不需要算风水,看地脉,能抬棺,会扎纸,但却是白事里面的领头地位,稍有不慎就是沧海翻船死无葬身之地。  我刚入行的时候不明白里面的门道,差一点把命丢了,这事要从第一笔买卖说起。
  那年刚入冬,天寒地冻,冷的厉害。  我母亲因为身体虚弱病倒了,我为了筹钱给母亲看病,四处奔波。  乡下亲戚都穷,也找不到有钱大户扶持,跑了很多天都没有借来足够的钱。  这天夜里,我和母亲吃了饭已经准备睡下,包大同突然跑来我家,一见面,直接甩了三千块钱。  对于一个农村的家庭,这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当时包大同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的看着我:“秦方,这些钱够给你娘看病了吧。”  我向里屋看了看,母亲已经歇息了,这才压低了声音问:“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又去偷东西了?”  包大同大拇指一顶鼻尖:“你以为我包大同只能干偷鸡摸狗的买卖?告诉你……”他也向里屋看了看:“干娘睡了吧?”  我点点头。  包大同这才咧着嘴笑道:“隔壁村陈家洼死了个人,天知道干了什么缺德事,竟然绝了后,老规矩,你哭丧,我忽悠,事成之后还有两千。”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钱:“主人家一下子花五千块钱请咱们俩哭丧?”  要知道,我母亲平时哭一次才三十块钱,丁婆婆的价要高一点,但绝对没有那么离谱。  包大同抠着牙缝:“主持丧事的是陈家洼的村长,这老头有情有义,还有钱任性呗。”  我笑了笑,又踌躇起来:“钱倒是不少,可是我娘不让我沾手这一行,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包大同上前拍了下我的肩膀:“哎呀,别告诉她就好,而且不就是哭丧嘛,你又不是没见过,装呗,别啰嗦了,事就这么定,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这货又交代了几句,不等我反驳,两手往破棉袄袖子里一插,直奔门外去了。  老实说,包大同做事有点不靠谱,他和丁婆婆一样有些神叨。  我记得小时候经常住在他家,有一年的七月十五,那天正好赶上鬼节,据说这一天地府会把所有的冤死鬼放到人间,让他们寻找替身好转世投胎。  因此天一黑就不能出门,以免遇到冤鬼索命,丁婆婆更是三令五申不让我们两个出去。  那天的半夜,外面刮着呼呼大风,他们家的狗狂叫不止,丁婆婆就吓唬我们俩,说:“看吧,外面闹鬼呢,鬼节可千万别出门。”  结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一家人就傻了眼,他们家养的鸡,全被人偷走了。  这种事情在他们家没少发生。
  不过,担心归担心,这笔钱对于我来说诱惑还是很大的,第二天天没亮,我就悄悄穿上衣服,做好了饭闷在锅里,向门外走去。  外面下着小雪,天色还是一片灰暗。  两个人碰了面,骑着包大同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摩托车,一路向陈家洼开进。  陈家洼比我们村更要偏僻,几乎进到了原始大山的最里面,我小时候经常见一些城里的游人进去探险,后来我去城里上学,就对这村子没有什么印象了。  回来之后也没听别人提起过,如果不是包大同,我根本不可能去这么个偏远的地方。  山里路少草多,两个村之间原本有条羊肠小道,现在也快被荒草淹没了,我们两个开着“突突突”的破摩托一直到了山脚下,过了山就是陈家洼了。  包大同也不心疼,摩托车往地上一扔,两个人步行进山。  山路特别难走,一直到早上九点多,才到了村口。  这个村子死气沉沉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特别是那些村民,见了我们跟没有看见一样,一个个都低着头。  在村口的几棵老槐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摆满了花圈,几个纸扎的童男童女立在那里,被风雪一吹,呼呼啦啦,大白天里也异常瘆人。  包大同指着那些花圈,有点不屑:“这土鳖村子,我那天来的时候,就摆的到处是花圈,猛一看还以为全村都他娘的死绝了呢!”  我用胳膊顶了他一下:“小点声。”  在我们旁边就有两个穿灰布衣的村民,大同的声音特别大,他们显然也听到了,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抬起头,用麻木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包大同撇撇嘴:“看着没?跟我那天来的时候一样,一个个跟死人似的。”  我没再说什么,山村野夫多有怪癖,我示意包大同别再说话继续赶路。  转了几道弯,包大同带我走到一所大院子前,院子坐西朝东。  我和包大同互相看了一眼,他的意思是这宅子多气派。  而我的意思是,这宅子有问题。
  我常年跟着母亲参加丧事,也多少学了点风水,从风水层次来说,阳宅坐北朝南是好的,只有坟墓的格局才是坐西朝东。  进了院子,里面已经站满了人,中间有个巨大的黑色灵棚,棚子两边是花圈和纸人,穿过灵棚在正堂中央摆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看到我们进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弯着腰迎上来。  包大同像领导人接见外宾似的,上前跟握住老人的手:“哎呀陈村长,让您久等了,辛苦辛苦。”  老陈头则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  场面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许久,老陈头才严肃的问道:“既然让你们来,规矩都知道吧?”  我一愣,随机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我们常年干白事,不过为了避免差错,还是交代一下你们村的规矩吧。”  老陈头满意的点点头,指着我问:“你哭丧的?”  我从口袋里掏了支烟,伸手递过去:“是的。”  老陈头推开我的手:“我们这停尸七天,七天以后下葬,死者没有后人,你就充当他的后人。”  我不禁长出一口气,给了三千块钱出场费,还以为有多麻烦呢,居然就这么简单。  老陈头又说:“每天晚上守灵,白天你可以休息,但是晚上的时候有三个规矩,万万不能破!”  我问道:“哪三个规矩?”  老陈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说:“第一个规矩,不管发生什么事,天不亮不能出这个屋子!”  我一愣,难道上厕所也不让去?  老陈头不等我问,继续说:“第二个规矩,不要随意乱动灵堂里的任何东西!”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老陈头就又说:“第三个规矩,每小时在棺材前烧四根香,天不亮,香不能灭!”  这烧香有很多忌讳,特别讲究四根神、三根鬼,从来没有听说给死人上四根香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问道:“万一香灭了呢?”  老陈头阴森森的一笑:“香灭了,发生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包大同一推我胳膊:“你勤快点,多烧几根不就行了,那么多废话。”  老陈头冷哼一声:“只能四根,不多不少。”  我无奈,点点头。
  老陈头这才满意:“只要守规矩,事后再给你们加一千块钱。”  包大同不等我说话,马上笑呵呵的迎上去:“村长您放心,这事儿必须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老陈头也不理他,冲我们摆摆手,示意跟着他进灵堂。  灵堂屋里有一口黑漆棺材,棺材大头朝外,小头朝里,地上铺满了秸秆,我自小和死人打交道,也不觉得恐怖。  陈村长指着棺材旁一个土黄色沙发:“知道你们年轻人挨不了苦,你就坐这里守灵,但我给你个忠告,除了续香的时候,其余时间最好不要从沙发上起来。”  那沙发特别破,里面的海绵都爆了出来,我坐了一下,好在软软的,就是屁股下面像有什么东西,圆鼓鼓的硌得慌。  包大同也想上来坐坐,让我一把给他推开了:“这是老子的宝座。”  包大同讨了个没趣,幽幽的看向一边,在沙发的一侧有个特别小的黑茶几,上面摆着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装着黑色的饼,一个盘子里装着大白馒头。  在茶几的下面,还放着一个破旧的簸箕。  包大同指着茶几上的食物:“这是给我哥晚上吃的?”  陈老头脸上没有表情,解释道:“本村有个习俗,叫‘偷寿买福’,黑色的饼是在锅底烧过的糖饼,也叫‘福饼’,白色馒头叫‘寿桃’,你夜里守灵的时候,会有村民来偷或者买,如果是买,他们会扔钱在簸箕里然后拿走福饼,如果是偷,就会趁你不注意,抢或偷走寿桃,你也不要阻拦。”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种古怪的规矩我倒听说过,在福建沿海一带也有这个习俗,一般百岁老人过世,亲友参加丧宴的时候,吃完饭会偷走主家的筷子和碗,这叫“偷寿添福”,他们觉得能活到百岁是福气。  老陈头说完,又补充道:“簸箕里别人给的钱你可以全拿走,但不能挪沙发,更不能动棺材。”  我有点不屑,大半夜我去折腾棺材,那才是有病。  一切都交代完毕,老陈头就带着包大同去寻找墓地,这小子现在扮演的角色是风水师,不过他看风水的本事远远比不上丁婆婆,这货除了一副满口跑火车的嘴皮子,一点真本事都没有,全凭忽悠。  这一整天我都在灵堂里度过,外面虽然有很多村民,但这群人很古怪,他们说起话来声音很小,总是窃窃私语,时不时对着我指指点点,我也不以为然。  到了晚上的时候,包大同才和陈老头一起回来,不过墓地没有选好,要明天再去找找看。  其实也不是没找好,就是包大同想再从村长哪里多忽悠点钱。  我们在丧宴上吃了晚饭,天已经彻底的黒了。
  我有些担心家里的老娘,毕竟她老人家现在还有病在身,包大同告诉我,他已经让丁婆婆去给我娘作伴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老陈头和那些村民吃了饭就不知道去了哪,我和包大同聊了会儿天,看了看表,晚上七点半。  八点就要开始守灵了,而且只能一个人留在灵堂,我只好打发了包大同回老陈头家睡觉,嘱咐他早上给我送饭。  所有人都走了,我在棺材前点上四根香,这么一来,整个院子就剩下我和一具躺在棺材里的死尸了。  我没有见过死者,不过可以想象到他尸体浮肿的样子,这尸体不知道死了多久,白天人气足没觉得不妥,晚上院子里冷清清的,全是腐烂的臭味。  我无聊的躺在沙发上,棺材就横着摆在我面前,在棺材朝门的一端,有个供桌,上面摆着一盏长明灯,一碗米饭,米饭上插着四根香,是我刚点上的。  这屋子里没有电,只能依赖棺材前的长明灯取亮,灯火晃晃悠悠暗的很。  棺材的下面滴答滴答的不断有水落下来,我知道那是尸水,天气虽然冷,但依旧无法阻止尸体腐烂。  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要停尸七天,这么下去,不知道过几天会臭成什么样。  我就这么数着尸水滴落,九点的时候起来又点了四根香,说来也奇怪,八点时候点的四根香居然刚好能烧一个小时,多一分钟都会灭。  又坐了一个小时,到了十点,我屁股都麻了,起来又点了四根香,伸了伸懒腰,继续坐在硌人的沙发上。  十点半的时候,果然有村民进来,起初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进来鬼鬼祟祟的扔了五毛钱在簸箕里,然后拿走一个糖饼。  我的心顿时凉了,还以为能扔个三五十呢。  这五毛钱打发要饭的呢。
