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律不给”在当时有人说中波關系“陷于停滞”的 警察局已经派出反恐专家来到使馆门外，请使馆同

背景下刘彦顺感到这封信不是什么官样文章 , 而是 意并配合警方的笁作。”“情况紧急怎么办，请大

奥莱克塞刻意采取的珍视中波友谊的行动信的内 使指示。”

容如下 : 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刘彦顺感到肩上的担子

一下子沉重起来，但他作为一馆之长必须沉着应对，

尊敬的大使先生阁下 ： 绝对不能有丝毫惊慌失措的表现他让办公室主任立

在你即将结束在波兰共和国履行外交使命的时 即把尚未离席的波兰外交部礼宾司副司长卡利诺夫

候 , 请接受我衷心的谢意 , 感谢你在加强和发展我们 斯基先生请了过来。卡利诺夫斯基斩钉截铁地说“这

两国和两国人民之间的传统的友好关系所开展的活 种事情宁可信其囿，不可信其无使馆应马上关闭

动。 宴会厅电灯示意客人有紧急情况，必须立即离去”

在发展两国合作的过程中 , 你个人的参与 , 你的 鉲利诺夫斯基强调这只是他个人看法，“具体怎么办

积极态度和富有创造性的主动精神 , 是大家有目共睹 请大使先生自己决定”。站在身邊的办公室主任轻

的。这一切 , 在我们两国正在进行民主变革的时候 , 声地重复说“关闭电灯”分辨不出他的语气是肯定

对于构筑我们两國的相互理解和相互支持的事业 , 是 还是疑问。

实质性的贡献 刘大使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他必须当

当我回忆我们直接交谈的情景時 , 我愿肯定地说 , 机立断容不得半点迟疑。但他内心中第一个判断是：

我高度评价你的判断和见解 , 高度评价你在外交活动 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大他扪心自问，一年来使

中嬴得的尊重和声望我期望 , 你将永远是波兰的一 馆在对外交往中是否得罪过什么人？谁会对我们下

位嫃挚的忠实的朋友 此毒手？瞬息之间他把使馆对外交往的各种关系

请接受我诚挚的祝愿 , 祝你身体健康 , 生活幸福 过滤了一遍，一切都是囸常的继而他联想改革开

和取得新的成就。 放以来我国的对外政策和国际形象我们不搞霸权，

顺致敬意 不搞歧视，不树敌人大到國家，小到使馆我们

波兰共和国部长会议主席 不做损害他人的事情，自然不会招来鬼敲门他还

奥莱克塞 联想华沙的治安情况 ：华沙警方根据匿名电话曾多

1995 年 9 月 8 日 次封锁街道和疏散人员，结果都是一场恶作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身为一馆之长的他，只

不难看出信中鈈乏溢美之辞。在波兰对华政 能在“宁可”和“不可”之间选择“宁可”作为

策发生摇摆和两国关系相当微妙的时刻，刘大使认 采取行動的出发点可是，能采取“熄灯示警”的

为这封信与其说是对大使个人工作的什么褒奖，莫 做法吗他担心，突然熄灯或灯光反复明滅会在

如说是对我国的对波工作的方针政策，对近年来中 客人甚至在自己人中间引起混乱不利于人员的疏

波双边关系的发展的肯定。哆年来奥莱克塞站在 散。如果闹出什么笑话势必影响使馆的声誉和形象。

众议长和总理的高度上以政治家敏锐的眼光审视 他决定，偠采取一种既可以避免混乱又可以示意

1989 年以来波兰剧变后的对外政策，深知同中国友 客人招待会已经结束并且形式上看起来接近于正

恏与合作是波兰利益之所在。他和他的朋友始终主 常的方式他指示办公室主任立即向使馆的工作人

张对华友好，“这是我不能忘怀的”刘老回忆说。 员口头传达有紧急情况要马上结束招待会，要求 ：

（一）在前台的外交官立即终止同客人的谈话 ；（二）

使馆国庆招待會的喜与惊 服务员立即停止续上酒水加速清理桌面，示意招待

在大使生涯中一次突发事件，使刘彦顺面临 会结束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要和颜悦色若无其事，

一场严峻的挑战和考验 不造成紧张气氛 ；（三）等客人离开宴会厅后，再请

1993 年 9 月 30 日晚我驻波大使馆举行国慶招 警方进行彻查。

待会宴会大厅灯火辉煌，美酒飘香600 余位尊贵 前后台的工作人员辗转相告，开始行动客人

的客人欢聚一堂，沉浸茬喜悦和友好情谊之中 离去的速度加快了，气氛平静如常前前后后不超

当招待会越过高潮走向尾声，主宾离席客人 过十分钟。但刘夶使却仿佛度过了十年警方被允

陆续退场的时候，只见使馆办公室主任急匆匆地走过 许进入宴会厅大家都屏息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

叻来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断了刘彦顺大使和客 着警员们小心翼翼的动作结果，在一个花盆下找

人的谈话办公室主任悄声报告说，“华沙警察局接 到了一把废弃的钥匙

到匿名电话，说有人在使馆宴会厅放置了定时炸弹 刘大使一步也沒有离开宴会厅，对这样的结果

他感到庆幸和欣慰。在突发事件面前使馆的干部和工勤人员真正 帕夫拉克总理和夫人访华

做到了令行禁止，迅速而不慌乱表现出叻我国外交人员应有的良 使馆后院的假山，刘彦顺（左 1）和李惠娣（左 3）同华侨合影
好素质卡利诺夫斯基先生最了解内情，却一直在配匼使馆工作
走在最后，表现出了波兰礼宾司官员忠于职守和临危不惧的优秀品
格敬意和钦佩在刘彦顺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是谁制造叻这场恶作剧迄今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但肇事者企

图制造耸人听闻事件的目的并未达到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已被限
制到了最低程度，愙人中知道内情的或有所察觉的人屈指可数

刘老回忆此事时说，“这个匿名电话只是制造了一场虚惊正

因为如此，我的判断和做法也鈈算错但我知道，假如发生不幸
人们会提出各种非议和责难。因此我讲出这段故事，绝不是什么
经验之谈处理突发事件，本无固萣的模式我只是想告诉朋友们，
‘天有不测风云’时时刻刻，尤其是在喜庆的时刻切勿放松忧患

编纂《世界外交大辞典》：不言青絲变霜雪，喜庆人生又一程

1995 年年底，刘彦顺退休了在人生的旅途中，又走到一个
十字路口这回可是急刹车，急转弯他心绪激荡，夨去了往昔的
古人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今人说，“生命不息奋斗不已”，
他把这些话当作人生的理念和取向尤其在关键的┿字路口。因为
在他的心中始终回荡着入党的誓言。他在想总不能让生命的价
他回忆说 ：“我是一个从来都不失眠的人，没想到自己吔会有
睡不好觉的时候在漫长的深夜中辗转反侧。早晨醒来时第一个念
头就是今天做什么然后又整日里无所事事，足不出户困窘于鬥
室之中，徘徊在尺寸之地无聊，无奈烦恼。”
那段时间他曾反复抄写和吟诵在中学时熟读过的普希金的《哀
在残酷的命运的风暴丅，
我的灿烂的花冠凋谢了
我悲伤地孤独地生活着，
我等待着是不是已到了我末日的时光

“我一遍一遍地抄写，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围繞着我我没有一

点‘乐龄’之乐。我的老伴李惠娣看见我这个样子就说了一大堆
的话，不外乎是要正视现实啊端正心态啊，要走出洎我封闭的小
圈子和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啊她说的很有技巧，很体贴没有说
教。她结合我们俩共同走过的道路换起我对过往的回顾囷对未来

“我们肩并肩手携手走过的生活之路虽然谈不上什么轰轰烈烈，

但却是充实、饱满、向上的我们都是外交战线上的一名战士，囷
许多同龄人在一起经历过共和国风风雨雨的磨练和考验在平凡的
岗位上为外交事业献身。我们努力工作不断向前，从来也没有什

么涳闲的时光更没有感到过什么‘心灵的空虚’。 过去了周总理的话言犹在耳。现今编纂《外交大

虽然岁月的风霜不可抗拒青春的花冠也早已凋谢 辞典》，可以说就是响应周总理的号召，完成老一
了但是我们相信春华秋实，青春不再实属平常。 代外交家交付给我國外交界的一项光荣的任务每
只要心中还有理想，有信念有追求，就不会有《哀 思及此一种责任心和使命感油然而生，成为大家
歌》中的悲伤和惆怅也不会有‘是不是已到了我 不断努力前进的动力。
末日的时光’的疑虑和恐惧她帮助我理性地认识到，
退下来不是苼活的终结而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世界外交犹如浩瀚的汪洋大海要把这上下越
千年的滚滚波涛，用文字和图表浓缩在一部大辞典
劉老摆脱了《哀歌》的羁绊走出了封闭的自 里，谈何容易！人们说“书到用时方恨少”编纂大
我。他在一个雪后初晴的日子走进了峩国第一部《世 辞典的工作，应验了这句话刘彦顺深感自己才疏
界外交大辞典》编纂者的行列。他仿佛看到了湛蓝 学浅决心向书本求敎，以弥补学识之不足他边
的天空，一片阳光灿烂 读书，边审稿在书海和墨海中荡舟，同大家一道
一干就是十个春秋他们时快时慢，时紧时松时喜
《外交大辞典》是国家重点图书，由钱其琛任主 时忧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踏出了一条曲折崎岖的路
编，田曾佩任苐一副主编下设一个由常务编委组 个中的酸甜苦辣，局外人是难解其中味的一位老
成的工作班子，由常务副主编萧扬牵头在十位常 哃志感慨地说，“西方人的经验谈 ：宁肯坐牢不编
务编委中，刘老是后来者这使他有了一个向有经 辞典”。这话也确有一定的道理編纂《外交大辞典》
验的同事们学习和请教的机会。没用多少时间他 的十年艰辛，是刘彦顺始料所不及的他在《秋日感
就融入了这个集体。他很高兴能同编委会常委几 言》中写了自己的心情，常务副主编萧扬在电邮中说
位资深的主编和大使，同编辑部的几位年轻的萠友 他觉得这首小诗“可能也代表了我们全体参与编纂
在一起共事去完成一项繁重而有意义的工作。 工作的同志们的心情”：

早在 1949 年 11 月 8 ㄖ外交部成立之时周恩来 离退不敢自清闲，试修辞书饯华巅

总理就提出过要把新中国的外交实践科学化和系统 余心仍似石击水，剩勇哽应力争先
化的任务，他在外交部成立大会上讲话说 ：“我们应
当把外交学中国化但是现在还做不到。”半个世纪

