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的头眉峰高眉毛往上抬有坑一抬一抬的是什么病?

有一头猪和一头牛,他们今天赛跑,然后的话到终点的时候,猪撞墙上了,知道什么原因吗_百度知道
有一头猪和一头牛,他们今天赛跑,然后的话到终点的时候,猪撞墙上了,知道什么原因吗
我有更好的答案
不知道答案千万不要说不知道,因为提问的人会说:猪也在纳闷儿呢,意思是你和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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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把猪撞飞了
老铁,你的这个回答可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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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是我家的一头牛,它来我家的时候,还是头蹦跳不安的牛犊,那时的我,大约十岁。
一开始,我叫它小黄,因为它通体发黄的皮毛,像十足的赤金,又像在阳光下烁烁闪光的缎子。自从小黄进门,我便多了一项任务,写完作业后去放牛,顺便打一些新鲜的牛草,留给它次日早晨吃。
小黄跟个孩子似的童心未泯,一到了田野里就开始撒欢,我拽也拽不住,索性把缰绳一撒,坐在乡间小路边号啕大哭。小黄忙着啃那些肥嫩多汁的草,很是吝啬对我的同情。
后来,小黄长成了大黄,大黄力气很大,别人家两头牛才能干的活,我们家大黄一个就成。秋收的时候,牛车里装满了金灿灿的玉米,遇到上坡,大黄不用父亲吆喝,老早就会伸长了脖子用力地拉,拉不动了,大黄会跪下来,用膝盖往坡上爬,一寸一寸地把一车粮食拖上去。所以,在整个村子里,大黄的名声很响,因为它能干而自觉,绝不偷奸耍滑。
在乡下,一头牛一旦有了好名声,绝对不是件好事,那些没有牛的农户或是养了一条懒牛的人家,会经常跑来借大黄帮他们干活。只是,我们家大黄,不仅力气大,脾气也大,它没法拒绝自己被借出去义务劳动的命运,但它会以不合作作为抗争。它不允许我们家之外的任何人牵它,它身体又那么壮硕,壮硕到年轻小伙子一看见它发怒都要打憷,没辙。我做惯了老好人的父母,只好在别人来借牛时,把我们家的人也借出去一个,因为没有我家的人,大黄不仅不干活,还会发飙,瞪着名副其实的牛铃大眼盯着人家,虎视眈眈的让人手足无措。
但,大黄的这点劣迹,反倒让我们喜欢它,觉得它是一头有个性的、有宿命感的牛。尤其是大黄在我们家人面前,非常温驯听话。譬如说,黄牛是不肯让人骑的一种动物,只要人骑到它背上,它绝对是要掀屁股仰头地发狂的,不把人从背上甩下来绝不罢休。我们家的大黄就不,我去野地里放牛,偶尔会搞点恶作剧,比如说想爬到它背上去。因为大黄身材高大,我想爬上去很困难,就会把大黄牵到一棵树旁边,我往树上爬几尺,从树上跳到大黄背上,当然,不是骑,是趴在它背上,为了见势不妙就快速溜下来。
每当我跳到它背上,大黄的身子就会一颤,它抬起头,看我几眼,继续吃它的草。那会儿,趴在大黄背上的我很骄傲,因为我破掉了黄牛不能骑的传说。等远远地看见村子里炊烟袅袅了,我会把装满青草的篮子,放在大黄背上,扶着它不掉下来就成了,能省掉不少力气,认识家的大黄就会慢悠悠地带着我和它的早饭回家。
渐渐地,父亲的鬓角开始有了白发;我也长大了,大黄也变成了老黄。它变成老黄之后,依然威武不减。乡下的生活条件也渐渐地好了,各家各户开始添置了机械农具,需要老黄干的活越来越少了,大多时候,它站在院子里,悠闲地反刍,看着家里的人进进出出。
因为没有牛可以干的活了,所以,村子里养牛的人家也越来越少了,也有不少人劝父亲把老黄卖了,父亲不肯,他舍不得,我们也舍不得,说老黄给我们家出了一辈子力,我们给它养老算了。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迫使父亲不得不打起了卖掉老黄的主意。舅母得了淋巴癌,花空了舅舅家所有的积蓄还借下不少外债,舅舅再也借不到钱了,可舅母的病还是要治的。舅舅来家找母亲商量,那是个夏夜的黄昏,父亲和舅舅坐在院子里抽烟,他们时不时地看一眼老黄,老黄在橘色的霞光里安然反刍。
我不知道舅舅跟父亲说了什么,只知道那天晚上母亲给老黄的晚饭里加了很多好料,然后摸着老黄的头,掉眼泪。
第二天,老黄就被牵到集上去卖了。卖掉老黄的那天,父亲和母亲都没说话,也没吃饭,父亲只是把一沓钱拿出来,递给母亲,让她抽时间给舅舅送到医院去。可是,还没等母亲把钱送给舅舅,老黄就回来了,是被买家送回来的,因为老黄到了新家后不吃东西,一连三顿,不吃不喝,新主人急了,以为老黄有病,次日上午就给送了回来。
乡里人是重信誉口碑的,把一头病牛卖给别人是件令人不齿的事,父亲退了钱,收下了老黄。可是,老黄一进我们家的牛棚,立马就大快朵颐。
因为舅母的病,老黄并不能因为恋旧而逃掉被卖的命运,父亲调养了老黄几天,又把它牵到了集市上......
父亲一连卖了它三次,它三次都被送了回来,就是一个原因,老黄到了别人家就不吃不喝,一被送回来,它就什么毛病都没了。三次被卖、三次到了别人家不吃东西,又感念着它的好,父母实在是不忍心再卖老黄了,决定另想办法帮舅母筹住院费。
或许是因为父亲卖了三次老黄没卖掉,在乡里,多少也有点传奇色彩,没过多久,有人找到家里,说自己是养牛高手,想买我们家的老黄。而父亲四处帮着舅舅筹集舅母的住院费并不顺利,见那人说得如此恳切,踌躇再三,答应了。
当然,买牛的人把价钱压得很低,因为他知道我们家正等钱用,而且他发誓自己的养牛手段多么高明,绝对不会像前三个买家一样,因为老黄不吃东西给送回来。
那人牵走老黄的第二天,就有人跑来告诉父亲,那人不是什么养牛高手,而是个牛贩子,专门为屠宰场收牛的,父亲一听就急了,因为父亲卖老黄的前提必须是买回家养着而不是送到屠宰场。
(责任编辑:乐读小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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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山上一头牛(靳莉)
徐二宝来到村广场上的时候,天已擦黑,大银幕已经放上了电影。如意给挪腾个窝儿,说叔你坐这吧!二宝觉得如意没白疼,便紧挨着张寡妇坐下了。后面的人OO@@的指点声,二宝仿佛没听着,都这把年纪了,光棍儿都不怕,还怕别人议论不成。
张寡妇有点怪怨二宝过来得晚,说就知道你那几头牛。二宝低声道,那不都是别人信着我放我这的吗!我不好好看着,不是对不起人家嘛!二宝借着银幕上的光亮,看着张寡妇的眼睛道,我对牛都这么好,对人也错不了!张寡妇装作没看见二宝的表情,用胳膊肘怼了下二宝,说好好看电影。一旁的如意就要窃笑,二宝做了个嘘的手势,眼睛盯向前方。
二宝追求张寡妇在蘑菇村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两人一光棍儿单着四十有五,一寡妇丧偶三十有七,况且隔壁绕隔壁,一道院墙杵中间,原本是不同的生活轨迹,若不是如意有一次使用美发电器不小心引着了火,二宝翻墙过院扑灭的,张寡妇看见二宝仍会低着头走。早在如意爹活着的时候,如意爹就告诫过张寡妇,挨着这么个老光棍儿住邻居,女人家家的一定要少说话。
二宝光棍儿之所以有名,除了跟他当年家穷,爹妈只有能力给大宝娶亲以外,也跟他自己曾经看上过村小学的冯老师有关。冯老师其实也算是与二宝一起长大的发小,人长得一直很浑厚,虽说也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女娃,但骨子里透着一股少有的安静。二宝喜欢安静,这种安静即使在喧嚣的少年里,也有着一种令人安慰的力量。那时二宝爹穷得叮当响儿,也喜好喝两口,打老婆骂孩子犹如家常便饭,二宝不管受到多大委屈,只要一见到他那个冯素琴,心情瞬间就会平复了。而今,冯素琴早已外嫁他乡,尽管梦里梦过多回,但终归是几十年牵挂的影子,有点挥不去,却又够不着。
