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老公突然站在我身边,我心脏一吓很难平静的反义词请问这样正常吗

我老公有先天性心脏病,生了两个小孩,可医院没说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样正常吗?很担心_百度宝宝知道我怕黑刚好王俊凯会发光@的喜欢 | LOFTER(乐乎) - 让兴趣,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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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湾的公安家属院,这天格外热闹。
  小区里的楼门口,搭了个简易灵堂。死者的黑白照片摆在正中,庄重睿智的面容映着头上的警徽,肃穆远远大于悲哀。一个破旧录音机隐藏在遗像背后,小声播放着哀乐。一个稍嫌瘦弱的男孩坐在灵堂一边,一身素白、面无表情。每当有人前拜拜,他便机械地站起回礼。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眼,只觉得他大多数时间都是盯着自己的鞋尖,偶尔睫毛忽闪,便能隐约看到他明亮的眼睛瞄瞄前来行礼人的警衔,然后又垂下眼帘。
  一辆接一辆的白色牌子的警车停在小区狭窄的过道,一个又一个硕大的花圈顺着小小的简易灵堂两边顺次摆放,一直摆到小区门口。来得晚了的,只好自己找地方摆。如果有人有心浏览花圈的挽联,会发现本市公安系统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字都能找到,接着便是公安系统的各个部门、大队。偶尔有一两个陌生的名字,也会有人小声告诉你,那是今年已经七老八十的警界泰斗。人虽然不来,但花圈到了也算给足了面子。
  一位一身制服的中年人一下车便直奔灵堂,身后跟着若干警务人员。走进灵堂,一看到正中央的遗像,中年人眼泪便不禁掉出来,“老哥啊……”一声长叹中,似乎包含着无限感慨。
  男孩子飞快地瞄了来人一眼,嘴角一动。
  “哎呀!这个不是……”围观的街坊邻居有人惊讶出声。
  “是啊!昨天晚上的警务新闻里说话的那个……”接着有人附和。
  “那是本市所有警察的头啊!看那警衔,那是一级警监!”
  “快看……”
  中年人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但他自己却没有留意这些。左右看看,发现跟络绎不绝的奔丧人相比,失去亲人的家庭显得人单势孤,只有一个男孩子。回头跟手下说了两句,手下点点头,一挥手,身后跟来的几个警员立刻站到了男孩的身后。有人前来行礼,便是几个人一起回礼。
  男孩抿了抿嘴唇,行了几个礼之后,终于挺不住。走到坐在一边的中年人面前,“郑伯伯,您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是个在逃犯,因为本市警务人员的人性化工作,这才让我办完丧事才归案。”
  “滕宁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说笑!”郑天阳沉声说道。
  滕宁嘴角一弯,“爸爸说的,只要能笑出来,就代表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
  郑天阳一叹,站起身来,“这里留给他们照应,你跟我到车上聊聊。”
  滕宁转头看看站在灵台旁边充当家属的几个警员,微微一笑,“辛苦各位了!”
  坐进车牌001的警车,滕宁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长出了一口气。
  郑天阳看看他,“这几天很辛苦吧!”
  滕宁闭上眼睛,靠在头枕上休息,“还好,为了老爸,再辛苦也是最后一次了。”
  想到当年最好的搭档,郑天阳不禁又叹气,心疼地看着滕宁。这个孩子,清秀的模样象极了妈妈,但却有股爸爸不服输的倔强。
  “你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
  “郑伯伯有什么打算?”
  “咱们市里有政策,警员的直系亲属可以接替警员的编制,算是公务员。也是一个选择。”
  滕宁睁开眼睛,“我去当警察?”
  “你是学金融的,毕业后能找到工作就先找着,不行也可以当警察。现在许多经济案件,需要有专业的知识人才。再说警队对你爸爸佩服得五体投地,会关照你的。再有什么困难,不是还有伯伯我吗?你妈妈死得早,现在老哥又走了,你是警队得孩子,我们不会不管你。”
  滕宁听了微微一笑,“当警察也不错啊!是不是地方任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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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初入南汇
我要当骨干
  一早,冯崖急急忙忙走进分局,据可靠消息,蒋老局长的独生子今天要到分局报到。
  南汇分局前局长蒋天相和k市总局局长郑天阳,年轻时候是南汇重案组的搭档,年年破案率最高,一度成为k市警界的传奇人物。两人在风头正劲的时候却做了完全不同的选择。蒋天相升到了南汇分局局长的位子,做了2年,刚刚结婚便辞职不做,只愿做警局的顾问;郑天阳则从西城分局局长开始,一直做到k市总局局长,成为k市所有警察的头头。但作为两大传奇人物起家的南汇分局,一直引以为傲,几乎所有从警校毕业、志愿当警察的年轻人,都会对南汇分局抱以别样的向往。南汇分局年轻的重案组组长冯崖也不例外,没有经历过黄金组合威风的时期,但光是听他们的故事便早已另人神往。
  “有消息吗?”冯崖一进门便问。
  “组长,煎饼还是油条?”重案组唯一的女警员张米反问。
  “煎饼。人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张米斯文地咬了口油条,“你确定人家会来重案组?”
  冯崖嘴里含着煎饼,说话有些含糊不请,“他不来重案组能上哪去?人家市蒋天相的儿子,学的又是金融,当然来我们这里了!”
  张米撇撇嘴,“反正上班已经半个小时了,方局还没有召见你的意思。”
  “算了!你拿摇头丸的资料给我看看。”冯崖三口两口吃完,拍拍手,开始工作。
  同样是一早,滕宁坐在k市公安总局局长办公室里,郑天阳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你说什么?”
  滕宁微笑,“伯伯,我是真的想为k市的治安贡献一份力量,想来想去,我觉得这份工作最有意义。”
  这孩子吃错药了。郑天阳深吸一口气,“我们警局正好有一个项目,服役一年后,可以加入国安的队伍,到时候……”
  “国安?”滕宁摇摇头,“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做国安呢?我承认国安工作既刺激,发展又大。但是我有缺陷啊!”滕宁指指自己的人中,“伯伯不会忘记我做过手术吧!兔唇的手术伤疤!有这么明显的标志怎么可能做好国安?”
  “那……重案组业不错啊!”郑天阳继续游说,“那里正需要你这样的金融人才,近来经济领域的案件越来越多……”
  滕宁摇摇头,“重案组市要带枪的,我没有受过专门训练,实在是太危险。我办案出事不要紧,连累同事怎么办?”
  “那……交通组也不错啊!虽然辛苦了一点,但很长阅历,做个一年就转成内勤……”
  滕宁摇摇头,“伯伯,您知道我从小就身体弱,做马路吸尘器,还不会早死?交警一站在马路上,就是所有开车人、行人的对立面,交警到哪里哪里就堵车,我可不想站在满是怨念的大街上。”
  “你……”
  “郑伯伯,我的志愿很明确了,那里不是正好缺人?”
  “缺人是因为没有人愿意一直在那一组!”郑天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滕宁又摇摇头,“那是他们没有意识到那份工作的伟大和高尚,那是真正地深入基层,直面罪犯,而且每次出击都有收获,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业是一种鼓励啊!”
  郑天阳不得不做几次深呼吸。“你决定了?”
  滕宁点头。
  “好吧!”郑天阳面对最艰难的案子时都没这么无力,“如果你做得好,我希望不要反对分局内部对你的调动。”
  滕宁笑了,“郑伯伯太看得起我,我能有什么本事?”
  半个小时后,一辆总局的警车开进南汇分局,滕宁带着派遣信,走进大门。冯崖已经将手头的案子看了一半,因为连夜突击在家里补眠的治安组组长高明刚被分局长的电话从被窝里挖出来,赶向分局。
  “组长,食堂快没饭了!”张米提醒。
  冯崖皱皱眉头,合上卷宗。
  “老大!大新闻啊!”连军冲进办公室,“蒋局的儿子今天到局里报到!”
  “知道了!”张米没有好气,“每看组长已经等了一个上午?”
  连军表情有些惊讶,“他……去了治安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什么?治安组?”冯崖站起身来。
  “是啊!”不知道冯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连军小心翼翼地说,“刚才在走廊上,看见治安组的要出去吃饭,迎接新同事。”
  冯崖快步走出门,走廊里果然有治安组的人吵吵嚷嚷,顶着熊猫眼的高明亲切地在一个年轻人肩膀上拍着,后面还跟着同样疲倦的治安组员。
  “哟!冯组!这么早?”高明见了冯崖打招呼。
  冯崖嘴角一扯,“不早了!已经中午。不过对你们来说,应该时很早了。”
  “呵呵……”高明最冯崖的揶揄不以为意,“我们要和案子同时差嘛!”
  “出去吃饭?”冯崖大量着高明身边的年轻人。
  “来了新人,迎接一下!”高明转头对滕宁说,“这是重案组组长冯崖,可是年轻有为的,以后好好向前辈学习。”
  “是。冯组好!我叫滕宁,今天刚来报到。”滕宁听话地说。
  “嗯。”冯崖点头,“互相学习。”
  “一起去?”高明邀请。
  “不用了,还有案子。”冯崖敷衍。
  “那好,回见!”高明一行咋咋唬唬地走了,冯崖转身回办公室,瞟了一眼看着自己的张米和连军,“走吧!食堂吃去!”
  饭分局门前的小饭店里,滕宁十分郑重地举杯,向治安组的所有成员表决心,“我一定好好工作,向各位前辈学习,一定要做维护社会治安、扫黄打非的骨干!我志愿加入扫黄打非的工作,其实我以前就对这项工作充满敬意和憧憬,我……”
  “他真的这么说?”小马扒在汪洋肩膀,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汪洋一脸恶心地抖掉小马,“他真的这么说!还说扫黄工作是全天下最有意义的工作,每天直接面对这个社会最阴暗的角落,不但能够正确地认识社会,还能够去关注那些被人遗忘的弱势群体,具有人文关怀……”
  “老大!我佩服他!”小马一脸谄媚。
  “我看是无知才对。”汪洋笑道,“你干扫黄已经3年了,又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伟大啊?”
  小马一声长叹,“若不是知道蒋局的儿子对我的工作有这么高的评价,我几乎以为我才是被警局遗忘在角落里的人呢!”
  “总之,今年你不用担心没人接班。要是滕宁做得好,说不定咱们组就不必每年轮换着做扫黄了。”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名字。”一个清爽的声音传来,两人回头,只见滕宁穿着崭新的警服,笑吟吟地走到自己的坐位。
  汪洋也不尴尬,拉着小马过去,“滕宁,这是你的前辈小马,做扫黄已经3年了,你得跟他好好学。”
  滕宁一点头,“您好!以后我就跟着马老师了!”
  “别!别客气!叫我小马,呵呵!”小马笑着冲汪洋使了个眼色:这哥们儿还真跟你说得一样嘿!
  “好,小马。”滕宁也笑,“昨天报到得时候没见到你。”
  “前天晚上我带着兄弟查个舞厅,一宿没睡,在家里睡觉呢!”
  滕宁猛地睁大眼睛,“真的?兄弟,你太了不起了!”