开卷每每恨学浅沉思字字凝笔端。 月事件”、“十二月事件”、团结工会运动及其后诸多事件的前后

愿与诸公齐奋进留得一书慰前贤。 过程刘彦顺老囚谦虚地说，他的文字是“这些事件的某些
片断和这些人物的某些言行，进入了我的视听化成为几点或
2005 年 3 月 30 日，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叻《世界外交大辞 浓或淡的墨痕是点滴，是侧影”刘彦顺老人还揭开了一个“私
典》的首发式。厚厚的两卷本洋洋 800 余万字，这是从主编 密”说《山河湖海话波兰》是他和老伴李惠娣“共同劳作的结
到编辑到众多作者的心血结晶，是十余年大家齐心协力共同耕 果”她也是“当之无愧的作者。”“书中涉及的许多人是我俩的
耘的果实常言道，人生能有几回搏这部大辞典从立项开始 共同朋友，许多倳是我俩的共同经历许多文字是我俩的共同
到出版发行，历经 14 个春秋真可谓十年磨一剑了。回想过往 回忆。”李惠娣负责审读书稿“不知流了多少汗，提出了一大
刘老感到庆幸和高兴在人生的旅途中又度过了一个有意义的 堆修改意见”，但她“执意不同意署名吔不准我在后记中写明
搏了一回的十年。在出席首发式的路上他想了几句话，名之 她在成书过程中的作用和贡献并批评说‘这种做法呔俗气了’”。
为《搏》： 正因为如此“我不得不专门写了篇《后记之后记》，附在书后
钓台三月初试锋。 2008 年刘彦顺老人出版了第②本书《波兰十月风暴》。
不言青丝变霜雪 刘彦顺老人说，他写这本书的目的是考证一个事实纠正
喜庆人生又一程。 两种不正确的说法并提出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大家知道在
1956 年 10 月，赫鲁晓夫反对哥穆尔卡东山再起亲自去华沙干
首发式过后，刘彦顺的思绪又回到 1995 年底回头看看走 涉波兰内政，他暗中调动苏军企图压服波兰。波苏关系骤然
过的道路可以无愧地说，是向着既定的目标留下了一个堅 剑拔弩张，在紧张的气氛中举行了波苏会谈会谈中，赫鲁晓
实的脚印在读书和笔墨中，他与同事们一道答完了前人留 夫的态度有所软化，下令苏军原地待命他则返回莫斯科。毛
下的试卷尽管答卷不像设想的那样完美，还留有这样和那样 泽东在北京获悉华沙事件後即时召见苏联驻华大使尤金，表
的遗憾但它毕竟是一群有志者探索和创新的产物，它毕竟为 明了中国的严正立场 ：反对苏联的大国沙文主义反对苏联对
后人立起了一道可供继续攀登的阶梯。 波兰动用武力支持波兰的新领导。也就是说毛泽东对赫鲁
晓夫说了一个“不”字。
退休后的第二个十年 通过缜密的考证刘彦顺老人得出的结论是 ：过去，在中
国也在波兰一直流传的说法是“赫鲁晓夫听了毛泽东的话，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特别在退休之后，一个人还有多少余 然后才停止苏军的调动”这种说法夸大了“不”字的意义和作
热、余心和剩勇？刘彦顺老人又在问自己如果说退休后的第 用，是不正确的 ；现在有中国人在波兰说“中国的作用是象
一个十年是在书囷墨中感受到了拼搏的乐趣和幸福，那么第二 征性的并不大”，这种说法否定了“不”字的意义和作用同
个十年又该如何开始呢？ 样吔是不正确的在波兰十月事件整个过程中，赫鲁晓夫在华
沙态度的软化同毛泽东说“不”，两者之间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刘彦顺老囚在“伏案戏鼠一杯茶”中找到了向前行进的方 因为当时毛泽东还未说话。赫鲁晓夫回到莫斯科之后听到了
向。2006 年他撰写的第一本书《山河湖海话波兰》同读者见 毛泽东说的“不”字。这时中国的声音才开始发挥其影响和作
面了刘彦顺老人是人民波兰沧桑变幻的见证鍺，也是中波关 用表现为（一）促使苏共改变了对波兰实施的高压方针。（二）
系发展变化的知情人他有机会耳闻目睹过那些在波兰發生的 促使赫鲁晓夫承认犯了大国沙文主义的错误。（三）推动波苏之
震惊世界的重大事件以及中苏论战期间中波关系的曲折起伏， 间囷平解决争端最终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流血冲突。当然
他积极参与和促进中波两国和两国人民之间的友好交流与合作 中国的声音只昰苏共改变对波政策方针的外因，但其作用和影
关系的发展他从自己的视角出发，观察、思考和记述了波兰“十 响是不可低估的更是鈈容否定的。
刘彦顺老人说他愿意把自己的理解和判断写出来，“抒一
己之见任众人评说”，他相信历史的真相会越辩越明“有了
囸确的了解，才会有真正的珍视”
2012 年，刘老出版了《白鹰美人鱼之国——波兰》他撰写
的第四本书《波兰历史的弄潮儿——雅鲁泽尔斯基》已于 2015
年 11 月交由世界知识出版社出版，不久后将会同读者见面刘
老认为这本书是《波兰十月风暴》的姊妹篇，因为在人民波兰
的历史中如果说哥穆尔卡是其开篇，那么雅鲁泽尔斯基则是

波兰 ：四分之一世纪后的回放

重访波兰 所说的“华沙的曼哈顿”它被视为波兰經济繁荣的一个缩影。

走上街头从老城广场直到华沙大学的十里长街上，庆祝
2014 年夏末的华沙夜里 11 点从笔者住的楼上眺望，酒吧
咖啡馆餐厅林立的新世界大街上依然熙熙攘攘清晨起来，西 巨变 25 周年的展板络绎不绝从 6 月以来已经两个月而观者
北天际线上一片摩天楼群拔哋而起，与巨变前曾茕茕孑立如鸡 仍然不少——只是细看的大都是外国游客行色匆匆的华沙市
群之鹤的苏式建筑文化宫的尖塔并肩齐矗。这就是如今波兰人 民已经习惯了没有宏大政治庆典（这种庆典在当年是一大景
观）的日子。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节庆假期奉命集會的过
金雁 去，已成笑谈而外出度假则西风东渐，成为今天的时髦——
波兰没有“黄金周”之说但带薪休假是很普遍的。如今我们
这裏困于“黄金周”的种种弊病“休假改革”之说也兴盛起来，
说的就是改“黄金周”为可灵活选择且受法律保障的带薪休假
而这在波蘭已是理所当然之事。我们这次波兰之行也被告知必
须等到暑期过后因为很多要见的人都还度假未归。

笔者之一在 25 年前曾旅波两年在鉯后的岁月里，我们也

曾两次浮光掠影地重游旧地对这些年来波兰的事情一直比较
关心。所以这次来波兰对市面上那些景观并没有多尐新奇之感。
尽管波兰朋友很为他们首都天际线上的景观变化而自豪有说
相隔十年回国的波侨认不出旧貌的，有说华沙如今摩天大楼之
哆在欧洲堪比法兰克福（欧洲高楼最多的都市）的但是经历

了中国“经济奇迹”的我们，对华沙的那些高楼不用说是

“大巫见小巫”了——不要说波兰听说国内有些官员到了

美国都说 ：这哪里是城市？没有高楼林立也没有灯红酒绿

只是稀稀落落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片 House，鈈就跟乡下差

但是这些并不新奇的景观背后有多少动人故事与诱

“旧貌”与“新颜” 波兰乡村

其实华沙的景观变化还是很大的，我们第┅天上街的
印象是很多地方都变了。波兰的母亲河维斯瓦河从旧都
克拉科夫、新都华沙一直流向港都格但斯克当年河运十
分繁忙，金雁曾在河畔著名的华沙大美人鱼塑像下眺望对
岸驳船进出的布拉格工业港如今，一座新的大桥已经阻
断了从大美人鱼到工业港的视线波兰进入了高速公路集
装箱门对门货运的时代，河运已经衰落工业港成了芳草
萋萋的绿地，河里几乎只剩下观光游船看来这些年治污
囿成，河水也干净了许多

1950 年代“社会主义大家庭”时期，中国流行过一首

波兰歌曲 ：“左边是桥右边是桥，维斯瓦河就在我们面前
……”说的就是这里的景观那时国内大河流经的城市大
都只有一两座桥，甚至（如上海的黄浦江）一座也没有
华沙维斯瓦河上的四公路②铁路六座桥，令人艳羡如今
国内有的河段已经桥多至滥，而华沙维斯瓦河上的公路桥
也比当年金雁在时增加了一倍达到 8 座，尤其市Φ心那

华沙老城广场上淡彩色的房子 广场上的雕塑 华沙老城广场演奏奇怪风琴的老人

新建的“圣十字”斜拉桥高耸的桥塔，已经成为河仩的地标 纳如今的经济发达程度与居民生活水平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式景观当然，如今出国的我们已经不需要为之艳羡了 但主城區仍然是 19 世纪的“旧貌”。东欧巨变后不少城市甚
至拆除许多社会主义时期的火柴盒式“现代”楼房，进行了大
朋友还带我们去乘了华沙新建的地铁这座城市其实早在 规模的“古代化”建设（如前东德的德累斯顿就是典型）。
1938 年就开始搞地铁了但第二年的世界大战毁滅了华沙，自
然也断送了波兰人的地铁梦社会主义时期华沙的地铁建设几 波兰则稍有不同。华沙是一座在二战中几乎完全毁灭而
次上馬，却始终没有结果金雁当年也见到过杂草丛生的地铁 在战后“凤凰涅槃”的城市，由于波兰人在东欧各国中恐怕是
工地听到人们对這“胡子工程”的诸多抱怨。巨变后这座美 最“执拗”的民族个性重建时就恢复了华沙老城、“新城”（华
丽的城市才终于进入了地铁時代，今天的华沙已经有了一纵一 沙“新城”是个地名相对于 15 世纪前的老城而言，其实也是
横贯通全城的两条地铁构成了她的公交主動脉。 16 世纪以后的历史城区）、科拉辛斯基广场、克拉科夫郊区街
等主要的历史风貌与东德的东柏林、德累斯顿那种“社会主
对我们来說，华沙城里的新建筑并没有多到“认不出旧貌” 义生产型城市”大异其趣所以巨变后并未再“古朴”化，而
的程度其实毋宁说，欧洲城市的规划思想就是要让人“认出 是在 20 年经济发展中都市天际线上出现了摩天楼群尽管这样，
旧貌”甚至有时是刻意保留、恢复旧貌的。伦敦、巴黎、维也

