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年前被车撞过,脑脑垂体肿瘤开刀护理三次。为什么现在不会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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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不可攀》作者:映漾(完结+番外)
晋江VIP完结+番外
总下载数:1 非V章节总点击数:440083   总书评数:1669 当前被收藏数:6735 营养液数:3184 文章积分:84,707,544
喻泽搂着自己已经有些醉意的亲弟弟问:
“新郎官啊,我记得你很早以前追过我们家安槐来着。”
喻润:“嗯。”
喻泽咋舌:“你追了那么多年?!”
喻润顶着一脸奔腾的酒气,看着不远处和姐妹聊天的孔安槐
一双桃花眼笑得温柔:“嗯。”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女主:孔安槐,男主:喻润 ┃ 配角:喻泽,章天成 ┃ 其它:极限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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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已完结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29901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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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的锅铲》《妻不可攀》《前世你走开》《花开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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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评分:&财富 + 350&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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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第一章
  孔安槐是在创投会上接到喻泽的电话的,那位非常难约的室内设计师临时改变行程去了B国,需要她紧急出差。
  然后在人群推搡间,她丢了手机。
  挤出人群向熟人借了手机,孔安槐再次打电话回公司,才知道今天唯一的一班飞往B国的飞机,在三个小时后就要起飞。
  飞车赶往机场,接过自家助理火急火燎买来的机票和换好的外汇,她几乎是一边穿着高跟鞋飞跑,一边和助理小幺做交接。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坐这趟飞机的人挺多,商务舱只剩下最后一张票了,远离厕所,但是不靠窗。”小幺已经做了四年的孔安槐助理,人精一样完全知道孔安槐的喜好和关心的问题。
  孔安槐的脚步顿了顿,B国不是热门国家,商务舱满座这个消息倒是让人很意外。
  “这是刚买的手机。”小幺把手上簇新的手机递给孔安槐,语速仍然很快,“原先的电话卡来不及办了,不过我已经把你先前手机上所有联系人的联系方式都导入了,出国漫游也都办好了。”
  孔安槐伸手揉了揉小助理的脑袋算是夸奖,这丫头是她从一群叽叽喳喳的大四学妹里面挑出来的,几年磨砺之后现在同她的默契简直到了老夫老妻的水准。
  体贴到她有时候都舍不得她嫁人。
  “另外,孔姐。”小幺从自己随身包里又拿出一叠资料,“这是喻姐交代让你在飞机上看的,应该是下一个民宿的设计草案和宣传方案。”
  “还有就是这行李箱里的东西,去你家拿时间来不及了,所以都是刚才买的,标签都还没拆,走公司报销么?”噼里啪啦全部交代完,两人已经走到了值机柜台,小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用了,都是私人东西,你把□□整理下告诉我总金额,我直接转账给你。”孔安槐把机票护照交给柜台,再托运完行李后,才终于有时间喘了口气,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总算赶上了。
  “今天机场有明星出没么?”刚才一路跑来就看到路边有稀稀拉拉的粉丝和标语,这会放松下来孔安槐才有机会问。
  “好像是体育明星。”小幺个子不高,在将近一米七的孔安槐身边看起来像个孩子,说完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冷淡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听了一点,似乎是出国打退役赛什么的。”
  孔安槐看着小幺完全没有八卦的心却硬要想点八卦的认真样子,苦笑。
  她也不是真的关心八卦,只是觉得这花一样年纪的姑娘天天跟着自己走南闯北,走出了和她一样工作狂的性格,民宿“飘”做得越大,姑娘们就越嫁不出去。
  这算是诅咒了。
  今天创投会上都有投资人问起这事。
  孔安槐也是被问了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过完年就三十了。
  从大三开始,和室友喻泽创业至今,她一年大概有一百多天需要在天上飞,时间长了一上飞机腿就开始水肿,所以在开始盈利后,她和喻泽只要出差就买商务舱的机票,这变成了她们犒劳自己的唯一方式。
  商务舱座位大不用缩着脚,专用候机室又有免费小吃饮料,孔安槐甚至会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早到几小时直接在候机厅里睡一觉出发,忙碌惯了,在这种公共场合睡觉有时候会比在家睡更安心。
  所以这一次,她本来也是打算过完安检就直接在商务舱候机厅里喝点东西休息一下的,但是却在进了候机室后,停住了。
  商务舱候机室内有人,稀稀拉拉的坐了十几个穿着统一运动夹克外套的各国年轻人,玩着手机带着耳机偶尔调笑几句,声音不大,也并不吵人。
  但是孔安槐却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退出去后低头看了眼新买的手机,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嘴。
  尽管今天创投会上一直跑来跑去的递资料谈合作,尽管这双新买的高跟鞋夹得她脚后跟走路跟刚张处腿的人鱼公主一样剧痛难忍,孔安槐仍然决定,她要去逛逛机场免税店。
  以拿起一件商品就阅读理解上面的说明书的蜗牛速度,顶着售货员小姐的白眼,一直熬到飞机开始值机。
  B国真的是个小国,那群在候机厅里看到的年轻人,应该去的是其他地方,孔安槐在登机的时候自我安慰,然后在上飞机看到自己的位子的时候,咬了下嘴唇。
  她邻座坐了一个男人,穿的就是她在候机厅里看到的统一运动夹克外套。
  那男人看起来二十六七岁,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中二样子,脸上还有几颗青春洋溢的青春痘,他看到孔安槐的时候愣了下,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瞪大眼。
  孔安槐面无表情的坐好,拿出座位前方的拖鞋,脱鞋,穿鞋,再拿出包包里刚才拿的眼罩,戴好,躺平。
  她现在心情不好,喻泽给她的那叠资料,她决定下了飞机再看。
  身边的那个男人似乎安静了很久,直到飞机起飞平稳后的提示音响起,他才悉悉索索的站了起来。
  “那个,抱歉,借过。”男人说话一顿一顿的,听声音总觉得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孔安槐把脚往位子这边缩了缩,方便男人进出,仍然面无表情,她决定一直把眼罩带到下飞机。
  半晌没有声音,孔安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似乎有了点睡意。
  然后肩膀被人拍了拍。
  “借过。”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更为成熟。
  孔安槐这次反应的有些慢,她坐在那里纠结了半秒,才缩了缩脚,动作有点大,把脚缩到了椅子最边缘。
  那声音的主人没动,一模一样的语气,又说了一遍:“借过。”
  “……”孔安槐的眉头皱了一下,商务舱位置很宽敞,她刚才让出的距离足够一个身高体重都是两百的人进出了,借什么过?
  然后又是一阵安静。
  孔安槐都能感觉到那个借过的主人正靠在她椅子扶手上,她的手臂若有似无的会碰到他的衣服外套,然后跟有毒一样立刻弹开。
  飞机晃动了一下,遇到气流让大家系好安全带的广播适时的响起。
  孔安槐手在身侧握成拳。
  “有气流了。”男人突然弯下腰,贴着孔安槐的耳畔说了一句,靠的太近了,孔安槐都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划过自己脸颊的触感。
  痒兮兮的,让她汗毛直立。
  刷地一下拉下号称要一直带着的眼罩,孔安槐和那张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脸庞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那张脸,五官不能算好看,眉毛太浓,眼神太厉,鼻子略小,嘴唇太薄,再加上额角左边的疤痕,让这个男人的五官整体看起来很凶,散发着浓厚的雄性荷尔蒙的凶。
  一如现在。
  他眼眸漆黑的盯着自己,开口:“借过。”
  不远处的空姐已经向这边看了两三次,孔安槐脸皮到底有些薄,把自己的脚往椅子上一放,盘成了一团,然后对着前方可以横着淌过去的空间,努了努嘴:“借你!”
  这动作做起来多少有些孩子气。
  尤其孔安槐今天穿了一身帅气的米白色裤装,头上还梳了个一丝不苟的发髻。
  她觉得自己有些冲动。
  尤其是看到男人的眼睛盯着自己那双赤脚的时候,她很不安的缩了下脚趾头。
  幸亏男人没有再为难她,走进靠窗的位子,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运动夹克,解释:“我换了位子。”
  ……这解释的真是及时。
  孔安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面无表情的戴上眼罩。
  这次很安静,一觉睡到飞机着陆。
  着陆到B国,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多。
  孔安槐等到这帮统一着装的年轻人都走了之后,才慢吞吞的挪出飞机,在出关口又磨叽了很久,才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挪的走到等行李的地方。
  毫无意外的,他们果然还没走。
  孔安槐打了个哈欠,然后站到输送带最尾端,一直安静的等到所有行李全都被领走了,空空的输送带上仍然没有小幺刚刚给她买的那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那群年轻人看起来都领到了自己的箱子,前呼后拥的走了一批,留下三四个,其中有刚才坐在她身边的借过先生。
  孔安槐又打了个哈欠,这次眼泪都快要打出来了。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应该就是现在的状况吧。
  而且似乎还嫌她不够倒霉,在她等到绝望决定直接去行李失踪处登记的时候,传输带抖了一下,抖出了她那个黑色行李箱。
  ……破了。
  也或许是她托运的太急忘记锁住密码锁。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行李箱门户大开,自己的东西带着价格标签散了一输送带。
  “……”孔安槐在这一瞬间有种想要放弃行李直接走人的冲动,然后她眼角看到那位借过先生弯腰,帮她把行李一件件的丢进行李箱,丢内衣裤的时候,手还停了停。
  那是一套黑色镂空蕾丝内衣,孔安槐嘴角抽搐了一下,又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一声不吭的把剩下的衣物都扫到箱子里。
  是谁跟她说小幺再发展下去也要变成她这样的老处女了,这买内衣裤的奔放眼光哪里像是个没动春心的姑娘。
  全程都是诡异的安静,包括跟着这位借过先生留下来的队友,包括男人收拾好箱子帮她叫好了出租车,还把行李箱放到 ,了出租车后备箱。
  “谢谢。”孔安槐觉得男人的这个行为,在异国他乡的半夜两三点,是很值得这两个字的。
  然后男人砰得一声关上后备箱,转身抓住了孔安槐的胳膊。
  B国的夜晚有些燥热,暖风吹得人黏黏腻腻的。
  孔安槐很瘦,胳膊细的他一只手就能掰断。
  他恶狠狠的,贴着孔安槐的耳朵,说了一句:“孔安槐,你这个孬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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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爱屁屁最近做了个屏蔽作者有话说的功能,所以我在第一章里稍微废话一下哈。。
  我作话不会很长,这本有攀岩相关内容,有些名词解释会放在作话里
  偶尔也会放点小剧场
  作话不要钱,所以大家不要屏蔽它!
