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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220★凯源】《让他降落》BY:百年江湖 (HE 民国)【凯源完结文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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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亲爱的罐子学长的文,不要大意的进来感受下!!灵感来源:《让她降落》国民党军阀X阔家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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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王俊凯从小国文学的就不好。别说是写作,就算是平时说话,也是硬邦邦的陈述句。他说,如果他不是因为国文不好,大概父母就要让他朝着教书先生这条路走了。他出生书香世家,向来懂事孝顺,最后却选择穿上一身深绿色军装,倒也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他从军走的前一晚,父亲头一回给他倒了杯茶。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父亲摇摇头,笑了笑说,大概以后再见一面也是难了。但千万别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回来。又是想了想,慢慢悠悠的说,其实不见也是好的。心中少一份挂念。今后,就当自己是个死的吧。老家总是雾气连天。就连王俊凯走的第二天也是如此。王俊凯朝着父母磕了头,转身就走。从那天起,他就当自己是个死的。什么都不念,什么都不想。 他第一天到上海的时候,就被来了个下马威。鹅毛大雪纷飞的铺满了整个城市。刚下了车,他的帽檐和肩头就沾染上了薄薄的一层雪白。好在有着帽檐,只有些许的雪花因为风动沾染在了他黑漆漆的睫毛上。“师座,伞!”紧随着下车的生活员慌里慌张的撑起了把黑漆漆的布伞。王俊凯推开伞,目视前方,盯着军情八局。 “好冷。”他出门的有些匆忙。上海处在中国的东南部,鲜少下雪。他没想到今年居然突然飘起了雪花。突然一阵寒风吹过,南部的冬天,就连风都是阴戾的钻入骨头里。“啊,这不是王家少爷么。”卖帽子的小贩自然是认识他这个申城的大户人家,连忙殷勤招呼着。“啊,你好。”他笑眯眯的回答,不小心吸了一口冷气又忍不住的抖了一抖。小贩见着有些笑意,又顺手拿起铺子里的帽子:“您不冷啊?”他下意识的伸手,又停在了半空。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骨节下渐渐有些融化:“啊。。。我,我今儿没带钱。”“没事儿!您下次出门记着给我就行了。今儿下雪,冷的慌。带着驱驱寒也好啊。”小贩往他怀里一揣。“那谢谢了。”他接了下来。说实话,他确实挺需要一顶帽子。他把帽子扣在了脑袋上,深色的帽子衬得他肤色更加白皙。戴帽子时从镜子里他看到了个陌生人。他穿着深绿色的军装,显得英姿挺拔。“这谁啊?”他小声问小贩。“他啊。”小贩摇摇头,又压低了嗓门,“估计是八局新来的头儿。之前那个不是被调走了么。”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偷偷往那边望去。 如果让王俊凯说这几年活命最重要的是什么,大概他会告诉你是警惕心。他像是一只猎豹的朝斜方望去,望见一双墨色的杏眼。没有一点点的怯意,也没有一丝丝的恨意。他就这么看着自己,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情绪,大概就是好奇。他看起来比自己似乎小上几岁,又。。。可能是因为他看起来无害又清冽使得他显得很年少。带着个厚重的冬帽,像是某种小兽。 -----噼里啪啦。王俊凯无意间挪动了自己的脚。脚底传来了雪花被碾压的声音。很细微、恰巧他听见了。他不再看那人,缓步走进了八局。 “哇。。。那人的气场真可怕。不愧是八局的。”小贩待王俊凯走进了八局才松了口气。“可怕么?”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笔和纸,写了张条子,“晚上我们家人会来还钱。”纸条落款,字体显得略微偏长:王源。“好嘞。”小贩收了下来,“我看他凶巴巴的样子,倒是挺吓人的。”“可我觉得他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啊。”王源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杏眼弯弯的像是月牙,“那我先走了。谢谢你了。” 那天,上海下了一整天的雪。若不是刺骨的寒意,倒也觉得上海被清洗了一遍似的。好像厚重的大雪,能盖住些腌臜糟粕似的。
章二 翌日的晨曦阳光显得尤其的好,八局的青石板路微微被雪水浸湿。王俊凯进来的时候,厚重的披风微微刮到了门两边的树叶,树叶尖儿上的水珠也一并被披风带了走。 办公室的布置被他扔掉了很多。上一任的那个金丝边眼镜把办公室装饰的富丽堂皇,晃得王俊凯眼疼。他向来不喜欢繁缛的装饰。如此一来,偌大的办公室显得有些空落落的。“这是全部的资料?”他抬眼看着桌子上摞的整整齐齐的厚厚几沓档案袋。“。。。”跟在他身后的副官并没有说话。王俊凯略微转头,一双桃花眼扫了过去:“说话。”“。。。并不是。”副官微微低头,但腰板依旧挺得笔直。“理由。”王俊凯脱下来披风,挂在衣架上。坐在了自己的转椅上,左腿翘在右腿上,盯着副官。“八局还留了些上一任的狗腿。您刚上任,他们颇有微词。”“颇有?”王俊凯扯了扯嘴角,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你也不是跟着我一天两天了。你的这句‘颇有微词’的意思就是,意见还挺大咯?”他站起了身子,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办公室依旧有些凉意,茶杯缓缓升起的热气把王俊凯衬得有些看不清般朦胧。“师座,要不要。。。?”副官抬起了头,请示道。“不必了。”王俊凯摆摆手,悠然道,“反正这么多我暂时也看不完。他们藏着掖着的,一定也不是什么省心事。这些暂且搁着吧。你先下去忙吧。”“是。” 他拿起今天的上海晨报。封面就是他的巨幅照片。关于文字的描述略有几行,不偏不倚看不出个味道来。他翻了过去,副版则是一篇慈善报道。“王钧清。。。。。。”他默念,手指下意识的敲着桌子。“翰飞。去王府。”他阔步走出办公室,对副官说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王俊凯目视前方,道。“师座。。。”开车的副官有些踌躇,“为什么刚来就直接去王家了?我们是不是有点。。。丢面?”“丢面儿?”王俊凯似是听见什么笑话,冷哼,“这世上有谁会和钱作对?”周翰飞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王俊凯和周翰飞刚到王家的时候,就被直接带进了大厅。坐在厅中上只一位老者,王俊凯认出是报纸上的王钧清。“没想到王处长刚来上海就来我这儿,你瞧。我这儿什么都没准备。”王钧清莫约四十左右,看起来很是精神,一双眼炯炯有神。“王先生客气。”王俊凯礼节性的笑,顺势朝周翰飞做了做手势。周翰飞拎着一盒糕点:“这是我们师座的一点点心意,望您收下。”“哈哈,你说来就来吧。带什么东西。”王钧清摆摆手让王家佣人收了下来。王俊凯刚要开口,便被厅后走廊一道明朗的男音打断。“爹,李叔呢?”王俊凯顺着声源望去,走过来一个白衫少年,白衫摆尾被乖乖的束进了棕色的皮带里,一条藏蓝色的长裤显得腿细且长。他似是没睡醒,声音里带着点黏软的腔调,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时不时拨弄着原本就乱糟糟的黑发。“啊。。。有客人啊。”他没想到这么早就有客人来访,在看到王俊凯的时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觉得有些疑惑。王俊凯的记忆力应该算是在从军的时候一点点练就的。他想起这个人就是昨天带着帽子看着自己的少年。没想到,却是王钧清的儿子。“见有客人也没个规矩。这是八局的王处长。”王钧清又看向王俊凯,指着少年,“这是小犬王源。”“你好,我是王俊凯。”王俊凯伸出手,看着王源。一双墨色的杏眼近看,王俊凯居然恍然一瞬觉得里面藏着一颗颗星子。“你好,我叫王源。”他也伸出手,握住了他。他的手显得有些温热,王俊凯竟觉得一丝寒意被王源带走了个干净。“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昨天那个人!”王源突然瞪大了双眼,有些惊喜的看着王俊凯。王俊凯微微一愣,又笑开,淡色的嘴唇稍稍有些泛红:“那顶帽子很衬你。”
章三 王源到现在都觉得晕晕乎乎,莫名其妙的。他向来对那些纷纷扰扰的战乱不是很感兴趣,王钧清也乐得让他少接触些。说到底也还是父辈对于孩子的疼爱吧。王钧清也只是笑笑说,让他自个儿慢慢体会。 他偷偷瞥了眼王俊凯。那人比自己高半个头,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看起来有些冷峻。莫名其妙。王源想不明白为什么王俊凯要叫自己陪他逛一逛上海。如果是为了和王家打好交道,也不用叫自己啊。毕竟王钧清才耳顺之年,离自己接下王家还有一段日子。他也不觉得王俊凯能在八局那么长一段日子。毕竟如今动乱不堪,更何况他还是在八局。稍稍战乱不能控制说不定这人就会走了呢。王源撇撇嘴。 “王,王家公子!”王源定睛一看,面色一僵。那人穿着破旧,脸上有些脏乱。看起来居无定所又生活潦破。王源以前看着不忍心曾经施舍过一些东西,到后来倒像是个泼皮,只要在街上撞见王源就会向他要东西。偏偏又亏了王源生得一副好心肠,每每都会中招。王俊凯冷冷的朝来人看,那人被王俊凯吓得有些发愣。但又转向王源只顾的讨好卖弄可怜。王源不知为何自己会看向王俊凯。一双杏眼朝他眨巴眨巴,有些尴尬。想来无奈又准备从钱袋里拿出些。一只手拦住了王源的手臂-----是王俊凯。王俊凯带了双军用的皮手套。比王源的手暖和一些。“你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工作。”他的声音冷冷清清,不像是刚刚在王府时和王钧清说话的有礼温润。听的王源都有些诧异。王俊凯将声音放冷之后,总让人颇有距离感。他想着,这人终究是个当官的。哪儿来那么多彬彬有礼。也许这才是王俊凯最真实的样子吧。不知为何,这样想着的王源竟有些难过。“我,我是问王家公子。关你什么事!”那人说的有些磕磕绊绊,但依旧不想放弃。“呵。关我什么事?”王俊凯突然冷笑,“倒也挺不长眼。”话到如此,那人来打量王俊凯。一身军装,却又面生。想来可能是新来上海的军阀。浑身又透着股傲气。那人只好作罢的离开。“其,其实。。。也不用那么凶。”王源明明心里是感激王俊凯的,也认同他的。却不知为何偏要往着反方向说。“你真是这么想的?”王俊凯稍稍眯眼,看着王源。“对,对啊。”王源不再看他。“他身子没病,又正值壮年。