与冯素琴相比,张寡妇自然显得心直口快得多。二宝以前看张寡妇,那时他男人还在,门里门外出出进进的,也没觉得这个女人怎样,可有一天她男人突然遭了车祸去世,扔下一副生活的担子,张寡妇想要撑起来,就得一改以前的沉默寡言。二宝有时慨叹,生活是什么?生活就是他妈的凉开水泡大米饭,水不开不热乎,凉着吃还胀得慌,你不能不吃,也不能不就和。其实,二宝看上张寡妇,也算是麻花拧劲儿,两下合一。张寡妇本对二宝没什么鲜明的印象,虽说住着邻居,但根本谈不上什么交集,要不是如意瞎臭美整个美发电器失了火,幸好二宝来救,说不定伤了孩子家也没了,因此,从这点上讲,二宝还是靠谱的。自从如意爹早走,张寡妇操持这个家也是累了,更何况都这个年龄了,稍微有那么点你有情我有意,亲戚里道再一撮合,那就一个字&妥&。
对二宝来说,每月一次乡放映队来村放电影,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事儿,以前看电影,属于一人穷乐和,而今,有张寡妇在身旁,内心或多或少感到一些不由自主的微妙。张寡妇听着二宝和着银幕上的剧情嘿嘿嘿地傻笑,侧脸说你就不能小声点。二宝说,我要不这样,你还不看我呢!张寡妇心头忽地就涌出股甜蜜。
电影散场之际,村民正要远走,村长赵福友登上台,大声喊着要等等,要等等。冲老少爷们解释道我侄子小龙回来了,那边小龙已等不及就自顾自地拿着话筒上到台前儿。小龙是蘑菇村里公认的最有出息的人,在帝都拍电影,几年不见,人往台那儿一戳,大家伙儿都争夸小龙是越瞅越带劲儿,打小就没看错,一旁的村长也顿感自己面上有光。小龙先是跟父老乡亲客套两句,随后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他们剧组的一部片子就要杀青,还差最后一个镜头要到我们蘑菇村来取景,镜头内容是需要我们的一个村民赶着一群牛,肆意行走在蓝蓝的天空下,奔向远方。为了让我们蘑菇村的山川秀美之色走向世界,我小龙是跟导演磨破嘴皮才争取来的。村民听到此,一下热血沸腾群情振奋,纷纷议论着没想到我蘑菇村还能上大电影,大家伙儿兴高采烈之余又似突然醒过神地说,不对呀,听那剧情虽拍的是我蘑菇村的山山水水,但真正露脸的要数二宝和牛啊!人群中就有附和的,是啊!不知谁说道,二宝这些日子是他妈的走了什么狗屎运,降了彩头,既寻获了张寡妇的温暖,又占了牛的先机。有人求证般地二宝二宝地唤着,找寻牛倌徐二宝在哪里。二宝原本随人群就要离去的脚步,因为突如其来的幸运而一时不知所措,二宝咽了口唾沫,自语道:不会吧。不想被身旁的张寡妇直接拧了胳膊。
二宝的幸福和喜悦在这个充满春意的夜晚,化作精液射了。二宝看着褥单湿漉漉的一片,想着自己已有好久未曾这样激动了,还以为自己已经老了。二宝翻了个身,躺到一块干净地儿,闭上双眼眷恋不舍地暗自祈求上天再让他做一个梦,梦他一手牵牛,一手牵着张寡妇,走向对面充满掌声与祝福的婚姻殿堂。
一大早,二宝刚打开牛舍的栅栏,就见韩老六远远地过来,韩老六近前儿笑眯眯地冲二宝说,我来看看我家那大牛。二宝边轰着牛往墙根儿里走,边对韩老六说,牛我看得好好的呢!没少犄角没少腿,也没掉了秤儿的。韩老六嘴角一咧&&了一声,你看你想哪去了,兄弟我还信不着二宝你嘛!忙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白沙烟,双指娴熟一夹就要给二宝上根儿烟。二宝知道韩老六平时喜欢看人下菜碟,用得上的孝敬好烟,看不起的连瞧都不瞧上一眼,遂问,你有啥事儿就直说吧。韩老六见二宝双手正忙,就把烟别在二宝耳后,不无慨叹道,唉!昨晚我一晚没睡。二宝抬眼道:为啥!韩老六说,我不是寻思着你要带着牛拍电影么,赶牛不得有个打头的啊!二宝听了,不由一乐,咋的,敢情你还想让你家那老牛露个大脸,变成明星牛啊!韩老六说,那说啥了!还那说啥?二宝大哥大宝,不知何时突楞儿地出现在韩老六的脑后,斥责韩老六净想美事儿。韩老六反驳,我想美事儿!咋的,难不成你也想要把你家那瘸眼的瘦牛排在第一位,也不想想给咱蘑菇村丢不丢人。大宝说这事儿你可管不着,韩老六不乐意了,冲着二宝道,兄弟,这事儿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啊,你不能看是亲戚就走后门啊!二宝苕苕一立,你俩说啥都没用,不知道拍戏听导演的呀!韩老六悻悻地掐灭了烟,白了大宝一眼远去。
大宝也不喜待见韩老六,因为韩老六当年和他抢过亲。那时候大宝也老大未娶,好容易看上个秋子,也就是二宝现在的大嫂,不想韩老六出来插一杠子,差点没把他俩搅和黄,大宝对韩老六内心积压多年的愤慨,一直没机会发泄,二宝怎会不知大宝的想法呢!遂说大宝你这样都是多余!大宝说,我说错了啊!对他这样的人就不能给好果子吃。二宝摆手,得得,这大早的,你有事儿吗?我还忙着呢!大宝才似想起自己来这要干啥,忙道,你嫂子说,今儿个要你来家吃饭。二宝觉得不晌不夜的吃什么饭,他还不了解秋子?和韩老六没什么两样。大宝为难道,你说让你来你就来呗!二宝定了定,问哥道,是不是也因为牛!大宝一下不语。二宝说,我嫂子那心眼早盘算好了,也想让你家那牛打头里,对不对?大宝解释,不是挂着出点名,能卖个好价钱嘛!谁让咱家那牛眼瘸不是。二宝一挥手,哥,你回去吧,让哪个牛打头里,都得听导演的,我们谁说也不算。大宝见二宝没合计,摸了摸头就要往回走,二宝突然叫住哥道,你回去告诉我嫂子,只要有十二分的努力,我都会跟导演说让俺家的牛上。大宝像捡了稻草,乐颠乐颠地赶回家去。
二宝之所以给了大哥一个念想儿,是怕大哥回去挨秋子说。秋子一向不顾及大哥的感受,多多少少跟大哥当年娶亲老大难有关,谁让那时家穷哥老实,找个对象总矮人一等,哥算搭对了,可自己却一直单着,老娘死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觉得对不住自己,但自己觉得没什么,自己光棍儿就光呗,没什么不好,更何况现在自己有牛做伴儿,忙忙活活的一天是一天,张寡妇虽然没最后吐口婚事儿,但二宝认为指日可待。
二宝身边的八头牛说来也是大有来历,全承蒙村长赵福友安置。起先各牛有各牛的主儿,跟二宝不搭杆儿,皆因村里一村民的一个外来亲戚来村开了个酒坊,每天生产下来的酒糟是侍弄牛的好饲料,扔了也可惜,遂成为牛户争抢的对象,为此还打了架。赵福友一看不行,这不单影响村民的和谐共处,也事关蘑菇村的未来风气,于是就得想辙儿。话说也巧,正赶上县乡部门要来调查考核村经济,以及落实党的惠农政策。赵福友像发现了新大陆,遂把牛户的几头牛作一整合,统一由二宝代养,既解决了酒糟争抢问题,也上报了蘑菇村村域经济经验推广问题,更安排了二宝生活蒸蒸日上的问题,一举三得,受到了上级部门夸奖。因此,二宝也得以由原来帮他哥家看顾一头牛,变成现如今看顾八头牛的牛倌,乡里乡亲面前很是抖一下子。而今,因了要带牛拍电影,委实是二宝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张寡妇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手擀面,生怕会洒出来的样子,来到牛舍栅栏外喊着二宝。二宝一听张寡妇的声音,忙不迭地从牛舍里面出来,看着张寡妇递过来的面碗,二宝内心别提多温暖,这虽是张寡妇第一次给自己送饭,但这场面二宝盼了很多年。二宝近乎囫囵吞枣地一扫而光这大大一碗手擀面,咽进肚里的最后一口还残留着辣子混合香菜末的余香。张寡妇从二宝手里接回空碗之际,问二宝面好吃么!二宝一抹嘴道,好吃,这要是天天都能来一碗就好了!张寡妇装作狠心道:美死你!就意图要走。二宝见四下没人,一搂张寡妇的身子道,快点嫁给我吧,我巴不得天天都吃你的面呢!张寡妇挣了两挣,甩了句,等你带牛拍完电影。望着远去的张寡妇的背影,二宝怎么也忽地感觉张寡妇一下子上赶着自己,也与牛有关呢!