  “啊?”小马十分认真地与滕宁对视,最终败下阵来,干笑不止。
  事后小马跟同事们无奈地说,滕宁那孩子真是单纯。与此同时,蒋局的儿子热衷于扫黄工作的说法迅速传遍了整个分局,就连分局长方俊杰开中层会议,都要拿滕宁出来说事,以此证明治安组的扫黄工作有多么重要,鼓励治安组将工作做好。方局虽然以严肃著称,据说说完这番话后,中层领导们还是忍俊不止,有的甚至笑出声来。没有人不会认为这位滕宁同学是个怪胎,手里握着金融本科的学历,居然会主动要求去扫黄。
  原本一心期待的冯崖更是心中郁闷。传说中的蒋局是多少警员一辈子的偶像,但他的儿子却放弃重案组,选择治安组。你选治安组就选治安组吧,你还非要明说了去扫黄,这不是……这不是……看他能干多久……
  滕宁的态度端正、工作认真,整个治安组一天比一天惊讶。一个月后,小马主动举了白旗,人家刚谈了个女朋友,哪有时间每天晚上陪着滕宁小朋友到处踩点、熟悉工作?两个月后,高明干脆将原本是两个人的工作范围交给了滕宁一个人,小马主管坐镇分局后援。三个月后,滕宁已经踏遍了管区内所有的酒吧、舞厅、KTV、俱乐部甚至麻将馆,身穿警服、面带笑容地光顾每一间有可能藏污纳垢的场所,很有礼貌地说明自己是主管这一辖区的警察,希望警民感情深、如同一家人。半年后,不管滕宁穿着警服还是便装,都能被辖区内任何一个地方的小弟的认出来,亲切地问好招呼,然后送上一杯免费地冰水……
  滕宁作为蒋天相的儿子奉献扫黄打非工作,在南汇分局也像是一杯冰水中渐渐融化的冰块,一开始格格不入,后来变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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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产业 大市场
  提到滕宁,在公安家属社区,居民委的老大妈会扯着你说个没完,都是这孩子多么苦,小时候没了妈,现在又没了爹;在某著名大学的金融系,辅导员会说,哦,这个孩子蛮乖巧的,学习成绩虽然一般,但十分听话;在同一学校的地下组织“同志爱”里,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负责人说,滕宁在圈内十分受欢迎,但却显得薄情了一些,没有一段感情能够长久;在南汇分局管区内的单行道酒吧,身为同志的酒保JAY对滕宁一往情深,腾警官很温柔,也很MAN,虽然对自己没兴趣,但是态度始终有礼,还很照顾管区内的朋友……
  夜色降临,滕宁一身便装出现在“单行道”,往吧台前面一坐,冲JAY打个响指,“老规矩!”
  JAY温柔地一笑,送上一杯冰水,“还有92年的威士忌,不来一杯?我请客。”
  滕宁摇头,“对于一个警务人员来说,一杯冰水足已。”接着眨眨眼睛,“酒精对皮肤不好,
  你知道的。”
  灯光昏暗,JAY一笑转过头去,不知道是否有脸红。
  喝着冰水,滕宁慵懒地靠在吧台上。小马今天晚上要约会,把昨天突击检查红灯街的报告全交给他一个人做,26个人的口供,要一点点地理顺核查。千辛万苦抓了流莺回来,管吃管住几天还要放掉,上头要抓大西瓜,不是这些小芝麻,只是苦了专职扫黄的滕宁和小马。
  单行道是一个同志酒吧,好在这个城市日益开放,再加上社会对同性恋的了解日益加深,到单行道来轻松、玩乐的也不只是同志。比如那桌聚在一起唧唧喳喳的女孩子,八成就是因为对同志好奇而来光顾的。女孩子转过头来,目光正与滕宁对个正着,顿时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尖叫,反倒把滕宁吓了一跳。
  JAY帮忙续了杯笑道,“看见腾警官这样的帅哥,是女孩子都会尖叫的。”
  滕宁撇了撇嘴,示意JAY看向抱着手提包,坐在吧台一角的年轻人,一副斯文的打扮,但就是觉得与酒吧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刚才你免费送了他两瓶科洛娜,为什么?”滕宁闪亮的眼睛看着JAY。
  “呃……”JAY有些躲闪地笑道,“朋友。”
  “朋友?”滕宁微笑,“那你朋友的朋友可真不少啊!从我坐到这里,已经有五六拨人过来找你的朋友聊天了。”
  “滕警官……”
  “你也知道叫我警官了,总不会让我看见了不管吧!”滕宁抬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JAY,“告诉你们老板,小动作弄多了就会变成大动作,到时候想抽身都来不及。我也知道那包里不会是冰毒海洛因,但大麻、摇头丸也是警方明令禁止的。我一个小警察是来放松的,不想找麻烦,你们也一样。”
  “是!是!我一定跟我们老板说!”JAY连连点头。
  滕宁看着JAY走过去,跟那个年轻人说了两句,年轻人便立即离开了。JAY赶走了人,又吩咐了身边的小弟出去“清场”,擦了擦头上的汗,转头再看,只见滕宁,他正看着舞台正中扭动着身子跳舞的男孩子,用力鼓掌。真酷!JAY心里说。
  午夜12点,正是酒吧街最热闹的时候,“单行道”里正high,滕宁将水杯一推,准备走人,明天还要起早上班。刚从高脚凳上下来,眼前闪烁的灯光和震耳的音乐戛然而止,顿时灯光大亮,上一秒还在劲舞、狂饮的人们不觉眯起了眼睛,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颇为迟钝、迷惑。
  不是吧!有经验的滕宁和JAY都瞬间明白,这是警方在突击检查。靠!滕宁回身又坐回高脚凳,昨天刚查了红灯街,今天就要查酒吧街,k市的公安还真是勤劳啊!
  看着高叫“警察!”挨个检查身份证的一群人进来,想想被滕宁赶走的几个卖药的,JAY不禁后怕,凑到滕宁耳边,“哥,今天多亏你了!”
  “少来!我也不知道,这些不归我管。”滕宁暗自叹气。治安组的扫黄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想从表面线索后面抓到大鱼的是重案组,看看领头的这几个,不都是重案组的熟面孔?不知道总和自己不对头的冯崖组长来没来。
  “警方临检,请出示身份证。”礼貌但坚决的要求在酒吧各个角落响起,“真扫兴啊!”“烦不烦?”有人会发发牢骚,但大多数人都会本能地隐藏自己在同志酒吧快活的事实,老老实实地拿了身份证,然后匆匆离开。“单行道”今晚的生意看来是没法子做了。
  “请出示身份证。”一个外勤警员走到滕宁面前,滕宁乖乖地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每次突击都有大量的外勤人员配合,自然不可能认识每一个警察。“谢谢!”警员交回身份证,滕宁一转头,正好撞上看向这边的重案组同事连军。
  “滕宁?”连军更是睁大了眼睛,乖乖,这可是同志酒吧诶!
  滕宁不得不摆出笑脸,“连警官!好巧啊!”
  “怎么?在巡查?”连军过来。
  “可不是?早知道重案组的兄弟们有部署,我今天就回家休息好了!”滕宁一阵干笑,还没笑完,只听身后一个声音,“滕警官真是尽职尽责啊!”
  “老大,我先去忙!”连军回身就走。
  滕宁转动高脚凳,果然是重案组组长冯崖。真是最不想见谁就见到谁。滕宁心里嘀咕,脸上恭敬,“冯组长好!今天辛苦!”
  冯崖皱着眉头,看看滕宁,“既然碰上了,滕警官就别急着走,帮帮忙。”
  滕宁有些迟疑,“但这是重案组的大case,我插手不太好……”
  “你也该看看重案组是怎么工作的了!”冯崖扔下句话便离开,滕宁深吸一口气,看来今晚回家睡大觉的愿望又破灭了。
  说让滕宁帮忙,不过是滕宁坐在那里看着重案组有条不紊地进行临检。这位冯崖组长与滕宁原本素不相识,工作上也没什么来往,可偏偏就是到处不对头。滕宁长叹一口气,据说是因为他太崇拜老爸,而无法接受虎父犬子的事实。每次见到滕宁都要想方设法提点一番,搞得滕宁恨不得说你当蒋天相的儿子好了!
  凌晨两点,检查了整条酒吧街后,收队。
  外勤警员带着一批贩卖非法药物的、妨碍风化的上了警车。因为滕宁的关系,“单行道”自然干净些,但还是有几个熟面孔的MB。冯崖带着人回分局,
分给下属讯问。剩下几个MB,冯崖叫来滕宁,“你有经验,你去讯问。”
  滕宁睁大眼睛,“我有经验?”张米、连军等人都不禁“哧哧”发笑。
  冯崖一皱眉,“你是治安组负责扫黄的,你当然有着方面的侦讯经验。”
  “哦。”滕宁一脸无奈地接过记录夹,叹着气出去。
  冯崖布置好工作,坐在位置上,只觉身心疲惫,今夜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夜。所有的线报都将矛头指向本市最大的地下社团常青会,但只摇头丸、冰毒一项,从始作俑者到自己抓到的这些混混之间,不知道要隔着多少环节,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只有大量地搜集资料,希望能够从海量信息里找到蛛丝马迹。
  “冯组,有人找。”门口警员叫道。一人在门边隐约露头,冯崖立即站起身来,出了门。径自找了一间侦讯监听室,后面的人自然跟着进来。
  隔着单面可视的玻璃,只见两个浓妆艳抹的男孩子正百无聊来地坐在那里等候讯问。
  “最近局里可够热闹的!什么人都来?”来人笑道。
  冯崖点了只烟,“现在这里最安全,有什么消息?”
  “最近又有一批毒品打算通过常青会进来。”来人说道,“但行径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好像并不是常青会会长的意思。”来人说。
  “有人搞怪?”冯崖一蹙眉。
  来人一叹,“自古以来内斗就不是什么希罕事,常青会也不是铁板一块。”
  “他们什么时候入货?”
  “后天晚上,江南同乐会。我刚得到的消息。”
  “这么急?”
  “不然我会自己到警察局来?这么冒险!”
  冯崖看着来人有些担忧,来人笑道,“不要紧,底下几个凤凰被你们抓来了,我来保释。”
  冯崖一笑,“小心!”
  “你才小心吧!”来人掏出资料交给冯崖,转身离去。
  冯崖干脆就坐在安静的监听室,开始翻看。没多久,只听门响,是讯问室。滕宁吊儿郎当地进来,将纪录夹往桌子上一扔,“等急了吧!”
  黄头发的男孩子有些发嗲,“等警官这样的帅哥,我们是永远也不会急的。”
  “进了这里,吹捧我是沒有用的。”滕宁轻松地一坐,“我说咱们也不是头回见面,老相识了,能不能别总玩这种你跑我追的游戏啊?”
  “有帅哥追还不好?”另一个男孩说。
  滕宁微笑,“不好!浪费你我的时间!因为你们,我今晚又别想睡觉了!”
  “帅哥好坏啊!呵呵!”
