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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Baidu☆、第一百三十三章_txt之梦-《末世之爱如夏花》_在线阅读
txt之梦-《末世之爱如夏花》.txt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结果我们出了山谷的时候林骞的电话有好多个未接来电,都是林骞母亲的。肯定是出事了,他回拨过去的时候说林骞父亲得了急性阑尾炎,给送医院了,现在正在检查准备手术呢。
  林骞拉着我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的时候,林骞父亲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林骞母亲正等在外面。林骞拍着他母亲的肩膀,示意别急,阑尾炎就是个小手术。
  我有些不安,尤其是林骞说了赵仲桓估计不会放过我们以后。我本来还想着茜兮想在二十一号以前回家,我还打算同他们同路一段往南走呢,这手术虽然小,还是得在医院呆上几天,林骞当然是不会把他父母留在这和我一起走的,茜兮估计等不到我了。我给茜兮打电话告诉她这消息的时候,她很失望,说跟张初商量一下。结果下午的时候张初就给我打电话了,可以等我一起走。我有些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等我一起走,于是我说:“你和茜兮一起先走吧。反正我们同路也只有一段。我又不是要和你们一起去清源,我要去的是江宁。”
  “其实主要原因是公司在21号以后的试验,要看成果才能决定接下来的策略,虽然现在财务和销售都不重要,我们也打算再呆几天。”
  “哦。但是我担心你和茜兮在21号以后回家就不方便了,可能还有危险。”
  张初的笑声爽朗:“放心,吃了你的宝贝,我俩现在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林骞父亲住的医院就在他们家附近,在这个医院床位特别紧张的时候,他还单独住了一间病房,并且看中年医生跟他们家那熟络程度,估计林骞全家的健康都交给这个医院了。
  林骞去拿药的时候那医生看着我问:“这位小姐是?”
  林骞母亲笑了一下:“是我儿媳妇。”然后面向我:“阿雪,这是谢医生,我们一家一直都找他看病……”
  接下来她说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我被那“儿媳妇”三个字给刺激的不轻,这是她第一次当我的面承认我是她的儿媳妇,为了这“儿媳妇”的身份,我付出的代价我想都不敢去想,于是我匆匆说了声失陪就顺着旁边的楼梯爬上了医院的楼顶,静静看着那灰蒙蒙的天,我依然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错。
  可是我的肚子那标记处猛的烫了起来,那处我都快忘记的花形标记。我非常纳闷,离那传说中的灾难不是还有六天吗?现在烫起来是什么意思?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时候的我已经被人瞄准了。正当我想下去找林骞的时候,一颗子弹从我的背后打进了我的身体。
  从消音器里发出的枪声并不大,那肌肉被撕裂和灼烧的巨大痛苦从我背后的某一处瞬间蔓延到全身,几乎把我淹没,我站不稳,双膝跪地,结果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子弹的冲击力让我几乎失明。
  倒下去那一瞬间的时候我在想:只要林骞和其他我关心的人还在外面,我永远学不会那标记发烫的瞬间就自己一个人进山谷躲起来,现在才知道,它发烫预示的不只是天灾,还有人祸。
  我痛到万念俱灰,眼前还是漆黑一片,意识模糊的我感觉到有人把我翻了个身,然后抱起我走了,接着我听到了蹬蹬的下楼声,他每走一步都让我痛得想死过去。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敢肯定不是林骞。我没有力气发声,唯一能活动的脑子就只能想到现在我离林骞越来越远了,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题外话------
  JMs,第一卷今天完了,第二需要手术,我过几天改好了再上传,感谢各位支持到现在。
☆、一三四
  等我视力有些恢复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人抗着飞檐走壁,翻过一道围墙后被塞进了一辆车,我终于看到了朝我开枪的人的那张脸,陌生又有些熟悉。我艰难的动了动舌头:“你是谁?”
  他不说话。
  “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发动汽车,从后视镜瞟我一眼,也没说话。
  我嘴里有浓重的血腥味,巨大的疼痛伴随每次呼吸,我都以为我快要死过去。我的前胸没有伤,子弹还在我的肺里,我绞尽脑汁的想我得罪了谁让他对我痛下杀手,难道是赵天齐?他在医院醒过来了?
  我强忍着痛问他:“你是特战部队的?赵天齐……派你来杀我?”
  他仍然不说话。
  看这架势他是要把我弄到哪里去而不是要杀了我,那就是我暂时死不了?我伤的不是脑袋,还是能想到这点,于是稍微放松。我本来想躲进山谷里,但意识模糊,试了试没有成功,而且这条是大路,车多,晚上出来才安全,可是要躲到晚上才出来的话我的伤口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会失血过多而死,所以我不能躲起来。
  他并不否认是赵天齐,愤怒加恐惧让我在心里想了无数种折磨死赵天齐的办法。林骞当初要是杀了他,我会不会就不会受伤?抑或是带来更大的麻烦?不过目前我只能逞口舌之快:“为虎作伥,不会有……好下场。”
  他还是不说话。
  我的手机找不到了可能是被他收起来了,或者掉在了医院的楼顶,我没办法通知林骞,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车开得飞快,时间过去了大约十多分钟,车驶进一个旧院子,我被那人抗到了屋里的沙发上趴着,然后把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推到了我面前就出去了,我仔细一看这人,居然是赵天齐!他的打扮,嗯--头部裹得像木乃伊,戴着颈托,四肢都打着石膏,腹部还绑着腹带。我只能在心里感叹:一个人都惨到这副德行了还这么能折腾,赵天齐这样的人,不是普通人能当的。
  不过我现在的状况并不比他好,我吃力且愤怒的问他:“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有我想知道的东西:你所谓的黑玄珠,但是你太会跑了,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这是你自找的。”他的嗓音估计是因为受伤,都不太自然,不过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多。
  “你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林骞……”气愤和痛楚让我说话都吃力,我吐出一口血水,继续说:“当初就该……杀了你!”
  “他若是杀了我,那他也活不久了,他们全家都活不久了,至于你……”他顿了一下,“如果你表现好,我可以让你活着,你明白吗?有人告诉我,那东西不在西里亚山,并且说这几天我就可以通过你看到你说的黑玄珠,他说能就一定能。虽说我肯定能看到,但也要事在人为,不抓到你,怎么见到那宝贝呢?你现在,可以透露点线索了吧?”
  “谁告诉你的?”我再次吓出一身冷汗,居然还有人知道黑玄珠?另外几个知情人没有人会出卖我吧?
  “他是个高人,不方便透露。”
  难道是林骞说的那个给政府寄信的人?我脑子里又突然闪现了我第一次进到无忧谷的那个老头子的样子,理不清楚头绪,十分疑惑,于是问他:“告诉你的那个人……是瘸腿吗?”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坐在地上背对着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瘸腿。”
  好奇心让我特别疑惑,我还是嘴硬的说:“你不会……有机会看到!林骞他……不会放过你……下次……可不只……断手断脚……这么简单!”
  “只要你在手上,他会很听话的。你知道吗?实际上我并不怨他让我变成这样,”他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石膏说,“我杀了颖洛,不付出点代价我怎么会如此心安?”
  他居然可以这么平静的说心安,禽兽果然是没有办法跟人类有共同语言的。我想用最恶劣的语气骂他,可是我没那么大力气了,只能蚊子哼哼似的说:“禽兽!……变态!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就下得去手?”
  他面色平静,声音也平静,可是我听起来却非常的恐怖:“如果我不杀了她,她偷录了那么多的视频和声音,你觉得我爸为了把这些都找出来会怎么对她?你知道吗?都是你没见识过的酷刑。你说,我能不先杀了她吗?”
  我刚刚服帖的汗毛又竖了起来,如果我拒不交出那黑玄珠,那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可是我现在不进山谷也挖不出来啊。所以我现在就一死鸭子,只剩嘴硬了。
  他又开口说:“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黑玄珠,给我线索,我安排医生手术把你肺部的那颗子弹取出来,如果你不配合,我只好看着你……”
  ------题外话------
  对不起各位,等了这么久,要上班要考证还要写小说的日子啊,真不是人过滴~
☆、一三五
  赵天齐还没说完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赵天齐全身都不能动,那朝我开枪那个人进来接通了电话,放在赵天齐耳边,尽管电话不在我耳边,我都听到了很大声的“蠢货”两个字,而赵天齐那表情,仿佛吃了苍蝇,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爸,在您眼里我从来就没聪明过,您也不是今天才发现,不用这么激动吧?”
  “……”
  “爸,那东西很有好处,你没吃你不知道……不用,这里有陈效就够了……他有那么快吗?陈效说没惊动别人,爸您先别打扰我,我这马上就有结果了,不说了啊挂了!”
  挂上电话以后赵天齐对我说:“据说林骞在到处找你,如果你不赶紧交代,我只能把你带到更远的地方了,或者现在就再给你补一枪?放心,还是胶皮子弹,那样你也不会马上死,只会特别痛……”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地方……你现在根本,去不了……”
  回答我的是那叫陈效的人拉枪栓的声音,难道真的没办法了?我狠心做了一个决定,艰难的朝着陈效开口:“请你……帮个忙……”
  陈效终于出声了:“你说。”
  我使出最后的力气说:“笼子里装的……动物,你要……捕鱼……喂它们……还有水……别饿死了。”然后,他们俩从我面前消失了。我庆幸我的脑子现在比刚才清醒,我成功把他们弄了进去,赵天齐要看那黑玄珠,那就让他看去吧,他的命运从此由不得他,这也是他自找的。
  他们俩一个手机都没有给我留下,我当然不敢进去抢他们的手机,那是找死。
  我吃力的将腿搬下沙发,然后艰难的翻转身体跪在了沙发前,伤口被撕扯,痛得我几乎晕过去,我知道我必须离开这里,晚了赵仲桓可就带人过来了,我强撑着立起了身体站起来。刚走两步就又倒在了暖气十足的地板上,失血太多,头晕,于是再一次撕扯到了伤口,疼痛排山倒海般席卷了全身的神经。
  我撑了胳膊想再次站起来,但是一用劲背上就痛得要命,我很恼怒自己太怕痛,伤的是背部又不是腿,怎么再次站起来就这么费力?我只好一步一步往前爬,身体每动一下,伤都痛得恨不得把手插进地上的石板里。似乎爬了半辈子那么久,我才翻过门槛和台阶爬到院子里,回过头去看,外套都被血染的在地上拖出断断续续的血迹,我怎么会有这么惨的一天?!