剧组说来就来,二宝带牛要上大电影的消息似乎成了十里八村的大头条。还有一天拍戏,村长赵福友在自家门院摆了十几桌宴请剧组,乡里甚至也赶来了一位副乡长参与作陪。张寡妇看到了个在电视剧里出现过多次自己喜爱很久的一位女演员,激动得一时还叫不上名字,为此,张寡妇偷偷地扯着二宝的衣衫悄悄对二宝说,一会儿你找个引子让我给她端碗饭。二宝因为占了要和牛拍戏的便利,也被村长赵福友叫到院里,事先接受导演的点戏。二宝拍胸脯告诉张寡妇说绝没问题!张寡妇也因了和二宝和牛的关系,被村里其他姐妹讨教,什么二宝准备好了吗,二宝那几头牛到时会听话吗等问题,暗自里,张寡妇很觉荣光。
大背头导演将二宝赶牛这场戏的节点说得头头是道,赢得了众人的阵阵掌声,二宝不知如何感谢,遂端起一大碗酒咕咚咕咚下肚算是回报。小龙过来拍着二宝的肩膀,说叔你一定要给我们蘑菇村争气。二宝一时激动得只会连连点头,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来。
二宝一出了村长家的大院,忙去牛舍看牛,今日见牛,二宝从未感到他侍弄的这几头牛如此漂亮可爱,许是喝多了点,张寡妇过来时看到二宝倚在栅栏旁已睡着,张寡妇俯身拍打二宝起来回家睡去。二宝睁开眼看到张寡妇,突然说了句,值了!张寡妇诧异道,啥值了?
二宝幽幽地说,我的这些牛&&还有你!张寡妇笑打了二宝一下道,你就说疯话吧!
可二宝的梦想在这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因为一泡尿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来晚上二宝想早早睡个好觉,明天好赶着牛拍戏,不想因为过于兴奋而睡不着,于是二宝就多喝了几碗水,以致后半夜睡得正沉时尿急去院里撒尿,迷迷糊糊中一块大青石绊倒了二宝,二宝摔倒时胳膊肘一下杵到地上,手臂骨折了。
等大宝和张寡妇等人赶来时,二宝已经有些发蔫,不知是因疼痛还是明白这戏是拍不上了。韩老六自言二宝这就是命啊!韩老六本来是想找二宝给他家那牛扎红铜铃来着,想让自家的牛出奇冒泡,不想二宝出了这倒霉的事儿,再看大宝一旁看他有如虎视眈眈的眼神,便晃着红铜铃铛无趣地走掉了。
二宝清楚自己是完成不了给蘑菇村争气的历史责任,便平静地跟大宝说,哥,戏我是没法拍了,你替我去吧。大宝见二宝一脸落寞,也不由心酸起来。二宝反倒劝大宝,没事,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来,都是我徐家露脸。张寡妇一旁听了,难免有些心伤,但还是安慰二宝道,让大哥去也好,这儿有我照看着,你只管好好养伤。二宝因了张寡妇这句体贴入耳的话,瞬间感到自己跟张寡妇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大宝遵照二宝的指示把八头牛统统地赶上了石岗山,导演见新换了牛倌,还有些生气。但得知二宝出了意外也无他法,就觉得昨天跟一个老农浪费了半天口舌唾沫星子全白费了。但见二宝哥哥大宝的面孔更具沧桑,认为更适合戏中形象,好在没什么台词,大宝只要赶好牛前行即可。
大宝只顾赶牛,胆怯地不敢目视前方,害得导演连喊了几次卡,小龙一旁很是心急,剧组就差这一个镜头马上打道回府,后期完事还要到国际参加嘎达影展,此刻,导演也有点焦躁的情绪,直喊剧务,水、水。剧务匆匆跑过来递给导演一瓶矿泉水,导演拧开瓶盖一仰脖下去一半,导演看着眼前石岗山西边的山包上,阳光好像更足,景色似乎更美,停在嘴边的水瓶一下定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不由自主地随着导演的目光看向那里,导演突地用手一指,问小龙,那是什么地方?
二宝在家刚吃了村里陈大夫给配的祖传治跌打秘方汤药,就见如意腾腾的脚步声从院门外传进来。二宝还未张罗着叫如意坐,张寡妇就斥道如意挺大个丫头就会风风火火。如意像是有话,眼神看了张寡妇一下。张寡妇知道如意很少到二宝院里来,就问,有啥事儿啊,也不说帮你二宝叔端个盆倒点水。如意嗫嚅着,二宝感觉不对劲儿,遂道,孩子,有啥话还不告诉二宝叔!如意终于忍不住道,叔,你养的那些牛都被西山大超给扣下了。二宝惊讶道:啥!如意方说了原来大背头导演发现石岗山西边的山界儿画面更美,就把剧组带到那里拍摄,大宝叔只顾按导演的要求赶牛,走着走着就忘了钻到大超承包的山界儿,踩倒了大超种的树苗,大超见牛毁了自家的树,急眼了,把牛全给扣下了,还让大宝叔给赔三万块钱,要不不还牛。二宝炕上一听,根本坐不住了。张寡妇说二宝,你不好好在家待着,你要干啥!二宝一只手有些费力地提拉上鞋,一边吭吭地说,我要找牛!
二宝出了家门就直奔大超承包的山地那儿,心里寻思着大哥大宝怎么这么糊涂,好端端地招惹上大超,大超什么人呢?那是大名鼎鼎混不愣儿的县长外甥儿,前些日子村里王三的狗不小心跑到大超的地儿,就被大超活活打死,那王三抱着被送回来的狗尸体都欲哭无泪,几天几宿缓不过来劲儿,平时我放牛也是绕着道走,你又不是不知,又不是不晓,而今,偏偏碰上了这么个货儿。
二宝边走边想着,半道刚好遇上小龙他们剧组的车队,二宝一惊,紧赶慢赶两步挥手让车停下。小龙里面探出头来问二宝干啥,二宝说,我还想问你干啥呢!咋的,你们这是要走了。小龙说,是啊!二宝紧接着问,那我的牛呢!小龙道:我大伯在跟大超谈呢!二宝说,那哪行呢!牛借给你们拍戏,进人家大超家地了,你不帮忙出头要回来,我们哪儿好使呢!二宝一直觉得剧组的面子大,况且也确实是因拍戏出的事情。小龙解释道,叔,我不是没跟大超交涉,他不给我,我们这拍完戏还有好多事儿呢,就只能交给我大伯去解决了。二宝觉得,谁出头也不如剧组出头靠谱,遂坚定道:不成,小龙,就得你们出面说说。小龙刚说,我不是没说,我真说了。后面导演那车的车喇叭一劲儿直鸣,催促小龙他们车快走。小龙刚要发动车子,二宝一个卧倒,钻到车轱辘底下,这下剧组是真走不了了。
村长赵福友山上接到信儿赶来的时候,一把把二宝从车轱辘底下扯出来,说你干什么你!这不是给我们蘑菇村丢人呢吗!二宝说,丢什么人,牛是借给他们用的,惹了事儿他们拍拍屁股走了,我找谁要去?村长斥责二宝无理,还找谁要去,谁扣你的牛,你找谁要去,找大超要去啊!二宝还想说话,被赵福友拽到一边,赵福友充满歉意地对身后的大背头导演道,堡子里的人少见世面,万导,你们走,你们走。随即冲小龙一使眼神,小龙他们麻利地上了车,突突突远去。
这么放走剧组,二宝心有不甘,可又无法,就要上山再去找大超理论。赵福友一摆手,劝二宝先不要去,我刚跟大超谈判回来,这小子非要三万块钱,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去也白搭,莫不如先缓一缓。大宝不知啥时过来了,也劝兄弟放一放再说。二宝担心他的牛没草料吃,赵福友说,大超还敢给牛饿死咋的,我们正愁抓不到他把柄呢!二宝稍一放松心情,蓦地感到右臂上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二宝进门屁股还没坐热,代养牛户的几个主人相继过来,大家担心牛落在大超手里还要不要得回来。二宝看着这几个牛主人的脸,说你们放心,牛是在我家手上没的,我一定会把牛要回来。众人相信二宝说话没错,不单是因二宝这么多年的人品,也是二宝在他们眼里的信誉,二宝伺候他们的牛,比他们自己伺候都精心。