整天向他人乞讨,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可怜。”王源虽不看王俊凯,却知道那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只觉有些动弹不得,又下意识的快步往前走。王俊凯见他回避不答,却也不恼。大步跟了上去。 两人又开始沉默的在街上走着。阳光照着雪,雪开始缓缓融化成水。路上显得有些湿滑。早晨的卖报童一下子脚底没撒住车,险些就要撞上一辆轿车。车上走下了一个军官,正准备破口大骂。却无意撞见王俊凯朝自己冷冷的一眼。便不敢叫嚷,只好悻悻然瞪了眼孩童便上车离开。 “没事吧?”王源走了上去,拍了拍卖报童身上的雪。“啊,王源哥!”小孩子见是王源,却也没大没小的叫着,声色里带着点欢喜。王源却也不恼,摸了摸孩子的柔软的头发。“哥哥家今天买报纸了么?”小孩软软的声调问他。其实他们家哪儿用得着自己买,家佣自然会去买来。但王源每次都会说:“还没呢。那你给我一份好不好?”孩童又瞧见了王俊凯。虽说是有些怕军阀,但转而一想和王源一起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就怯生生的问:“这位先生要报纸么?”王源接嘴就说:“他哪儿要这个。”王俊凯有些发笑,不知道王源为什么有些喜欢拆自己的台。转头看着孩童,蹲了下来:“我买的。”又顿了顿:“我的同事都还没看,你这儿的我都买了可以么?”卖报童圆圆的眼睛瞪大了,满脸的惊喜。说实话,这大冷天在外面卖报纸确实难受。王俊凯从钱夹子里掏出些,又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糖纸花花绿绿的在阳光下显得亮晶晶。孩子开心的道谢,接过钱和糖蹦蹦跳跳的和两人说了声再见。“过马路小心点看车!”王源在后头唠叨着。 “你,你干嘛买这么多报纸。”王俊凯把厚厚的一沓报纸卷起来,手臂夹着:“他和之前那人不一样。能帮助就帮助点。”又看了看王源,眼里带着点促狭,“省的有些人把我看成了铁面无情的家伙。”“我可没有。”王源回答的利索。 “王俊凯,你如果不是八局的,说不定咱俩能成朋友。”王源突然说。“为何不是八局?”王源努努嘴,不说话。可眼里的意思分明。王俊凯不恼,温和的接:“你觉得我和他们一样?”王源倒也粗线条,听不出这话有些奇怪:“那你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王源比他矮上一些,抬眼看的自己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无害的小鹿。湿漉漉的双眼显得很是好看。王俊凯终究是相信了上海气候养人这个说法。不然怎能生出王源这幅天赐的好模样。“时间会证明一切。王源。”他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王源的头发。却又有些遗憾戴着手套不能直接感触王源的头发。“别,别弄我头发啊。”王源有些猝不及防的愣在那里,过了许久才回了一句。
章四 王源有些局促的理了理自己的领结。“怎么?你也不去找一个舞伴来?”旁边站着个同他一般身穿礼服的年轻男子。“那你怎么不找?”王源反驳他。“呵呵。”那人轻笑,笑得露出一双好看的酒窝,“我可不需要主动去邀请。”话说这时,一个穿着玫红色长摆裙的女子走了过来,王源觉得她有些眼熟,大概又是哪家的大小姐。“志宏,跳一个舞怎么样?”刘志宏笑得恰到好处:“走着。”又转头冲王源挤了挤眼。王源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正巧身后传来一阵骚动。王源向着声源望去。是他。就算是舞会也还穿着军装啊。。。王源努了努鼻子。 王俊凯冷了一张脸走了进来。今天是上海某家大户小姐的庆生,作为八局处长的王俊凯被应邀出席。他向来不喜这种地方,但一些面子上的东西又不得不做到位了。加之刚初来乍到,他也必须要熟悉上海上有头有脸的几家。王源也回来么?他突然有点好奇。 “王处长来了,欢迎欢迎。”舞会的主人迎了上来,堆满了笑意的一张脸。王俊凯稍稍点头,谦逊的握手:“方小姐的生日会,王某自然是要来的。”王俊凯说着,朝方澜芝笑了笑。方澜芝稍稍低了低头,白皙的脸颊上飞上了两片绯色。又羞赧的拉了拉自己父亲的衣袖。方家哈哈一笑:“既然王处长都来了。不如和小女跳一支舞?”他的睫毛很长,微微低下的时候,黄色的灯光洒下一片细密的阴影:“乐意奉陪。”他伸出双手,洁白色的手套:“请。”一双柔夷附了上去。正巧,一首深情的西洋乐。 有些人生来就会发光。他的皮相,他的身材,他的气质,他的谈吐。一切的一切。王源发誓,他绝不是全场拼命寻找,才找到的王俊凯。因为他一眼,便可看到。王源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看起来太过美好。俊男美人,灯下起舞。年轻有为的处长和娴静的富家大小姐,没有比这更加深情的组合了。 “你在看王俊凯?”不知何时,刘志宏退下了舞群。“你不跳了?”王源收了收眼神,淡淡的回他。“呵。”刘志宏轻轻吹了声口哨,“他王俊凯一上来,哪儿还有人看我。没劲。”他说着,吃了一片切好的水果,又道:“不过要我说,这王俊凯还真有两把刷子。”王源挑眉。“你看他才来上海多久?上海这几家大户他哪个没有打点关系。”王源突然有些发愣。是啊,他来自己家,和自己逛了逛上海的街道。这没有任何特殊。如果硬要说,只是因为王源是王家的独子。“哎你看方澜芝那样子。羞得脸都红透了。不用想,一场舞下来,魂定是被王俊凯带走了七分。啧啧。想当初那谁追了她那么久都没戏。我还以为她不知七情六欲呢。”“喂,王源。你发什么呆?”刘志宏见王源并没有说话,杵了杵他。“没什么。”王源低眼,不再说什么。又或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场舞会终了。王俊凯有些疲倦的坐上了车子。周翰飞开着车,又小心翼翼的从镜子里看了眼王俊凯。“听说今儿王家少爷也来了。”王俊凯继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周翰飞抿抿嘴,不再说什么。他向来猜不透王俊凯的心思。他总是这样,别人以为猜着了,却又不按照正常发展下去。“回家。”他突然说。他怎么会不知道王源也去了。那双眼睛那么的特殊。 车子开向租界的一栋别墅。红瓦在夜色下显得并不是那么鲜明,融入了一片灰色当中。王俊凯脱了下外套,衣服上残留着的女性香水味让他忍不住蹙眉。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被水打湿的湿漉漉的一张脸。呵呵。他扯了扯嘴角,本身就比常人还淡色的嘴唇如今显得几乎泛白。别墅只他一人,四周静谧。他又想起王源望向自己的眼神。“王俊凯,你如果不是八局的,说不定咱俩能成朋友。”他对自己这么说的时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异常真挚。他勾了勾嘴角。他觉得有些难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拨开,扔进嘴里。闭上眼许久。
章五 早上的上海显得热闹非凡。王源穿个简单的衣衫就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俗话说吃惯了山珍海味后野菜根子都会觉得新奇。王源对于梅溪弄的老虎灶,大概就是这个情结。早上七点,要赶着上班的人们早已行色匆匆,梅溪弄老虎灶就迎来一天中最热闹的辰光。十多个玩鸟的男人人手一壶茶,围桌而坐。近二十只鸟笼在头顶上“唧唧喳喳”地热闹着,茶客们高声谈笑,说着只有圈内人才听得懂的“鸟语”。王源笑眯眯的走进来,熟络的对着老板:“一壶茶一碗面。面多放点辣子。”“哟!”老板大腹便便,虽没往王源身上瞧,却听出了声色,“我还想着估摸着这段时间你要来一次呢。”老虎灶的老板一旁殷勤地沏茶添水,不时往炉膛里添木柴,炉灶捅得火星飞溅,“噼哩啪啦”的木柴爆裂声清脆而有弹性,水汽在屋内弥漫。王源喝了一口茶水:“家里好久没吃放辣子的面了,我这不是馋了么。”老板刺啦啦的一抹脑门上的汗珠,笑得憨厚。“哟,王家公子来啦。”几个熟悉的男人朝王源笑笑。王源点点头回礼,又见两个面生的:“您好。”那两个面生的眼底快速飞过一些,又看起来与他人无异,朝王源点点头。 “老板,麻烦来一壶茶和一碗面,哦,对了,面里多放点辣子。”王源顺着声音。“王俊凯。”他下意识的念出了这个名字。惹得那人朝自己望去。 王俊凯这次倒有些意外,能在老虎灶碰到王源。他坐在自己的斜对过,原本是只能看到一个侧脸的,但王源朝自己的时候倒是“大方”的赏了个正脸。要让王俊凯说,大概王源是能把简单料子的衣服穿得最好看的一个人了。明明是没有任何花色的单色长衫,却也能被他穿出一股出尘的仙人模样。坐在这熙熙攘攘,又满是上海最普通底层老百姓的老虎灶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碰巧此时正来了一家三口,坐的热热闹闹的老虎灶愣是找不到个空桌。老板眼珠子转了转。冲着王源客客气气:“要不。。。你跟这位先生拼一桌?”话说着,又看向王俊凯。王俊凯笑得温和,表示并无意见。一个人总也不好霸占一张桌子,王源也只好老老实实的端着自己的面和茶坐在了王俊凯的对面。“没想到你能来这儿。”王俊凯似乎心情很好,主动开了口。“你也不像是来这里的人。”王源撇撇嘴,“喏,右转的湖心亭挺适合你的。”上海的早茶铺子大抵分成两类。一类是湖心亭这种高档的茶楼,另一类便是老虎灶,多是普通老百姓。“呵呵。”王俊凯突然轻笑,“王源你是属猫的么?每次见着我都要炸起全身的毛。”“不。”王源回答的轻巧,“我属龙。”“不像。”王俊凯想了想,笑着摇摇头。“切。”王源又问,“那你属什么?”“兔。”王俊凯吃了一口面。大概是红通通的辣子尝起来很不错,一双桃花眼笑得有些好看。“哈哈。你是兔子啊!”王源得意洋洋的样子看起来更显年少,“我可是龙,会飞!”“兔急了还能咬人呢。”明明是句俗语,莫名的,王俊凯说起来就有了个那么点调笑又让人脸红的感觉。 王俊凯见王源的碗里也是一片辣子,吃的他脸颊有些红,额头微微有些晶莹。“你那么能吃辣?”他问。“啊?”王源抬起了头,嘴里塞得鼓鼓的看起来倒是比较像只兔子,“我喜欢吃。”“我还以为江南人都不喜辣。”王俊凯道。“你哪儿人?”“重庆。”王源眼睛一亮:“我听说那儿辣的东西都很好吃!”王俊凯点点头,又用筷子拨拨自己的面,像是怕老板听见似的凑近王源小声说:“比这辣多了。面也比这个好吃。”王源愣了愣,笑得眼似新月:“我要告诉老板!”王俊凯耸耸肩。 这顿饭王俊凯吃的很慢,等两人起身准备走的时候,那些养鸟人早就走了。木桌子上稀稀拉拉的都是汤汤水水。王俊凯瞥了眼桌子,就和王源一起走了。 “王源。”他突然道。“怎么?”“你怎么会去这家店的?我看着都是一些养鸟的人会去那儿喝早茶。”王俊凯不动声色的问。走着走着王源突然停了下来,正好折到小巷的拐角。他看着王俊凯,没什么表情:“有两个面生的。怎么了?”王俊凯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又突然笑,笑得明朗,不似他平时的阴郁冷漠:“王源,你很聪明。”王源突然心有些发凉,却不说话。他突然意识到王俊凯来老虎灶只是为了工作,之前两个人交流的轻松和快乐在那一瞬间全部被颠覆。“我来上海的时候别人给我捎了点家乡那儿的辣子,改天送你些。”王源脸色发白,转身就想走:“我不要。”王俊凯拉住他:“不是为了刚刚的事。”“那又是什么?”王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为了这个。”王俊凯突然低头,凑近王源。王源只觉一个微凉的柔软贴上了自己的嘴唇。他瞪大眼,以为这是幻觉。却又猛然的咬了一口上去。“嘶-------”王俊凯吃痛的放开了王源,“我看你才是属兔子的。”“王俊凯你疯了么?”他能想到的只有这句话。他说的很大声,想要掩盖如同被马蹄侵略过的心跳声。“对,我疯了。”王俊凯盯着他。一双墨色的眼睛里映出一脸诧异的王源。