  我的力气快耗光,趴在冰凉的地上迷糊了一阵才重新清醒起来,打量着周围。这又是个四合院,周围都很安静,隔壁院子似乎也没有人,到处都静悄悄的,我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
  我眼角扫到旁边松树下的的雪堆里露出了半截貌似打火机模样的东西,我吃力的爬过去,拿出来一瞧,还真是打火机,并且能打出火来,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干脆把这房子点着了算了,就算别人不来,赵仲桓总会派人来吧?他找不到赵天齐,肯定不会让我死了,我现在迫切需要去医院。
  我动了动脑子搬出了山谷里的半桶汽油,让它放在不平的台阶上,油桶倒了,汽油流得满院子都是,打着了打火机,忍着痛扔进了汽油里,熊熊的大火呼得就窜起很高。所幸这院子够大,烧不着我。
  我看着火苗顺着院子里的松树爬上了房檐,这座院子就这么起火了,周围终于有了动静,我听到有人喊“着火了”。
  眼前的火苗越来越兴奋,火舌妖精一般舔着房梁,各种焦糊的味道钻进我的鼻腔里。我的意识也更加模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被别人送去医院,呼吸越来越困难,我觉得自己快死了。
  我再次想起了林骞流泪的脸。因为爱他,我受了多少委屈和折磨,这样也不能和他白头到老吗?我的泪水流下来就结成了冰,我像我爸爸一样,太希望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和他一起好好生活,给他生孩子并好好养大,我们一起去江宁海边看美丽的日出,多美好的愿望啊。也许我真的就要这样舍他而去了,由不得我舍不得。
☆、一三六
  其实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死了没有,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再也不痛,全身都说不出的舒服,很久没有这样心情好过。我的身体仿佛正处在一个黑黑的洞里,向着前方光明的洞口慢慢的飞去。洞外有妈妈,年轻的爸爸,还有白色的云彩和明媚的太阳:太美好了。
  可是林骞呢?
  我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白色的房间里有一个女人的身体趴在床上,脸侧向一边,几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正在背上不知道捣鼓什么,一片惨白,只有架子上挂着几袋子血是鲜红的。我仔细看那张趴在床上的女人的脸,居然是我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我顾不得自己,我要找林骞。我的身体穿过了墙壁,看见走廊上有几个提着枪的人,没有看到林骞。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林骞,爸妈都在不断的催我快走了,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们飞走了,是飞走!可是我自己确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我飞过最高的房顶上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也许死了,旁边还有枪。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林骞,他正跪在地上,弓着身子,额头抵着地面,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看起来痛苦得恨不能死掉。我想安慰他,去抱他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我说话他也听不到。爸爸和妈妈在向我招手,我又舍不下林骞,为什么要逼我做这种两难的选择?我不愿意妈妈和爸爸离开,也不愿意舍下林骞离开,难过的感觉席卷了全身,最后在背上爆炸开来,我又没了意识。
  我觉得我是被枪声给吵醒的,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林骞抱在怀里狂奔,他一手穿过我的脖子,另一手穿过我的腿弯,他跑得特别快,抱得也特别稳,一点都没有颠着我。耳边啪啪的枪声和狗叫声不断:他背后有人开着枪在追他。等我明白这个状况的时候全身又出了一身冷汗,挣扎了一下,被他感觉到了。他一边飞奔一边轻轻说了几个字:“阿雪,别动,别怕。”
  于是我不敢再动,脑袋有些晕,只觉得背上还是痛,呼吸也还是痛。光线特别暗,时间应该是晚上,若不是下了雪有点光的是肯定会伸手不见五指。林骞的速度快得离谱,我看到头顶干枯的树枝飞快的向后闪过,还听到林骞脚踩着雪地的咯吱声和他沉重的呼吸。空气冰凉,他的怀里却特别暖和。在他怀里听着身后渐渐零星的枪声,我居然觉得特别安心,谢天谢地我还没死,并且还和林骞在一起。
  林骞好像在爬坡,几分钟以后,枪声渐渐小了,也变少了,又跑了一段,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抱我躲了起来,自己也稍事休息。他抱着我横坐在他的腿上,轻轻在我耳边说:“阿雪,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对不起。”我抓着林骞的衣服哭了,但是不敢出声,只有眼泪无声的流,现在都还不敢相信我真的是在林骞的怀里,真像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他身上有很浓的柠檬味,我贪婪的闻着这好闻的味道,耳边又响起林骞有些哽咽的声音:“阿雪,你没事了,危险期过了,你会好的,会健健康康的。”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他弯腰吻我,我这才感觉到他也哭了,不过他立即转移了我的注意力:“阿雪,他们迟早会搜到这里,现在,我们能山谷躲起来吗?”
  我一惊:“可是赵天齐,他俩在里面!”
  他顿了一下:“我没料到他这么早就能醒过来,阿雪,真对不起……”
  看他要没完没了的自责下去,我赶紧说:“跟赵天齐一起的,还有一个叫……陈效的人,不知道……我是不是见过……”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林骞说了句“王八羔子”,于是我弱弱的接了我还没说完的话:“他手上……还有枪呢。”
  “有枪的话我们就先不进去了,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先进去收拾他们,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搞不清楚我昏迷到现在到底过了多久,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林骞是怎么找到我把我带走的,现在都不是问他的好时机。我背上的伤口越来越痛,我也不敢告诉林骞怕他会分心。
  我突然想起了林骞爸妈,如果还在那个医院的话,我们这样跑了他们岂不是很危险,于是我赶紧问:“你爸妈呢?”
  他平息了一下气息:“他们现在应该安全,阿雪,你少说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会儿安全了我再一一告诉你。”
  这样我才稍微放心,等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以后,他稳稳的抱起我又走了,看这周围的环境,树那么多,地势也不平,我不敢确定到底是在郊区还是在市区的公园。
  林骞背上还背了一个大包,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若不是他体力好,他不可能抱着我又背着个大包跑这么远,还跑得这么快。我的伤口的麻药好像过去了,越来越痛,我只能自己咬着唇死死的忍。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发现林骞又在走下坡路,不一会就到了一条大马路上,他打开了一辆出租车把我小心放在后排椅子上趴着,我还是一动就扯着伤口,痛得闷哼了一声。林骞重重的吻了我的唇,给我系上了安全带,把包放在副驾位置上就开车走了,我终于放下心来。
☆、一三七
  车上也有非常浓的柠檬味,林骞把车开得快且平稳。我死命的忍着痛,吃力的呼吸,感受着逃亡的滋味,如果不是伤口太痛,我会觉得非常刺激。
  我的注意力都被背上的痛吸走,忘记过了多长的时间,林骞把车开进一个比较破旧的小区里,熄火后背上了包,把我小心抱起来上了二楼,真是大隐隐于市啊,赵仲桓再能找到这里来我就服他。林骞刚抱我走到门口门就开了,是林骞母亲,看到林骞怀里的我就捂住了嘴,赶紧把林骞让进去就关上了门。
  林骞把我抱进一间卧室,等林骞母亲揭开被子,他就把我轻轻放在了床上趴着,包都还没放下就坐在我床边的地上,摸着我的脸轻轻问我:“阿雪,感觉怎么样?”
  他这一问我就委屈极了:“痛……”林骞瞬间就红了眼睛,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赶紧把我的头埋进他怀中,说了好几遍会给我报仇。林骞母亲也坐在床边,忍了又忍还是说了:“阿雪啊,以后阿姨有什么说得不对还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不高兴你就说出来,别一个人乱跑,外面危险,看这小脸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种情况我说得出来吗?我想起了住他们家那一晚上做的噩梦,我妈让我离她远点,其实也不是没一点道理的,她要不说那“儿媳妇”三个字刺激我,我能一个人落单让人那么好下手吗?不过谁都不会想到这点,只能是我自己倒霉了。
  没过两分钟,林骞父亲也扶着墙壁慢慢的走过来看我问我的情况,被林骞给搪塞着扶了回去,这四个人就两个重病号,我看着都愁死了。林骞说我我右边的肺被子弹伤了,还有一根肋骨也遭了殃,嘴里还是有不明液体吐出来,痛得都不敢深呼吸,也不敢动。
  林骞亲了亲我的额头:“你肯定会有很多问题,但是现在先少说话,我要先看看你的伤,今天抱你跑了那么远,虽然我尽力让你平稳,我还是担心你的伤口恶化,给我看看。”
  我怕疼,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他吻了我的脸说:“乖,一定要看看,有问题要早发现,万一恶化了还得把你送医院去,那就惨了,在特战部队培训得我也算半个医生了,骨科尤其是强项,听话。”
  没办法我只好老实趴在那里,林骞轻轻解开了貌似有钢板那么硬的胸带,掀开了我的衣服,揭开了纱布,然后很久没有动作,我扭头也看不到他,只感觉到他好像流泪了,过了一会他才说:“今天医院给你做引流的时候胸腔已经没有血气流出了,现在是要防止发炎。”然后他把右手带上医用手套,把另一只手放倒我嘴边:“接下来我要摸摸看你的骨头,是不是还固定好的,可能会有点痛,你先咬着。”
  我不客气的就咬住了他的手掌,过了一会我感觉到他的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在我的伤口周围按了几下,尽管很轻,我紧张起来对痛特别敏感,脑子一片空白,于是他的手背和手心分别留下了一排我深深的牙印。
  我战战兢兢的等着他的下文,终于听到了天籁之音:“骨头还好,在恢复。”
  “所以,我会好,是不是?”
  林骞给包好伤口再绑好胸带,蹲在我面前亲了我好几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该吃药了,吃药就不疼了啊。”
  不能仰头大口祝壹负跻豢乓豢诺某裕滓雇匆际橇皱怪苯哟蚩┖凶幽玫模膊恢浪ㄒ挡蛔ㄒ担凑揖褪浅粤恕
  吃完药以后我期待的看着他,他很清楚我想知道经过,这才絮絮叨叨的在我耳边悄悄说:“昨天早上我拿了爸的药回来后,妈说你听了她的话不高兴跑楼顶上去了,让我赶紧去看看。于是我去楼顶找你,没发现人,就看到有一小滩血迹,我顿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你肯定出事了。医院里到处都没找到你,打你电话关机,于是我赶紧让我爸出院了,把他俩带到我高中同学家来,就是这套房子,他们半年前就回乡下去了。我担心我找到你了我爸妈又危险,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不生气,这是对的……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林骞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为了不引起怀疑,我租了一辆出租车,里面我捏碎了很多柠檬到处抹了,防止狗闻到,要不然他们就该注意那辆停在那里的出租车了。”
  “昨天世昌告诉了我赵仲桓的行踪,我赶到的时候那里火都快烧得差不多了,很多人在围观,还有好些人在废墟堆里翻。我以为你可能被……后来却听到周围的人说抬出一女的给送医院去了,还说什么混身是血,白外套都染红了……我猜就是你,昨天早上你不就穿的白外套吗?”