看见众人远去,大宝呜咽呜咽一旁哭起来,二宝说,干什么呀你,哥!我又没怪你。大宝悲伤道,这么多年我从没帮上你什么忙,娶亲你济着我,孩子你帮我拉扯大,就连家里的牛也是你帮我看顾着,这好不容易我帮你点忙吧,还给你惹这么大乱,兄弟我对不起你呀!二宝一摆左手说,哥,你得!这陈芝麻烂谷子的算啥事儿啊!再说了,你又不是特意儿的,谁知道那狗屁导演要什么大镜头啊,支使你走那么远,可事儿已发生了,你就算着急上火屎尿热屁都顶到腚门上,又有什么用!牛我抓紧要就是了。大宝一抹泪问,怎么要?二宝一听,一时语塞。是啊!找谁要啊!就得先找大超要去。
话说容易,可等二宝果真找上门跟大超唠时,大超还是那句话,拿来三万块树苗钱,否则你跟我唠不着。不管二宝怎么解释,他哥赶的那些牛根本是无心之失,大超干巴溜儿脆一句话,只要赔了树钱,牛指定放了。二宝说可你那树也忒贵了吧,拢共没破坏巴掌大的几分地,怎么也算不出三万这个价儿啊!大超眼睛一立棱儿,说我今天要不看你披个破衣服吊着绷带还是个老光棍子,我他妈的早一脚把你踹飞出这屋去了,还容你在这儿跟我逼扯儿!说着就欲比比划划地冲着二宝来,被旁人赶紧儿拉了架势,二宝也被众人劝离出了大超的地界儿。
二宝愤愤不平气难消,一连张寡妇做的两顿饭都不碰一筷头子,饭菜都堆在小炕桌上。张寡妇劝二宝,人家大超说的也不是不对,虽说价钱砸人了点,可毕竟是你的牛毁了人家的树,他要你赔钱,你要他放牛,可根儿上是你的牛借给了剧组,这钱你得找剧组出去。再说了,大超你能惹得起啊!那个混蛋玩意儿,你跟他论事儿,你听说过他和谁论过事儿!二宝被张寡妇头头是道的一席话熏得主动拿起了筷子。
晚上,二宝来到了村长家,村长老婆刚好收拾完碗筷,一抹桌子说,二宝,是不是又因了你的那些牛呢!二宝勉强一乐,但见村长指了指面前的矮凳,二宝徐徐一坐。村长说,二宝,你拍拍胸脯说说心里话,我对你咋样?二宝说,没说的,你是我的恩人。村长又说,恩人我不敢当,但我不希望变成你的仇人。二宝有点急,忙道:村长,你这话是说到哪儿去了,我感激你对我的好我还来不及呢,我哪敢这么忘恩负义呢!村长掐灭了烟说,那好,我知道你是为牛来的,这事儿你先听我信儿,我已经托了人帮着找找大超,他不给我面儿,人家是县长外甥,我管不着人家,那就求人帮我使使力,成不成的到时再说。二宝一听,说好嘞!有村长帮着出头,好过我跑一万倍。村长说,你小子别搁这儿忽悠我,你往我侄儿车底下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二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那不是出了事儿没人管,万不得已嘛!村长拉了个长音说,屁&&吧!你这是给我蘑菇村在外人面前丢脸,知道不知道?小龙他好歹也是在大城市混的人儿,我这儿前晌把人剧组答对得乐乐呵呵,后晌就被你给搅和得酸酸咧咧,我这不是所有的好儿都白费了吗!饭吃了,戏拍了,临了临了我还搭上个二百五的名声,你说我图个啥,图个啥!二宝忙赔不是,起身道,村长,我错了,我错了,我考虑得不周,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行不!
从村长家出来,二宝心里好歹放下包袱,觉得村长出头管,好过自己管。张寡妇问二宝,那村长说过啥时候给准信儿没!二宝说,没有,求人办事怎也得几天吧,何况大超是县长外甥,人本来就不好谈拢!张寡妇说,那你总也得催催!话音未落,韩老六出现在二宝门口,问二宝,牛的事儿怎样了?未等二宝开口张寡妇抢答道,正要着呢!韩老六没客气地往炕沿上一坐,说张寡妇,你现在能当二宝半拉个家呢!二宝有些不高兴,说韩老六,翠花能当我整个家呢!张寡妇大名叫张翠花。韩老六自讨没趣说,行!行!能当你整个家!
可过了十来天,牛的事儿也没见村长给准信儿,间或中间村广场还召开了一场村民大会,村长讲话时偶有触及二宝的眼神,也迅疾地躲开了。二宝觉得苗头不对,再次找到村长,问牛的事儿。村长看了看二宝,说我尽力了,能找的人都找了,也还搭了顿酒给大超,大超都没给人面子。二宝说,那意思就是要不回来了呗!村长未置可否。二宝定定地看着村长的脸,突然说,我想找小龙。村长一愣儿,旋即道,你找小龙干什么!二宝竹筒倒豆子,没管那个。二宝觉得,大超多要钱固然没有道理,但牛是借给剧组用的,按照剧组的指令往那走才毁坏大超的树的,理应剧组赔钱。村长见二宝教训自己,气得一拍桌子道,还反了你了!你不说你那瞎眼的哥哥明知道大超地在那儿,愣往上撞,还反过来追究咱小龙的责任,你当我是什么!脾气好,好说话是不是!二宝说,村长,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和小龙都没责任,有责任的是小龙他们剧组。村长一扬手,什么剧组不剧组!小龙就是剧组,剧组就是小龙。二宝忽地看到村长上来混犟的劲儿,一下不知如何是好。村长老婆在后面怂恿二宝快走,唯恐村长再火起来,二宝只好无奈地出了村长家门。
张寡妇见二宝等来等去是这么个结果,也挺替二宝不值!村长大侄儿是爹啊?还不兴说不兴问的!要不是这个小龙要什么赶牛拍戏,能有这一出啊!我们无缘无故沾瓜带枣地跟他们沾上了边儿,合着倒霉的是我们,送人情的是他们呢!二宝羝鹨煌胩酪┕嘟硕嵌坏雷约翰徽劭醋乓皇卑牖岫恫涣吮链凶樱南耄揖褪窃偎璧男卸槐悖乙惨雅U一乩础
张寡妇问二宝你要怎么找,大超那儿行不通,村长那儿搭咕不上话。二宝说,我要到北京找小龙去。张寡妇像是没听清,惊骇道,你说什么!二宝肯定道,我要到北京去找小龙。
村长不知从哪儿闻得了二宝的心声,知道二宝要去北京找小龙,急匆匆地来到二宝家,一推门就问,二宝你能耐得想死呀!二宝说,村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把牛要回来,现在也没别的办法。村长说,你不会再等等,再等等,等大超消了气再说。二宝说,我等得起,我帮着代养的那些养牛户等不起,村长你知道吗,我每天一睁开眼睛,那些牛户就在我家窗户根儿底下转儿,我每天一闭上眼睛,那些牛就在我眼巴前儿转儿,这小半月过去了,就为惦记这八头牛,我生生掉了十几斤肉,我一天不要回牛我就没好日子过,我必须去找小龙。二宝说到这里,看到村长的头垂下了,村长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二宝的家门。
临行去北京的头一天,村长还是把侄子小龙的电话给了二宝,看着二宝整装待发的行囊,赵福友不忘嘱咐二宝,路上多加小心。望着村长远去的背影,那一刻,二宝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毕竟赵福友对自己有恩。
张寡妇决定陪着二宝一起去北京,如意已经安排好了,上她弟弟那儿住几天。二宝怕张寡妇跟自己出去遭罪。张寡妇说,我本也不想陪你去,我们也没领个证啥的,风言风语也不好听,但你这一个胳膊不好使,干啥都不得劲儿的,不方便。二宝听了,内心很感动。
坐了四十里的山路客运,又乘了六十里的省城大巴,二人登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一路上人挤车多,大包小裹。二宝慨叹,多亏张寡妇跟了出来。二人一下火车,二宝就在好心人的指点下,找到公用电话亭给小龙打了个电话,可小龙没接,二宝心就有点毛。张寡妇说没事儿,一会儿再打,兴许是小龙上个厕所啥的。二人遂坐在电话亭外依然等着。
看着人来人往的景象,二宝说,村里放的电影里经常看到这些。张寡妇笑看二宝,你还挺有闲心比呢!二宝一乐说,你知道我这么多年光棍怎么过来的不?张寡妇好奇,咋过来的!二宝说,我经常想着哪一天,我也要到画儿里去。张寡妇扑哧一乐说,现如今可不到画儿里来了吗!