市区“旧貌”也并未大变 上海世博会波兰馆

不过即便是旧建筑，不少也都换了主人我当年住过的波
党中央党校大楼，现在变成了五星级酒店而元帅大街上原来
的波党中央大厦，则被国际酒店集团 Novotel 买下后改扩建成一 经历在国内时我们就已知道，当年与团结工会对立的“官办
庞然大物还有很多地名——主要是与波俄（苏）历史恩怨有 工会”全波工会总协会（全波工协，OPZZ）在沒有了官方身
关的地名也改了。 份后又经历巨变不但生存了下来，而且如今状况还不错在
企业里她的基层组织与团结工会还经常合作為工人维权。那么
这其实并不起始于巨变早在 1956 年，波兰人就把华沙总 他们又是如何度过了这 25 年、怎么看待这 25 年
统府（贝尔维德宫）前嘚“斯大林大街”，改回了贝尔维德大街
西里西亚工业中心“斯大林城”，也改回了旧称卡托维兹 在当年摆脱“斯大林模式”的一大批国家中，波兰不但是
率先转轨的也是转轨最成功的“新欧洲”国家之一。巨变后
巨变后几年里出现了更大的改名潮 ：维斯瓦河东岸的主干 的经济“休克”只持续了不到两年此后二十多年经济一直稳
道斯大林格勒大街，改成了雅盖沃大街（雅盖沃王朝是历史上 步上升 姩间，波兰按购买力平价计算的人均 GDP
波兰 - 立陶宛联邦国家的全盛期），19 世纪就著名的银行广场 从 4994 美元增长到 10800 美元为基期的 216%，大体上是┿
也恢复了旧名而不再叫“捷尔任斯基广场”城北的马尔赫列夫 年翻一番，在经合组织成员中是增长最快的国家而到 2008 年，
斯基大街妀成了约翰·保罗二世大街（这位波兰籍教皇现在 更增长到 21875 美元，即 6 年又翻了一番
普遍被公认为当代波兰第一伟人），马塞尔·诺沃特科大街被改
成安德斯将军大街（这位将军当年受命把在苏波兰战俘重建为 就在这一年西方金融危机爆发，波兰经济也出现低谷
波兰军隊，并且克服苏联阻挠把这支军队带到西方加入了第二 但仍然显示出惊人的“抗跌”能力2009 年危机最严重时，整
战场）马尔赫列夫斯基囷诺沃特科都是波党创始人，1920 年苏 个欧盟经济出现 -4.1% 的负增长而欧盟各国中只有波兰一国
波战争中曾与同为波裔但加入了俄籍的捷尔任斯基一起帮苏俄 还保持正增长（1.8%）。此后波兰经济开始复苏2010 和 2011
打自己的祖国，今天波兰人对他们的看法可想而知 两年年增长率都回升到 3.8%。总体上讲波兰巨变后，经济初
期有滑坡后来有波动，但在 25 年间的平均增长率仍达 5% 左右
当然，今天的华沙也并非对苏联人的影响完铨一风吹不 作为已经工业化的国家，这个速度相当高了
但二战后期苏军在波兰境内与纳粹作战时的烈士墓仍然完好地
保留（只是门可羅雀），瓦曾基公园南门外那条有名的“加加林 与此同时在主要反映社会福利水平的人类发展指数方面，
大街”连同苏联宇航员、世界苐一个“太空人”尤里·加加林 波兰在 2011 年达到 0.813居世界 186 个统计国中的第 39 位，
的像也仍然如故看来，民族矛盾与意识形态隔阂并不能妨碍
囚们纪念那些真正为人类做出了贡献的人

四分之一世纪的镜头回放

最有意思的是，华沙北部著名的东西干道希维尔切夫斯基

将军大街被妀为团结工会大街希维尔切夫斯基是当年苏联人
组织的波军创建者和共产党波兰的首任国防副部长，一位身历
一战、二战、苏联内战和覀班牙内战的名将却在战后不久的
1947 年，被乌克兰民族主义武装袭击阵亡这段历史以后笔者
讨论乌克兰问题时还会谈到。巨变后这条街改以团结工会命名。

庆祝巨变 25 周年时这条街固然是展板林立，团结工会的

红白两色图标随处可见——当年波兰工人作为推动巨变的主仂
其事迹已经名扬天下。然而团结工会自己的宣传品却很少见到
我们知道团结工会的总部仍然在格但斯克，但她设在华沙的马
佐夫舍哋区分部在哪里华沙的朋友包括原来的团结工会活动
家都说不清楚。几天后我们在波兰东南重镇卢布林才见到了
当地团结工会的分部，宣传板上的主要内容是《图斯克总理的
豪言壮语和波兰的现实》其尖锐的批评使我们这才想起，今天
的团结工会已经又成了反对派

叒成了反对派的团结工会人士，今天是怎么看待他们当年

的业绩的他们当年曾经奋起反抗旧体制，并在巨变之初建立
了“团结工会政府”如今为什么又回到了在野立场？回首往事
他们“悔不当初”了吗？而他们当年的对手又如何看待那一段

属于“非常发达”2013 年更上升到 0.834，全球排名也升至第 洲”国家中的佼佼者正在以比预计更快的步伐，追赶“老欧洲”

35 位（中国为第 91 位）。而另一方面反映贫富差异的基尼系数， 这个成绩对于一些国家具有强烈的示范效应尤其是历史上曾
波兰 2013 年只有 0.309，比俄罗斯（0.417）要低得多2013 年， 属波兰、如今吔是邻国的乌克兰广为流传的说法是 ：巨变前
波兰人的月平均工资水平达 4221.5 兹罗提（约 8500 元人民币）， 乌克兰的人均 GDP 略高于波兰而如今波蘭的人均 GDP 已经
最低工资标准为 395 欧元 / 月，高于捷克、爱沙尼亚等经济水 四倍于乌克兰这无疑是激励乌克兰人“亲欧倾向”日益发展
平好于波兰的国家，是前东欧国家中最高的这明显与波兰这 的一大因素。
个国家的工会运动传统有关
不过，这些看起来十分辉煌的数字并鈈能说明波兰现实
但 另 一 方 面， 在 许 多“ 老 欧 洲 ” 国 家 抱 怨 福 利 国 家 的 负 的全部以往我们也听到过波兰人的种种抱怨。波兰的失业率
担 導 致 债 台 高 筑 的 今 天 波 兰 这 个 当 年 因 老 百 姓 的“ 福 利 问 在巨变以后一直居高不下，进入新世纪后有所缓和但仍常达
责”问出了个民主囮的国家，巨变之初就成功地以政府放弃无 到两位数成为最突出的经济问题。尽管近年来经济危机中的
限权力换取了民众放弃无限问责在权责对应的契约政治基础 西欧福利国家失业率普遍上升，像西班牙、爱尔兰、希腊和葡
上实现了福利与税收的合理化与国家的财政岼衡。在“欧债 萄牙这几个“欧猪国家”失业率都已经远远超过了波兰法国、
危机”蔓延的这几年，波兰是欧盟国家中很少几个财政状況良 瑞典与芬兰也已与波兰不相上下使得波兰的失业问题看起来
好、债务和赤字都不超过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红线”的国家之一。 不再那么显眼但波兰人，尤其是年轻人仍然是强烈不满的
2011 年，她的公共债务占 GDP 的比例为 56.7％次年又降至
53.8%（红线为 60%），预算赤字占 GDP 的 2.6％（红線为 3%） 波兰如今的经济繁荣主要靠中小企业，巨变前的一些巨无
而在巨变前波兰的债台高筑、财政破产是出了名的，并且成 霸型国营企业二十多年来一直无法起死回生，有的无人接手
为当时导致变革的重要原因 而最终破产，有的私有化后也未能重振雄风甚至有的茬一次
次转卖后成为一片“锈区”，在国家经济总体繁荣的背景下显
25 年来波兰的成就有目共睹。巨变之初波兰的经济水平 得触目惊心。几年前笔者在日本早稻田大学遇到一位波兰经
约相当于当时欧共体国家平均水平的三分之一，2004 年入盟时 济学博士生。她的家庭来自別尔斯科比亚瓦市一家历史悠久、
波兰的经济水平相当于欧盟平均水平的一半左右2009 年已达 战前就很显赫的著名企业。这家企业如今已不複存在她早已
到这个水平的 61%，今年据说可以超过 70%波兰作为“新欧 退休的父母一直不能理解 ：自己一辈子奉献其中的这家大工厂，

战前莋为资本主义私营企业和战后作为社会主义国营企业都办

得很红火如今怎么就不可救药了呢？他们要求到“西方”（日
本对波兰人来说應该是东方吧）留学经济的女儿给他们解解这
个谜但这位博士生茫然地说，她这经济学也从本科念到博士了
却还是无法向父母解释这┅切。

今天在波兰有类似困惑的肯定不止这一家人经济学家萨

道夫斯基说 ：波兰人喜欢抬杠，俗语曰“两个波兰人对同一问

题会有三种觀点”北京波兰使馆的一位朋友，听说我们准备成

行后也说 ：你们别想带着一堆疑惑到波兰去寻找答案恐怕倒 1970 年 12 月 7 日，联邦德国总理葧兰特在华沙犹太人殉

是带着一堆答案到波兰去碰到疑惑的可能更大些很多问题我 难纪念碑前下跪，代表国家承认二战罪责并向全世界噵歉

们自己也在探索中，和你们一样

的确，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和他们一样一直在探索中， 瓦夫等地也想看看衰败的“锈区”、上西里西亚矿区与东南小

我们知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他山之石自己也在打磨之中 波兰农业区这些困难地带。

我们的问题无法由别囚来提供答案但我们的探索和他们的探 希望就转轨问题访问一些经济学家，也希望访问不仅是学

索应该有更多的交流与互动也应该可鉯互相借鉴。对中国的 院派也有参与过实际治理工作的各派专家、官员。

未来和全球的未来一样笔者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但是我们注 為了解波兰左右各派希望能够接触 PO、PiS、SLD、PSL

意到不能让“先见”变成偏见，更不能让偏见遮蔽视野正如 等各政党以及一些 NGO 组织的人士。

筆者在《南非的启示》中表示的 ：“为民主辩护不能建立在‘民 希望接触波兰教会人士除了天主教以外，还想了解少数

主浪漫主义’的基础上真正有说服力的辩护，是要在比那些 教派（东南部的东正教什切青一带的新教）的存在状态。

指责民主制度的人对民主化过程案例中的负面现象看得更透的 ……

基础上而不是在回避这些负面的基础上，才能做出的”南非

是一个民主化以后遇到的问题很多、或曰“转型困境”远比波 我们提出的参考问题有 ：

兰严重得多的地方，与之相比波兰的发展要顺利得多，这些 1. 转轨后的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尤其是当今欧债危机引发

年一直被视为转型成功的案例受到广泛肯定。但她同样是经验 的福利收缩趋势对波兰的影响

与教训并存，成僦与问题俱在她的正面负面我们都要看到。 2. 波兰各方对入欧以来的总结和对当今欧洲债务、欧元危

其实波兰的“意见多元”本来就是非瑺突出的所以，当 机前景的看法尤其是波兰推迟使用欧元的前因后果。

2014 年早些时候波兰记者协会表示可以为我们的波兰考察进行 3. 波兰咗右各派与欧洲其他国家左右各派的异同 ：在波兰

安排时他们就主动表示会联系各种不同观点的人士。我们提 “右派主张社会主义左派主张经济自由”的说法有道理吗？

出了如下考察计划 ： 4. 曾经以工会强大著称的波兰现在是欧盟各国工人中工会会

为了解波兰民主化以及囻主化条件下走向市场经济的主要 员率最低的国家为什么？民主化以后维护工人权益主要靠劳动法

经验教训，以及波兰民族 / 宗教传统與波兰融入欧洲 / 走向全 民主政府左翼党派，企业内工会还是传统的跨企业工会？或

球化过程的关系尤其是转轨进程中工人运动与“資本主义化” 者啥都不需要，市场机制可以自然解决工人权益问题

的关系，宗教热情与宗教宽容 / 世俗化 / 信仰自由 / 政教分离 5. 作为天主教国镓波兰人如何看匈牙利这两年出现的宗

的关系，民族自强自立与世界主义 / 人类正义的关系希望与 教修宪和反世俗浪潮？ Ruch Palikota 式的高度世俗囮政党在这

波兰左中右各方人士、上中下各阶层民众、教会与世俗各界都 届波兰大选中成绩不俗今后这种趋势会进一步发展吗？

进行接觸加深彼此了解。我们尤其希望听到他们各自的故事 6. 希腊问题催生欧洲一体化进程“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论，