☆、一三八
  林骞身体有些震动:“于是我跑到赵天齐住的那家顶级私人医院,那里离着火的地方比较近,我猜你是在那里。很远就看到多了很多人守着门口,我就有预感,你肯定在这里面,但是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
  “我偷偷潜进医院里,拉住一个小护士问,她说今天只有一个中枪的女病人送进来,正在手术,我跑到手术室看到门口有好几个端着枪的人,我不能硬拼。我其实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里面的人就是你,只好躲起来等机会。后来一个护士拿了几袋血飞跑进了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一包东西放进了储藏室的柜子里,等她走了我去翻,那就是你的衣服,白外套的背面有个枪眼,还有一大片血迹,里面的衣服几乎都被血染红了……”
  林骞止不住眼泪,话都说不下去,身体抖得厉害,带着我的伤口抖着也有些痛,我自己想想那无助的场景也想哭,都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只好说:“我现在没事了……”
  他过了好一会才说:“手术完了你还在危险期,我不能带你走,一直都潜伏在医院里。等到今天晚上,我偷听到医生说你已经度过危险期的时候,我爬到了医院最高的楼顶,解决掉了那个看守,看周围环境,规划你度过危险期以后怎么带你逃跑。”
  我突然想到了我昏迷中不知道是灵魂出窍还是怎么的看到的那一幕,趴在床上的我,走廊里提着枪的人,楼顶上跪在地上的林骞,难道这些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差点就跟着我爸妈走了吗?他们是不是看我活得痛苦想让我解脱啊?
  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我震惊得如同当初我发现了无忧谷一样。林骞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了后来发生的事,他趁着夜色扮成医生拿了好多药和我可能要用到的东西都装在一个大包里背在背上,我输完了药的时候再从窗户进到屋里把我拿被子一裹又从窗户走了,最后还是叫人给发现了,于是被追得有些狼狈,跑到医院背后的公园里兜了一圈才跑掉。
  我还在回味他所经历的这一切,林骞母亲端了一碗猪肝粥说补血的给我吃,然后就出去了。我仍然趴在床上,林骞一勺一勺的喂我吃喝粥,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也艰难的一口一口吞下去。
  吃完了以后我让他也去吃口东西,他却说:“现在我吃不下,阿雪,我会一直在这里,一直在你身边,如果有什么问题要赶紧告诉我,比如呼吸不畅什么的,我抱你跑了那么远,怕伤情反复。我又担心赵仲桓知道你醒了肯定会为难你,他这几天疯了一样找赵天齐,我只好带你先走了。”
  我嗯了一声,看他心疼和自责的表情,还没等我想出点什么话来安慰他,他又问颤着声音问:“赵天齐,他敢叫人伤你,是为了报复我吗?”
  “不是的,他要找黑玄珠。我以前骗他,说是……西里亚山里的,他这回……不信了。他说,是有人告诉他,通过我就能看到,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他愣了一会:“我也不知道是谁。”
  我想起那恐怖的遭遇,委屈的一个劲儿的告状:“赵天齐还说,我要再不说,他就要陈效……再补一枪……”
  他抓着我的手说:“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赵天齐也不会知道你有黑玄珠,都是我不好,你再咬我一口,啊?”
  他又把手伸到我嘴边,搞得我都快哭笑不得了,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我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说外面危险,我们都去山谷里躲着,等我和他爸伤好了再说,可是里面的陈效手里有枪。
  林骞抹了抹脸:“你不用担心,让我先进去,把我的落脚点定在树林里,他们应该不会在树林里,你过个十分钟再带爸妈进来。还有,你进来的时候带着这床一起,我会把水潭边靠着衣柜的地方收拾干净,到时候你把床放在那里。”
  他进去之前换上了迷彩服,说是伪装一下。我看到他的脸色十分阴沉,估计这回赵天齐他俩可没好果子吃了。我还是有些担心,他要再中枪了我们可真完了。
  我在外面就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让我很恼火,很担心林骞。时间好不容易过了十分钟,我迫不及待的带着林骞父母进去了,突然的强光让我闭了会眼睛,睁开的时候就看见陈效趴在我面前,赵天齐仍然坐在轮椅上,吃惊的看着刚刚出现的床和床上趴着的我,还有站在床边的林骞父母。
☆、一三九
  等林骞把他爸爸扶到沙发上坐下了以后,再回到我身边,蹲在我面前,跟我说:“解气了吗?”
  我才看见陈效的背上好像在我受伤的同样位置也挨了一枪,血越流越多,嘴里也在不断的冒血,当时的我,也是这么惨吗?陈效嘴里在吃力的哼哼,我仔细一听说的是:“对不起……放过我吧……我只是听他的命令……”
  林骞冷冷的看了一眼一脸死灰的赵天齐,从我一看到他开始,他就是这副表情了。
  林骞慢慢的带着阴狠的语气说:“要我放过你,你当初怎么不想到放过阿雪,她只是个弱女子,你居然都下得去手?你刚进部队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被人排挤,我帮过你多少你还记得吗?你不知道阿雪和我的关系吗?你就这样回报我?觉得我死定了你还来踩上一脚向姓赵的表忠心是不是?所以你有什么脸来让我放过你?”
  “求你,放了我,主谋是他,他才该杀……”
  林骞靠着床沿坐在地上,用手扶住了额头:“你好像没明白一个事实,赵天齐有个好父亲,你没有,他活着有利用价值,你有吗?现在你活着的唯一的价值,只能是给我泄愤,现在明白了?有什么遗言,说吧。”
  我其实有些吃惊林骞说的话,老觉得他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我没有功夫去细想。陈效半天没开腔,看样子已经是时间不多了。我虽然不晕血,但是看到这场景还是会不舒服,其实我也知道,当初把他们关进来的时候就注定他们活不了多久,所以我只要求林骞,不要在这里面杀人。
  林骞背回来那个大包里居然还有个半米来长的氧气瓶,他拿出输气管,教了他妈妈如何用,然后说感觉我不对的话先给我戴上,他要出去三个小时,在这里面就是大半天,怕我出问题,让我出去等他也怕我危险,然后还从后腰带的抽出一把手枪,放到我枕头下面说:“我先带陈效出去,这把枪给你防着赵天齐,虽然他现在动不了,但以防万一。”
  “你真的会……”我支吾着没说出来,“杀了陈效”这几个字我咽了下去。林骞顿了一下,“其实这个世界有时候容不得善良,不杀了他,你这个秘密就保不住了,到时候我们会更多麻烦,如果再有下一次,你想让我心痛死?”
  带着陈效出去后我们几个人都沉默了,我明明知道他出去干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们就这样随便决定了陈效的生死,这已经不是文明社会了,我没机会当个大善人,可是林骞那双沾了鲜血的手,还能洗干净吗?
  林骞母亲率先打破了沉默,过来跟我说:“阿雪,你先休息会,我去收拾收拾,有事叫我。”
  “阿姨,等一下,我有话,想问赵天齐,林骞不让……”我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把赵天齐给推到离我近些,赵天齐现在比兔子还安全,自己连轮椅都推不动。
  她看了看赵天齐又看了看我,最后说了声:“行,不过你不能说太多话,也不能太近,你扣扳机有力气吧?”
  我嗯了一声,她就把赵天齐推到离我一米多的距离,然后恶狠狠的叮嘱他:“你敢有什么小动作,我都不会放过你!”看到林骞母亲这些举动,我突然觉得林骞母亲其实也有些可爱的。
  赵天齐抬起眼皮看着我依然不说话或者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死灰般的表情有了些波澜,我问他:“等死的感觉,如何?”
  他垂下眼皮:“早知道我看到了黑玄珠就要死,我就不会找了,我刚进来的时候以为这里是天堂,后来陈效翻出了你和林骞的婚纱照我们才明白,这里应该是我坟墓的入口,若不是因为我爸的身份,我就跟陈效一起走了吧?”
  “你爸爸……杀了她爷爷,你杀了颖洛……”我本来想说他们把王家整得也太悲惨了点,连个根都没留下,赵天齐他落到这地步是活该,可是我突然想到,我们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王国梁是活该,可是我害死我妈,到现在自己也只剩下半条命,我不也是活该?于是我悲从中来,眼泪比我的理智跑得快,瞬间就掉了下来,这当然被赵天齐看到了。
  他仿佛很吃惊:“你是在为颖洛哭?”我止不住眼泪,没有给他解释我是在哭自己,却听到他缓缓的在说:“我什么都不服林骞,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对,我杀了我最爱的女人,我这辈子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我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实际上骗不了自己。”
  我朦胧中看到赵天齐居然红了眼睛,林骞母亲跑过来了,看着我和赵天齐居然对哭上了,她愣了半天,我才觉得这看起来仿佛就是我和赵天齐是一对苦命鸳鸯马上要生死相隔的样子,这情况太诡异了。我感觉擦了擦脸,想起我妈我也不想看到她,说了声我出去等林骞就出去了。
☆、一四零
  黑漆漆的陌生房间里,我一个人趴在床上让眼泪流了个痛快,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稀里糊涂的又梦到了我爸爸。梦里爸爸牵着我的手,到处都是雾气朦胧,我们走过小巷,走过林荫大道,走过长着垂柳的河堤,他对我说:“爸爸真想陪你走完一辈子啊。”我鼻子一酸,拉着爸爸的手靠在他肩膀上就哭了。然后我从爸爸的肩膀上看过去,我看到林骞站在那里,爸回头也看到了他,然后扭过头问我:“如果林骞也不能再照顾你,你怎么办?”他刚说完林骞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心里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后给急醒了。
  天亮了林骞才回来,一进屋就蹲在我旁边喊我的名字:“阿雪,我回来了。”我赶紧抓住他:“你没走是不是?没有丢下我。”
  林骞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脸,声音温柔的要命:“傻瓜,你在这里我能去哪里?做噩梦了是不是?看你哭的,这么快就想我了?”不过马上他的声音就紧张起来:“阿雪,你好像有点烫,快,我们进去。”
  我仔细一体会,好像真发烧了,觉得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趴了两天给趴的,全身都有些痛。
  我们进去后林骞赶忙找来体温计给我塞到了嘴里,然后开始翻他背回来的那个大包,最后实在太急,把包倒了个底朝天,一大堆东西落在地上,让我眼花缭乱,然后他速度奇快无比的找出各种药房桌子上,然后还拿出一袋输液管擦进一瓶药里面,最后捞出我的手,在手背上面抹消毒水。
  我有些退缩,担心他是个新手,他吻了我的脸,然后抵着我的额头轻轻的说:“阿雪,别怕,我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你现在有些烫,输上药以后我再给你看看伤口。”
  我把头扭向一边,不敢看针头插进我血管的那一瞬间。林骞又看了我的伤,拿听诊器检查了我的肺部,问我有没有呼吸困难,我还真觉得呼吸没那么顺畅了,还老想咳嗽,怕震到伤口痛我都不敢咳。
  林骞急得仿佛火烧到眉毛了,赵天齐仿佛实在有话没忍住:“她的体质特殊,也许你拿的药不起作用……”
  林骞盯他的眼神特别锐利:“你知道她体质有多特殊?”