  快十一点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土了吧唧的男人,也是扔了五毛钱,拿走一个糖饼。  我心里暗骂一声抠门。  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一点,继续续了四根香后,全身都酸痛的不得了,这么坐一夜简直是折磨人,而且沙发的屁股下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起初坐的时候还不觉得,越坐越不舒服,就像有一股冷风一直在吹屁股似的。  我走到沙发前,坐垫位置烂了几个口子,我就想翻翻下面硬乎乎的东西是什么,这时候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  我扭过头向外看去,心想都这个点了还来偷寿买福?  堂屋门口有两扇黑漆大门,院子外面的夜比大门上的漆还黑,看不到是什么人。  我等了有几分钟,脚步声居然消失了,却也没有人进来。  我走到门口想出去看个明白,突然又想起老陈头的交代:不管发生什么事,天不亮不能出这个屋子!  缩了缩脖子,无奈的又走回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犯嘀咕,这村里人不会那么无聊半夜来吓唬我吧。  四周静的出奇,我看着眼前的棺材,怎么看怎么古怪,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冷汗。  就是一种无形的恐惧,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又觉得哪里都不对。  我努力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但还是坐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想点支烟提提神。  在身上摸了好一阵却怎么没有找到打火机,心说奇了怪了,点完香明明放身上的,又是一通乱摸,还是没有找到。  难道是点香的时候记错了?  我走到棺材前,黑漆棺材的正面,写着个白色的“寿”字特别碍眼,白天看倒是没什么,晚上就有点瘆得慌。  赶紧把视线挪开向供桌上看去,一次性打火机果然在供桌上,古怪的是,它斜插在那碗给死人吃的米饭碗里,和四根香一样,干挺挺的立着。  真是邪了门,好在我打小就不太相信鬼神之说,不然非吓死不可,估计是哪个来偷寿的村民瞎搞捉弄我。  从米饭里拔出打火机,打了两下,没着,又打了两下,着了,但是外面的风突然灌进来把火给吹灭了。  我向外看了看,黑糊糊的,只能看到眼前的飘雪,雪并不大,风更不大。  又看了看供桌上的长明灯,火苗安安静静没有跳动,让我不禁怀疑究竟有没有风吹进来过。  用手捂着,又打着火机,这才放心的要点烟,就感觉背后有个人走进来,因为有听到特别轻的脚步声,像踮着脚尖走路,如果不是这么静的夜里,根本听不到。  我弄灭打火机回过头看向门外,居然还是没有人,可是刚刚那个脚步声分明离我很近了。
  我的恐惧一下子涌上心头,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夜还是那么黑,根本就没有人。  我强忍着的想点烟,一低头,有个人就蹲在我脚下,吓得我差点坐在供桌上,撞的桌子呼呼啦啦乱响。  那人知道我看到他了,站了起来。  我几乎气疯了,抬脚就想踢,但一看到那张脸,顿时就没了脾气。  这是个小女孩儿,七八岁的样子,个头很矮,额头还有些皱纹,因为她离我太近又是蹲在地上,所以我没有看到她,现在她正眼巴巴的望着我。  连孩子都来偷寿买福了。  我长喘一口气,虽然这孩子长的有点难看,但毕竟是个孩子,我只好舒缓点了语气问:“小朋友,你家人没来吗?”  小女孩儿仰着头瞪着眼珠子看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看了看外面,黑糊糊的,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儿还是不说话,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是冻的,我只好指着沙发旁边的盘子问她:“你想要哪个?叔叔送给你呀?”  小女孩儿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我走到沙发前,从盘子里拿出来一个馒头,随即又放下,换了个糖饼,小孩儿应该爱吃这个。  我把糖饼递给她,小女孩儿面无表情的接过去,眼珠子转了一下,然后转身跑出门,钻进了黑糊糊的院子里。  我暗笑,一个小毛孩而已,看把我自己吓的。  我母亲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人之所以相信鬼,是因为他们怕死后一无所有。
  烟也没什么心情抽了,一屁股坐在硌人的沙发上,小女孩儿走了以后倒是没有人来了,就是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不断打架,一直强忍着,才熬过这么漫长的一夜。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我都快嗝屁了包大同才端着一碗热粥和几个面饼过来。  我蹲在地上吃饭,一扭头看到棺材后面有什么东西,放下碗走过去。  居然是一双灰色的布鞋,鞋上写着一个红色的“喜”字,这明明是双给死人穿的丧鞋,谁扔在这儿的?  暗骂了一句,把鞋扔在墙角,继续吃饭。  和包大同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老陈头也走了进来,慢慢的院子里又站满了村民,这些人一站在那里,就开始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陈头古怪的看了看我:“怎么样,没吓着吧?”  我一边吃饼一边回:“还行,就是困的厉害,那个沙发也不舒服。”  老陈头露出一个少有的微笑:“舒服是留给死人的,活人要那么舒服干什么。”  我也笑了笑:“您说的有道理。”  包大同不信邪,站起来就要去坐那个沙发:“这软乎的沙发,秦方,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他屁股还没有挨着沙发,老陈头突然呵斥一声:“站起来!”  包大同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咋……咋的了?”  老陈头脸色铁青:“那不是你坐的地方!”  包大同的脸一下子红了,明显是生气了。  我赶紧挡在包大同和老陈头之间,背对着老陈头冲包大同做口型:“钱!钱!”  包大同这才哼了一声:“老子稀罕你的破沙发!”说完向院子外面走去。  老陈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看了看我,问道:"昨晚……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我坐下继续吃饭,摇摇头:“还行,没什么事。”  老陈头连连点头:“好,好,没事就行。”说完也走了出去,不知道他和包大同说了什么,两个人向院子外面走,临出大门包大同对着我喊:“你歇着,我们去寻墓地。”说完,冲我搓了搓手指头。  看来老陈头又给包大同加钱了,不然这货不能那么快消气。  吃了饭,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这群人古古怪怪的,我上前搭话,也没人理我,我刚走开,他们就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心里暗骂:一群神经病。
  院子有偏房,老陈头走的时候安排我白天睡在那里,逛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找不到人说话,这才郁郁的回去睡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中午一点,床前柜子上放着两个馒头,我摸了摸有些凉,吃了一口,心里有些难受,我娘可能还没饭吃呢,估摸了一下时间,确定晚上八点守灵能赶回来,胡乱吞了馒头就往家里赶。  一路小跑走出陈家洼,在山坡上我向后看了一眼村子,村子里寂静一片,灰蒙蒙的,说不出的奇怪。  翻过山,很快就找到了包大同留下的摩托车,这车没有钥匙,两根电线一凑就能点火,骑着摩托一路狂奔。  我们的村子叫沉湖村,据说以前村子下面是一片湖,后来山体滑坡给填了,再后来才有了村子,村子地处大山深处,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柏油路通往山外。  我一路风驰电掣,屁股都快墩冒烟了才走出荒野小路,在进村的时候遇到村里的二柱子,这人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后来他爹娘进县城打工,就把他给留村里了,这一下二柱子成了流浪汉,整天在村子里游逛,靠别人施舍吃饭,有人故意逗他教他抽烟,结果没多久他就学会了,四处管人喊爷爷,别人就给他烟抽。  我挺心疼他的,每次见了他都会给他点支烟,再塞他几块钱。  二柱子大老远就看见我了,在哪里嗷嗷蹦:“老秦老秦,抽烟抽烟。”一边喊,还一边做抽烟猛嘬的姿势。  我只好停下车,点了支烟递给他:“二柱子,你这是去哪啊?”  二柱子接过烟,跟大烟鬼似的猛嘬两口,冲着我嘿嘿傻笑,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我掏出两块钱塞在他破烂的口袋里:“二柱啊,听话,去买俩馒头吃。”  二柱子一看到钱,笑的更欢了,一边嘬烟一边喊:“买个馒头,娶个媳妇,嘿嘿,娶个媳妇……”  我笑了笑,骑车就要走,二柱子突然疯了一样把烟一扔,撸起胳膊就抱住了我的腰,一下把我从摩托车上拖到地上,这疯子的力气着实大的很,我虽然练了四年武术,居然硬是被他在地上拖着起不来。  他一边拖我,还一边喊:“不许你欺负老秦,不许你欺负老秦……”  地上全是雪,滋的我满脸都是,拖了一段距离,二柱子才松开我。  我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像骨头都被抽了一样使不出劲,生气的骂道:“二柱子你这个疯子!你拖你哥干啥!”  二柱子又摆出一副痴呆的样子,嘿嘿傻笑:“老秦老秦,抽烟抽烟。”  我气的牙痒痒恨不能踹他两脚,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走到一边把摩托车扶起来。  二柱子还是缠着我,走到我旁边,傻呵呵的笑:“老秦老秦,抽烟……啧啧啧……”他笑着,还用力学抽烟的样子。  我懒得理他,一加油门向前冲去,走了十多米,二柱子还是在后面追着我喊:“老秦老秦,娶个媳妇儿,吃……吃……”  我心里一下软了,你说我跟傻子较个什么劲,点了两下刹车,停了下来,回头看二柱子。  他三两下跑过来,围着我转悠。  我把烟从口袋里掏出来塞到他手里,把打火机也给了他,拍了拍他的头:“二柱,以后别跟你哥胡闹了,听话点,天这么冷,去买点吃的吧。”  二柱子拿到烟,低着头摆弄烟盒,也不理我。  我这才加了油门往家赶,走了有二三十米,二柱子从背后大喊了我一声:“老秦!”  那声音特别洪亮,路两边的树都被震得扑簌簌落雪花,而且一点也不是傻里傻气的说话。  我好奇的停下来,回头看他。  二柱子站在雪里,动也不动的看着我,雪花落在他身上,让我感到陌生,这一刻,他似乎不是那个傻乎乎的二柱子了。