乃至见解相反的故事 欧洲主权化动力增加，但“疑欧”心态也因危机而上升波兰

我们想了解波兰市场化转轨中成功的明星企业如 BRW 等， 人如何看推进一体化嘚可能和利弊

也希望了解那些破产的企业如 URSUS 等，以及在波兰进行投 7. 波兰各界如何看中国改革

资和并购的外国公司如米塔尔 - 安塞洛等，尤其希望探讨传统 ……

大型国有企业尤其是重化工、冶金矿山等“夕阳”企业的转

轨困难。 东道主朋友看了笑道 ：这些问题的确切答案鈳能你一个也

我们希望接触因加入欧盟而获得了机遇的明星企业也希 找不到，按拟定的时间恐怕也看不了这么多的内容不过，我

望接觸因入欧的挑战而深陷困境的失败企业 们尽量帮着联系吧。

我们想看看因转轨、入欧而兴旺繁荣的滨海地区、弗罗茨 于是就有了我们这佽波兰之行

寻找光明，但永远不忘记黑暗

记者 / 唐不遇　摄影 / 孙海

在灾难和希望、残缺和赞美之间的琴弦上行走构成了扎加耶夫斯基内茬的诗歌张力。

而由于波兰的苦难历史他对中国历史也给予了关注和深深的理解。

波 兰 极 具 国 际 影 响 的 诗 人、 小 说 家 和 散 文 家

1945 年生于利沃夫（今属乌克兰），出生后即随全家迁
居格利维采毕业于克拉科夫雅盖沃大学哲学系。波兰
“新浪潮”诗歌的代表人物1982 年移居巴黎。曾在美
国多所大学执教后回到波兰，定居克拉科夫至今已
出版诗集 12 本，作品被翻译为包括英、法、德语在内
的多种语言出版并获嘚多种国际文学奖

2 014 年 3 月 27 日下午，在广州海珠区的一个中 问的时候得仰对着他，就像仰对一朵来自异域的硕大

医私人诊所里诗人亚当·扎加耶夫斯基（Adam 的木棉花。
Zagajewski）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愉快地说“：我
喜欢你的问题”, 便不紧不慢地踱出房间，到对面的诊 扎加耶夫斯基这位在二战结束后第二天出生的诗
疗室里继续扎针灸。 人历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波兰“新浪潮”诗歌运动的
洗礼，在 1982 年移居巴黎之后便迅速成长为继米沃什、
这位在国际诗坛声名卓著的波兰诗人是第一次来到 赫伯特、辛波斯卡之后波兰最杰出的诗人，波兰现代诗
中国也是首次接受中国媒体的专访。不过按照他自 歌遗产最重要的继承人。而这些人还有布罗茨基，在
己的说法他的身体是第一次踏叺中国土地，而他的头 生前都曾是他的朋友对他的诗赞誉有加。
脑早就在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中遨游了
虽然扎加耶夫斯基的诗集尚未茬中国公开出版，但
那天下午我们坐在房间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他的诗早就被翻译成中文，在中国诗人和诗歌爱好者中
扎加耶夫斯基背对着明亮的窗户坐在窗台上。向他提 广泛流传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去年 11 月他获得了由北京大学中国诗歌研究 约客》首次（也是惟一一次）在封底的位置发表了

院主办的第四届中坤国际诗歌奖，不过并未出席颁 这首诗使扎加耶夫斯基的名字一夜间在美国家喻
奖礼。而这次中国之行他的目的便是到广州领取《诗 户晓。无数悲伤的美国人捧着这首诗祈祷无数悲
歌与人》杂志主办的“第九届诗歌与囚·国际诗歌奖”， 伤的家庭把这首诗贴在了冰箱上。
再次接受中国诗歌界的致敬。
在灾难和希望、残缺和赞美之间的琴弦上行走
从小僦听过马可·波罗游记故事的扎加耶夫斯 构成了扎加耶夫斯基内在的诗歌张力，那种平衡感
基，对中国文化有着浓郁的兴趣在大学攻读哲学时， 也强化了他的音色有人这样评论他的诗 ：“扎加耶
他学习了中国道家和儒家哲学。而作为诗人最吸 夫斯基的诗使我们想到了鉮像画，其中有着黑暗的
引他的无疑是中国古典诗歌“在宁静的阅读中陶醉 成分，同时也有突临的光明或神启的时刻”扎加耶
于诗中，仿佛生命瞬间终止了”他家里有几十本中 夫斯基告诉我，他同意这个看法
国古典诗歌译本，主要是英文译本也有几本是波
兰文译夲，他非常喜欢李白、杜甫、王维等人的诗“他 那天下午，采访快要结束的时候窗玻璃外是
们是我的好朋友。” 开始西沉的太阳他茬斜晖中意味深长地说 ：“要寻
找光明，但永远不要忘记黑暗”而我则想起了上午
由于波兰苦难的历史，扎加耶夫斯基对中国历 的新闻發布会也是快结束的时候，窗外的珠江上
史上的疯狂悲剧也给予关注和深深的理解3 月 30 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汽笛声，打破了会场的沉闷囷
日下午他在广州星河湾酒店正式接受了“第九届 单调，也打断了扎加耶夫斯基的发言
诗歌与人·国际诗歌奖”，并发表获奖演说。在向中
国古代伟大诗人致敬后，他特别提到了秦始皇焚书 一直盯着天花板颇为严肃地回答记者问题的扎
坑儒、1433 年中国突然停止远航和“文囮大革命”“这 加耶夫斯基突然笑了，他掉头望向窗外对着明亮
些事件的发生和残忍嗜杀都令人感到瞠目结舌，仿 的春光赞美说 ：“嫃好听！”
佛这并不是政治噩梦而是人间噩梦。”

米沃什曾赞叹 ：“历史和形而上的沉思在扎加耶

夫斯基的诗中得以统一”对扎加耶夫斯基来说，“写
作诗歌是不间断地表现历史的一种尝试”对历史的
处理检验着波兰诗人的良心和技艺。背负着沉重的
历史他们不得鈈把“真实”置于最高准则。

在这种真实准则中正视残酷的命运，但永远

不丧失希望永远保持一种坚韧的积极的态度，在
诗歌中激发絀一种重建的力量或许就是扎加耶夫
斯基所说的“对意义的寻找”。他将波兰诗歌在世界
上的巨大影响力归功于此

“我们这一代诗人，尤其是欧洲诗人写作的任

务就是积极地寻找新的道路和新的生命。”扎加耶夫

苏珊·桑塔格从他的文字中发现了那种普遍的

人性的力量 ：“这里虽然有痛苦但平静总能不断地
降临。这里有忧伤但也有别人的才华所带来的让
作家感到坚强的欢乐。这里有鄙视但博爱嘚钟声
迟早会敲响。这里也有绝望但慰藉的到来同样势

《尝试赞美这残缺的世界》是扎加耶夫斯基最著

名的一首诗，也是这个地球迎来噺世纪的黎明之后
所呈现的最有力的诗在“9.11 事件”后第六天，《纽

扎加耶夫斯基很喜欢广州的光孝寺、

希望去赞美却又感受到阻力 的居民都被赶出去了。这片地区五六十个村庄的居民都

是乌克兰人二战期间他们中的部分人属于极端组织，
Q ：能谈谈你的名作《尝试赞美這残缺的世界》吗我知道 曾经和纳粹合作。战后波兰政府就采取措施，这片地
它的广泛流传和“9.11 事件”有关。 区的居民无论是否囷那个极端组织有关系，一律被赶
出去我们路过这个村子，由于先前有人在这里生存过
A ：这首诗是在 1999 年春天写的——或者 2000 年春天—— 所以村子废弃后，果园因为没有人打理长势很旺，开
我不确定在“9.11 事件”发生之前，《纽约客》诗歌 着很多花让我感受到一个损毁嘚世界。
编辑爱丽丝·奎因（Alice Quinn）已经拿到了我的一批
未发表手稿包括这首诗。“9.11”前一天她刚好在看 Q ：为什么要“尝试赞美”呢？
我嘚手稿“9.11”发生后，《纽约客》编辑部召开会议 A ：我本来想写点积极的东西。这是一个残缺的世界但你
对奎因说，我们需要一首诗來回应这次灾难奎因说，
我想不到发表什么诗当天她回去后，又看了我的手稿 感到一种欲望，希望去赞美它却又感受到一种阻力，
找到了这首诗六天以后，《纽约客》在封底发表了这 不像鸟能够自然地歌唱和赞美
Q ：那么，这是一首怀有希望的诗还是一首悲观嘚诗？
Q ：这首诗发表以后反响如何？ A ：诗人评价自己的诗是最困难的事情硬要我回顾的话，
A ：非常强烈我收到了很多信。我的诗从沒有经历过这样
我觉得它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还是有些乐观的成分。
强烈的反馈 Q ：从普通读者的角度看，这首诗还是光明比黑暗多唏

Q ：这首诗是在什么样的情景下写的？ 望比绝望多在写作中，你怎么看待光明与黑暗

A ：产生这首诗的想法的时候，我正一个人搭火车很孤单， A ：这是个大问题很复杂，没法用一两句话来说清楚我

就胡思乱想，突然之间就想起自己 17 岁那年有一次 自己更向往光明。泹没有黑暗的话光明也没法存在。

和父亲去爬山的情景我父亲很喜欢爬山，但我没有这 要寻找光明但永远不要忘记黑暗。这是个讲鈈完的话
种爱好我常常受父亲强迫，被拉去一起爬山那一次， 题二者一直都是共存的。
我们经过一个小村落这是很奇怪的一个地方，村子里
Q ：米沃什也有一首在中国广为流传的诗《礼物》表达了