小龙的电话终于接通,小龙惊讶,二宝叔你咋来了!二宝说,你大伯那事儿没解决,大超扣着我的牛不放,就要三万块钱,我不就找你来了吗!小龙说,叔,我也解决不了啊!二宝听了就急了,你回来借的牛拍的戏,出了事儿了你不能不认账啊!咱可都是蘑菇村人呢!小龙说,叔,是我借的牛不假,可我就是个副导演,管点打杂,别的我也没那个能力。二宝一听小龙话里推诿,直接问道,你不想认账是不是?电话那头小龙不语。二宝激动道,小龙你要真敢不认账,别说我跟你翻脸不认人,你信不信?你二宝叔没别的本事儿,就是有股牛脾气。小龙沉默了下说,叔,这样吧,我给你问问我们的制片人试试。二宝见小龙的语气变软,遂说,行吧。
二宝和张寡妇合计着找个小旅店住下,等小龙回信。没想到找个小地方竟然这么难,幸得有人指点该往哪儿去找,东绕西绕,二人来到春芝胡同后面的小旅店一条街。各个小旅店门前都有拉客的服务员,有的看二宝和张寡妇的样子,甚至说可以没有结婚证,二宝像是被发现了秘密似的脸涨得通红,张寡妇不禁气了,嘟哝着大城市的人就是心眼忒多,好容易看到一家门前清静的,二宝遂说,去这家。可张寡妇一打听住宿价格,一人每天五十元,两人加一起就是一百元,二宝听了,生生感到有些心疼。张寡妇就意图跟店家讲讲价,小服务员没稀得搭理她,只顾拿手机玩儿。张寡妇不甘心,还想再问,惹得服务员一瞪眼说句,住不起拉倒。二宝不忍张寡妇被斥,正要评理,里屋出来一人问怎么回事儿,张寡妇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用手一指,说你是不是&&兰山乡&&下洼村的&&肖&&杰。对方见张寡妇念出自己的名字,也不由细看张寡妇一眼,方认出都是一个乡里亲套亲的亲戚,若论起来,肖杰算是张寡妇家死了的那口子的远房表弟。肖杰不由感叹,这么大的北京,还能遇到个乡里的熟人,真是巧得有缘,二人瞬间变得热络起来。肖杰不由问二宝和张寡妇,到北京干啥来了?二宝遂把缘由一说。肖杰觉得,这钱可不好要啊!一下浇灭了二宝内心刚点燃起的对小龙的期望。可二宝认真道,再难,这钱我也是要定了,要不我的那些牛回不来,我无法向乡亲交代。肖杰觉得,既是这样,那就先住下,我一人每天就收你们十块钱。给二宝和张寡妇感激得简直无以言表。
关上小屋门,二宝觉得遇见个熟人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张寡妇问为什么呢,二宝搂了下张寡妇的腰说,不敢放肆。张寡妇遂推了二宝一下,说你就坏吧!二宝笑着反问,咋坏了?我胳膊这样的啥也做不了,肖杰也给约法三章了,这小旅店的主管部门随时查房,我也就是过过心瘾,盼着早跟你那一天呢!张寡妇一笑,放下背包,转身扑了扑褥子上的灰说,等你好了,胳膊也好了,牛也要回来了,我们就成家。二宝见有了期待的回答,幸福地大声说,是。
可三天过后,再打小龙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二宝心道,坏了,这小子分明是在躲我嘛!一下不知该拿什么主意好。张寡妇一旁不死心,还在电话机前不停地按着号,前台的小服务员近乎不屑地看着她,肖杰见状,劝张寡妇不用再按了,这小龙肯定是故意玩失踪呢!张寡妇看了眼二宝,脱口那该怎么办?二宝深出了一口气道,他小龙就是跑到天边,我也得找。
二宝和张寡妇开始无头苍蝇似的东撞西碰,试图找到小龙,可偌大个北京城要找个不知名的小导演赵小龙,有如大海捞针。他们先是去了北京几个经常拍戏的影视基地转悠儿,跟人家一提导演赵小龙的名字,有多说句话的,告诉二人这圈里很大,但没这主的地儿。有不耐烦的,干脆连问话理都不理。二人索性就在大门口堵,黑天白夜白天黑夜,二宝和张寡妇小脸造得更像逃难似的,甚或有一个演员穴头过来要找二宝拍场能露一秒脸的路人甲的苦情戏。这要是搁在以前,二宝做梦都想走进画儿里,早一个高儿蹿过去了,可现在,二宝觉得自己已经够苦情的了,就差被人一棒子打死,内心只觉更加无奈。
张寡妇有些挺不住了,累得乏力地倚在影城一个抗战风格的破城墙墙根儿下,对二宝说,咱不能这么找呀!这上哪儿找去啊!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啊!还是让小店主肖杰帮咱拿拿主意吧!二宝听了心里也明白,这么找下去,马上连来时盘缠也要用完,眼见这些时日张寡妇为了自己熬吧得日渐消瘦,内心也颇觉对不住张寡妇,没跟自己享着福不说,反倒遭罪了。二宝垂头默认抛出句,听你的。
肖杰一见二宝和张寡妇过来求助,像是准备好了似的掏出个小本,说我这两天没事儿呢,也帮你们打听了点消息。一般找人呢,要么你找什么什么电影剧组,它在哪儿拍戏;要么你打听什么什么导演,谁能联系上他;要么就是你跑跑什么什么演员,他家住哪儿。咱们或者从电影名字找,或者从导演找或是演员找,前提是你找导演或者是这个演员,多少得有点名气,要不不好找。你们知道吗,北京光拍戏的影视公司就有好几千家呢!二宝和张寡妇乍听肖杰说的这个数,脑袋都迷糊,但觉得通过这几天来找小龙的遭遇,认为肖杰说得有道理。
琢磨来掂量去,三人都觉得从现在这个情势上看,赵小龙这个名字是基本没什么找头了,不应作数。其余,就剩下电影名字或是演员名字了,看看能不能挖出点货儿来。二宝这时候有些后悔当初没看仔细车身上标注的剧组名称,是叫《喜极》还是叫《极喜》来着,不敢确认。张寡妇一旁说确认也没用,上我们那拍戏时,就说剩最后一个镜头了。肖杰也认为,这会儿剧组早他妈的解散了,这条路指定行不通。但见张寡妇忽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说想起个事儿来,就是村长家大院我帮着给端饭那个女演员,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她,她有个戏和那个叫&&什么什么&&圆圆一起演的,她演那个恶婆婆。前台小服务员这边接话道,那演员专门演坏角色,叫王金莲。张寡妇像寻得宝似的高兴附和道,对,对,她叫王金莲,王金莲。肖杰一听,颇多惊喜,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找王金莲这法子找到小龙啊!二宝说,对呀,那咱就这么地找。
肖杰办事也挺有道行,就开始带回不同的消息给二宝和张寡妇找,七来八去,肖杰听说王金莲这个演员在红山美景家园那地方住,于是二宝和张寡妇就开始在王金莲家附近处堵截,希望见到王金莲好给小龙找出来。一天,王金莲在小区内遛狗,二宝张寡妇看见,一劲儿冲王金莲招手,王金莲望向小区大门外两个似民工一般的男女,以为又是粉丝,懒得呼应。二宝和张寡妇呼喊了一阵子,偏是招惹出了小区保安,被迎头一通儿呵斥,警告他们立马走远,二人心情很是不好。张寡妇说,这样不行,我们得进去。二宝说,咋进去呀!看门的不让我们进,也不给我们传话找!张寡妇说,那我们就混进去找。故二人这回专盯送东西干零活的身后伺机进去,因二宝吊着绷带太过显眼,被张寡妇推在外面,说你就等我找到再说吧!终于等到傍晚时分,二宝眼睁睁地看着张寡妇像电影画儿里演的情节一样,寻得了机会,跟在几个类似扛梯子刷油漆的工人身后,溜进了小区,二宝很是兴奋。
眼见天色渐暗,二宝兀自地猜想着张寡妇半天不出来,肯定已和王金莲接上了头,那样找到小龙就为期不远。不想,嘈嘈杂杂的脚步声循向自己站的这里,几个着保安制服的人指指点点地推搡着张寡妇,似乎让其指认自己。二宝连忙迎过去,问道怎么回事。其中一保安一指二宝鼻子道,你给我听好喽!你们再去骚扰咱小区住户,著名演员王金莲,我们可要打110报警了,人家那么大的演员,不追究你,算是对你手下留情,记住了,绝没下次。说罢,几个人掉转头去。
