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出征 后面跟好听的四字董姓女孩起名押韵好听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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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帘听政【四字成语】典故|释义|押韵词|相近词|成语故事
李婷&&&& 14:16:27&&&&&&&&
  【拼音】chu& li&n tīng zh&ng
  【典故】时帝风疹不能听朝,政事皆决于天后。自诛上官仪后,上每视朝,天后垂帘于御座后,政事大小皆预闻之,内外称为二圣。  《旧唐书&高宗纪下》
  【释义】垂帘:太后或皇后临朝听政,殿上用帘子遮隔。听:治理。指太后临朝管理国家政事。
  【用法】作谓语、定语;形容女后当朝处理国事
  【结构】偏正式
  【相近词】越俎代庖、牝鸡司晨
  【反义词】包而不办
  【押韵词】腾蛟起凤、洞中肯綮、悬弧之庆、毕恭毕敬、肉薄骨并、使心用倖、图财害命、源清流净、外交辞令、惊魂不定、......
  【年代】古代
  【谜语】帝王后代
  【歇后语】慈禧上朝
  【英文】holdcourtfrombehindascreen
  【法语】r&gencedel'Imp&ratrice
  【俄语】р&гентствовд&вствующейимператрицы
  【成语故事】唐朝时期,高宗李治继位,立武则天为皇后。由于高宗体弱多病,在朝不能过久处理政事,就在朝堂御座后挂块帘子,皇后武则天坐在后面,参与高宗与大臣们讨论朝政。高宗死后,武则天就继续在帘后辅佐年幼的皇帝执政
  【成语举例】后一垂帘听政,我等皆受制于人矣,不若先事而起。  《元史&阿沙不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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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渡》(完结) by 十世(穿越攻 帝王受)
作者:十世 &上传: &下载:
&更新时间: 14:20:40&文章状态: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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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渡》(完结) by 十世 (穿越攻 帝王受)
类型:穿越,生子,些许虐,HE结局 & 
标签:穿越攻+帝王受+男男生子
主角:迦罗炎夜,楼清羽
  楼清羽,当朝宰相的幼子,因身体孱弱而从小远居乡下,却在大病一场後失了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侵入,自此,「楼清羽」重生。
  回京後的楼清羽因误入猎场,被二皇子迦罗炎夜射伤。那人像是没有鞘的剑,凛厉冰冷的眼神吸引了楼清羽的目光;而楼清羽一次次的不肯服输,激起了迦罗炎夜的征服欲。 
  就在迦罗炎夜的算计下,楼清羽易弁而钗,以「双儿」之身下嫁。拥有二十一世纪思维的楼清羽,该如何扭转劣势呢?
  这是一个发生在十世虚构中的故事,名为大齐的国家,国姓为 迦罗 ,而且其中是有三类人,女人,男人,还有一种看似男子却能生子嫁人的双儿,故事主角为 迦罗炎夜,大齐国的二皇子,以及以双子之身却位列官首的楼相第三子,楼清羽,之间的爱恨纠葛……
春风渡 正文 第一章 初来
  初来一
  绿树红桃千满枝,又是一年春风渡。
  京城百里之外有个小镇,镇上人口只有几百,人们生活安静而清淡,有着浓浓纯朴的乡土气息。
  这日在镇西郊外的一座小院前,停了一辆镇上难得一见的豪华富丽的双辕马车。
  “公子!公子!三公子!”
  一个清秀小厮奔进里屋,连连唤着,却不见公子的身影。寻了一圈,转念一想,匆匆跑出外院,向府外的花田奔去。
  “公子,您果然在这里。”小厮擦擦汗,欣喜地道。
  一方花田,一名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身着素白,黑发垂肩,赤着双足,挽着裤腿,悠然蹲在田里,听到唤声,不紧不慢地抬眼,望着小厮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啊!公子,您又在鼓捣您的什么接花技术了?瞧瞧您身上,这像什么样子啊,快上来,别被蚊虫咬了。”
  “是嫁接技术!”楼清羽白他一眼,教导道:“所谓嫁接,就是将优良品种的芽或枝移接到另一个生长健壮、对当地自然条件适应性强的植物上,使之成为一个新的优良品种的种植方法。与接花是完全不同的技术。”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悠悠地出了田。
  秋儿瞪眼道:“不管什么,反正不合您的身份!”
  秋儿不懂什么嫁接技术,公子和他说了好几遍他也记不住,只觉得公子自从三年前大病一场之后,性子变了很多,还经常冒出一些古怪言行。
  比如说后院里那个用粗木头梆子做的柱子,上面插了几根木棍,绑得紧紧的,就是公子身子好了后让他们做的,说是锻炼身体用,平日没事时就对着那个挥拳舞腿。
  公子大病后还被高烧烧坏了脑子,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仅不知道自己是谁,连许多生活细节都不清楚了,吓得他和管家战战兢兢,生怕公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幸亏后来一点一点从头教导,总算又明白过来了。
  还记得当时原本服侍公子的小厮朱二因为要嫁人,来向公子请辞时,公子嘴巴张得好大,眼睛瞪得溜圆。待朱二那家的说漏了嘴,将他已有身孕的事抖搂了出来,公子竟一屁股跌到床下,半天没缓过神来,过了好半晌,才喃喃冒出一句“先上车后补票啊”,也不知是啥意思。
  瞧现在,年初插秧的时候公子出来坐在田坝上晒太阳,看着地里的人劳作,忽然不知冒出什么稀奇念头,要研究那什么什么接花技术(是嫁接技术嫁接技术!!!),这又天天顶着太阳往花田里跑,真是……
  “好了秋儿,别唠叨了,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待会儿我还要下田呢。”楼清羽受不了秋儿在他耳边念叨,连忙打断他。
  秋儿终于想起正事,喜道:“公子快和我回去,相爷派人来接您回京啦!”
  “父亲?”楼清羽闻言一楞。自己在这偏僻的鱼水小镇生活了这么多年,楼相爷一直不闻不问,就连几年前几乎重病早夭,也不见京城里有人关心,怎么突然之间,要接他回京了?
  初来二
  楼清羽尚未见过这个相爷父亲。听说他十四中举,十六登科,二十挂相,至今已有整整二十年,学富五车才华横溢,极有治国之道。
  楼清羽是他的第三个儿子,也是最小的幺子。因为从小身体不好,被送来这远离京城的小镇休养,已有十多年没有回过相府。虽然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印象,但楼清羽还是能感觉得出自己不受宠爱。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在这悠闲宁静的小镇生活,其实正是他长久以来心底的渴望呢。
  楼清羽随着秋儿不紧不慢地向府里走去,秋儿几次停下来帮他整理衣衫,一会儿掸掸土,一会儿理理衣襟,嘴里还不忘催着他走快点。
  楼清羽笑道:“这么多年都这么过了,急也不差这一刻啊。”
  “少爷,您看您这性子!哪里像十七岁的,倒像七十岁的。”秋儿气得直瞪眼,嘟着嘴抱怨。
  “错错!”楼清羽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抿着嘴笑道:“是三十岁,三十岁才对!”
  秋儿撇撇嘴,对少爷的疯话不予置评,拉着他一路小跑,直奔回府里。
  一个大约四十来岁,面白皮净,文质彬彬地中年书生正在大堂和王管家说话,看见楼清羽进来,眼神一动,上前行礼,“奴才姚进生,见过三少爷。”
  楼清羽点点头,瞟他一眼,然后目不斜视的走到大堂正中的主座上,撩袍一坐,抬抬手道:“姚先生请坐。”
  姚进生眼神闪了闪。没想到小少爷年纪不大,又一直生活在乡村僻壤之地,竟然气度如此雍容,举止如此气派,丝毫不比京城里那些见过世面的大户人家公子差。难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相爷的儿子也是个小相爷?
  他却不知道,楼清羽这派头可是从上辈子带来的。
  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别府里只有王管家、王妈和秋儿三个下人,虽说是个少爷,其实并不比别家的孩子高贵多少。相处日久,自把他们当家人一般对待。现在冷不丁从京城里跑来个人,自称奴才,那感觉就不一样了。因此楼清羽不知不觉拿出了前世的款儿。
  “父亲大人有什么事要姚先生交待的?”
  “先生二字万万不敢当,奴才只是相爷府里一个管事的。楼相爷此次是让奴才来接三少爷回京的。”
  姚进生抬抬眼,见楼清羽安然地坐着,既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不由踌躇一下,又道:“楼相爷听说三少爷近年身子大好,来年便满十八了,总在这乡下地方住着,有碍增长见识。明年京城里大考,相爷的意思是楼家子弟将来都要出仕的,让三少爷回去准备准备,请几位先生教导,希望明年大考可以一举中的!”
  楼清羽淡淡一笑,“清羽性子驽钝,拙于诗书,只怕要让父亲大人失望了。”
  “三少爷自谦了。春天少爷写的那首《咏春》在京城里流散开来,得到众多人的喜爱,连相爷都大加赞赏呢。”
  “什么《咏春》?”楼清羽怔楞。
  秋儿在旁接口道:“就是您练字时写的那首春眠不觉晓嘛。”
  楼清羽黑线。
  当时他无所事事,临窗练字,望着外面柳絮飘飘,听着耳边鸟儿鸣鸣,不由脑袋沉沉,大叹没有咖啡提神的苦恼,然后在昏昏欲睡之际,提笔写下了最符合他当时心境的那首孟浩然名作: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大作’完成之后,他把笔一丢,回到卧室便倒头睡午觉去了,秋儿后来不知把东西收到哪里,没几天京城楼府照例有人送东西过来,问问三少爷的身体,再问问少爷平时读了些什么书,写了些什么字,顺便讨些墨迹回去给楼相爷交差。秋儿十分喜欢那诗,想必是那时和其它作品一起搭了相爷府的顺风车,一路送进了京城。就不知怎么的宣传开了。
  楼清羽干咳两声,否认有些不妥,不否认又有些汗颜,只好沉默了。
  姚进生将楼清羽夸耀了一通。楼清羽微微蹙眉。
  他虽然不讨厌别人恭维,但若不是他自己的功劳,这恭维还是大可不必了。
  姚进生转达了楼相爷的意思,楼清羽本以为差不多了,谁知姚进生最后笑眯眯地追加一句,差点把他炸飞。
  “自从三少爷的诗在京城里流传开来,便有人上门提亲了,小姐公子家的都有,当然,公子们都是双儿。”
  初来三
  楼清羽坐在轱辘轱辘来回晃动颠簸不停的马车里,头晕脑涨,喉咙里咕噜作响,胃部直在翻涌。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楼清羽已经接受了这里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一种人类名为双人,又叫双儿。用他的理解就是双性人,同时具有男人与女人的特征。
  楼清羽在以前的世界不是没有接触过双性人,但大多是具有男人的外表但睾丸却幼小如卵,更不要提性器了。可是这里的双性、哦不,是双儿,却是真真正正将两性结合了起来,犹如上帝最初创造的完美天使,保留了完善的男性和女性体质,彻底打破了只有男女的固有世界,而成男、女、双人的三足鼎立之构。由于双儿的外表偏向男性,所以也都用公子、少爷之类的男性称呼,只是一般外表比较清秀,皮肤较好,骨骼也比男人娇小,所以从外表大多还是可以看出来。
  这里对双儿并没有歧视。楼清羽翻遍上古神话和传记史书,发现这个世界似乎自盘古开天之初便是男人、女人和双儿同时存在的,比例大约是3:2:2,不过由于男人的天生条件比较占优越,所以说到地位还是男人最高,其下是双儿和女人。不过双儿因为既可与女人通婚,又可以和男人通婚,经过长期繁衍,双儿又渐渐演化为明双和暗双。明双就是具有明显双性特征,从外表也大概可以判断出来的真正双儿,而暗双外表却与普通男人无异,身上也只有男性特征,可是却具有隐藏的女性器官。这种人少之又少,几乎不到万分之一,而且一般很难发现自己的双儿特征,大部分都如正常男人一般生活。
  楼清羽原本的贴身小厮朱二便是个双儿,个子娇小,眉清目秀,身材骨骼都非常中性,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楼清羽初时还觉得他过于妩媚,但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情况后,他则觉得诡异。好在秋儿是个男孩,不然想到服侍自己的是个双性人,楼清羽便觉得难以接受。因此炸然听到姚进生的话,楼清羽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昏厥。
  “停车!停车!”