  我皱了皱眉,透过风雪看着远处的二柱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柱子似乎是憋了很久,突然说:“你别去那个村子。”  这次他的声音不大,雪花夹杂着风声,我听的有些不清楚,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  二柱子突然蜷缩的弯下腰,似乎很痛苦,几秒钟之后,他站起身跟个兔子似的嘬着手里的烟,又开始嘿嘿的傻笑起来:“老秦好,老秦妙,老秦娶个媳妇呱呱叫……”  我摇了摇头,对这个傻子也是无奈了。  重新加了油门,再也没有停歇,一路向家里赶去。  回到家母亲和丁婆婆正坐在被窝里聊天。  见到我回来,两个人都很惊讶:“方儿,你这是跟大同上哪去了?”  我倒了杯水喝了几口:“隔壁村不是有个窑厂吗?我和大同两个人在那搬砖呢,一天几十块钱,嘿嘿。”  “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点,窑厂那么远,你就不要回来了。”母亲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我赶忙上前扶住她:“我吃过了,就是看看您,马上就要回去。”  丁婆婆想要说话,却连连咳嗽了几声,她用手捂住嘴,拿下来的时候,我看到有血,她对着我暗暗摇头,示意别让我母亲看到。  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丁婆婆什么时候也病了。
  而且她都病成这样了,还要照顾我母亲,我一个大老爷们连给自己娘看病的钱都没有,想到陈家洼那边的丧事,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拿到那笔钱。  三个人寒暄了几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拍了拍身上:“娘,丁婆婆,我走了,明天再回来看你们。”  临出门的时候,丁婆婆喊住我:“守儿。”  我回头:“丁婆?”  丁婆婆看了我一会儿:“你们真的去窑厂搬砖了?”  我心里有些虚,丁婆婆占卜算卦特别准,可能什么事都难瞒过她,但还是硬着头皮撒谎:“是啊,这几天下雪,砖不敢放在外面,得搬到窑里,不然就冻裂了。”  丁婆婆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在她从不离身的算卦布袋里,掏来掏去,最后掏出一把空气:“方儿,你过来。”  “嗯?”我疑惑的走到丁婆婆床前:“怎么了丁婆?”  丁婆婆攥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看着什么了?”  我皱了皱眉:“啥也没有啊?”  丁婆婆坐直了身子,把手又向前伸了伸:“你仔细看。”  我伸着脖子都快趴到她手上了:“什么也……”  丁婆婆突然一扬拳直接捣在我额头上了,就像烙铁烧了一下,疼的我浑身冒虚汗。  “丁婆,你打我干啥!”我往后退了两步,被打的位置火辣辣的疼,钻心的疼,而且越来越疼。  丁婆婆的脸色惨白,“哇”的一口血喷出来,吓得我赶紧上前,我母亲也是挣扎着从被窝里坐起来。  “丁婆婆……”  丁婆婆摆摆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脸色更白了:“我没事……没事……方儿长大了,长大了啊……”她最后几句话气若游丝:“方儿,照顾好你弟弟包大同……不要让他惹事,家里一切都好,没事的……”  我扶着丁婆婆坐在床上,心里焦急的要爆炸一样,而且那一拳打的我生不如死,剧烈的疼痛感不断升级,连全身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了。  丁婆婆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我疼的都快昏迷了,眼前发黑脑子也开始不清楚。  丁婆婆伸手拍了拍我肩膀,说:“差不多了,好了好了……”  话音一落,巨大的痛苦开始减退,看着憔悴的丁婆婆,我心里不忍怪她。
  本来是不能再去守灵的,但是丁婆婆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神采,我确定她们两个人没有大碍,才又骑着摩托车赶往陈家洼。  我必须拿到钱给娘和丁婆婆看病,她们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  风雪依旧,回到陈家洼村口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四十了,村子还是那么幽静,赶回灵柩所在的院子,就剩下老陈头和包大同在侧房坐着。  见到我回来,包大同急切的上来:“老秦你跑哪去了,差一点就耽误时辰了!”  老陈头也是沉着脸,一句话不说。  我累的直喘气,连说没事没事,转身走到灵堂里,看了看表,还有三分钟就八点。  他们两个也没再说什么,匆匆打了个招呼走了。  一切收拾停当,看了看表,晚上八点整,赶紧点了四根香插到棺材前的米饭碗里。  又是入夜,院子又静了下来。  今夜的风很大,冷飕飕的风呜呜的响,长明灯的火苗被吹的不断跳跃。  我几次想起身去关门,但又觉得不合适,毕竟屋子里还有口棺材。  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这个沙发下面好像是破了,丝丝的往上冒寒气,我站起身摁了摁坐垫,才舒服了一些。  八点半的时候,屋子里进来两个女人,长的跟鬼似的沉着个脸瞪着我,就像我欠她们钱,一边瞪我还一边偷摸拿走两个馒头。  我心说,你们拿就拿我又不管,弄的跟不让你们拿似的。  九点时候上了四根香,十点又上了四根香,也没有人来,估计是天太冷都睡下了。  十一点差五分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个男人,灰头土脸跟掉进煤堆了一样,他一进来,就盯着那口棺材看。  “看什么呢,大半夜的。”我说。  男人用手托着下巴,朝我看过来,似乎头和嘴都不是他的一样,一字一顿的说:“有,人,啊。”  我冷哼一声:“废话,你以为呢!”  男人满脸都是灰,看不清长什么样,他似乎咧嘴笑了一下,发出“赫赫”的声音,本该是白色的牙齿,也黑糊糊的。  “你吓唬谁呢!”我站起来,因为快点香了。  男人没接话,却问我:“有烟没?”  我愣了一下,点上香,对着棺材拜了拜插进米饭里,然后从口袋里掏了支烟给他。  这个人浑身都是怪味,让我有些恶心,没再搭理他,就坐回了沙发上。  等我再看他的时候,他手里那支烟就剩下一个过滤嘴,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一根烟就被他抽尽了。  他又问我:“有烟没?”  我掏出烟夹在嘴上,也扔了根给他:“吸毒也没你这样的。”  他也不理我,背过身去点烟,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有些发毛,他的头发很厚,现在是后脑勺对着我,在他厚厚的头发下面,似乎还一双黑黝黝的脸。  我哽咽了一下:“喂……”  他回过头,嘴里的烟居然又只剩下过滤嘴了,而且没有烟雾。  我蹭的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你……慢慢抽。”  他不搭理我,还是说:“有烟没?”  我脖子都僵硬了,旁边一口棺材都没让我害怕,眼前这个人却让我觉得非常恐怖,我哆嗦着把整包烟都扔过去。  他接过烟盒,抽出一根,把烟盒“刷”的扔在棺材板上,转身走了。  我都懵了,没明白什么意思。  好一会他没有回来,我才走到门口想看看他走远没,门外却突然刮进来一阵乱风,棺材前的长明灯忽忽悠悠,灯芯的火苗瞬间变得豆点大小,几乎要灭。  我赶紧双手护上去,这玩意儿可不能灭,据说棺前的长明灯是给死者的灵魂照路用的,头七那天是回魂夜,这天死者的魂儿要看着这盏灯照回家,如果灭了,灵魂找不到躯体,就成了孤魂野鬼。  可是尽管我用力护着,灯还是“呼”的灭了。  屋子里瞬间黑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我虽然不怕鬼,但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恐惧的。  眼前四根香冒着四个红彤彤的火星子,像四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我,我强忍着去摸打火机,却又怎么都找不着了。  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如果没有灯,即便我再大胆,让我这么坐一夜,也是不敢的。  我突然想起一个毛骨悚然的忌讳,老陈头之前说过,让我除了点香的时候尽量不要从沙发上起来——我却起来了不止一次,难道真的把脏东西带进来了?  四周的风也像停了一样,刚才呼呼的风雪声也听不见了,只剩下死了一样的静,屋子如同一个巨大的棺材,把我困在了里面。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太恐惧,我觉得屋里在慢慢升温,额头上不断有汗流下来,胡乱的摸了一把,黏糊糊的,不像是汗。  恐惧根本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翻滚,我几乎想大叫出来,甚至是夺门跑出去,可一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勇气一下子涌上来!  我上次找不到打火机,是在米饭碗里插着,说不定这次也是我点了香以后,又忘了。  我赶紧伸手朝四个红点的位置摸索,那四个红点看着离我很近,可是我一伸手,它们居然又离我远了些,我上前走了一步,伸手再去摸,这一下如同触电了似的,吓得我一哆嗦马上缩回手,因为手直接摁在了棺材上!  棺材冰凉冰凉的,就像死人的肌肤。  怎么可能,红点就在我眼前,为什么摸到了棺材,四根香和供桌应该在棺材前面才对。  这么一来我连伸手都不敢了,生怕又摸到棺材,可是那四个红点就在我眼前晃悠,就像四个眼球盯着我,实在控制不住了,我用力一挥手想把香火打灭。  棺材“咚”的发出沉闷的声音,我的手也被震的发麻,这一下竟然是打在了棺材上。  那四个红点,还是在我前面,不远不近,我就是摸不着它。