  它很可怜!ORZ&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
这文小甜饼,不会像前世你走开那么反套路,也没啥悬疑,就是一路撩来撩去,甜甜蜜蜜(P个S,可能一开始糖度没有想象中辣么高。。嗯。。)
攀岩相关的专业知识尤其是赚钱相关因为剧情需要可能会不符合实际。。
到时候我会在作话里说明哒~~
感谢大家入新坑~~~~
更新时间每天凌晨一点半到两点,一般情况日更3000+,偶尔特殊情况会加更
如果没有特殊说明,非更新时期内V章修改都是修改错别字或者屏|蔽|词,大家不用再次购买阅读
微博账号:晋江映漾
微博里面有家里养的猫猫狗狗的照片,喜欢云撸猫的可以加~
  ☆、第二章
  孔安槐站定,夜色里略带闷热的风把她的脸吹得火辣辣的,她的套装很薄,他拽着她的手臂,手心温度烫得让她眉心直跳。
  “住哪?”他问,声音听起来很冷,和他以前很不一样。
  孔安槐咬唇,看向那位借过先生,向来生人勿进的五官居然露出点求饶的神色。
  像是被她的神色吓到,他握住她的手松了松。
  然后她迅速挺直背,抽出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的钻进出租车,绷着脸一直到出租车开出机场,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回想起刚才的表现,简直想要立刻撞死在车窗面前……
  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跑了……
  虽然跑的时候面无表情,把高跟鞋踩的哐哐响,气势十足,但是也无法掩盖她故意示弱然后逃跑的事实……
  那可是喻润啊,她闺蜜喻泽的双胞胎弟弟,一个用尽心思追她最后被她无情拒绝的男人……
  他们,有七年没见了吧……
  可是再次见面,她居然跑了,带着心虚,她甚至都不敢坐在车里回头看一眼喻润的表情——他现在看起来好凶,和七年前那个灿烂叛逆的男孩完全不同。
  居然,那么快就七年了……
  喻润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动,脸上表情喜怒未明。
  几个站在一边围观了全程的队友开始窃窃私语,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推了推边上和喻润最熟的李大荣。
  “刚才那女的,是跑了?”小个子很不可思议的语气,他以为今天晚上可以看到老情人的久别重逢,没想到对方居然面无表情的落荒而逃。
  李大荣悻悻然的点头,脸上的青春痘亮晶晶的。
  七年,这女的似乎一点长进都没有。
  “老大这几年一直风雨无阻报行踪的对象,就是那个女的?”小个子语气里有好奇,以及更多的欲言又止。
  李大荣撇了撇嘴,算是默认。
  队里的人都知道,队长喻润心里有个白月光,不管比赛赚钱休假还是受伤都有一个一定要发短信报备的对象。
  这个对象,只有跟喻润在一起很久的李大荣才见过。
  今日一见,这女的……好像不太配得上白月光这三个字……
  又高又瘦,五官很冷,胸也不大,最关键的,对老大横眉冷目,一幅不认识的模样。
  小个子完全没料到,自己平日里崇拜的觉得无所不能的老大,喜欢的居然是这种性|冷淡的类型,所以他趁着喻润还在原地发呆的功夫,又和李大荣咬起了耳朵:“没想到老大居然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在他看来,异性缘一直不错的喻润,喜欢的起码应该是貌美如花|前|凸|后|翘的大美人,再不济也应该是笑起来甜甜的小家碧玉。
  可是居然是这种类型,夏天放在身边都能不用开空调的冷感型……
  “他喜欢学霸。”李大荣冷哼一声下了结论,终于看不下去喻润这幅面无表情的死样子,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拎起他的行李就往车上走。
  留下小个子皱着他黝黑的脸,痛心疾首,他有种偶像被猪拱了的感觉。
  刚才他在边上看的真切,那个女的,真的一幅生人勿进的样子,穿着职业装,头发一丝不苟,高跟鞋闪闪发光,完全是典型的都市白骨精。
  而且她全程挺直了背站在那里,连眼角都很少往这边瞟。
  这和他们这伙热爱刺激喜欢征服沉迷高处的运动员,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啊……
  他们老大这是……缺啥补啥么?
  落荒而逃的都市白骨精孔安槐一通折腾到达入住的民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因为自己开连锁民宿的原因,她每到一个地方住的都是当地评分较高的民宿,创业第五年,工作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她的全部。
  东南亚的装修风格,一直是孔安槐最喜欢的风格之一。
  明亮的大开间,整块的原木地板,和蓝天绿树阳光特别匹配的黄棕白配色,孔安槐放下行李箱后就踢掉了高跟鞋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原木地板上,仰望着挑高的天花板,恶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前所未有的狼狈。
  脚后跟因为新鞋磨出了水泡,穿了一天的套装此刻已经有了颓败的压痕,脸上残妆让自己看起来憔悴不堪,她就顶着这样狼狈的样子和七年未见的喻润重逢了,然后孬得连一句你好都说不出就夹着尾巴逃了。
  小学生都比她有出息……
  越想越懊恼的孔安槐抱着抱枕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当地时间凌晨四点,她毫无睡意,然后小幺新给她配的手机就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孔安槐迅速接起,大半夜的扰人清梦那真是罪孽深重,按照时区,祖国此刻应该是在清晨六点,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她的,就只有喻泽——这家伙坚持了一辈子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连创业时期忙成狗,也能坚持每天十点半上床的女疯子。
  “到了没到了没?你住的民宿怎么样?拍照发过来看看!”连珠炮一样的语速,确认是喻泽无疑,孔安槐揉揉额头。
  她现在对喻家人有点过敏。
  “我刚到,这边天还没亮呢。”孔安槐声音有些哑,低低沉沉的别样性感,和她看起来冷感的细长五官完全不搭。
  喻泽在电话那头一拍脑袋,很没诚意的自我批评:“我居然忘记了时区!”
  孔安槐沉默的等待下文,她太了解喻泽了,她是绝对不会因为愧疚挂电话的。
  果然喻泽自我批评了零点一秒后很快的又开了新话题:“阳朔那边的民宿合同已经批下来了,万事俱备,就欠个设计师,所以你这一趟,无论如何也要签下那位什么什么白头的家伙,只要那家伙挂个名字,我们民宿价格就能涨一倍!”
  “是Whitehead……”孔安槐头痛,“他最讨厌别人叫他白头……”
  这位Whitehead是英国人,娶了一个中国媳妇,最擅长东方|神|韵|的装修,擅长到只要他加持过的装修,房价都能成倍增长。
  但是人有了名气就会变得难请,她们从去年决定开阳朔民宿开始就通过各种渠道邀请这位白头先生,价位给的很合理,但是人家就是不理睬她们,还回复说自己已经不再接中国的单子了。
  ……然后这位号称不接中国单子的人,去年却接了个她们竞争对手的单子,对方拿着设计稿在孔安槐喻泽面前蹦跶了快大半年,喻泽终于狂暴了,狂暴到只要听到这位白头先生的名号就急乎乎买机票冲过去的程度。
  所以孔安槐知道,这次如果真的能见到白头先生,于公于私她都必须得签下单子才能保平安。
  “总之你得签下他!”喻泽果然一锤定音。
  凌晨四点半,孔安槐拿着手机突然多了点倾诉的欲望。
  在喻泽又是一番工作轰炸结束之后,孔安槐这边突然换了个话题:“我今天,遇到喻润了。”
  电话那端永远聒噪的喻泽安静了下来,很不符合人设的回了一个字:“哦……”
  又是一阵安静,孔安槐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主动提到喻润,已经是反常。
  “他……应该是去参加退役赛。”喻泽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又像是急于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位双胞胎弟弟的行踪似的,急乎乎的补充,“他拿了大满贯之后就火了,那新闻哪怕不看也会跳出来辣眼睛。”
  这回轮到了孔安槐安静,回了一个字:“哦……”
  喻泽终于憋不住,小心翼翼的又加了一句:“你如果不急着回国,要不……帮我去看看?”
  “毕竟退役赛,他入了攀岩这行至今,我们家里人一场比赛都没去看过,你帮我去,顺便给他送点水果什么的,也不至于让媒体把他形容成孤儿……”喻泽的语速又开始加快,“不过你去了,记得态度仍然要强硬,不能显出我原谅他的样子!”
  孔安槐隔着电话嗤得一声笑了出来,她都能想象出喻泽抓耳挠腮的样子,喻泽还比她大两岁,三十一岁的老女人,说到前尘往事仍然幼稚的跟个孩子一样。
  “总之你去看看!当出差,我给你批差旅费!”孔安槐的嘲笑让喻泽红了脸,恼羞成怒之后干脆习惯性的一锤定音,然后生怕孔安槐反悔,说完立刻就挂了电话。
  孔安槐拿着电话发了一会呆。
  喻泽……怕是早就已经忘记她和喻润之间发生的那点事了,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不怕她尴尬。
  不过这两个人,这几年来关系居然僵得只靠着新闻来了解对方讯息么?
  “同是双胞胎,但是异卵的就比较不亲。”
  孔安槐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句话,似乎是很多年前喻泽说的,当时她还梳着少女的公主头,鼓着腮帮子在跟寝室的人解释为什么喻泽喻润是双胞胎身高却差了三十几厘米。
  忿忿不平的幼稚模样仿佛就在眼前。
  孔安槐带着笑意,七年来第一次,在手机搜索框里输入了喻润的名字。&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破镜重圆哈,他们七年前没有在一起!划重点
大家要不也经常留个言啥的?撒个花也行呀~~
  ☆、第三章
  他已经很红了,她知道。
  攀岩这样在国内还属于冷门的运动项目,出了他这样一个连续三年世界杯排名第一、世界排名前三的家伙,不红才比较奇怪。
  他能百度出来的照片不少,还拍了内裤广告,那一身精瘦的肌肉让人脸红心跳。
  孔安槐的手指快速划过广告图片,定格在他身披国旗在镜头前微笑的样子。
  坚定骄傲的男人的笑容。
  喻润,早已经不是那个少年模样了,这样的变化,让孔安槐更加懊恼,她刚才那一幅防洪水猛兽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多余。
  谁还会记得年少时候的气话。
  孔安槐轻轻叹了口气。
  估计也只有她还记得那个短信,那个被她拒绝了两次的男人,在临行前忿忿不平的给她发的那条短信。
  短信上说:“孔安槐,我们之间没完!”喻润说话很少加感叹号,那天晚上的短信却加了好几个,触目惊心。
  短信上说:“我会一直给你发行踪,吃饭睡觉比赛都发!你给我好好避开!一旦让我遇到,我一定会重新追你!”