  “好!抓紧时间,我问什么就说什么,早点完事大家方便,好不好?”滕宁打开纪录夹,“姓名、性别、籍贯、年龄、职业,还有,为什么卖。”
  “为什么卖?当然是混口饭吃啦?”黄头发说,“若是滕警官这样的帅哥,我是不会收钱的啦!”
  滕宁也笑,“小弟,调戏我是沒有用的!你哥哥我别说阅人无数,也是身经百战了!这点把戏我看多了!老实点,说话!”
  “这么凶?我不说!”
  滕宁看着眼前两个,笑着合上纪录夹,“我问你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们的工作十分高尚,不污染环境、除了一张床不需要多余的生产资料,全凭自身技术来拉动内需,解决很容易引起社会问题的人群的需要……”
  “有时候连床都不需要的,帅哥——”
  “我知道!”滕宁接着说,“所谓小产业、大市场。可你们这个市场是没有缴税的,你们每天走的街道,用的公共电话、垃圾箱用的都是纳税人的钱。所以偶尔到警察局度个假、交点钱也说得过去对不对?难得我们领导这么照顾你们的情绪,让我这么一个帅哥来跟你们谈天,合作一点,又不是第一次来,大家就当聊天了!”
  两个男孩“扑哧”笑出来,“看在你是帅哥得面子上!”
  “好!”滕宁无力,“ 姓名、性别、籍贯、年龄、职业……”
  那边讯问十分顺利,这边监听室里得冯崖可视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要你锻炼讯问是照顾MB的情绪?蒋局的独生儿子再再治安组做下去,难保就……冯崖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难以抑制地咳嗽起来。
  滕宁专心纪录,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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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有水准
  滕宁在给两个漂亮男孩子做笔录,虽然有些不耐烦,但心情还算愉快。眼前的人打扮虽然俗气了一点,长相终归还算养眼。
  滕宁善于欣赏同性的美,不论是面部的轮廓还是肌肉的线条,不论是温柔的个性还是体贴的男子气,只要是美的、另人感到愉快的,他都会十分大方地赞美。和他相处的人也都会由衷感到愉快,但要再进一步,只怕就难了。大学时代同志爱的兄弟评论他,说以滕宁站立的地点为中心,方圆3米的半径外,到处都是破碎的男人心。就连关系最好的朋友,也会说他天生薄凉。
  滕宁接受这样的评价,但从未想过改变,他自认为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明”——自知者明。知道自己怕辛苦、图安逸,所以不但放弃赚钱的专业回家做公务员,而且还做了个可以名正言顺观光全市娱乐场所的警察;知道自己的性向和别人不同,而且还会招认厌烦,所以十分谨慎地和身边朋友同事保持者一定的距离;知道自己用情难以长久,所以在每开始一段新的情事都要不厌其烦地说清楚,事先说明白,好过事后收拾烂摊子……
  每个人一开始都会惊诧于滕宁的亲和,但每到最后,离开时多少有些心中怨恨,怨恨什么,滕宁也不清楚。只是每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说“天生薄凉”的时候,脑海里总会闪出母亲的形象。即使年幼,也能感觉得到母亲对自己和父亲得冷漠,也许薄凉,就是母亲留给自己为数不多得遗产之一。
  看着眼前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MB,滕宁一边纪录一边感叹,天真、自以为是、明明清纯一些更可爱非要打扮成妖精,唉……这世上有水准的男人是越来越少了。他不知道的是,另一个被警局所有妙龄女孩称之为“有水准男人”的男人,正隔着一道单面镜子看着他。
  “单行道”是酒吧街上为数不多的同志吧,价钱公道有口碑,老板特别会做人,动不动就邀请当地红十字会的志愿者来酒吧搞一些有益于广大同志身心健康的活动,所以和当地关系还算不错。突击检查第二天,酒吧照常开张,只是人没有那么多,音乐也相对舒缓一些。
  “干什么?贿赂我?”滕宁看着JAY推过来的招待券,抿了口冰水。
  “看你说的!”JAY笑了,“这是我的私人礼物,感谢你昨晚……”
  “打住!”滕宁转过身去,看看略显清静的舞场,“再说下去非把我拉下水去!所有行动之前都是保密的,我可不知道。想使我的坏?没门儿!”
  JAY知道滕宁是在开玩笑,便也笑道,“我要是真想给你使坏,那我就脱了衣服上警局,要你为我负责了!”
  “噗——”滕宁正喝水,没留神喷出来,连连咳嗽。JAY连忙递上纸巾,“看把你吓的!公事归公事,私情归私情。”
  “咳!咳!什么私情……咳!”
  “好!交情!”JAY点了点招待券,“明天晚上最后一天,晚了就过期了。本市最豪华的娱乐会所,康康!”
  滕宁咳嗽着拿起招待券,果然是以豪华著称的康康同乐会,免两位门票并赠送一套酒水果盘,不错啊!
  “谢了!”滕宁收起来,正好明天星期五,小马约会用得上。
  不是喝酒,没有恰到好处的眩晕感觉,惟有清醒,上来搭讪的几个男人都被滕宁拒绝了,只用两个字,“警察”。只有一个胆大包天的男孩子笑着接话,“先生若是准备好了制服,我不会介意穿的。”
  滕宁皱起眉头,JAY很有眼色地过来添水,又说了两个字,“真的!”男孩子落荒而逃。
  还是那句话,有水准的太少。滕宁正感无聊,JAY突然凑过来,“看那边桌的那个,最近新来的,很有水准吧!”
  滕宁眉毛一挑,几乎以为JAY看透自己的心里话,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果然是一个……背影看着就很有水准的……男人啊……剪裁适当的夹克很显身材,拿着酒杯的一只手也修长性感。
  人家不是单独前来,和两个朋友正在说话。
  沉默的滕宁正好听JAY
的八卦,“据说是上个月才到本市工作,真正的高大威猛、英俊潇洒。”接着他话题一转,“不过不好惹哦,陪着的那两个人据说是道上的。”
  道上?半年培养出来的职业敏感让滕宁微微蹙眉。正远远地看着,那人忽然回过头来,目光和滕宁撞到一起。滕宁只是有些惊讶,可那人的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震惊了。
  滕宁原本还想微笑一下,结果被那人的眼神逼迫,连忙转过头来。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还是看清出了对方的确英俊的脸,但那表情……实在是……果然真正有水准的人不多啊!
  “走了!”滕宁一推杯。
  JAY说完bye,转身擦干洗过的酒杯,不一会儿,只听有人在身后敲敲吧台。“怎么又回……有什么可以帮忙的?”JAY话头转的快,一眼便看出是那位很有水准男人的同伴。如今近看,更显得人高马大、气势压人。JAY脸上带着笑,心说,不会吧!看两眼也能召来道上的?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JAY堆满笑容,“我们做酒保的,哪能认识所有的客人?不过就是陪人家聊聊天。”
  来人又问,“那个人常来?”
  “最近常来。不过有些客人您也知道,说他会来的时候偏偏不来,没想着他来,他倒是来了。”
  “他做什么的?”
  “哟!这我可不知道了,好像就是个小小的公务员。”
  来人两指夹了张50的面钞,放在JAY面前,“谢谢!”
  JAY添添嘴唇,松了口气,知道起码明天滕宁警官是不会光顾了。
  微凉的夜色,酒吧街的夜晚和康康同乐会门前就是不一样。前者嘈杂、混乱,这里简直没穿件上档次的衣服就让人不好意思进门。
  小马莫名其妙被重案组抽调过去忙什么事,愁眉苦脸地将招待券还给滕宁,为了不浪费,滕宁只好自己来了。
  一进门,虽然自己穿着随便,但还是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身穿白色西服的waiter引着滕宁从大门走进二门,接着是旗袍开衩开到大腿的美女引路。走进大厅,只见一排旗袍美女一字排开站在边侧的台子上。
  滕宁停住,“妹妹,这些妹妹在做什么?”
  “哦,”引路的美女微笑,“她们是在向客人展示形体。”
  “展示形体?”
  “如果您有需要,可以请她们陪着您在康康渡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哦。”滕宁笑了,转头便问,“有没有身材出色的男孩子,我倒是可以看看。”
  招待券只能坐大厅,但大厅也有大厅的好处。夜总会已经开始了,台子上的俊男美女唱的唱、跳的跳,不时还有穿着惹祸的辣妹前来推销最新的美酒,美,而且贵。
  滕宁以他从事治安扫黄的专业眼光巡视一圈,发现到这里突击检查一定收获颇丰。只是不知道这里的美女会不会把光着身子在床上运动的行为称之为“形体教学”。
  为了不辜负888元的酒水,滕宁愣是挺到了12点,喝光了所有赠送的啤酒,上了几趟豪华厕所,起身准备走人。
  平日很少喝酒,这次喝了还真不适应。滕宁摇摇晃晃走出大厅,一时间分辨不请来时路,拐了几个弯,越发找不到出口,走着走着,竟然走进了包厢区。一个又一个几近半裸的美眉从身边擦肩而过,直到有一个甜腻腻的声音问道,“先生,你需要帮助吗?”
  滕宁连连点头,“需要,需要。”
  “先生跟我来……”与温柔的话相比,这位美眉手上的力道却不小。滕宁踉踉跄跄地被扯到拐角,只听美眉温柔的语调一变,“你来这里做什么?”
  “啊?”滕宁这才强打精神正眼看看,还是没弄明白这位啤酒妹是什么意思。
  “我们正在执行任务,你到这里做什么?”眼前的人声色俱厉。
  滕宁猛地一惊,再仔细一看,顿时吓得酒醒。“张……张……张米?”滕宁眼珠子差点蹦了出来,手里端着啤酒,酥胸半裸,裙摆直逼大腿根部,嘴唇画得红艳逼人的妖冶美女,就是分局里每天帮着重案组买早餐、打点事务的张米?“我……你……”
  “全体注意,目标入场。”滕宁还在支呜,张米的耳机里传来声音。
  “这是……冯崖……”滕宁觉得这是冯崖的声音。
  张米劈手将啤酒塞到滕宁怀里,“你就站在这!别动!”说完又扭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滕宁愣了半晌,只觉得自己遭受得刺激太大,虽然心脏只有23岁,但也需要进一步保护,还是快闪为妙。
  刚想到这,只听附近一声“哗啦啦”玻璃碎裂的巨响,接着便有人大喊“警察!”滕宁抱着啤酒走出拐角,只见对面疯狂跑来一个服务生,打了个照面,跑向右边。两个人的表情都怪异非常,这不是穿着服务生衣服的连军吗?
  没等滕宁反映过来,已然有枪声响起,有人大喊,“别跑!拦住他!”右侧通道已然大乱。老远就看见拿着啤酒的美眉尖声惊叫,服务生被几个人撞倒在地上。连军一经冲了上去,被人一拳撂倒。可能是价值888元的酒精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滕宁猛然想起自己好歹算是个警察的事情。
  拎着手里的酒瓶站在过道里,滕宁大喝一声,“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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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是个传说
  k市公安总局,一级警监郑天阳的办公室。
  “你是怎么想的?”郑天阳无力地看着滕宁,只觉的自己的头发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白。
  滕宁十分谦虚,“那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真的是什么都没想。既没想我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也没想在危机时刻正式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想每一个警察都会在那个时候冲上去,然后……”
  “然后拿着酒瓶往持枪歹徒上脑袋上砸?”郑天阳“啪”地一拍桌子,“现在不是给你做采访!我也不是如花似玉的主持人!”