章六 “卖报了卖报了!!!军情局抓住两个共产卧底!卖报了!!!”卖报童欢欢喜喜的收着钱囊。 王源像平时一般起了床,洗漱之后去大厅吃早点,顺手拿起了今日的申城早报。一双修长的手有些颤抖。虽是印刷的有些模糊,但他依旧认出来了,报纸上的两个所谓的卧底就是前些日子在老虎灶看到的面生人。竟是共党。王源眼里一丝诧异又有些意料之中。原本这种事自己向来不喜踏入了解,但是这两人若不是自己对王俊凯的无意提起。。。呵,又哪里是无意呢。明明就是当时自己一时气恼的脱口而出。他曾说,若王俊凯不是八局的,或许他们会成为朋友。其实不尽然。在国共之间,王源似乎更加认为共产党是正确的。毕竟45年后,国军干了不少让人心寒的事。作为富商的王家,自然也是被莫须有的理由拿走了不少东西。并不是说王源舍不得钱,只是都好歹是王家几辈子一点点累积下来的。“哎哎哎!!!谁让你们进来的!!!”正当王源发愣,一群穿着军装的人阔步直闯。其中领头的直接走到王源面前,他的身材偏瘦,与王源一般高,长得眉清目秀眼神却透着点妖:“王源。”王源点头:“高处长?”“我是保密局局长,高俊杰。” 周翰飞来来回回在王俊凯的办公室面前踱步。门突然被打开:“有什么事进来说。”周翰飞有些局促的看着王俊凯:“师座。”王俊凯看着他:“翰飞,你知道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王家少爷让人给抓了。”周翰飞语速飞快的道。“谁。”王俊凯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透着一丝危险。“高处长。”“高俊杰?保密局抓他作什么。”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冷笑,“自己抓不到共党就拿别人瞎出气?呵。也是挺有本事。”“翰飞。”王俊凯穿上自己的披风,“把王源这事散布给其他大户。让他们给高俊杰试压。”“是,师座。” 布置规矩的屋子里整整齐齐坐着六个人,三三相对。四个站着的倒有些剑拔弩张。“呵。没想到王处长大驾光临。我这儿倒也蓬荜生辉了不少。”高俊杰慢悠悠的说,语气里带着点凉丝丝的幸灾乐祸。“不敢当。”王俊凯虽说平时沉默寡言,但有时倒也牙尖嘴利的刻薄,“保密局才是藏龙卧虎,我们小小的军情处怎么能比。”高俊杰看着眼前这人,不由气的牙根痒痒。虽说军情局和保密局都为校长办事,他高俊杰在上海当这个保密局处长已久,也算是送走了两任军情局的处长。这两任和他相比,高俊杰根本不看在眼里。可这王俊凯一来倒好,这么快就抓了两个共党卧底。这算是狠狠的打了高俊杰一巴掌。保密局向来也藏着窝着不少小道消息。那次老虎灶的事,王俊凯和王源似乎相熟这事高俊杰也打听了一些许。抓了王源纯粹是高俊杰想要出这一口恶气。照理说,王俊凯应是不管的。毕竟王家也是大户,王源又确实没有什么疑点,至多被关上个两天,撑死了带回去零星点皮外伤罢了。不料早上刚抓的王源,今儿刚过晌午,王俊凯就来了。高俊杰有些玩味的看着王俊凯。 说到底王俊凯和高俊杰同级,又是保密局抓的人。王俊凯实在没有什么权利去放人。偏偏这高俊杰说话刁钻,惹得周翰飞几次忍不住上前反驳。跟着王俊凯周翰飞一起来的,还有同是军情处的余思齐。余思齐只好笑着脸:“高处长。你看,这王家少爷和王处座是好友。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您也行个方便。”“呵。王源偏偏当时在那儿。我这可是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若他真的身正,又何必怕在我这保密局留上个一两天呢?”话正说到这儿,一人小跑过来,在高俊杰耳边私语。只见高俊杰突然面色一冷,一双眼狠狠的盯着王俊凯。王俊凯突然站了起来:“现在王源可否回去了呢。”高俊杰被气的说不出话,转身对那人说了什么,不多时,王源便被带了过来。王俊凯扫了眼王源,尚好,看起来似乎没受伤,气色也算不错。“王处长,说到底我扣下王源也是为了党国的利益,若是有一天真出了事,只怕你担不起!”“出事?”王俊凯轻笑,“王家和我党向来相处融洽,哪儿来的事。”“王源。”他朝王源招了招手。王源看看高俊杰,朝王俊凯走了过去。“王俊凯!我念在你我都是为党国效力的份上给你三分薄面!你也别欺人太甚!这上海可不是你一个军情局能只手遮天的地方!”王俊凯理正了下自己的上衣,猛然一抬头,一双乌黑的眼睛锐利的盯着高俊杰,嗓音里带着笑意却达不到心底:“高处长说笑了。您是我前辈,以后要讨教的地方,还多得是。”
章七(时间轴与上一章平行) 王源其实小的时候,身上倒是还有些肉的。圆乎乎的,挺招人喜欢。后来待到十三四少年时期,突然就开始抽条细瘦了下来。他也倒不觉有什么。家里人叫着多吃点,为了让家里安心,他也会多吃些,结果还是长不出肉。他试图让自己的手腕子转一转,反而更加疼痛。王源扯了扯嘴角,心想着大概是皮薄被磨破了皮吧。倒有些沮丧自己没多张几两肉,也好挡挡疼痛。 当差的两个小兵见状也有些为难。说到底也只是两个小卒,生怕磕着碰着王源,惹来什么麻烦。“王家少爷,您没事吧?”一个苦着张脸,上前询问。王源心想,怎么没事。好歹手腕还疼着呢。转而一想,和他俩也没什么关系。到底还是大户的孩子,鲜少碰见些糟践事情,心境倒也善良。王源摇摇头,不作声。“王家少爷,您可真别怪我们兄弟俩。这上头下的命令,我们也不能。。。也不能把您放下来啊。”王源在心底叹了口气,只好哑着嗓子:“我知道。你们不用担心。”话说到这份上,两人这才算安了心。“请问两位大哥。”王源清了清喉咙,“现在何时了?”二人看了眼时间:“刚过十点。”一下无人说话,倒也给王源了一些时间想事情。 突然,门被打了开来,进来的便是高俊杰。“王源。”王源看了他一眼:“高处长。”“呵。”高俊杰上下打量着王源,突然轻笑,“我这倒是第一次碰见进了审讯室还衣着那么干净的。”虽是他看着王源说话,此话一出,两个小兵却慌里慌张的低头哈腰:“处座,处座。我们。。。。。。”“好了,闭嘴。”高俊杰摆摆手,略嫌不耐烦的蹙眉打断。“我倒也没听说过,就因为和共党在一个老虎灶吃个早茶,就要被拉近审讯室这么一说。”王源朗声回他。“呵呵。”高俊杰不恼,凑近王源,语音放低变柔却带着一丝危险,“王家大少爷不知道,有些人,得吃点苦头,才能说实话。”“哦?”王源笑了笑,“是实话,还是高处长还要的话?”“那要看王家少爷愿意告诉我些什么。”对于王俊凯刚到上海,就抓出了两个共党这件事,高俊杰在恼怒之余,其实也是有疑虑的。怎么会那么快,甚至在八局还有些上一任处长的余党的情况下。一山容不得二虎。高俊杰并不希望一个上海出了两个掌握大权的处座。“我和王俊凯的关系,王家与王俊凯的关系,怕是高处长早就暗地里调查了个底朝天。”王源挑眉,“又何必再问我。”高俊杰有些诧异。毕竟在他之前几次与王源的见面之中,王源表现出的,远没有现在的冷静和敏锐。似乎原本以为的恐吓并不能达到高俊杰的目的。“王源你很聪明。”他说。王源突然笑开,在昏暗的审讯室里倒显得格格不入,他话说的很慢,生怕高俊杰听不清:“说笑了,高处长。毕竟,我是王家的独子。”高俊杰眯了眯眼睛:“你在威胁我?”王源笑得谦逊:“怎么会呢。毕竟您是我长辈。”说起来确实如此,高俊杰生的白嫩看起来年轻。其实比王源大上八岁。刚到三十。“王源。如果你告诉我我想要的。我立刻放你走。”高俊杰语调一转,像极了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王源心想着算了算时间,眨了眨眼,表情突然变得神秘:“高处长,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是王俊凯抓住了共党么?”高俊杰面部肌肉一抽动,睁大了眼:“说,为什么!”王源突然笑得很无辜:“他才25岁。”一段时间的沉默,高俊杰勃然大怒,面部涨得通红,侧边抽出鞭子就要扬手。王源闭上了双眼。“师座!使不得!他可是王家少爷!”高俊杰的副座连忙拽住了高俊杰。“师座!八局的王处长来了!”突然门外传来了声音。王源一怔。高俊杰手停在半空,横戾的看了眼王源,转身就走。 一时审讯室又只剩下王源和两个小兵。刚刚一直握拳的双手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额头的汗水微微把头发打湿。他早就料到高俊杰在听到他说王俊凯才25的时候,定会大怒。这暗着可是再讽刺高俊杰。高俊杰和王俊凯五岁的年龄差距,加入国党的时间也比高俊杰短,王俊凯又是初来乍到,这么快就能抓住共党,不外乎,只是天生的敏锐力和行动力。王源原本以为,能赶来救自己的应该是父亲。却没想到是王俊凯。 过了段时间,又来了几个小兵,便把自己放了下来,带去了保密局的大厅。王源有些吃痛的一路捂着手腕子,到了大厅一抬头便看到了王俊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整齐的穿了身军装,冷着一张脸,像是冬天停在树梢的鹰。“王源。”他朝自己招了招手。王源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高俊杰放了自己,忍不住朝高俊杰看了一眼,随即又立刻朝王俊凯走去。在那一瞬间,在王源提步走向王俊凯的瞬间,他五味陈杂,却不知说什么好。他扫了眼自己,眼中些许放心。 王俊凯的瞳孔很黑,就像是一滴墨水砸了进去。王源觉得,在他看向自己的那一秒钟,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壶开水浇了个彻底。让他烫的好似起了水泡,一碰就生疼。