  赵天齐不说原因,只说:“反正跟你我又不一样,你最好送她去医院,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治得好吗?”
  林骞的眼神都快吃人了:“要不是你,她至于受伤?要不是你爸,我至于把她从医院抢出来?你再说一句话,我会活撕了你!你这人质我不要也罢!”
  赵天齐住口了。林骞又拿出个一次性针筒将就输液的那根针头抽了一筒血,说要去找谢医生给化验,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还说他们以前的肺部的伤就是这些药,怎么在我身上就不起作用了。
  赵天齐还是没忍住:“你要撕就撕了我吧,因为知道她吃了那什么黑玄珠,我那基地有她血液的化验报告,你让我出去打个电话,可以拿到那报告的话节约你的时间,如果她输了别人的血的话,估计就是血液里那玩意儿浓度低些。”
  林骞脸色阴沉:“什么玩意儿?你们把阿雪当试验品?!”
  “那不是想害她,那玩意儿以前没见过的,没起名字,不知道现在那些专家有没有研究出来有什么药适合她的体质,当初我可是以为这黑玄珠能代替能量液大面积普及的,让他们赶紧弄清楚。”
  林骞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摁住了赵天齐的颈托:“姓赵的,不用猜我都知道你用什么办法抽了她的血,你到底还对她做过什么?”
  赵天齐吃力的说:“没了……真没了……不信你问她自己。”
  林骞放开了他,走到我面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摸了摸我的脸,我感到他的手指都颤抖得厉害,肯定在想我那几天经历了什么,我含着体温计含糊的说:“真的没有其他的了。”他没再说话,拿出我嘴里的温度计,三十八度五,还不是特别高。
  我有些奇怪:“扫描进电脑,再发过来不行吗?干嘛非得……跑一趟?”
  赵天齐冲我说:“绝密档案不会扫描进电脑的!”
  林骞也说:“他这是找借口让我带他出去呢,怎么可能用电脑发给我,说实话,我对这份报告的真实性表示怀疑,以防万一,我还是先将这血液样本送到医生那里去,但愿他们没监督谢医生。”
☆、一四一
  我们都出来了,林骞拿了一部普通的电话给赵天齐拨通,对于交报告的地方他们争执了一阵,最后林骞不容商量,决定了一个我没听说过的地方,两个小时以后一手交赵天齐一手交报告。可是通话完了以后林骞还是叫我把赵天齐仍然关起来,赵天齐当然不干了,还说没有他在场人家不会交报告的。
  林骞有些戏谑的看着他说:“你的算盘打够精的,可惜用你才换一份报告我嫌亏,恐怕现在那个地方已经布置好狙击手等我去自投罗网了吧,我才没那么傻,我不去那地方拿报告,去半路劫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地下基地的路线,他们不交我不会抢啊?”
  赵天齐恨恨的说:“早就应该给你埋个HT5,这么奸诈……”他话还没说完就消失在我们面前。林骞蹲在我面前,捋了捋我额前的头发:“乖乖等我回来。刚才那通电话,如果他们有准备的话可能会查到大致的位置,要是他们有本事能找到这里,你就带爸妈一起躲起来,千万别犯险知道吗?秘密曝光了没关系,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我嗯了一声,“你一定要小心点,我可不想,你带着伤回来。”
  “放心,他们不知道我的计划,我不会有事的。”
  “什么是HT5?”
  “没什么,你不用管。”他吻了我的唇,“我最多用四个小时,有什么不舒服赶紧告诉妈。”
  “嗯。”
  林骞妈妈送他到门口,我听见林骞小声跟他母亲说:“妈,请你一定照顾好阿雪,有问题你就用这部新手机打电话问谢医生吧,我不能开机,爸的伤口快愈合了我没那么担心,阿雪她……”
  林骞母亲说:“你这是什么话啊,我能不好好照顾她吗?你放心去吧,一定要小心点,把这吃的带上。”然后我听到关门的声音。
  林骞走后他母亲坐在我床前,我不知道她要干嘛,过了一会说:“阿雪,感觉过半天了,饿吧?想吃点什么,阿姨给你做。”
  “什么都不想吃……”
  “不吃东西可不行,我还是给进去给你煮点红豆粥,我们都吃点,”然后突然眉头皱了起来,“可是这赵天齐,自己没法吃饭,我可不喂他……阿诤,这任务交给你了啊,现在还不能把他饿死了,你们过十分钟就可以进来吃饭了。”
  阿诤就是林骞父亲林学诤,林骞妈妈进去以后他叹了一声,倒是不管赵天齐,慢慢走到我面前说:“阿雪,若不是我这手术,我们早走了,你就不会……哎,别担心,你会好的啊,你好了以后我们去你家看看。”
  我想到我爸和我妈挨在一起的坟墓我的眼泪就直打转,若不是有林骞,我都不知道我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吃饭的时候林骞妈妈直接拿了根吸管塞赵天齐嘴里了,看他用吸管喝粥我直想笑,怕扯着伤口又不敢笑,憋得我很难受。林骞妈妈煮的粥,里面有红豆和红枣一类能补血的东西,其实我本来是不吃的,她说我再不吃就没一点体力,伤口会恶化得更快,不为别的,为林骞想也要好好吃下去,我要是还恨她,等我伤好了要干什么都由我。于是我吃了一碗由林骞妈妈喂的粥,这似乎是我这辈子吃得最艰难的一顿饭,边吃边想哭,害我不得不一会看一眼滑稽的赵天齐才能转移我的注意力。以前骄傲如斯的他,为了能活下去都可以接受用吸管喝粥,我的处境怎么着也比他好吧?
  赵天齐事特别多,吃完了还要上厕所,我把林骞爸爸和赵天齐都放林骞同学的屋里了,那里面有马桶,应该方便些。我想起自己上厕所也叫一个麻烦,要林骞小心翼翼的抱我坐马桶上,还要扶着我,搞得我十分尴尬,得出一个结论就是,如果自己生活不能自理,没有康复的希望,还是趁早死了好,这样谁都得解放。
  赵天齐的伤似乎也恶化了,四肢的骨头需要静养,用不用药都没关系,主要是腹部内脏的伤,这么多天没用药,铁打的也抗不住。看他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我都觉得林骞下手太重了,可是一想到他狂妄的向我开枪,害了颖洛,又觉得他活该。后来发现,赵天齐在这有一个好处,分散了一部分我的注意力,来缓解独自面对林骞父母的尴尬。
  林骞也知道赵天齐的伤情不乐观,居然给他带回了药,粗鲁的塞他嘴里,连水都没给喝,说他喝水会上厕所麻烦人,赵天齐愤恨看了林骞很久。我说早知道就不那么早杀了陈效,赵天齐还有人伺候,林骞不同意这个说法,说陈效如果现在还活着,知道谁才是老大以后对赵天齐未必上心,这种墙头草,就该早死。
☆、一四二
  我输了液以后烧总算退了,趴了两天自己全身都麻木了,林骞坐在我旁边给我揉腿和胳膊,四肢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我的血液样本和研究报告都被林骞偷偷给了谢医生,给他的报酬也很丰厚,也不知道能不能帮我找到更适合我的药,我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过半天之后我又发烧了,林骞给输的药能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的体温越烧越高,后来肺泡又积了血水,我呼吸不动,林骞从医院拿出来的氧气和体内积液引流管都派上了用场,如此折腾了一天多,连咳嗽都没了力气,林骞的眼睛随时都是红的,嘴角也起了泡。
  谢医生那终于有了好消息,找到了他曾经用过的一种中成药适合我,但同时也有个坏消息:那种药因为原料短缺,去年就已经破产,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生产的,林骞动用了他的一切关系,用大量的粮食悬赏找那种药,可惜没什么进展。
  我开始了断断续续的昏迷,昏迷中还总做些噩梦,比如梦见我像孤魂野鬼一样在极为昏暗的天空下四处游荡,比如到处都是尸体,那种恐惧和孤独,我真的不想再体会。可我清醒的时候,我又会听到林骞绝望的啜泣声,让我更难过。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时日无多,趁我清醒的时候,我让林骞带我去了那个仓库,我把粮食和一些我在南城用的家具仍然放在了这里,如果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得让林骞一家好好活下去。我逼着林骞去收那些蔬菜水果和粮食,去找大的容器来装饮用水,逼着他把那些食肉动物的笼子打开,如果我死了这个山谷也许没人能进来,我不能把它们关在那里活活饿死了。
  其实最难过的不是死亡,而是体会等死的感觉。林骞一家包括赵天齐都知道我怀着多绝望的心情来安排这些,我昏睡在仓库的床上的时候,我听到了赵天齐跟我说对不起,听到了林骞和他母亲的哭泣,听到了林骞父亲的叹息。我想我终于有了和颖洛一样的待遇,让林骞母亲也能为我哭。
  好像住的地方又暴露了,我再次被林骞抱上车,几个人一起上车去了别的地方,在车上我的头就埋在林骞母亲的腿上,她就用手整理我几天没洗所以并不干净的头发,然后又不知道林骞将我放在了什么地方的床上。
  后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幻觉,我又看到了我爸妈,我只在想,如果死了可以和爸妈在一起的话,死亡也没那么可怕。我一直在喊爸爸等我,直到林骞的声音把我拉会现实,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只听到他说他马上就能找到那种药了,张初曾经因肺部受伤曾经用过那种药,他有办法弄来,还说张初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我死去,让我撑住。于是我握了握林骞的手,换来他更用力的握我的手,还有他的吻和眼泪。林骞把我的手贴在他脸上,我感觉他的脸瘦了不少,湿湿的,胡子扎手。
  我内心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张初当然不会看着我死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张初的声音,他在喊我久违的那个称呼“雪儿”,我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他,我还感觉到他在摸我的头发,然后又没了动静,我觉得我有救了,神经一放松我又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21号那天的具体场景,后来听茜兮说,她感觉地表抖了一下,不太坚固的房子都跨掉了,仿佛一场威力不太强的地震,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爆炸声。那天电闪雷鸣却不下雨,天空灰尘逐渐弥漫到每个角落,本来就有灰尘的天色越来越黑。对于我来说,我只听到雷声,人们因绝望而发泄的大吼声,还有不少咳嗽的声音。在那一天,在林骞一个含着泪的深吻后,张初在我头上套了防毒面罩插上了氧气管抱我走了,说要把我治好。
  我感觉到自己被抱上了车,我还听到了茜兮的哭声,感受到她细嫩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手。汽车发动以后,一股巨大的心痛突然涌起,痛得我连话也说不出来,心痛的来源我却想不清楚。
  命不该绝的我醒了过来,在陌生的房间里,茜兮和张初都在我面前。茜兮拉着我的手,流着眼泪说:“谢天谢地,我的好姐姐,你只差一点就把我吓死了啊,我这脆弱的心脏可经不起你吓了。”她抹了一下眼泪:“我去告诉医生,你醒过来了。”
  还没等我说点什么,她的影子就消失在门口,只剩下张初一个人,他抹了抹我的头发,在我额头上一吻,抓住我的手坐在我面前:“雪儿……”
  我抽不出我的手,有些恼怒的看他的脸,却在昏暗的光线中发现他鼻青脸肿的,我很纳闷:“你跟谁……打架了?”