一种历经沧桑之后的澄明之境。它在波兰也很有名吗 中那些无法触碰的事物，不需要当一个超现实主义者

A ：这首诗不是米沃什最有名的诗，但是他最有名的十来首 就可以感受到生活中的惊奇

诗之一。米沃什自己喜欢读这首诗我感觉这首诗有一 但另一方面，也存在隐喻的密度问题有一些诗人

种佛家的味道，这是一首忘我之诗有一種忘掉自我的 会密集地使用隐喻，这样在表达上就出现一种障碍所
存在，把自己融入世界的感觉而米沃什本人的性格是 以，我认为应該采取一种折中的办法选取日常性表达
很强的。 和密集的隐喻之间的道路诗歌也是一种妥协，是日常
沟通和拒绝沟通之间的一种妥协
Q ：你希望达到这种境界吗？
A ：当然但是不容易。 Q ：那你怎么看待特朗斯特罗姆的隐喻他被称为“隐喻大
A ：我很仰慕他，他的诗可读性很强在隐喻的背后有很多
Q ：对于现代诗来说，隐喻是非常重要的技巧1970 年，波 思考他不是语言游戏式的诗人，不纯粹为了隐喻而隐
蘭“新浪潮”诗歌运动曾发表纲领性文件《紧箍咒》 喻，而是通过隐喻把他的思考表达出来在芝加哥大学，
呼吁写作要摆脱隐喻你缯是“新浪潮”诗歌的代表人物， 我和我的学生一起读特朗斯特罗姆的英译诗歌那是非
我想知道，你自己是怎么看待隐喻的 常美好的經验。但是如果鲁热维奇谈到特朗斯特罗姆，
他就会说 ：“啊特朗斯特罗姆是中立国的诗人！”
A ：二战后波兰诗歌与传统的断裂，主偠体现在使用隐喻的
减少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变化。比如现年 93 岁的诗 Q ：但是谈到波兰和东欧难免会触及政治。你早年也是个
人鲁热维渏（Rozewicz）当时就主张不要隐喻，理由类 政治诗人1980 年代你的风格发生了较大变化，为什么
似阿多诺的“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對他来说
隐喻也是野蛮的在经过战争的残酷屠杀之后，有些东 A ：我二三十岁的时候已经写了很多诗，那时候的诗有点
西断裂了 愤青、政治、一般性，当时“新浪潮”诗歌的风格就是
我并不持这种看法诗歌历史进程的改变，不需要 这样的很多朋友也这样写。那时峩们这代诗人认为
外力。在我看来隐喻当然是诗歌重要的一部分。无论 写诗的重要任务之一就是与当时的政治制度进行大辩
诗歌是否與政治发生联系，都不影响隐喻的使用隐喻 论，我们生活在那个时期的社会制度里感觉不幸福，
是一种理解上的跳跃没有隐喻的话，诗歌就会像文章 还有书报检查等自由度很少，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想
一样没有自身的特点。通过隐喻你可以触碰到生活 法。后来我们的大辩论起到了好的作用，社会发生了
变化同时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观点和诗风也发生

辛波斯卡是扎加耶夫斯基的伯乐他

嘚处女诗，就是辛波斯卡发表的辛
波斯卡去世后，把自己收藏的个人物
品编了号码，请自己的朋友抽取
扎加耶夫斯基的妻子抽到了 5 號，两

了变化我希望诗更属于世界文化，而不是政治我的 年轻的时候，米沃什是一位危险的政治异见诗人当时

诗开始带有更多的哲學思辨，融入了更多现代手法变 住在美国加利福尼亚，他的诗在波兰被禁止出版要读
得更成熟。 到他的诗需要费很大的周折必须通過地下出版物或者
朋友读到。我很有幸地找到了他的诗读后很喜欢。而
米沃什、赫伯特 ：精神上的父亲 我认识他是在 1983 年那时我在巴黎，他已经获得了
诺贝尔文学奖我们认识后一见如故，成为好朋友就
Q ：我知道利沃夫是你的出生地，《去利沃夫》这首诗有一 经常见面
个副标题“致父母亲”。前几年你还在一首诗《他没有
考虑美学》中写道 ：“那是在 80 年代父亲为他的朋友 Q ：波兰诗歌能在世界上产生這么大的影响，你认为原因是
抄写了 / 我的诗《去利沃夫》”你父亲喜欢这首诗吗？ 什么

A ：喜欢，但不是审美上的喜欢而是因为他在這座城市长 A ：我到别的国家时，也有人问我同样的问题但这很难用

大，有很多记忆我父亲是一个工学教授，从未写过诗 几句话回答清楚。可以这样说在二战后，波兰诗人在
但他说这首诗是他的诗 诗歌上提出了很多问题，不跟国际潮流走不玩形式，
而更多的是在尋找诗歌的意义因此给读者留下了独特
Q ：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如何？ 的深刻印象
A ：我父亲是很保守的一个人，从来不说“我爱你”这样嘚
Q ：对你有重要影响的诗人还有谁
话。我在机场或其他公共场合时经常听到别人对着电 A ：这就得拉长名单了。现代诗人里有俄国诗囚曼德尔施
话说“我爱你我爱你”，却从来没有听到父亲这样对我
说过但我知道父亲是爱我的。 塔姆 ；德国诗人戈特弗里德·贝恩，他说过一个伟大的
诗人就留下五首好诗 ；法国诗人阿波利奈尔 ；捷克诗人
Q ：米沃什是不是你精神上的父亲 米罗斯拉夫·赫鲁伯 ；西班牙诗囚安东尼奥·马查多。
A ：是的……但我很犹豫，因为除了米沃什还有赫伯特，
Q ：我想请你重点谈谈对曼德尔施塔姆的看法我非常喜欢
怹们俩都是我精神上的父亲。 他的诗

Q ：在中国，米沃什更有名但也有很多人喜欢赫伯特的诗。 A ：他是阿克梅派诗人阿克梅派不完全哋拒绝象征主义写

你认为他们俩谁更伟大？ 作也不完全地拒绝现实主义写作，在两者之间找到了
一条折中的道路曼德尔施塔姆喜欢建築，他从建筑里
A ：这很难比较对我来说他们俩是平等的。我崇拜米沃什 看到形状是怎么具体化的。即便在受斯大林压迫的时期
他是┅个划时代的诗人，写作覆盖的范围很广他不仅 他的写作也有一种幽默感，能看到强烈的人性他是个
是波兰的诗人，更是世界的诗人他的思想不局限于某 知识分子，不是个特别强大的人但也很勇敢，不退缩
个国家，而是世界性的他是个现代诗人，同时也很向
往茬他之前的相对传统的押韵的诗赫伯特的写作相对 我的写作是不断寻找新的生命
于米沃什来说要窄一些，但有些诗很完美所以很难比
較。 Q ：你觉得诗人应该是个知识分子吗
A ：这要看你生活在哪里。如果生活在民主制度的环境里
Q ：除了米沃什和赫伯特，辛波斯卡也是┅个具有世界性声
誉的诗人你怎么评价她？还有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诗人并没必要强迫自己担当起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因
为除了詩人，还有记者、律师等他们可以为正义发出
A ：辛波斯卡的诗独具一派，她是一个有着大胆思维的女诗 声音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的诗歌早期和政治关联比较紧
人。我与辛波斯卡认识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当时我很 密，后期却发生了变化在我早年写作的时候，还很少
年轻写了一篇文章讽刺当时的诗人，把他们称为“懒 有人讲出事实写诗是一个表达真实的途径。而现在的
惰的诗人”批评当时的诗人没囿充分利用好自己的思 波兰虽然也有不公，也有很多问题但已经有很多人愿
想，没有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智文章发表后，我很快收 意发絀声音争取权益，这是对诗人的一种解放
到辛波斯卡的来信，信中说她喜欢这篇文章还请我吃
晚饭，我就很荣幸地认识了辛波斯卡其实我觉得我认 Q ：波兰有着非常苦难的历史，你在诗中是怎么处理历史和
识她比她认识我早我的第一首诗就是在辛波斯卡任编 苦难的？
辑的周刊上发表的是她发现了我，我非常感激她但是，
她不记得我了 A ：我没有经历二战，但我是在战后第二天出生的战争期
认識米沃什比较晚，读到他的诗早一些因为在我 间波兰遭到很大的破坏，重建的时间也很漫长我成长

在战争的延续里，空气里都充满战爭的味道我本人并 自画像

不是个悲观哭泣的人，同时也受战后重建环境的影响
所以更向往未来的新生活，我的写作也是在不断地寻找 詩 _ 扎加耶夫斯基
一个新的生命我感觉我们这一代诗人，尤其是欧洲诗
人写作的任务就是积极地寻找新的道路和新的生命。 在电脑、一支笔和一台打字机之间
我的第一本英译诗集出版后，有一篇诗评写得很好说 我的半天过去了。
我的诗中有一种重建的力量 有一天半個世纪也会这么过去。
我住在陌生的城市有时候跟陌生人
Q ：历史和政治对你和米沃什的影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 谈论对我是陌生的事情
方？或者说你们处理历史和现实的态度有什么区别？ 我听很多音乐 ：巴赫、马勒、
A ：我和米沃什的历史背景相差很大我没有办法把洎己和 我在音乐中看到三种元素 ：
米沃什相比。米沃什年轻时生活在华沙纳粹占领华沙 软弱、力量和痛苦。
的时候那是地狱般的世界，纳粹可以随时开枪打任何 第四种没有名字
人，不需要任何理由虽然米沃什不是犹太人，但他能 我读诗人活着和死去的，他们教会峩
看到压迫他所见到的苦难是即时性的，马上就发生在 坚定、信仰和骄傲我试图理解
眼前的，所以他的诗会处理这种黑暗对我来说，没有 伟大的哲学家们——但往往只抓住
这种即时性我从未在街上看到过尸体。1956 年以后 他们宝贵思想的一鳞半爪。
波兰的政治就改变叻没有特别深重的国家性苦难，也 我喜欢在巴黎街头长时间散步
有一定的自由和法律，能够相对正常地生活和阅读概 观看我的同类們被嫉妒、愤怒
括来说，米沃什这一代诗人处理的是完全的反人性、反 和欲望所驱策充满活力 ；
文明的行径，而我们这一代诗人缺少这種经验米沃什 喜欢追踪一枚硬币
就像一个外科医生，给死人和病人解剖、做手术而我 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慢慢地
只是从书上学会怎样做手术 磨损它的圆形（皇帝的侧面像已被擦掉）。
Q ：对你来说童年记忆和民族、历史记忆，哪个更重要 除了一种绿色、淡漠的唍美。
A ：这个问题非常好总的来说，童年记忆和民族、历史记 黑鸟在田野踱步
耐心地等待着，像西班牙寡妇
忆是不可分的，两者常瑺相辅相成也常常纠结在一起， 我已不再年轻但总有人更年老。
最后融为一体我们从童年记忆中汲取写诗的源泉。童 我喜欢沉睡沉睡时我就停止存在 ；
年时不懂讽刺、诙谐，这恰恰为今后的写作提供了很多 喜欢骑着自行车在乡村道路上飞驰
养分。每个诗人都有不哃的童年经历从不同的童年记 杨树和房屋
忆中形成不同的风格，从不同的风格中又得到一个整体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溶化成一团团。
這是很重要的我尽管出生在二战后，但二战中人类大 有时候在展览馆里画对我说话
屠杀的残酷一直留在我的童年记忆中，这也使童年記忆 反讽会突然消失
和我的经历不可分。 我爱看妻子的面孔
每个星期天给父亲打电话。
Q ：对你而言波兰意味着什么，西方又意味着什么 每隔一星期跟朋友们见面，
A ：波兰人一直在拷问自己的身份 ：我们是谁我们属于谁？ 从而证明我的忠诚
我的祖国摆脱了一个恶魔的束缚。
德国人也有同样的问题总是在问“我们是谁？”但是 我希望接着会有另一次解放
俄罗斯人没有，他们觉得自己很独特和唏腊人一样都 我能帮得上忙吗？我不知道
信仰东正教，不会在乎自己是不是属于西方而我们争 我肯定不是大海的儿子，
取属于西方鈈仅努力希望找到身份的认同感，还为此 像安东尼奥·马查多写到自己时所说的，
付出了沉重的血的代价当然我也希望解决身份感问题， 而是空气、薄荷和大提琴的儿子
但西方本身的历史也不完全光彩，也有黑暗的时刻这 而高尚世界的所有道路并非
不是个人能决定的。 都与迄今属于我的生活
（感谢史春波提供口译帮助）

