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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办网文明上网举报电话： 举报邮箱：admin1@&&&&&&&&&&&&&&&&《请回答1997》：青春的恐慌 源自于对生活的背叛
[导读]首尔出身的风度男。长得好，性格好，还擅长运动，很有男子气概，在男生当中曾经人气爆棚。可奇怪的是，这家伙一站在女生面前就筛糠一样，浑身发抖。本文摘自：《请回答1997》
作者：李祐汀
出版社：《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年8月P6同学聚会 难得地，都聚齐了。2012年6月，首尔，夜晚的街道。一条七岁高龄的陈年牛仔裤，一件原价9,900块的廉价白T恤（约合人民币55元），一件因为实在穿得太久，已经像龟壳一样塌在身上的卡其色马夹。说好听点，这叫做全天候多功能休闲时尚范儿；说白了，这就是街头流浪汉初级阶段的典型装扮。只要坚持一周不洗澡，再往路边一躺，没准就会有人上来帮忙盖上张报纸呢。没活儿的时候，整天闲得连填饱肚子都困难，可活儿多的时候，能忙到梳头洗脸的工夫都没有。有时间打扮的时候手里没钱，有钱进账的时候又没时间打扮，生活就是如此悲剧。就像今天，为了准备节目拍摄的事儿刚去了趟外地，此刻我正走在首尔的大街上，浑身散发着街头流浪人的气息。话说回来，今天总算是正经洗漱了才出门的，这就已经算不错了。现在该头疼的问题并不是这个。“哎呦，里长大人，眼看着明天就开拍了，您现在突然反悔可怎么行啊？P7卫生啊，我负责，一定会打扫得干干净净再走。是，那么……哎呦，我的里长大人，老爹，我叫您老爹没关系吧？嘿嘿，是，老爹，那当然，那当然，您会担心那是理所当然的。”眼下这情况，就算是喊爹喊妈，也得把这对想改变主意的老夫妇给劝说服帖了，不然可就麻烦了。挂着一脸谄媚的笑，紧紧攥着手机赔不是，至于出租车司机投来什么样的怪异目光，我已经无暇顾及了。算上今年，我在电视台当编剧，不知不觉已经十个年头了。本以为当个编剧，只要写写文字就好。哪成想在现实中，每天过的却是求爷爷告奶奶的乞丐一般的日子。当然，偶然还是会写几个字的。例如在道具申请书上写“玩具气锤两个，薄铝锅每种型号各一个”。如果这也算文字的话，那我早已经是大作家级别了。“是啊，大妈，谁说不是呢。您放心，我绝对不让他们动您的厨房。我会一直站在那门口帮您守着！”万幸的是，这对老夫妇总算回心转意了。唉，说真的，要是这张脸长得稍微再给力点，我去当演员肯定能够大红大紫。当我还在手忙脚乱时，出租车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弘大胡同。匆匆忙忙付了车费下了车，可我的所有心思还都挂在手机上。“对了，还有件事我可没告诉老爹。我单独又多帮您准备了10张购物券。哎呦，这要是我能做主，恨不得30张40张地塞给您呢……那好，明天见了。”电视台编剧这个职业，带给我的满足感其实也挺多的。特别是当我策划的东西上了节目、变成了现实时，那感觉好得简直像要飞起来一样。但是对我这个入行十年的编剧来说，最主要的工作还是要去应承周围各种人物的各种要求。到头来就是说，小鸡的翅膀就算长硬了，P8也不会马上变成威风的老鹰。在聚光灯闪耀的荧屏背后，怕是从来不会有人记得还存在我们这样一群无足轻重的编剧。嗯，除了从我这里收过购物券的那些大婶们。拖着疲乏的双腿，终于走到了聚会的那家啤酒屋门前。一句歌声旋即飘进我的耳朵——Goodbye Yali……这是1994年N.EX.T组合发表的名曲《飞吧，小鸡》。听到这久违的动听歌声，疲惫低垂的双肩下，仿佛吹过一阵凉爽的轻风。在温柔晚风的吹拂下，我看到了小黑板上写的聚会指引——釜山广安高中第38届在京同学会。一句撩起回忆的歌声，几个让人想念的老友，常常会成为支持我在这世上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我今年三十岁。