  张初打了声哈哈:“遇到一伙抢劫的,我一人单挑十多个,厉害吧?”
  “我这是,在哪里?”
  他受了伤的脸笑得挺难看的:“你猜。”
  “不知道。”
  “想你也猜不到,在Peter的一处房子里,感觉怎么样,难受吗?他家的医生马上就来了。”
☆、一四三
  医生是个中年妇女,一通检查,然后拔掉我马上就输完的药说:“这药效果不错,看现在的样子是在开始恢复,继续用就可以了,你真是奇迹。”
  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屋里的光线很暗,窗外看起来像是傍晚或者凌晨,医生打着手电给我检查伤口却不开灯,给我盖的被子很厚,一揭开就感觉冷,关键是我想知道林骞他们在哪里,等医生走后我可得好好问问茜兮。结果茜兮支支吾吾,说张初才知道,然后她就出去了。
  于是我转向张初,满脸都是问号:“林骞他们呢?”
  他们搬了张单人沙发坐在我面前:“他们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你伤得太重,必须要呆在安全的地方,于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我很想念林骞:“我想给林骞……打个电话,我想告诉他,我还活着……”
  张初叹了口气:“雪儿,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他看了看窗外:“你认为现在是几点?”
  看他那表情,答案肯定跟我想的差很远,结果墙上就有一面钟表,显示的时间是一点多,可是外面这光线,也不可能是半夜一点多吧?
  “你猜到了吧,火山爆发了,中午就这光线。电话打不通了,全市断网,停电停水停暖气,一出去不戴防毒面罩都不敢呼吸。”
  我有些急了:“那我怎么联系林骞啊,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张初双手插进了他自己的头发里拢了一下头发,然后抿了几下嘴:“你现在这副样子,比他更让人担心,你其他别多想,养好伤再说。”
  “医生不是说,我在恢复了吗?林骞……”
  张初的眉头皱成了八字:“雪儿,我在你床前守了两天两夜,你一醒了就闹着要找他,你能不能稍微关心一下我,比如有没有被你吓出心脏病来,有没有睡觉诸如此类的。”
  “呃,”我仿佛是有些理亏了,他看起来除了伤以外也真的很憔悴,所以我只得小声说:“是你找到的药,救了我?”
  “是啊,我在庆幸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了那厂长,拿粮食换了他最后一批药。”
  “谢谢你……你救了我不只这一次……”
  他却一点都不推辞或者谦虚一下:“那你拿什么来谢我呢?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来首都说什么做生意,其实完全都是为你而来的。”
  “……”我拿什么谢他啊?给那些粮食能和我这条命比吗?看我的脑袋低得快把脸埋进床单里,他终于不再逼问我,而是说了句:“医生说你今天就该醒来,茜兮把粥都给你做好了。营养液不能当饭吃,我给你拿过来,多少吃一点。”然后又是一个吻,落在我脸上,我使劲瞪他他给我装没看见,我差点就骂出“流氓”两个字,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有男朋友的,就欺负我现在动不了。
  窗外黑得像地狱,我都想象不到外面的人会是怎么样的生活状态,也不知道林骞现在在干什么,很担心赵仲桓知道了他的行踪他会很危险,赵天齐这个人质也不知道能否给林骞一家的安全增添点砝码。其实我从来没和赵仲桓打过照面,只根据林骞和赵天齐偶尔透露的情况来猜测他肯定不是良善之辈。林骞虽然当赵天齐是人质,可是我知道他不可能让赵天齐活着回去透露我的秘密,赵仲桓如果失去唯一的儿子,发起疯来不知道会做什么,他是担心我的安全才把我交给张初的吗?为什么我们总是没有机会大家一起躲进无忧谷里避险?
  过了一会张初进来了,端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放床头柜上,然后坐在我面前,用勺子盛了粥,吹了吹送到我嘴边让我吃,我想找茜兮来喂我,他却说茜兮有事,来不了,于是我坚持不张嘴。
  他看我不吃,把碗放在柜子上,还是不叫茜兮来,缓缓的说:“在云秋镇,我被林骞打伤那次,肺部也感染了,刚开始那医生也用和别人一样的药,对我不起作用,导致越来越严重,后来他换了一种药,效果出奇的好,连医生都感叹说我这个怪胎还真有药能治。后来我问医生拿了个空药瓶,上面有地址。我直到上上个月才找到了那厂长,问他多拿了些药,就算给我们几个吃过黑玄珠的人多买了一份保险。我出的粮食多,他干脆都给我了,还说我再晚去就没有了。这种药有种特殊的成分,名字太拗口我记不住了,普通人利用不充分,对我们这样的身体却相当有作用。”
☆、一四四
  “二十号那天,林骞给我打电话,说他找的那个药厂老板说,把最后一批药都给了一个叫张初的人,他一听就猜是我,让我给你送药去。我飞快的开车去看你,你趴在床上,伤得那么重,说实话,我当时真是死的心都有了,火山不可怕,可是你伤成那样对我来说才像世界末日,昏迷到今天二十三号了,你只有昨天才醒了一下,不到五分钟又睡过去了,你说说你多吓人,连这个医生都说你能脱离危险真是奇迹。”
  昨天我醒的时候是张初在我旁边?我记得有人吻我的唇,我还以为是林骞,还稍微回应了他一下,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这个吻我的人是张初,这是一什么流氓啊?他看着我不说话,我使劲瞪他都不能把他的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趁人之危吻我的事实,他又开口了:“我在想,当初被林骞打伤是不是在为这次救你做准备,否则我怎么会有那种药,我忍不住要这样想,这好像是命中注定的,那是我这辈子受的最重的伤了,印象尤其深刻。现在想起来,如果是为了救你,我断再多的肋骨都愿意。”
  我内疚得不行,他一次次的救我,我看我只能下辈子给他当牛做马回报他了,可是也不能现在让他占便宜来回报他吧?我小声说我现在都可以算有夫之妇,他不能这样,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被子,对我说:“都趴好几天了,再趴下去四肢都要废了,你应该起来坐会,医生说你的骨头坐起来是没问题了。”
  他把那床被子放再我身后的枕头上,扶我起来,我忍着痛靠在那床厚被子上,我这才发现,他的一只胳膊也不太敢用力。
  于是我问他:“你的胳膊也受伤了?”
  他停了一下:“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怎么会这样啊?他们抢你的……什么东西啊?吃的?”
  他看着我说:“是啊,现在外面什么道德标准法律体系都不管用了,全部是弱肉强食,走在路上尤其要小心有人背后给你来一下子,你有什么东西都不可以露出来让别人看到了。”
  我其实真的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提林骞,不过我实在很想知道林骞的消息,还是问了出来:“你可不可以……联系到林骞……”
  他走到门口才说:“相信我,你把伤养好了再说,现在不要去给他添麻烦。”
  是这样了,现在我重伤,可不就是林骞的累赘,他干什么都得考虑到我,如果没有我,他那么厉害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我看我只能等伤好了再去找他了。
  趴得太久四肢麻木,张初他还一边隔着被子给我捏小腿,我赶忙口头止他,他不听,借口是活血,防止以后肋骨和肺都好了腿却动不了。
  我看我不下猛药是阻止不了他了,于是说:“我有男朋友的,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可不想……林骞以后再误会,上次误会,后果已经够严重的了……”
  他顿住了,我以为起作用了,结果他说:“这回不是误会,是事实。”然后继续给我捏。
  “你说什么啊?什么事实?”
  “我在照顾你的事实。”
  “张初,你不能这样,我是有男朋友的,让茜兮来就可以……你不能这样……”
  结果他终于听不下去了,扭头戏谑的看我:“得了,前两天你换药我都有帮忙,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虽然那伤口很难看,不过,你还在乎这点?”
  我被张初彪悍的话给震在原地动弹不得,而他看着我的眼神渐渐变了,戏谑的表情收起,脸色难过起来:“其实我没有哪一天不在幻想你以后永远和我一起生活的样子,就像我们从海上回来,在南城的时候一样,虽然短暂,可是足够我回味很久,那时候,起码你在努力的想要克服心理障碍,打算和我在一起,那时候,我以为我看到曙光了。”
  “我想,我以前已经……告诉你答案了……我现在有林骞……”
  “这个答案,”他顿了很久,声音很坚决:“我不满意,也不接受。”
  受伤真麻烦,我上个卫生间要两个人伺候,张初看我趴得太久怕我坐不稳,将我抱进卫生间以后,后面还跟了刚才那个医生扶着我,解决完了以后张初还要进来把我抱出去,我尴尬的要命,医生没有力气抱我去床上,我当然也不能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坐在马桶上靠着张初,所以要两个人,幸好这尴尬情况没两次,当天晚上我自己就能坐稳了。
  我很奇怪张初找医生都不找茜兮来帮我,要是茜兮在身边的话我就不用那么尴尬了。张初说茜兮有事,也不知道这时候还有啥事让她那么忙,来跟我说说话总可以吧?