  幼稚的分手气话,孔安槐都已经忘记当初收到这条短信时自己的心情,却在那么多年后仍然记得那几个感叹号。
  她当时应该没有当真。
  可是喻润,真的给她发了七年的行踪,风雨无阻,包括他手伤严重的时候,他还特地找了队友代发。
  然后孔安槐,真的就乖乖的避开他七年,一开始他出国,她创业,本来就碰不到,等两人都变成空中飞人的时候,孔安槐就养成了避开他行程单的习惯,要么早一班要么晚一班,莫名其妙的,她就是觉得心虚。
  这一次重逢,只是因为她手机掉了,没收到喻润的短信。
  大家都已经长大,喻润不会再重新追她,她也不会再和年轻时那样,用那样决绝的话拒绝一个男孩子。
  窗外的天色已经显出了黎明的青白色。
  孔安槐抱着抱枕终于睡着,梦里面,有模糊的男孩的影子。
  白头先生很不好找,哪怕小幺已经发给她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行程单。
  孔安槐在异国他乡翻天覆地的找了整整一天,最终在吃晚饭的餐厅里找到了他,白头先生看起来心情不错,带着自己的小娇妻开了瓶红酒。
  吃饭时间不方便打搅,孔安槐挑了隔壁桌坐好,低头开始点菜。
  这家餐厅在TripAdvisor上很有名,还没有到饭点,生意却已经是不错,服务员看孔安槐是独自一人,特意给她加了一桌,紧靠着白头先生。
  白头先生和妻子看了她一眼,就又转头继续自己的晚饭。
  孔安槐松口气,她只与白头见过一面,认不出她是最好的,要是被一个注重隐私的英国人发现自己追他追到了国外,估计一定不会同意再同他们签约。
  等上菜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彼时孔安槐正在用ipad搜索喻润退役赛的票,咬着嘴唇研究哪一区的票离赛区比较远,然后被手机震动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接起。
  看了一眼来电提示,又马上犹豫是不是应该挂了电话。
  “你换手机号了?”喻润的声音,隔着电话,和昨晚真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差别,更分不清喜怒。
  孔安槐很轻的嗯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简直撞了邪,一个七年没见的男人,只是隔着手机一句问话就让她恨不得丢了手机挖个洞把自己活埋。
  嗯完又担心对方听不到,想再嗯一声。
  但是想想,嗯两声更奇怪,于是孔安槐保持沉默。
  “喻泽说你会过来看比赛,我给你留了张票,你过来拿?”好在喻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是他语气很熟稔,像是七年未见的空白从来未曾存在过。
  “你有我微信,你把二维码发给我就好了……我现在,在工作不太方便……”一句话停了两遍,她刚才研究看台位置的时候,就发现这票可以微信购买二维码出票,理由挺理直气壮的,但是说出来就是有些气短。
  她其实还想问喻润为什么给喻泽打电话,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都说交浅言深……有时候交情深了,反而更加不敢言深。
  喻润半晌没没说话。
  孔安槐很耐心的等着,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心底却一直在挣扎要不要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会不会被喻泽吊起来打这样的难题。
  他生气了,孔安槐心里有数,昨天才落荒而逃,今天又找了个理由避开见面,她还真是把孬货这个人设执行的彻彻底底。
  “我不会用微信。”果然生气了,“你住哪,我送过来。”
  他还真是……执着的想知道她的住处,孔安槐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和喻泽的闺蜜情占了上风:“你后天比赛了,出门不方便,还是我明天过来吧,把地址发给我就行。”
  时间真是太奇怪的东西,七年未见,他和她的相处模式仍然一模一样。
  他不知放弃,而她,一直心软。
  挂了电话,点的菜已经上来,孔安槐却看着面前这一盘五颜六色的牛排沙拉发起了呆,ipad画面还定格在买票页面,她想着喻润给的票一定离他很近,就更郁闷。
  她对他真的有点避之唯恐不及,不单单只是因为喻润是她至亲好友兼合伙人的弟弟,还因为她对喻润,总是会心软,看到他总莫名的会有流浪狗的画面……
  所以当白头先生那位中国妻子突然探过一个脑袋的时候,孔安槐差点拿着手上的叉子叉过去。
  “Hi!”白头先生的妻子长得很符合审美,甜甜的五官,笑起来亲和力十足,她看着孔安槐下意识抬高的叉子还缩了缩脖子,做出一个幸好的表情。
  孔安槐讪讪的放好叉子,她刚才那一瞬间差点叫出白太太这样的诡异称呼,真是被喻泽每天白头白头的给洗脑了。
  “Hi!”孔安槐也摆出亲和的笑容。
  “你刚才说的票,是指这次的攀岩锦标赛么?”对方表情非常友善,指了指孔安槐手中的IPAD定格画面,问的有些羞涩。
  “……是的。”这发展完全出乎孔安槐的意料,她之前还在为如何开口搭讪发愁,没想到天上直接掉下馅饼。
  “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李,也是中国人。”白头先生的妻子一下子兴致勃勃了起来。
  “你好,我姓孔。”孔安槐微笑着和李小姐握手,还在猜测她突然搭讪的缘由。
  难道白头先生的妻子,是攀岩迷?
  “是这样的,我是个摄影师,也是个攀岩迷。”李小姐是个爽快人,很快就揭晓了谜底,“我刚才听你在电话里提到了后天比赛,就想问问是不是孔小姐认识参加这次攀岩的中国选手?”
  那位向来高冷的白头先生也一脸友善的转了过来,还示意她搬了盘子过去跟他们拼桌。
  这简直是最好的合作开场方式,孔安槐脑子里响起了喻泽叉腰大笑的魔性笑声,觉得出卖一下她的弟弟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回答的很委婉:“认识但是不太熟,李小姐的意思是?”
  “我想给他们拍照,尤其是喻润,你知道喻润的吧!”李小姐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
  ……地球好小,孔安槐点头。
  “你认识的那个选手和喻润熟么?”李小姐继续追问,想了想又自问自答,“应该是熟的,他们这波人感情向来不错。”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挺冒昧的,但是喻润的俱乐部不好沟通,他现在快退役了俱乐部不接这种没钱的宣传,我想拍他照片已经想了一年多了,你能不能帮帮我,跟你的朋友说一声,问问喻润本人?”李小姐双手合十,表情十足的诚恳。
  孔安槐用叉子叉了一个小西红柿放到嘴里。
  小口小口的咀嚼完之后,笑着对李小姐说:“我明天会去他们那里拿票,要不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如果对方答应,我就给你打电话?”
  “答不答应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李小姐递出名片,对着孔安槐眨眨眼,“我摄影工作做得不错的,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机会。”
  孔安槐接过,也顺便递出了自己的。
  “飘&民宿?”李小姐接过后歪了歪头,有些疑惑,“这名字好熟,你们是不是找过一个叫做Whitehead的设计师做过设计?”
  孔安槐点头,眼睛都没有往白头那边飘,她只是笑着看着李小姐,回答的自然而遗憾:“大师拒绝我们了,说是不再接中国的单子。”
  “……是么?”李小姐干笑,孔安槐看到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她的老公。
  孔安槐掩饰性的喝了一口果汁。
  盛传,白头先生惧内,而且结婚后把自己的妻子藏得很好,很少露于人前,但是孔安槐知道,白头先生能有今日这样的成就,他一直藏着的摄影师妻子拍的照片,绝对占了头等大功。
  她这一趟,不但可以拐到设计师,还能拐到一个摄影师。
  她们为了扩大业务,这一年多付出无数心血的阳朔民宿,如果签了这个合约,简直就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喻泽估计要乐疯了。
  真没想到,那个叛逆的喻润,居然是她们的福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木有作话!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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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第四章
  喻润下榻的酒店是当地一家星级宾馆,交通便利,因为比赛的原因,前台戒备森严。
  孔安槐又很孬的在大厅里拿着手机纠结了一会,全然没有昨天忽悠白头夫妇请君入瓮的从容淡定。
  今天早上例行工作汇报的时候,喻泽听说这件事之后只给了一个字:卖!
  “拍张照又不会少块肉,这小子连内裤广告都拍了想来早就已经没脸没皮了。”——这是喻泽的原话,一大清早的让孔安槐想起了广告中喻润撩人的姿势,脸红了半天。
  她过来的时候没给喻润打电话,运动员第二天就要比赛的话,现在应该是在比赛场地吧。
  孔安槐开始思想斗争。
  那要不……她晚上再来?
  可是第二天比赛的话,晚上他们会不会睡很早?
  孔安槐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无意识的抠摄像头凸起的那一块,细长的眉毛微微拧起,脑海中那个想要打退堂鼓的声音越来越响。
  那要不……她还是自己买票算了?白头夫妇拍照的事也不急于一时,不如让喻泽自己去跟她弟弟提?
  “你要纠结多久才肯给我打电话?”熟悉的低哑嗓音从孔安槐的头顶响起。
  孔安槐慌慌张张的抬头,却只看到一只大手拿了一个彩色的信封敲在她额头上,视线被盖住,耳边只响起喻润略带不爽的声音:“门票。”
  “……”信封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孔安槐拿下覆盖住眼睛的信封,仰头看向喻润。
  她坐在沙发上,喻润正站在沙发靠背后方,低头看她。
  喻润应该是刚洗完澡,板寸头湿漉漉的亮晶晶,从孔安槐背光的角度看,像是染了一层光晕。
  孔安槐很少那么近距离的看他,她一直觉得喻润和喻泽长得完全不像,直到今天才发现,喻润和喻泽瞳孔的颜色一模一样,漆黑漆黑的墨色。
  仰头的姿势有点累,孔安槐几不可见的吞了吞口水,然后看到喻润挑了挑眉。
  脸轰得一下变得通红。
  孔安槐觉得一个快要三十岁的女人居然因为吞口水被男人抓住就羞得想要撞墙是很不健康的行为,于是她胡乱的把信封塞到包里,站起来就想走。
  喻润的长手直接伸过来拽住孔安槐单肩包的背带,拎小鸡一样固定住她,他连话都懒得说,见面两次逃了两次,刚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又是一幅想要溜走的表情。
  七年没见,他的戾气收了不少,刚入队的队员都敢跟他没大没小的开玩笑了,结果这女人看起来比七年前还怕他。
  “你挑了下午三点这个时间点,就是想避开吃晚饭的时间对吧?”喻润下手重,孔安槐的身子直接被他拉回到沙发上,贴着他的胸口,他说一个字,就把孔安槐拉近一点点,到最后孔安槐的背包已经直接紧贴着他的胸口。
  孔安槐都能感觉到喻润没擦干的头发滴下来的水,沁凉沁凉的,滴在她的肩膀上。
  “七年没见,吃顿饭都要躲着么?嗯?”一句话被喻润问的抑扬顿挫,最后那个字贴着孔安槐的耳朵,阴森森的,似乎孔安槐敢点头他就敢这样拎着她不撒手。
  “我……”孔安槐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跪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根根掰开喻润抓着她背带的手指,但是到底力气不如他,放弃之后只能尽量离他远一点,然后很真诚的解释,“我有点认生。”
  喻润被她气笑,胸膛起伏了一会,咬牙切齿:“那吃顿饭熟悉一下?”