二宝愣愣地看着这帮人走远,再见张寡妇双手抱着胳膊,也不言语,忙问张寡妇,怎么了!张寡妇瞅了瞅二宝,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对二宝说,我真见着王金莲了,可她不记得我给她端过饭了,把我当坏人了,还喊来了保安,我请她给小龙带个话儿,把咱的牛给咱要回来,我给她做牛做马都行,她说咱有精神病。二宝气得脱口道,她才有精神病呢!这吃咱蘑菇村的饭才一个多月就不认识人了,真不愧是电视里有名的坏人呢!张寡妇突地一笑,抬眼看了下二宝,说你看这社会谁是好人呢!二宝蓦见张寡妇这样,心想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正要摸下张寡妇脑袋是不是发热,张寡妇心情失落般地打掉二宝手说,我不想再找小龙了,既然他想躲着我们,我们就是追到天边,又能怎样呢!二宝不明白,张寡妇的想法为什么说变就变。
躺在小屋的床上,张寡妇劝二宝,不是我不想帮你继续找小龙,而是我觉着即使找到了,小龙也不会承担责任,人家铁了心不想见咱们,咱们还不如想想别的辙儿。二宝说,还有什么辙儿?张寡妇突地起身,三步两步下了自己床,钻到二宝床的被窝里,二宝瞬间感到有点把持不住,身上燥燥的。张寡妇搂着二宝的身子说,反正祸都是小龙惹出来的,小龙左说右说也是村长的侄儿,咱俩不回蘑菇村了,就留在北京。二宝惊骇,留在北京!张寡妇忽闪着大眼睛说,是啊!留在北京,北京多好啊!捡个矿泉水瓶都能养活自己,你没看王金莲家那保姆都是我们家乡的人,说话可牛着呢!那给我训的,我要是在北京,我也找个大演员家里的活儿干,我比她差什么呀!再说了,这些日子我也留心看了,北京遍地都是捡钱的道儿,咱俩能吃苦又耐劳,赶明儿落稳了脚跟儿再把如意接来,我不信咱后半生不能红火儿。二宝说,那我的那些牛要不回来怎么办?张寡妇一点二宝鼻子道,你净瞎操心,咱们躲在这儿,牛主人找不来,有村长在家那儿摆着呢,他家小龙不照咱们面儿,咱们就不照他的面儿,让他后面擦屁股去!二宝正了正身子,说那怎么行!张寡妇觉得没什么不行,只要咱日子过好了,人人都羡慕,那就是行!二宝还想解释解释那咱也不能这样做,张寡妇热辣地照二宝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二宝感觉身子就要融化了。张寡妇扑了扑二宝脑袋,说我不能现在跟你在一起,有那事儿,你胳膊不容易好!这骨折了的病,就怕近女色!二宝还没醒过味儿来,就见张寡妇掀起了被子,出溜儿地又回自己被窝去了。
二宝这一宿儿没有睡好,张寡妇身上的余温带给他的燥热,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退。好不打紧儿地合上了眼,又梦见他赶着八头牛,被那些代养牛户的主人一通狂追,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似乎要把他整个生吞,一直把他逼到悬崖上,惊得二宝出了一身冷汗。黑暗中,二宝坐起来,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亮的光影,望着对面发出均匀鼾声的张寡妇,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天一放亮,二宝就把他想了一宿儿的结果告诉张寡妇,不行,我还得要牛。令张寡妇十分生气,张寡妇觉得二宝根本对她没有诚意,就凭她这么照顾疼惜二宝,二宝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可二宝认为,张寡妇对自己的好,真的没得挑,而他答应乡亲的事儿不做完,这辈子他心里都过不去。二人各说各的情理,呛呛个一溜儿十三招儿,也辩不出个对错来。
肖杰索性劝二宝和张寡妇,你们可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想要牛,还有一招儿。二宝和张寡妇嘴上没问什么,可心道,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招儿啊!肖杰掷地有声地说,你们要么告摄制组,要么告大超,这招儿是我昨儿个刚给你们打听到的。
二宝顿时眼前放亮,觉得肖杰说的这个也算是个办法,与其找人找得这么辛苦,莫不如直接到法院告状,也未尝不可。可张寡妇不同意,认为告状不是那么好告的,当年如意爹车祸死了,就为了那点赔偿金,差点把她整个人折腾个个儿。况且啊,告状需要用钱,你说不明白的需要请律师,律师那儿沾上你,就是个无底洞。而她现在就想和二宝先躲在北京,要牛的事儿搁一边儿,反正有村长在那顶着,早晚都得出头,或者等有一天她和二宝的日子过得好了,对老乡的亏欠再予以补偿。然而二宝却不这么看,他答应老乡的事儿,是个爷们儿说的话儿,那吐个唾沫就得是钉儿,打官司告状固然是万不得已,但为了要回牛,看来也没别的法子。二人之间因此就有点别别愣愣,眼见来前儿的盘缠快要用完,北京这儿谁谁的也找不到,二宝和张寡妇说,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张寡妇内里虽老大不乐意,但还是默默地收拾起行囊。肖杰见状,说二宝和张寡妇,你们真要走啊?二宝说,没错!一只手拉过肖杰的手,握得紧紧的,里面充满感激。二宝感叹,多亏遇到你这个热心的兄弟!肖杰道,哪里!乡里乡亲的,若不遇上事儿,就是住得再近,说不上也碰不到一起。二宝和张寡妇就这样辞别了小店主肖杰。
回程的路上,张寡妇显得越发沉默不语,全然少了来时的新鲜与好奇。二宝明白,张寡妇仍在生自己的气,二宝试图给张寡妇说点他平时压箱底舍不得拿出来的笑话儿,可一挨近张寡妇的身前儿,就见张寡妇不是扭头不理,就是借故起身要去厕所,二宝心底突然陡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是临近家门,二宝越是担心,担心张寡妇的心是不是越来越遥远。
二宝和张寡妇回来的消息,不等传遍整个蘑菇村,代养牛户的主人已堵在二宝家门口,等二宝回答,北京之行要没要回他们的牛。二宝解释,他找小龙了,但小龙人躲了。众人不信,自小看到大的小龙会躲你二宝叔!二宝说,小龙就是这么做的。韩老六蹿出来问二宝,找不到小龙,你就在北京一待就二十多天呢!你咋那么有闲心呢!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的牛搁大超那儿饿得五瘠六兽的。二宝一听,忙道啥!韩老六一杵儿二宝的身体,你还说啥!敢情你吃饱了喝足了,你不管不顾了,我们老哥儿几个的牛,就扔在那儿风吹雨淋着,你徐二宝当我们是傻逼儿啊!张寡妇见不得韩老六说话夹枪带棒的样子,站出来指责韩老六道,韩老六,你别在那血口喷人,二宝和我为了找小龙,能想的招儿都使了,我们在北京不是享受去了,就差写个寻人启事,满街张贴找小龙去了。韩老六冲着张寡妇说,你贴不贴的该不着我啥事儿,我来,就是要回我的牛。其他牛户见状,也纷纷上前附和道,对,我们来就是要回我们的牛。二宝把张寡妇拉到一旁,冲牛户道,老哥几个要牛的心情我知道,其实,牛这件事儿也疼在我二宝心里,我以前跟大伙儿说过,牛是在我家手上没的,我二宝指定负责把牛给大家伙儿要回来。韩老六插话道,那行,二宝,你现在就告诉我咋要!二宝一下愣在那儿,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村长赵福友披着衣服着腰从院外进来,接话道,咋要!二宝为人做事你们信不着,还能信着谁?我敢替二宝打保票,二宝说给你们把牛要回来,就指定能要回来。牛户们听了,顿时安静下来。
答对走了牛户,二宝坐在炕头儿跟赵福友学了找小龙未果的经过,赵福友听了半天一直没搭腔,最后把鞋套在脚上,问二宝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二宝说,要么告摄制组,要么告大超。赵福友一起身说,好,我支持你,你办吧!