  滕宁一抖,老老实实地不说话了。
  郑天阳气得站起身来在办公室来回地走。“你知不知道那些毒贩有多么丧心病狂?重案组的连军穿着防弹衣,衣服上取了3颗子弹!你呢?穿着你拉风的小衬衫,拿着啤酒瓶就敢往上冲?这次行动除了你们南汇分局,总局也支援了100个警员,就算他们冲出去了,外面还有包围圈,你还要不要小命儿了?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爸交代哟!”
  “我不是没事嘛!”滕宁小声说。
  说到这儿,郑天阳满心疑虑,“你之前说,拎着毒品箱子的毒贩,见到你就不跑了?”
  “是啊!”滕宁翘起了二郎腿,“好像吓傻了一样,嘿嘿,是不是我那天太威风?”
  “枪也不开,愣在那里让你用瓶子砸自己的头?”
  滕宁点头,“我喝醉了,要不是他没动,我还不一定有那么好的准头儿。郑伯伯您也知道,我从小就不能打架,还老挨欺负。”
  郑天阳想了半天,不明所以。“看来是你运气好,碰上了一个二百五。”
  郑天阳下了论断,滕宁也无话可说。正一片寂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郑天阳接听,沉声说了几句,便让滕宁赶快回去。
  这是滕宁休息的第三天,出了门,看看晴朗无云的天空,滕宁也觉得有些无聊,还不如提前一天归队,也算是个积极的态度。
  “嗨!滕宁!”情报组的组花笑着向自己打招呼。
  “滕警官早!”文印室的小妹抱着厚厚一摞资料,还喜笑颜开。
  滕宁一进南汇分局大门,就发现警局的气氛和以前不一样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热情地冲自己打招呼,最后一个是小马上来搂住滕宁的肩膀,“哥们儿,帅啊!啤酒瓶vs持枪毒贩!呵呵……果然是蒋局的儿子,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滕宁不傻,自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笑呵呵地任小马搂着。
  治安组全体成员在办公室为滕宁鼓掌,方俊杰的办公室里,冯崖透过百叶窗看了看滕宁嬉皮笑脸的样子,转身继续和分局长交涉。
  “总之现在这个情况,滕宁继续留在治安组,不太合适。这既是为了滕宁的安全,也是为了重案组能够尽快侦破这起案件。”冯崖说。
  方俊杰也是一脸严肃,“刚才已经向郑局汇报过了,他也觉得让滕宁到重案组是最好的选择。对于缉拿在逃的嫌疑人,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时间表?”
  冯崖叹了口气,“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但还要看对方的行动。只要他们动,我们就能顺藤摸瓜,就怕他们不动,我们就只有等。”
  “没有期限就没有动力,先给你10天。”
  “明白!”
  高明正和组员拿滕宁说笑,只见冯崖走了进来。
  “哟!冯组!”高明笑着打招呼,滕宁看到冯崖的黑脸,小心地闪到一边。
  看着一团和气的治安组,冯崖也不废话,把调令递到高明手上,“高组,我来调一个人。”
  高明看了看调令,挑了挑眉毛,转身看向滕宁。
  众人顺着高明的目光都朝滕宁看,滕宁尴尬地左右看看,指了指自己,“我?”
  高明点头,“就是你!恭喜,今天开始,你就是冯组的人了。”
  “什么……”滕宁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却不断腹诽:什么冯组的人?我喜欢男人的,不能这么随便刺激我好不好?
  治安组鸦雀无声,冯崖破天荒地开始打圆场,呵呵一笑,“我知道各位舍不得滕宁离开,但这次的案件我们的确需要他的帮忙,也方便保护他的安全,毕竟那天他过于引人注目,很可能道上已经有人注意了。”
  对这样的解释,治安组的确能够接受,可几个小妹妹着实舍不得滕宁这样清秀体贴的帅哥转组,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则在暗自妒忌,果然是蒋局的儿子,稍有表现就可以到重案组去。
  滕宁天生不喜欢紧张严肃的气氛,立刻走到冯崖身边,洒脱地冲治安组一行礼,“各位前辈,我是在治安组成长起来的,是在扫黄一线锻炼出来的!虽然还没有在扫黄这么重要的岗位上作出成绩,但是我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岗位。原本以为我会在这个岗位上发光发热,找到自己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但现在既然时领导爱护、工作需要,我也不得不对热爱的扫黄工作暂别了……”
  话没说完,治安组已经笑成了一片。“则日不如撞日,那个谁,帮我搬家吧!”滕宁开始收拾自己的办公用品,临走时对依依不舍的小妹妹们无限伤感地说,“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小马一拳打过去,“传你个头!又不是离开南汇分局了,重案组和治安组还不是门对门?”
  立场是一件极其为妙的东西,因为立场不同对同一件事情的看法也不一样。滕宁因为勇斗歹徒,被治安组誉为勇猛,可到了重案组就变成了傻冒二百五。说起来也情有可原,重案组跟着这个线索已经很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赃俱获的机会,全员行动调动了100多个警员全力配合,最后出奇冒泡占头功的竟然是拿着消费券去消费的扫黄先锋滕宁。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在治安组那边的依依不舍到了重案组,就变成善意的嘲笑。
  一身制服的张米将滕宁领到紧挨着冯崖的座位,从此滕宁就变成了冯崖的贴身警员……不!是同桌。
  几天过去了,重案组已经习惯了每次开会滕宁都会用一杯饱含花香的花草茶冲淡严肃的气氛,与此同时,顺着上次得到的线索顺藤摸瓜的行动很不顺利。总是摸到最后,发现这是一跟已经被斩断的藤条。瓜倒是摸到了几个,却不是冯崖最想得到的那一只。
  冯崖“啪”地将卷宗摔在桌上,把正在悠闲喝茶的滕宁惊得差点没呛到。想了想,滕宁连忙也给冯崖泡了杯花草茶,“冯组,喝喝茶,去火气。”
  冯崖皱着眉头看了看滕宁,“转组过来习不习惯啊?”
  “呃……习惯,简直比在治安组还要清闲,大家什么都不让我做。”滕宁笑得象朵花一样,丝毫没有任何不满。但冯崖觉得,让勇斗歹徒的蒋局儿子无所事事,好像也不是自己应有的责任。
  冯崖语调温和,“一是想让你休息休息,二是没有新的任务,之前的案子又有张米、连军他们跟进,眼下就显得你清闲一些。”
  滕宁对温和的冯崖很不习惯,干笑说,“我无所谓,这几天光是看以前的卷宗就已经是学习了。”
  冯崖叹了口气,“最想抓到的大贼到现在还没有头绪,只抓到了几个小毛贼,案子也不能拖得太久,过两天有可能会让你出庭作证。”
  “作证?”滕宁着实惊讶。
  “是啊!若是他们据不承认,我们除了物证还要有认证,你的证词可以证明毒贩持枪逃跑,算是一个有效旁证。”
  “哦。”滕宁捧着花草茶的手有些轻微颤抖。
  “这几天你尽量小心,我们不能排除对方丧心病狂伤害证人、妄图逃脱。”
  “哦~~”滕宁开始觉得脊梁骨毛冷气。
  “当然,要是他们真的敢动,那我们破案就更加有利,有可能得到新的线索。”冯崖双眼发亮。
  “哦~~~”滕宁心说,我怎么觉得你就希望我因公殉职了然后得到你好到什么破案线索啊?
  “我说冯组,该抓的都抓住了,您还想干什么啊?”
  “干什么?这么几个倒腾摇头丸的连上得了台面的人都不是,真正的黑手在幕后,依我看,少不了常青会!”
  滕宁看看摆在自己桌上的卷宗,“我刚看完常青会的资料,不是说他们不动毒品吗?”
  “以前可以不动,现在可就说不定了……”冯崖喝了一口花草茶,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不觉皱皱眉头,“
常青会已经成立了40多年,历经三代会长,也到了应该衰落的时候。没有钱就没有控制帮会的手段,何况社会变化那么块,老一套的方式不见得行得通。
以前是常青会一会独大,现在一些小帮会也开始不安分,常青会里的头头脑脑各有各的心思,保不齐搞什么动作呢!不过你善于提问,肯学习,总是好的。”
  “哦。”滕宁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善于提问”了。常青会能不能常青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还是担心自己这两天的安全问题比较实际。
  夜凉如水,“单行道”一如既往地热闹。JAY已经多日没有见到滕宁了,据说那天晚上康康同乐会有警方的行动,不知道是否与滕警官没有出现有关系。不见滕宁,可那天说到的有水准男人却是常来,
JAY 已经知道人家姓孟。他有时候直接坐在吧台,也会象今晚这样,和几个朋友到卡位去坐。
  “你是说……”
  “康康那晚,有人说见到了会长。”
  孟繁华眉头一皱,“不可能!那晚我和会长商量事情,直到听到康康的消息。”
  “可金钱豹也不是等闲之辈,怎么可能手里拿着枪和货,就被傻愣愣地当场砸晕呢?”一人说,“我们也知道传言不可信,总不能是会长亲自当条子的卧底,可这事情就是有蹊跷。”
  “蹊跷?”孟繁华转头看看吧台,酒保JAY正和客人笑着聊天。那天惊鸿一瞥看见的人,会不会就是出现在康康同乐会的人呢?
  孟繁华长出一口气,“总之你们要控制好自己的手下,不要跟北区的人起冲突。金钱豹是他们的人出事也是他们解决,我们不便插手,这也是会长的意思。不过……”孟繁华若有所思,“我要见见金钱豹。”
  对方错愕,“一只小蚂蚁值得您去见?”
  “我有事问他。”孟繁华浅酌威士忌,冰块再杯中碰撞的声音,十分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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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西服的黑涩会
  狭窄的酒吧后街,在街上走的人似乎有影子,又似乎是透明的。滕宁一个人站在街中央,手中抱着啤酒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
  “警察~~~警察~~~”一阵麻木的声音传来,好像所有人都发现了他,每一个透明人嘴里都念叨着“警察~~警察~~”向滕宁聚集。
  滕宁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在腰间摸索,娘的!我是重案组的,怎么没有配枪?糟了,想起来了,昨天冯崖明明问过自己要不要带枪,是自己说不会用,怕走火伤到自己的,真是!
  看了看手中的啤酒,好在……好在还有个武器。
  “警察~~~警察~~~”人越聚越多,忽然从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靠!滕宁张大了嘴,这哥们儿认识啊!就是在康康拿着枪的家伙。来人迷惑地看了看滕宁,“会长?”
  “什么?”