虽说这么快就到了追忆往昔的年纪，多少让人有些哀伤，但90年代的那些回忆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灿烂太美好了。望着这行用彩色粉笔圈画出来的小字，我果断摁下了手机按键：手机系统设置——飞行模式。没错。就算肉体没法离开，至少也让灵魂飞走一下吧。“我说，你们都还活着呐！”我嘻嘻哈哈地走进门，里面一群正聊得不亦乐乎的同学们同时抬起了头。P9“呦，来啦！你平时就不能常联系联系我们啊。”“漂亮了，变漂亮了。”老同学们纷纷寒暄起来，虽然老套，却还都算好听。我跟他们挨个击过掌，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今天这桌上的酒菜看起来格外诱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午饭只凑合吃了个面包的关系。“我说，没点那个葱丝炸鸡吗？这家店那个菜最好吃了。”我正两眼放光，扫描着桌上的菜色，突然感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向我投来。“程诗源，你胖了点啊？”唉，张单志这个死丫头，好不容易见一次，上来就给我来这么一句。“我没胖，你个死丫头。你看看你，怎么就不想办法整整你那张脸呢？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就算没钱去动大工程，至少把你那刘海给拾掇拾掇吧。”我就算说得这么狠，那丫头也只是一直嘻嘻地笑着。看来她是真心喜欢自己那发型啊。在我们丰富充实的学生时代，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单志的身份是“唯爱熙俊”，而我是“安胜夫人”。啊，对了！安胜夫人是安胜浩夫人的简称，而安胜浩就是H.O.T里TONY哥哥的本名。单志讪讪地摸着贴在脸颊上的刘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把身子往前一窜。“我说，你在电视台工作，一定能经常见到我家熙俊哥哥了？”“也不一定的。”要想常常见到自己喜欢的艺人，与其当个节目编剧，不如报名当个电视台的门卫更有希望。话说回来，我当年也是因为想见到TONY哥哥，才选择了这个职业的。P10相互简单地打过招呼，我刚想把手伸向食物，就听到周围大家窸窸窣窣地响动。“都还好吗！哎哟，好久不见了”一个穿着橘色连衣裙的女人，眯着一双笑眼走了进来。毛友珍一身与生俱来的爱娇，一双甜得杀人的笑眼，人送外号娇媚贞。她大器晚成地终于找到适合的职业，现在是一名幼儿园老师。是个一辈子都在亲身实践“爱情乃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丫头。三个月前是金秀炫，一个月前是朴有天，现在据说又爱上了比她小一轮的偶像组合INFINITE。“哦？诗源你胖了。单志，你又不是什么约克夏梗犬，那刘海能不能收拾收拾啊？不然就像那小狗一样，都梳上去扎个小辫儿。唉，这个文熙俊狂粉，你还那么喜欢他呀？”看她一边眯着笑眼一边损人的这套本事，看来我们毛友珍如今也彻底成了混社会的人了。我是保持防御，没说什么，可单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一直笑嘻嘻地点着头应答着。“嗯。”真是够了不起的。15年来一颗心只挂在文熙俊身上的单志，搞不好哪一天会变成望夫石，甚至变成化石也说不定了。“最近我都快被L迷死了（L：偶像组合INFINITE成员）。有没有哪个超市有卖的呀？”如果超市里面会有卖，我一定会倾尽这几年所有的积蓄，去买他一百个TONY哥哥回来。正在这时，友珍在入口处发现了什么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来了。”P11原本集中在餐桌上的所有视线，都一下子望向了入口方向。