章八 冬。潮湿。阴沉沉。王源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稍微有些厚的长衫,他感觉冷。王俊凯垂眼看了看他,褪下了自己的披风褥子。“师座!”周翰飞轻呼。“翰飞,你去开车过来。思齐,给王家报个信去。”王俊凯似是没听到周翰飞的声音,自顾自的说。“我直接回去就好了。用不着报信。”王源抬头,看着他。“你受了皮外伤。王老爷子看了会心疼,先去八局医务处处理一下。”王俊凯一边说着,一边把披风披在王源的身上。许是王俊凯穿戴着久了,披风还有那么点人体的余温,一点点环绕着王源。王源不答,只乖顺的进了王俊凯的车子里。 车子徐徐向八局开去。王俊凯向来不多言,周翰飞在开车。王源坐在王俊凯的旁边,手指一直在拽着披风的边。“我父亲。”王源吸了一口气,沉静的开口,“他不会因为我的一点皮外伤就影响和你们的关系。”所以你不用把我带去你那儿的医务室。他咬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王俊凯没有看他,他看着窗外扑簌簌的雪:“王源,你何必把一些事情想的太过悲观。”王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也转头,看着另一边窗。窗外一对情侣,共撑着伞,背后留下一串脚印。 八局的医务处向来一应俱全。对于王源只是简单的皮外伤,处理起来也是很快。王源沉默的坐在那儿,只酒精消毒时,微微的蹙眉和吸气。军医给了外敷的药,便退了出去让他休息。王源不知道还要在这儿留多久,这时王俊凯便开门进了房间。房里只剩他们二人。王俊凯盯着王源手腕上那绑着的纱布,又看看铁盘里用废的带血棉球。王源的手腕生得相当好看,凸起的骨骼就像是一座山峰。王源没由来的一阵慌乱:“没什么好看的。”他的皮肤很白,又不像女孩子一样的白。是一种健康的,生机勃勃的,凝玉一般的白。就像王俊凯坚信,只有南方才能养出王源这般好模样,他的肤色,也只能在南方才能得见。他参军多年,其实身上哪能没有疤。但是莫名的,他突然想到,若是以后王源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紫红色的伤疤,该是多难看。“对不起。”他突然开口,看着王源。王源有些诧异的张了张嘴,他心里明白王俊凯是一个非常傲气的人。“这不关你的事。”其实王源心里如同明镜,自己被抓无外乎是高俊杰嫉妒王俊凯,从而找自己发泄一下而已。可嘴不自觉的,想要安慰他。甚至脑子还来不及反应。王源从没想到,自己竟是这般看不得王俊凯道歉的模样。“你又何必安慰我。”王俊凯在听到王源那句话时,身子一震,转而又看着王源,坐在离他不远的凳子上,一双桃花眼倒是不见平时的冷淡,显得有些温情,“明明之前还对我恨不得离上三丈远的。” 王源猛然想起,《长夜》里曾经写过这么一句话:“他有一双一般人所说的桃花眼,年岁没有腐蚀掉这双眼睛的风流神情。”他似乎相信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他叹口气:“你还记得第一次和我见面么,王俊凯。”“记得。”王俊凯回答他,“那天雪也很大。你站在那儿似的在买帽子。”王源点点头,转而一笑:“那时候,买帽子的老板说,你看起来很可怕。”“然后呢。”他问。“我那时觉得不然。”王源一双透亮的杏眼像是葡萄玉珠。“那现在呢。”他又问。“王俊凯,你不像是个好奇的人。”王源摇摇头,“现在我看不透你。”“你看的透,王源。”王俊凯眼神柔软的似是桃花点水,带着不再掩饰的情动万分,“你只是不想去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侧过身子,戴着军帽遮住了眉眼,伏上一吻,带着冬天的凉意和身子的余温,停留在了王源的嘴角。 这一吻,吻得太轻,吻得太小心翼翼。竟惹得王源一阵酸涩,却又好似泡进了蜜缸。他似乎看见了有一片羽毛,轻缓的降落于他的心尖。只愿,那羽毛永远停留在心尖。
章九 那天正好碰上第二天就是小年夜,上海的街市显得比平时更加热闹。人们穿着鼓鼓的软绵绵,笑眯眯的逛着街市商量着春节的屯物。商量着时哈出的白气一团团的,声音也显得比往日轻快。 今年是王俊凯第一次在上海过春节。其实往常,还有个周翰飞一起。王俊凯之前是在北方任职,周翰飞又是苏州人士。而上海恰巧离苏州算是近的,王俊凯便大手一挥让周翰飞今年回了家去,也不管周翰飞一脸“师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的欲语还休状。小年夜前夕,八局也放了假。王俊凯实在闲来无聊,想着总是要置办点年货的,只好随时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和王俊凯喜清冷的性子不同,王源倒是喜欢热闹点。每年的一些节日,他有着没着总喜欢和家里置办屯物的家丁一起上街转转。说来也巧,那些个买东西的生意人倒也喜欢看王家少爷一脸笑脸吟吟的模样,有时候一圈兜下来,倒也能收着点免费送的物什。王钧清觉得有趣。心里寻思着,这或许也算是自己儿子的一点个人魅力。也不觉得丢面,反而会在暗里地给那些生意人一些买卖照顾照顾,这也算得上是良性循环。 兴许是快过年了,王源也换上了件红色的袄子。衬着一张脸愈加的白皙好看。“王源。”他听见有人叫他,就回了头。与穿着一身黑色长袄的王俊凯目色相撞。王俊凯伸出手,朝着他招招。王源想了想,转身和身边的家丁说了几句,便跑向了王俊凯。 “那你怎么没回去?”“我家离这儿太远。”王俊凯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个油摊子的阿婆,“两个素的油墩子。”“那你岂不是很多年都没回去了?”王源接过刚从油锅里夹出来的热乎乎的油墩子,鼓起腮帮子小心翼翼的吹着气。王俊凯摇摇头:“记不得多久了。小心烫。”被炸的金黄酥脆的油墩子,里面确实软黏的面与清爽的萝卜丝。吃起来一点都不腻。一个油墩子下肚,好像冬日的寒冷也被驱散了不少。从胃开始,暖了身子。王源被烫的有点口齿不清,断断续续的问:“那,那你要买,什么,年货啊?”王俊凯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脸上倒是有点逗趣的无奈:“我对买东西不是很在行。”逛了整条街,总觉得好像没什么想买的。“那可不行。”王源回的干脆利索,“好歹年夜饭得筹备筹备啊。”“啊!”王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睁着一双圆碌碌的眼,“你自己会做饭?!”王俊凯见他这样,笑得露出了一对虎牙:“对。” 王俊凯看了看手里拎着的一堆年货,竟没想到买了这么多。倒是王源一个劲的说着好多好多上海有名的食点,也就不知不觉买了这么多。“啊!”王源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忘了一样!”王俊凯哭笑不得的看着王源:“小祖宗,我这是一个人过年,哪儿要买这么多。做起来多麻烦啊。”“那可不行。”王源一本正经的答,“年年有余。走,去看看鱼去!”说着,顺势拉起来王俊凯空着的那只手。原是冰凉的手,被另一双也冰凉的手牵着。王俊凯觉得自己倒也奇怪,竟觉得有些暖意。 冬天的夜色降的早,两人逛了段时间,天色变暗了下来。“今儿小年夜,你赶紧回去吧。”王俊凯碰了碰王源的胳膊。王源抬头看看天色:“这么晚啦!那我得赶紧回去了。”原本是红色的袄子在天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发深。王俊凯突然拉住王源。少年下意识的回头,侧着一张脸。“新年快乐。”他对王源说,声音温柔的似是绿洲。王源一愣,又笑开,像是一个慢镜头:“新年快乐。”“对了王俊凯。”他转过身子,接着说,“元宵那天,上海有很热闹的灯会。”王俊凯一双桃花眼与平时稍显大,透着诧异,又带着笑意:“你是在约我么?”王源笑眯眯的不答,挥挥手,便跑远了。 回到家,王俊凯将食材往厨房刚放好,便接到了电话。“喂。是。我是王俊凯。年后,易先生是么?好的,我会注意的。您放心。再见。”挂了电话,王俊凯又拨给了周翰飞的家里。“翰飞。过完了年,先提前着回来吧。”
章十 上海向来繁华。火车站来来回回送走又送来了不少人。隆隆驶过的火车,出口被八局众人拉上了一个安全圈。表情肃穆,荷枪实弹。路人颤颤惊惊的瞥了一眼,瞧见八局处座那冷淡又敏锐的眼神,连忙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头等舱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出来。那日上海的阳光恰逢晴朗,那人的眼珠子也不像常人的漆黑,倒有那么点蜜浆的糖棕色。“易先生。”王俊凯伸出手。那人看了看王俊凯,突然一笑,露出一对梨涡:“想必您一定是王处座。幸会。”周翰飞上前接过了易烊千玺的行李。一路上不多言的简单问候,车上王俊凯突然谈及重庆各位同胞以及过去些有趣的事情,易烊千玺回答也自然妥当,毫无破绽。 刘志宏来找王源的时候,王源恰巧闲来无事在书房看书。其实两人虽说是认识多年,但并不是经常往来。“你怎么来了?”王源有些莫名其妙的眨巴着双眼。刘志宏咬了咬下嘴唇,顿了顿:“我求你件事。”没有往日的嬉笑神情,王源被他吓得有些紧张,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本,问:“怎么了志宏?”“我听说。。。”刘志宏又看着王源,眼底有些躲闪,“我听说国民党那儿给八局派了个特派的解密员。说是从共党那儿截下来的一份密报需要破解。”王源心中没想到刘志宏竟和他说起了这个问题。却又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王源。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跟你提及我在北平小时候遇到过的那人。”王源有些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但又似乎觉得有什么事情快要破土而出。刘志宏突然抓住王源的手腕,他的掌心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我知道你和王俊凯有些私交。”王源脸刷的一白:“志宏你知道我对这些。。。。。。”“算我求你,王源。”刘志宏盯着王源,一字一句的说。语气中就像是用刀在石子上刻字一般用力。“。。。。。。我尽力。”尽管他知道,他不该答应。书房窗口没有关紧,一阵刺骨的寒风刮得王源有些颤抖。 王俊凯给易烊千玺安排到了上海最为安全的一家饭店。简单安顿下来之后,王俊凯离开时道:“今日刚到上海,易先生一定疲倦。具体事情明天再谈。”“听王处安排便是。”易烊千玺笑笑,语气非常客气。王俊凯点点头便离开了。易烊千玺走到窗户口,见着王俊凯的车子一路开去。又望着上海的夜色。这是他第一次来上海,没想到月色竟也不比重庆的差。他闭上眼,突然觉得很累。从没有过的累。有些回忆,还是让它成为回忆的好。 车子稍稍绕了一圈,还是开去了八局。王俊凯一边走向办公室,一边脱下身上的披风。“都核实过了?”周翰飞一路紧跟,声音谨慎快速:“都核实过了。是此人没错。”“可靠么。”王俊凯向来不喜重复,但这次却又问了一遍。周翰飞不由一愣:“师座。”王俊凯抿抿嘴,蹙眉:“我任职多年,从未听过此人。他气质不同于常人,不像是个普通人物。八局谁跟着他?”“赵越。”王俊凯稍作停顿:“这人我不放心。让思齐也跟着。”“是。” 周翰飞退下后,王俊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想事。猝然一阵电话声响起。“喂。”“王俊凯。”那头的声音让王俊凯眼色一柔:“源源?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王源在那一头拽着电话线,有些犹豫:“我。。。你可有空?”“呵呵。”王俊凯轻笑,又看看了日历,“我记得你约我的是元宵。怎么,离元宵还有几天呢。”“我。。。。。。”王源从小到大其实也皮过,偶尔撒个小谎也能骗到人。可不知怎的,一想到王俊凯那双眉眼,却有些说不下去了。“怎么了,源源。”王俊凯稍稍坐直了身子。“没事。我想见你而已。”王源闭上双眼,淡淡的答。王俊凯有些诧异,他和王源之间,向来是他比较主动。他想了想:“我这几天有些忙,要不我。。。。。。”王源一听,竟有些轻松,连忙打断:“没关系!你忙你的吧。”王俊凯一听,心头没由来的一紧:“明日晚上可好。一起去吃饭吧。”王源向来知道王俊凯,却没想到此人只因自己的这句话稍作退步。“可是我可能没办法吃太久。”王俊凯继续道,“就八局旁边的国际酒店可好?”“好。”王源说。他的睫毛有些颤抖,像是快要飞走的蝴蝶。