  来人连忙向滕宁靠近,神色慌张,“会长,我……我……”
  我你个头啊!滕宁条件反射般举起酒瓶向来人砸下去,“咕咚”一声,来人满脸是血地到了下去。可转眼后面的非人类们举着双手就向滕宁抓来。
  “放开我~放开我~”滕宁虚弱地喊了几声,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慢慢地,卧室中的景象才出现在眼前,老式的衣柜、桌椅,还有自己身下这张吱嘎乱响的床。
  滕宁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满头是汗。起身倒杯水灌下去,也不觉得意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有令自己不安得事情发生,就会恶梦连连。黑暗中看着自己在衣柜镜子里得投影,忽然发现没有笑容的脸上也会有些肃杀之气。房子老了、衣柜老了、镜子也老了。略微侧侧头,镜子边缘缺失的水银会让人的面部扭曲,好像在看另一个自己。
  滕宁叹了口气,好像睡不着了。起身走到父亲的卧室,从抽屉里拿出烟和烟灰缸,靠在床边,将烟点燃。深深地吸进去,在肺里转一圈再呼出去,人的心情顿时平静许多。抬起头,看着父亲的黑白遗像,望着自己的眼睛好像在说些什么。
  三岁的时候,滕宁才做了治疗唇腭裂的手术,就是所谓的兔唇。也是在那一年,父亲蒋天相辞去了分局局长的职务。但对于滕宁来说,家里永远有一个冰冷的母亲,和热情但却悲哀的父亲。滕宁看着蒋天相的脸,苦笑。爸爸说,妈妈是因为没有生好自己,才会觉得内疚,觉得难过。可滕宁知道,也许妈妈真的内疚、难过,却不是因为自己。
  摸摸自己的人中,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伤疤。当年的手术很成功,若不细心留意,根本看不出来嘴唇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人生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也许看不出来,但并不代表不存在。就好像这看不见的伤疤,用手指一摸,就能感觉得到。
  滕宁对这个世界没什么过分的要求,真的,没什么过分的要求。
  “怎么又是熊猫眼啊?昨晚和哪个美眉出去狂欢啦?”张米把煎饼随手放在滕宁说上,不忘揶揄。
  “啊!早饭!谢谢!”滕宁常常能自动过滤别人对他的微词,一张笑脸也很具有迷惑性。
  张米叹了口气,“你年纪小,不知道。重案组是随随便便进来的吗?你要好好跟冯组学习,人家也没大你几岁,可是分局破案的第一好手。知道吗?”
  滕宁咬着煎饼连连点头。
  冯崖走进办公室,张米迎上去,“煎饼?”
  “好!”冯崖高兴地接过来,“一热顶九鲜,还是煎饼好!”坐到座位上,转头一看,“滕宁,怎么又没睡好?”
  “啊?”滕宁皮相好,就算是傻傻的吃相也不难看。
  冯崖叹气,“又跑出去玩了?不是告诉你要注意安全,别和小姑娘瞎折腾!”
  “折腾?”滕宁无力。不就是自己又英俊又勇敢,吸引了南汇分局几乎所有的适龄女青年吗?(几乎所有:不包括张米。)“那个什么金钱豹的案子什么时候开庭啊?”滕宁问道,有些日子没去“单行道”了,不知道有没有“有水准的男人”出现。
  “快了!”冯崖也忙着吃,“现如今有钱能使鬼推磨。常青会找了个大律师辩护,人家是打刑事案件的专家,这两天在搜集证据。”
  “大律师?金钱豹之流不是小角色吗?”滕宁嘟囔。
  冯崖嘿嘿一笑,居然伸手揉揉滕宁的头发,“小鱼也能变大鱼,学着点!”
  重案组组长偶尔的温情极具刺激性,滕宁皱着眉头小声咳嗽了几声,才确定自己确实没有被噎到。
  “张米!准备一下康康案子的卷宗!”冯崖几口吃完,开始工作。滕宁突然想起一件事,“冯组,昨天您说要给我配枪的事情,我想……”
  冯崖摆摆手,“你说的对,你一个二把刀拿着枪确实危险,再说佩枪也紧缺,已经让给别区的同事了。”
  “啊?”滕宁清秀的脸皱成一团。
  冯崖笑了,“你又不用出外勤,用不上,放心吧!”
  “哦。”滕宁心说,其实我是想放在枕头底下辟邪的。
  滕宁捧着煎饼细嚼慢咽,边吃边百无聊赖地张望。八九点钟的太阳透过玻璃照进办公室,好天气总有一种温吞的感觉。重案组的人并不理会这些,他们都在紧张地工作。有的人拿着文件进进出出来回走,有的人埋头翻看卷宗做笔记,还有的人上网查询线索资料,个个都比自己忙。滕宁深吸一口气,自己可忙的事情不多,所以一顿早饭,还是慢慢吃打发时间好,对身体健康有益。
  “冯组!”连军站在门口,叫冯崖,“孟律师来了!”
  正和张米讨论卷宗的冯崖脸色一沉,转过头来,“快请进啊!”
  连军回身,一位高大俊朗的男人稳稳走了进来,“冯组,好久不见!”
  冯崖也笑,“别人见孟大律师是按小时收费,我可以不花钱就见到,真是占足了便宜!”
  看来这位孟律师是重案组的老对手,人一进来,所有组员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戒备地看着。滕宁没见来人,先被冯崖一脸的笑里藏刀雷到了,原来咱们组长还有这副嘴脸?!
  孟繁华与冯崖握手,四处看看,“是不是我来得早了,耽误了冯组吃早餐?”说着,目光落到还坐着吃煎饼的滕宁身上。
  张米站在冯崖身后冲滕宁一瞪眼,滕宁心说不好,连忙狼吞虎咽把煎饼咽下肚,一边手忙脚乱地拿杯子喝水。娘的,噎到了可就不好玩了!
  冯崖拉起滕宁,“滕宁警官,这位是孟繁华孟大律师,专门负责康康的案子,认识一下,你要作证,以后也好庭上见。”顺了顺胸口,滕宁站起身来,转过头面对来人,刚一个照面,便愣住了。一身的米色休闲西装称得身材挺拔,口袋里略微露出折叠手帕好像在参加什么正式的宴会,脸上俊美的线条中带着不容小觑的硬朗,一双眼睛锐利灼人、似曾相识。滕宁睁大眼睛、张着嘴,这……这不是那晚在“单行道”见过的“有水准男人”吗?
  和滕宁相比,孟繁华此时的表情更加奇怪。他专注地看着滕宁,目光在他的脸上一寸寸地逡巡,好像要把每一处细节、每一个毛孔都看得清楚。惊讶之余,滕宁也感受到眼前这位大律师的神态有些不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犀利目光在自己脸上、身上的行进路线。
  “我说……”滕宁刚一开口,那双眼睛便直直对着自己的眼睛,好像在透过自己的双眼,透视自己的灵魂。紧接着拿着手帕的手抚上自己的嘴角,隔着一层柔软的棉布,似乎能感受到手指的温度。想说的话一瞬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好像这一刻就应该闭嘴,就应该静默。
  可是现场还有不想闭嘴的人,冯崖皱着眉,一把将滕宁拉到自己身边,“孟大律师日行一善?”
  孟繁华收起了自己探究的目光,举着手帕,微笑,“滕警官嘴角还有酱汁呢!”
  洁白的手帕上已经蹭上了深红的酱,滕宁上前一把接过,“多谢!”
  “我是德衡律师行的孟繁华。”孟繁华顺势伸出手。
  “呃……我叫滕宁,重案组的。”滕宁伸手相握。
  两人相视而笑的表情,各有不同。
  怪不得这么有水准,原来是律师。
  怪不得金钱豹束手就擒,原来……
  冯崖咳嗽一声,“孟大律师,康康同乐会贩毒的卷宗副本在这里,您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孟繁华一笑,“多谢!不过我想问问滕警官有关案件的几个问题,可以吗?”
  冯崖冷笑,“孟大律师亲自接触证人,还真是少见。”
  孟繁华不以为意,“哪里,不过是想进一步了解案情而已,冯组不会介意吧!就在这南汇分局里,随你安排。”
  “连军,带孟大律师到3号室。”冯崖也不多说,伸出胳膊搂住滕宁一个转身,就把孟繁华毫无悬念地甩到了身后。
  张米暗自为老大帅气的动作喝彩,孟繁华已然微笑,带着助手跟着连军走。
  冯崖搂住滕宁低声耳语,“姓孟的不是什么好饼,一直都是常青会的御用律师,几年前一个案子眼看就要抓住常青会了,却被他找到新证据打赢了。他要跟你了解案情没按好心,你尽量少说话,少露破绽,可能的话再探探他的底。”冯崖的气息若有若无底撩拨着滕宁的耳朵,搞得滕宁不由自主地往边上缩,冯崖手上一紧又把滕宁拉回来,“看吧!这就是重案组,斗志斗勇!”说着一推,在滕宁后背拍拍,“去吧!”
  滕宁踉跄了几步,心浮气躁地看看冯崖,见冯崖一副鼓励的神情,心中一声哀号。冯组啊!您真不是我喜欢的型,可也不能这样公然……胡乱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滕宁满腹心思地走进3号室。
  讯问室里,孟繁华的助手已经将案卷展开,摆出了架式。孟繁华和连军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
  滕宁进来坐到孟繁华对面,孟繁华转头看看连军,连军笑得毫无诚意,“对不住了孟大律师,
  滕警官是我们的重要证人,我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所以……”
  “理解。”孟繁华冲连军点头,又转向滕宁,“理解。”
  “可以开始了。”助手在孟繁华耳边提醒,可孟繁华只是微微点头,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滕宁。助手识趣地默默坐在一边,连军皱起眉头刚要说话,助手一伸手,“对不起,孟律师工作的时候请勿打扰。”
  又是这种目光。滕宁微蹙眉头,象是审视,又象探究,眼神中带着不解,虽然柔和却不容忽视。这家伙不惜刺激冯崖也要来重案组,究竟是想做什么?原本一副吊儿郎当的滕宁也不得不收起随意的态度,嘴角惯常的微笑渐渐隐去,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然后直视孟繁华的眼睛,毫不回避。
  助手在一边径自翻看卷宗,连军看着两人互相对视不明所以。
  良久,孟繁华笑了,“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滕宁扬扬眉毛,“孟大律师好记性。”
  “别这么称呼,律师不分大小。”孟繁华笑意更浓,“我更希望滕警官叫我的名字,孟繁
  华。”
  滕宁不掩饰自己的不解,揶揄道,“下一句我是不是该说,不要叫我滕警官,请称呼我的名
  字?”
  谁料孟繁华一点头,“当然,滕宁。”
  这下别说滕宁和连军,就连孟繁华的助手,都不禁错愕地抬头。
  “最近我喜欢喝两杯,却再没见到你。”孟繁华说。
  滕宁扯扯嘴角,“不过是一面之缘。”
  孟繁华呵呵笑了,“现在就不是了。你我同道中人,缘分不浅。”
  听他这么说,滕宁的目光也变得锐利,“孟大律师到底想说什么?”
  “孟繁华。”孟繁华好意纠正,看着滕宁不悦的表情,笑了,“我是律师,但我并不卑劣。”
  滕宁“噗嗤”一笑,轻松地说,“我并不在乎。”
  孟繁华又看了滕宁良久,站起身来,“预祝初次上庭,一切顺利。”
  “多谢!”滕宁点头。
  公安南汇分局重案组和治安组之间的走廊上,孟繁华亲切地握住滕宁的手,“多谢合作!滕宁!”