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伙子，正威风八面地从入口走进来。终于来了，我的死党们。我学生时代的全部。江俊熙清秀俊美的外貌，高高的个子，现在是一名有着精准高超的手术实力的年轻外科医生，身价一天比一天高，个性却比女生还细腻。今天的装束同样符合他一丝不苟的性格：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胸前衣袋里还搭了一方精致的手帕。方胜才一张有趣的脸，显示出他活泼的性格。爱管闲事，话多嘴贫，拥有这些特点的他现在是一名保险设计师。虽然知道很多杂七杂八的知识，可上学时候的成绩嘛……以下省略N个字。如果他哪天掉进水里，一定只有那张嘴会浮在水面上。今天的他，一身西装，配上一条稍嫌繁乱的细横纹领带。道何灿首尔出身的风度男。长得好，性格好，还擅长运动，很有男子气概，在男生当中曾经人气爆棚。可奇怪的是，这家伙一站在女生面前就筛糠一样，浑身发抖。何灿可能是讨厌拘束，早早就把领带摘掉，连衬衫的前几枚扣子也都解开了。郧云宰一言蔽之，他是个挑剔的家伙。个子高，长得好，是首尔中央地方法院的审判员。论学习，是个比首尔大学医学院出身的俊熙还要厉害的精英人才。但是一张嘴尽说些惹人讨厌的话。P12看他的装束，领带和衬衫都选了素净的样式，精简贴身的设计，笔直的线条，就怕人不知道他是个爱挑剔的坏脾气家伙。这四个人之所以会全部穿着黑色的西装，是因为他们去参加了我们高中时候的学年主任，也就是他们的班主任老师的葬礼。“哎呦，这一个个脸色都不错啊，哎呦，哎呦，一天要赶两个场实在是累人啊，也不知道那葬礼现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不过要说那边的饭菜，可真是不错。在我吃过的几家当中算是最好的了。他们用的绿豆芽质量特好，蕨菜也是当地产的，不过说起来，我吃的那个牛肉辣汤， 一碗至少得要七千块吧？”胜才刚一进来，嘴皮子就像机关枪一样突突说个不停。这个连葬礼现场和饭店都分不清的家伙真可怕。“喂！那种事情谁会知道啊？废话少说，赶紧叫啤酒上来才是正事！”果然不出所料，听不下去了的友珍开始挥舞手上的叉子，胜才脖子一缩，闭上嘴乖乖躲后面去了。“很久没见到老师了，没想到这次见到的却是遗像，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俊熙表情有些难过地说道。何灿一听，轻轻拍了拍俊熙的肩膀。“你没看到葬礼上来了那么多的人吗？他一定会上天堂的。”听到这种比较符合常识的对话，某人总算点了点头。一直面无表情盯着我看的云宰，终于张开了紧闭的嘴。“我说，你胖了吗？”真是受不了了，这家伙也是一见面就来攻击我。就是好话也禁不住这么接二连三地来轰炸啊。冒着会长皱纹的危险，我皱起眉头瞪起眼睛，刚想用眼光杀死他，胜才猛地一下站了起来。P13“我说，趁着今天都穿得这么整齐，给我们拍张照吧。回头放脸书上去。”“是啊，趁着还没太老，赶紧多拍点。都过来，过来。”单志痛快地接过胜才的手机。“哎哟，我说，赶快点，快点！”黑西装四人帮像磁铁一样，聚到了我和友珍的身边。“再靠紧一点，要出镜了。对，就这样，要拍了。一，二……！”伴随着咔嚓一声，六个人的合照就这样瞬间留在了手机的液晶屏幕上。我们仿佛回到了1997年，回到了我们华丽的18岁。P15追星族的热情仿佛什么人都可以恋爱，为琐碎小事也能赌上性命的年纪。十八岁，大人们都说，这个年纪看到落叶在地上翻滚也会大笑，可当时的我们，比任何大人都严肃、火热、痛苦过。1997年，我们的十八岁，就这样悄悄开始……P161997年4月诗源家的客厅里，几个高中生挤坐在电视前，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随着PS的普及（PS：Playstation，一种家用游戏机），不用去游戏厅，也可以尽情享受打斗游戏了。屏幕上显示的，正是PS经典打斗游戏——铁拳。“啊哈，逮到了。”胜才手法纯熟地操纵着游戏手柄，狠狠使出一记强拳。