章十一 刘志宏虽出身大户人家,但从小性子也算得上是自由惯了。家事繁多的父母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管束他,他也乐得在这上海的大街上认识许多三教九流。自从听说易烊千玺似乎是来了上海,刘志宏便不安焦躁。这几日也前后打点让人看着八局有没有什么动向。 “少爷。有个小乞丐叫我务必交给你这个。”家中的家丁跑了过来。刘志宏身子一僵,收下了那张纸条:“去拿点银角子打点打点。”“是。”待家丁走远后,刘志宏才打开了纸条。他瞳孔一缩,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篡着纸条。那人终究,和自己猜测的不错。刘志宏心中只想着,愿自己不要再和易烊千玺在这上海直接撞上面。王俊凯太过警惕机敏,且不说易烊千玺能不能瞒得过去,光是自己就无法欺瞒。倒不如见不着,也透露不出什么个所以然。那人啊,最终还是成为了小时候向往的样子。刘志宏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想起易炀千玺小时候的样子。明明小时候还是个西瓜头的女孩子样,怎么现在就长得那么高高瘦瘦了呢。 再说易烊千玺这边。这天早上,易烊千玺便被赵越和余思齐带去了八局。易烊千玺瞥了眼余思齐。余思齐略微侧身:“处座怕赵越一个人人手不够,便派余某跟着一起。”易烊千玺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心想着倒也不愧是王俊凯的心腹,长得也是一副机灵样。 八局本身人就不多,一个偌大的楼栋始终有那么点冷清的味道。易烊千玺倒也不觉有他,在王俊凯的办公室里坐着时而翻动翻动今晨报,时而看看房内的植物。不多时,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或许是这里是处座的办公室,往来的人显得更少,因此这脚步声在走廊竟有那么点微弱的回响。王俊凯稳步进来,脱下了军帽挂在衣架上。“王处座,早上好。”易烊千玺起身。“早,易先生。”王俊凯点头回礼。“这么早便叫我来,想必王处座对那份名单也是好奇的紧。”王俊凯走在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头一抬看着易烊千玺:“我这次请先生来,实则另有其事。”易烊千玺心头一愣,却表情自然:“那不知处座有什么事。”王俊凯突然一笑,手指敲击着桌面:“相信易先生也知道。这封密电上的名单若是解出了,共党在上海的地位便会岌岌可危。”“那是自然。”易烊千玺赞同,“这也是重庆那边派我来的主要原因。”“可是。。。”王俊凯嘴角划过一丝莫名的笑意,“我刚刚和重庆地区的负责人通了个电话。”他突然面色一冷:“易烊千玺。”他原本就偏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显得很是危险:“那人却告诉我,派给我的解密员,是个在党国效力多年的中年男子。”王俊凯打量着易烊千玺,毫无笑意的打趣道,“我觉得易先生看起来倒也年轻,应该算不上是。。。中年男子。”易烊千玺想了想:“想必是出了点差错。容我和那边联系一下。”王俊凯拿起电话,拨向外线,又将话筒递给了易烊千玺。易烊千玺健步走过去,接了起来。心跳不已。却只。。。听见了忙音。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王俊凯。王俊凯笑:“还请易先生见谅。”易烊千玺心中此时仿若大石落地,手心才感知一阵阵冷汗,“我知道。王处座做事谨慎小心,也是好事。”王俊凯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易烊千玺。易烊千玺接过,垂目扫了几眼:“嗯,确实有些棘手。”王俊凯微微点头:“有劳易先生了。还有,此事非同小可。恳请先生就暂且住在八局吧。”“应该的。”易烊千玺点头,心中却皱起眉头。“余思齐,带先生去休息吧。”王俊凯大手一挥。易烊千玺手里攥着电报,心中难掩激动之情。 等易烊千玺离开后,王俊凯从另一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依旧是让人难以读懂的密电。“师座。为何不把电报全给他?”一旁的周翰飞问。“翰飞。”王俊凯突然一笑,“你说奇不奇怪。我就是无法相信这个易烊千玺。”“对了。帮我去国际酒店订个位置。两人的。”
章十二 其实王源在大多数情况下很少穿西装。总觉得贴着身子,远没有传统的长袍褂子来得舒适惬意。他刚走进国际酒店的时候,迎宾听说是他,便道了句“王先生您好,王先生等您很久了。”就把他往一个偏内侧的角落引去。王源噗嗤一下觉得有点乐。王先生等王先生。倒也挺有意思。 可能是这句话实在有趣。王俊凯一抬头见王源来的时候,便看见他脸上还未消失的笑意。“笑什么呢?这么开心。”他问。“没有啊。”王源摇摇头,坐了下来。一脸神秘的样子。“不说?”王俊凯挑眉,“你不说我也能知道。”王源笑:“知道你是最厉害的王处座嘛。”王俊凯一脸你知道就好的样子,远没有平时的冷峻沉默。王源一边矛盾着如何套王俊凯的话,却又怎么也开不了口。王俊凯深知王源约自己绝不只是思念,却又想不到他是来套自己的话。两个人王顾左右的说着些有的没的,听起来倒真的有点像是小情侣难得的一次约会。 “王处座。”一个脚步走了过来------是个王源从没见过的人。“易先生。”王俊凯回头,起身。又转头看着王源,“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王家的小少爷,王源。这位是重庆地区派来的易烊千玺。”王源透亮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又站了起身子,理理衣服,伸出手:“您好。”易烊千玺回礼。王俊凯看着王源,双眼微微眯起却不言语。易烊千玺简单的交流了两句,便一个人坐到了其他位置,距离两人有些远。王源不能再看到他。“他是谁?”王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感兴趣?”王俊凯切下一小块牛排,抬眼看着他。王源一愣:“没。我就是觉得他名字挺有意思的。听起来跟书里的人名一样。”王俊凯勾起嘴角:“说的也是呢。”他又看看王源,心中略显无奈却又装作无意的开口道:“说是重庆来的,我原以为和我是老乡呢。结果一听这口音,倒是挺像北平人。”王源咽下一块牛排,回:“京腔挺好听的。”“你喜欢京腔?”王俊凯问。王源抬头,看着他,一脸无害乖顺:“吴侬软语听腻了。”王源转念一想,大概也问不出什么了。又似乎是不想再问下去。变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怎料王俊凯反而觉得奇怪。 一顿饭后,两人出了饭店门才发现落了雨。虽说不大,冬日的雨悉悉索索倒也有些让人发颤。王源又因为换的是西装,里子并不保暖。感觉很是不适。门口的迎宾小生送来一把黑伞,说是已经没有多余的伞了,只好两人用一把。王俊凯撑了起来,站在雨中,回头看着王源:“我送你回去吧。”王源摆摆手:“我找俩车就好了。”王俊凯看看马路上:“你觉得现在还能找到安全的车?”王源撇撇嘴,只好钻进了伞里。“那等下你怎么办?”他问。“我再打着伞回去啊。”王俊凯一脸理所当然的说。“你也不嫌麻烦。”王源低声念叨。“不麻烦。”王俊凯说这话时倒是显得有些厚脸皮,“一碰上你的事,我都不嫌麻烦。”不知怎的,可能是王俊凯鲜少说起这种情话。王源显得有些臊得慌,还好是夜色中,看的不是很明显。“对了。后日的元宵。我去接你可好?”“随你。”王源答他,“我事先说明,我可是有些许赖床性子。”“呵呵。”王俊凯轻笑,抬头揉了揉王源的头发,“我第一次见你,见你起的挺早啊。不过也没事,你想赖着,我倒一壶茶等着便是。”王源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两人共打一把伞,走在街上。偶尔一辆车子路过,王俊凯下意识的连忙把王源拉到另一边。水花轻溅。王源看着王俊凯,突然一下子笑了开来。就像是阴霾的罅隙中透着点光亮。王俊凯看着他,也不由自主的会以微笑。今晚恰逢,夜色正浓。王俊凯不愿再想其他,此时此刻,他和王源,恰好,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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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三 本是夜色朦胧,一个个挂着的灯笼反而将街上照的橘红斑斑。元宵本就是个热热闹闹的节奏。猜猜灯谜,吃吃汤圆,逛逛灯会。谅王俊凯此等如此不会甜言蜜语之人,也是知道这些流程的。王源说,王俊凯我们去猜灯谜吧。每年上海都会给第一名很好的礼物贺礼,去年我本是实打实的第一,奈何刘志宏耍了小花招,硬是被他夺了去。今年怎么着我也要拿下第一。王俊凯向来对这种与世无争的清高游戏不感兴趣。不过看着王源笑得一双弯弯的眼睛,也便点点头应允了。两人不急不缓走到灯谜大会的时候,那儿已经挤满了人。上海的富家子弟都且熟识,占了个好位置。旁人见是王源来了,便招招手叫他们过去。王源突然转头,冲王俊凯挤挤眼:“就当没看到好啦。”王俊凯笑:“那儿明明宽敞很多。为何不去?好歹人家给你留了个位置。”“哇,你好啰嗦。”王源嬉笑道,“这大冷天的,挤挤多暖和。”“哦。。。”王俊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猛然凑近了王源,在他的耳边,湿漉漉温热的呼吸干扰着王源的所有思绪,“挤挤暖和嘛。”王源被王俊凯说的一愣,语气里带着玩笑的怒气:“王大处座。我怎么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厚脸皮!”话说到这头,大会锣鼓一响。上来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今儿又是一年一度的元宵灯谜会。我在这儿,先给大家拜个晚年了。今年的大会,并无其他规则,还是和往年一样。大家,图个开心就好。”王源听那老人说完,啪啪啪的就鼓掌。他说:“王俊凯你看,这是我的古文启蒙老师。当年我很皮实,多亏有他的教导。”王俊凯看着台上的老先生。又笑笑摸了摸王源的头。 灯谜会其实很简单。整个灯会挂着许多灯笼,上面都垂着张纸条,上头写着便是题目。能答出者,将灯笼摘下。在纸条的背面写上答案即可。老先生话刚说完,人群便徐徐散开。王源见那群富家子弟朝自己这边走,咋舌忙不迭的拉着王俊凯就往别处跑。“我们去那边看看!”王俊凯笑而不答,便随着他去。 灯笼挂在上头,王源仰着头看着纸条。纸条被风轻轻吹动,王源微微眯着双眼。他看着纸条,因为思考着答案,下意识的蹙眉抿嘴。灯笼微微的橘黄色暖光照着王源。棱角分明却又柔和的脸被衬得万分好看。王源却不知这幅好模样被王俊凯一眼一眼的看进了心里。“此花自古无人栽,没到隆冬他会开。无根无叶真奇怪,春风一吹回天外。”王源念完,眼睛一亮,踮起脚尖就摘下灯笼,拿着笔在背面写下了“雪花”。王俊凯在一旁道:“没想到你挑了个这么简单的。”王源理所当然的回:“反正是数灯笼个数算赢,这个那么简单。先拿一个嘛。”“你总是在理。”王俊凯说,“要不我帮你看看这儿有没有王勃回他叔叔的那句。”王源笑得得意:“如果有,就更好啦。”两人说着说着,一边摘着灯笼一边走着,倒也拿了不少。 “一钩新月挂西楼。。。。。。”王源停下,那个灯笼挂的尤其的高,他不由得仰头垫脚才能看清。却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王俊凯笑着拿了下来。“哎呀!”王源急得跳脚,“你怎么拿下来了!拿下又答不出可是要扣灯笼的!”“你想得出来的。”王俊凯答。“你!”王源瞪他,又盯着那张纸条,“一钩新月挂西楼。。。到底是。。。什么啊。。。”王源想不出答案的时候的样子异常可爱。小动作这儿抓抓,那儿挠挠。王俊凯抓起他的手,边说着:“一钩新月,形扣在‘丿’。而新月,又如‘眉’”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王源的手中画下了一撇。手心有些发痒的想躲闪,却又暖洋洋的。王源从来不知道,两只互相都冰冷的手,靠在一起时,竟然会感觉温暖。“新月如眉。。。。。。西楼。。。则。。。”王源猛地一抬头,一双眼亮晶晶的像是冬雪,“木!”他拿起笔,写下了,禾。 终是快到了灯谜会结束的时候,王源四方望着还有没有剩下的容易的灯谜。王俊凯一抬头,稍微打量了下,取下了一个灯笼。默默的写上了答案递给了王源。王源接了过来,狐疑的看了眼。“只待双方心融洽,才可将那情侣结。”他说,“啊。。。王俊凯你好俗气啊。”王俊凯不恼,答他:“也算一个。” 灯谜结束了。王源依旧没拿到第一。“啊。。。不甘心。”王源撇撇嘴,“那人就比我多一个!”入了夜色,王俊凯却担心起王源冷不冷:“源源,你冷么?”“还好。”王源随口说,“我冬天生的,不怕冷。”王俊凯一愣,想到自己竟还不知王源的生辰:“源源。你生辰是什么时候?”“我?那年的十月十三。”“那年是哪一年?”王俊凯好笑道。“反正。。。就比你小呗。”王源耸耸肩。王俊凯一想,生辰应是刚过,不由得觉得遗憾。又说:“来年生辰,我一定陪你过。”王源看着他,本想说着乱世谁能保证得了来年的事,却又终没开口。他点点头,乖顺的样子惹得王俊凯内心柔软一片。 来年,若是你还在。便与我过生辰吧,王俊凯。