  滕宁告别了孟繁华,再次仔细看了看他的背影,不觉感叹真的有人背影比嘴脸好看。晃过神来,发现一边是冯崖和重案组的同事,一边是高明和治安组的同事都在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
  滕宁一耸肩,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一脸困惑的连军,“全程监控,有事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从此开始了艰难的日更,但是,说不好,但我在坚持。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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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南汇分局,助手早就通知司机,一辆沉稳的A6停在门前。孟繁华矮身上车,对身边的助手说,“金钱豹的官司你来打吧!”
  “是。”
  “不用尽力,玩玩而已。告诉他们,这次社团帮他们出律师费已经仁至义尽,别的不会再管。在牢里好好想想,为什么不顾会长明令禁止,还敢碰毒!”孟繁华冷冷地说,“还有,今天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要乱说。”
  助手抬眼看看老板,低声说,“是。”
  好像是累了,孟繁华靠在头枕上,闭目养神,不久,车子停在青藤大厦,孟繁华独自下了车,走了进去。
  青藤大厦是众所周知的常青会总部,开了一些合法公司,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有公司白领,也有警方眼线。这种复杂的地方却保持着十分微妙的平衡,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各保各的饭碗,谁也不会撕破脸皮。黑社会怎么了?不也要吃饭?警察怎么了?每一个月不也得那钱回家?都有老婆孩子,大家吃口饭而已。
  孟繁华乘专用电梯到达顶楼,在门禁输入密码,防弹黑色玻璃门“叮”地一声打开,里面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身惹火短裙的女人微笑着冲孟繁华点点头,手上往静脉血管推入的针头却毫不犹豫,娴静的姿态和火辣的装扮格格不入。“刚刚睡醒,精神还不错。”女人笑着说,收拾好了注射工具,安静地走开。
  孟繁华坐在床沿,对躺在床上的人说,“这个辣妹找得不错。不过你确定一定要在总部养病?”
  床上的人“呵呵”一笑,“我想喝水。”
  孟繁华倒了杯白水,接过杯子的手上纹着一条曲折蜿蜒的树藤,末梢的藤叶随着手部肌肉的活动仿佛被风吹动,游走的树藤消失在丝质睡衣的袖口。
  “躺在这里,总比躺在别墅安全,也不招人耳目。有个辣一点的护士,外面只会以为我在风花雪月。”床上的人微笑地喝了水,将杯子放到一边,“帮我拉开窗帘吧!”
  孟繁华起身将宽阔的窗帘“唰”地拉开,正午的阳光瞬间洒满房间,床上的人眯起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温度,望着孟繁华一笑,“饿不饿?”
  孟繁华看着床上的人,一张清秀的脸十分苍白,没有刻意打理的头发垂下挡住了眼睛,薄薄的嘴唇线条明晰,若不是因为太熟悉,几乎可以被认作另一个人。可这漂亮的嘴角总是带着让人感到冰冷的微笑,正在输液的手臂曾经一用力就可以扭断一个人的脖子,散发着诡异美丽的纹身此时显得平淡无力。只有眼睛……只有眼睛还带着惯常的光芒,上一个瞬间可以充满笑意,下一个瞬间就能够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
  “今天又有多少人来探望你了?”孟繁华走回来坐在床边。
  那人一笑,“不多,但也够了。科技公司的苏晋、保全公司的老鬼,还有一个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人。”
  “谁?”
  “金虎。”
  孟繁华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金虎可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说是想我。”那人呵呵笑着,“想我,不知道是不是想我死。”
  “金钱豹的事情,兄弟们还在查,迟早能查出来是谁做的。”孟繁华说,“南汇分局对这个案子重视得不得了,也正合我意。我们现在不能为这些分散精力,就不如让警察帮我们做。”
  “自己的刀割不了自己的肉,我父亲很早就告诉过我。”
  孟繁华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常青会看似稳如泰山,实则风雨飘摇。小帮派开始不安分,东西两边的大佬有意纵容小弟四处试探,就连金虎也飞回来了。看来你的病情瞒不了多久。”
  那人一偏头,“当然瞒不了多久,人要是死了,你还能抬着棺材去开大会?难为你了,你本来可以不管的。”
  孟繁华拍了拍那人露在外面的手,“大家兄弟一场,不用客气。”
  一阵安静之后,孟繁华犹豫着开口,“今天……我见到了另一个你。”
  那双眼睛一亮,那人笑道,“打算怎么办?”
  “你不好奇?”
  那人回敬,“我知道你很好奇我的不好奇。”
  “你早就知道?”
  同样还是问句,“你有三岁以前的记忆吗?”
  “你有三岁以前的记忆吗?”滕宁对着卷宗里常青会会长的照片,问张米。
  张米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知道。”滕宁撇撇嘴,“总有些记忆会纠缠着你不放,比如你忽然看到一张很有熟悉感觉的照片,又比如那天晚上在康康。”
  张米转过身来,“什么意思?”
  滕宁一笑,“没什么意思,张米姐姐,你真是个美女!”
  “哼!快点熟悉卷宗吧!贫嘴!”张米白了滕宁一眼,但心里还是欢喜的,谁不喜欢被别人夸奖呢?尤其是说一个女人的美丽。
  “奇怪,常青会是本市最大的社团,为什么连张会长像样的照片都没有?”滕宁问道。
  张米叹了口气,“这就是常青会的神秘之处了。当小弟的谁不知道自己的老大?可常青会采用层层管制的方式管理,每个级别都有自己的老大,不够级别的人想见会长一面纯属白日做梦。”
  滕宁失笑,“怎么好像封建王朝的皇帝?”
  “不是皇帝也差不多了。”张米冷冷地说,“K市的南区,基本都是常青会的地盘,人家的管区
  比我们分局都大,要是让每个小弟都去见见会长,那会长什么都不用做了。”
  滕宁把玩着那张几位模糊的照片,除了一副墨镜几乎什么都看不出来,“感觉上……很年轻。”
  “是很年轻,根据我们的线报,常青会会长是20多岁,但从小就生活在社团里,5岁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挖泥鳅?人家已经学会3分钟拼装好一把手枪了。滕五完全继承了前会长的阴狠毒辣,年纪轻轻就能镇住各方元老。”张米说着,叹了口气,“5年前老会长死翘翘的时候,还以为常青会能打乱,各个小社团会蠢蠢欲动,全市警察都全副武装警戒不测,谁知道这个滕五一上台就搞死了个常青元老,谁也不敢小觑。”
  “5年前?师姐5年前就已经在重案组了?”滕宁丢掉西瓜捡芝麻。
  张米一皱眉头,“你怎么这么烦人呢?”
  “没有,向师姐请教嘛!为什么叫滕五,还跟我是一个‘滕’?”
  “常青会里面是师兄弟的制度,滕五虽然是前会长的独生儿子,在他老爹也受了不少义子,他排行第五,道上都叫滕五。”
  “哦。”滕宁又翻了翻,便连同照片带卷宗扔到一边。看看窗外西边的太阳,知道一天又这样平淡无奇的过去了。
  冯涯匆匆走进来,滕宁忽然觉得胃疼。早上是那个孟繁华来大眼瞪小眼,接着是冯涯大组长问完了连军还指名叫自己下班别走,这一天还真不是平淡的一天。
  “好消息!”冯涯重重地拍了拍滕宁的肩膀,“金钱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上庭也不过是走过场,用不着你出庭作证了!”
  “哦?那可真是个好消……”滕宁话没说完,冯涯又“啪”地将一叠厚厚的卷宗扔到滕宁面前,“局里决定严查金钱豹这条线。最近常青会和其他社团小摩擦不断,内部好像也有一些波动,局长要我们趁此机会清查常青会。你是小组的成员。”
  滕宁听了一脸苦相,“这还真是个好……好消息啊……”
  “没几个年轻人能够得到这种历练!”冯涯劲头十足,“滕宁,还有张米、连军,你们几个赶快到食堂吃口饭,回来马上彻夜研究,争取找出几个突破口,明天一早报上去。”
  滕宁刚站起身,只听张米说,“你们先看资料,我来负责吃的,别大家都浪费时间。”滕宁看着张米“叮叮叮”地走出去,只能又缓缓坐下。
  夜幕降临,南汇分局也渐渐安静下来。其他部门的同事一拨接一拨地离开,路过重案组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放缓脚步。
  “这又是什么大案子啊?还在忙?”
  “那是警局精英们的事情,咱们操什么心。”
  “还是重案组好,警察也像个警察的样子……”
  听着外面传来的话语,滕宁的心在淌血,不管是哪个部门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想到重案组的就来吧!我跟你们换!
  “老大,这么一看还真是奇怪,这是去年同期的帮会斗殴案件数量,这是今年的,怎么今年增幅这么大?”连军拿着资料找冯涯。
  “不光如此。”张米说,“这两个月各个帮会的动作都比较大,串联和老大商谈的数量也比较多。特别是一些小帮会对常青会的试探增多。半个月前就有阿九郎的人到常青夜总会闹事,上个星期,五月花还抢了常青会旗下的几个有名的凤凰。”
  连军皱眉,“不会吧!现在连皮肉生意都这么抢手?”
  冯涯一边想,手指一边在桌子上敲,“难道是常青会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连军马上翻看资料,“常青会旗下的几个公司都运转正常,最新组建的物流公司上个月还成功上市。此外常青会控制的科技公司、保全公司和客运公司,盈利都十分明显,纳税额……也比去年高。”
  滕宁一挑眉毛,“黑社会还纳税?”
  “那是表面现象!”冯涯改敲滕宁的脑袋,“表面的合法生意该纳税是要纳税的,私底下的黑市生意,鬼才见他们拔毛!”
  张米也走过来,“这是兄弟们在青藤大厦门前排的照片,已经陆续监视了2个月,除了在青藤大厦工作的人员之外,这个月忽然有很多常青会的头头露面。这个文质彬彬的是负责科技公司的苏晋,美其名曰是开发软件,其实公司大部分的盈利在于盗版。这个络腮胡子的是保全公司的老鬼,这两年保全公司在K市的名气很大,谁会相信有人会惹常青会保全的客户呢?但老鬼年轻的时候也是在道上混的,据说身上也背着几宗命案。这个胖子叫李文全,是客运的负责人,城南十几条小巴线路都把在他的手里,也是这个月被骚扰最多的。”
  滕宁凑过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除了络腮胡子的老鬼象黑社会,其余不过是街上惯常的老百姓模样。
  “这两张照片是最新拍的。一个是滕三,人称三哥;一个是金虎,是当年最有实力与滕五争夺会长位子的人,是前会长的侄子。”张米接着说,“滕三这些年对滕五忠心耿耿,可以说是滕五操纵常青会的得力助手,这个金虎当年上位不成就远走美国,说是去留学,其实借故把持了常青会与国外的地下贸易。如果这次贩毒事件是常青会做的,那么跟金虎肯定脱不了干系。”
  滕宁拿起照片左看右看,“嗯……这个滕三都是挺男人的,这个金虎就有些娘了……”
  “滕警官——”连军瞪着滕宁,滕宁连连摆手,“你们说,你们说。”
  冯涯起身走了两步,“按理说,滕三和金虎都不是轻易露面的人,怎么这么集中出现在青藤大
  厦?”