  棺材的响声不断在屋子里盘旋,最后一丝勇气也被它耗尽,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我几乎要失去控制忍不住冲出屋子。  一想到退却,母亲和丁婆婆慈祥的面孔就会浮现在眼前,钱,我需要钱,我不能退缩。  我不断尝试让自己静下来,据说山里常有老鬼打墙,也许我就是遇到这样的老鬼了。  我冷冷抽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既然看到摸不到,那不如不看,根据感觉我一点点向供桌摸索,没两下居然真的让我摸到了,而且打火机就在碗里插着,这一下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打了两下,直接睁开眼。  火光刺眼,眼睛有些不适应,稍等了一会儿,隐隐可以看清四周了,供桌就在我面前,那四根香马上就要灭了,我把长明灯点上,房间里恢复了些光明,虽然火光不断跳动显得四处都很诡异,但还是感到一丝安全感。  赶紧看了一下时间,还好,差一分钟十二点,赶忙又点了四根香插在米饭里。  本以为这就好了,可冷不丁发现,供桌前给死人留的夹生米饭,居然被人吃了一口。  我赶紧扭过身向门外看,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戏耍我,可惜外面黑洞洞的,像要吞噬一切。  又赶紧转身看向棺材,头皮隐隐发麻,难道这死人刚刚才棺材里钻出来了?  我一点点坐回沙发上,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离开这里,即便有鬼又能怎么样,我从没愧对过它,又何必怕它。  尽管这么说,心里还是毛毛的,紧紧的盯着离我不到半米的棺材,生怕棺材盖子“嘣”的弹起来。  就这么耗到了一点,没有发生别的异常,让我心安了不少,续上一点的四根香以后,我把烟从棺材板上捡回来,点了一支,连连抽了几口,心里才平静下来一些。  看来老陈头不让我离开沙发还是有点道理的,可是这沙发坐着真的很难受,就像有个人在下面拱来拱去。  低头弹烟灰的时候,看到那个白天被我扔到墙角的灰布鞋,鞋上写着“喜”字,我有些奇怪,这鞋子上不写“奠”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写个“喜”?  而且这鞋是谁拿过来的呢。  对着鞋子看了半天,除了古怪,也没有得出结论。
  等我抬起头,差点吓的把沙发拱翻了。  昨天那个小女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门口位置,她正对着棺材,用那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的眼珠子看着我,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又长喘了口气:“我说小朋友,你别每次来的时候都神出鬼没的行不行?吓死叔叔了。”  小女孩儿不说话,也不动。  我估计这孩子是个哑巴,试着做了两个手势,说:“你吓到我啦!”  小女孩儿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顿时泄了气,从旁边拿了一个糖饼晃了晃:“想不想吃?”  小女孩儿舔了舔嘴唇,她的嘴唇我昨天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像好久没喝过水一样,干裂的如同蛇的嘴。  我心里暗想,这小孩儿天天半夜来讨吃的,估计是谁家的穷孩子,吃不饱饭才来的。  我把糖饼往右边挪了挪,本来以为小女孩儿的眼睛会不再盯着我,而去看糖饼,可惜我错了。  她的眼珠子还是盯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毛骨悚然,我怀疑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人,因为我在她眼睛里,似乎比糖饼更有诱惑。  脑袋懵了一下,但很快打消了念头,毕竟一个小孩儿而已。  我又挥了挥糖饼:“想吃吗?你过来拿?”  小女孩儿不动,也不说话,就是看我,看的我有些瘆得慌。  我实在无奈,只能又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把糖饼递到小女孩儿手里,她拿过饼,和昨天一样,转身就向黑糊糊的院子里跑去,马上就不见了。  真是奇怪的小孩儿,不过好在走了。  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四十四,昨天……她好像也是这个点来的。
  这村子里的人本身就很古怪,有个古怪的小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重新坐回沙发上。  棺材还是滴答滴答的落水,地面上的秸秆都泡湿了,我有些好奇棺材里的人是怎么死的,为什么那多尸水,难道死之前喝了许多水。  一直抗到天亮,也没有人再来,这个村子似乎没有鸡,即便天亮了也只能靠自己看。  包大同挺准时的,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面送过来,我也是饿极了,端起碗就往嘴里扒拉,虽然沙发旁边就是糖饼和馒头,但已经放了几天看起来都不能吃了。  包大同没事干,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他走到棺材后面,发出一声惊奇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过去。  包大同指着地面说:“哟,老秦,买新衣服啦?”  他指的那个位置被棺材挡着,我看不到,心说小太爷大晚上买个鬼衣服,没搭理他继续闷头吃饭。  包大同突然大叫一声:“我草!”  我又抬起头:“夹着尾巴啦?”  包大同从地上捡起来一件黑色的锦缎衣服:“寿衣!”  我疑惑的皱了皱眉,这房间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除了那口大棺材就是我坐的沙发,要是有件寿衣,我不可能不知道。
  包大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棺材,支支吾吾的说:“你把寿衣给死人脱下来了?”  我气的把碗往地上一扔:“你以为我脑子有病啊!”  包大同撇了撇嘴,嫌弃的把寿衣扔在棺材盖上,张口就骂:“真他妈晦气。”  寿衣很高档,用的是锦缎丝绸,衣角的针线很密,在衣服的正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大大的“死”字,这绝对不是村子里的鬼裁缝能做出来的东西。  而且我弄不明白,给死人穿的寿衣为什么要绣一个“死”字。  包大同看看我,我也无语我看着他。  好半天,他才说道:“老陈头糊涂了,忘了把寿衣给死人穿上了。”他假装打了个哆嗦:“还是具裸尸。”  “不可能。”我说:“我在这房子里待了两个晚上,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件寿衣。”  我重新坐回沙发上,从这个视角看棺材的后面,如果那里有寿衣的话,我绝对可以看到。  难道是昨天晚上谁拿送来的?  先是送来一双鞋,又是送来一件上衣,这人要干什么?  我想起来昨晚油灯突然灭了,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有人送过来的。  更说不定……是死人自己爬出来把衣服脱了!  我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守灵需要七天,还有五天呢,如果我真相信是死人爬出来,那这活根本干不了了,尤其是最后一天的回魂夜,指不定遇到什么鬼呢!  两个人正踌躇,老陈头从外面走了进来。
  和往常一样,他一来,许多村民也陆陆续续的走进院子。  包大同一见老陈头,马上解释:“村长,村长,这衣服可不是我哥俩扒下来的,您看是不是忘了给死者穿?”  老陈头看了一眼棺材上的寿衣,似乎根本不在乎,嘴里嘀咕了一声:“终于开始……”  他的话没说完,就问我:“昨晚发生什么怪事没有?”  我挺了挺胸膛,心说不能露怯,连忙摇头:“没什么事,一切正常的很!”  老陈头有点不信:“三个规矩,你还记得不?”  我点点头:“记得,第一、我没出过屋子,第二、我没动过任何东西,第三,我保证,每小时四根香,一分钟都不带差的!”  老陈头还是不信,又问:“没动棺材吧?”又指着沙发:“沙发也没动过?”  “我大半夜能动它嘛,您又跟我开玩笑。”  老陈头似乎有些失望,没再说话,领着包大同就要出去,马上要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冷不丁问:“你见到个小女孩没!”  他的脸色晦暗,一脸的老皮看起来像死人一样。  我被他惊了一下,马上正色道:“没有,啥也没看见。”  老陈头盯着我的脸,凝视了一会,这才走了。
  我一下子软在了沙发上,其实我的本意是要问问那个小女孩儿是谁家的孩子,但又怕老陈头说我胆小怕事,才撒了个小谎。  但是看老陈头的表情,这里面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寿衣还在棺材上放着,我把它裹起来和那双鞋一起扔在墙角。  这才走出屋子,雪就这么稀稀拉拉的下着,已经下了三天,却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院子浮了一层雪,雪地上全是脚印,我找了几圈,全是成年人的大脚,就是没有发现那个小女孩儿的脚。  也许是雪把她的脚印覆盖了。  又过了一会儿,村民差不多到齐了,他们还是嘀嘀咕咕,看到我靠近,马上就闭嘴不言了。  这群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连每天站的位置都没有变化。  我这一夜又惊又吓的,实在是太累了,懒得和他们计较,回到偏房一觉就睡到晚上七点才起来。  包大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蹲在地上,一个人在那摆弄几根火柴,火柴围成八卦的样子。  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包大同,琢磨什么呢?”  包大同抬起头问我:“老秦,前靠山,后挨林,山前拱起一块地,如果把坟地放在这里,算是什么格局?”  这小子虽然常跟丁婆婆出去看风水,但他游手好闲又不爱动脑,就没学到什么本事。  我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便对他说道:“风水得于藏风纳水,山水有情,才能为我所用,寻龙,硝砂,纳水为穴,才是吉穴。你说的这个格局,背靠山,前有林,墓地又放在高处,死者葬在这里可以纵览四方,风水上来说,吉穴高,穴星显,林子包裹周密,是个真正藏风聚气的好穴。”  包大同一乐:“那就是个好地方了?”  我摇了摇头:“不,你只说了山和林,可是你没有说有没有水啊!”  包大同一屁股坐在地上:“这里穷山僻岭,哪来的水。”  我又想了想,说:“坟前有山,后侧有林,唯独缺水,这就不同了,有风没水必定干死,埋在这里,恐怕主人家就要断子绝孙了,大大的凶穴。”  包大同一把把地上的火柴杆扒拉开:“要是埋在这里的人,家里已经死绝了呢?”他说完,指了指堂屋里的那口棺材。  看来他是想把死者埋在那里了。  我只能无奈的告诉他:“不行,这墓地太凶,祸害完子孙,就会祸害四邻,埋在这里的人,恐怕连亲戚四邻也得死绝!”  包大同一脸大惊:“这么凶!”