章十四 元宵过了去,翌日王俊凯便又去易烊千玺所住的屋子视察。易烊千玺却迟迟推迟说是难以破解。王俊凯却并未有任何为难之意,看起来平静异常。易烊千玺倒是觉得愈发不安,觉得王俊凯定是生了疑心。但是却因无法和其他同志联系,只好一日日留在八局。 入夜。原是安静的八局突然一阵骚乱。木质的地板“吱吱”发着声响,脚步凌乱。易烊千玺听到一些陌生的粗制滥造的声音,升起疑惑。此刻突然自己的门打开,易烊千玺心一惊瞪大眼不知发生何事。只见两三个黑衣人在走廊急如闪电般来回奔走,毫无章法。易烊千玺脑子一转,诧异莫非是同党,却又想不出那几个黑衣人是何人。又心一横,不管其他,想着这趟能浑水摸鱼的溜出八局便是赢了。想到这儿易烊千玺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还好给他安排的是贵宾房,并不是很高。他咬咬牙,便跳了下去。下方幸好还有些草丛,比水泥地的着陆看起来好多了。尽管突然一下脚部承受的重力让他冷汗一出。刻不容缓,根本容不得易烊千玺去关心自己的脚痛。他回头看了眼八局就往前跑。 “师座!”周翰飞望向王俊凯,有些着急。王俊凯眯了眯眼,转身走出办公室:“去,带几个人跟着他。我偏要看看,到底能抓住几条鱼。” 随时隆冬深夜,易烊千玺此时却满头大汗。脚踝的疼痛有增无减,但他不能停下。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抓着易烊千玺就往另一个方向跑。易烊千玺一愣神,全身肌肉紧张:“你是谁?”“千玺,还记得我么。”那人看着易烊千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在黑夜中显得异常透亮。他的声线很特别,带有一些沙哑。“刘。。。志宏。。。”十来岁的仲夏,十来岁的北平。“嘿,记性挺好。”刘志宏似乎心情很好,笑得咧开嘴,“走这边。我熟。”“志宏,你没必要。。。你告诉我怎么走就好了。”易烊千玺不愿拖累刘志宏,挣开刘志宏的手。刘志宏瞥了眼易烊千玺的脚:“算了吧,就你这现在半个瘸子样。” 王俊凯让一拨人追着易烊千玺,自己却从偏旁小道绕了过去。他看着那个黑影,心想着可能是易烊千玺的共党。手一举,没有丝毫迟疑的便是一枪。 刘志宏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没遭过一点罪。猛然挨了一记枪子疼得他简直头晕目眩。“刘志宏!”易烊千玺一阵轻声惊呼,语气焦虑。“你往前头走,有人照应你。你说我的名字便好!快走!”刘志宏咬咬牙,“我从小道溜走就可以了!”易烊千玺有些迟疑。“走啊!”刘志宏一推他,就消失在了上海七拐八绕的小巷里。周翰飞催促他人:“快追!”王俊凯手一拦,语气冰冷:“不必。”一旁的余思齐头一低,语气中尽是自责:“是属下办事不利。”“和你没关系。”王俊凯道,“思齐,翰飞。去,把上海所有的医院给我监视起来。包括,各家大户的私人医生。”“是!”二人齐声道。 王源此时正要就寝,突然闯进来一个黑影。“谁?!”“嘘,王源。是我。”王源惊呼:“刘志宏?!”眼前的刘志宏脸颊苍白,满头虚汗。最重要的是,殷殷血迹从黑衣上渗了出来。看的王源心惊胆颤。“你这怎么回事?!”王源压低了嗓子,道。“帮我处理一下,别问了。”刘志宏抿抿嘴,不愿多说。“。。。。。。”王源顿了顿,“你去八局放走了易烊千玺,是不是。”“呵。”刘志宏嘴角一撇,“你还是那么聪明。”王源拿出剪子,剪开刘志宏伤口处的衣服。又拿出酒精棉球和些赶紧的纱布:“你倒也不怕我回头就告诉王俊凯。”刘志宏一乐:“你虽然聪明,但我也了解你。”王源没法子,只好举着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狠狠地往刘志宏伤口上按。“嘶-------!”刘志宏不敢出声,又疼得要命,“王大少算我求您了,您倒是轻点啊!”王源一瞪眼,却拿好友没办法:“你这伤口得去医院。”“可是你家那王处座一定在医院布下天罗地网,我要是去了,才是找死。”刘志宏接嘴道。王源只好往刘志宏的伤口处洒上抗生素:“我看你这粗皮糙肉的,应该也没事。”“嘿我说王源你。。。。。。”“他肯定已逃出上海。刘志宏,此事到此为止。”王源打断道。一双杏眼凌厉起来倒也有几分杀气。刘志宏举起没受伤的手:“得令。小的听您的。”王源神情这才有所缓解,唠唠叨叨的和刘志宏讲着些别剧烈运动等些许叮嘱。
章十五 翌日。周翰飞和余思齐并没有在上海的各家医院里寻得任何昨晚的蛛丝马迹。“师座。要不要我和思齐两人去把上海那些藏在角落里的私人诊所翻个遍?”周翰飞道。“不必。”王俊凯摆手,又似乎是想到什么什么,他向来沉着冷静又不露喜悲,但这回却有些踌躇,“盯紧,私人医生。”“是。”周翰飞不疑有他。 到了几个时辰,下午周翰飞便带来了两个医生。说是昨晚这两个医生的医箱里都少了那么点抗生素。“昨晚那人被击中,若是要疗伤,抗生素少不了。我猜这两个医生里肯定有一个有问题!”“他们是谁的私人医生。”“一个是赵家的,一个是王家的。”王俊凯不语,手指敲击着桌面似是在考虑些什么。“他们怎么说。”“赵家的许医生说是前几天就用了抗生素。说是家中有人被铁锈划伤。王家的何医生说是昨儿去王家定期检查时,被王家的小仆不小心打翻了。”王俊凯想了想:“放他们走吧。”周翰飞一愣:“可是师座。。。。。。”“放。”他不再多言。 这日王源在家中倒是过的忐忑不安。他寻思着以王俊凯的能力,今儿迟早是要找上自己的。他彻夜无眠,一天都在家里想着怎么帮刘志宏瞒过去。可是一天过去了,王俊凯也不曾到访。甚至他的部下也没有来府上。王源不相信是王俊凯没有怀疑上自己,但又不知道这人如今打的什么主意。 王源准时来到国际酒店时,王俊凯还没到。稍稍过了一会,王俊凯才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今天有点忙。”他解释。王源摇头:“没关系。反正也没等多久。”但心中更多的是不安。王俊凯将餐具放了下来:“怎么,今天没胃口?”王源一愣,又笑:“没。”“我记得上次来你很喜欢这家的味道。”王俊凯道。王源看着王俊凯,突然心一横自己扯到了那个话题:“我听说这两天你们八局很忙。”“呵。”王俊凯轻笑,“哪天不忙。不过,你从哪儿听说的?”“你知道的。大户人家之间总是有那么点小秘密可以分享。”王源笑弯了眉,看起来狡黠的像一只猫。“刘志宏说的?”王俊凯不动声色的说。“为什么说到他?”王源平静的回道。王俊凯耸耸肩:“我见过他几次。看起来就像是个好奇心旺盛又不安分的主。”“你看人很准。他从小就是这样。”“你既然都‘听说’八局最近很忙了。”王俊凯稍作停顿,“那也一定知道为何而忙。我倒是很想知道,平常百姓是怎么看的。”“王俊凯,我以为我们之间不谈这些事情。”王源蹙眉似是不悦。“不,源源。”王俊凯笑,“你且当我和你拉家常罢了。”“你们各司其职,我说不出孰是孰非。”王源低头切着牛排。“你说得对,源源。各司其职。但其实,又不对。”王俊凯继续说,“你们只知我们是因为革命信仰的不同而争锋相对,但有时却也只是满腔热血和失去理智的怒火罢了。”王俊凯看王源不解的眼神又道:“那封密报,你大概不知道是用多少兄弟的生命换来的吧?其中又有多少曾经和我一起喝过酒打过仗。其实这是一个死扣,不管是我们,还是共党。” 王俊凯这句话说得简直绝妙至极。就像是抓住了王源的七寸。王源可以忽略两党之间的战争,可以忽略这件事导致的后果。但他万万不能忽略,王俊凯这句似乎是无意间说出的,一封密报后沾染的鲜血。王俊凯说这句话的时候,慢悠悠的,却像是一张无形的网,一点点箍住王源那颗不安的松动的心脏。此时,他当然也不曾注意到,王俊凯注视着他时,那双暗涌流动的眼眸。王源从来不知道,一顿饭可以吃得如此难以下咽。他看着王俊凯那张平静的脸。这人似乎每时每刻,面对着自己的时候,都是带着不露常人的几分耐心与温柔。他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帮刘志宏是不是对的。可如果那个晚上,自己将刘志宏拒之门外,又或者是连夜不去找何医生串通台词,那么现在刘志宏一定不是在刘府,而是在八局冰冷的审讯室。“源源?”“什,么?”王俊凯嘴角带着笑意:“你再发呆,东西就凉了,吃了会闹肚子。”王源木木的点了点头。 晚饭结束之后,刚走出国际酒店的大门,就有八局的下属跑来与王俊凯耳语。似是重要的事。王俊凯嘴角稍稍下抿。待那人走后,王俊凯摸摸王源的头:“走吧,送你回家。”“好。”他说。
章十六 一路平安无事。王俊凯将王源送回了王府便离开了。但王源的内心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以及王俊凯的离开而变得安稳。在理性与感性面前,他向来不如王俊凯般理性。而王俊凯的那一番话更像是一阵狂风翻起的巨浪,王源内心的不安愈发的不安宁。而那时他还不知道,第二天的上海,掀起了如何的血雨腥风。 王俊凯离开后,并未回道自己的家中,而是直奔八局。他是对的。他愈发的相信自己从一开始就无法相信易烊千玺这件事。他手里还攥着电报的下半封内容-------是易烊千玺并没看到的。王俊凯暗自联系了另一名破解电报的专业人士。至于专业人士又为何要为他卖命,这种腌臜事并非上得了台面-------八局处座的办公桌永远是擦不干净的。 翌日。上海表面风平浪静。保密局。 “师座!”“我听说昨儿,他王俊凯又抓着了几个共党?”高俊杰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道。“是。”副官答,“昨晚直奔敌方。应该是那封电报被他破了。”“破了?”高俊杰笑,“还不是被那个共党偷走了一半。”“师座,要不要我们去把那共党抓了,也好狠狠的扇他王俊凯一耳光。”副官提议道。高俊杰摆摆手:“抓他作甚。”他站了起来,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上海,一脸冷笑:“你还年轻。你看这上海似乎现在是被我党只手遮天,尤其是这王俊凯一来,就抓了不少共党。呵。可是你瞧,我党这几年在上海做了多少恶心人的事。”“师座您的意思是。。。。。。?”高俊杰长叹一口气,望天:“也到了快改朝换代的时候了。”“他王俊凯愿意抓几个就抓几个。”高俊杰笑得无害,“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军情处。“师座,王家少爷找。”王俊凯抬头:“请。” 