  楼清羽实在受不了了,第三次让姚进生停下来,然后扑到车边大吐。
  天啊!这古代的马车真不是人坐的。
  楼清羽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晕车、不晕机、不晕船、甚至不晕超音速战斗机,却晕这么一辆简单简朴简陋的双辕马车……
  “少爷,好点了吗?”秋儿担心地给他拍拍背,递过水袋给他漱口。
  姚进生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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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见到楼清羽过于清秀俊美的容貌,实在难以相信他竟不是个双儿,后来被他的气质折服,感觉便慢慢淡去。但此时看见他柔弱的样子,不由又重生轻视之感。
  楼清羽靠在车门上,实在不想再回里面去。这马车坐起来又颠又慢,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忍受这种交通工具的。
  “我要骑马。”楼清羽第三次要求。
  “不行。三少爷身体金贵,还是坐马车好。”姚进生也第三次拒绝。
  “我要骑马!”楼清羽这次态度坚定,在姚进生开口前冷冷地道:“不然我就走着走,你休想再让我回到马车里。”
  姚进生犹豫一下,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只好对旁边的人低声吩咐几句,过了片刻,牵来了一匹矮小温顺的母马。
  楼清羽眯了眯眼,心中不悦。这匹马是后面拉车用的小马,一看就是刚下车辕,这分明是小瞧他了。
  忽然衣袖一紧,回头见秋儿担心地拉着他道:“少爷,您要骑马,我帮您牵着好了。”
  “不用。”楼清羽这才想到自己来这里后好像还没骑过马,不由缓下了怒火,跳下马车。
  你们既然看不起我,让我骑匹小马,我便骑好了。只要技术好,没有什么马是跑不起来的。
  楼清羽走到马旁,摸了摸马鬃。旁边过来一个下人,想帮他上马,楼清羽挥开他,左脚踩住马镫,双手扶住马鞍,翻身一跃,轻轻巧巧落在马背上。
  将脚踩进马镫,抬抬身子,感觉了一下长度。虽然这匹马比他在英国骑的矮多了,可对于现在这个正在发育的身体还算合适。
  楼清羽握住缰绳,在他们诧异的眼光中,双腿一夹,用力抽下马背,小马飞快地起了步。
春风渡 正文 第二章 初识
  初识一
  大齐国的首都辰京,果然不同凡响,饶是楼清羽这般见过‘世面’的人,也忍不住赞叹人类丰富的想象力和超强的创造力。智慧,无论在哪个空间与时间,都同样是人类超越其他动物之上,让所有生灵钦佩臣服的力量。
  楼清羽好奇地坐在马背上东张西望,清秀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应该属于十七岁少年的模样。此刻他的坐下跨骑已换成了一匹成年骏马,是他在路过应州时亲自在马市上挑选的,无论体形与速度都堪称中上。姚进生替他付银子时,还曾怀疑地问过秋儿三少爷为何对马匹如此精通,秋儿骄傲地一抬头,甩出一句:“我们公子什么不会!”这种盲目的崇拜,让楼清羽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来。
  楼相爷的府邸位于南边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辰京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楼清羽抬头望望那皇上钦赐的“楼相府”三字,微微眯眼。黄锃锃的御牌,昭然了楼相在大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和地位。不过进了府,里面的环境却意外的清静幽雅。
  “三弟回来了。”
  随着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个气质沉稳的青年人缓缓踱了出来,站在台阶上望着他。
  楼清羽立刻知道了此人的身份,行了个礼,唤道:“大哥。”
  “自家人,不必多礼。”
  楼清扬今年二十有四,出仕多年,尚未娶妻,如今掌管翰林院,乃当今文人之首。
  楼清羽见他果然一派斯文气质,举止庄重,沉稳有度,当得起楼相长子的风范。不过楼清羽离开那个世界时已经27岁,人生起起伏伏,经历过多次大涛大浪,其心智老练,处事不惊,又在这边韬光养晦了三年多,气度心境自然不是他人能比,楼清扬在他心里不过是一后辈晚生,因而并未觉得有什么压力和沉重。他扬起头,对楼清扬展颜一笑。
  同时,楼清扬也在细细打量这个十多年未见的幺弟。当年送他离开楼府时只有三岁,转眼已长成一位翩翩少年。明亮的眼神中闪烁着睿智与淡定的光芒,菱形的嘴唇微微上翘,扬起一抹温和淡然的微笑。
  这个微笑超出了楼清扬的想象。他没有想到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会有如此超脱明亮的笑容,让他第一次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之外,感受到一抹亲情的温馨与宁静。
  兄弟二人静静对视片刻,楼清扬收回眼神,轻咳一声,道:“爹正在书房接待贵客,你刚刚回来,身上也乏了,我叫人带你去你的院落休息,晚上再见过父亲大人。”
  “是。”
  楼清羽向兄长行过礼,随着下人来到自己的院落。秋儿望着院门,吃力地念:“倚……澜居。”
  楼清羽顿了顿。苏澜若,他的生母,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这里原是二夫人的院子,三少爷您就是在这里出生的。”领路的老仆似乎在楼府呆了多年,淡淡地道。
  “哦。”
  楼清羽应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对于这个身体的生母,他既没有印象,也没有感情,唯一庆幸的是,她是一个女人。因为楼清羽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从一个双性的身体里诞生的情形。
  苏澜若是楼相的二夫人,不过听说并不得宠,楼相娶她似乎只是政治联姻,没有什么感情,不过看在她的父亲是当时的朝廷一品大员,对她礼遇有加,也可说相敬如‘冰’。她在楼清羽出生后的第三年过世,那时她父亲的力量也已经被楼相全盘接收,然后楼清羽便因为身体孱弱,京都喧嚣窒闷,需安心静养为由,送离了京城。
  倚澜居仍然保持着当年的样子,陈设素雅,清幽拙朴,没有一般大家闺秀的雅丽与富贵。院子里苏澜若当年亲手栽种的君子兰,多年来受老仆的悉心照顾,仍然散发着高贵与圣洁的气息。
  楼清羽在院子里转了几转,忽然感觉淡淡的哀伤。
  这个院子处处透露出主人的寂寞,而寂寞的主人,正是‘他’的母亲。
  楼清羽难得地,觉得有些压力,这种压力,来自血缘的力量,一种让他陌生的情绪。
  秋儿兴奋地叽叽喳喳,指挥下人将东西搬进搬出,自己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楼清羽看着他快乐的身影,不由自主的,也快乐的笑了笑。笑过之后,看看四周,不引人注意地步出了院子。
  楼府,他的新‘家’,看来又要适应一段了。
  楼清羽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慢悠悠地在相府里转着。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突兀,毕竟他是这家的三公子,怎么也是个主子,在自己的‘家’里有什么可拘束的。当然,也许这也要归功于楼清羽漫不经心的性格和心中不可磨灭的自由意识。
  午后的相府过于宁静,以至于楼清羽一路行来畅通无阻。
  莲花池中莲叶连连,赏心悦目。美丽的景色让楼清羽心情大好,随意地在池边席地一坐,静静欣赏。
  不知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似是向前走,行了片刻,停下,往回几步,原地踌躇,然后向他走来。
  “这位小哥,可知相府的正门在哪个方向?”
  楼清羽回首,正望见一双温柔清澈的眸中。
  多年之后,每当想起那双眼睛的主人,楼清羽仍然感觉痛彻心肺。
  初识二
  楼清羽勾起嘴角:“你问错人了,我不认得路。”
  那人愣了一愣,略略打量,见他衣着不似下人,可又在府里没有见过,迟疑道:“你是……”
  楼清羽站起身来,热情地道:“我叫楼清羽,你好。”手向前伸了伸,半路转移方向,生涩地作了个揖。
  那人见他打招呼的方式和行的礼数有些不伦不类,却不以为意,笑笑道:“原来你就是楼相的三公子。”
  “你是……?”
  楼清羽见他温文儒雅,气度不凡,一身贵气,不由心生好感,猜测他可能就是楼相刚才在书房里接待的那位贵客。如果这样,他的身份大概不便透露吧。
  那人果然没有说话。
  楼清羽洒然一笑:“不方便说就算了。”
  那人一愣,忽然呵呵一笑,道:“我叫迦罗真明。”
  “迦罗……”这下换楼清羽愣住,迦罗是大齐的国姓,而真明这个名字……
  “你是太子!?”楼清羽低叫。
  那人微笑着,站在绿叶满枝的柳树下,长长的枝蔓随风拂动,影子一拍一拍,淡淡映在他身上。
  楼清羽和太子迈进大堂,听到里面楼清扬正和另一人说话。
  “你怎么敢这么大胆?竟把严上书的儿子打成重伤?严上书一向与父亲不睦,若是借了此时寻了由头,你看父亲怎么罚你?”
  “罚就罚!谁叫那猪头不长眼,竟敢当街调戏我!双儿怎么了?他有的我也有!他没有的我也有!平白无故地来招惹我,是他自己讨打!看不起双儿,哼,他的母父还不是个双儿。”
  “你!唉!当初真不该让你去学武,好好的双儿……”
  “双儿怎么了!我只娶不嫁,一样入得了朝堂。”
  “你还顶嘴!”
  二人正在争执,迦罗真明和楼清羽已经走了进去,二人看见他们停了下来。
  “参见太子殿下。清羽?”楼清扬向太子恭敬的行了礼,抬头望着楼清羽,微微蹙眉。
  另一人道:“殿下,你都听到了?”
  迦罗真明点了点头,对他道:“清翔,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你也觉得我做错!?”楼清翔怒目瞪着他。
  迦罗真明眉宇微蹙,道:“你图一时之快,不计后果,严上书必不会罢休。明日上朝大概会借故参楼相一本。”
  楼清翔拧眉不语,忽然眼角瞥过来,看见楼清羽。
  楼清羽上前行礼,唤了一声:“二哥。”
  此人自然就是他的双儿二哥楼清翔了。楼清羽见他对太子的态度明显没有楼清扬恭敬,听说他二人都曾是太子伴读,两年前更是传言楼清翔即将成为太子妃,不过后来不知怎么此事作罢,严上书的女儿却入主了东宫。
  当时都说是因为楼相把持朝政多年,太子对其心怀戒备,为平衡朝堂势力才选了严上书的女儿弃了楼清翔,不过楼清羽如今看来倒未必如此。一来太子出入相府随意自如,身边连个仆从都不带,显然对楼相信任之极。二来楼清翔与太子显然关系匪浅,不似有弃之不娶之恨。从刚才的对话里听来,楼清翔似乎志在男儿,不屑女道。
  “你是小弟?”楼清翔讶道,注意力已经从刚才的事上转移,走到楼清羽端详片刻,道:“我以为你是男孩。”
  楼清羽郁闷:“我是。”
  楼清翔“啊”了一声,伸手去拉他手腕。楼清羽心里一动,手终于垂着未动,被他拉住。
  楼清翔在他腕骨上捏了捏,嘀咕道:“还真不是双儿。”
  楼清羽再度郁闷,白他一眼:“当然!”