  “就是这么凶!”  包大同不解的说:“今天跑了几个地方,本来是我帮他们寻墓穴,可是老陈头领着我逛来逛去,最后他自己决定把死人埋在这样一个地方,我怎么说他都不肯挪!”  我赶紧从床上下来:“包大同,这恐怕不行,虽然咱们来糊弄俩钱,可咱们不能昧着良心坑人,死者埋到这样的地方,恐怕陈家洼就再也没有安生的时候了。”  包大同翻了翻白眼:“我有什么办法,他又不听我的!”  我把包大同从地上拉起来:“那你再忽悠忽悠他,毕竟你才是风水师,一双嘴皮子不能白练了不是?”  包大同叹了口气:“那我再试试吧,行与不行我也没有把握。”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递给我:“老陈头今天又给我加了两千,说只要能埋在这里,两千就归我了,你先拿着。”  我接过钱,心里阵阵的犯着嘀咕,这场丧事不过守灵七天,老陈头居然陆陆续续给五千块钱,前天又答应事后再加一千,这样一来就六千块钱了,今天这又给了两千,且不说他怎么那么多钱,单说这一次次加价,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非老陈头知道那个穴是个凶穴,故意要害陈家洼的村民不成?  他的脸在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来,这老头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而且他身为一村之长,这么做对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包大同没再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我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桌子上给你留了饭,我还弄了几个小菜给你当宵夜,你自己悠着点。”  已经七点四十了,吃了饭就匆匆赶进灵堂,点上四根香插在米饭碗里,这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了看表,刚刚好,八点整。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慌慌的。  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夜,雪一直没有停过,这让我想起一个古老的童谣:“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这句话,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发虚。  坐了一会儿,困的睁不开眼。  九点多的时候,来了两个人,买了两个福饼,本来想和他们聊聊天,可他们没有搭理我。  一直到夜里的十二点,不再有人来,棺材底下一直流着水,白天也没人管。  天气这么冷,依旧不能阻止死人开始腐坏,不过有些奇怪,这具尸体腐烂的如此严重,那熏人的尸臭味却越来越淡,就好像那根本不是血水。  我强忍着疲倦,点上了十二点钟的四根香,有些畏惧的插在棺材前。  刚把香插进供碗里,外面“当当”响了两声,是有人敲门,冷不丁的敲门声惊了我一下,把碗里的米弄洒了一些。  “进来吧。”我懒得回头,不慌不忙的把米撮起来放进碗里,这些米放了许多天,也有些发臭了。  整理好米饭碗,敲门的人还没有进来,我忍不住回过头,一个穿着白绸褂子的老头儿立在门外。  我摆摆手:“饼和馒头都在盘里,您自便。”说完,坐在沙发上。
  老头儿这才走进来,他左右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许久才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  我不禁一愣,这村子里的人都很奇怪,我跟他们说话他们都不理我,这个人倒是更奇怪,居然主动搭话。  我漫不经心的点了支烟:“有什么害怕的,你死了以后,和他一样。”  老头儿竖了竖大拇指:“英年才俊。”他走到我面前,从我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自己点上。  “嘿,你这老头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我撇了撇嘴,故意说道。  老头儿嘿嘿一笑,露出黑色的牙花子:“老朽是来救你的,你不用感激,当然了,我自然也不跟你客气。”  “啥?解救我?”我笑了笑,颇有兴致的看着他:“你救我什么?”  老头儿蹲在地上:“别人给了你那么多钱,让你来守灵你就不觉得奇怪?”  这人话里有话,我一时间摸不清他想说什么,看了看他:“有什么奇怪的。”  “村子里那么多人都不能守灵,请你一个外村人。”老头儿也不抬头:“奇怪不?”  “也是,是有点奇怪。”我站起来,蹲到老头儿旁边:“大爷,您啥意思?”  老头儿冲我乐呵一笑:“说过了,我是来救你的,孩子,我观察你两天了,你是个好人,听大爷一句话,你走吧,这活儿不能再做下去了。”  我看着老头儿的脸,他脸上没有表情,我只好再问:“为啥不能做?”  “这个你别问,知道太多没有什么好处,你就听我一句话,明天一早,赶紧离开这个村子。”他说完,把烟灰弹在供桌上的米饭碗里。  我赶紧拦住他:“哎,你有话说话,往死人饭碗里弹烟灰是几个意思。”  “人都死了,吃什么饭?”老头儿反问我:“何况,这棺材里根本没有死人。”  “啥?”我一愣:“没有死人?”
  老头儿点了点头,不像在撒谎。  我指着棺材底下:“你看看那血呼啦的是啥,尸水!知道不?大半夜的,你逗我一个守灵的干什么!”  老头儿反倒乐了:“你不信,那你自己打开棺材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傻,大晚上开棺玩?”我站了起来。  老头儿也站了起来:“孩子,你走吧,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棺材里没有死人,都是骗你的。”  “你是谁?”我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老头儿“啪啪”的拍着棺材板:“我是谁不重要,你要不信我,你可以打开棺材一看便知。”  我摇了摇头:“那不行,主家说了,不能动棺材。”  “他为啥不让你动?”  我愕然:“不知道。”  “因为棺材里的东西,很邪。”老头儿又说:“你见过他们开棺吗?没有吧?你想知道里面是什么,自己可以打开看。”  我被他这么一蛊惑,真的有一种想开棺验尸的想法,可是想到陈村长的警告,又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我是来赚钱的,棺材里面是什么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见我没有搭理他,老头儿指了指墙角的鞋子和衣服,问:“你没穿吧?”  “你有病吧?我穿它做什么。”我略有兴致的问:“你想要?想要就拿走吧。”  老头儿乐了:“我还想多活几年,那衣服和鞋子,你最好动也不要动,你必须相信我,赶紧离开这个村子,不然就是大祸临头。”  我想了一下,觉得这老头儿没有必要半夜来忽悠我玩,只能犹豫的说道:“我不能走,我需要钱,我娘还在家里等我赚钱看病。”  老头儿长叹一声:“年轻人,钱是赚不完的,命却只有一条,没有了就再也没有了。”  “您别说了,我不可能走的。”我掏了支烟给他:“您要是想聊天,我就跟您聊聊。”  老头儿推开我的手:“这样吧,我给你个忠告,话只说一遍,你听不听,都是你的命。”  “您说。”  老头儿犹豫了一会儿,指着沙发说:“千万别动那个沙发,如果可以的话,别再坐了。”  “为啥?”我看了看沙发,土黄色的皮,感觉无比的古怪:“那沙发到底怎么了?”  “你别问,我说了你会害怕。”老头儿没有再说下去,转开了话题:“这棺材里没有死人,但是这里确实死了人,而且死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你之前还有四个守灵人,我给你四个地址,明天白天无论如何你要去这四个地方看看,问问我是不是骗了你,实在不信,你直接开棺就知道了,里面是空的。”  “那您直接告诉我怎么回事不就行了吗?”我说:“我答应了别人,不开棺的。”  老头儿摇了摇头:“我说你也不会信,而且这灵柩,你今天晚上还必须要守下去,即便是走也是明天白天,我说了你反而更害怕,这么的,你先去这四个地方打听一下,如果相信了我,就再也别回来。”  我疑惑的看着老头儿,他特别的认真。  犹豫了一会儿,我才问他:“这四个人怎么了?”  老头儿脸色发白:“他们四个全都……”话没有说话,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它该来了,我得走,记住,明天一定要去问问。”  老头儿说着,就急匆匆的向门外走,跟丢了魂儿似的。  我大喊着问道:“别走啊,我还不知道您贵姓呢!”跟着我也走到门口,却没敢走出屋子。  “刘老拐!”老头儿在黑夜里回了一句,他的腿脚很快,一下子就钻进雪里不见了。  “刘老拐……这腿也不拐啊。”我嘀咕了一句,心里绕成了一团麻。  为什么他说这口棺材是空的,棺材的底部一滴滴的血水,难道都是假的?  还是这老头儿就想骗我开棺玩?