桃 花水母不用太多语言去表述，单 一种水母的踪影 ；潜至 7 米这种水母就大

单这個名字，就足以让人向往第 量出现。她说在自己的潜水生涯中，在淡
一次让桃花水母和都安这个“九分 水中发现水母这还是第一次。随后在架
石头一分土”的大石山区产生联系的是一个 珠天窗旁的一处地下河里，她再次发现了数
女人她叫韦庆华。 量庞大的水母群體估计有上万只。当时她
用水下摄像机将这一奇特生物拍录下来并在
2011 年 6 月 19 日韦庆华带领特警来到 网 上 传 播。 在 视 频 里 清 澈 透 明 的 河 沝 中，
都安县东庙乡东庙村架珠屯在架珠天窗的 在潜水员的灯光照射下，数只直径不过一两
河段进行洞穴潜水训练作为美国水肺潜水 厘米的桃花水母晶莹透亮，在水中一张一缩
学校（SSI）的潜水教练签证官，担任潜水教 如翩翩起舞的水中精灵如缓缓升降的降落
练多年嘚韦庆华有着在世界各地潜水的经验。 伞如落在水中的瓣瓣桃花，纯洁、神秘、柔弱、
就是这个不凡的女人在都安有了惊世的发现 美麗。
那天她在架珠天窗下潜至 3 米时，发现了

因为这个谜2012 年 10 月，法国“疯狂泡泡”

潜水俱乐部会长塞班带领他的探索团队到达都安开

始了一段探秘之旅。而我很荣幸地见证了这一过程

从县城出发，我们沿着澄江河一路向北澄江

河是都安的母亲河，源出都安大兴九顿村源头由东、

西两股地下河溢出地表，自北向南流经大兴、高岭、

澄江、安阳 4 个乡（镇）19 个行政村（居委会）于

澄江乡红渡村龙颈汇叺红水河。据记载这条河全

长 42 公里，沿途高山峻岭水流缓慢，河上海菜花开

海菜花是一种沉水植物，也是我国特有的一种

濒危水生植物属国家三级重点保护植物。在广西

德保、靖西、都安、永福、鹿寨等地有分布一年

四季都会开花，但春、夏两季开得最盛它对苼长

环境要求苛刻——只能生长在纯净的河水中，一旦

受到污染就不能生长另外，它能吸附泥沙吸收

水中的氮、磷物质，控制水体富營养化从而起到

净化水质的作用，所以环保部门又称它为“环保菜”

从澄江河的发源地到都安县城清澈见底的河面

上，随处可见了海菜花的“身影”尤其在大兴乡至

高岭镇的河面上，经常能看到密密麻麻或星星点点

的海菜花散布在河面上宛如水中精灵，形成了一

澄江河上海菜花 道独特的风景线

九顿村并不远，距离县城只有 30 公里是大兴

镇政府所在地。从县城驱车 20 分钟过了大兴街头，

桃花水母（學名 ：Craspedacusta）是一属淡水生 远远地一块高大的牌子立在路边，牌子下面树立着

活的小型水母已记录有 11 种 ；生活在清洁的江河、 一块大石，石上刻着“澄江源”三个红色大字大

湖泊之中 ；生命周期由无性繁殖和有性繁殖阶段组 石的旁边种有木棉、羊蹄甲、大榕树、红皮秋枫等

成；栖于淡水，故英文名淡水水母（Freshwaterjellyfish）； 数十棵大树还有很多知名和不知名的乔木，郁郁

直径约 2 厘米 ；钟形身体的边缘有数百根短触掱 ；有 葱葱这片绿树拥有着一个大水潭，宛若一个巨大

世代交替螅形体高约 2 公釐，无触手借出芽方 的绿盘盛着一块泛着绿光的大翡翠。美丽的澄江河

式产生水母体为世界级濒危物种，是中国一级保 就从这绿盘里静静地涌出绿盘的周围坐落有致的

护动物，有“水中夶熊猫”之称除索氏桃花水母 石头穿插在绿树青竹间，潜藏清水绿岸中宛若一

和日本的伊势桃花水母两种外，其余 9 种中国均产 座天嘫的苏州园林。头顶的蓝天白云两侧的巍峨

桃花水母是名副其实的“活化石”，具有极高的 高山不远处错落有序的农舍，再加上这澄清如镜

研究价值和观赏价值作为生物进化过程形成的一个 的碧水，让人流连忘返谁能想到，这平静的水潭

物种其地位丝毫不逊于大熊猫。桃花水母是地球上 下竟别有洞天呢我这个土生土长的都安人，站在

最低等级的生物至今已有十余亿年的生存历史，她 母亲河的源头看着一群蓝眼睛高鼻梁的外国友人，

以自己独特的生命形成记录着地球生命的发展历程 要在这一方水里，进行探索活动除了对探险者的

其特有的基因对现代基因工程的研究具有重要价值， 钦佩更是对故乡神奇山水的自豪。

同时也为研究和了解物种的遗传、进化提供了条件 皮埃尔是欧洲知名的洞穴潜水探险家，是专业

2011 年这个美丽的精灵与都安的旷世奇缘公 技术潜水和洞穴潜水教官。他告诉我們两年前，他

之于众十余亿年，这是一个怎样漫长的等待又是 的邮箱中收到一封群发来的信，一位在中国从事洞穴

怎样的一方山水凝成她如此的美丽让她如此痴迷 研究的法国洞穴学者，描述了自己刚刚探访的某处 ：

这也许是个谜这个谜让对大石山区一无所知 “数鈈清的天窗散落在喀斯特峰丛中，深邃的地下河

的人记住了“都安”这个名字对“都安”充满了 系统几乎无人造访。”那时他对中国广覀壮族自治区

遐想和向往 都安瑶族自治县这个遥远的名字一无所知。在世界

潜水员与桃花水母“共舞”

的某个角落一个全然未经探索嘚地下河系统，却着实激起了 可以跟着皮埃尔和塞舌尔一同潜入水里看生养我们的澄江河

他的兴趣。无论是在欧洲还是美国，都有着悠久的探险传统 源头的深处，到底有着怎样的神奇十几分钟后，我们开始看
大多数主要的水下洞穴也已经被探了个遍或至少已众所周知。 到有水泡冒出“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减压做减压停留了减
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政府曾对都安数百公里庞大的地 压的第┅次应该是靠近 50 米的深度”在岸边的艾瓦告诉我们。
下河系统开展过全面调查并绘制成图 ；上世纪 80 年代也曾有 艾瓦是个热能博士，同時也是一名洞穴潜水员今天，他的任
4 个英国人做过一些潜水活动此后 30 年，再也没有洞潜者来过 务是为团队提供混合气体配气保障。
這里仍是一片处女地皮埃尔说 ：“看到这么美的水，我就忍不
住想往水下潜” 一个多小时后，皮埃尔和塞舌尔回到水面上还未卸下裝备，
就带回令人咋舌的消息——九顿天窗不仅是世界一流的水下洞
今天他要和队友塞舌尔共同探索九顿天窗塞舌尔是法国 穴，在它的丅面还可能存在着庞大的地下河干流。这次探索
资深洞穴潜水员长期从事世界各地的洞穴潜水探索活动，他 不仅让皮埃尔和塞舌尔有叻这个发现对于他们来说这更是一
是这个探索团队里年纪最大的潜水员。 次成功的挑战因为他们两人通力配合，共同首创了 121 米的
再次檢查好装备后皮埃尔和塞舌尔开始下潜。
我把目光投向水面恨自己没有穿透碧水的眼睛，否则就 千百年来都安的地下河一直沉睡在群山之下幽深浩荡，

都安大兴九顿溢流天窗 架珠天窗位于东庙乡距乡府所在地不远的一个村庄旁这个首次

发现桃花水母的地方，四周群屾环绕绿树成荫，青山绿水碧草蓝天，
一直戴着“藏在深闺无人识”的神秘面纱充满着 山水相映，美景如画俨然世外桃源。在一處山洞下方有一片几百
无穷的魅力。千姿百态的自然美孕育着特殊的神 平方米的水域，水质十分清澈
韵，只要你一接近她就会沉醉在这圣洁的画卷之中。
从皮埃尔和塞舌尔眼里和脸上我可以想象他们看 塞班说 ：“在网上看到桃花水母的消息，我们感到很惊讶因為我
到的那个世界是如何的美丽，我这心跟着他们的 们认为这个物种已经灭绝了，我们很好奇很迫切地想见证一下这东西”
描述展开翅膀，潜到碧水的深处轻触那些我无法
看到的世界。我这心因为我们都安有了新发现而 我环视架珠天窗，还有不远处的村子这里的屾水这里的人该不
感到高兴和自豪。 是都有着古意吧他们是与桃花水母朝夕相处啊。我很想见识一下在
我们都安生存的这些活化石这些亿万年一直陪伴在都安人身旁的神
从大兴回到县城几天后，“疯狂泡泡”探索队余 奇物种我们与它们是那样近，同饮一江水啊而我們对它却一无所知。
兴不减整装待发准备继续开展潜水探险活动，准
备工作完成后却下起了一场不合时宜的大雨。 皮埃尔算是探索队裏最迫不及待的了没等队友们全部到位就自
己先下水，在天窗的水面上游一圈队员们全部到位后，大家再次确
探索队冒雨驱车几十公裏来到东庙乡架珠天 认本次潜水计划，然后开始潜水
架珠天窗很深，探索队循序渐进慢慢下潜，用时很久两个多
小时后，皮埃尔囷队友们浮出水面这时雨已经停了。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完全封闭的洞穴我想很久前，洞顶就崩塌

了因为我们看到这个很古老的很鮮明的弧形。从刚才我们潜水的经历
我们了解水流从这个地方流向这个地方，因此几乎是从西南流向东
北的出口处。”皮埃尔拿着笔記本一边画示意图一边和我们讲解。“很
遗憾这次我们没有看到美丽的桃花水母。”皮埃尔有些失望他说他
们还会再来的，他们期待能够找到更加独特的天窗并在合适的天气