  “……”孔安槐被噎住。
  七年的时间还是带来了巨大的变化,眼前这个喻润,变得更难缠了……
  “时间还早,正好够我们开到市区找一家中餐馆。”喻润松开孔安槐,自顾自的开始定计划,“市区有一家中国人开的餐馆红烧仔鸡做的很地道,你口味应该没变吧。”
  “……明天比赛你今天还能吃外食?”孔安槐整理了下背包背带,站起来跟在喻润后面,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欺负她不懂体育么,哪有运动员比赛前在外面吃饭的道理。
  “我看着你吃。”喻润脚步一顿,“而且明天也不是什么大比赛。”
  孔安槐手突然紧握成拳。
  喻润最后那句话是背对着她说的,听起来平常,但是语气低沉了很多。
  刚才拽着她要一起吃饭的土匪恶霸模样瞬间消失,语气变得有些落寞。
  而这样的喻润,她无法拒绝,七年,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表,却改不了人的本质。
  号称中国攀岩第一人的喻润,最后一场退役赛居然不是什么大比赛……这是她昨天查门票的时候就发现的问题。
  李小姐说这是一次锦标赛,其实只是粉丝们的粉饰太平的叫法。
  喻润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告别赛,不是攀岩世界杯,也不是锦标赛,和IFSC没有任何关系,更像是一场表演赛。
  品牌商冠名,找了几个有名气的选手再加上一些报名的非职业选手,作得一场乱七八糟的秀。
  “你走不走?”喻润回头,已经回到先前那个土匪恶霸的表情。
  孔安槐把散落在耳旁的短发塞到耳后,抿了抿唇跟了上去,完全不出所料的,她又心软了。
  以后,真的要尽量的离他远一点才行……
  这顿饭最终没吃成。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个褐色头发的中年老外拦了下来,他指着孔安槐,噼里啪啦的一通嘀咕。
  用的是英语,语气并不好,质问喻润怎么能在比赛前和女人出去吃饭,门口都是记者,上了报道怎么办之类的。
  他的要求挺正常,不正常的是用词和态度。
  好几个侮|辱|性的名词,骂了她也骂了他。
  孔安槐扬扬眉毛,喻润却是一幅已经习惯了的模样,他停了下来,也不理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孔安槐问:“那下一次?”
  本来应该是求之不得的请求,可眼下孔安槐却有些犹豫,那个中年男人的敌意和怒意太明显,她顶着那男人淬毒一般的眼神拉住喻润,问:“那人是谁?”
  喻润笑。
  孔安槐还是那个孔安槐,母鸡一样护着他,平时看到他就躲,但是真的有人对他展现哪怕一点点恶意,她就会竖起羽毛挡在他面前。
  “俱乐部的经纪人。”喻润伸出手揉了揉孔安槐的短发,语气带着安抚,“没事,他说话向来都是这种语气。”
  “明天比赛结束后我会给你打电话,我这里有些东西要带给喻泽。”喻润很快换了话题,言语间却有了赶人的架势。
  果然下一句,他对着那位经纪人木着脸交代:“我送她出去叫车。”
  从吃饭瞬间变成了告别,本来时刻打算跑路的孔安槐反而变成了频频回头舍不得走的那一个。
  心里有点堵,从不靠谱的退役赛到今天透着恶意的经纪人,那个在国内被炒成攀岩励志神话的喻润,似乎过的并不是想象中风生水起的日子。
  尤其走到酒店门口,被一个低着头冲进来的亚裔女子狠狠的撞了一下,孔安槐穿着平底鞋,仍然被这冲势撞得歪了歪才稳住身形。
  而离她一步远的喻润,此刻正被那女孩拽住,使劲往酒店里拉。
  “能不能不要再去倒贴这个女人?”那女孩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一边说一边回头瞪孔安槐,“难怪大荣跟我说你又中邪了。”
  “……?”孔安槐简直一脸莫名,刚才撞得狠了,脚还狠狠的被踩了一脚,现在看起来,难道是她故意的?
  还有倒贴是什么鬼?
  “你在外面这么多年,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这女的连一个电话一通短信都没有。”眼看着喻润阴着脸一动不动,那女孩说的更急,“现在好了,红了,退役了,她倒是来找你了,你什么都好,怎么看女人的眼光差成这样……”
  “我找她的。”喻润突然打断那女孩的絮叨。
  “啊?”女孩有些汗湿的脸怔了怔,看着喻润挣开她的手,走到孔安槐面前蹲下。
  他就那样淡定的,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帮孔安槐擦掉鞋子上被踩脏的污渍,然后维持着蹲下的姿势抬头,对孔安槐说了声:“抱歉。”
  那女孩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跺了跺脚转身就往酒店里面跑。
  这气急败坏的表情真的有些熟悉,孔安槐脑子里一个早就遗忘了的身影一闪而过:“刚才那个……是杨尔巧?”
  七年前就追在喻润后面的女孩,那时候就爱对她吹胡子瞪眼。
  喻润表情无奈,站起来把餐巾纸扔到垃圾桶,才点了点头,然后解释:“她还是我的粉丝,不过现在跟大荣谈了。”
  李大荣,就是在飞机上坐在她身边看到她一脸震惊的男孩子,他们两个,居然在一起了?
  似乎看出了孔安槐的惊讶,喻润看着孔安槐,突然冒出了一句:“这几年,我一直没变,身边的人也是,来来回回的还是那么几个。”&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看存稿君,发现喻润同学一直在撩啊。。。
大热天的~荡漾了~
攀岩现在的收入大部分还是赞助商提供,这里为了剧情还是写了俱乐部。。
大家不要较真哈~~
  ☆、第五章
  这话意有所指。
  孔安槐脸红了,眼神又开始往门口飘。
  “外面有记者,我不出去了,明天记得来看比赛。”喻润叹口气,到底不想逼太紧,“虽然不是大比赛,但毕竟也是你第一次看我参加这种国际性比赛。”
  语气压低了几分,很普通的话听起来就带着委屈。
  孔安槐细长的眼睛闪了闪,这样的喻润她很熟悉,那种被遗弃的流浪狗语气,每一次明知道他应该是有装的成分,但是每一次都会不自觉的踩入陷阱。
  所以她在自己又一次心软之前,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推开酒店大门走了出去。
  上了出租车才想起来,她把白头夫妇的事完全的抛在了脑后……
  七年未见的喻润,带给她的影响力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她自己都不明白那快溢出胸口的愧疚感究竟是哪里来的,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内心深处,她似乎把喻润那一次与家人彻底决裂的出走和自己用那样伤人的方式拒绝他联系在了一起。
  她总觉得,如果当时她能委婉一点,喻润不会走的那样决绝,最起码他不会和喻泽也不再联络。
  更何况,在感觉到他似乎也并没有过得很好的现在,她心里的那股愧疚感就更浓烈了。
  她从来没有那样伤害过一个人,现在看起来,这辈子都是乖乖女的她,似乎把唯一的叛逆期都用在了喻润身上了,所以此刻的喻润哪怕是皱一下眉头,她都会神经质的以为这大概是她留下的创伤。
  喻润对她还像七年前一模一样,是不是就代表,他真的没有走出来。
  愧疚感更盛,孔安槐捂着脸倒在出租车后座上。
  孔安槐对攀岩了解的不多,最开始是因为喻泽的原因,看电视看报纸提起运动都会刻意避开极限运动这块。
  她对攀岩的唯一一点理解,都是来自于住在飘&民宿接待的驴友身上,总是会遇到几个热爱攀岩的驴友,拿着很贵的装备,一堆她看不懂的装备和镁粉袋,看起来很不要命的感觉……
  但是仅仅凭着这一点点了解,她也感觉到,这次这场攀岩赛很不靠谱。
  比赛场地不大,室内的,门口跟展台似的摆着了各种宣传照,有喻润的也有其他运动员,从门口验票开始,就有人拿着一些塑料疙瘩,让每个入场的人再掏了几块钱,说是喻润退役赛的纪念品——一般这种纪念品就算要发也是包含在门票内的,但是这群人却顶着喻润的名头公然的站在检票处,你不买就不给入内。
  来看比赛的当然并不都是喻润的粉丝,有人不愿意买,有人要强卖,几句口角之后一群人围着检票口开始闹事,孔安槐在混乱中进了场地才发现大部分的观众都被困在了外面,野台子上的主持人正很尴尬的看着上座率挠头。
  几个当地安保模样的壮汉出去维持了半天秩序,才有部分观众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还有一部分直接就走人了,这真的不是一场大比赛,比赛方打的噱头就是和即将退役的喻润一决高下这样的古怪名头。
  攀岩的场地也很杂乱,岩壁花里胡哨,主持人懒懒散散,音箱时不时的发出刺耳的鸣叫,整个场面混乱的如同中国四五线城镇郊区集市里的杂耍团。
  而喻润,仿佛就被变成了待价而沽的捆着绳子的人头蛇身的美女……
  乱成这样,还有人拿着喻润的照片四处发放,签名照,据说是绝版。
  已经对这样的宣传手法反感到的观众,拿了照片就直接丢在了地上或垃圾桶里,孔安槐看着被踩来踩去的喻润的脸,被这一场儿戏一般的退役赛气得肝疼。
  同样生气的还有喻润的粉丝。
  好多都是坐了飞机特意赶过来的,门票也是在黑市里炒高了几倍买的,大部分人都带着对攀岩的热爱或者对喻润本人的崇拜,好几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姑娘,在地上捡散落一地的喻润的照片,一边捡一边哭。
  还有一小撮人开始嚷嚷着要退票,B国天气本来就热,场内冷气开的很小,所有人都大汗淋漓满脸暴躁。
  孔安槐皱着眉头找到自己的位子,开始给喻润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喻润喂了一声就再也没有了声响。
  倒是那个李大荣操着变声期就被喊坏了的公鸭嗓,一直在骂娘。
  孔安槐稳了稳心神,先是报了平安:“我到了,已经在位子上了。”
  然后看了眼乱七八糟的现场,语气平静的为喻润打气:“加油。”
  喻润在那一头笑笑,回了一句:“我会的。”
  挂了电话,孔安槐手心握紧,看着现场维持秩序的安保一点点的把人潮的声音压下来,散落在地上没有捡完的喻润的照片被磨得破破烂烂。
  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身后坐的两个小姑娘,也是喻润的粉丝,一边整理手里捡来的签名照,一边义愤填膺的骂:“这俱乐部真的太恶心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这道理都不懂了,闹得这么难看对俱乐部有什么好处。”
  孔安槐低头假装看手机,却竖起了耳朵。
  “你看看现场的媒体。”另一个女孩听起来冷静一点,语气带着不齿,“门票卖得那么贵,开始售票一分钟内好位子就全部售罄,然后同时黑市就炒出了四五倍的价格。挂着喻润退役赛的名头,比得是观赏性高喻润却并不擅长的抱石赛,然后在门口还搞出这么一出,宣传作用有了,钱也赚到了。你以为俱乐部傻啊,最后剩余价值一定要榨干了才能放人出去,这又不是他们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但是这也太恶心了,你看看这岩壁,花里胡哨的都看不清楚落脚点,这是要埋汰谁呢。”女孩委屈,忿忿不平。
  “唉,看完就回国吧,现场照片也不拍了,放微博上都膈应。”冷静一些的女孩下完结论后,两人就没了说话的心情。
  孔安槐低着头,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喻润的名字,想了想,又在名字后头加了个俱乐部。
  然后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过来,语带惊喜:“哎呀,你也是喻润的粉丝么?”