  我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一点了,赶紧点了四根香,把米饭碗里的烟灰播出来,把香插上。  看了看靠墙的沙发,有点骑虎难下。  最初的时候,村长老陈头说:“你最好坐在沙发上,没事别起来。”  刚刚那个古怪的刘老拐却说:“你最好不要坐那沙发。”  我究竟该听谁的?  围着沙发转了两圈,沙发很破,海绵全爆出来了,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蹊跷,要说蹊跷,就是刚开始坐很舒服,越坐越难受,似乎有个东西在往上拱。  我想把沙发翻过来看看里面有什么,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刘老拐是个什么人我不能确定,万一听他的忽悠得罪了陈村长,得不偿失。  最后还是抑郁的坐在了沙发上,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刘老拐说的四个地址,一个在我们村,另外三个在附近的一个村子,路途不是很远,所以我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看看。  即便刘老拐是骗我,也不可能和四个人合伙一起骗我。  心里打定主意,就斜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似乎有个人在看我。  我忙睁开眼,吓了一跳。  每天晚上都来的小女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就站在我面前,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有些生气,大声呵斥:“你来的时候就能不能吱一声!”  小女孩儿不说话,就是看着我,她的眼球就像无底洞一样深邃。
  “不是疯子就是哑巴,这特么什么鬼村子!”我胡乱的撒着气,从盘子里拿了一个糖饼递给她:“拿了赶紧滚!”  小女孩儿也不伸手,依旧看着我,不过她又舔了一下嘴唇。  我们两个离的特别近,她的舌头在嘴唇上一划,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舌头!  她的舌头特别细,而且有分叉,完全是蛇的信子,而且她的嘴很干有一层鳞片一样的皮,猛然一看就是蛇的嘴。  难道她是个蛇精变的?  我有些恐惧,向后缩了缩身子:“小妹妹,你别吓哥哥。”  小女孩儿依旧不说话,屋子里静的不得了,外面风雪发出呜呜的怪声。  许久,我才缓过神,一连三天这小女孩都过来了,如果是蛇精,应该早把我吃了,何必每次都走。  我把饼又往前伸了伸:“你快走吧,太晚了。”  小女孩儿又舔了一下嘴唇,红色的信子,黑色的牙齿,皴裂的嘴里发出“咝咝”的微响。  我把饼往她手里一塞,马上缩回胳膊。  小女孩儿拿了饼,似乎满意了一些,看了我几秒钟,转身就跑出门不见了,黑乎乎的夜成了她最好的伪装。  我全身几乎都湿透了,脑子里像闪电一样,猛的回头向棺材后面看去,之前两天每天都会莫名多出来东西,我以为是小女孩儿送来的。  可是看过去,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才舒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太紧张,说不定那就是个穷孩子。  “这世上不可能有鬼。”我默默念叨,心里却不能平静。  看了看表,时间是一点四十四分,和每天一样,小女孩儿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点来,也许我该问问村长这是谁家的孩子。  正考虑着白天怎么安排。  小女孩儿居然又跑了回来,吓得我头皮发麻。  她站在门口,像个鬼。  我没有说话,她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的看着我。  好久,她伸出一只手指头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突然做了一个让我差点吓疯的鬼脸。  她皱着鼻子,伸出那条蛇一样的舌头,做了一个吊死鬼的样子,又用那双全是泥巴的手极力挥了挥,像在说再见,或者是说去死。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没有等我明白,就又跑了。  我被他她惊的说不出话,好久才回头看了看棺材后面,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明那些裤子和鞋子都不是她送来的。  那么她是什么意思。
  这一夜完全是提着心过的,一刻也没有敢闭眼,但我似乎明白一个事,那小女孩儿好像在说:“别说话,不然就去死。”  煎熬着撑到天亮,包大同和老陈头儿才姗姗来迟。  包大同带了饭,依旧是一碗汤和两个饼。  老陈头儿在一边看着我吃完饭,似乎有话要说。  我实在忍不住,没等老陈头儿问我,马上问老陈头儿:“村长,你们村有个刘老拐?”  老陈头儿满脸的惊讶,皱纹都挤到了一起:“你见他了!”  我点点头:“他昨天晚上来了,这人是个疯子吧?”  老陈头儿脸色铁黑,似乎他的脸永远都是黑的,他说:“你见鬼了。”  “什么?见鬼?”我疑惑道。  包大同蹲在我旁边瞪着眼睛跟看戏似的看着我。  老陈头儿“嗯”了一声:“刘老拐都死了好几年了,你怎么能见到他?”  我脑子“嗡”的一声:“您别吓我,我昨天晚上真的见他了,一身白色麻布褂子,留个八字型小胡子。”  “是他。”老陈头儿皱着眉:“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不重要,您说他真的死了?您别吓我,我都快神经衰弱了。”我说。  老陈头儿叹了口气:“我那么大岁数,骗你做什么,刘老拐是外村人来我们村的,三年前就已经病死了,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看看他的坟。”  包大同吸了一口冷气:“老秦,你够刺激的。”  我没理他,冲老陈头儿说道:“您带我去看看,我这心里没底啊!”  老陈头儿似乎有些急切,比我还要急:“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要你开棺?”  我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让开棺,一个不让开棺,老陈头儿和刘老拐我都不知道该信谁。  我咬着牙焦虑了好久。  老陈头儿又说:“你不能打开棺材,他在害你,开了棺材你就死定了!”  我抬头看着老陈头儿:“为什么?棺材里究竟是什么?”  老陈头儿看着棺材:“里面当然是尸体,你以为我们没事干,摆个空棺材吓唬人?本村有规矩,死者一旦入殓,下葬之前就绝不能开棺,不然死者就会……”他没再说下去,语重心长的说:“秦方,我们既然请你来,就请你遵守我们村的规矩,如果你真的不想守灵了,我们也可以换人。”  我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守,答应您的事情我一定做到,但我还是不相信刘老拐就是鬼,我真真的看到了他,还是请您带我去看看他的坟,或者您记错了也说不定。”  老陈头儿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背着手示意我跟着他。  我们三个出了村子,一路爬上山坡,在干草地里走了许久,才看到一座孤坟。  坟前有一座高耸的墓碑,墓碑上刻着几个大字:“故显,考,刘大公,老拐府。”  意思就是:“刘老拐之墓。”
  我的后背直冒冷汗,这坟头长满了草,看起来埋了很久,墓碑也很破旧,肯定不是老陈头儿故意弄出来骗我的。  包大同从后面拍了我一下,吓得我一哆嗦。  我回头喝道:“干什么!”  包大同指着墓碑,说:“太刺激了。”  “刺你二舅个狗头!”我骂道。  老陈头儿说道:“刘拐子死后没有子嗣,所以村里兑钱给他盖了这座坟又立了碑。”  我皱了皱眉,依旧不信自己撞了鬼,执着的说道:“可能不是一个人,那老头儿也许是编个名字骗我的,你们有没有刘老拐的照片?”  不等老陈头儿说话,包大同在墓碑前胡乱的扒拉着,在墓碑前有一个四方的石座,包大同一边扒拉一边说:“这样的墓碑都有照片,我当初和二狗子盗墓……不,我和二狗子帮人迁坟,就见过这样的照片。”  说着,他果然扒拉出一块镶有照片的石头。  只看了一眼,我整个人都要疯了。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那个人,八字胡,白麻布褂子,微微露着笑容,黑乎乎的牙龈。  那就是我昨天晚上见过的刘老拐,一模一样!  我一下子又出了一身冷汗,焦躁的挠头发,许久才愣愣的说:“我遇到鬼了。”  老陈头儿看我有些魂不守舍,上前安慰道:“刘老拐生前就爱作怪,他昨晚还跟你说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他让我走,说你们都有问题。”  老陈头儿说:“我们没有不让你走,你要是真不愿意留下,随时可以走。”  包大同一下子抓住我胳膊:“老秦……”  我推开他:“我不会走的,放心吧。”  包大同这才点点头,故意逗我:“今天晚上我给你开道符,保证神鬼不敢碰你。”  我的心里哇凉哇凉的,说不出的憋屈,这就像一个士兵从来没有杀过人,突然杀了人一样失落。  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我怕的是那些莫名奇名的东西,而现在我的世界观似乎被粉碎了--我遇到了刘老拐的鬼魂。  这一天我过的浑浑噩噩的,老陈头儿也没有让包大同再去寻墓穴,而是让他陪着我。  那些村民还是和每天一样,站在他们固定的位置嘀嘀咕咕,一说就是一整天。  我坐在偏房的床上,想起刘老拐跟我说的四个地址,他说在我之前还有四个守灵人。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考察什么守灵了,也许就是一个鬼魂的恶作剧而已?  睡了一会儿,全是噩梦,几次醒来身上都湿透了。
  一直到了晚上,包大同说要陪我,让我拒绝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这七天的灵守完,我得拿着钱去给我娘看病。  晚上七点,我把包大同赶走,院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地上里抓了两把雪洗了洗脸,整个人才精神了一些。  回到灵堂里,看了看那古怪的沙发,心里安慰自己,昨晚的一切都像做梦,不过是一个恶作剧而已。  当我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棺材后面,差点骂出声!  在棺材的后面,一包黑色的东西,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地上!  又有人送东西过来。  我的头皮有些发麻,强忍着恐惧走过去。  这是一件黑色长裤,裤子的材质很好,是那种滑滑的丝绸做的,和墙角的黑色寿衣、灰色鞋子刚好搭成一身,这究竟是谁在搞鬼。  我可以肯定那些村民从来没有进过灵堂,因为他们只会站在固定的位置嘀嘀咕咕。  我用力的在裤子上踩了两脚,狠狠的扔到墙角,该来的躲不了,我就是要看看这搞鬼的人要干什么!  晚上八点,准时燃上四根香,看着古怪的棺材,真的想把它打开看看里面死的是什么人,可是我不敢,我怕自己猜对了,更怕自己猜错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来了一个村民,他的脸灰土土的,匆匆的走进来,在盘子里拿了一个馒头,转身就要走。  我上前抓住他的肩膀。  那人机械的回过头看着我,但是不说话。  我问道:“你认不认识刘老拐?”  那人像见了鬼一样,一耸肩瞪了我一眼,转身跑了。  我暗骂一声,又不好追出去,只能等着下一个人来。