  楼清翔嘿嘿一笑,放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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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气莫气,二哥和你开玩笑。”
  都摸骨了还开玩笑?
  因为有些双儿长得和男人甚为相近,反之亦然,男人中也有如楼清羽般被人误认双儿者。为了辨识,有些时候不方便全脱了衣服验证,便有摸骨辨别的方法。这种方法楼清羽可不大会,也没什么兴趣去弄清楚,只知道大概是手腕某处的某个骨骼双儿与男人不同,一摸可知,也不算违背什么礼教。
  楼清羽以前在小镇,因为从小生活在那里,人口又少,百姓纯朴,互相之间十分熟识,都知道他的性别,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可自从出了小镇,来京路上不断有人把他当成双儿,让他逐渐对这具身体产生郁闷情绪。
  楼清翔比一般双儿高挑许多,大概有一米七四左右,比楼清羽还高了两寸(楼清羽早已量过自己身高,目前只有一米七二。古人身高本就不高,双儿一般和女性相若,因此楼清翔实算高挑的)。而且眉目间英气勃勃,神采飞扬,虽然容貌美丽却比一般双儿少了许多女气。
  初识三
  楼清羽对这个二哥很有好感,他的洒脱和爽朗让楼清羽想起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双儿的身份虽在女人之上,但出入朝堂的仍是少之又少。只有立志行男子之道,性格坚毅之人,才能将自己的初衷贯彻到底。
  “清羽,你怎么和太子殿下在一起?”楼清扬问道。
  “我在莲花池边无意中遇到他。”
  “什么‘他’,要称呼‘太子殿下’!”
  “是,太子殿下。”楼清羽对这些称谓无所谓,嘴里虽然恭敬的叫着,心里却对这些地位尊卑不以为然。
  楼清翔嗤嗤一笑,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又迷路了?”
  太子脸色微红,没有说话。
  楼清翔继续嘲笑:“从小到大,来我们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这迷路的毛病总改不了了?若是哪天皇上让您带兵去辽南,只怕要把数万将士带到沼泽地里去了。”
  “清翔!”楼清扬呵斥,脸都黑了。
  楼清翔根本不把大哥的脸色看在眼里。太子虽然仍是好脾气的笑着,但脸色却也有些尴尬。
  原来太子是个路痴!
  楼清羽道:“有些人天生对方向不敏感,这类人一般都是智商高于情商,因而头脑会特别好,善于分析和学习。”
  楼清扬和楼清翔都诧异地看向他。太子也十分惊异。
  “什么叫智商?什么是情商?”楼清翔不耻下问。
  其实上面那句话纯粹是楼清羽瞎掰的,不过是看太子窘况,随口给他解围罢了。此刻便继续胡掰道:“所谓智商,就是智慧,是大家用于学习的部位,用这里。”说着指了指大脑。“而情商,就是情感,在这里。”又在心脏的部位比划了比划。“有的人用头脑做事,有的人用心来学习,所以分为智商和情商。智商高的人理智,学习速度快,善于把握重点,而情商高的人过于情感化,对自己情绪控制力较低,容易冲动,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众人被他的话砸蒙了。
  楼清翔道:“那就是说智商高的人比情商高的人好喽?”
  “也不是这么说。”楼清羽轻咳一下,此刻已感觉有些无力为继,不过仍硬着头皮道:“有些人虽然智商很高,但情商很低,不通人情世故也是不行的。比如说许多读书人,都很有智慧,书读得很多,大篇大篇的文章写下来都没有问题,但你问他街上的白菜多少钱一斤,给人祝寿送什么礼合适,他却不一定知道,被人称为书呆子。这就是情商过低的缘故。”
  太子神色微动,似乎若有所悟。
  楼清羽结案陈词道:“所以,人的智商情商缺一不可,需要平衡发展,哪个过高过低都不好!”
  众人沉默。
  良久,楼清扬道:“小弟,这些东西你哪里听来的?”
  楼清羽耸耸肩:“瞎琢磨的,乡下的日子太无聊了。”
  楼清扬不语,用一种类似愧疚与探究相融合的目光望着他。
  太子微笑道:“清羽,你这些话很有意思,以后有时间到宫里来详细和本宫说说。”
  “不过是小孩子异想天开而已,太子殿下不要太当真。”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太子微微一笑:“能写出这样的句子,纵是异想天开,也必有过人之处,清羽不必自谦。”
  楼清羽黑线,恨不得立刻回到倚澜居揪住秋儿的耳朵好好问问他到底把自己读书习字时无聊默写的那些诗词歌赋打包了多少快递到京城来。
  太子殿下告辞,自有宫人在后门等着。楼清羽这才知道太子这么大的官也有走‘后门’的时候,看起来京城里果然处处暗流,波涛动荡。
  回到倚澜居,秋儿已经忙忙碌碌的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看见他连呼道:“公子,快快沐浴更衣,晚膳就要到了。”
  楼清羽不由分说地被他按到澡盆里狠狠搓洗了一番,中途曾申请:“我自己洗……”
  “不行!”秋儿双眼一瞪:“谁不知道您就喜欢泡在浴桶里打瞌睡,待会儿耽误了时辰怎么办?再说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没人帮您好好洗洗怎么成。”
  没有人权啊没人权……
  楼清羽心里郁闷,但不得不承认秋儿实在有两下子,这洗头和搓澡的功夫实在不比以前那个世界的专业按摩师差。他现在的身子底子很差,虽然三年来经过自己的悉心调养和刻苦锻炼,但仍是架不住一日的疲倦,果然又在浴桶里昏昏欲睡了起来。
  捞出来,擦身,更衣,梳头,穿靴。
  待楼清羽再次睁开眼,天边只余一抹夕阳,晚膳的时辰到了。
  初识四
  来到正堂大厅,饭桌已经摆好,楼清扬和楼清翔站立两旁,一人端坐在中间主位,看见他进来,抬眼望来。
  楼清羽微微一震。
  那是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像海一样深不可测,宁静的海面下氤氲着险浪暗涌,晴天暴雨只有一线之隔。
  “孩儿参见父亲。”楼清羽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楼竞天静默片刻,缓缓道:“起来吧。”
  楼清羽直起身子,仍然低着头。这是一种弱势的表现,但同时也是一个十七岁的男孩第一次见到严厉的父亲时应有的表现。
  “听说你今天遇见到太子了?”
  “是。”
  “太子似乎很赏识你。这几年你的修为学识大有长进,与儿时不可同日而语。课业他们都带回来给我看过了,确实不错,有些诗词被下府家丁拿来当宝,流传了出去,如今也算小有耳名。”
  楼清羽心中微微一动,已明白自己练字习书时写的那些诗句是在谁的默许下传出去的了。
  “如今你回了府,学业更加不可放松。我已请了几位老师,都是京城里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你在述文方面较弱,这一年用点功,明年参加科举,若能中榜入仕,也不说我楼相的儿子是个绣花枕头。”
  “是。”楼清羽乖顺的应了。
  楼竞天一边说一边打量自己的儿子,见他态度中规中矩,虽然一直呆在乡下地方,但自己请去的几位先生也没有白白教导,竟见得了大场面,心中也算满意。
  “以后回了家,和两个兄长熟悉熟悉,课业方面有不会的就去问你大哥。好了,都坐吧。用膳。”
  “是。”
  三个人应了,在桌旁坐下,开动晚膳。
  楼清羽来京途中,姚进生已将府里的规矩一一给他讲过,此时亲自经了一遍,不由心中暗叹:吃顿饭都这么麻烦,也不怕消化不良。
  不过他在英国时用餐也是十分讲究礼仪,虽然文化不同,但有些地方本质上却是一样的,因而也说不上不习惯,不过是从刀叉换成筷子而已。只是楼竞天给人的压力与义父完全不同,让他暂时还不太适应。
  食不言寝不语,一时间大堂上只闻个人的碗筷碰撞和细琐的咀嚼之声。
  楼清羽本以为堂堂宰相家的晚膳必定是十分丰富的,谁知竟只有四菜一汤,虽然菜色和味道都十分精美,但仍超出他的意料。
  用完晚膳,丫环们端上清茶,楼竞天细细品了一口,好似这才想起来,道:“你的院子里新拨了丫环和家丁,这次你从乡下回来只带了一个小厮,得空让姚总管教教他规矩,别因为是服侍你的老人儿,得宠恃骄了起来。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姚总管说,自己家里也不必客气。”
  “是。”楼清羽仍然做他的乖乖应声虫。
  好不容易晚膳全部撤下,三个儿子起身向父亲告退。
  “清翔留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
  楼清羽临走前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谁知竟望见楼清翔在扯楼相的袖子,脸上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似乎隐隐还有撒娇之意,不由心中纳罕。
  看来这五根手指还真不一般长。楼相这般严肃威严,竟能养出楼清翔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双儿,想必也是宠溺出来的。
  楼清扬见楼清羽刚才回头去望,出了厅堂后道:“父亲最宠你二哥,他今日惹下麻烦,父亲也不见得会罚他。”
  楼清羽惊讶。
  楼清扬微微一笑:“平日和你二哥搞好关系,若是惹了祸,他可有本事保你。”
  “不是还有大哥么?”
  “我?我又不是双儿。”
  “父亲是……”楼清羽有些迟疑。虽然刚才看见时心中已自疑惑,但这些年来听人说起楼相,竟从未有人提过他的性别,所以有些不确定。
  楼清扬笑道:“父亲是个双儿,你竟没有看出来吗?”
  呵……
  “正是看出来了,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楼清扬大笑:“世人只知道父亲位高权重,才高八斗,十八岁便以一己口舌之力兵退三国大军,二十岁助皇上平反叛乱登基为皇,二十四岁疏通南江水患救数十万百姓于水火。楼相威名,天下皆知,谁还会注重他的性别?”