  是李小姐,白头先生的妻子。
  就坐在离她两个位子远的地方,因为之前的那场混乱,这两个位子至今还空着。
  孔安槐放下手机,礼貌的微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李小姐此刻看起来心情也不是特别好,索性撇下老公直接坐到孔安槐边上,对着不远处的岩壁努了努嘴:“难度系数只有Redpoint 5.13c,这比赛真不知道是要埋汰谁。”
  孔安槐其实听不懂,但估摸着意思应该是在嫌弃这场比赛难度太低,她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此刻抿着嘴的样子看起来更为严肃。
  所以李小姐以为自己找到了知音,话就更多了起来。
  “不过抱石对于粉丝来说确实是福利啊,喻润很少参加的。”李小姐性格外向,人又乐观,自己脑海里过了下画面人就又开心了起来,“说起来,你知不知道喻润退役后打算去哪里?”
  孔安槐摇头,她有些汗颜,这七年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去查过喻润的消息,重逢后一直听说他要退役,却也其实并没有关心过他会去哪,昨天的愧疚感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李小姐左看右看,然后凑近孔安槐的耳边,小小声的分享:“他有一个基友,挺有钱的,据可靠消息,喻润退役后应该会回国和他一起开户外俱乐部。”
  孔安槐皱眉:“纪坚哲?”
  李小姐一下子激动了,握着孔安槐的手一通猛摇:“哎呀你居然认识!”
  喻润的基友其实只有那么一个人……孔安槐的脸上维持着笑意,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要是让喻泽知道喻润要和纪坚哲做生意,那真的会出人命……
  比赛场地的音响已经调整好,开始播放振奋人心的音乐,主持人也整理了衣服重新出场,跳过了开场那段很不愉快的插曲,也打断了和李小姐的对话。
  孔安槐眯眼,看着随着主持人介绍出场的喻润。
  现场有欢呼声也有喝倒彩的声音,喻润表情不变。
  李小姐仍然拽着孔安槐的手,感觉孔安槐和她一样,在喻润出场的时候手心都出了汗。
  穿着比赛装的喻润,看起来侵略性很强,他个子高,精瘦,露出的手臂和大腿都没有肌肉喷张青筋暴起,反而是那种很含蓄的结实,肌肉纹理柔和匀称。
  抱石攀岩不需要绳索,参赛者只需要一双攀岩鞋也镁粉袋就可以进行,从喻润出场后,孔安槐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着他转身,腾挪,跳跃,引体向上,紧紧的贴在岩壁上,像是岩羊。
  李小姐在一旁拽着她的手,轻声惊叹:“太帅了。”
  孔安槐点头,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心潮澎湃。
  因为真的,太帅了。&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抱石攀岩:抱石,是指攀登者在无绳索的状态下,只靠攀登者自身力量完成攀登。抱石运动具有夸张、有力度的夸张美感,被称为&峭壁上的芭蕾&。
难度系数用的是北美YDS标准,5.13c难度的话相当于高级教练再难一度的样子
Redpoint:事前曾联系爬过该线路,以先锋攀登的方式,无坠落地完攀该路线
以上来自各种百科
说人话的话就是,抱石攀岩好好看!!真的!!
  ☆、第六章
  抱石赛的规则很简单,孔安槐这样的门外汉也能看得懂。
  决赛局一共六条线路,都是3-5米的岩壁,手点数不超过十个,每条线路攀登时间为6分钟,赛前会给运动员单独观察线路的时间,从运动员全身离地开始计时,运动员双手抓握结束点,裁判判定OK后即为攀岩成功。
  然后就根据完攀线路的数量,完成以上线路所攀登的总次数,奖励分权重计算积分。
  这场比赛参加决赛的十二人除了喻润和另外一个俄罗斯选手,其他均为业余选手,被李小姐嘲讽的5.13c的难度对于业余选手来说也是一道不怎么容易跨越的鸿沟。
  再加上染的花里胡哨的攀岩点,好几个业余选手刚开始攀登就因为超出线路边界或者使用了禁止使用的支点被终止攀岩。
  比赛到了最后,基本就是喻润和那个俄罗斯选手轮流进行。
  六条抱石线路,在这个狭小闷热的室内环境下,消耗的热量极为恐怖,喻润古铜色的皮肤都渐渐的染上了艳红的颜色,手上防滑增加摩擦力的镁粉擦了又擦。
  他比赛的时候很专注,和俄罗斯选手相对外放偶尔还会对着观众区飞吻不同,他的动作很少,线路中途休息的时候只是低头喝水,开始的时候就只看着岩壁。
  一眼都没有往观众台看。
  而这样的专注,却惹得观众尖叫连连,大家一扫之前被主办方恶心到的烦躁,粉丝们也开始整齐划一的加油助威,比赛终于开始有了比赛的样子。
  而在观众区上,孔安槐发现,李小姐是不折不扣的攀岩迷,她对赛事分析都头头是道,有时候比解说员说的还细,满口高大上的术语,孔安槐听得头皮发麻。
  当喻润和俄罗斯选手爬到第五条线的时候,李小姐松了一口气,抓着孔安槐的手晃了晃,眼底有泪光:“赢了赢了。”
  “喻润前面四条线路的奖励支点一个都没拉下,俄罗斯选手拉下三个,后面难度会越来越高,拿到奖励分的可能性会更小,所以这比赛基本没悬念了。”李小姐松口气,“这一场退役赛,办得恶心人,但是比得还是很精彩。”
  “喻润真的从来没让我们失望。”孔安槐身后的两个小姑娘也眼眶通红。
  孔安槐舒了口气,一直握着拳头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这是她第一次看抱石比赛,除了岩壁下面的保护垫之外,运动员没有任何防护。
  相信他的技术是一方面,但是当那个飞檐走壁看起来牢牢长在岩壁上的人是你认识多年宛如亲人的朋友的弟弟的时候,那种揪心感完全另当别论。
  作为奖励分的支点都特别险,加上主办方为了话题度的刻意为之,有一些翻腾转体的姿势做起来简直超出了孔安槐的想象范围。
  可偏偏,喻泽一个点都没放过。
  有一次现象环生的差点在离地三米左右的高空坠落。
  孔安槐拿着李小姐分享给她的望远镜,在那一刻呼吸都是停止的。
  她看着挂在岩壁上的喻润,发根眉梢都是汗,脸涨得通红,将身体的支点集中在左手,然后右手放在身侧握了握拳,眉头一皱,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就又矫健的跟猿猴一般,开始翻腾挪跃。
  “你为什么喜欢攀岩?”孔安槐记得自己七年前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
  “因为过瘾。”那是喻润的回答。
  孔安槐一直不懂,甚至把这个回答归咎到了喻润的年少叛逆上。
  而今天,在这不太大,不华丽甚至闷热的环境里,她突然有些理解过瘾这个词的意义。
  那样的大汗淋漓用尽全力,她似乎一下子也找不到除了过瘾外更贴切的形容词。
  比赛就如李小姐预测的那样,喻润六条线只拉下一个奖励点,俄罗斯选手拉了五个,在同样全都登顶成功的情况下,喻润积分高了一截。
  剩下的速度和难度攀岩,喻润没有参加,孔安槐的电话在喻润退场后五分钟就响了起来。
  李小姐凑得近,一眼看到电话里的来电显示名字是喻润。
  她激动的几乎眼冒绿光,拽着孔安槐的手更紧的跟502胶水一般。
  “……”孔安槐汗了一下,接起电话,“喂?”
  “我给你的门票后面有一个章,你把那章给工作人员看,他会带你来运动员休息区。”喻润的声音还带着喘,交代完之后似乎担心孔安槐会找理由推脱,又补充了一句,“我手里的东西要是不交给喻泽,她会杀了我。”
  “我马上来。”孔安槐一秒犹豫都没有,她身边正贴着个瞪着铜铃大眼的疯子,如果她敢说不去,马上被杀死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喻润似乎没想到孔安槐会答应的这么快,愣了一下。
  “喻润,可以多带个人么?”孔安槐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到身边贴着自己的李小姐一张脸迅速的涨红。
  真的是粉丝……孔安槐有些好笑。
  “……可以。”喻润声音低了一些,答应了。
  孔安槐电话还没挂,就听到李小姐振臂高呼万岁,抖了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白头先生。
  白头先生很幽默,回给孔安槐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心情莫名的变好,孔安槐带着李小姐走到运动员休息后台的时候,李小姐还兴奋补了补口红,然后顺便帮孔安槐也擦了点。
  “斩男色!”李小姐的眼神透着坚定,拍了拍一脸懵逼的孔安槐,壮士断腕一般。
  所以当两个涂着斩男色口红的女人站在喻润面前的时候,喻润呆了两秒。
  然后擦了一把仍然大颗大颗滴下来的汗站了起来,看向孔安槐。
  “你好你好,我是李红,是我逼她带我过来的,我就是想看你一眼顺便问问你愿不愿意拍照。”李小姐迅速的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明来意,语速快的让一旁听着的孔安槐都喘不上气。
  喻润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汗和李小姐回握,又看了眼孔安槐,才看向李小姐,嘴角带笑表情诚恳:“抱歉,我和孔安槐有些私事要聊。”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看你一眼,这是我的名片,你们聊你们聊,聊完了要是突然想拍照就叫我,我就在门口。”李小姐迅速的递上名片,迅速的退场,走之前还对着孔安槐眨眨眼,指了指嘴唇。
  斩男色!她无声的用唇形再重复了一遍。
  孔安槐黑线,看着这家伙无厘头的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帮他们关上门。
  一阵安静。
  孔安槐马上不安的抿了抿嘴唇。
  喻润低头继续擦汗,孔安槐余光看到他右手手指不太自然的蜷曲,食指的指肚红肿。
  “帮我拿个冰袋。”喻润看到孔安槐盯着自己的手指,指了指休息室里的冰箱。
  冰箱里满满一层的冰敷用冰袋,孔安槐拿的时候眉头皱了皱。
  “冰敷有用么?”孔安槐挑了个软一些的冰袋递给喻润。
  “可以镇痛。”喻润把冰袋盖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嘶得一声。
  “……你这是新伤还是旧伤?”拜喻泽动不动的碎碎念所赐,孔安槐大概知道攀岩运动员最容易受伤的部位有哪些,手指头绝对是重灾区,刚才比赛的时候她就感觉喻泽的右手用力的次数很少。
  可他明明不是左撇子。
  “刚才那个李红什么情况?”喻润换了个话题,重逢以来第一次回避了孔安槐的视线。
  “摄影师,想给你拍照但是俱乐部很难沟通。”孔安槐顿了顿,“她老公是室内设计师,你如果答应拍照,我们再找她老公设计民宿会顺利很多。”
  喻润动作停了一下,看了眼孔安槐。
  孔安槐用手把额头前的碎发塞到耳后,眼睛看向别处:“你姐说的,这忙你得帮。”
  喻润嘴角扬了扬,然后点点头:“我和俱乐部的合约还有两周,恢复自由身后,拍照权就归我了。”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孔安槐松口气。
  “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你姐?”完成了一项任务,那就还剩下最后一个了。
  孔安槐全身心的想要快点逃出这个密闭的休息室。
  喻润喘息声还有些重,全身汗湿,在这样的休息室里变得非常有存在感,而这样的存在感让孔安槐本能的开始警戒。
  喻润用下巴指了指他放在角落的一个半人高的纸袋子。
  是一个木雕。
  孔安槐松口气,她之前一度怀疑喻润让她过来拿东西只是他找的借口。
  现在看着木雕的风格,倒确实是喻泽会让喻润做的事。
  “你和你姐又重新联络上了?”孔安槐研究完木雕回头,正好看到喻润丢下冰袋准备喝水。
  新的矿泉水瓶子,他下意识左手拿瓶子,右手拧瓶盖,瓶盖一动不动,倒是他的脸痛得发白。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用腿夹住瓶子,固定好,左手轻轻一拧,瓶盖就开了,他很熟练的直接用嘴去咬着瓶子,喝了一口水。
  最后抬头,看到看着他发呆的孔安槐。
  挑挑眉,说出来的话有点欠揍:“你这样看我,我会误会。”
  孔安槐这次没允许他转移话题。
  她问了一个应该在重逢当天就问的问题:“你这几年,过得还好么?”