看着村长走远,二宝这才感到胃里有些空落落的,便摸着肚子坐下来。张寡妇往桌上&啪嗒&放了一碗刚出锅的手擀面,面汤不小心飞溅了出来。张寡妇道声,吃吧,以后你爱咋着儿就咋着儿吧,你能耐,谁都管不得你。二宝忙伸手拽了张寡妇欲转的身子说,还生气呢!我知道我拧了点,不是我不听你的,是我不把牛的事儿解决掉,我没法和你去北京。张寡妇一抬眼,说二宝,你还有心思去呢!二宝说,咋没有!北京又那么大,北京又那么好,我还能上影视城走进画儿里呢,干啥不去!但见张寡妇稍微有了点笑模样儿,二宝趁热打铁地说,我还想下半辈子好好待你呢!张寡妇定定地看了二宝一眼,说你快趁热吃吧!二宝道着哎!夹起的第一筷头子面,伸进张寡妇嘴里。张寡妇边咽着面,边对二宝说,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一件事儿,告状可以,你先摊近的,告大超,谁扣了你的牛,你告谁。二宝筷子一停道,你不是说过扣咱牛最大的罪魁祸首是小龙他们剧组吗?张寡妇说,没错啊!我怕你折腾不起!罗圈儿架哪有完呢!我寻思着你把大超告了,成不成的乡亲们也都看见了,完事儿了咱俩好带着如意去北京过咱小日子去。二宝刚想再说什么,被张寡妇一推面碗道,你听见没!二宝饿得饥肠辘辘,嗯嗯了两声,低头吃面了。
晚上,二宝登大宝家门,提出想借点钱,要用钱打官司要牛。大宝觉得,去趟北京,钱没要回来,还要借钱去告状,有点不妥。二宝说,哥,我这是破釜沉舟,没有别的法子了。大嫂秋子一旁没有好脸,说二宝你也不看看你告的是谁?大超,那是县长外甥,你告得起吗!衙门口你往哪递状子你还不知道呢!你想告就告啊!大宝觉得秋子说的不是没道理,劝二宝能不能再想点别的辙儿。二宝说我该想的都想了,就这俩法子了。秋子一昂头,别打咱家主意,咱们家没钱,你大侄儿说亲,咱们还愁着咋过礼呢!二宝见状,说好!便退身出大哥家来。大宝定在家门口,眼望弟弟出门,耳听老婆数落,感到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二宝固然生哥哥的气,但也知道大哥不当家,用钱即便走个过场吧,也得先跟哥哥开口不是。转头二宝还得求助于韩老六,谁让韩老六在蘑菇村里还算是有钱人呢!韩老六并没否了二宝借钱的想法,只是说现在抬钱的利息高,要比平时多两个点。二宝说,你只要借,我就认。韩老六说,那好!你不就借两千么,明儿我就给你取去,咱俩一手交钱,一手画押。二宝说,那咱就这样说定了。
二宝去县城递状纸告大超之前,曾上山偷偷看了他那些被扣的牛,虽说天黑看不清楚,但听得那些牛叫唤,还是有些美好的记忆。二宝跟自己说,牛啊,你等我回来,我好好伺候你们。
可二宝的状纸还没等立案,就被法院打了回来,大超还先声夺人地踢了二宝屁股。大庭广众之下,大超斥责二宝没理搅三分,牛踩了我家的树苗,还要告我要牛,就差我把你那些牛大卸八块蒸了煮了吃了,才有你好果子吃。二宝见法院不予立案,大超又蛮横无理,气得要找大超那县长舅舅评理,被县政府信访办一通电话招呼来村长赵福友,责令其把二宝带回村去。
二宝跟在赵福友身后,走在雨后满是泥泞的田埂上,二宝说,老天不成全,看来真要逼着我去北京呢!赵福友听了,突然一转身,有些哽咽地对二宝说,都是我家小龙害了你啊!二宝忙安慰村长说,哪儿的话儿呀!村长,人家小龙也是为的咱蘑菇村好。赵福友一摆手,继续低着头走路,生怕眼泪掉下来。
张寡妇本觉二宝状纸没被立案,又被大超踹了两脚是好事儿,乡亲们也都看到了,你为了要牛,力也出了,嘴皮也磨了,要不要回来,不是你的事儿了!可见二宝还要打算卖房子,筹钱去北京告。张寡妇气得跟二宝理论,你咋答应我的!告完大超就拉倒。二宝解释,可法院没让我告啊!张寡妇说,你傻呀,你还看不出来,人家大超有后台。二宝说,后台能咋的,我要的是我的牛,当下对我来说,要牛是第一位的。张寡妇突然盯着二宝问道,在你眼里,只有牛呗!牛是第一位的,我算老几?二宝见张寡妇的眼神有点骇然,忙打岔,你瞅你这话儿问的。张寡妇拽着二宝的胳膊坚持道,你是不是眼里就有牛!二宝脱口,我不还有你嘛!张寡妇坐在炕上,双腿一盘,徐二宝,你倒说说你咋有我!一句话问得二宝沉默不语。张寡妇历数这些日子来跟二宝吃的苦遭的罪,二宝不仅不知怜惜,还头撞南墙不回头,要卖房子到北京告状要牛去,即便日后我打算和你去北京过了,可这老房子是你徐二宝的老窝,你把房子卖了,你还有啥!二宝真说不出来他自个儿还有啥,但见张寡妇一把抓起炕上的衣衫,一甩袖子,气出了二宝家门。
二宝这回是真真地感受到了张寡妇就要走远,二宝靠在炕被上,心道自己为啥这般!要牛有错吗?不管是为了乡亲们还是因了自己,牛是乡亲手里的宝,也是自己个儿的营生,更何况牛在自家手里没的,哪怕从此以后不再养牛了,还回人家总该是的。
大宝知道张寡妇和二宝闹翻,很是心急,劝二宝再和张寡妇说说小话,毕竟张寡妇也诚心实意想跟你二宝过日子。可二宝来到张寡妇门前儿,见大门紧锁,连个光影儿也没有,以为张寡妇不在,殊不知张寡妇因了二宝心伤捂了被子大哭一场,第二天就走亲戚去了,这一晃儿就是半月。
这半月里,二宝要卖房子的消息回荡在整个蘑菇村里,因村长赵福友私下发话,谁都不许买二宝房子,二宝一直被蒙在鼓里。赵福友担心的是二宝万一要不回来牛,再把房子搭进去,二宝的后半生就要没有着落,那时儿他更对不起二宝和二宝死去的爹娘。
眼见牛要不回来,二宝还没有啥动作,牛户们不干了,天天堵在二宝家门口,意图找二宝要说法。尽管二宝承诺,牛我一定归还,等我卖了房子筹了钱,去北京告状,一定把你们的牛给你们要回来。但牛户们不买二宝的账,其中数韩老六叫唤得欢儿,上次二宝官司钱没用上,两千块钱连带利息及时还了,韩老六就挺生气,其实,韩老六巴不得二宝和他多借点,好拿二宝房子来抵账,二宝房子紧挨着村委会,属于村中心黄金地带,韩老六早相中了那块地界儿,只可惜二宝借得少,没把二宝套牢,因此不管是为了要回自己的牛,还是逼着二宝出手自己的房,韩老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二宝孤注一掷,就为了等着这个房子脱手筹钱去北京。牛户那边闻得风声,说大超那儿病死了一头不知是谁家的牛,牛户们群情激动一起过来闹二宝,韩老六更是声言,我今天是豁出血本了,宁可赔了牛也赔了钱,只要你把房子押给我,我给你支应钱去北京。二宝见韩老六能成全自己,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在韩老六拟好的协议上签字,前脚儿刚摁了手印,后脚儿就被闻讯赶来的大宝冲进来撕毁。二宝头一次见大哥发这么大的火,大宝说,兄弟,我不让你卖咱爹咱娘给你留下的房子,那样我对不住死去的爹娘。二宝心急道,哥,你这是干啥!就算房子在了,可牛不在了,我有啥脸面对蘑菇村的父老乡亲。大宝说,兄弟,你放心,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成全你。
大宝背着秋子,偷偷拿出了家里给儿子锁柱定亲的礼钱,交给要进京的二宝。二宝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相送自己的哥哥,直到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沾满衣衫。
二宝再次踏上进京的土地,心情万般复杂。上次来时有张寡妇呵护在左右,二人说说笑笑,一转眼儿已成昨天。而今绷带夹子虽已卸了,二宝并未感到有何轻松。肖杰很是惊讶二宝的突然出现,几月不见,二宝倒好似清瘦许多。肖杰纳闷,张寡妇怎么没有跟来!二宝顾左右而言他地抬了抬胳膊,道自己胳膊不是好了么!但肖杰还是从二宝的神态里,多少感知二宝的些许难言。