“俊熙，你小子这次死定了，死定了！”可是，就在这危急的瞬间，俊熙的人物却挡住了对方的飞脚。在一旁观战的云宰开始帮俊熙指挥了。胜才一边鄙视他们，说他们不厚道，一边继续操纵着手柄上下飞舞。P17另一边，诗源和友珍像僵尸一样倒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这群男生，只等着时间赶快过去。正当胜才要使出连击绝技的时候，诗源的眼睛突然一闪。时间到！诗源一窜而起，直接拔掉了PS的电源。“喂，你疯啦！干什么呢！我马上就要赢了！”胜才暴怒地大喊大叫，PS的主人云宰也说了声“真是个蛮不讲理的臭丫头”，皱起了眉头。只有马上就要输掉游戏的俊熙，有点无语地微微一笑。“哎，都给我消声！“明星档案”马上开演了，麻烦都请给我把嘴闭上。”诗源一边摁下遥控器打开电视，一边回头喊着。说到底这里是诗源的家，所以三个男生虽然满脸不乐意，还是怏怏坐回到沙发上。今天“明星档案”的主要内容，是人气笑星金国振去探访H.O.T中TONY的房间。当TONY的房间出现在屏幕上时，诗源和友珍立刻瞪圆了眼睛。TONY的房间里，堆满了歌迷们送的礼物。从亲笔画像到各种玩偶，再到各种时尚文具饰品，所有的东西都有歌迷们的痕迹。在房间里左看右看的金国振，正伸手指向一个躺在床上的大号熊宝宝。“这个玩偶也是歌迷送的哦。”“歌迷们送的礼物，我在睡觉的时候都紧紧抱着呢。”TONY抱起熊宝宝的那一刹那，诗源唰地站直身子，大声喊了起来：P18“那个那个那个那个！我，我，我，我送的玩偶！对吧，对吧？”“是…是…是吗？”诗源喊得差点背过气去，连带着友珍也跟着激动起来，连忙站起来。“你看胸前的十字绣！那就是我送的大熊！你看是不是！”“噢，没错没错！确实是你送的那个！”“TN❤SW”熊宝宝胸前缝着的名字缩写，正是诗源用了整个冬天，一针一线诚心诚意绣出来的十字绣。TONY这时又再添一把火，在诗源送的熊宝宝嘴上轻轻亲了一下。诗源看得手足无措，猛地站起身来，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可是那几个少年却只是一脸不情愿地盯着电视没反应。“瞅瞅，瞅瞅，又开始犯病了。”少年们没说出口的话，突然从玄关方向传了过来。走进房间的是诗源的爸爸——东日。他一身釜山海鸥队的帽子和夹克，满眼都写着不赞同。“您好。”俊熙、胜才和友珍，全都和云宰一起站起身来打招呼。“看见没？看见没？那是我送的！”只有诗源还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一个人在地板上又蹦又跳。东日斜眼瞪着诗源接着唠叨：“唉，这电视台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吧，不然怎么会去拍那种猴子一样的家伙！那种家伙就应该全都集合起来，一口气把脑袋全剃光，全都扔进军队里去教育！知道不？”“不许叫他猴子！”P19诗源嗷的一声尖叫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要是敢那么叫我家哥哥，就算是老爸我也绝不原谅！”4月29日云宰一脸兴奋地走进了隔壁诗源的家。“妈妈，昨晚睡得好吗？”“我的云宰啊，祝你生日特别——快乐！”诗源的妈妈日华在云宰面前摆上海带汤。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四人份的早餐。没错，今天正是云宰的生日。七年前的一场车祸，云宰失去了父母。因为哥哥当时已经是大学生，他们躲过了要去亲戚家寄人篱下的命运。诗源的父母和云宰的爸妈是至交好友，一直像亲生父母那样照顾着云宰兄弟两人。托他们的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云宰也不必因为没有父母而感到伤心难过。“你又在海带汤里面放比目鱼了呀？”东日问道。“那样汤才会爽口啊。”日华走过来坐在丈夫身边。东日用筷子一下下戳着比目鱼的眼睛。