  看着表情突然变得难懂的喻润,孔安槐又多余的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基于……朋友的立场关心一下。”
  喻润突然笑了。
  那表情让孔安槐想起了七年前的喻润。
  “谁他|妈要跟你做朋友?”七年后的喻润在重逢后第一次骂了脏话。
  “而且,除了攀岩,我过得不好。”喻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孔安槐,脸上仍然有汗渍,眼底湿漉漉的,“很不好。”&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抱石攀岩的奖励点:
抓握住线路上某一特别指定的支点可得到奖励分。该点的位置由定线员确定。 该点必须用不同于起步点和终点的方式明确标示出来。如果运动员没有使用奖励点而成功完攀了路线,他依然可以得到奖励分。
就是增加整条线路难度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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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第七章
  孔安槐还没有来得及对喻润说的话有什么反应,门就被推开了,骂骂咧咧进来的是李大荣和喻润的其他队友,脸色都不太好看。
  喻润转过眼,对上进来后看到孔安槐后愣住的李大荣,问:“赢了输了?”
  “第二!”李大荣粗声粗气,直接略过孔安槐,把凳子踢得哐哐响,“老子愿意上场比赛就已经是给他面子了,难道还指望老子赢?”
  喻润嗤笑:“你这狗脾气再不改迟早要出事。”
  李大荣切了一声,怼了回去:“你凭什么要我改脾气,手都这样了还硬要去比赛,丢了一个奖励点你这个强迫症有没有挠心挠肺夜不能寐?”
  “狗东西还会成语……”喻润笑着把手里的矿泉水瓶丢过去。
  气氛和谐。
  而李大荣从进来后就再也没有看向孔安槐,其他队友察言观色后也干脆把孔安槐当成了透明人。
  孔安槐抱走那个木雕,对喻润做了个先走人的手势。
  喻润的脸色一沉,犹豫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孔安槐走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关上门之前,孔安槐还听到李大荣完全不避嫌的大声嘀咕:“这人在机场还一幅高冷的样子,就这么几天就愿意跟你孤处一室了?”
  喻润答了什么孔安槐并没有听到,她抱着那个半人高的木雕头也不回的走了,甚至没顾得上一直在门口等她的李红。
  她藏在木雕后面的脸挂着一丝笑。
  重逢后光顾着为七年前她说过的话愧疚,却差点忘了七年前她拒绝他的理由。
  记忆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年少轻狂时候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以为随着时间都可以慢慢淡忘,结果却在今天喻润和李大荣嬉笑的时候突然就跳了出来。
  七年前,那个洗手台前刷牙的喻润,嘴里叼着牙刷,斜着眼睛笑骂的样子,仍然鲜活,记忆犹新。
  因为喻润答应了李红的拍照邀约,孔安槐这次出差结果很圆满,回国的时候她没有给喻润打电话,拿了木雕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喻润,也没有像过去七年那样,给她发他的行踪短信。
  七年后的这一次重逢,开始的时候带着暧昧的荷尔蒙,结束的时候仍然和七年前一样,有他队友笑闹的声音。
  他和她,应该是彻底结束了,七年前没有开始的那一点点遗憾也消失无踪。
  起码,孔安槐是这样笃定的认为的。
  她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但是转瞬即逝。
  民宿的工作多而忙,她仍然飞来飞去,见投资人,找装饰品,联系软文推文,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看电视时会看到关于喻润的消息。
  哪怕不是体育台,也偶尔会有喻润的新闻,关于他的退役,关于他七年间几乎无往不利的战绩,以及关于他退役后去向的猜测。
  这一天晚上,和投资人见面喝了点酒,微醺的孔安槐回家后再一次看到了关于喻润的新闻。
  这一次的新闻有些八卦,聊得是喻润谜一般的家庭背景以及他那吃人的俱乐部,孔安槐瞥了一眼耸动的标题,拿着遥控器正想转台,然后手突然顿了一下,彼时电视里的两个主持人正在电话连线一位医疗专家,而电视右上角,有一张喻润右手的X光片,打了点马赛克,但是看起来仍然触目惊心。
  这是H市一个没有上星的当地频道,因为喻润是H市人,最近电视台提到他的次数很频繁。
  孔安槐就听到电话那端的专家语气用很肯定的语气下了结论,这张X光片里面的手,中指食指腹侧韧带有断裂过的痕迹,看得出恢复的并不是很好。
  然后主持人又调出了喻润近一两年比赛的视频,几乎能很明显的看到喻润把着力点放在了左手,右手进行的关键性攀爬赛很少。主持人发散了一下,当初喻润低价签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国外运动品牌赞助商,训练了两年,赞助商被收购,喻润也被一起打包给了那家品牌商,卖给了一家攀岩俱乐部。
  之后就是没完没了的比赛,比赛间隙他还得帮品牌商开发新线路,做定线员,俱乐部努力压榨他的剩余价值,头部受伤,手指受伤期间都没有足够的恢复期。
  主持人最后下了结论,喻润在攀岩上的天赋其实是被过度消耗掉的,当初如果有父母支持,就不至于会如此草率的签给一家国外的品牌商,也不至于后面受伤严重仍然要带伤定线。
  那样的话,喻润的运动员生命起码可以延长三到五年。
  最后话题就变大了,两个主持人开始讨论国内攀岩的现状,调出好多数据开始和七年前做对比。
  孔安槐终于关了电视。
  酒意有点上头。
  她突然想到运动员休息室里,眼底湿漉漉的喻润看着她说,他过得很不好。
  又想到了七年前的喻润,在和喻泽一通大吵之后,也曾经用同样的眼神对着她说,他有的只有攀岩。
  心情突然变得烦躁,孔安槐走到酒柜里给自己又开了一瓶红酒,自斟自饮,思绪慢慢不受控制的飘向了八年前。
  喻润和孔安槐的第一次见面,场面很混乱。
  当时她们大学室友姜小易谈了一个渣男,渣到脚踏两条船还让性格软弱的姜小易帮他带外卖。
  宿舍里其他三个女孩实在看不过眼,年轻气盛再加上姜小易躲在厕所哭到岔气被她们发现,于是喻泽带头,领着宿舍里面其他三个姑娘冲到了渣男的家里理论兼讨回公道。
  但是到底太年轻,低估了渣男,没有想到渣男已经渣出了新境界,她们不但直接捉奸在床,姜小易还被扫了兴的渣男抓住头发往墙上砸了一下。
  喻润的电话就是在那一通混乱中打过来的,听到喻泽电话那头尖叫救命,他当时正好在附近,打了辆车就冲了过来。
  当喻润赶到渣男家的时候,现场已经混乱成了一锅粥,渣男打女人完全不手软,再加上被捉奸在床的那个女人也不是善茬,四个女孩子和一男一女大打出手,完全没占到便宜。
  一个个都头发凌乱,身上都有拉扯过的痕迹,明亏暗亏吃了个遍,眼睛通红。
  喻润的出现,打破了当时一面倒的局势。
  当时二十三岁的喻润,看起来,像个流氓,个子高,五官狠厉,眼神带着戾气,一冲进来,渣男立刻就停手了。
  而他当时,手里正拽着喻泽的领子,一只手作出了要扇下去的样子。
  喻润没想到这男的居然打女人,打得还是自己的亲姐姐,当时就怒吼一声一拳头砸了过去。
  再之后,局势就完全反转了过来,刚才吃过亏的姑娘们一拥而上,拳打脚踢,那个混乱中还踹了她们好几脚的第三者,动作迅速的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扯开了嗓子对着窗外叫救命。
  喻润就是在这时候注意到孔安槐的。
  四个女孩子里面,她个子最高,人很瘦,扎着马尾辫。
  她并没有冲到前面跟着拳打脚踢,而是很冷静的开始拍照,先拍自己身上刚才拉扯后留下来的痕迹,然后挤到人群中去拍其他几个女孩子的。
  近照,几个女孩子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纪,皮肤细嫩,映衬的那些红痕格外的触目惊心。
  拍完之后,又退了出去,拉下那渣男家里的床单,带着枕头被子,绕着客厅拖了一圈。
  喻润觉得有趣,跟过去看了一眼,然后莞尔。
  刚才推搡间客厅里留下了一地的玻璃渣,被她这样一拖,茶渍咖啡渍还有玻璃碎都沾在了床单枕头被套上。
  她拖完一圈还很小心的把那床重新铺好。
  然后站到了一边开始拉已经打得差不多的喻泽:“不要打了,那女的再喊下去邻居要报警了。”
  声音低低哑哑的,居然有点性感,和她让人产生距离感的细长五官很不搭。
  这场架打得最欢的喻泽临走还不忘对着渣男啐了一口,搂着已经哭肿了眼睛的姜小易先去门口按电梯。
  喻润最后走。
  他看到孔安槐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已经目露凶光的渣男,把手机画面调出来给他看:“你一开始拉着姜小易头发撞墙的视频我已经拍了,这位……”
  她看了喻润一眼,还不知道怎么称呼,索性一笔带过:“……来之前你对我们单方面的撕扯殴打我也都拍了证据。”
  “你如果要报警,或者到我们学校闹事,我就把这几个视频照片都放出去,顺便公开你脚踏两只船还打女人的事实。”孔安槐声音仍然低低哑哑,“姜小易知道你上班的地方,你们如果一刀两断,我们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但是如果你事后还要算账纠缠,那大不了鱼死网破。”
  “安槐,电梯来了。”寝室里的女孩似乎很习惯孔安槐善后的样子,回过头来的时候表情都很正常。
  喻润却被这看起来冷冷的,杀伤力却十足的女孩子吓着了。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家里那个有事没事咋咋呼呼的双胞胎姐姐,其实还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女性。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是七年前分开的,第一次见面是八年前,所以不是bug哈~~
过去的事情不会着墨太多,分在几章里面间隔着说完,重点还是重逢后的事情
两人的个性这几年还是有一些转变的,后面会慢慢说到
小甜文,所以感情会写的很细,希望大家喜欢~
  ☆、第八章
  电梯里面,姜小易仍然在掉眼泪,喻泽一直搂着她,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四个人里面身材最壮实的郑雁青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声音很大,本来就安静密闭的电梯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最先笑开的是一直愁云惨雾哭哭啼啼的受害者姜小易,她长得文静,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
  “我还真的饿了。”喻泽嘀咕,“刚才运动量大的惊人。”
  “吃饭去吧。”孔安槐语气也有笑意。
  “我衣服扣子掉了一个。”制造了尴尬声音的郑雁青突然冒出一句,“妈蛋我的新衣服!”