王源走了进来,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那么好。“怎么了源源。”王俊凯放下手中的笔,笑得一脸柔和。“你就一定要抓那么多人才安心?”王源抬头直视王俊凯,黑白分明的眼显得比平时更亮。王俊凯轻笑,“我是国民党。抓共党,天经地义。”“呵。”王源冷笑,衬着二月更加的寒冷,“王处座好一个天经地义。你是非要把上海的共党都抓个干净才罢休么。”“源源。一个城市,不,一个国家。不需要那么多党派。”王俊凯蹙眉低声,“你和我之间,从不谈这些的,不是么。”“不谈?”王源想到了今天早晨的事情,气得全身发抖,“你要是想不谈,就别干这些恶心人的事!南街巷口的吴先生呢!”王俊凯原就是一双漆黑的眸子,瞳孔微微收缩:“你怎么知道他的。”王源不答王俊凯的问题,继续道:“他帮你破解了电报,你就把他杀了是不是?!”“满口胡言。”王俊凯语气冷了下来。“我满口胡言你有种就别做这事!”王源的声音变得发颤,“你和共党爱怎么斗怎么斗。凭什么扯到平民百姓的身上?!”王俊凯一脸平静的看着王源:“我的职责所在。”他又微微眯眼:“源源。你向来知道我的身份。以你的聪明才智,你也不会不知道我作为一个八局处座,手可不见得有多干净。好,就算是这次你的负面情绪全面爆发。可是这次,你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一些。作为一个处座,我不得不说,你很反常。”王源听后,不怒反喜:“好啊。那作为一个处座,你是不是该把我抓紧审讯室审问一番?”“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王俊凯转身,不再看着王源,开口,“来人,把王公子送回王府。” 在周翰飞开车送王源回府的路上,王源再一次路过了南街巷口。那一户人家,门死死紧闭。王源却不敢再看。如果不是他帮了刘志宏,王俊凯万不能找到吴先生破解电报。那吴先生,又定不是命丧黄泉。王源全将这件事情,怪在了自己的头上。 “所以说,你爹也不知道你最近是犯了什么病。他叫我来劝你一定要参加这次的慈善晚会。”刘志宏叼着一个梨子,咬下一大口,甜丝丝的。“我不想去。”王源自顾自的看书,翻过一页。“我说王大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呀。这次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会去。你不去可说不过去。”“就说我病了。”王源作势咳嗽两声,“你不是一直说,我这种瘦到没肉的人风一吹就倒了么。”“哎哟。”刘志宏扶额,“我说你这人咋这样。”“呵呵。”王源笑,“怎么着,把你的东北腔都逼出来了?”“我不管。”刘志宏耍得一副好先斩后奏,“我已经将你要邀请宁蝶的事告诉她了。”王源睁大眼:“我什么时候邀请宁蝶了?!。。。。。。刘志宏你!”“我不管啊!我可走了!”刘志宏溜得倒是快。王源一想到宁蝶那副不依不饶的蛮横样,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要病倒了。
章十七 她穿的非常漂亮。烫着上海现在最流行的卷发。上面夹着和裙子相配的白色蝴蝶流苏发夹,纯白色的百褶裙,裙子到膝露出笔直纤细的小腿。她面容精致,看起来就是一个大户家的小姐。在热闹的舞会上,已经有很多人邀请她了。可是她都婉言拒绝-------她在等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年纪尚青。有着会让全上海的女孩儿们都脸红心跳的清秀面孔和薄荷音色。“王源!”她朝他招手,迫不及待的小跑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王源心里叫苦不迭,却又笑道:“哪儿能啊。”“刘志宏跟我说你邀请我,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呢!”宁蝶说话时不像是南方女孩儿的软糯,倒是有点直爽,噼里啪啦的一通砸下来。王源在心里又骂了一遍刘志宏,表面却心平气和:“听说你们家过年的时候去临近的郊外度假了,也没能见上一面。这次难得正好舞会,我叫志宏同你讲,还不是怕你拒绝。”宁蝶脸颊一红,有些娇嗔:“你我从小认识。你说说,我什么时候同你发过脾气?”王源笑而不答。心里想着小时候你那撒泼任性的样子我可还是记得的。却又不好挑明。说到如此,王源朝四周看了看。他来的有些晚,舞会的人都差不多来齐了。“今个儿倒是没有那些当官的来?”他问,到底还是有些在意。“哦,他们哪。”宁蝶轻啄一口红酒,“估计晚些时间来吧。”还是要来的。王源心里说不上是高兴占了上风,还是难受更胜一筹。“哎呀,不要管这些。”宁蝶放下高脚杯,“你听都放歌了!是我最喜欢的!来跳舞嘛。”王源点点头,毕竟表面上可是他主动邀请的宁蝶。 跳着跳着,突然人群有些松动。王源朝门口望去,果然是看见了厚重披风的滚滚黑云。这人倒是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人那么强烈的压迫感。他想。“他就是王俊凯?”宁蝶微微凑上去对王源说话,“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八局的头儿。”“怎么?”王源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这些事了?”“我,我随口说说。”“不过也是。”王源挑眉,“他长得倒是很讨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的喜欢。”“谁,谁说我喜欢他啦!”宁蝶一个激灵抬头盯着王源,说起来话倒也不嫌害臊,“我从小喜欢的就是你!”王源被她一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同宁蝶算是从小相识,毕竟都是上海的大户,来往也是有的。这丫头从小就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说喜欢自己。许是说得多了,王源也不当回事。只觉可能这丫头把这话当成口头禅了吧。宁蝶见王源不答,气呼呼的嘟囔:“你个木头疙瘩!”转身就走,“不跳了!我饿了,去吃东西。”王源当然晓得她这哪是饿了,明明是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只好抓住宁蝶的手腕,婉言道:“喂,你生气啦?”宁蝶回头看着王源,叹气:“我真的饿了。等你了半天。”王源心头一软:“那就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这一来一回倒是全部入了王俊凯的眼。他当然是知道宁蝶的。俗称青梅竹马嘛。他撇撇嘴。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过来的。但是却没想到王源和宁蝶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亲密。“师,师座。”周翰飞被王俊凯的低气压吓得有些战战兢兢,“方小姐一直坐在那儿等您呢。”王俊凯抿着嘴,不答。又看向王源。却只看到王源同宁蝶一起吃着东西,模样依旧好看的让人心痒痒。他稳步走向方澜芝,彬彬有礼的笑:“方小姐久等了。”方澜芝脸颊绯红:“没有等很久。”王源这厢也在偷偷的时不时瞟两眼王俊凯:“方澜芝?”“谁?”宁蝶朝王源所看的地方望去,“哦,你说澜芝啊。她可是好喜欢王俊凯呢。上次不是她的生日会么。自从见过王俊凯后,她就一颗心都给人家了。”女孩子天生对情啊爱啊的感兴趣让宁蝶滔滔不绝地讲:“这次的舞会她可是一封信函主动邀请的王俊凯。”王源眼底一沉,突然觉得没了胃口。“走,跳舞!”王源见王俊凯和方澜芝两人进了舞群,他也拉着宁蝶就进去了。“哎哎哎,王源你慢点!”宁蝶匆匆忙忙甚至来不及整理衣着。但是不同于方澜芝对王俊凯,宁蝶对王源到底是熟识的,两人也更显自然和亲密些。一曲完毕,两对一直处在一个微妙的距离,却又不碰头打招呼。方澜芝一双眼全在王俊凯身上没有发觉,宁蝶好奇却碍于王源难得的低气压不敢问。 突然,王俊凯低头对方澜芝说了句什么,就走向王源。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倒是像讨债的。他拉着王源。这人还是那么瘦,手腕都显得骨节分明的吓人。许是王俊凯用了些许力气,王源到底是没有挣脱开。直到两人消失在门口时,整个舞会都显得静谧的诡异。 “王俊凯你有病啊!”王源一路冲着王俊凯咒骂。王俊凯一句不答的把王源带到了自己的车子里,他带着车钥匙,应是提前从周翰飞那儿拿来的。“去哪儿?”王源问。“我家。”王俊凯终于开了金口。“你家?!”王源杏眼一瞪,“我要下车。”王俊凯突然回头,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上渐渐展开了一个笑脸:“把你放下去,我就是傻子。”王源今晚第二次,被噎的说不出话。
章十九 王俊凯习惯性的早醒。却安心的发现身边还有个温热。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此时自己眼中的柔情有几分。他蹑手蹑脚的起了身子,洗漱后换上了军装便去了临街的早餐铺子。他在铺子面前苦恼了很久。最终还是保险起见的带了点油条和新打的豆浆。 大概是这样,耽误了些许时间。待王俊凯赶到八局的时候,周翰飞已在办公室门口等待许久。“怎么了。”他脱下披风,挂在衣架上。“师座,上头有一封加急的密报。”“谁的?”“单先生。”王俊凯微微一愣。单胤荣是他刚入军时的导师,王俊凯也一直尊他为老师时至今日。他拆开火漆,眉头却愈加紧锁。“师座。保密局的高处座来了。”余思齐敲了敲门,道。王俊凯将信笺放进了抽屉。 他和高俊杰向来鲜少见面。王俊凯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国党在上海的会议,但他和高俊杰并无过多交流。“王处座。”高俊杰坐在梨木椅上,朝王俊凯礼节性的点头。“高处座怎么今儿赏光来了军情处?”王俊凯开门见山道。“呵。”高俊杰轻笑,“我掂量着单先生的信也快到了,便过来瞧瞧。”王俊凯抿了口茶:“高处座消息倒是来得很快。”“同为校长出力,同僚之间互相关心也是应该的。”高俊杰道,“怎么,王处座是否也开始商量此事了?”王俊凯扬起嘴角:“在下当前并无打算。”“你这话什么意思?”高俊杰动作停顿了下。“意思就是。。。”王俊凯盯着高俊杰,“我目前还是八局的局长。”“你还在等什么?”高俊杰眯了眯眼。“校长相信我,让我当上了上海军情处的处座。我自然要尽一份力。”“呵。你什么时候也会打官腔了?谁不知道现在上海的势力岌岌可危。早就好比烂掉的树干,里面全是窟窿了。”“高处座也真是抬举我,这是把我当知心人?”王俊凯冷哼道,“跟我说的倒是掏心掏肺。”“王俊凯。你别和我打马虎眼。”高俊杰一张嘴倒是伶俐,“我不信上头没有把你一起带走的打算。”“就算有这个打算。。。”王俊凯站了起来,走到门外,“也不急于一时。高处座未免也太火急火燎了。军情处事务繁杂,我就不送高处座了。”一旁的周翰飞眼瞧着高俊杰恼羞成怒的离开:“师座。。。。。。”“我自有分寸。”王俊凯淡淡的甩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周翰飞看着王俊凯的背影,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王源醒来时已是晌午。豆浆早就凉了。