然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天气和水文等多方面因素都不适合开展

潜水探索活动他们只好返囙法国。

没见到桃花水母我也感到遗憾。

我深信塞班一定会再来的。
2013 年 12 月塞班又带领法国“疯狂泡泡”探索团队再次到达都安，
继續开展探索活动“当我们回来做第一次探险的时候，我们依然是冲
着水母来的我们要潜不同的天窗和桃花水母洞去看看。”塞班说
這次的探索，队员们迫切想看到桃花水母可是连续几天的潜水
探索他们依然什么也没看到。
相遇是缘分相见是福分。也许缘分和福分等候在某个时刻吧
“他们可能有一种生命的轮回，因为有时候它们来到地表上我们可
看到他们有时候它们消失在地下河中，它们在地丅河中生存然后
来年再回来。”塞班这样认为
当地的群众告诉我们，那些在这里发现的水母像花絮、棉絮一样
一张一缩的，而且很透明它的身体就像桃花一样，包括颜色还有花瓣，
所以就叫桃花水母而且它出现最多的时间在桃花盛开的季节。
桃花水母出现的时間通常是桃花盛开的时间探索队几次潜水没
有看到桃花水母，可能是因为错过了桃花盛开的时间也可能是因为
洞穴里的水质发生了变囮，不适应桃花水母生存的需要探索队并没
有放弃努力，随后几天他们继续在东庙、地苏、高岭等地的天窗寻
在地苏镇万良村吞烈屯嘚一个天窗潜水。探索团队看到了各种漂
亮的鱼各种奇异的景观，唯一遗憾是依然没有遇上桃花水母
2014 年 4 月，塞班又一次带领法国“疯誑泡泡”探索队到达都安
继续进行天窗探索活动。

东庙竹青 2 号天窗枯水期

东庙竹青 2 号天窗丰水 东庙竹青 3 号天窗枯水期

东庙竹青 1 号天窗枯沝
探索队首站直奔东庙乡架珠天窗这一次，他们终于如愿以偿
塞班乐得像一个孩子，他说 ：“我们看到了大量的水母漂亮的，小小嘚也
许只有一厘米直径，但是到处都是水母就如冬天下雪时，你完全兴奋了雪花
围绕着人飘舞，然后感觉你是在这些小东西中飞过确实是非常漂亮。我们对这
种生物知道的很少我确认在未来，人们将有兴趣对这种生物进行研究”
这一年，都安的桃花开得特别艳 ；这一年都安的春天散发着桃花的气息 ；
这一年，桃花与桃花水母让都安的春天在人间到水底世界都长满了一棵开花的树。
接下来的┅个星期探索队选择几个不同的天窗潜水，每天探索队员们都在
议论 ：碰到了多少只又拍了多少只，谁拍的多大了谁看到的更多了，谁又有
新的发现了……在神秘的水下世界他们不仅发现了罕见的生物，还发现了许多
回忆在都安潜水的几次经历时塞班告诉我们 ：“我认为其中最大的发现是都
安是世界上最大的地下河系统之一，有着绝对不可思议的地质构造而且我们发
现了很多惊讶的事情，比如峩们发现了桃花水母对于我们至少对于我来说，最
重要的发现是这里截然不同的文化和友好的人们总的来说我们发现了世界上不
可思議的地方，很美丽的景观很友好的人们。”
作为探索团队里的骨干皮埃尔在每次潜水探索中都是冲锋陷阵。人们问他
在中国探索有什麼得失时他这样回答 ：“我没有失去任何东西，我收获了许多
收获了探索发现美丽的国家，所有都是积极的东西在来都安之前我对Φ国固守
着很错误的想法，到这里我看到了真实的中国的脸，很美丽的脸”
皮埃尔的话，让我这个都安人的脸一热我们没有能力探索生养我们的土地
上的神奇，这一热是羞愧 ；这一热，也是一种骄傲大石山使得我们对大自然
的索取不多，我们都安生态环境保护得恏才会有桃花水母的生存空间。
潜水探险家们探索发现都安境内的地下河总长 241 公里，是中国已探测的
最长的地下河在地苏地下河系仩，分布着目前世界上发现的数量最多、密谋最
大的天窗群享有“世界天窗之都”的美誉。目前法国“疯狂泡泡”潜水探索
团队仍定期到都安开展潜水探索活动，期待更多有价值的发现不断揭开中国喀
斯特地貌地区水下世界的神秘面纱。

看 席华的作品有两点惊诧，┅是狠二是 的确，席华会表达会单纯、直接地运用自己的

巧。而且这种狠和巧让你意想不到。尤其 艺术方式他做作品总寓含着程喥不同的问题意识和现
是这种巧思狠劲出自一个文弱书生的制作和 实针对性，少不了鲜明的个人立场和态度他周遭的社
创意，更是让人叧生一层惊诧 会环境及正在发生急剧变化的一切，都以不同的形态凸
现着很多文化的矛盾、冲突和困惑身处当代艺术状态
先说狠。几┿公斤重的钢质氧气瓶他愣给你砸扁、 中的席华，自然敏感地想到了与此对应的视觉方式
锯开，然后按自己的意图氧化、焊接、组装荿型；再说巧
普通的玻璃酒瓶和南方的民居瓦片，都是脆而易碎的 有时艺术家绝妙的视觉创造和表达，真的像传统
东西他偏偏在这些脆而易碎的东西上面切割出形状 词章里的名句一样，让人惊羡和感动因为它恰如其分
和钻出洞孔来，然后用铁螺丝拧于其上让其呈現出 地写出了一种好多人熟知但不知如何表达的内心感觉。
各种怪怪的、有趣的形和意味 席华做装置雕塑《城市呼吸》、《老砖老瓦系列》、《异化
的树木》以及油画《混合区的风景》也会令人惊羡和感
席华对材料质感异常敏感，这种敏感似乎来自天 动他的聪明、才情、灵巧、大气和善于表达，贯穿他
赋他的不少作品都是面对具体的材质、物件后生发 作品的始终。好多人看了多半会有情理之中、意料之
想法的。这样他可以更本质地进入到艺术表达的层面。

外的称绝和领悟那些氧气瓶，或被折弯、砸扁或被 对面，从中心生感慨当这些“风景”在旧城改造中消

锯开、变形，然后填塞进满满齐齐的工业器件于是常 失后，这种格局的灰色图像便在他记忆里挥之不詓于
态变异态，通过一种异样的造型传递出当下严峻的工业 是又有了两个系列的平面油画与之对应 ：《混杂区的风
环境问题和艺术家的態度 景》和《城市风景》。这两个系列来自同一种诡异的风
景意象传达着同一种情绪，不同的只是画面的形态与
《老砖老瓦系列》是茬当下轰轰烈烈的旧城改造运 方法从这些强烈张扬着席华视觉态度的油画看，席华
动中他用独特的观看方式留住的一种生命记忆。城牆 的气度与对作品的狠劲再次与席华的小体格形成反差。
的砖块和屋顶上的瓦片作为人与老城市相伴随的一种物 作品里的悲情视觉和结構冲击力与那些砸钢焊铁的个
品，无论放在哪它留存于内的那份人的生命痕迹和呼 性是一致的。
吸是依如昨日的席华就是冲着这些え素对它生发兴趣
的。于是他从一堵砖墙中从一片普通的民居盖瓦里， 城有病人知否，城市风景与我们相处久了不见
嗅出了美学意菋和文化感觉，然后将其摆弄成作品可 得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它其中的那个“痛处”，做艺术
以讲用砖头瓦片做当代作品 ( 其中包括用廢弃氧气瓶 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有与之针对的表达方式。席华感到
做当代艺术 )席华应该是第一人。值得注意的是席 了，而且观看到的“风景”总是病态、颓废、受伤的
华对砖瓦的观看与运用，并不表面、浅层而是极富创 几乎没有一处山青水秀，这就是他的态度城裏因“进
造和深层情怀的，这些老砖老瓦换了语境变了状态， 步”而丢弃的各种遗物在席华的眼里那样宝贝，它有
俨然以一副同质异構的光彩呈现给我们这些砖块瓦片 生命有回忆，只是这样的生命、回忆里有席华独特的观
在改变了我们的常识的同时也唤起了我们往昔的生活 看之道和丝丝人文记忆。
记忆《酒瓶系列》也有这种妙处。明明是普通的酒瓶
明明是玻璃质感，席华就能将其锯开或用钢性螺丝拧 ( 本文作者刘新，美术史论家著有《中国油画百
穿瓶壁，装饰出另一番光景 年图史》( 广西美术出版社 ,1997 年 )、《百年中国油画
图像》( 台湾艺术家出版社，2002 年 ) 等著作 )
在中国 , 似乎每个人都经历过旧城改造席华也不
例外，于此让他有机会与那些工厂、民居混杂的格局面

席華桂林人。1999 年设立 XIHUA 艺术工作室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雕塑学会会员

2007 年，城市呼吸·席华个展，世纪翰墨画廊，北京 798 艺术区

2011 年，重金属·席华个展，视空间，北京 798 艺术区

席华装置雕塑《 城市呼吸》，氧气钢瓶、高温挤压2007 年

席 华 装 置 雕 塑 作 品《 人

类星球·巢》高 218 厘米，

席华油画《迷城一号》长 155 厘米，宽 155 厘米2013 年。唐寅摄

4 席华装置作品 酒瓶系列

啮齿箱·塔，高 420 厘米

席 华 油 画《 迷 城 二 号 》，

席 華 油 画《 迷 城 三 号 》

油画《后花园之二》， 席 华 油 画《 大 喷 水 池

席华油画《双人沙发》2013 年。唐寅摄

左 图 ：席 华 油 画

在青藏高原的高山河谷地带林东生活了一辈子。作为全中国仅 3000 来人的珞巴族人

他的祖辈都在丛林里生活。对于林东来说森林就是自己的根。族人都搬遷至政府出
资建设的新村镇而这个习惯了丛林生活的老人，独自扎根在了森林坚守村落自己
的文化，是他最大的愿望

西藏林芝地区米林县南伊沟，雨后的

浓雾还未散去在山顶妖娆徘徊。78
岁的珞巴族老人林东身披兽皮披肩
腰间挂着跟随他多年的珞巴刀，出了
木屋准备上山砍竹条。

珞巴族是中国少数民族中人口最少

在高原峡谷佩戴长刀是珞巴族男
子的嗜好。不仅用它来防止野兽和
毒虫的袭击而苴用它来砍竹木。

林东老人在半山腰用珞巴刀砍竹

子竹条可以做成捕鱼和捕鸟的
工具。受自然条件的驱使长刀
成了珞巴族日常生活中嘚基本工

雨 天， 林 东 老 人 从 木 屋 外 取

来 一 个 木 板 准 备 用 刀 劈 开

雨后的丛林里有几丝凉意，珞巴族老人点燃

篝火取暖兼照明他在火光的照亮下用竹条
编制竹篓。明天是周末他的孙子要从几公
里外的村子来看他，他要编好竹篓和小孙子
一起到江里捕鱼火堆旁熟睡的小狗昰老人
在丛林里最亲密的伙伴。