  然后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四个女孩子齐齐得笑出了声。
  喻润一直没说话,柱子一样杵在角落,嘴角扯了扯,看着自家母鸡一样护着室友的姐姐,眼底也有了笑意。
  大战过后大家决定吃一顿好的。
  犒劳自己也顺便庆祝姜小易告别渣男。
  所以选了学校附近很有名的一家奶酸菜鱼店,噼里啪啦的点了一堆。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打架……”已经恢复情绪的姜小易小声小气的说,说完之后笑了一下,“好|爽。”
  “你别!”郑雁青做了个打住的动作,“这种事情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我扣子都掉了!”
  大家又是一通笑。
  年轻的时候,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值得笑的东西。
  “说起来这位从天而降扭转战局的帅哥到底是谁?”郑雁青嗓门大,一句帅哥叫的喻润的脸僵了僵,手里夹着的鱼片抖了抖。
  “我双胞胎亲弟弟。”喻泽挥了挥手,“喻润。”
  “啥?”另外三个人都抬头看她,喻泽个子不足一米六,她说的这个亲弟弟身高眼看着绝对是破了一米九的,就这样还双胞胎?
  “异卵!”喻泽像是这辈子已经回答了无数遍这样的问题,答完就瞪着眼睛威胁,“不要问我为什么长得不像也不要问我为什么个子差那么多。”
  “卧槽,这世界真奇妙。”郑雁青下了结论,其他两个也心有戚戚焉的点点头。
  姜小易举起了啤酒杯,和喻润碰了碰:“谢谢你啊,不然今天真要出大事了。”
  其他人也跟着举杯,碰在一起的时候,喻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似乎并不想大家把重点都放在喻润身上的样子。
  孔安槐抿了一口啤酒,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你头还痛不痛?”孔安槐问的是姜小易,却一下子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对啊,我刚才看那渣男撞得特别狠。”喻泽迅速接了话茬。
  话题于是又有意无意的绕回了刚才惊心动魄的棒打渣男场面,开始比较起到底谁打到渣男的次数多上头。
  郑雁青喝着奶酸菜鱼汤,声音豪迈的宣称自己一定一拳打到了渣男肚子,喻泽则坚持那一拳她打在了她身上,两人闹个不停。
  姜小易仍然红肿着眼睛,却笑得如释重负。
  而孔安槐,嘴里细细的嚼着鲜嫩的鱼片,满脸笑容,眼睛却瞄向了一直不说话的喻润。
  喻润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啤酒,嘴角又扯了扯,表情看不出是不是不耐烦,菜却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一直不说话,喻泽也再也没有把话题转到喻润身上。
  喻泽和这个双胞胎弟弟,关系似乎并不好。
  孔安槐又捞了一块鱼片,眯着眼睛嚼得正开心的时候,视线突然和喻润对上。
  两人都是一怔,喻润先移开了眼。
  孔安槐甚至来不及收回自己刚才探究的表情,客套的笑容只挤出一半,就这样讪讪的收了回去。
  回到宿舍,刚才打架的肾上腺素还没有完全消失,四个姑娘又关上门在宿舍里嘀嘀咕咕了好一会。
  出了口气又大吃了一顿的姜小易只觉得自己浑身轻松,打了个饱嗝之后对着喻泽说:“刚才吃饭你付的钱吧,一共多少?你AA一下。”
  寝室里不成文的规定,出去吃饭一般都是喻泽这个寝室长先付钱,然后再找大家AA。
  喻泽摇了摇头:“不用了,这顿是喻润请的。”
  “不好吧!”郑雁青从上铺垂下一颗脑袋,脸上写着不赞同,“这顿我们吃的挺多的,我后来还加了两份小龙虾。”
  “对啊,我还一个人点了一份小份不辣的奶酸菜鱼。”吃辣会闹肚子的孔安槐也跟着反对。
  “他有钱!”喻泽挥了挥手,低头开始玩手机。
  郑雁青不依不饶的把脑袋又伸下来一点,半个身子吊在床上:“都是学生能有什么钱啊!”
  “你弟弟也在B市读书么?哪个学校?”刚才吃饭的时候因为喻润周身的低气压,郑雁青一直压着没问,憋狠了眼问的话都不带标点符号。
  “没有,他没读书。”喻泽抬头,看着头发已经伸到她面前的郑雁青叹口气,“你要死了,一会掉下去头着地就真的彻底智障了。”
  郑雁青嘿嘿两声,身子拱上去了一点。
  “他工作了啊?”姜小易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这次真的帮了我的大忙了,本来应该是我请你们吃饭的。”
  喻泽哼哼,瞪了眼一直很八卦的室友们:“吃饭的时候,安槐怕我尴尬把话题带过去了,怎么你们这一个两个都那么没眼力见儿又把这话茬给提起来了。”
  “你们关系不好么?”有眼力见儿的孔安槐此刻也抱着抱枕做出了听八卦的准备。
  刚才帮她把话题带过去,那是因为有喻润这个外人在。
  现在就她们四个了,那就是严刑拷打时间。
  叹口气,喻泽把又一次就要从上铺滑下来的郑雁青推回去,才点了点头:“他从小叛逆,读书读不好,唯独体育好。”
  “本来我爸打算给他弄一个体育特长生,文化课再努力一点好歹还能读个大学,但是他从高二开始就开始逃课,高中都差点没读完。”说完又叹了口气。
  “……他看起来不像啊。”郑雁青咋舌,喻润看起来人是冷了点,坐在那里痞里痞气的,但是干干净净,眼神磊落,不像是叛逆孩子啊,“而且在B市工作不好找,他能在这里找到工作也不简单。”
  “呵,他那个哪能叫工作,就是在作死。”喻泽的表情冷了下来,“他书不好好读,体育特长生也不做,非得要去搞极限运动。”
  “攀岩,听说过没?拿着绳子弄点钉子就往悬崖峭壁上爬的那个东西,去年才摔断一次腿,我妈天天哭,就怕哪天报纸上看到自己的儿子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寝室里安静了下来。
  孔安槐抱着抱枕挪到了喻泽的床上,揉了揉喻泽的肩膀。
  喻家是书香世家,从她爷爷的爷爷开始,家里男性大部分都是做教书匠的,而喻泽的爸爸,是Z大教授,在H市也颇有名气。
  Q大不好考,但是像喻泽这样教育的家庭,似乎上Q大都是分内事,却偏偏出了个高中毕业就开始搞极限运动的叛逆孩子。
  到处爬岩壁,定完一条线路就能赚到钱。
  这种事,在喻家人眼里,都是投机倒把拿命在开玩笑的不正当工作。
  喻泽觉得一言难尽,也觉得丢人。
  所以她和孔安槐她们关系再好,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自己有个双胞胎弟弟这件事,甚至他们家里,逢年过节的也恨不得没有这个孩子。
  大过年的只要喻润一出现,再和美的气氛都会被他破坏殆尽。
  自己爸爸这样德高望重修养良好的人,都经常被他气得拿起凳子就砸。
  那天晚上,孔安槐悄悄的查了一下攀岩。
  那年代国内跟攀岩相关的资料很少,搜索引擎搜索攀岩出来的大多是某某国外选手攀岩坠崖的消息。
  但是她却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大汗淋漓,古铜色的皮肤□□在外面,手长脚长的像个蜘蛛一样贴在嶙峋的岩壁上,眼神无比坚定。
  而那个人,就是白天把喻泽从渣男手里救出来的喻润。
  那个时候的她,除了读书并没有其他的理想,一路顺风顺水的年级第一第二,顺理成章的进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学的是管理,心想自己如果不出国深造,应该就会找个大型企业一点点做到女高管的位子。
  未来对她来说,尽在掌握,毫无惊喜。
  所以她在看到喻润那张照片的眼神的时候,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眼里看到那么强烈的欲|望,□□裸的,完全兽性的,盯着顶端的欲|望。
  而今天,那个眼神的主人,终于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荣誉,却仍然没有得到家里的谅解。
  喻润的电话是在孔安槐自斟自饮干掉大半瓶红酒的时候打来的,孔安槐接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点僵直。
  “我回国了。”他说,“回H市。”&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到现在为止各位看官觉得这本还成不?
这文里大部分地名都用了代称,但是阳朔攀岩真的比较有名,所以还是用了实际的地名,
大家不要考究。
这是架空文,认真脸。
  ☆、第九章
  H市,是她和他还有喻泽的家乡,也是飘&民宿第一个大本营。
  “欢迎回家。”孔安槐听到自己回答,僵着舌头,回答的很轻快。
  “你喝酒了?”喻润顿了一下才问。
  还没等孔安槐考虑好应该怎么回答,她家的门铃就被一通狂按。
  半夜一点,打开门看到的居然是十点钟一定会准时上床睡觉的喻泽。
  “我跟你说,我他妈这次一定要弄死喻润!”喻泽冲进孔安槐房间,看到还剩下的一点红酒,自动自发的拿了杯子就开始豪饮。
  “这家伙居然一回来就要送死!自由攀岩听说过没?”一杯红酒下肚,喻泽的眼眶都红了,“我算是知道他的毕生愿望了,他的愿望一定是先气死我爸爸再气死我们全家!”
  孔安槐有点尴尬,她刚才急着开门电话还没挂。
  拿起手机贴在耳边,果然那头的喻润也没挂,她都能听得到他的呼吸声。
  然后在孔安槐心虚的喂了一声后,喻润很缓慢的交代了一句:“转告喻泽,我打算先气死她再气死她全家。”
  然后电话就挂了。
  只留下很少会如此尴尬的孔安槐,站在原地抿了抿嘴,跑去酒柜又开了一瓶红酒。
  “喝吧喝吧。”开了一瓶贵的推了过去,孔安槐头痛。
  喻润是个危险人物,他能让孔安槐这么冷静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落荒而逃,也能让喻泽这样有母爱和包容心的人,分分钟都想掐死他再自杀。
  而这个危险人物回国了。
  还是回H市。
  一回来就带来个重磅炸弹。
  自由攀岩……这个词孔安槐前几天搜索攀岩的时候刚刚查过,字面意思就是不借助任何保护器械,只靠自身力量的攀爬。
  再白话一点就是徒手攀峭壁,安全带都没有,直接爬。
  她刚才听说喻润回国说了什么来着?
  欢迎回家……
  神他|妈|的欢迎回家!