“这两只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创意，怎么会每次做海带汤都放比目鱼进去啊？”“你就凑合吃吧，在釜山都是这么做的，你不知道啊？”P20“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给我弄个放牛肉的海带汤不行啊？”“哎呀，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因为你跟云宰同一天生日才有幸混到一碗海带汤吃的，知不知道？”没错，今天同样也是东日的生日。虽然每年生日都会爆发夫妻战争，可今天听着格外别扭。因为本该在这时候出来给爸妈劝架的诗源，今天却连影子都看不到。“…… 程诗源！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说话间日华已经把带着火星的枪口转向了女儿。因为如果继续去接东日的话茬，这一早上可就只剩下吵架了。“程诗源！”“我不吃了！跟讨厌的人一起，能吃得下饭吗？我不吃了！”“你还没忘了那事啊？臭丫头！”听到诗源的回答，东日喊了一声。“你昨天都说孩子什么了？”“想不起来了呀。”一听日华问起，东日赶紧摇了摇头。日华转过头去看一直在旁边偷笑的云宰。“云宰，他都说什么了？”“这个吧，叔叔说啊，说长得像猴子一样，说是社会的黑暗存在，该把脑袋彻底剃光，都给送进军队去才行。”云宰把声音放低，小声说道。“说诗源吗？我女儿还不至于那样吧？”“不是，说TONY呢。”P21云宰摇着手，纠正了诗源妈妈的误会。“啊，就那个长得像猴子一样的家伙啊。”对于诗源有多么喜欢那个长得像猴子一样的家伙，日华也是知道的。日华用胳膊肘捅了捅东日，东日老大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郧云宰，生日快乐。”诗源还是走进厨房送上了她的生日祝福。其他三个人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默默把勺子往嘴里送。“给你，生日礼物。”诗源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递给云宰一张绿色的彩纸。“我说，你老爸我就没有礼物吗？”东日故意板着脸问了一句。而诗源也立刻假惺惺地堆起一脸笑容。“大叔您哪位啊？”“这死丫头，信不信我一个煎鸡蛋扇你脸上去！”面对东日的暴脾气，诗源眉毛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拿起了筷子。云宰打开诗源送的彩纸，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彩纸上涂得满满当当，一笔一划都是诗源的字迹。“又是这个？你打算每年都拿这玩意儿应付我吗？”“怎么？不想要？”“……不是。”云宰一副死心的口气，把使用券收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再没人比你更会‘善加利用’这些使用券了。”七年前，云宰父母的葬礼现场。自从听到父母出事的消息，P22云宰就一直是一副与世隔绝的木然表情。因为他实在无法接受他们已经离开世界的事实。每当心中涌起父母不在身边的巨大的空洞感，他都忍不住背着哥哥整夜整夜地掉眼泪。可是为了不让哥哥担心，云宰告诉自己必须要微笑。于是他拿出诗源送他的“使出浑身解数逗笑”的使用券。11岁的诗源让云宰坐在空无一人的灵堂前，拼尽全力跳滑稽舞给他看。带着好笑的酒瓶底眼镜的诗源，挥舞着胳膊腿脚上蹿下跳。而云宰在葬礼期间第一次笑了出来。毕业典礼时最让人难过的事，莫过于父母不来参加。当时云宰读的是釜山一中，而诗源读的是松岛女中。两个人的毕业典礼恰好赶在同一天。诗源的父母担心云宰，所以决定一个去参加诗源的毕业典礼，另一个去参加云宰的。虽然诗源是只要拿个毕业证就没事了，可云宰身为中考状元，要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领取毕业证，还要接受各种优秀奖的授奖。