  敲门声打破了我对着张初的尴尬,张初开门一看,除了茜兮居然还有我们的左智胜左老大,我紧张之余还觉得难堪,就这副蓬头垢面病怏怏的样子见到以前难得一见的公司大老板,我的形象啊,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一四五
  “呵呵,你注意点,别动……”左老大一跨腿坐在床前的沙发上,脸闪着关切的光芒,“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老板收留。”我心里在不断的感叹,他可是以前手下有十万人的老总啊,还这么关心我这种平头小老百姓,看着这个成功人士身上逼人的气质,我脑子里居然产生了圣母光芒普照大地的景象。
  估计是看了我激动的脸色,他笑得更开心:“你放心住这吧,安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医生也在这里,看你这脸色可比前两天好多了,张初这小子,急得火上房似的,现在你总算醒啦。”
  “呵呵,”我干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么近距离的说这些话是以前从来没想过的,这不没经验吗,鄙视自己一下,没出息。
  左老大顿了一会又说:“现在外面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们研发的手机和GPS成功了,可是现在没电,没法用,这气温一降,电线都给冻断了,修复电网不知道还要多久,更不知道有没有人去修,产品卖不出去啊,张初和我拉了几个政府部门的订单,收的粮食都没有你俩弄来的好,我看啊,这公司只能留着搞研发的了,其他人我真的是养不起了,于心不忍又没办法。你俩意见怎么样?还有你,茜兮,你也说说。”
  于是我们四人在屋里讨论了半天,准确的是他们在说我在听,听完后只有一个感觉:外面的世界不知道都乱成了什么样,左老大居然还有心思做生意,只不过以前赚钱,现在赚粮食而已。
  不到四点钟,天完全黑了,左智胜不住这里,走前给我留下些补品之类的,我千恩万谢之后张初亲自护驾送他回去,我才发现,这两人感情好的,跟亲哥们似的。
  屋里就剩我和茜兮点着蜡烛在屋里呆着,其实也就只有十来天没看到她,怎么感觉过了好久似的。茜兮把床头柜上凉透了的粥拿回去热了一下,一边喂我吃一边说:“外面太压抑了,你的无忧谷真是天堂,肯定是你受了这些罪,老天爷补偿你的。”
  “茜兮,如果你要受这些罪才有无忧谷,你选哪样?”
  茜兮想了一下说:“还是家人最重要,就算要死,一家人死在一起也行。”
  我低低的说:“跟我一样,可是,事情由不得我……”
  “李雪,跟我去我家吧,我跟我爸妈说了认你做姐姐,他们很高兴多个女儿的,我爸妈也跟我说过,让你和我们一起过,我们换了个大点的房子了,有你住的地方,我很担心他们,所以想早点回去,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茜兮说得很真挚,让我产生了一种我还有亲人的错觉,眼泪瞬间润湿了眼眶,不过理智恢复以后,我想到了林骞,于是摇摇头:“怎么可能,谢谢你爸妈了,我要回去……找林骞,那天你也去接我了?”
  “是啊,张初把你抱出来的时候,看他那脸色,我还以为你已经挂了,吓得我魂都没了……”
  “张初,他是什么时候,被抢的?”
  “被抢?”茜兮短暂的惊讶后眉头皱得深深的,还有些走神,仿佛在回忆什么事情,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不知道具体情况,让张初自己告诉你吧。”
  我听着她的话里有敷衍我的意思,很想在昏暗的光线中仔细看她的表情,可惜徒劳,所以我问:“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没有,我能瞒你什么?我们俩进无忧谷看看吧,外面这光线,还没电,我实在受不了了。”
  “现在,还是别进去了,我把老虎……都放了出来,现在进去,危险。”
  “为什么?”
  我叹了一声:“怕自己死了,它们没人喂,不得饿死?”
  茜兮赶紧转移话题:“没事,等你好了咱再想办法把它们关进去。”
  “给我说说,你们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
  “也没干什么,就是前几天打你电话老打不通,去你家找你也没人,谁知道你会出这事啊,张初还是通过林骞的电话才知道你出事了,然后就找Peter借了我们这座房子,离市区可远了,张初也叫我过来,可以照顾你。”
  “你还说,今天下午,你跑哪里去了?你不知道,我上厕所多尴尬……”
  茜兮支支吾吾的:“我啊,有点事……”正说着,医生拿着蜡烛和手电就进来了,要再给我检查检查,茜兮扶我艰难的翻身趴下。
  医生给了好消息,状况比她预想的好多了,我自己也觉得比刚醒那时候有力气多了,她给我换上药,包好,然后她并没有马上离开,坐在我床边和我们聊开了,我这才知道这医生姓马,是左老大的家庭医生,她丈夫就是易科星里面搞研发的,这一家人跟着左老大,接下来这几年吃饭应该不愁了,所以她没那么焦虑。
☆、一四六
  剩下的话题无非就是外面的状况,她俩都认为我养伤不要太悲伤,不说这些,看我精神好多了,说要找点乐子打发时间,茜兮窝在我床上,医生窝在沙发上裹着厚被子,我们三人点着蜡烛斗地主,输了往脸上贴纸条,有一盘茜兮挨了四炸,纸条贴满了额头,我一边笑一边咳嗽,马医生和茜兮紧张的捂住我的伤,于是送完老板的张初回来看到的状况就是满脸贴着纸条的她们俩都拿手掌摁住脸上同样贴了纸条的我。
  他的表情非常精彩,想笑又担心我的伤,还是茜兮快人快语的解释清楚了:“我们斗地主呢,李雪笑得要咳嗽,我们帮她捂着伤口,怕裂开了。”
  张初放下了心,笑了笑说:“恐怕全世界就你们仨能有心情斗地主了。”马医生有些尴尬的笑笑,茜兮却说:“那咱也不能抱在一起哭啊,前几天我已经哭得够多了,现在为了李雪的健康也得笑啊。”
  张初笑意更深:“说得很有道理,看来这晚饭的任务得落到我头上了,好吧,你们继续,我去做饭,慰劳三位美女。”
  晚饭的时候我终于不用人喂了,张初做的食物好多都是给我补血的,端到我床上来陪我吃,说:“今天玩牌玩得很开心?”
  我一想起茜兮脸上的纸条就笑了:“是啊,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张初却说:“我想也知道,你跟他们一家在一起的时候不可能笑得出来。”
  我沉默了,这个打扰我心情的罪魁祸首就开始找其他话题来转移我的注意力,给我夹菜,伺候得十分周到,烛台上的几只蜡烛静静的燃着,张初用深情的眼神看我,让我有在吃烛光晚餐的错觉,只是环境不对,时间不对,对象更不对。
  张初如此对我,让我更加的难受,不知如何是好,都是那么渴望家庭温暖的张初和我,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也许是因为这样他才爱上我。他虽然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也在这个昏暗的世界里找着各种借口支撑着活下去,感情付出去得不到我的回应,用我妈的话说,栽到了我手上。我真的不忍心让他如此痛苦,可我老是想象着林骞带着他父母冒着枪林弹雨逃亡的情景,我担心得要命,子弹打在肉里的痛苦我尝够了,不想让林骞尝试。前几天我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有几次醒来发现环境都不一样,所以我知道他带着我换了好些地方,若不是为了我安全,明知道张初想法的他又怎么会把我交给张初。
  我做梦都会被那天那装着消音器的手枪声给吓醒,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就能哭出来,于是我想摸着手上的戒指找点安慰,结果我突然发现,我的戒指不见了!我预感不好,吃力的用脚蹭了蹭脚踝上,发现脚链也不见了,林骞送我的什么东西都不在我身上,我难道弄丢了?这个想法让我吓出一身冷汗,我怎么可以弄丢林骞送我的那么重要的东西!
  我现在没法找,不过我仔细一想,我不可能单独被扔在什么地方被别人给摘去了,也不可能是自己掉的啊,就算戒指是因为手指瘦了自己掉的,脚链不可能掉吧?我折腾到天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二天我第一时间就问张初有没有看到,他想了一下说:“是林骞摘掉的,说要很久见不到你,留个念想。”
  我的心才放下来,随即更加疑惑,他需要留点念想我就不需要啊,好歹把戒指给我留下啊,干嘛都摘走了?回去剁了他手指头!后来才知道,张初的这个很久,不是我以为的等我伤好这段时间,而是真的很久,久到我几乎要把林骞的好全部忘记了。
  我一天天好起来,马医生松了口气,说要回趟家,还是张初送回去的。张初天天陪着我,赶都赶不走,每天给我揉四肢就是他的必备功课,至于让我不高兴的小举动他倒是收敛了不少。
  茜兮却不知道在忙什么,一天见不到几面,还经常发呆,并且某种叫忧伤的情绪还出现在了她脸上,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到底是因为太想家还是因为火山啊?或者二者都有?而且我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我,问她还老不承认,可是我们在一起共事那么久,她的情绪异常我怎么可能体会不出来?果然有一天,我试着小心翼翼的扶着墙起床走走的时候,在楼梯的拐角处,听见张初和茜兮在休息室说话,话题好像是关于我的,用的是他们清源的方言,不过并不难懂。
  茜兮说:“是,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借口却是跟着你去找李雪,你肯定也感觉到了我喜欢你是不是?你很怕我说出来。所以,我当时借着酒劲说出来的时候你也当我说的是醉话……现在,你可以当我真的是酒后胡言乱语,最好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一四七
  张初只是轻轻叫了声“茜兮……”
  “你一定要对她好,我没有关系,我有亲人,这就够了。”
  “对不起。”
  我我听到了我以前不知道的秘密,茜兮居然喜欢张初,还借着喝酒表白过,怎么会这样?等我冷静一下才想明白,茜兮怎么可能不喜欢张初?她以前说起张初那些支支吾吾的话,只有我这个傻瓜才看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茜兮似乎平静了一下情绪说道:“不过张初,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始终觉得你做得不对……”
  张初压低声音说:“茜兮,算我求你,你要帮我瞒着她,必须瞒住!”
  茜兮的声音里也有了急躁:“我觉得我瞒不下去了……第一天我怕她问,我都不敢见她,这些天我也天天躲着她,看她那期盼的眼神,我都不忍心再骗她了……”
  张初的回答语气听起来极具煽动意味,坚决得似乎没得商量:“茜兮,记住:你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你就告诉她你不知道……”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茜兮发现了站在墙根的我,然后一脸的吃惊。
  我心里想了无数个版本的故事,他俩到底瞒着我什么,是林骞出了什么事了吗?
  张初却还想瞒着我,他转移话题说:“今天都可以自己走了?看来恢复得真的不错,不过你还是应该等我来扶你了再走,我怕你摔倒。”
  我不理他的话,直接问:“你们在说什么?”我猜我的神情一定很紧张。
  “雪儿,你别紧张,我们说的不是你。”
  “你觉得我会信吗?”
  他俩再反驳不出来了,于是我望着茜兮问:“是不是林骞出了什么事了?”
  他们俩却神色一松,张初说:“不是,你想哪里去了,林骞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
  我提着的心稍微放下:“真的不是?”
  “我发誓,林骞在我那天最后一次见他还好好的,你放心吧。”
  “那你们瞒着我的是什么?林骞父母出事了?”
  “没有,你想哪里去了?”
  我有些急了:“那你们到底瞒着我些什么啊?”
  “都说不关你的事了,”张初边说边过来扶我,用轻松的语气说:“我来扶你走走,在床上躺那么久,是不是很想走路啊?”