  身边还有个喝着酒正杀气腾腾的看着自己的喻泽。
  孔安槐忍着抽痛的额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刚才电话里是个男的?”喻泽觉得自己可能气出幻觉了,居然会觉得凌晨打电话给孔安槐的男人声音像是喻润的。
  看来喻泽没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孔安槐松口气,斜眼看她:“你现在有心情八卦我了?”
  喻泽果然被立刻带偏,恨不得把酒杯整个塞到嘴里:“怎么办啊,我爸妈还不知道这件事,我都要愁死了。”
  “他不是退役了么?为什么又要爬了?”孔安槐家里厨房就是个摆设,翻了半天,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榨菜权当下酒菜,被喻泽很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说是和攀岩协会搞的一个表演赛,旨在让更多的人参与到攀岩中去。”喻泽的白眼翻着,“你说他怎么就那么作,自己攀岩作死还不够,退役了还要怂恿别人一起去作死。”
  “阿泽啊……”孔安槐斟酌了下,委婉的提醒:“攀岩项目都进入2020年的奥运会了。”
  早就是正规的比赛项目了,怎么就变成作死了。
  “我明天得飞阳朔和白头先生见面讨论软装的事,这事你得帮我。”喻泽选择性忽略掉好友委婉的吐槽,吃了一口榨菜之后又赶紧吐掉,“你家榨菜是不是过期了!”
  “……帮什么?”大半夜被骚扰还开了一瓶好红酒的孔安槐很郁闷,当时挂电话的时候一时心虚冲动,现在想起来这么好的酒就被喻泽这样灌下去了,肉好痛。
  “死小子不接我电话!”喻泽气哼哼,“你帮我劝劝他,都退役的人了,就别再去折腾这些东西,三十好几了,回来安安心心做点小本买卖让父母放心。”
  “说起来你有他联络方式么?他这几年一直留着当年的老号码,我抄给你。”喻泽的个性向来说风就是雨,这几年一起创业习惯了和孔安槐合作的做事方式,现在觉得自己灵光一闪冒出来的念头简直太好。
  她依稀记得,喻润当年就比较愿意听孔安槐的话。
  “……你觉得我劝得动?”喻润是牛脾气,而且她和他也没有熟到规劝他人生方向的程度啊。
  “试试?”喻泽开始扁嘴,一脸委屈,“我也是真没办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一说话就吵架。”
  孔安槐没吭声,吃了口榨菜也跟着皱眉头吐了出来,还真过期了。
  “你是知道的,我跟他这七年几乎是完全没有联系。”孔安槐这人有个特点,一般不说话了的时候,基本都代表心软或者默认,所以喻泽的苦情牌打的更加欢快,“要不是上次喻润在机场遇到你,我估计他这次就算回国,也不见得会联系我。”
  “他知道我向来喜欢木雕,问我要了你的电话把木雕捎给我。”喻泽苦笑,“我就当成他向我服软了,给我们之间留了个台阶。”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不可能真的不管他的死活,孔安槐知道喻泽这几年经常偷偷的看喻润比赛的直播,她只是嘴硬心软罢了。
  “阿泽,攀岩真的那么不好么?”孔安槐问的认真。
  喻家的事是喻泽的私事,喻泽不爱提,她就很少问,但是她总觉得,喻家对于喻润攀岩这件事,反对的太极端了,喻泽说起这件事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喻润在外面偷鸡摸狗一样。
  所以孔安槐一直搞不明白,喻泽是单纯的觉得攀岩危险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一提到喻润,她就会情绪失控。
  喻泽的眼神闪了闪。
  “我一直觉得,我挺对不起喻润的。”这话,喻泽从来没有说过,“我从小成绩就好,一直是父母带出去吹牛的对象,但是喻润成绩一直在中下游,我那时候还小,还笑过他太笨。”
  “我爸妈,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我身上,而喻润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喻泽看着孔安槐,摇了摇头,“等我们发现喻润对读书彻底没兴趣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没有误入歧途,我也知道攀岩并不是坏事,但是我总觉得,他可以有更轻松一点的人生,如果我当初能对他更关心一点,不要因为他读书不好就笑话他的话,他可能不会选那么危险的职业。”
  “所以就算他在攀岩上有了成绩,我也想把他拉回轻松一点的人生轨迹。你也应该知道,他这几年伤病不少,放他出去浪了七年,也该是时候收心了。”喻泽下了结论,“所以,你帮我去劝劝呗,顺便问问他退役后到底怎么打算的。”
  “我爸妈一直没说,但是我知道他们给喻润存了一笔创业基金的,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兴趣。”
  孔安槐静静的听,喻家人对喻润的态度,孔安槐是清楚的,她也亲眼见过,绝对不只是一个攀岩才引发出的隔阂,喻润也不是那种因为小时候被嘲笑就变得叛逆的人。
  不过就算喻泽不说,她也无法拒绝喻泽的要求。
  更何况,她自己心里也有些担心,上次B国见识过喻润的攀岩,也看过他那只肿成猪蹄的手,这样的状况要做自由攀岩,她心里也觉得是在作死。
  送喻泽上了飞往阳朔的飞机后,孔安槐就给喻润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却不是喻润本人,那公鸭嗓一听就知道是李大荣。
  “有事?”李大荣的语气不好。
  “是我,孔安槐。”孔安槐倒是没有太在意,她印象中,她第一次拒绝喻润之后,李大荣对她的语气就一直是这样的了,“喻润在么?”
  “我知道。”李大荣继续粗声粗气,“老大在忙。”
  “那我晚点再打。”孔安槐想迅速的挂断电话,话不投机半句多,无好感这种事,通常都是双方面的。
  李大荣却在电话那端哼了一声,像是了然于胸的样子:“你是来劝他不要做自由攀岩的吧。”
  “……”孔安槐要挂断电话的动作停了停。
  电话那端的李大荣却迅速的报出一个地址,甩给孔安槐,说了一句:“爱来不来!”
  电话就挂了。
  留下孔安槐一个人拿着手机发呆。
  她一直不太懂李大荣这个人,明明非常讨厌她,但又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她往喻润身边送。
  上次飞机上偶遇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
  永远气呼呼的,像是她欠了他一身债。
  那个攀岩馆离机场不远,开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路,孔安槐抿了抿嘴,还是去了。
  她本来想本着完成任务的心态,电话里劝一劝就算了。
  毕竟她每次见到喻润都孬得不要不要的,难保自己鼓不起勇气劝他不要攀岩,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谈话。
  但是她却莫名其妙的认为自己需要代替喻泽走那么一趟。
  开车在高速上的时候,还不小心超速了几分钟。
  她为自己的迫不及待下了一个注解,大概是和喻泽感情太好,真的把喻润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了。
  哪怕这个亲弟弟,实际上大她两岁。& && &&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把所有存稿都放到后台,又怕晋江大爷那天抽了把存稿都吐出来,抓耳挠腮的纠结中。。。
  ☆、第十章
  到了户外攀岩馆之后,孔安槐并没有和喻润碰面,在大门口就被李大荣拦了下来。
  “你还真的来的挺快的。”李大荣悻悻然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们老大有多关心呢。
  “我就跟你说她一定是看喻润现在出名了才回头的。”另外一个熟人——李大荣的女友喻润的粉丝杨尔巧。
  这两个人,都是孔安槐最头痛的类型——一味的热心肠爱管闲事但是不爱带脑子,网络上最容易被煽动的冲动型人格,她们民宿当年造势的时候最爱撩拨的人群……
  所以孔安槐皱着眉头下车,直接忽略掉杨尔巧和李大荣的话,问:“他人呢?”
  “忙着呢,哪像你那么随传随到。”杨尔巧阴阳怪气。
  ……那叫她过来干什么?
  孔安槐抿着嘴不说话,站在车边上双手抱胸。
  她觉得李大荣虽然无聊,但是也绝对不至于无聊到会把她叫过来阴阳怪气的程度。
  所以虽然杨尔巧的气势像是要冲过来揍她,李大荣脸色难看,她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她在等李大荣开口。
  李大荣垮着脸挠头,他很讨厌孔安槐,讨厌到有点怕。
  这女人身上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势,她没什么情绪,不会生气,永远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只是站在那,他就觉得她在看不起他……
  毕竟名校毕业,创业也风生水起,他前两天还在某新闻上看到她,称她为创业铁娘子。
  话糙理不糙,他看着她就是容易变得没底气。
  所以他挠了半分钟头后,迅速投降,粗声粗气的:“我带你去看自由攀岩!”
  然后拉上明显也变得底气不足的杨尔巧落荒而逃。
  逃了一半又回头:“快点跟上!”
  ……简直。
  莫名其妙……
  孔安槐微微皱眉,但还是跟上了。
  她今天一如既往的穿着高跟鞋,走在户外攀岩馆的碎石子路上,感觉并不好,尤其是看到李大荣远远的指着一个趴在悬崖上的人影之后,感觉就更差了。
  这不是她在B国看到的最高不过五米的岩壁,这是真的山。
  几十米高的悬崖,岩石嶙峋,而喻润,眼看着已经快要爬完全程。
  虽然带着安全设备,但是孔安槐仍然觉得自己脚开始抖。
  可是李大荣却显得很兴奋:“看到没,老大回国后就一直在过这条线,沿途可能会滚落的石头和障碍都清掉了,岩壁完全没破坏,干得相当漂亮。”
  ……漂亮个大头鬼。孔安槐只觉得头晕,要把脖子折成九十度才能看到那个在半天高的地方跳来跳去的家伙,她突然特别能理解喻泽的话,这真的是在作死。
  在电视里用长镜头拉近后看到的飒爽英姿和此刻身临其境看到的高度感觉太不一样了,孔安槐觉得哪怕一阵山风吹过,就能把上面那个看起来劲瘦单薄的家伙吹跑。
  “他要徒手攀的是这条线路?”孔安槐咬牙。
  “我带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条线他走了好多遍了,该清理的都清理过,线路也很熟,表演赛的天气也确认过了,完全没有危险。”李大荣说的很认真,“我知道你跟老大姐姐很熟,你确认过之后,去跟她说说,别拦着他。”
  “老大做事向来稳妥,惜命的很。”杨尔巧接话,“也就你们这帮门外汉天天大惊小怪的。”
  “他做这个表演的意义是什么?”孔安槐看着戴着岩盔拉着主绳悬空喝了一口水的喻润,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从肢体语言看,他真的是乐在其中的。
  就像是八年前她搜到的那张照片,他只是这样挂在岩石边休息,全身都能有那种蓄势待发渴望登顶的原始兽性。
  “攀岩入奥运会项目了,所以要靠着我们这些已经有些成绩的运动员拉动全民兴趣。”有些成绩的李大荣不可一世,“老大参加这个表演分文未收,就这样的觉悟,你们还天天在他后头拖后腿!”
  “真的,我都不知道老大姐姐为什么那么痛恨攀岩,每次电话打过来的尖叫声我在旁边都能听得到。”
  “他在国外那么多年,你们对他不闻不问也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些成绩,就拾掇着让他退役后去做小生意。”
  “就老大这样的个性,开个小店卖棒冰你们不觉得埋汰他么!”李大荣越说越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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