  楼清羽这才恍然大悟。
春风渡 正文 第三章 初逢
  初逢一
  如果不是大齐的国律规定,凡入仕的双儿必须行男子之道,只娶不嫁,只夫不妇,凡与男子通奸者必废除官籍以欺君罔命罪处之,楼清羽都要忍不住怀疑二哥是不是父亲自己偷生的了。因为后来的一些事迹表明,楼相确实对楼清翔有诸多偏爱,远远在他与大哥之上。
  这个世界十分奇怪。不只大齐,凡楼清羽所知的周边几个国家都有类似的律法,禁止出仕为官的双儿行女道,不然都要重罪处理。想必一来是双儿地位本身便低于男子,若不行些禁令,难免有败坏朝纲偷情结党之类的事情发生。再者,以楼清羽另外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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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经验总结来看,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生育的一方总是处于弱势,这是大自然的法则,与智慧能力无关。所以说这个世界双儿能够出仕为官,已经是十分大的进步了。从楼清羽来这里后阅读的一些史书来看,这也是经历了几百年的变革后才有的成果。
  但即便如此,大多双儿在朝廷上的地位和官职仍与男子相差甚远,可见楼竞天能有今天的地位与成就,其中不知历经了多少艰辛,付出了多大代价。
  想到这里,楼清羽终于打从心底里,对楼竞天升出钦佩之情。
  楼竞天果然没有怎样惩罚楼清翔,不过是将他禁足一个月,以示小惩。
  第二日府里请了几位西席,在南院里辟了书房给楼清羽上课。
  这可把楼清羽郁闷坏了。他自十八岁那年取得硕士学位后便直接入了空军,再不曾这般规规矩矩的上过‘小灶’,早年的那些中文基础,还是十岁去英国前在国内学的。大概因在异国他乡的缘故,特别怀念祖国文化,所以平时也多留意搜集些诗词歌赋和古典小说之类的,但这般系统正规的学习古文,却是从未有过。
  而且大齐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并不完全一样,许多汉字和词汇完全没有见过,都是这三年来新学的。而所谓‘述文’这一文体类型,则似乎是在中国古代八股文的基础上还融入了辩证文和论述文的一种灵活文法,十分繁杂旁琐,对于一个用英语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
  不过好在楼清羽在军队生活多年,拥有军人特有的顽强毅力,虽然东西枯燥无聊,却仍是坚持学了下来,毕竟他还要在这里长久的‘混’下去,再怎样不情愿,也得学些东西傍身啊。==
  如此在府中闷头苦学了一个多月,楼清羽中途曾抽了一天时间带着秋儿出去逛了一逛古代街市,之后便没再出过门。
  古代的东西虽然新奇,趣味却大大的比不上他原来的世界。这里一没有酒吧,二没有健身俱乐部,三没有图书馆电影院等等,楼清羽不过是出去看个新鲜,见识过便见识过了,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本以为京城就是比他原来生活的小镇繁荣一些,热闹一些,再没有特别吸引他的了,但当太子招他进宫的消息传来时,楼清羽还是小小的兴奋了一下。
  皇宫,哦不,是东宫。皇宫他现在还没有资格也没什么机会进,但太子的东宫也是不可小觑的,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比起清幽博雅的楼相府来,也不知会有什么新奇。
  楼清羽虽然不想与太子走的太近,也不想太接近这个国家的政治权利中心,但既然人家召见,不能不去,楼清羽便索性抱着刘姥姥参观大观园那种既雀跃又紧张的心情去了。
  传召来的是太子身边的小侍监。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让楼清羽十分庆幸的优点,就是没有太监。凡入宫的都是女人和双儿,那些双儿在入宫前都服过一种秘药,受过特别的调教,在不影响其性功能的情形下只能行女子之道而决不可能与女人行房,因为听说双儿若是男性功能不畅,会影响其生育能力。
  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人类的智慧也是无穷的!
  这是楼清羽在听说这个规矩后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反应。
  看着身边这个唇红齿白的小侍监,楼清羽忍不住有些好奇,这种似男似女,男女皆宜的双性人,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楼清羽在脑海里稍稍龌促了一下,毕竟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十七岁正是思春的年纪,有点想法也不奇怪。上辈子虽然阅人无数,但这辈子可还没开过荤呢,他又不是做和尚的,总不能一直清汤白菜吧。
  进了东宫,随小侍监来到后园,太子身前正立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看见楼清羽冲他招招手,道:“你来的正好,这是北宛国国使刚给本宫送来的北宛良马,你看如何?”
  “好俊的马。”楼清羽眼睛一亮。
  太子见他神色,笑道:“本来叫你来陪本宫聊聊,谁知北宛国使正送了这匹马来,本宫倒有些跃跃欲试了。只不知你……”
  楼清羽道:“清羽也会些马术,太子殿下若不嫌弃,清羽可陪太子殿下一起骑马兜兜风。”
  “兜兜风?哈哈哈,清羽说话真是有趣。”太子兴致高昂,招手吩咐一番,叫人去马棚里将自己的坐骑牵了过来。
  “本宫的疾风也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好马。你骑这匹大宛良驹,能驽驾否?”
  “这是北宛国使敬献太子之物,小人不敢逾越。”楼清羽没想到太子竟把这匹良驹让给他骑,连忙惶恐推辞。
  “无碍。兴至而已。或可比试比试,不知与我疾风如何。”
  楼清羽又推辞一番,见太子态度和蔼,言辞恳切,便不再推却,大大方方地道:“如此,清羽就不客气了。”说着过去拍拍马背,率先一跃而上。
  迦罗真明对楼清羽的失礼也不以为意,过去跨上自己的坐骑,笑道:“今日见识见识清羽的马上功夫,不知是否也和你的文采一般出众。”
  京城里的贵族子弟无不会骑马者,太子想楼清羽作为楼相的儿子,骑术定是不错的,根本没想过他是一刚从乡下来的毛头小子。
  楼清羽难得碰上如此亲切洒脱之人,一时也忘了他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豪气顿起,道:“那就比试比试。”
  “好!”
  二人马鞭一扬,向皇城后山奔去。
  楼清羽初时不认得路,一直跟在太子身后,后来奔入城外猎场范围,便渐渐放开了手脚,加速急跑了起来。
  太子也兴致大起,与楼清羽有意无意的比试。二人坐下都是难得的名驹,跑起来肆意昂扬,早把其他禁卫远远抛在后面。
  初逢二
  凤鸣谷是皇家的京郊猎场,在皇城南边,快马不过二十来里路,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楼清羽和迦罗真明刚刚肆意奔入谷中,便有一对骑兵从后面追了上来,高喊:“什么人擅闯皇家猎场?”
  二人不约而同停住马。迦罗真明眉宇微蹙,不悦回首:“大胆!什么人对本宫无礼?”
  为首将领看清太子服饰和容貌,吃了一惊,连忙翻身下马,带领众侍卫跪下:“羽督护卫陈竟参见太子殿下。”
  迦罗真明看清来人,轻轻咦了一声,皱眉道:“陈护卫,你怎么会在这里?”接着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炎夜在这里!?”
  陈竟僵了一下,不敢回话。
  “本宫问你话呢!”
  陈竟见瞒不过去,心虚的低声道:“二殿下正在谷里狩猎。”
  “什么!?”迦罗真明气道:“他领率三军出征,回奏大军在返回途中,明日才会抵京,怎么这会儿竟在猎场狩猎!?”
  陈竟不敢回答。其实二殿下率军凯旋而归,一路快速行进,昨日便已抵达京外三百里。只是二皇子说道:“反正奏折上写的是后日到达,那么早回去干吗。让大军在这里休息整顿一天,明日再缓速回京。”然后自己便带着一队亲卫浩浩荡荡到这凤鸣谷狩猎来了。
  迦罗真明脸色沉凝。
  这个二弟真是越来越大胆,对父皇让他轻兵回京的命令不满,竟然擅自拖延归期,还有闲情到这里来打猎?岂不是故意给父皇难堪?
  “二殿下在哪里?”迦罗真明沉声问道。
  “回太子殿下,二殿下追一红狐,深入山林,我等和二殿下走失,正在寻找。”
  楼清羽在旁见太子面色不愉,心知这事似乎挺严重。
  当今天熙帝育有两个皇子,三个双儿和一个女儿。三位皇双子因为大齐国律令和女儿一样没有继承权,所以两个被早早嫁了出去,一个因为其母身份高贵,封了亲王去了自己的封地居住,无诏不得进京。唯一的德馨公主年纪尚幼,尚未婚配,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而二位皇子,一个便是太子迦罗真明,还有一个便是二皇子迦罗炎夜。
  迦罗炎夜在大齐国声名赫赫,十四岁便带兵上阵,大败萧国十万兵马,其后又多次出征,统驭边防,立下战功无数,如今掌握大齐一半军力,在军队之中有不可替代的威信。想必皇上因为他年纪渐长,军权在握,渐生防范之心,所以这次班师回朝,皇上颁旨让他轻骑回京,所带人马不能超过三千人。
  迦罗真明听说炎夜近在京郊三十里外猎场却不肯回宫,这是多大的事,气得脸色都变了,此时也顾不上楼清羽,对陈护卫道:“你立刻去找,找到二殿下就说本宫在这里,让他速来见我。”又一想迦罗炎夜的性子,听到自己在这里,说不定带人跑得更远,改口道:“本宫和你一起去找。”说完一抽马鞭,骑在前面。
  楼清羽在后面苦恼。他进京之后一直窝在家里,锻炼虽然一直未曾落下,但许久不曾骑马,一口气奔了这么久,身上一时吃不消。这个身体底子很弱,此时已经有些气虚,手臂也因为握缰太久而微微僵硬,双腿自不必说了,让他跟着那些人在跑进林子里转一圈,恐怕骑不回京城了。
  楼清羽这么一想,便不跟着他们走了,放缓了缰绳,在后面溜达。他本来不是这里的人,脑子里也没那么规矩礼数的,见迦罗真明顾不得自己,索性一人在山谷里转悠。路上还遇见追上来的太子府亲卫,告诉他们太子的方向,顺便转告自己在谷口等候。
  林子里有条小河,楼清羽沿着河边缓鬃而骑。清澈的河水波光盈盈,山林间鸟语花香,清静优美。
  楼清羽想起自己不知不觉来这里也有三年多了,当初飞机失事,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却不知童现在怎么样?想必也是凶多吉少吧。飞机起飞前自己亲自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他曾驾驶过那架私人飞机很多次,若不是被人做了手脚,怎么突然仪器失灵,落得机毁人亡的地步?
  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楼清羽黯然。可心里总抱着一线希望,自己的灵魂既然能穿越时空跑到这个世界,童那个机灵古怪的家伙说不定运气更好呢。
  --锐,总有一天我要自由自在的飞,抛开这一切,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哈哈!
  --那离开付氏集团,你打算做什么?
  --去学画,要不就去学做菜。哈哈,你觉得哪个好?
  --……童,我记得你好像是色盲吧……
  --混蛋!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我道歉!为表歉意,你做的第一道菜我一定第一个品尝!
  --呵呵,这还差不多!呐,我们说定了啊!锐,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绝不反悔!不过……你不必笑得那么阴险吧……
  童,你现在在自由自在的飞吗?
  楼清羽仰望着碧蓝的天空,白云如洗,飞鹰翱翔,心中为上一生唯一的至交好友默默祈祷。
  咦?鹰?猎鹰?
  楼清羽回神,忽然一团火红从眼前窜过。北宛马惊起前蹄,仰首嘶鸣,楼清羽急勒马缰,划破苍空的箭鸣顷刻而至。
  初逢三
  待楼清羽看清箭势,已是不及。这个身体反应速度大大不如前生,楼清羽危急之中向后侧仰,只听‘噗’的一声,一支利箭已斜斜射入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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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清羽闷哼一声,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妈的!好痛!