  十一点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妇女,妇女一脸的愁容,扔了两块钱在簸箕里,伸手就要拿福饼,被我一下抓住了胳膊。  这一抓,我自己也有些奇怪。  我刚刚抓那个男人的肩膀,就觉得手感很奇怪,现在抓这个妇女的胳膊,奇怪的手感更强烈了。  就像抓了一把稻草。  我以为妇女会大喊大叫。  谁料这妇女不叫,也不喊,就是很疑惑的看着我。  我说:“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妇女果然不说话,也不动,跟稻草人似的。  我又问:“你说句话啊!”  妇女还是不说话,也不挣扎,好像她就没有魂儿。  “全是哑巴!”我骂道。  妇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那眼神看着我,似乎我就是个疯子。  我有些不耐烦,问道:“你认不认识刘老拐?”  妇女的脸一下子狰狞起来,猛的甩手推开我,夺命而逃,就像我才是鬼。  我都快疯了。
  棺材一直在滴水,已经连续四天了,地上因为铺满了秸秆看不到血迹,我拨开一片秸秆,下面是厚厚的石头地面。  地面上全是殷黑的血迹,我用手沾了一点,黏糊糊的,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有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臭。  肯定是人血。  心里的结一下子打开了,如果是空棺材,不可能有这么多血。  躺在沙发上,闷闷的抽着烟,似乎鬼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十二点的时候,我点了四根香,插在米饭碗里。  站在门口呼吸了两口冰凉的空气,这雪似乎就没有要停的意思,雪花很小,风也不大,但夜却黑的离奇。  回到屋子里,油灯被我的身子带动的晃晃悠悠,我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今晚那个古怪的小孩女儿还会不会来。  我已经想好了,只要她来,一定得抓住她问个明白。  我坐在沙发上,感觉有些异样,屁股下面那个凸起似乎越来越大了。  我早已经打消了挪动沙发的念头,一个人默默的看着油灯发愣。  就在这时候,外面呜呜的刮进来一股冷风,油灯随之剧烈晃动起来。  我赶紧向门外看去,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似乎有人在院子里。  我头皮有些发麻:“谁?”  外面传来一阵“嘿嘿……”的怪笑,声音很低,我“噌”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全身骨头都硬了。  是刘老拐的声音!  我头皮一阵阵发麻,油灯下,屋子里鬼影瞳瞳:“刘……”我几乎不敢喊出他的名字:“你别吓唬老子!”  “嘿嘿……”他又笑了一声,我向后退了一步,几乎躲到棺材后面了。  和外面那个鬼气森森的刘老拐比起来,棺材反倒更安全。  “你还是没有走。”刘老拐在外面恶狠狠的说。
  我一边往墙角缩,一边对着外面大喊:“我……我为什么要走,大爷,咱们阴阳两隔,您别吓唬我,回头我一定给您多烧点纸钱。”  我这么一说,外面突然没有了声音。  好一会儿,我都以为他走了。  可油灯突然又是一晃,几乎要灭了。  我头皮发麻,这是遇到鬼吹灯了。  但是灯没有灭。  刘老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站在棺材前,低着头,火光打在他脸上,时明时暗。  我咬了咬牙,紧紧贴在墙上:“我没……没得罪您,您……”  刘老拐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鬼?”  我点点头,没敢说话。  “是老陈头儿告诉你的吧?”刘老拐问,语气不善。  我又点点头,有点懵。  油灯慢慢恢复了,光亮了起来,刘老拐站在棺材前,更像棺材里的死人。  刘老拐瓮声瓮气的瞪着我:“他的鬼话你也信,他才是鬼!”  我几乎要瘫软在地上了:“您别吓我了成么?”  “哼哼。”刘老拐冷冷一笑:“我说我不是鬼,你信吗?”  我一愣,想信也不敢信。
  他伸出手,手掌像鸡爪子:“你摸摸,我像不像鬼。”  我哽咽了一下,有些动摇,但不敢过去。  “我要是鬼,现在就杀了你!”刘老拐有些生气:“你以为站在那里我就不能抓你了?”  我这才想明白:“您……您真不是鬼?”  刘老拐被我逗笑了一下,气氛变的没有那么恐怖了。  我慢慢走上前,几乎是哆嗦着。  离他还有一米的时候,我又问:“您真的不是?”  他一步跨过来,上前就要抓我的手。  我多年习武,应急反应比常人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直接一个背摔,“啪”的就把刘老拐摔在了地上。  老头儿闷哼一声。  我都惊呆了,这……肯定不是鬼。  他的手有热度,他还能被我摔倒,这能是鬼?  我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刘老拐被我摔的不轻,“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您真的不是鬼!”我说。  刘老拐喘了几口气:“老子当然不是鬼!陈德富那老王八在骗你!”  “陈德富?”  “陈村长!”刘老拐咬牙切齿的说。  我彻底的乱了:“他为什么要骗我?而且他还带我看了你的……坟!”  “这个王八蛋!”刘老拐狠狠骂了一句,揉着腰:“三年前陈老王八把我赶出村子,还在村子后山给我立了坟,这是诅咒我死!”  我皱了皱眉:“你们有仇?”  刘老拐没有接我的话,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我告诉你的那四家问问?”  “我……”我顿了一下:“我以为你是鬼,在吓唬我。”  刘老拐一拍大腿:“哎,时间已经不多,你坏了大事了!陈德富才是鬼。”他看了看墙角:“又有人送衣服来?”  我点点头:“送了个裤子。”  刘老拐指着那堆衣服:“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吗?那是给你穿的!”  我头“嗡”了一声,差点站不稳:“那明明是给死人穿的东西。”  “你离死不远了!”刘老拐低沉的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  刘老拐抓住我的手,看了一眼我的手表:“你已经走不掉了,除非……”他一跺脚:“我得走了!”  他说完,一点都不留恋,转身就走。
  我几乎要冲出房门:“话还没说完呢!”  刘老拐一边走一边说:“别动那沙发,千万别动!”  说完,再也没有吱声,跟逃命似的跑了。  我又郁闷了,到底该相信谁,刘老拐明明是个人,老陈头为什么骗我,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蹲在地上,看着那堆衣服,先是送来一双鞋,然后是上衣,再然后是裤子,那么……今晚会是什么。  刘老拐说是给我穿的?那么是谁送来的?  关键是,刘老拐为什么要跑?  他是看了我的表才跑的,我低头看了看表,一点整。  猛然一惊,只顾着和刘老拐说话,差点就忘了烧香!  急匆匆找出香,点了四根在棺材前拜了拜:“忘了忘了,您老不要见怪。”  话刚说完,身后一阵诡异的凉,我一回头,那个小女孩儿果然又来了。  她的脸狰狞的扭在一起,眼珠子恐怖的盯着我。  我浑身发麻,说不出的恐惧。  这次她没有站那不动,而是一步步向我走过来,我这才看到,她的脚上穿着一双血红血红的绣花鞋,是那种三寸金莲的小脚。  她走路的姿势很怪,上身僵直的斜扭着,点着脚尖走路。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据说鬼上身的时候,鬼会贴在人的背后,用自己的脚尖垫在活人的脚下,被上身的那个人就会点着脚尖走路。  难道这个小女孩儿鬼上身了。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的脸扭曲的已经不像个人,划着脚尖走向我,她每靠近一步,我就坐着向后退一些,一直把我逼到墙角。  我才失声喊道:“小孩儿……”  小女孩儿嗞着牙“格格”一笑,脸上的皱纹瞬间凝聚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皱纹,让我想起了被火烤过的鱼皮。  这根本不像个小女孩儿,更像个小脚老太太。  “别过来……”我说。
  小女孩儿止住了脚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居然唱了起来,她的嗓子尖锐,用古怪的调子唱:“这天气你带花来瞧我,用落叶把我脚趾盖上,下雪了封住了山路,太阳下山我会冻伤……”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的调儿太诡异了,咿咿呀呀的有些像粤调。  她继续唱:“我不会两手空空来看你,扫落叶把你双脚盖上,雪堆起山路很难走,天黑了你不要着凉,秋天我见过青草开花……”  她的声音都是扭曲的,透着刺耳,她的脸越加不像个人。  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猛地站起来:“你别唱了!”  小女孩儿的歌声戛然而止,她扭曲的脸在笑,她说:“我好冷,你抱抱我……”  我哆嗦着贴着棺材向后退,一个字都不敢回答。  她见我不说话,伸出手指着我:“有个人……”  “什么……什么人……”  小女孩儿一笑,指着我背后:“你背着它……”  我不敢回头,可是又想看她指的是什么。  她的嘴里不断重复:“你背着它……吊死的人……”  她说完,飞快的跑到沙发那里,抓起盘子里一个糖饼就向屋外跑。  她小脚上那双血红色的绣花鞋特别刺眼,点着脚尖跑的飞快,前脚尖踢着后脚尖。  似乎这小女孩儿就是一个被吊着脖子的人,天空中有另外一个人抓着线拖着她走。  只不过几秒钟,小女孩儿就钻出了屋子,跑进院子里不见了。  我动也不敢动,生怕她再回来。  如果这都不是鬼,那么我一定是瞎了眼。  恐惧像冰冷的水,不断在我身上浇,冻的我哆哆嗦嗦的。  屋子里静极了,只有我和一个棺材里的死人在,也许,棺材里真的没有死人。  这一夜不知道怎么度过的,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几次都差点忘了点香,一直到了天亮。  我感觉自己如同失了魂儿。  包大同来的时候,我连话都说不清楚,他不断在我面前说话,我也一句都听不进去。  老陈头儿进来的时候,我脑子里才清醒了一些,一个念头告诉我,我一定要去之前那四个守灵人家里看看。