他熟门熟路的从热水瓶里倒了点热水温豆浆。其实他早上是喜欢喝点菜粥的。油条他觉得略嫌油腻。但想了想,还是将豆浆揪成一段一段,放进了豆浆里,一起趁热吃了。回到王府后,王老爷子并没有说什么。王源也不知道王俊凯到底是对老爷子说了些什么才让他如此放心。但他并不知,此时此刻在王老爷子的心里,有另一件事更为重要。王钧清觉得,自己应该再掂量掂量,再同王源商量才是。 周翰飞整一天都心神不宁。他大概猜到了单胤荣信的内容,也知晓了高俊杰同王俊凯到底在说什么。他终究是憋不住,跑去了王俊凯的办公室。“师座。”王俊凯头也不抬:“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着急,翰飞。”“师座,我不明白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周翰飞深吸一口气,“我可都打听过了,上海现在就连那些官没您大的,都在花钱托关系准备着撤离。”王俊凯呷了一口浓茶。“上海。。。保不住了!”“您倒是。。。怎么想的呀?”“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王俊凯翻了一页纸道,“这事,既然单先生已经和我明说了。就说明我也在撤离的人员名单里。若是上头有了安排,那也不用我干着急。怎么着,我党在上海要倒了,我就也得和个老鼠似的上蹿下跳?”周翰飞一听这意思,心倒是放了回来。想着原来王俊凯还是准备着一道撤离的。怎样接下来王俊凯又话锋一转。“但是翰飞。你别忘了,我们是军人。军人便是那党国的脊柱。”“便是离开,我也应当是最后一个。”“您是为了王家少爷么?”周翰飞直直的看着王俊凯。王俊凯语气一冷:“你说的太多了,翰飞。”他为自己扣上披风,径直走出了八局的大门。余思齐瞧着王俊凯离开,朝周翰飞看了一眼。周翰飞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少爷!少爷!王处座找您!”王源一抬头,便是见到王俊凯面色柔和:“你怎么来了?”“今儿不忙,便来看看。”待王俊凯走进了,左右瞧瞧王源,调笑道,“看来我昨晚技术不错,你行动还挺正常的。”王源到底脸皮薄,面色一红。王俊凯看了,满心欢喜。他看着王源,语气就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寻常:“源源。你想去台湾看看么。”
章二十 王源看着他,突然轻轻的说,几乎微弱:“你要走,是么。”“我接到了电报。”王俊凯抿了抿嘴,眼底的黑色就像是散不开的墨。“我自打来到这个世上,第一声啼哭,就在这。”他从不畏惧于他的任何眼神。“源源。”王俊凯扬起嘴角,伸手摸了摸王源的头发,“你如果不愿意走,那就不走吧。”“你什么意思?”王源问。“现在兵荒马乱。走是最好的选择。但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留在这里。”他说着,又眨眨眼,“而且我本身也不太想那么早离开。党国还没有输。”他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带着军人最后的傲气。而王源,却瞬间乱了思绪。作为老百姓,他太过清楚现在的局势。共党蓄势待发,党国摇摇欲倒。如果王俊凯留了下来,他一定会被共党抓住。而以他的身份,最后的处境,王源想想都觉得后脊发凉。“王俊凯,你让我想想好么。”“好。”王俊凯柔声道,“今天我不是很忙。我们出去转转吧。” 回来后,已是前半夜。王源却看到父亲的卧室还亮着灯。他想了想道声晚安也是好的,便敲了门。“进来。”“父亲。”王源轻声道。“嗯。”王钧清点点头,又招手,“源儿,你进来。”王源进屋顺势关上门:“怎么了?”“我这几日一直在寻思一件事。”王钧清道,“上海现在是太乱了。”王源没有说话,继续等王钧清说下去。“那日我与你其他叔伯商量了下。国民党在上海是快混不下去了,虽然说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是一件好事。对我们来说,却不是一件那么好的事。”王源蹙眉:“为什么?国民党搜刮了我们那么多东西。”“你还太年轻。”王钧清摇头,“能用物质解决的贪欲,那便是最好的了。我们不是寻常老百姓,共产党和我们亲不了。你明白么?”“您的意思是,共产党只会站在普通百姓的立场上,而不是我们这些富人家的立场。”王源回答。王钧清满意的点头,念道孺子可教。“可这个我们也控制不了。”王源继续道。“所以我和你叔伯商量了。”王钧清看着他,“我们觉得离开上海,你觉得什么地方好?”王源愣了愣,一字一句的说:“台,湾?”“哈哈哈。”王钧清朗笑三声,“不愧是我的儿子。”“什么时候的事?”“你二伯同警长有些交情,今天下午去打听了下。听说国民党一群头头过些日子也要去台湾。我们上下打点一些,坐第二艘船,一道去。”王钧清又想起,“哦对。听说你的那位朋友,王处座也在其中?”“。。。是。”王源说,“我今日还听他说起。”“哦?”王钧清挑眉,“这种事他都同你讲?你们的关系如此之好?”王源胡乱的作了回答,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保密局。“师座,八局的周翰飞来找您。”高俊杰勾了勾嘴角:“请。”“高处座。”周翰飞进屋,“周某今日有事想要请教。”“哦?是以副官的身份,还是你个人的身份呢?”“都有。”“有意思。”高俊杰笑,“坐下来说。”“我周某是个粗人,说话不绕弯弯。也就直说了。”周翰飞道,“那日高处座来八局,我也是在场的。您说的没错,我们师座也在撤离的名单之列。可是他。。。”“可是他却并不想离开。而原因并不是真的全部因为党国。”高俊杰接口。周翰飞深知高俊杰的心计之深,有些慌乱:“并不,只是。。。”“呵,周翰飞。你以为真的能瞒过我?”高俊杰话里有话,“如果理由真的那么单纯,那日我为了出气抓王家公子,他王俊凯就不会那么毫无遮拦的跑过来冲我要人。”周翰飞一句话被堵得说不出口。“好了。”高俊杰转而柔声,“你既然是来找我帮忙的。就不要藏东藏西。再说了,他王俊凯真的以为什么都能瞒得过去?那我这保密局局长真是瞎了眼白当了。”“说白了。你以为那天我为什么找王俊凯?上海有那么多要撤离的头儿,我偏偏找他,难道真的是开车不小心转弯开到你们八局的?”“我只是想要确定,他会去台湾。”高俊杰诡异的笑。“我可以给你个办法。”他道,“首先,你找到王源。先去了解王源是什么态度。他们家不同于寻常百姓,不会对此毫无反应。如果他不离开,我估摸着王俊凯也不会离开。”高俊杰见周翰飞突然攥紧的双拳:“呵。你不用那么紧张。如果他真的不离开,你可以让王俊凯离开啊。”周翰飞一脸不明所以。“呵呵。”高俊杰轻笑,凑近周翰飞悄悄的说,“王俊凯是撤离之列。上船那日,检查的人才不管他是什么状态下上船的。”周翰飞一怔,猛然抬头看着高俊杰:“谢谢高处座。”“不用谢。”高俊杰摆摆手,伸了伸懒腰,“我还想着和他在台湾接着斗呢。”
章二十一 他有着一副水墨画一般的好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欢喜。“周先生,请问王处座在不在啊?”“啊在。就在办公室呢。”周翰飞看着王源的背影。啧。烦人。 王源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是虚关着的。怯怯的伸了脑袋,正巧和王俊凯双眼对视。“进来坐。”王俊凯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王源皱皱鼻子:“你怎么知道是我呀?”他笑:“你和整个八局的味道,都不一样。”“呵。”王源被逗笑,“我又不是那些大小姐,学洋人那套玩意擦什么法国香水。能有什么不一样。”“当然。”王俊凯作势抬头闻了闻,“军情处哪儿都是铜臭味和子弹味。你可没有。”“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味道。”“刚下过雨的空气,早晨的花,发芽的草,刚攀上空中的月牙,总之就是。。。活着的味道。”王源看着他,长久的不说话。他捧着茶杯:“喂,王俊凯。你要不要来猜猜我来干什么的?”“你来告诉我,你的答案。”他的眼中有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神情。“嗯。那你再猜,是皆大欢喜,还是劳燕分飞?”“皆大欢喜。”他不假思索。“为什么你那么肯定?”“哈哈。”王俊凯轻笑,“我都说了。你有一种,活着的味道。”王源喝了口茶:“我头一次发现,你这儿茶不错。”“是谁帮你们办的?”他问。“警长。我这次就是想来问问你,这人靠不靠得牢。”“是你二伯做得人情?”“这你都知道?”王源一愣,随即又摇头笑,“看来你这个八局处座当得很是称职。”“不过要我说,你这二伯还是有点能耐。”王俊凯压低了嗓子,“找警长做顺水人情的可不少。你们家么,人也不算少。他却单单先把你们家人给算上了船。”“王俊凯。我给你讲个秘密。”王源笑得狡黠,“你看我二伯现在金丝边眼镜一戴,看起来文绉绉的。他以前闹过离家出走,混码头的。那时候警长还是他的拜把子呢。”“现在拜把子还那么靠得住?”王俊凯不信。“当然靠不住啦。”王源笑得乖巧,“还是要靠利益的嘛。不过利益同等的时候,当然就会想到曾经的交情啦。”王俊凯盯着王源,突然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笑得异常开心:“我原本还以为你就是个富家的小少爷。没想到,真不愧是王钧清的儿子。”“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我与众不同。”或许是事情目前看起来顺利妥当,王源也开起了玩笑,“不然你怎么就看上我了?”“都说了。”王俊凯的眸子似是含着一汪泉水,“是因为那日的月色太美。”“你这人,讲瞎话倒也不含糊。明明我与你最早几次碰面都是白天。” “那日我定是一号船。你坐第二艘可能条件没那么好。你自己当心点。”王俊凯道。“晓得了。”王源点头,“我好歹也是举家搬去的。一家子在一起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他又转了转眼珠子:“王俊凯,你去台湾后,还会为国民党效力么?”王俊凯手一停顿:“自然是,要的。”“我也就随便问问而已。你且不用上心。”王源补充道。 周翰飞见王源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还和和气气的冲自己点了个头方才离开。他不知道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却又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翰飞。”周翰飞听到,立刻进了办公室:“师座。”“你帮我把八局的档案理一下。有些纰漏和不清不楚的,拣出来给我。”王俊凯这话一出,周翰飞心不由的一惊。在王俊凯而言,他不过是想着为自己即将离开上海,最后做一件事情。来的时候,八局是乌烟瘴气,但他王俊凯走的时候,定是要干干净净的。可周翰飞看来,这件事需要花相当大的精力。他误解成了是王俊凯决定不离开上海。“你怎么了?”王俊凯见周翰飞杵在那儿不动,蹙眉问。“没事。”周翰飞退了一步,“属下立刻去办。” 当日到了下班时间。王俊凯因为整理档案的事情,决定留下来加班。周翰飞进来,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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