  楼清羽一阵晕眩,心中咒骂一声,立刻翻身跪起。
  隐约一人一马,低沉迅速的马蹄声从林子深处逼近,楼清羽左手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却是空空如也。他早已退出空军基地多年,特种空军的枪支器械如今也只留在回忆中,身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楼相三子,身上怎么会有武器的存在。
  楼清羽苦笑,左手暗中摸到脚踝处藏着的匕首,还是他在来京路上为防意外买的,说不上多锋利,但防身还可以,此外再无他物。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过来,楼清羽惊异于眼前的庞然大物,也被它的速度震惊。
  抬起头,一人高高在上俯视着他。
  金黄色的盔甲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楼清羽几乎睁不开眼,只觉刀锋一样锐利的视线正紧紧盯在他脸上。
  “你是什么人。”
  冷冷的声音,高傲冷漠,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不屑。
  楼清羽眯起眼,保持着半跪的最佳姿态。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渐渐适应了逆光的双眼,模糊地看见面前人倨傲冷冽的面容,犹如下凡人间的神祗,高不可攀,不可一世,霸道而张狂地显示着自己的力量。
  如果说迦罗真明像午后温暖的阳光,浑身散发着温柔明亮的光,那眼前这个人就是沙漠中最深的夜,寒冷凛冽,无边黑暗。
  比寻常马匹高大一圈的巨马喷出灼热的气息,在他面前不耐地低吼嘶鸣,它的主人似乎也有些不耐。
  “你是什么人?”
  这一次的声音比刚才还冷了八度。
  楼清羽收起匕首:“草民楼清羽,见过二皇子殿下。”
  来人没有回答。楼清羽咬牙坚持跪着,右臂上的箭羽仍然插在那里,血顺着手臂流到地上。
  “清羽!”
  听到唤声的一刹那,楼清羽从心里感激迦罗真明的及时到来。虽然也许只有一分钟,但让他以如此弱势的姿态跪在地上,满身狼狈,胳膊上还淌着血,精神上的耻辱更加凌驾于肉体的痛楚之上。
  “炎夜,你做了什么!?”迦罗真明看见插在楼清羽右臂上箭矢,吃了一惊,上面迦罗炎夜的标记清晰可见,立刻跃下马背将楼清羽扶起,“为什么射伤他?”
  迦罗炎夜收起手里的弓:“他自己撞到我的箭上,我有什么办法。”
  “胡说!”迦罗真明怒道:“有人会自己往箭上撞吗?你的箭法如此了得,怎会如此不小心。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不要冤枉我。”迦罗炎夜仍然安坐马背,挑挑眉,冷然道:“他放跑了我的红狐,我还没和他算账,太子殿下倒不依不饶起来。怎么,他是太子殿下纳的新宠吗?”
  “不要胡说!”
  迦罗真明一激动,扶着楼清羽的手便重了重。
  楼清羽咧了下嘴,再次苦笑。他这厢还在淌着血呐,再让这兄弟二人争下去,只怕自己这条胳膊可要废了。当下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清羽相信二皇子殿下确实不是故意的,刚才一只红狐从林中窜出,清羽的马受了惊,一时驽驾无方,这才被二皇子殿下的箭误射到。”
  迦罗炎夜瞧了瞧他,对迦罗真明抬抬下巴:“太子殿下可听清楚了吗。”
  迦罗真明面沉如水。陈竟等护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殿下,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可否让清羽稍事包扎一下?”
  迦罗真明这才反应过来,见楼清羽面色苍白,额上沁出冷汗,唇边却仍挂着一丝清雅的笑意,清澈的眼眸在阳光下依然灿灿生辉。
  “护卫大人,麻烦请借刀一用。”楼清羽从陈竟手中接过刀,左手起落,将箭羽砍断,从怀中掏出手帕,简单以固定三角手法把右臂包住。箭头仍然留在肉里,估计射到了骨头,稍微一动就痛得厉害。
  迦罗真明道:“我这就送你回城让御医给你治疗。”
  迦罗炎夜嗤笑一声:“等回了城,他这条胳膊也废了。”
  迦罗真明怒目而视。
  迦罗炎夜扫了他一眼,突然纵马上前,一弯腰把楼清羽提上马背。
  “为了赔罪,臣弟这就带他去军帐中医治。”说完一抽马鞭,比平常马高大许多的红蹄烈马立刻扬起四蹄,飞奔而去。
  迦罗真明吃了一惊,连忙跨上自己的坐骑追了上去。可是迦罗炎夜的狮子骢是世上难得的飞龙马,传说是天上神龙与地上神马交合的后代,百年难得一见,纵使迦罗真明的疾风也难以追上。
  楼清羽被迦罗炎夜紧紧按在马鞍上,右臂随着颠簸一抽一抽的痛。勉强在风中抬起头,正遇见迦罗炎夜审视的目光,心下一紧。
  这个人,是把没有鞘的剑!
  迦罗炎夜的驻地就在凤名谷外两里处,以狮子骢的速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在自己的大帐前停下,迦罗炎夜抱着楼清羽下马,对人吩咐道:“去叫沈军医过来。”
  “放我下来。”楼清羽挣扎。
  迦罗炎夜看他一眼,手一松,将他放到地上,看着他踉跄狼狈的站好,手扶着伤处,面色沉静,只是有些苍白。
  这小子倒有种。
  迦罗炎夜心里想,大踏步走进大帐。
  楼清羽在后面跟了上去。刚才一阵颠簸,感觉右臂上的箭头似乎扎的更深了,楼清羽怀疑自己的骨头裂了。他相信迦罗炎夜这一箭确实是无意的,但若不是他反应快,此刻自己很可能变成一具尸体。
  军医很快来了,在大帐外看见地上的血迹,吓了一跳,匆匆走进帐内,看见二皇子安然无恙的坐在主座上,旁边一个俊美少年,淡蓝色的衣衫上鲜血斑斑,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头。
  “给他治治。”
  “是。”
  沈秀清上前查看了楼清羽的伤势,皱眉道:“箭头太深了,有倒勾,需把肉割开才成。”说着抬眼看了看楼清羽。
  楼清羽早已想到,所以也不太吃惊,点了点头:“麻烦军医了。”
  沈秀清见他年纪不大,一幅单薄样子,却对如此严重的伤势泰然处之,不由心下赞赏。
  “二殿下,我回去取一下东西再来为这位公子治疗。”
  “去吧。”
  沈秀清匆匆进来又匆匆离开。迦罗炎夜看着楼清羽,道:“你是什么人?”
  “草民楼清羽。”
  “你的名字说过了。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迦罗炎夜的眼睛和迦罗真明很像,只是过于锐利,锋芒毕露,好似含着刀子。
  楼清羽想了想道:“楼相正是家父。楼清扬楼清翔是我二位兄长。”
  “哦?原来是楼府三公子。”迦罗炎夜上下打量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难怪。”
  难怪。难怪什么?
  楼清羽正捉摸他什么意思,沈军医已提着药箱进来,迦罗真明也一阵风似的赶了过来。
  虽然比不得关羽刮骨去毒,谈笑风生,但楼清羽割肉取箭,也还算神态自若。
  箭头扔到地上,楼清羽瞥了一眼。
  够锋利。还好没有生锈。
  上好药,抱扎好伤口,楼清羽感觉到一丝疲惫。
  迦罗真明看出来,道:“我送你回去。”
  这是他第二次在楼清羽面前直称‘我’。
  迦罗炎夜淡淡瞟了他一眼:“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今天赶不回去了,在我这里住一晚,明天随我的羽卫大军一起回去。”
  迦罗真明拒绝:“不行。”
  “那好,你就让他骑着马和你走好了,如果伤口裂开的话臣弟可帮不了。”
  “是谁让他这个样子的?!”迦罗真明怒。
  迦罗炎夜不以为然:“虽然猎场的危险性比起战场来不值一提,但太子殿下也不该留他一个人落单而没有一个护卫。楼公子身为楼府的三公子,出了什么事,太子殿下也不好交待。”
  迦罗真明哑然。让他这样一说,自己确实也负有一部分责任。
  楼清羽不想让他们二人再因为自己起什么争执,适时插口道:“太子殿下,清羽只怕今晚实在赶不回京城了。二殿下既然说了明日送我回去,想必会安排妥当。”
  “太子殿下听到没有?”
  迦罗真明拧眉不语,定定望了望楼清羽,对迦罗炎夜道:“你明天把清羽好好送回楼相府,再不得让他受半点伤。”
  迦罗炎夜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道:“谨遵太子殿下令。”
  楼清羽汗!
  这兄弟二人之间浓浓的硝烟味连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人都闻得一清二楚,难怪陈护卫和沈军医一马溜的躲了出去,原来是不想当炮灰。
  都说皇家无亲情。这天熙帝一共就这两个儿子,将来总有一个要当皇帝。现在太子是迦罗真明,迦罗炎夜手握兵权原本便招人顾忌,为何还不小心行事,偏要如此明显的和太子对着干?
  楼清羽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他午后去的太子府,一路奔来这里,又折腾了这么半天,天色已近傍晚。迦罗真明带着护卫回了京城,楼府那边他已派人去说明情况。楼清羽现在又伤又痛,又累又饿,一个人留在了迦罗炎夜的军营里。
  “不知二殿下如何安排清羽?”
  迦罗炎夜看了看他,道:“你就在我的大帐里休息一晚吧。”
  楼清羽愣了愣,微觉不妥。
  迦罗炎夜道:“我这帐营有数,你是楼相的儿子,让你住哪儿都不合适,就住我这里吧。再说,射伤了你,我也很过意不去。”
  楼清羽从他的话里可听不出什么过意不去的意思,而且迦罗炎夜看他的眼神,隐隐让他有些不安。就像一个敌人在评估对方的实力,又像一个猎人在掂量猎物的分量。总之不甚舒坦。
  “多谢二殿下。”
  “我去巡营,你休息吧。”
  迦罗炎夜撩开大帐,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夕阳的余辉里。楼清羽打个哈欠,扶着受伤的手臂转过屏风,往迦罗炎夜的大床上一躺,昏昏睡了过去。
春风渡 正文 第四章 初吻
  朦胧中感觉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在自己唇上来回摸索。楼清羽迷迷瞪瞪地翻转个身子,却触动伤处,登时一痛醒来。
  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楼清羽一时糊涂,唤了一声:“童?”
  他正梦见小时候淘气的童爬到树上摔了下来,他在下面扑过去接住,却被压断了一条胳膊的事。童当时在他的床边哭得稀里哗啦,赌咒发誓再也不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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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了,结果他的胳膊刚好没两天,童就把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该怎么玩又怎么玩去了。唉……
  “童?楼公子认错人了吧。”
  低低深沉的嗓音把楼清羽从以前的幻想中拉了出来,猛然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二殿下?”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睡得挺沉。”
  “这点伤算什么,以前……”楼清羽忽然顿住,醒悟到身中数枪伤痕累累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以前什么?”
  “以前清羽体弱多病,在生死间徘徊的时候比现在厉害多了。”楼清羽镇定的改口。
  迦罗炎夜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可是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让人警戒。
  楼清羽坐起身来,发现大帐里已经点上烛灯,茫然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近半夜。”
  “什么?”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好像在回应他的话一般,咕噜咕噜的声音从楼清羽的肚子中发出来。
  二人静默片刻,迦罗炎夜不动声色地道:“我让他们送晚膳来。”
  楼清羽尴尬地道:“多谢二殿下。”
  热好的晚膳送上桌来,楼清羽坐下用左手执筷,吃了两口才想起:“殿下用过晚膳了么?”