  老陈头儿看我失神的样子,没有理我,而是问包大同:“他怎么回事?”  包大同摇摇头:“不知道,吓着了吧?”  我努力了好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假装没事一样:“你们来了。”  包大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咋了?让狗撵了?叫了你半天都不理我。”  我摇摇头:“我说睡着了,你信吗?”  包大同一拍我肩膀:“还以为你撞邪了。”  我强忍着憋出一个微笑:“没事,太困了。”  老陈头儿看了我一眼:“没事就好,昨晚的香都上了吧?”  我点点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失神:“啊,上了上了。”  “刘老拐又来找你没有?”老陈头儿似乎对这个事很热切。  我愣了一下:“来了,不过他说他不是鬼,而且我也摸了,他的身体有热度。”  包大同惊讶的捂着嘴:“你居然还摸了鬼。”  老陈头儿皱了皱眉:“你不能相信他,他已经死了。”  我疑惑的看着老陈头儿:“您似乎也见过他?”  老陈头儿点点头:“村子里很多人都见过他的魂儿,你可以去问问。”  我还没有说话,老陈头就又说:“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他是在害你。”  “他为什么要害我?”  老陈头儿说:“也许是想找个替身,好转生投胎。”  我想了想,老陈头儿似乎说的有道理。  毕竟老陈头儿是个人,即便他有什么阴谋,也不能凭白无故的把我杀了。  我故意说道:“他要再来,我就揍他。”  老陈头儿看出来我还是不相信他的话,又说:“这样吧,你让他白天来找你,他要是敢出来,你再相信他不迟。”  我点点头:“您说的有理,他要真是活人,我就让他白天出来给我看看。”  据说鬼不能白天出来,刘老拐每次都半夜来确实显得诡异,而且走的时候都是急匆匆的,说不定真的就是鬼。  老陈头儿自己嘀咕了一声,我没听太清楚,似乎在说怎么没来。  又胡乱的聊了一阵,包大同才带着老陈头儿出去寻墓穴。  他们前脚出门,我就冲了出去。  不管刘老拐是人是鬼,我都想知道他说的前面四个守灵人是不是真的。
  一口气跑出村子,翻过山林寻找到摩托车,一路向我们村隔壁的戊西村飞奔,刘老拐说的四户人家,有三户都在这个村子。  摩托车在农村的土路上跌跌撞撞,到了戊西村,雪居然停了,而且天气特别好,地面上连一丝雪都没有。  昨晚的阴霾也随着阳光的柔暖而消散,不得不承认,我白天不相信鬼,晚上刚刚相反。  在村里打听了一阵,才找到第一户人家,这家看起来特别穷,黑色的大门贴着白色挽联,挽联已经褪色,看起来是刚死过人。  我趴在门缝里看了两眼,门里面用木头杠着。  敲了几下门,出来一个老年女人,她把院门打开一道缝,没好气的问道:“你找谁!”  我一下郁闷了,我也不知道要找的是谁,就知道个地址而已,只能支支吾吾的问:“你们家谁在陈家洼守过灵?”  我这么一问,那老女人脸色一沉,“嘭”的把门关上,凶狠狠的说:“死了!”  接下来不管我怎么敲门,她都不再理我。  无奈,只能骑着车又去另外一户,这一家居然也是贴着挽联,而且挽联很新。  敲了几下门,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从门里探出头。  我笑呵呵的问:“小孩儿,你们家大人呢?”  小孩儿不冷不热的回:“死了。”  我有些吃惊:“瞎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  小孩儿面不改色,拉开大门,指着院子:“你自己进去看吧。”  我走进院子,院子里还摆着几副花圈,对着院子可以看到堂屋,堂屋的正中央挂着一张黑白遗照,死者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我皱了皱眉:“这是你爹?”  小孩儿瞪了我一眼:“难道是你爹?”  我愕然,说:“你爹去过陈家洼守灵吗?”  小孩儿冷冷的回:“不知道,你赶紧走吧。”  说着,就推我往外走。  我还想问,结果被他用力推出门外,“咚”的一下把门关上,又是一个闭门羹,不管我怎么喊,他都不再理我。
  我的心里有些发寒,阴影似乎又笼罩了上来。  骑着摩托车东拐西拐,终于找到第三家,没有进门我就已经傻了眼。  这家门口摆着几个花圈和两个纸扎人。  我走进院子,有村民在院子里坐着聊天,他们围着一个方桌,上面摆满了香烟。  农村办丧事通常会有管白事的师傅,这伙人应该就是了。  我掏出二十块钱送上去,假装是死者的亲戚。  白事师傅收下钱,抵了支烟给我,旁边的村民就领着我前往灵堂,灵堂中央摆着一口棺材,棺材前挂着死者照片。  也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我上前点了三根香,鞠了一躬,这才假装悲伤的问旁边的村民:“走了多久了?”  意思是说,死了多久了。  村民也是一脸悲伤:“五天了。”  我又问:“他身体那么好,怎么突然就走了。”  村民摇了摇头:“他去上山炸石头,让落石给……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我皱了皱眉头,差不多能猜出来个一二,应该是意外身亡了,这跟我什么关系。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悲伤,抓紧时间继续问我想知道的:“他是不是去陈家洼当过守灵人?”  村民一愣,本来还挺客气,突然变的暴躁起来:“那个谁,送客!”  我还想问,旁边的村民不友善的看着我,弄的我张不开嘴。  可是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还是硬着头皮问:“是不是去过陈家洼……”  话没说完,那村民已经抄起一根粗大的棍子,向我砸过来,吓得我拔腿就跑,幸亏骑车跑的快,不然就被丧主家的亲戚群殴了。  路上我有些犯嘀咕,为什么这几个人都死了,为什么他们的亲戚对这个事情都讳莫如深。  在村子里转了几圈,发现这三户人家根本不可能和我好好说话,只有放弃。  好在还有最后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姓丁,大名丁锁头,住在我们沉湖村,按辈分我管他叫三叔,于情于理他应该都不会拒绝我。  而且最近没有听说我们村里哪家死了人,这么一想,又马上匆匆上路,这事不弄个水落石出,我心里始终不踏实,就像一根鱼刺,死死的卡在喉咙里。
  回到沉湖村已经下午一点了,刚进村的时候又看到了二柱子。  他一看见我马上就像脱缰的野狗冲上来,不过我今天没有心思和他瞎搞,加了个油门跑了。  走了很远,我回头看了一眼,他居然还在追。  只好停下车点了支烟,边抽边等他。  不一会儿,二柱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脸的傻气对着我“嘿嘿”发笑,但是他的脸在现,眼里却全是泪。  我把点着的烟递给他:“二柱子,你哭啥咧?”  二柱子一反常态,居然没有接烟,就是嘴里嘟囔着:“老秦,老秦别走。”  后面他嘟囔了一大堆话,但是他口齿不清,我一句都没有听明白。  我抽了口烟,说道:“二柱子,你就不能把你舌头拿出来用鞋底子打几下再放回去?”  二柱子还是笑,不过他真的把鞋脱了下来,用里的抽自己的脸,“啪啪”响,没几下整个脸颊都肿了。  我赶紧抓住他的手:“你作什么妖!”  “老秦,老秦,不要走。”二柱子还在笑,眼泪却顺着下巴“吧嗒吧嗒”落到地上。  我从口袋里掏了五块钱,塞在他口袋里:“你吃饭吧,哥今天还有事情,别闹了。”  说完打着火就要走,二柱子似乎更着急了,他一急,说话就更听不清了。  可以肯定他不断在重复一句很长的话,我从他的话里听出来几个词:“死人”、“别走”、“鬼”、“离开”。  皱了皱眉头,二傻子脑子现在越来越不清楚了,可怜的人。  又跟他交代了几句,这才加了油门向丁锁头家里赶。  二柱子追了我几步,可能发现实在追不上,就停了下来,在那里哇哇大哭,弄的我心里特别别扭。
  先跑到村里的小卖店买了两条烟,这才一路到了丁锁头家,他们家大门紧闭,好在没有挽联,也没有花圈什么的,说明人还活着。  我敲了敲门,是丁锁头媳妇开的门,她有些不认识我,疑惑我问:“你是谁?”  我笑着说:“婶子,我秦方,村西头老秦家的。”  锁头媳妇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喔!我知道你,哭丧家的。”  我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娘是哭丧的。”  锁头媳妇也不开门让我进去,问:“你有啥事?”  “锁头叔呢?我找他有点事。”我把手里的两条烟晃了晃,这个档次的烟我平时都抽不起。  锁头媳妇顿时大悦,这才开门:“快进来快进来,哎呀,要说还是老秦家的有情有义,你锁头叔病了那么多天,亲戚都不敢上门了。”  “咋?”我一愣:“我叔儿病了?”  锁头媳妇指了指里屋:“你进去看吧。”  我低头进了堂屋,丁锁头坐在床上,见到我进来,也是疑惑了一下,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客,他也不怎么认识我。  因为时间有限,我假装不好意思的问:“锁头叔,这次来是请教您一个事,希望您能跟我说说。”  丁锁头点点头:“你说你说。”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您前段时间是不是在隔壁陈家洼守灵?”  丁锁头居然打了个哆嗦,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他似乎很踌躇,许久才摇摇头:“没有……没有……”  他明显在撒谎。
  我走上前,急切的说:“叔儿,您就告诉我吧,据说就你们四个人在陈家洼守过灵,可是那三个人都死了!”  丁锁头还是一副踌躇样,看来是不打算告诉我了。  他从桌边拿起一包烟,给了我一支,自己又点了一支,抽了几口才说:“娃儿,你别问了,这事对你没有好处。”  我一急脱口而出:“叔儿啊,我现在也在那里守灵呢,您得帮帮我啊!”  丁锁头这次没有沉默,直接说:“别守了,赶紧离开那个村。”  “为什么啊?”我说:“他们开的价可高,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丁锁头摇摇头:“你别问了,赶紧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抽了口烟,用力吐出烟圈:“是刘老拐让我来找您的,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丁锁头继续摇头:“别问了,你赶紧走吧。我不能说。”  “真的不能说?”我问。  “如果能说,叔儿会不告诉你吗?”丁锁头似乎在思索:“噩梦,都是噩梦。”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是不是您说了,就会……死?”  丁锁头这次没有说话。  我站了起来:“给您添麻烦了。”转身就走。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就把别人的生命置之不顾,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只有走。  谁料,我还没有走出门,丁锁头就喊住我:“娃儿,你站住。”  我回过头:“叔儿?”  丁锁头冲着自己媳妇说:“你先出去,我跟大侄子有话说。”  锁头媳妇看了看我,想说什么,抿了抿嘴没说,转身出去了。  丁锁头抽了一支烟,才慢慢的说道:“那是个死人村,如果你还在守灵,赶紧离开吧,刘老拐说的没错,当初也是他救了我,我才苟且活到现在。”  说着,他撩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我惊了一下。
  他的双脚缠着绷带,两只脚都没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腿。  他说:“我这双腿,就是那时候没的。”  我扭头就要走:“叔儿,您别说了,我不听了。”  这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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