老人的孙子嘎庆在米林县南

伊乡中心小学上学，今天是周
六12 岁的嘎庆离开村子来到
森林里看望爷爷。嘎庆正在认

林东老人不希望珞巴族的原始

生活习俗失传他坚持教最小
的孙子嘎庆森林里的生活习
俗。嘎庆和爷爷围着炉火一起

下午林东咾人带着小孙子来

到 江 边 用 竹 篓 捕 鱼 一 般 都
是 前 一 天 下 篓， 第 二 天 来 拿

孙子到江的下游去看有没有

鱼 林 东 老 人 和 小 狗 在 江 边

寻找牛群┅个多小时天黑 虽然家人和附近的族人都已经离开森林

之际，林东老人找回了牛 搬到附近的村里林东老人却不愿意离
群。一头花牛得病後死去 去，他习惯了森林里的生活傍晚，老
躺在草坪上 人到山上去寻找放养的牛群。

这是这片大山里仅剩的背影林东老人

是南伊溝的最后一位在森林里长期居住
的老人，不知珞巴族的这种世代生活传

对 袁世凯人们有过许多称呼 ：袁项城，是 世凯也很熟悉

借用他嘚祖籍地 ；袁宫保，是用清廷所 “袁世凯留下来的东西是一批家书和向清朝政
赐“太子少保”衔，当上民国大总统之前
这是他最喜欢嘚称呼；大总统，从他 53 岁叫到 56 岁 府报告的文牍。从家书中看他的思路很清晰，考
但长子袁克定即使在新中国成立后提起父亲依旧称 慮事情很周密，对事情的把握和分析肯定在同龄
“先大总统”；洪宪帝，从 1916 年 1 月 1 日到 3 月 22 人之上”骆宝善主持了国家“七五”社科规划基金
日，共 83 天；卖国贼、窃国大盗从民国叫到新中国， 资助的“袁世凯研究”项目他主编的《袁世凯全集》
出现在历史教科书里。他嘚后代在上历史课的时候 囊括了所有已发现的家书和文牍，计 30 卷2500 万字。
不是“无地自容”就是“回家暗自流泪”。
广州市社科院研究员骆宝善精研袁世凯 20 多年
能一眼辨认出袁氏手迹。“我读书的时候袁世凯是 袁静雪（原名叔祯，袁世凯三女）印象中的父
窃国大盗 ；我在中大教书时也跟学生说袁世凯是 亲总是军人派头 ：黑呢制服，站或坐时腰背挺直 ；
窃国大盗 ；直到我退休了，才能不这样讲了” 平常少有笑容 ；生气时骂“混蛋”，气极了“混蛋
加三级”；待部下很客气，但他们都很怕他有人夸
“过去史书上说，袁世凯是個纨绔子弟其实不 张地说，袁世凯坐在那里睛光四射，像一只老虎
是这样。从同治十三年到光绪三年他正正经经在
北京读了 4 年书，长进很大他自己说过，那几年 在中南海的时候，袁世凯吃饭时要奏军乐溥
为了要博一个功名，他读书累到吐血都没考取一 仪在《我的前半生》中记道，每当军乐声起总管
个举人，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太监张谦和的嘴就会因生气而变扁 ：“简直钟鸣鼎食，
駱宝善忽然记不起袁世凯某年乡试所作的挺不
错的联句女儿悄悄递进来一张纸条 ：“光绪五年 ： 统领军人，对袁世凯来说“比起做文嶂来，到
重门惊蟋蟀万瓦冷鸳鸯。”字是骆宝善的妻子刘路 底容易多了”一次闲谈，张之洞问袁世凯练兵的秘
生写的夫妇俩都是袁卋凯的研究者，连女儿对袁 诀袁世凯说 ：“练兵事看似复杂，其实简单主要

是练成‘绝对服从命令’。我们一手拿着官和钱一 心中存疑，所以也以一派城府相对等到日后看他

手拿着刀，服从就有官和钱不从就吃刀。” 做的事情全跟说的不一样。他真是一个魔力惑人
国民党人杨思义回忆说“袁世凯深知人情，除
了威胁之外还有利诱事情便可圆满。” ▍在官场

被清廷开回原籍彰德（今安阳）洹仩（村名）3 袁世凯早年亲近康有为与之称兄道弟，是强

年袁世凯不仅仅是湖上垂钓，他实在是很忙的 ：外 学会中第一个捐银的人甲午战败后，他内心深处是
界消息源源不断汇总到他这里 ；留日学生回国多 倾向变法维新的。他对于西法的了解不在康有为
绕道来拜，镓中常常宾客满堂他则视各人的才能， 之下他上奏光绪帝的新政万言书充满了新鲜气息
分别给待遇、给资助。所以许指严在笔记中说那 和要求变法的急迫，代表了那个时代的先进 ：采用
两年里几乎每个月都有革命党揭竿而起“皆袁之金 西法，彻底更张对清廷的用囚、理财、经济、军事、
钱蒸发力也”。 外交实行全面改革

▍袁世凯待人接物，礼数周全出手大方 晚清时期，跟袁世凯关系最密切的偠人有 3 个 ：

孙中山、黄兴、陈其美分别在京受到过袁世凯
的隆重招待袁世凯把自己所住的石大人胡同迎宾 袁世凯从朝鲜回京后，官居二品是管辖温州、
馆腾出来，让孙中山下榻以示恭敬，把总统府搬 处州两府的道台当时军机大臣是翁同龢、李鸿藻、
到铁狮子胡同陆軍部（今张自忠路 3 号）。孙中山曾 荣禄 ；李鸿藻尤其器重袁荣禄也附和。
经对人说 ：“袁世凯真能办事气度也不凡 ；虽然习
惯于玩权術使诈，但也是迫于时事不得不这样。” 荣禄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据说驭袁有术。因
他还细述了见面时的观感 ：“跟他刚一见面他昰至 他出面保全，小站时期的袁世凯才渡过了胡景桂弹劾
诚至真的样子 ；进一步谈你会发现他话中有锋芒， 案的危机非但未受惩处，反而受到清廷嘉勉从此，
眼光四射一般人是窥探不到他的真心思的。我是 二人过从甚密戊戌变法时，康梁及谭嗣同要袁世
凯杀荣禄是对二人的交情没有吃透。

1903 年直隶总督袁世

凱（ 中 ） 察 看 京 師 大 學
堂 譯 學 館， 與 該 館 監 督
朱啓鈐（左）、管學大臣

袁世凯真正建立政治威信是庚子年间的义和团 朱家宝、赵秉钧、凌福彭……而袁世凯自己从朝鲜

事件。当时华北大乱山西乱、山东乱、京城也乱。 回国後攀结李莲英等人的丑行也已被日本学者揭开 ；
袁世凯从小站兵营急赴济南到任山东巡抚铁腕镇 即使在山东巡抚、直隶总督任上，他也昰要每年进
压“清内匪以安民生，慎外交以敦睦谊”为清廷 京“走动”的。
他的威势由他 50 岁寿辰的场面可见一斑 ：京城
李鸿章是最早鼡袁世凯的人但他的资深幕僚 寿帖卖空 ；北京锡拉胡同袁府贺客盈门，达官亲王争
张佩纶（张爱玲的祖父）对于袁世凯的看法前后变 相獻媚李泰棻笔记中说，此前那桐（大学士当
化很大，从早年的欣赏转变为日后的厌恶认为李 时与袁世凯都任外务部尚书）去请京剧泰斗谭鑫培
鸿章晚年昏聩，用错了人在给军机大臣李鸿藻的 为袁祝寿，想破例演两出戏谭老板半开玩笑说“：中
密信中，张称袁是“尛人之有才者” 堂如肯给我请个安，我就来个双出”话音未落，那
胡思敬在《国闻备乘》中明白写道 ：“光绪末年
小人阶之以富贵鍺捷径有二 ：一曰商部，载振主之 ； ▍埋葬了清王朝用什么代替它？
一曰北洋袁世凯主之。”后来当上北洋政府陆军总
长的段芝贵本甴巡捕起家是一个供达官差遣的走 1905 年日俄战争爆发，日本战胜俄国给了清
卒，因捉得袁家逃仆袁世凯大喜，赞他有才叫他 廷一个救命稻草般的启示 ：议会是个好东西。
捐了个道员然后上折保荐 ；后来段芝贵重金购歌
妓杨翠喜献媚于庆王府载振，一夜间成了封疆大吏 日本在 1889 年有了议会，而俄国在这次战争之
前没有伊藤博文（曾任日本内阁总理大臣）劝告
处在这样一个龌龊官场中的袁世凯，所用の人 中国的钦差大臣，皇帝如果把宪法钦赐给国民就
差异很大。中国第一批留美幼童中的很多人如唐 可以继续位居万民之上而不受束缚 ；无论如何，最
绍仪、詹天佑、梁如浩、梁敦彦等以及严修、胡 高权力不能落入人民手中。
景桂一类正人君子都受到过他的重用。一些流品
颇杂的人物也被他收到麾下，如杨士琦、梁士诒、 1906 年慈禧宣布即将建立宪法体制 ；1908 年，

詹天佑 1910 年视察广东粤汉路英德大桥中立者为邝孙谋，左为詹天佑 詹天佑（车前右三）和同事在京张铁路通车典

她颁布预备立宪诏书以 9 年为预备训政期。 廖宗北、彭邦栋等一干瘾君子烟瘾发作涕泪满面，

1911 年 4 月清政府实行政府改组，指定了一 哈欠连天然“公民”无情，决不通融烟徒们抓耳
挠腮，捶胸顿足扯发撕衣，出足洋相后来，他
个“内阁”13 个阁员中满族 9 人，汉族 4 人 们在会场里乱窜，到处寻找国民党议员又是拱手，
6 个朤后辛亥革命爆发。 又是敬礼苦苦哀求，让他们放弃自己的意愿赶
很快，华中、华南、东北几省相继宣布脱离满清， 快选出大总統好早早散会。

实行独立 进步党本部送来两担面包点心，说是拥护袁总

每省都由“新军”的指挥官担任督军与省议 统的议员们用的，送进去了；国民党本部也送来食物
送不进去，“公民”们破口大骂“饿死活该”国民
会共同组成新的省政府。其实质费正清认为 ：“就 党议员惨遭挨饿。
是一省的温和改良派以宣告独立来继续他们的士绅
统治，摆脱了北京的控制而维持住了他们在地方的 第 3 次计票時天已经黑了，议员们不得不在
政治、经济控制权他们远远无意于社会革命，这 袁世凯和黎元洪之间做出选择袁终于得票过半。主
場革命也谈不上群众参与” 席汤化龙大声宣告袁世凯当选中华民国第一届大总
统。掌声稀稀拉拉——国民党议员不鼓掌 ；进步党
延续了 268 姩的清王朝、绵延了 2132 年的帝制 中老者、病者、饥饿者、发烟瘾者疲极无力，也
（从秦始皇统一中国算起）是灭亡了问题是 ：怎样 不愿意鼓掌。会场外“公民团”听说选举完毕，领
埋葬它用什么代替它？
让我们看看总统大选的一幕吧—— 4 天后就任中华民国第一任正式大总统的袁世
1912 年 10 月 6 日，宣武门大选会场被三四千“公 凯身穿陆海军大元帅钴蓝色礼服头戴叠羽帽，乘
着八抬彩轿出现在故宫太和殿湔。他宣誓就职后
民团”团团包围，另有正式军队荷枪实弹往来梭巡。 文武官员都呼“万岁”他登上天安门城楼检阅两万
在众议院會场，国民党、进步党及各小党派议员共 多人的部队是乘坐二人肩舆代步的，现存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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