  “用过了。”迦罗炎夜坐在一边。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还能没吃饭吗。
  “你的左手很利落。”他淡淡地道。
  “嗯,因为我是左撇子。”楼清羽觉得他坐在对面看着自己实在难受,吃饭都难以下咽,可住在人家的大帐里又有什么办法。说来也巧,他上辈子和这辈子竟然都是左撇子,让他很有亲切感,运用自如。
  楼清羽吃完饭,迦罗炎夜又传了沈秀清来给他换药,那个姓沈的还熬了一碗药让他喝,好像是防止发炎的。
  楼清羽这个吃惯西药的人,来这里后最最厌恶的就是又苦又难喝的中药,头两年着实喝了不少,舌头差点苦的没味觉了,好不容易摆脱了孱弱的体质,这会儿又被这个二皇子害得再次端起药碗。想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迦罗炎夜几句。
  喝完药,沈军医打着哈欠退下,楼清羽正在琢磨着怎么开口问迦罗炎夜晚上要怎么睡。他发现这个大帐里只有一张床榻,刚才他鸠占鹊巢已经在人家床上睡了半天,后半夜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没看到有人进来搭张床什么的。
  他心里这么想,就这么问了出来。
  迦罗炎夜一笑:“当然是和我一起睡。”
  楼清羽一愣,脱口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莫非……”迦罗炎夜沉沉的盯着他,慢慢道:“莫非你有什么不便?”
  楼清羽看着他的眼神,心思一转,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如此。难怪他的态度一直有些奇怪。
  楼清羽微微一笑,道:“清羽没有什么不方便,只是与二殿下共睡一榻,似乎有些失礼。”
  “不碍事。军行之中,没有那么多礼数。”
  “如此,清羽就不客气了。”楼清羽打个哈欠,走到床边坐下,脱下鞋子,和衣倒在床上。
  迦罗炎夜见他如此坦然,心里冒出一丝疑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你不宽衣吗?”
  楼清羽慢慢侧过头:“二殿下看我这样子,如何给自己宽衣。这里又没有服侍清羽的小厮,难道要劳烦二殿下亲自动手吗?”
  迦罗炎夜顿了一下,点头道:“好,我帮你。”
  楼清羽微微眯眼,慢吞吞地道:“那就麻烦殿下了。”说着坐起身来,伸开左臂。
  迦罗炎夜见状有些迟疑。如果楼清羽真是个双儿,首先以楼相府的家教就绝不会同意与他同帐,更不会同意与他同床,到了此时,更加不会让他协助宽衣。
  可是楼清羽长得很像双儿,迦罗真明又似乎对他颇有好感……
  迦罗炎夜还是决定帮他宽衣。可是他从小是让别人伺候的,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做起来自然是笨手笨脚,几次碰痛了楼清羽的伤口。
  妈的!真是倒霉!
  楼清羽心中暗骂。被这个嚣张的二皇子射了一箭不说,还被他怀疑来怀疑去,还要接受他笨拙到家的脱衣法,真是痛死了!早知道还不如叫个护卫进来帮他呢。
  迦罗炎夜自然看出了楼清羽的不耐,可是他也不耐得很。刚才宽衣的时候他趁机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楼清羽好像还真是个男人,手骨和腰骨都不像双儿,不由有些失望。
  将最后一件外衫扔到一旁,迦罗炎夜有些郁闷地道:“好了。”
  楼清羽咬着牙道:“多谢殿下。”
  “你好象有些不高兴?”迦罗炎夜希奇地看着他。
  我这个皇子亲自帮你宽衣,居然给我摆这种脸色?
  楼清羽扯扯嘴角:“殿下误会了,清羽一向这个模样。”
  这个身子本来就不耐痛,都疼出冷汗了,还想我怎么高兴?
  迦罗炎夜仔细看看他,道:“你不怕我?”
  楼清羽迷惑:“怕?为何怕你?”
  迦罗炎夜反而一愣,呆了片刻才道:“我是大齐国的二皇子,手掌三十万兵权的天羽大将军。”
  “哦。”
  楼清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他不是住惯的讲究民主与自由的英国,也不是用一堆贵族装点门面的欧洲小国,而是货真价实的封建社会,是真正掌有生杀大权的皇亲国戚。
  迦罗炎夜看见他的反应,突然心中一动,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从心底一闪而过。他轻轻一笑,勾起他的下巴:“楼清羽,你这人真有意思。”
  楼清羽见他慢慢靠近,刚想说话,忽然错愕的睁大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嘴唇被他封住。
春风渡 正文 第五章 初涉
  初涉一
  楼清羽一瞬间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他吻我?妈的他吻了我!
  他为什么要吻我?他是同性恋?他要试探我?怀疑我是双儿?不不,他这么聪明的人早知道我不是双儿了。那是为什么?太子?还是楼相?
  楼清羽冷冷的盯着他。
  感受到他的冰凉与无动于衷,迦罗炎夜离开他,抿了抿唇。
  “没有人告诉过你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吗?”
  楼清羽冷道:“没有人告诉过殿下接吻要看对象吗?”
  “没有!”迦罗炎夜越发觉得他有趣,“我想吻谁就吻谁。”
  楼清羽有些挫败。
  可恶的强权社会!
  “如果二殿下吻够了,请放开我,你弄疼了我的手。”
  迦罗这才发现刚刚换好药的手臂又隐隐露出血迹,连忙松开手。
  楼清羽冷冷地道:“我困了,要睡了,二殿下请自便。”说完往里躺了躺,翻过身不再理他。
  迦罗炎夜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还有趣。
  第二天一大早楼清羽便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准备返京。迦罗炎夜让人给他腾出了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跟在大军后面进城。
  楼清羽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军队。虽然只有三千人,却整齐有素,效率惊人。进入城门的时候,更是受到四方百姓的热情欢迎。
  看来迦罗炎夜不仅治军有方,也甚得百姓爱戴,在民间有少军神之称。之所以称呼他‘少军神’,是因为大齐国已经有一位声明远扬的军神天威将军赫战连,迦罗炎夜还是在他手底下从小军校升上去的。再来迦罗炎夜今年不过一十九岁,按照大齐国律还未到举冠成年的时候。
  不过从那家伙身上当真看不出十九岁的模样,若是原来那个楼清羽,恐怕两个加起来都不够。
  古代人比较早熟,何况又是出生在皇家,根本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比拟。楼清羽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还觉得有些心惊。他在这里重生后再不想卷入任何是是非非,只想做个普通人安然享受人生,可是偏偏事与愿违。这个身体的父亲是堂堂一国之相不说,来到京城短短一个月,已经渐渐卷入这个国家的政治权利中心,就算他不想,楼竞天早晚有一天也会把他推到朝堂上,去做楼相的儿子应该做的事。
  迦罗炎夜后来没再为难他,天亮醒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准备出发了,马车直接把他送回了楼相府。
  拜这伤所赐,楼竞天给他放了长假,伤好之前可以不用读书。楼清羽长舒口气,终于可以从那堆复杂艰涩的古文中脱离出一段时间。不过他却警觉到这个身体的锻炼程度仍然不够,必须尽快恢复以前的速度和力量,不然哪天再有迦罗炎夜那样一箭射来,说不定就小命休矣了。
  好笑的是,这半个月来太子和二皇子好像比赛似的,都是一堆一堆的补品往他这里送,不过几日就把他的倚澜院塞得满满的。这件事不仅惊动了楼相,连皇上都惊动了,听说在朝堂上还向楼相过问过他的伤势,又送来一堆东西。一时间人人都知道楼丞相还有个小儿子,甚得皇上和两位皇子的喜爱。
  “三少爷,外面有人要见你。”
  “不见。”
  楼清羽躺在藤萝树下乘凉,左手慢慢扇着扇子,秋儿坐在右边给他剥着葡萄皮。
  这些日子他也从楼清扬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迦罗真明是已经过世的前皇后的儿子,军神赫战连是他舅舅。迦罗炎夜则是当今皇后的亲生子,外公是当朝太师蒋彦,与楼相平起平坐。二位皇子小时候原本关系亲厚,但后来不知为何渐渐疏远起来,自炎夜参军之后更加恶化,朝堂上有些人已隐隐看出了苗头。
  “太子殿下性情宽厚,为人温和,原本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多有容让,但他二人的关系涉及国家根本,已有人多次建议太子让皇上撤掉二皇子的军权,太子一直迟迟未下决心。前几日不知怎么,突然在早朝时提出将二殿下调回京城常驻的建议。皇上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楼清羽听楼清扬这么说,拧了拧眉头,心里明白迦罗真明是因为迦罗炎夜上次私去猎场之事而心生缝隙。为了不想再次加在他们之中当炮灰,前几日太子来看他时都以伤势未愈需要休息为借口没见。昨天又来了一次,正好他刚喝过药,便干脆躺在床上装睡,避了过去。此刻外面有人求见,想必又不知是哪里来的人想和他拉关系。
  “三少爷,他说您知道他是谁,会见他的。”
  “怎么?又是哪位贵客?”
  “他说姓沈,是二皇子手下的军医。”
  “哦?”楼清羽想了想,道:“那就见见。请他到客厅来。”
  这沈军医医术还是不错的,给他起箭时动作利落,抱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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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也很好,那天晚上还打着哈欠来给他换过药,回府后又特意送了医嘱过来,算来不能不承几分情。
  楼清羽来到客厅,沈秀清笑眯眯地站起身,向他行礼:“楼三公子身子可是大好了?”
  楼清羽这才看清沈秀清的容貌,见他也就二十一二的年纪,儒雅风流,笑起来嘴角处还有个酒窝。
  “沈大夫,当日多谢你了。”
  “哪里哪里,都是我做大夫的本分。说起来,还是三公子受了无妄之灾。”
  看来他是知道事情经过的,楼清羽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大夫看不出来我都胖了一圈么?”
  沈秀清仔细打量他一眼,笑道:“还真是胖了点。不仅如此,个子好像也长高了些。”
  楼清羽眼睛一亮:“真的?”他这几日吃的大补之物没有十斤也有八斤,难不成这身子真是亏嘴,锻炼不够要用食补的?
  沈秀清道:“三公子这个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嘛。”
  “沈大夫不要客气,咱们年纪差不多,唤我清羽就好了。”
  “既然如此,清羽也请唤我秀清好了。”
  二人相视一笑,大有言谈契机之感。
  初涉二
  “你是特意来看望我的伤势吗?”
  “是啊。算算日子也该好的差不多了,特来问候一声。”
  “劳你费心了。”
  “哪里哪里。其实二殿下也一直想来看看你呢。”沈秀清笑起来的样子好象一只狐狸,细长的双眼眯眯的。
  楼清羽顿了顿,不期然地想起那个吻,淡下几分语气:“那可劳烦二殿下挂念了,清羽这点小伤已经无碍了。”
  “呵呵,其实二殿下本是想来的,可是前些日子被皇上禁了足,想出门都不行呢。”
  楼清羽奇道:“禁足?为什么?二殿下不是凯旋而归的么?”
  沈秀清叹口气:“还不是因为你啊。”
  “我?”
  “皇上本来不知道二殿下回京途中擅自停留的事,可射伤了你,这事就瞒不了了。皇上为此十分生气,将二殿下禁了足。”
  “哦。”原来如此。
  沈秀清瞟了瞟他,忽然转变话题:“不说这个了。清羽,我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闷在府里也没什么意思,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和我出去走走?”