  我一边走一边说:“你们肯定瞒着我什么事,否则刚刚发现我听到不是那表情,只要不是林骞出事了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你说吧。”
  “在讨论这个问题以前,我有问题要先搞清楚。”张初把我扶到床上安顿好以后,神情严肃的问我:“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张大了嘴,很吃惊他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我不想说,他却说:“是林骞让你打掉的?我看得出来你喜欢这个孩子,不可能自己去打掉她。”
  我眼泪都出来了:“你是来揭我伤疤的?”
  “是,我今天要揭揭你的伤疤,否则我不知道你这表面愈合了,里面是不是还烂着。”
  我都想扯出枕头朝他扔过去:“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让我忘记不是更好吗?”
  “折磨你的是谁?是我还是他林骞一家?再说你忘得了吗?你老实告诉我,然后我也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就是我和茜兮刚才讨论的。”然后他虽然替我擦了眼泪,但是眼神坚毅,表明了我不说不行。
  我低下头,难过得喉头发紧,干吞了两下才说:“是我下楼梯踩空了,摔掉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他居然用刚刚我说过的话来反问我,“你每次受伤都用这个做借口。”
  我抬头看他,他此时就像个审判官,会假定我说的所有话都是谎话,我则需要一一举证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是真的……”
  “那林骞回来以后,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你没了孩子?”
  “他脸色当然不好看了……”我十分佩服张初,如果我是他,因为我和他一起的照片搞成这样,我就找不到丝毫的底气来支撑自己提出这么咄咄逼人的问题,罪魁祸首不是他吗?
  “我猜你是在想都是因为和我的这些照片才导致他脸色不好看……的确是因为我,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他对你的态度如何?是首先内疚自己没照顾好你,让我抓住了机会,还是不管不顾的把矛头都指向你和我?”
  “这个……”
  张初的声音此刻像个危险分子:“从你的表情,我看出来了,他没有首先检讨自己是怎么让你失去妈妈的,而是先质问你怎么会和我整出这些照片来,然后他认定你怀的是我的孩子,和你吵架了?”
  那天的情形又浮现在我脑子里,气愤伤心和委屈足以让我再次哭出来,张初却像鬼一样在我面前说话:“你知道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做吗?我首先不会发火,只要你说你是清白的,我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偶尔撒点无伤大雅的谎,甚至是为了别人好也撒谎,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你根本不可能撒谎。”
  我都哭了他还不放过我,“如果真的是楼梯踩空了,也是有原因的,你怀着孩子,走路会很小心,平时都不会踩空楼梯,这回怎么会踩空了?”
  我胡乱了抹了把脸:“你猜得很对,他的态度让我很生气,我飞跑着离开家不想看到他,所以踩空了,我本来很生气谁拍的这些照片,后来才发现,林骞更让我生气。”
  张初终于不再用逼人的语气说话了,而是挑了挑眉毛,过了一会才说:“林骞,也不是你认为的那么好,是不是?遇到事情了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和态度,他,我现在不想做评价了,你自己想。”
  我低下头,承认他说得对,那天的林骞,颠覆了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后来他虽然极力的讨好我,只能让我尽量不去想那天的林骞,其实从那时候起,林骞在我心里的完美形象,就被撕开了一条缝。
☆、一四八
  “接下来第二个问题,林骞的母亲,关于你妈妈的死,她是怎么解释的?”张初的脸再次冷峻起来,声音也不再有刚才的温柔,我懵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个让我更难过的问题,张初他这是要闹哪样?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眼泪一个劲儿的流,被闯进来的茜兮看见了,大声吼张初:“你给我消停会儿!看她都哭成什么样了?有你这样的吗?她伤都还没好,我告诉你,你可别欺负我姐姐……”
  我正在心里感谢茜兮这救命稻草来得正及时的时候,张初对着茜兮说了句:“你别来打岔,先出去,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然后连推带搡的就把茜兮给推出了门还反锁上了,茜兮在门口拍了几下门,用他们清源的方言喊了几句话,大意是说我受的伤还没好,不能太过分,张初就冷眼看着门不为所动,等茜兮终于没动静了,他又扭回头冷酷不带一丝怜惜的看我,示意要我回答刚才的问题。
  我望着门说:“有妹妹真好。”
  “现在你妹妹也救不了你,”张初脸上戏谑的表情一闪而过,“我今天揭你的伤疤,不是想故意让你难过,而是把真相给你挖出来,让你看清楚,有些事情不是烂在心里就可以了的,那会流脓生疮!说吧,她怎么解释的?”
  我是无语泪先流,以前跟林骞他们一家在一起的时候我尽力不去想我妈,偶尔想起了也是拼命的提醒自己那是意外那是意外。张初给我擦了擦泪,我泪眼朦胧中看到他的脸上虽然有心疼的神色,但还是坚决要我说。
  “王国梁那孙女喜欢林骞,所以他就要林骞做他的孙女婿,他们两家是世交,有这种想法正常,他妈妈说,是形势逼人,不想把我和我妈妈牵扯进来,她也没想到会害我妈妈出车祸……”
  “所以,你就信了?”
  “她说的好像是真的,还说其实一直很喜欢我的……”
  张初站起来转了一圈,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和声音说我:“你啊,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呢?”
  我在他眼里又成了傻瓜,看见他抓狂的样子,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很傻?
  张初又坐回了我床边:“当然,这也不怪你,认识你这么久了,知道你从来都愿意相信别人都是好人,就算真的是坏人,你也愿意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自己受的委屈你转身就忘了,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点很容易让人利用啊?”
  “嗯?”
  “你想知道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吗?我来告诉你,林骞的父母如果真正是为了你和你妈妈好的话,就该把话讲清楚,说明他儿子不能跟你在一起的原因,你怎么知道她说得那么难听不是她当时的心里话?眼看着王国梁靠不住了,又知道了你的秘密,还不紧紧的把你抓住?否则他们一家怎么活下去?把责任推到姓王的一个死人身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就你这种傻瓜才信!他们要是真敢承认自己趋炎附势,我倒觉得他们还有点人性,可是他们呢?对你采取的战术就一个字:骗!”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再来说林骞,林骞就算真的喜欢你,他为了他父母,能告诉你实话吗?还不由着他父母骗你?只要你们能相处好,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你根本不能指望着他帮着你和他父母对着干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有多心疼?啊?我亲眼见到你妈妈去的时候你有多痛,你昏迷一天,哭了那么多天,瘦得只剩皮包骨,他林骞有见过吗?他要是亲眼见过你有多伤心他还忍心这么骗你?”
  张初虽然有抹黑林骞的嫌疑,但是我只能流泪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他还不放过我,继续说:“如果你的妈妈在天有灵,知道你这样被他们骗,她心里该有多痛心你想过没?她这么辛苦的把你养大,自己丢了命不说,现在你还差点没命,你说说,她怎么能走得安心?而你还帮他们说话,说什么他们也是逼不得已,说一句一直很喜欢你你就找不着北了,他们害死了人,再来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没罪了?而你呢?你还得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这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你这是被卖了还在帮忙数钱,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从来没有人能这么醍醐灌顶的骂我,让我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身体抖得厉害,被张初抱进了怀里我都忘记了推开他,我只在想,难怪我看着林骞母亲笑我就觉得刺眼,难怪我做梦都梦见我妈叫我离她远点,有些事情,表面不说,捂在心里真的会流脓生疮的,就算要不了命,也会一直隐痛。
  我很久都没说出一个字来,张初双手捧起我的脸:“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不过我认为,你真的要好好想想你还应不应该再和林骞一起,”他在我额头上一吻,“别把我忘了,我一直在你身边。”
  张初把我从幻境中拉回残酷的现实,这无异于给我当头一棒,让我都忘记了问他到底瞒着我什么,也再不好意思跟他提我想回去找林骞,我也不知道事实究竟是像我之前体会到的他们是被逼的一样,还是像张初给我讲的他们在骗我一样,我沉默了一个下午,还是理不清楚头绪。
☆、一四九
  晚餐过后,茜兮爬到我床上跟我一起睡,我问她:“你是真心想认我做姐姐吗?”
  “是啊,我一直都想有个姐姐。我邻居那小子就是有个姐姐,以前他老仗着有姐姐撑腰就欺负我,搞得我回去老问我妈,怎么不让我晚点出来,先给我生个姐姐该多好啊,我妈就给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说有你姐姐就没你,你看着办吧,我就只好灰溜溜的住了嘴。”
  茜兮逗得我笑出了声,她还继续说:“还记得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吧,是你带的我,给我讲了好多东西,我有时候挺笨,你特别耐心,从来没有一丝不耐烦。我有个同学,哦,古梅丽,你认识的,她在南城的银行上班,她说她当初刚进银行的时候,她那女师傅可没少骂她,让她对上班都有了阴影,后来她师傅还嫉妒她的才能,处处跟她做对,她自己说的,她师傅害得她那嘴说话都越来越毒。这么一对比下来,我才发现你是我们办公室脾气最好的,真适合当我姐姐。”
  “就因为我脾气好,所以想让我给你当姐姐?”
  “也不完全是,你这不是……什么亲人都没了吗?你给我们那么多粮食,让我们一家都有活下去的希望,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所以我想当你的亲人,不只是同事和朋友,上天又让我们连姓都一样,这不是缘分吗?”
  我感动得眼泪直流:“茜兮,你叫我一声姐姐吧?”
  她扭捏了一阵,还是叫了:“姐姐。”
  “嗯,再叫一声。”
  “不想叫了,肉麻。”
  “再叫一声吧,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当姐姐的感觉,感觉真好……”
  “坚决不,我留着以后再叫。”
  身边躺着个妹妹,我突然很想哭,猛然想起白天我听到的那翻话,我更想哭。他们应该认为我只听到了最后几句,不知道茜兮喜欢张初,于是我试探着问她:“你怎么还不找个男朋友啊?”
  茜兮沉默了一阵,然后对我说:“我觉得我这辈子只能喜欢女的了,因为没找着能让我动心的男人,尤其是现在,一个个看上去都灰头土脸的,让我倒尽了胃口。”
  “你就蒙我吧你,以前看到哪有个帅点的,还拉着我跟上去看呢,怎么现在让你动心的门槛越来越高了呢?”
  “帅的看看而已,不是真的要抢回家的,也不一定真的适合自己,现在想想,找个不合适的还不如一个人过。我这辈子,也许找不到合适的了。”
  我再次有些残忍的试探她:“张初不是挺好的吗?你连他也看不上?非要找个比林骞还帅的来跟我比?”