  “还有今天来过的孟繁华。”连军补充,“据说,孟繁华虽然一直是常青会的御用律师,但他也常年在外,不常回K市。可自从上个月回来,就频繁出入青藤大厦,不知为了什么事情。”
  “嘘——”冯涯忽然示意大家不要出声,自己歪头想了想,“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种气氛好像是常青会要……要易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花真是拼了命的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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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记忆
  金钱豹对罪行供认不讳,咬出了一个又一个。案件于是变成尚在侦破当中,不再进入司法程序,一切都等重案组理出新的头绪、抓到新的大鱼再说。只是金钱豹的口供前后有些细微的偏差,刚开始他在讯问室里分辨是因为见到了老大的老大才会拿着枪还被啤酒瓶子打到,后来便说是自己得意忘形,酒喝多了,一时失手被抓。
  总之,金钱豹道上猛汉的形象已经毁坏殆尽。
  不再作证人,滕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笑话!自己要站到法庭上说自己用啤酒瓶子砸晕了金钱豹?到时候面对面的又没有马赛克遮挡,若没有判终身,金钱豹一出来还不是有自己好看?就算直接执行死刑了,保不齐人家有什么小弟把子干哥哥,或者七大姑八大姨的会找自己算账。被黑社会的盯上就完了!
  不过,现在这种状况算不算是被黑社会盯上了呢?
  一进“单行道”,便看见JAY冲自己直眨眼,再一看,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吧台上。
  “嗨!”孟繁华闲适地握着酒杯,冲滕宁打招呼。
  滕宁看看周围,没有警察也没有黑社会跟班,好像的确是在酒吧偶遇的样子。滕宁点点头,离
  孟繁华远远地坐下。不用点单,JAY已经递过一杯冰水了。
  孟繁华看了看滕宁,拿着酒杯屈尊挪过去,“你到酒吧就为了喝水?”
  滕宁见孟繁华挨着自己坐下也没办法,“是啊!省钱,还可以免费续杯。”
  孟繁华“扑哧”一笑,“你很特别。”
  “你也很特别。”滕宁说,“我已经不用出庭作证了,孟大律师怎么还会跟我这个小警察说话?”
  孟繁华夸张地蹙眉嗔怪,“叫我名字,你忘了?”
  滕宁看着孟繁华,有些发愣,他搞不清楚一个身为黑社会的社会知名律师,怎么会有这样一副……呃……不够严肃不够庄重还有点风情的表情。
  看着滕宁的样子,孟繁华笑了,“不用紧张,你也不是证人,我也不是辩护律师,不过是一起喝喝酒罢了。”
  “是吗?”滕宁表示怀疑。
  “滕宁啊——”孟繁华拉长语调,“你已经下班了,不要做24小时的警察。”
  滕宁看着孟繁华,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赶忙拿起杯子喝口水,正瞧见JAY在冲自己眨眼睛,一口水呛到,顿时咳嗽得面红耳赤。孟繁华照例抽出手帕递给滕宁,“滕宁,为什么你总是需要我的手帕呢?”
  滕宁咳嗽得更加厉害,孟繁华关照地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滕宁浑身一颤,一只手无力地摆出防备的姿势。孟繁华一笑便收了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滕宁好不容易止了咳,眼角咳得有些湿润。
  孟繁华微笑,“这里可是‘单行道’,你不会不知道在这里流连的人都想做什么吧!话说回来,我们在这里初次见面的事情,你们的冯大组长知不知道?”
  “哈!”滕宁睁大眼睛,“你是社会名流大律师,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警察,你用这种话来暗示要威胁我?不知道你我谁的损失会更大一些!”
  “我可是黑社会诶!”孟繁华笑着看进滕宁的眼睛,“而且我们很有缘,这么有缘的人不在一起喝酒,对谁都是损失。”
  他好像在打趣。滕宁眯着眼睛看过去,然后决定不去探究所谓大律师的未知心肠。
  “还是喝点酒吧!”孟繁华为滕宁叫了一杯马天尼,这也是JAY第一次为滕宁施展技艺。
  今晚的“单行道”不那么吵闹,DJ放了些舒缓的歌曲,舞池中已经有人两两相拥漫步起舞了。
  不擅喝酒的滕宁两杯马天尼下肚,开始觉得浑身放松起。孟繁华冲JAY打了一个手势,再来一杯。
  “你为什么当警察?”孟繁华忽然问道,“我知道你是学金融的。”
  滕宁反问,“你为什么当律师,你的职业可是黑社会。”
  孟繁华神秘地一笑,“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角色。我是律师,我是黑社会。有人是高官,也是贪污犯;有人是鸭子同时也是嫖客。而学金融的人去当警察,这更需要解释吧!”
  滕宁弯了弯嘴角,“我是学金融的,但我也是一个警察的儿子。”
  “警察的儿子就要当警察?”
  “不。警察的儿子希望老爸能够欣慰一些。”
  孟繁华喝了口威士忌,“当年令黑道坐立不安的蒋天相,不快乐吗?”
  滕宁转头看向孟繁华,“黑社会对我老爸很感兴趣?”
  “不。我对你更感兴趣。”孟繁华笑着凑过来,滕宁冷哼一声,躲开。
  孟繁华不以为意,晃了晃和着冰块的酒,“还有小时候的记忆吗?”
  “什么?”
  “有人说人的记忆是从三岁开始,你能记得三岁以前的事情吗?”
  三岁?滕宁看看孟繁华,有些奇怪,前几天自己还问过张米这个问题。也许是酒精的作用,看着孟繁华明亮的眼睛,滕宁忽然很想说些什么。
  “三岁以前没什么记忆,不过我有一个??伙伴。”滕宁蹙眉努力捕捉从小到大不断在脑海里闪回的画面,“可能是个娃娃,也可能是小孩子幻想出来的朋友,我们总是在一起,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滕宁喝了口酒,“长大以后也问过老爸,他说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玩具。小时候生活太窘迫,经常搬家。没有朋友也没有玩具,最后只好自己幻想出来一个伙伴,免得太孤单。”说着,滕宁轻轻叹了口气,“可是到后来,人还是免不了孤单,免不了一个人,总是一个人……”
  孟繁华也是眼神迷离,“三岁以前,我是没有记忆的。但有的人会有,而且记得很清楚。”
  午后的阳光洒在滕五脸上,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和血淋淋的场面,滕五安静地躺在床上,这样看起来,似乎和路边普通的年轻人没有什么两样。只要不看那双眼睛,只要不看那双看透生死和世事变幻的眼睛……
  “人家都说双胞胎会有同样的命运,不知道我们会不会也是一样。”滕五微翘的唇角总带着阴冷的笑容。
  “真的是双胞胎……”孟繁华看着滕五,想起了滕宁。
  “我出生的时候,正是老头子虎落平阳的时候。”滕五说,“妈妈带着我们东躲西藏,一边要防备想对老头不利的对头,一边要防备正牌夫人派出的人,真是腹背受敌,天下之大也无藏身之处。”
  “那蒋天相……”
  “蒋天相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道上一乱,警察便有机可乘,一鼓作气地爬上了南汇分局局长的位子,却偏偏遇上了我妈。”说着,滕五“呵呵”笑起来,“你能想象吗?一个优秀的警察,被称为黑道死敌的人竟然爱上了黑道老大的情妇,连同两个儿子都想养……”
  滕五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时老头子已经站稳脚跟,正牌老婆一家也被肃清,找个儿子继承家业成了心头好。”
  滕五看了看孟繁华,“一个完好无缺的儿子被送到常青会,另一个有些残疾的儿子留在警察身边,你说,一个女人就这样决定了两个儿子的命运,是不是很狗血啊?”
  滕五眯着眼睛,看向阳光,“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很快就会结束。”
  “有多快?三个月之内还是之外?”孟繁华问道。
  滕五看向他,笑了,“我就知道,连你也在担心。金虎回来了,几个大佬虎视眈眈,阿九郎那样的小帮会也开始不安分,可这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挺过了众义大会,还能挺多久?”滕五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打算?”
  孟繁华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滕五并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单行道”昏暗的灯光下,滕宁有些微醺,脸上泛起了红,毫无戒备的神情和漾着水光的眼睛,让孟繁华不由有些迷惑。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却是这世上最亲的亲兄弟。但却无法想象滕宁此时的表情出现在滕五脸上,也无法预知滕五锐利的眼神出现在滕宁那双眸子里是什么情形。但孟繁华却知道,眼前的滕宁比滕五要幸福快乐得多,虽然他正在唠唠叨叨说自己的烦恼。
  “我说你们黑社会能不能消停消停?”滕宁蹙着眉头,“每天都搞那么多事,害得我们又忙又累。”说着,他低下头小声说,“世界上赚钱的办法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碰毒品呢?”
  “我们没有碰。”孟繁华猛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向滕宁解释,“常青会会长明令禁止不可以碰,所以你以为我们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说我们做了这个。”
  “没有?”滕宁一脸的不信任,“金钱豹是你们的人吧!”
  孟繁华一笑,“从他做了错事开始,就不再是常青会的人了。还是你们有别的证据?”
  滕宁看看孟繁华,“哧哧”笑道,“我不知道什么机密,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打探什么消息。”
  “不会。”孟繁华轻声说,“任何消息都不会比你更加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小孟看上小宁了……真的……
我会努但是,这个周末人家老公要回来,所以……再加上是万圣节,所以……
小花先休息休息,嘿嘿!
下个周一继续,坚持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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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毛当警察
  南汇分局,重案组。
  透明的会议室里,组长冯涯带着重案组所有组员严肃认真地开会。文印室的小姑娘在走廊经过,不由十分羡慕地偷看里面的动静,却猛地一惊,只见滕宁正隔着玻璃冲她摆出“嗨”的口型。
  “滕宁!你又在做什么?”冯涯一眼瞥到滕宁的不轨行为,提高了声音。
  “没有……没做什么……”滕宁苦着脸低下头,还不忘揉揉太阳穴。娘的!昨天晚上在“单行道”碰上了孟繁华就知道没好事。莫名其妙喝了几杯酒,糊里糊涂地回了家,早上头就疼得简直想自己割掉。
  糟糕!滕宁猛一皱眉,喝多了也没注意那个黑社会有没有跟踪自己,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老窝,想使坏就惨了。
  “嗯哼!”冯涯咳嗽了一声。
  “对……对不住,可能是着凉了,头疼……”滕宁小声说。
  “注意自己的身体!”