  楼清羽想了想,道:“好。”
  回屋匆匆换了身衣服,带上秋儿,与沈秀清一起出了门。
  外面阳光明媚,街市上正热闹。秋儿跟在二人身后,一会儿手上已经抱了一堆零食,一边走一边吃,不亦乐乎。
  “呵呵,清羽,你还真宠着这个小厮。”沈秀清见秋儿第六次征求了楼清羽的同意,兴冲冲的跑到前面的小摊上买果糖去了。
  楼清羽笑道:“还是个小孩子嘛。”
  “嘿嘿,清羽,你老实说,他是不是你收的内房双儿?”
  楼清羽失笑道:“秋儿是男孩儿,不是双儿。”
  “这样啊。”沈秀清摸摸下巴:“不是双儿也可以收房的,只是不能生育,将来没有子嗣,恐怕在房内难以长久啊。”
  楼清羽淡淡地道:“即便有了孩子,将来恩爱情绝,也是一样的。”
  沈秀清一愣:“莫非清羽是如此绝情之人?”
  楼清羽大笑:“恰恰相反。清羽正是深知男人的劣根性,才早已发下毒誓,若不是今生所爱,清羽绝不会放纵私欲!”
  沈秀清吓了一跳,直直的望着他。过了片刻,扯扯嘴角,不以为然地笑了。
  男人有几个不花心的,这楼清羽果然年纪还小,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再过几年,怕也同当今世上的大多男子一般,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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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华宫。
  “儿臣参见父后。”迦罗炎夜向殿中正坐的一个清丽的中年男子行礼。
  蒋后放下手里的杯子,指着右手边的座位,淡淡地道:“皇儿不必多礼,坐。”
  “不知父后传儿臣来有何事?”
  “本宫是你的母父,传你进宫来见见,又有什么事。”清冷疏离的语气,丝毫没有流露出此话应该有的情感。
  迦罗炎夜似是惯了,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
  然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这父子二人好像陌生人一般。蒋后只是看着手边的茶,而迦罗炎夜则一直盯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香炉里的檀香快要燃尽,进宫的时候差不多了,迦罗炎夜起身道:“时候不早,孩儿告退了,请父后早些歇息。”
  “等等。”蒋后在儿子进屋后第一次抬眼看他:“你父皇要将你调回京城,封侯赏爵,你应了吧。”
  迦罗炎夜暗中握紧双拳,深吸口气,冷道:“既然父后让儿臣回来,儿臣就回来。荆州一十三郡是儿臣浴血沙场打下来的,西关三十万将士是随儿臣出生入死走过来的,既然父皇和太子对我不放心,我就还给他们好了。”
  蒋后仍是淡淡的:“如此最好,不要让你父皇和兄长为难。”
  迦罗炎夜轻闭下眼,咬牙道:“父后,我有时真的怀疑,你是否是我的亲身母父。”
  “我若不是,你外公又如何肯这样帮你。”
  “你若是,又如何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迦罗炎夜冷笑,眼底是一片早已沉寂如冰的寒冷和心伤。“若不是我和太子相差四岁,我真要怀疑当初御医抱错了孩子,他才是你的儿子。”
  “放肆!”蒋后瞪起双眼,锐利如锋的眼神与迦罗炎夜如初一辙。“这样的话不要让本宫再听见第二遍,不然即使是你,本宫也决不轻饶!”
  迦罗炎夜仍在冷笑,只是眼底的寒冰深处,隐隐浮出一抹悲凉之色。
  “儿臣告退。”
  “等等。”蒋后沉声道:“你年纪也大了,封王之后也该立妃。最近不要出去惹事,老老实实等着你父皇给你指婚。”
  “不!”迦罗炎夜脸色一变:“送我参军,削我军权,这些我都没有异议,但在婚姻大事上,我绝不任人宰割!”
  蒋后眼睛一眯,刚要说话,迦罗炎夜冷冷地道:“因为我不想重蹈父皇的后撤!”
  蒋后脸色一白。迦罗炎夜恭敬地行了礼,转身走出大殿。
  温暖和旬的阳光缓缓地照耀大地,却丝毫没有照到迦罗炎夜的身上。
  松开双手,手心已被不长的指甲嵌出血迹。
  皇家无亲情。迦罗炎夜,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比你自己,更爱你……
  迦罗炎夜望着华丽空洞的皇宫,再次在心里提醒自己。
  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去爱任何人!你,只有你自己!
春风渡 正文 第六章 巧遇
  “二皇兄。”
  一声欢快清脆的声音远远响起,随之飞奔而来的,是一个娇小亮丽的身影。
  “二皇兄。”德馨张开双臂扑了过来,一头撞进迦罗炎夜的怀里。
  “德馨。”迦罗炎夜一向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个真心愉快地笑容。
  他怎么忘了,他还有一个贴心亲密的妹妹。虽然不是同一个母父,但不知为何,这个大齐国最可爱的天之骄女,从小就与他感情最好,甚至比与他的亲哥哥迦罗真明还要亲厚。
  “二皇兄,你回来这么久怎么都没来看我。”德馨公主嘟嘴抱怨。
  “我这不是来了么。”迦罗炎夜微笑道。
  “我知道,你被父皇罚了禁足。”
  迦罗炎夜顿了顿:“是呀,所以德馨不要怪我。”
  “我不怪你,都怪那个楼家的三公子!”
  迦罗炎夜奇道:“此话怎讲?”
  德馨撇撇嘴:“谁叫他那么笨,竟被二皇兄的箭射到,害得皇兄被罚。”
  “哈哈哈……”迦罗炎夜大笑起来:“你这丫头。”
  不过被她这么一提,倒是想起那个楼清羽来。听说他这些日子对太子都避而不见,想必是那日从自己的举动中看出了几分了然。如此头脑清明又聪慧敏锐的人倒是少见,那般年少俊雅的外表下,不知藏着多少心机。
  迦罗炎夜念头一转,忽生探望之意。在宫里陪了德馨一阵,出了宫,却并未回府,而是缓马而行,向楼相府而去。未到相府门口,便看见三人转过街角,有说有笑的行来。
  傍晚夕阳如浴,缓淡而下,青石道上铺了一层细细的金。为首那人蓝衣如天,白云碧洗,脸上的笑容温宁中透着娇宠,清澈温馨,含着说不出的暖意。
  迦罗炎夜忽然呆住。只觉那人的笑面,恍如自己求而不得的瑰宝,直直撞进心里。
  “秋儿,你再吃下去,肚子就要撑破了。”楼清羽忍不住再次提醒他。
  秋儿打个嗝:“少爷,这聚福楼的糕点果然名不虚传,秋儿就是撑死也要吃个够本。”
  楼清羽娇宠地对他笑笑,摇头道:“早知道便不该给你打包。你若喜欢,下回我再带你去吃,如此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而且,只怕很快便要生厌了。”
  “才不会。”秋儿对他做个鬼脸,对沈秀清道:“沈公子,你可不知道我家少爷,来京三个多月了,出门的次数寥寥可数,秋儿若是等少爷下次再带我出门,可不知是何年何月呢。”
  “哈哈,你还真是个大家闺秀呢。”沈秀清笑着斜瞟楼清羽。
  楼清羽笑而不答。他总不能说是对古代的乏味可陈的娱乐休闲生活失望透顶吧。白天的乐趣不过是去茶馆喝喝茶听听书,要不去逛逛街买些书画笔墨什么的,他的兴趣都不大。晚上呢最多也就有个烟花柳地的寻欢作乐之处,楼府家教严谨,也不会让他去的。
  “喂,下回我带你去个好去处。”沈秀清暧昧地捅捅他的胳膊。
  那种神情楼清羽在上辈子的同事中见得多了,敬谢不敏道:“多谢了,我现在可是待考的仕子,一切等我明年大考之后再说吧。未成功业,清羽可不敢妄触家父的家教。”
  “我倒忘了,你竟是楼相的儿子。”沈秀清这才醒起他的身份,不无惋惜地道。
  “嘿,你是什么意……咦?二殿下?”
  三人停下脚步,马背上那沉静如松的身影不是大齐国尊贵的二皇子迦罗炎夜是谁?
  沈秀清和楼清羽上去行礼。迦罗炎夜望着楼清羽道:“伤好了?”
  楼清羽很不喜欢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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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骢原本便是马中之王,停在不宽的街道中央将道路挡住大半。他还不从马上下来,从容平淡的神态中总是带着一种高贵倨傲。
  “多谢二殿下关心,已经好了大半了。”
  楼清羽心想你既然如此不礼貌,我也不必太客气,只淡淡地应道。
  迦罗炎夜在马背上久久望着他,没有说话,一向锋利冷淡的视线似乎变得更加深沉。
  这种奇异的凝视与沉默久得让楼清羽微微怪异起来,不由抬头看看他,却见他已瞥开视线,望着自己身后。
  秋儿瑟缩了一下,抱紧怀中的东西,有些无措。
  他本是从小卖到楼家的奴才,五六岁时就被遣到江南乡下服侍三公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此时见到这个听说很厉害的二皇子,连礼仪都不太懂,只是小心地跟在少爷后面。二皇子看他的眼神让他心中惶恐,不由自主地向少爷身后缩了缩,害怕地低下头。
  沈秀清打破沉默道:“二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嗯,过来看看楼三公子,听说这半个多月闭门谢客专心养伤,没想到好得这么快。”迦罗炎夜回答沈秀清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楼清羽。
  楼清羽想不出话来,道:“二殿下既然来了,要不要进屋坐坐?”
  迦罗炎夜点头:“好。”
  楼清羽一愣,干笑道:“那,那有请。”
  迦罗炎夜从容下马,随他们走到楼府正门,门内的仆役匆匆迎了出来,却见远处拐出一辆双辕马车,不紧不慢地行近停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撩开门帘,五根手指圆润晶莹,跟嫩葱尖似的。
  太子探出头来,清目朗朗,对着楼清羽微笑。
  “清羽,好巧。正要探望你,你倒出来了。”
  楼清羽嘴角一抽,可没那么高兴。
  今日大凶,不宜出门。
  两尊大炮又撞上了,表再让他当炮灰!!!
春风渡 正文 第七章 立妃
  立妃一
  不过楼清羽预料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迦罗真明跳下马车,拉住楼清羽的手问:“伤好些了吗?来了好几次,不巧都未见到你,心里着实担心。”
  楼清羽想抽回手,却看见迦罗真明眼中真诚的关切,便没好意思动,微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迦罗炎夜淡淡上前行礼:“臣弟见过太子。”
  “臣沈秀清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点点头,目光在三人之间巡视。
  楼清羽轻咳一声,道:“太子殿下要不要也进府坐坐?”
  “皇弟也是来看清羽的吗?”
  “不是。路过而已。”迦罗炎夜态度忽然冷下来,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聊。”说完也不理会楼清羽的错愕,跨上狮子骢径自走了。
  沈秀清望了他一眼,匆匆向太子行礼告辞,也追着二皇子的背影去了。
  楼清羽只好对太子笑笑,请他进府。心里还在捉摸迦罗炎夜怎么变脸这么快?本来还以为他会和太子再对干一场,谁知扭头走人了?
  “清羽,上次的事一直想跟你说声抱歉。”
  楼清羽微微一愣:“太子此话何讲?”