  茜兮呵呵的笑了一声:“我就是要找个比林骞还帅的来跟你比,这不暂时没找到吗?张初算什么啊,还没达到我心里那个标准,再说,他为你做这么多,你看不到啊?你还好意思把他推给别人,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个什么构造。”
  提其张初,茜兮还是如以前一般轻松的语气,让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向张初表白被婉拒的,在我面前演戏也不知道演了多久。她这翻故作轻松的话让我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我都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心情说完这几句话的。以前我只关注自己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妈妈,在林骞那受了多大的伤,却从来没有好好关心过这个要当我妹妹的女孩子,她为了成全我,什么苦水都只往自己肚里咽,我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姐姐呢?
  接下来的几天,张初都在游说我,要我忘记林骞,和他在一起,并且看我的伤好了些,没有再复发的危险,要带我走。我不愿意,就算张初说的是真的,林骞一家都在骗我,我也要当面问他,而不是由张初说了算。
  张初仿佛最后下了决心,盯着我的眼睛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茜兮瞒着你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确定你准备好了?”
  我心里立即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更不好,我镇定了一下:“你说吧。”
  他没有说话,伸手从上衣的内袋里拿出了一个折叠过的牛皮纸信封递给我,上面有林骞飘逸的字迹:李雪收。
  我有些哆嗦,林骞到底跟我说什么会这么郑重其事的装在信封里给我,此时,那信封似乎像个潘多拉盒子,我半天不敢去接过来,张初干脆替我拆开了,拿出里面的一张纸递给我。
  通篇都是熟悉的林骞的笔迹,落款也是林骞的谁也学不来的龙飞凤舞的签名,让我想认为这信是张初伪造的也没有借口,内容是:
  阿雪:
  我想我们勉强在一起是个错误,我的生活不再适合你,而你也永远不会原谅我的母亲,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忘了我,找个更爱你,更能照顾好你的人吧。我欠你的,来生再还。
  我懵了不知道有多久,随后跌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一片空白,心里仿佛被剜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我觉得我应该哭,因为我又被林骞甩了一次,但是我哭不出来,甚至眼睛都很干涩。想起上次林骞和我说分手的理由,我沙哑着嗓子问张初:“他给你信的时候很健康,不是像上次跟我分一样,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才分手的吧?”
  “是,他那时很健康,他父母也很健康。”
  我早就该明白了,我爸爸在梦中问过我,问我如果林骞不能在照顾我的时候我怎么办,还有我的戒指和脚链,乃至其他一切林骞送我的说要套住我的东西都被他摘走了,而且我受伤在这里都呆了近一个月了他都没来看过我,这不是意味着分手吗?我也终于明白了那天张初为什么数落了一中午林骞他们家的不是,并且试图要我忘了林骞爱上他,他这是让我预习分手啊。连那信的落款上12月21号的日期也很好,很有纪念意义。更该庆幸的是,我终于不用再担着不孝的骂名,还违背我妈妈的意愿和他在一起了,多好啊。
  “如此,那就分手吧。”
☆、一五零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还清醒着,不像爸爸去世的时候我根本就不信,一连好多天吃饭的时候还去喊爸爸说开饭了,老觉得爸爸一直在我身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我;也不像妈妈去世的时候心痛到晕过去,我现在还好好的,伤口也开始结痂,就跟在南城上班的时候林骞说分手一样,再痛也不会死,所以没关系。
  张初蹲在我面前,用那近乎飘渺的声音缓缓的说:“很痛是不是?就如同当初林骞把我打伤后强行把你带走一样,痛得能让人发疯,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酱。我那时候满脑子都在想,你已经快答应我了,算是我的女朋友了,他居然还这样不顾你的意愿用武力把你枪走,我曾经发誓一定要把你抢回来,所以后来不得不利用了赵天齐。”
  张初单膝跪在地上,把我的头揽入他怀中,小心翼翼的避开我的伤口抱着我:“也许正是我这样做害你这次受伤,幸好我又能找到药治好你,我总觉得这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缘分,无论你在哪里受的伤,都能让我用余生来补偿给你。”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张初放开我,看我一阵,说:“我只想你爱上我,这样就能忘记林骞。是,以前我说过,你可以不爱我,只在那里让我爱你就好了,可是我发现不能这样,这样你会永远忘不了他。其实,爱上一个人很简单,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看着我却恍惚的叫林骞的名字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你呢?你从来就没有发现我身上有哪怕一点值得你爱的地方吗?我不信,满身缺点的林骞你都爱了那么久,我自认也有些优点,你肯定会爱上我的。如果还没办法,你可以逼自己,一定要喜欢上我,因为现在,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
  他右手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我的脸,然后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你知道吗?以前我有一个客户,他知道我是做保险的,开始就很排斥跟我接触,我跟了他三年,用了各种办法让他自己变成了他的朋友,最后他给我签了一百多万的单子。为了一张保险单我都能等三年甚至更久,那为了一个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你说我能等多久?我告诉你,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爱上我。”
  张初用食指一下又一下的轻轻点着我的脑门,声音充满蛊惑的味道,慢慢的仿佛念诗一样:“我要你把林骞抛到九霄云外,要你这小脑瓜里只想我的好,我不在的时候想见我,见到我的时候想和我亲近,而不是你一直在前面跑,我一直在后面追。”
  他说完这翻话以后抵着我的额头轻轻的说:“我宣布,从现在起,你正式成为我的女朋友,我们把茜兮送回家以后,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在寒冷中靠在一起取暖,是不是很好?”然后他按住了我的后脑勺,吻上了我的唇,霸道得不允许我说出任何一句拒绝他的话。
  可是我不可能答应他,当天晚上,趁他们睡着的时候,我给他们留下字条和一堆吃的以后就悄悄走了。我打着手电,蹑手蹑脚,偷偷溜出了这座别墅的大门。大门的质量很好,打开再关上,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外面的世界真的太黑太冷,空气中弥漫浓重的硫化物的刺鼻味道,熏得人只能不停流泪,灰尘也让人呛想咳嗽,我捂着嘴拼命忍着不让咳出来吵醒他们,出门之后,立即将防毒面具戴上了。
  手电的光只能照到方寸之地,我只能听到自己被戴在头上的面罩扩大的呼吸声。我沿着以前养病的时候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到的路线走,面罩上的透明塑料被呼出的热气阻挡,我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凭着感觉走,我什么都不敢想,只知道我必须赶紧走远一点,越远越好。这最后一晚,茜兮陪着我睡在我身边,怕我难过,想各种笑话来说,最终敌不过困意,睡了过去,于是我穿好衣服,进了山谷里给他俩都写了留言。原本他们打算天亮就出发,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却在天亮之前走了。
  如果说曾经我和张初有那么一丝可能在一起的话,我知道了茜兮喜欢他以后,我怎么可能还放任自己给他机会?我都可以想象,自己明明喜欢林骞,还要装作没事儿似的撮合他和颖洛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反正我自己是受不了的。我给不了张初完整的爱,但是我那个傻得可怜的妹妹茜兮可以给,所以我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告诉张初,如果爱也可以逼的话,他也可以逼自己爱上茜兮,肯定不会比逼我喜欢上他更困难,因为茜兮的性格比我可爱多了,圆圆的脸庞也很漂亮。
  茜兮跟我认识的时间可比跟张初久,要她牺牲幸福来成全我,我办不到。这个要认我做姐姐的傻妹妹,她这声姐姐可不是白叫的,我能为她做的,就是给她抓住幸福的机会,我的存在会让张初看不到她,我只能离开,这是我这个姐姐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一五一
  我开始疯狂的流泪,因为我再也不能回去找林骞,只要他说分手,我就不会再纠缠。脑子里不断闪过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温馨和痛苦,五脏六腑纠结到让我不停的干呕。
  我不能剧烈运动,跌跌撞撞的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走,然后迷失了方向,或者说一直都不知道方向。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伤痛的感觉逐渐退居二线,恐惧感占据了我的大脑,让我总是害怕从我背后会跳出一个怪物或者一群坏人偷袭我,虽然现在我活着或者死亡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不想在恐惧中死去。上次独自离开去草原的时候都没这么怕,一是环境没这么可怕,二是我觉得没了林骞自己还可以去找茜兮。现在的我,亲情友情和爱情一无所有,只剩下孤独,无休无止的孤独。
  为了防止自己疯掉,我进了山谷等天亮。老虎那些动物在前两天已经趁马医生不在的时候又关进了笼子,它们都表示抗议,尤其是那群猴子,不过我还活着的话,它们就没有自由。
  我坐在水潭边,看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开始思索自己到底要去哪里。祖国的东南西北我都生活过了,没有什么地方让我特别喜欢,本来打算去江宁等日出,没有林骞这也没了意义。一定要做的事,就是大约两个多月以后的三月十九号,妈妈的忌日,我要回去拜她,我真的很后悔没听她的话早点和林骞分手,但是也不算晚,现在他又提出分手,正是离开他的最好的理由,虽然这让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我在我家的衣柜里翻到一件历史很久远的黑色大雨衣,是我爸爸穿过的,我拿出来披在身上,长及脚踝,再戴上那防毒面罩,戴上雨衣的大帽子,往镜子里一照,发现自己要是再拿上一把长柄的镰刀,就跟死神的样子差不离了,别人看不到我的脸,甚至会连我的性别也分不出来。穿着这黑雨衣,可能会吓坏小孩子,但是我却有莫名的安全感,似乎都还能闻到爸爸的味道,住在爸爸的衣服里,温暖又心安。所以我决定,这就是我以后流浪的行头了,还能防雨防尘。
  我开始流浪的第一天,我不知道具体日期,甚至也不知道时间,现代的计时方式在没电的情况下完全瘫痪,忽然明白一些人迷恋昂贵的机械手表也不是没有意义的。汽车和汽油我都留给了林骞,山谷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那台收割机,但是我不想开着它出去溜达,所以我选择走路。
  时间应该是上午,我穿着这身死神装,戴着厚手套就出了山谷,顺着路边的指示牌朝西边走。昨天晚上我走出了那个全是别墅的小区,都不敢去想张初和茜兮发现我一个人走了是什么心情,虽然我告诉他们我会过得很好,但他们肯定和我一样,不认为我会过得好。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不过我不管了,我以前做的所有决定几乎都是错的,让我产生一种感觉,跟我有关系的人都没得到幸福,我不能拖别人下水。
  我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大马路,就仅仅过去了一辆车,我还明显感觉到那辆车路过我的时候减速了,我扭过头去看他,然后我听到一声骂人的脏话,大意是说我吓人,在我刚刚产生要拿点东西做车资搭车的时候,车子却加速走了,于是我只能继续徒步往前走。
  我有些担心张初他们追上来,虽然他不知道我走的哪个方向,也可能认为我会回去找林骞,但万事皆有可能,也不排除他能猜到我的打算,从这条路上追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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