二宝看出肖杰的疑惑,未待肖杰继续下问,坦言自己这次就是打官司来着,说老弟还得全靠你多帮衬我,另外,电影的名称我已经搁村长那儿确认准了,就叫《喜极》。肖杰说,确认了就好,说到官司呢,我也是一知半解,为稳妥起见,咱明个儿得专门请个律师,要不然到了庭上,你我说不出个四六来,可人家律师不是吃干饭的,事先把那条条款款研究得细致着呢!二宝说,是啊!那好,这事儿我都听你的。
随后二宝跟着肖杰找到了朝阳区一家律师事务所,见到了专门负责打民事诉讼官司的江律师,江律师看上去人不错,戴着个镜片度数极高的近视眼镜,倒像个书读多了的书呆子,但论起事儿来思维却并不刻板,分析起案情那更是有情有理头头是道,给一旁二宝和肖杰听得是连连点头不眨眼睛。二宝内心里更绝对地认为,这个江律师是请对了,忙不迭地交了江律师五千块钱律师费,信心满满就等着开庭之日,江律师帮他把牛的损失给要回来。
然而,等开庭的日子毕竟难熬,二宝又到上次和张寡妇去的那个影视城转悠了一圈,希冀能碰上赵小龙,若话都说开了,事儿都解决了,官司就不用打了不是。可二宝一直在城墙垛上坐到了天黑,也没能盼来皎洁的月亮。二宝暗骂自己,怪不得张寡妇不稀得跟你,就你这样天天想走进画儿里的人,在乎的总是那张老脸,老脸能当大米饭吃么!跟二流子学舌华而不实有什么两样!说到底二宝心里还是有些挂念张寡妇的,也不知张寡妇现在怎样儿!这次出门临走的那天,他还曾悄悄翻墙扒过张寡妇的院缝儿,可惜连张寡妇的影儿都没看到。
一晃儿又是月余,二宝终于要迎来开庭之日,二宝早早备齐了一件儿干净的衣裳穿戴整齐,又搁肖杰那借了刮胡刀清剃明了,就想在庭上给主审法官留个美好印象。不承想约定时间里,久不见江律师,肖杰拨打江律师电话更是无法接通。二宝见状,只感脑袋&嗡&的一下,顿时大了。肖杰劝二宝,这个时候一定要挺住!可二宝呆若木鸡般地不知该怎么办!肖杰探询工作人员得知,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申请法院延期审理,二是马上找到江律师。
头一步好做,可江律师上哪儿去找!律师事务所现已人去楼空。二宝激动地对肖杰说,你说我上辈子是不害人来着,老天惩罚我,让我要啥,不得啥!肖杰垂头丧气,也一劲儿埋怨自己有责任。二宝反倒过来劝慰肖杰,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二宝憋屈得关在小旅店的小屋中喝了一顿闷酒,看着跟张寡妇一同住过的小屋,想着大超西山顶上苯谢降哪羌竿放#ρ矍八乒谎∠殖鐾碌囊荒荒唬钏纯嘤屑樱淼靡凰俊
直到后半夜,二宝被警察一阵急促的查房门声给咚咚咚擂醒,二宝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见几个衣不蔽体的男女和小店主肖杰,一同被警察呵斥着带走。二宝惊问服务员怎么回事儿!服务员不待见地说,你说怎么回事儿,你要住到头了呗!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就有警察上来封门说,旅店涉嫌拉客嫖娼。赶得二宝提溜着行李和其他住客一道,被驱离了肖杰的小旅店。
眼望着偌大个城市,二宝不知该奔向哪里,繁华的大街上,二宝走走停停,最后像个无处可依的乞丐,蹲在路边,车来车往,对二宝来说,似乎全无感觉,可忽然那么一下子,二宝&哇&的一声,放开喉咙嚎啕大哭起来,路人像审视一个怪人一样,聚在二宝周围,探问二宝究竟是怎么了,但见二宝啜泣不语。还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儿上前递给二宝一包纸巾,万般询问下,二宝方指着眼前楼房垂下的一巨幅电影海报,抽抽噎噎道,它欠我的牛钱。小伙儿定睛一看,在一个山峦映衬的背景下,有一老汉牵牛的剪影海报上,大大地写着:第六代导演巴小帅巅峰之作,嘎达影展金牛奖影片《喜极》,即将全国献映。小伙儿像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下二宝,你刚才说什么?二宝撕裂肺腑地大声喊着,它欠我的牛钱!
等众人终于弄清了二宝冤屈的原委,大家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剧组还会欠二宝牛钱。但看二宝伤心欲碎的样子,小伙儿相信二宝所述的事实,小伙儿觉得他有必要帮助二宝。小伙儿本名叫周磊,是北京外贸学院大二的学生,今日偶见二宝的遭遇,周磊决定发动同学们一起帮助二宝。周磊先是安顿好二宝的食宿,随后迅速联络同学上网发了一条二宝受屈的微博,随着网络围观的力量,剧组欠二宝牛钱的消息也一下传遍了大半个中国。
制片公司闻得消息,老板大声训斥制片人影片还未公映就生出负面影响,制片人也很叫屈,不知副导演小龙遗留了隐患。老板指示,废话少说,当务之急,赶紧消除不良影响,还人牛钱。制片人遂带着致歉和诚意来到二宝所住的旅店,迅速给予了二宝牛的赔偿。二宝手拿着一大摞子钱,关切制片公司会不会处罚小龙!制片人郑重表示,肯定不会。二宝方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二宝绝没想到追了近半年的赔偿款只一个网络发布就迅疾解决,比法院速度都快,二宝心情一下峰回路转,他虽不懂得什么是网络,但知自己一定要无限感激周磊和他的同学,临别之前,二宝执意要请学生们一起吃顿饭,可这群年龄不大的孩子们直到把二宝送上了火车,也没沾过二宝一点东西,二宝知道他真的遇见好人了!
二宝重又踏上家乡的土地上的时候,受到了县里领导的接见,县领导告诉二宝,大超那儿已把那几头牛放回了牛户家。二宝听了,说不上感激,只道:好、好!恨不得马上飞回到家里,好好看看他那朝思暮想的几头牛去。
未料到了村口,二宝迎头碰见张寡妇和王三,张寡妇正牵着王三的手,腼腆着似在说些情话儿,蓦见二宝迎风站在面前,彼此都说不上心头滋味。倒是王三和二宝主动打了声招呼,王三告诉二宝,他要到北京去。二宝听了,不会动了似的,怔怔地看着张寡妇和王三相携而过,二宝呆子一般地定在道边儿。
村民们喜见二宝归来,感慨事情出头,有夸二宝有本事的,见了大官;有告诉二宝,牛被大超给放回来的;也有汇报给二宝说张寡妇和王三好上了的。二宝摆摆手说,我只关心牛,牛还好吧!牛户们遂争先恐后地诉说着自家牛的变化,不管瘦弱,还是有没有精神头儿,好在牛还活着,只有韩老六家的牛上月就病死了。二宝道,对不住韩老六了,他家牛的损失我赔。
二宝未放下行囊,径自来到大哥家。秋子咒骂着二宝,害人害家。二宝掏出一摞钱,搁在桌上,对秋子道,这些钱够吗?秋子一把抓起钱来,边数边骂大宝二宝,你们都是一窝鼠狼兄弟,就知道自个儿顾自个儿,锁柱叫你们害得成不了家呢!
大宝送兄弟到门口,安慰二宝别和女人一般见识,二宝苦笑道,哪能呢!二宝刚要抬脚跨出门槛儿,大宝说,咱家的牛还没取回来呢!二宝身子一定,明白大宝胆小不敢见大超,遂道,行,哥,那你等着吧!
高高的西山上,夜色映衬着月光,二宝牵着自家的瘸眼瘦牛,走在回家的路上。同一时间,北京的影院里,电影《喜极》首映,开幕式上云集了国内影坛大腕,如雷的掌声随着二宝家牛的叫声,一起响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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