  “啊?”滕宁看了看冯涯故作严肃的脸,闷声答应,“是。”
  重案组其他警员面对冯涯对滕宁的色厉内荏不觉惊讶,只有张米和连军面不改色心不跳,这都习惯了。自从滕宁进了重案组,冯涯就好像多了个弟弟,表面嗔怪、实则关心,对此,两人已经经历了比别人更多的考验。
  “回到刚才说的,K市的众义大会2年一次,每次都是整个K市地下利益的再分配,几乎所有大小帮会的掌舵人都会见面,商定未来两年的地盘和利益,众义大会之前和之后的帮会摩擦也只多不少。我们警方不能阻止地下的会议,但一定要确保期间不发生大规模的群殴和流血事件,尤其是不能影响到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冯涯一边说,一边指示大家翻看手中的资料,“整个K市最大的社团就是常青会了,仅次于常青会的就是东城的旺兴帮和西城的宏运会,再有就是阿九郎、五月花这样的小帮派。”
  滕宁虚弱地翻着资料,听冯涯继续说。“旺兴帮的大佬外号叫鲨鱼,祖上是渔民,东城的几个海鲜水产市场是他的地盘,也间接控制了全市跟海鲜相关的饭店、酒店的货源。宏运会的大佬外号宏胡子,一脸的络腮胡子,把持的是西城商贸市场,还有几条艳街,靠做皮肉生意发家。几个小帮派不是依附于旺兴帮,就是暗地和宏运会联合。”
  滕宁看了资料,“这么看来,还就数常青会江湖气淡一些,好歹人家还开了像模像样的公司,也比较……独善其身。”滕宁一抬头,只见所有人都看向他,尤其张米的眼睛瞪得溜圆,令人顿时觉得底气不足,“我……我只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冯涯一笑,“滕宁说的正是常青会的特色。因为是K市第一大社团,所以常青会一般不会和其他帮会勾结。5年前滕五接管后,常青会才开始逐渐漂白,但这些都不能抹杀它终究是个黑社团的事实。在常青会组建之初,其中斗争也是相当血腥的。”
  “是!是!”滕宁连连点头,“决不能被资本家温情脉脉的面纱所蒙蔽,要看透他们原始积累的血腥本质。”
  看着冯涯似笑非笑的表情,张米夸张地叹了口气。
  冯涯合上手中的资料,“总之,各组都要坚守岗位、忠于职守。记住自己守土有责。所谓的众义大会在三个月之后召开,这三个月正是各个帮派显示实力的机会。谁在大会之前占了上风,谁就能争取到更多的利益。直接的体现就是犯罪率的直线上升。我要求大家严密控制自己负责的帮会,有事立即报告,总局会在这三个月里配合我们,控制局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对不能发生造成恶劣影响的恶性事件!”
  “是!”重案组成员整齐划一地回答。滕宁张了张嘴,没有赶上节奏,干脆闭嘴不答。
  “连军、张米,还有滕宁,你们跟我盯着常青会!”
  “是!”滕宁这次回答得又快又响,张米、连军用极其烦恼的目光看着他。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滕宁跟在张米身后,“张姐姐,刚才冯组吩咐我做什么来着?”
  张米猛地回头,面对滕宁真诚无比的双眼再次长叹,“老大要你跟着常青会,这是本次行动最重要、最危险、最关键的任务。”
  “哈?”滕宁顿时感到十分无助。
  连军路过,拍拍滕宁的肩膀,“很好!刚才答应得很好!”
  整理办公桌、拔掉电话线、调低椅子让自己以最舒适的姿势半坐半躺,滕宁望着积满灰尘的重案组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开始冥想自己为什么要当警察。
  当警察不好吗?国家公务员,工资不高但是旱涝保收,一身制服穿起来也很帅气,有点像当兵但不用吃当兵的苦,人民群众对警察的羡慕嫉妒恨说明该行业应该在适当的时候有适当的油水,不用担心金融危机和经济风暴,不用想着跳槽或是和美国华尔街一个时差,子承父业说起来也不错啊!
  滕宁叹了口气,担任扫黄工作的唯一缺点就是说起来不好听,其余的各项福利都比别的警察强。可以堂而皇之地穿着警服去夜店,可以和任意一件酒吧的小弟混得很熟还有冰水免费续杯(喝口水不能说我吃拿卡要吧!),可以在“单行道”欣赏美男的艳舞被抓住时可以说自己是卧底,还可以顺便调查一下艳粉街的市场走向。只要不在交通组每天累死累活,只要不在重案组有生命危险,其实,警察是一份人人向往、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并且和谐社会建设必不可少的高尚实业。
  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扫黄工作摆在自己面前,但自己却没有珍惜。如果能够重来一遍……滕宁恨恨地咬住下唇,我一定更加深入地趟平K市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干它一万年!
  “想什么呢?咬牙切齿的。”冯涯的脸倒映在滕宁眼前,一时间还真是很难辨认。滕宁收起椅背,转过身来看了看冯涯。嗯,人脸的五官还是正着看顺眼。
  “冯组,我有一个请求。”滕宁诚恳地说。
  “嗯?”
  “我是真的很想献身于扫黄事业,您看也不用我做证人了,是不是……”
  冯涯眉头一皱,“与其每天胡思乱想,不如做好手头的工作。你已经是重案组的人了,知道我们这么多行动这么多机密,说走就走?”
  滕宁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保密守则”,徒然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心说,在我怎么就成了重案组的人了呢?
  冯崖看着滕宁张口结舌、无语问苍天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便微微翘起。自从这家伙来到重案组,工作就变得有生气。一边看卷宗,一边从卷宗上沿儿看看滕宁,冯崖的心情一片大好。不就是众义大会吗?小case!
  除了张米,在重案组警员的眼里,滕宁就是冯崖向警界偶像蒋天相致敬的象征。因为滕宁是蒋天相的儿子,所以冯崖千方百计要把滕宁调来重案组;因为他是蒋天相的儿子,所以重案组组长要和滕宁一组,实时教导;因为滕宁实在有些不肖父,所以组织上才要在他身上压担子,加快他的成长……事实证明,要想让滕宁不堕乃父之风,实在是……有些困难。
  “滕警官,您确定给我的命令是驻守和风夜总会?”一位外勤师兄找到重案组,滕宁面对询问一脸迷茫,连忙翻翻手中的备案,“是的。”
  “驻守在夜总会整整3个月,您确定?”那个“您”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活生生、血淋淋地挤出来的。
  滕宁浑身一抖,又仔细看了看,“好像……不是……提前3天就行了……”
  “谢谢您!”师兄面无表情地离开。
  张米皱着眉头看着滕宁,连军一蹬桌腿,带着轮滑的椅子滑到张米旁边,“你确定布置方案的事情要他做?”
  张米看看连军,连军表情丰富地说,“到时候我们深入敌后了,交火之后发现,前来支援的师兄们走错了路,守错了门,呜呼——”
  “少说怪话!”张米一瞪眼,连军马上缩了回去。
  这已经是这两天第3个人来找滕宁要个“说法”了,张米觉得滕宁实在不适合在重案组这种组织纪律性强,对个人素质要求又高的部门工作,殊不知滕宁也在哀叹自己离“寻花问柳”的扫黄事业越来越远。
  张米走到滕宁身旁,“滕宁,大动作之前的布置要精细到人,绝对不能出差错的。你这种状态,外一出了纰漏,可是要连累大家的。”
  滕宁抬头看了看张米,“若是张姐姐愿意代劳,滕宁感激不尽。”接着将手中报备的材料往张米手上一放,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很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了……站在酒吧街上,滕宁顿时感觉到了自由的可贵。这些天来,冯大组长以师傅带徒弟的负责心态将自己“绑”在身边:开会了,“滕宁跟我走!”;吃饭了,“滕宁跟我走!”;下班了,“滕宁先别走!”……侵犯人身自由已经到达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幸好今天冯崖到总局开中层会,幸好外表冷漠实则性感的张米拔刀相助。
  滕宁在酒吧街上走着,甚至没有想到去“单行道”喝一杯,只觉得眼前人来人往,流莺来流莺往,美男来美男往……在一间装饰得古朴过分的酒吧前,滕宁一屁股坐在仿古的门墩儿上,光是看着眼前的“风景”,就已经是美好的享受了。
  正在滕宁悠闲张望的时候,一辆奥迪A6缓缓地停在滕宁面前,车窗下降,露出久违了的脸。
  “滕警官出来巡视?”孟繁华一脸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滕宁趁夜出去玩啊!
&&&&&&&&&&&&&&&&&
  深夜,霓虹,酒吧街的美酒,坐在A6里的美男……滕宁托着腮,怎么都觉得这是一个奇妙邂逅的开始。但是看着孟繁华的笑,又是觉得深不可测。
  “上车!”孟繁华伸手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深夜,霓虹,酒吧街的美酒,坐在A6里的美男,美男打开车门殷勤地要自己上车……滕宁忽然觉得左右两只眼睛一起跳起来,娘的!到底是财还是灾?
  “嘀——嘀嘀——”一阵汽车鸣笛将滕宁从YY中唤醒,孟繁华依然微笑望着自己,可A6后面的车可就不耐烦了。“到底走不走?!”后面有人喊。酒吧街是窄窄的一条街,两辆车勉强能并排通行,孟繁华一停车,后面的车便无路可走。
  “嘀——嘀嘀——”人们循着声音望向始作俑者,孟繁华依然是温吞的笑容,滕宁一手揉左眼,一手揉右眼,无奈地站起身来,上了孟繁华的车。“快走!你阻碍交通!”滕宁一上车便说。
  “是,滕警官。”孟繁华的声音带着笑意,滕宁不得不承认“警官”二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颇似脱口秀中抖包袱的前奏。
  A6缓慢地挪出酒吧街,一上大路,便发挥出了奥迪的优越性,开始稳稳地加速。在酒吧街里,又是躲车又是闪人,孟繁华专注开车,滕宁也只顾揉眼睛没有说话,出来一见孟繁华小车开得
  悠悠跑,滕宁不干了。
  “你带我上哪去?一声不吭我就告你袭警!”
  “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滕宁顿时惊觉,黑社会口中的好地方……难道真的会是好地方?“我告诉你,今天打一看见你,我就左右眼睛一起跳,诡异至极!上哪儿去,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你赶快停车!”
  滕宁一说完,A6便稳稳地停了下来。这么听话?滕宁不管不顾地开车门,孟繁华一把将他拉回来,“这是红灯!”
  “啊?”滕宁朝前头一看,红色信号灯瞬间变成绿的,A6启动快,一下子又滑行出去。孟繁华看看滕宁的苦恼样,不觉失笑,“别怕!带你到山上兜兜风。”
  “山……山上?”滕宁忽然觉得右眼跳得比左眼厉害了,顿时双手握住车门把手,“停车!快停车!我就知道上车没好事!你个黑社会带我上山想干什么?”
  “今天天气好,星星也特别亮。”孟繁华踩了踩油门,A6开始爬坡,“陪我上山看看星星总可以吧!”说着他转头看看滕宁,“对你有好处。”
  “哈?”具有浪漫主义情怀的黑社会?滕宁顿时又觉得左眼跳得比右眼欢实了。一路上滕宁只顾想着能有什么好处,孟繁华一气儿开上K市唯一的莲花山。“到了!”孟繁华将车停在车道外侧,拉着滕宁出来,靠在车上朝天上望。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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