  迦罗真明歉意地道:“上次带你去猎场没有照顾好你,害你受伤,是我的不对。”
  “太子多虑了。清羽并未放在心上。”
  楼清羽对太子的好感大升。他贵为一国太子,位高权重,竟然为了这件事向他道歉,确实让他感动。
  迦罗真明迟疑了一下,道:“其实炎夜也不是有心的,看他这几日也给你送来了许多东西,心里也是愧疚的。”
  “清羽明白。”
  迦罗真明叹了口气:“他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大概在战场上呆久了,难免脾气不好……”说着顿了顿,忽然问道:“那天晚上在军营中,没事吧?”
  楼清羽神色不动地道:“没事,那日多亏二殿下照顾呢。”
  “嗯,这样就好。”迦罗真明沉思地望着他,过了片刻,转换了话题:“上次也没来得及和你细聊。你上回说的智商情商,十分有意思。我回去想了想,确实有精辟之处。”
  楼清羽早把这事忘了,笑道:“我随口胡说的,太子倒当真了。”
  迦罗真明微微一笑:“清羽,以你之见,像那些智商很高但情商过低者,嗯……就是那些所谓的书呆子,可有什么办法提高他们的情商?”
  “哈哈,情商这种东西,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后天因为环境等原因造成。不是说提高就能提高的。”
  “哦?”
  楼清羽见太子面色认真,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连忙谨慎道:“其实提高也有办法,不过要因人而异。太子为何要问这个?”
  迦罗真明玩笑道:“因为朝廷上,确实有许多情商过低的……书呆子。”
  楼清羽听说拥护太子一派的多是保皇党,顾名思义,一听就是保守派,想必‘书呆子’是多些。
  “书呆子也有书呆子的好处,太子殿下不必为他们的性情苦恼。只要把他们放在合适的岗位上,一样可以发挥自己的功效,只要知人善用即可。”
  太子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楼清羽下午出门一趟,此时已经有些困倦,却不敢言明。好在迦罗真明实是个体恤的人,很快看了出来,便告辞了。临走嘱咐他好好休息,小心手臂等等,关怀倍切。
  晚上楼清羽躺在床上,摸摸右臂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回想下午发生的事,总觉得那个二皇子态度怪怪的,却又想不出什么,转个身睡觉了。
  此后过了几天,伤势渐愈,朝廷上传来了二皇子交了兵权,即将封爵立妃的事。楼清羽也没当回事,继续自己的‘学业’生涯。
  这日午后,楼清羽正在南院里和述文做‘斗争’,忽然下人进来,说楼相找他。楼清羽立刻扔了笔杆子,来到楼竞天的书房。
  进屋一看,大哥二哥都在,各个面色沉重,看见他进来目光齐齐射来。
  “父亲。大哥。二哥。”楼清羽不明所以,和各位见过礼,见大家都不说话,问道:“不知父亲传孩儿前来有什么事吗?”
  楼相望着他没有说话。楼清翔忍不住道:“三弟,你和二皇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楼清羽茫然。
  “你还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二皇子今天……”
  “翔儿。”
  楼竞天喝斥一句。楼清翔闭嘴,看了看楼清羽,退到一旁。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羽儿,我问你,你和二皇子可有私交?”
  “私交?”楼清羽不明所以,心里却有不好的预感。“孩儿只与他见过两次面,谈不上什么私交。”
  “那你怎么和他在军营留宿一夜?”
  楼清羽一愣。当时迦罗真明为了让楼府放心,只说他在郊外猎场受了点伤,晚上在他的太子府休息,并未提迦罗炎夜军队私驻留宿军营之事,怎么此时……
  “呃……当时我受了伤,太子殿下和二殿下见我伤势严重,赶回京城不太方便,就……”
  “这么说,你确实留宿了?”楼清扬打断他。
  “是。”
  清扬和清翔都脸色一变,望向楼竞天。
  “父亲,到底怎么回事?”楼清羽有些不耐地问。
  楼竞天海一样深的眸子静静凝视他片刻,沉声道:“二皇子迦罗炎夜今日在大朝上向圣上上书,要立你为皇妃。”
  “什么!?”饶是楼清羽见多识广,处事不惊,此刻也忍不住惊叫出声:“皇妃!?”
  立妃二
  “这不可能。”楼清羽不敢致信地道,脑子一转,又道:“再说我是男人,按照大齐律法只有双儿和女子才能成正妻,男子根本不行。”
  在大齐国,虽然男子地位最高,但双儿和女人在婚嫁方面的地位相若,男人若是做小倌或娈童,地位反而不如他们。这一点和中国古代十分相似。因为男人不能生育,所以根本无法登堂入室。
  就像同性恋在21世纪仍然属于边缘情感一样,这里男人与男人,双儿与双儿,都一样属于同性恋范畴。大概生物界异性相吸是大自然的法则,所以对于拥有与自己相同器官的同性,彼此间的吸引力还是很小的。即使是这个拥有三种性别的世界,双儿与双儿之间成婚的事情也十分罕见。
  楼清翔道:“你知道什么呀。问题就在这里!今日二皇子上书时,根本就没说你是男人,而说你是一个双儿!”
  “什么?”
  “而且他言之凿凿,说当日你们在军营之中已有夫妻之实,你双儿的清白之身已经被他破了,所以一定要立你为妃,给你一个交代。”
  楼清羽怒道:“笑话!我是双儿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和他有什么夫妻之实!”再一转念,又有些心安:“我是不是双儿只要验一验身不就知道了吗!撒这种大谎一下子就揭穿了。父亲,您可曾与皇上说明孩儿的性别?”
  楼竞天没有说话。
  楼清羽虽然心里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仍然期待地又问一句:“父亲?”
  楼清扬无奈地叹口气:“清羽,问题就在这里,我们不能对皇上说明你的性别。”
  “为什么?”楼清羽一愣,却见众人都不说话。
  沉默半晌,楼清羽渐渐明白过来。
  二皇子是谁?是皇上的小儿子!是大齐国声威赫赫的王爷和少军神。他说自己是双儿,而且还与他有过夫妻之实,众人必定深信不疑。如果楼相此时蹦出来说我儿子是男人,那岂不是在指责二皇子撒谎?让二皇子面子何存?
  再弄不好,若二皇子一口咬定与自己发生过关系,那就说明他是喜爱男色之人。迦罗炎夜身为堂堂一国皇子,又在百姓和军队中有不可替代的威信与力量,如果传出他喜爱男风,岂不是皇室丑闻?大齐国国威何在?
  若再严重点,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皇上是相信自己的儿子还是相信楼相?若是相信自己儿子,那楼竞天说他是男人,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相信楼相,那迦罗炎夜当众声称与他发生过关系要立他为妃,就是挑明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大齐皇室又岂容这种丑闻?
  楼清羽一刹那间已经想明其中的种种厉害,脸色一变再变。
  这个迦罗炎夜果然厉害,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楼竞天见楼清羽神色瞬息万变,片刻工夫竟渐渐沉凝下来,目光中一片了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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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不由暗自惊异这个儿子的头脑聪慧。
  楼清羽沉声道:“父亲,您答应了吗?”
  楼竞天也为此事恼恨不已。自己好端端的儿子平白成了双儿,还被背上污名,却偏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由冷道:“你让为父怎么拒绝?二皇子一口咬定了你们的关系,养出如此一个行为不检的双儿已是为父的过错,为父又有什么脸面拒绝二皇子的提婚?”
  楼清羽气得眼前发昏,牙根痒痒。
  好你个迦罗炎夜,根本不给人退路啊。连楼相这样一个老狐狸都被你耍得团团转,束手无策了!
  “孩儿明白了。”楼清羽咬着牙道:“孩儿有些事要亲自去找二皇子问个明白。”说完一甩手出了书房。
  “清羽……”清扬清翔想要阻拦,却被楼竞天唤住。
  “站住!让他去!”
  “父亲?”
  “既然此事已经跑不了,倒不如让他早点问个明白。”
  一口气奔到二皇子的王府前,楼清羽跳下马背,直向府里冲去。
  “站住!什么人?”
  “让开!”
  楼清羽一拳一脚,将两个侍卫打倒,里面又奔出更多的侍卫。
  楼清羽此时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正想找人练手,不由拿出上辈子的狠厉劲,大开打戒。
  他在楼府养尊处优之余不忘练武强身,这个身体早已调养的好了,此时虽然力气不如从前,但身手却丝毫不简当年。片刻工夫,二皇子手下这些训练有素的卫队竟然倒下了一小半。
  “住手!”一个领头将领奔过来急唤:“不可对未来的皇妃无礼!”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停下手来。
  楼清羽认出那人正是当日迦罗炎夜手下的羽督护卫陈竟,听他竟唤自己为未来皇妃,心中怒火更炙,反手给了手下那人一拳,大踏步的走过去。
  “迦罗炎夜在哪里?”
  陈竞惊了一跳,见眼前人俊美如初,只是一双眸子深沉似海,里面翻着惊涛骇浪,气势骇人。
  “二殿下在后花园,说若是您来了……”
  楼清羽不等他说完,已直向后花园奔去。
  他虽不认得这里的路,但古代的建筑物风格都差不多,凭着特有的敏锐和直觉,很快便让他找到了目的地。
  楼清羽猛然看见迦罗炎夜的背影,有一瞬间以为认错了人。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青墨的长衣,腰间松松系了条锦带,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站在一株桃树下,伸手逗弄着挂在树上的鸟笼子,削瘦的背脊竟然显得有几分单薄。
  楼清羽没有想到在厚重威武的黄金盔甲下掩盖的是这样一个清瘦的身体,一时无法把他和那个高高在上倨傲冷漠的男人联系在一起,直到他开口说话才回过神志。
  “你来了。”
  冷冷的声音,冷冷的眼神。楼清羽再度感觉到上次见面时的古怪。
  如果说以前的迦罗炎夜给他的感觉像把没有鞘的剑,那么自从上次见面之后,迦罗炎夜给他的感觉就像变成冰冻千年的石块,冷的没有温度。
春风渡 正文 第八章 质问
  “为什么?”楼清羽努力压制自己的语气。自从重生之后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平和的没有脾气了,现在才发现脾气还是在的,只是没有人激发它而已。
  迦罗炎夜看着他。卷起的衣袖,凌乱的衣衫,潮红而激动地面容,一双清澈的眼睛亮的可与耀日争辉,里面燃烧的是熊熊怒火。
  “不为什么。我想!”
  迦罗炎夜没有温度的回答好像一盆冷水,却没有浇熄楼清羽的愤怒。
  “你想!?”楼清羽提高声音:“我是男人!不是双儿你知不知道!”
  “你是双儿。”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迦罗炎夜不再说话,微微侧头望着他,那神情让楼清羽为自己刚才幼稚而没营养的对话更加愤慨。然后迦罗炎夜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差点把楼清羽气炸了
  “我说你是,你就是。”
  深吸口气。再吸口气。
  楼清羽拿出呼吸调节情绪法,不断在心里说:冷静!冷静!冷静!!!
  啊啊啊--
  强权之下无人道啊!
  楼清羽终于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被强迫“变性”了。
  “为什么是我?”
  “我已经回答过了。”
  “这不是理由!”楼清羽怒目审视他:“是因为我是楼相的儿子?还是我哪里得罪过你?”
  迦罗炎夜皱眉:“我说了,只是我想而已。”
  “我们只见过两次面吧?你射了我一箭,我在你的大帐留宿一夜,还有上次碰见一面。我不认为这两次相遇哪次能让你对我感兴趣。”
  “你只要知道,你即将成为我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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