所以云宰用上了“任何一种想要的东西，借用一天”的使用券。于是毕业典礼那天，诗源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松岛女子中学第17届毕业典礼”的大型条幅下，啃了一个炸热狗。还有一件事就发生在去年。当时云宰正面临生平第一次便秘的困扰。也就是说吃得多但却拉不出来。日华担心云宰，拿了一大口袋海带来给他熬汤。可就是如此努力，也没能让云宰的便秘有所好转。P23不巧的是，学校恰恰在这时发下了大便采样袋。因为没能战胜身体上的不可抗力因素，云宰掏出了“代替执行”的使用券，让诗源代替他完成了任务。郧云宰绝对是个用券天才。“今年是无条件系列？”云宰问道。“人家可是有设计理念的。”“无条件道歉，无条件背你，无条件消气，啧啧啧，无条件满足心愿？无条件什么心愿都行吗？”“嗯，只要不花钱的，全都帮你满足。”诗源信誓旦旦，豪气地挥挥筷子，云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诗源好像觉得这样的云宰很可爱，于是伸出手来挠他的下巴。“乖乖，我的小狗狗，是不是只有姐姐最好了。”“又嘚瑟。”这次换云宰舞起两只大手，带着威胁的味道，把诗源的脸从上到下捋了一趟。诗源的熊宝宝在TONY的房间里上了电视。因为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诗源彻底成了H.O.T歌迷圈子里的大明星。诗源整整一上午都被充满敬意的夸赞和混着嫉妒的羡叹团团包围着。“你真该看看刚才她们那些人的表情！”P24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诗源还是一副沉浸在美梦中的表情。包括诗源和云宰在内的五个学生牢牢占据了食杂店里的一张桌子。从家里带来的午饭在第二节课结束后就早早消灭光了。在午饭时间和几个朋友一道来食杂店，已经成了大家长久以来的习惯。诗源一边往泡面里放薯片，一边摆出一副满足的表情。坐在她旁边的友珍晃着脑袋，往泡面里面倒牛奶。“不看也知道，肯定都炸开锅了。……给你点儿？”“不要。”坐在诗源对面的云宰果断拒绝了友珍要往他泡面里倒牛奶的提议，自顾打开了泡面的盖子。坐在他旁边的俊熙打开一个金枪鱼罐头递给他。“给你点儿？”“不用了。”云宰压着怒气拒绝了他，开始上下搅拌自己的面条。这时坐在俊熙旁边的胜才又冲他举起一个生鸡蛋。“给你点儿？”“啊！能不能来点正常的吃法！”云宰把筷子摔在桌上，彻底火了。到底为什么非要往泡面里面放薯片、牛奶、金枪鱼和生鸡蛋来吃啊。“你又发什么神经啊？”看着云宰冲这种算不得新鲜的事情发火，诗源马上吼了过去。“先把你那泡菜汤擦干净吧，这丫头。”云宰板着一张脸，伸出大拇指把诗源下嘴唇上蹭上的泡菜汤擦掉。虽然这两人本来就是发小，大家对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P25可是今天，友珍却对他们格外多看了几眼。“啊，对了，郧云宰，今天你帮我录个像吧。今天晚上“星梦奇缘”大结局。”“你自己去录。”看到云宰一脸的不情愿，诗源咧开嘴，摆出傻兮兮的笑脸。“今天‘星夜’公开录制（‘星夜’：‘星光闪亮的夜晚’，MBC电台著名广播节目），会有H.O.T来参加的。”见到诗源这种有违性格的刻意撒娇，云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完节目之后，你自己回去录不就行了。”“节目录制在大邱呢。”听到“大邱”这两个字，云宰拿着筷子的手僵住了。虽然云宰素来以一张扑克脸为傲，但此刻还是压抑不住一脸的惊讶之色。“为了看那只猴子，你要跑到大邱去？”“当然了！”身为歌迷，当然要到现场去感受气氛。喝着泡面汤的友珍也点头跟着附和。“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呢，你知不知道啊？”本来早上的气氛就闹得很僵，原本打算晚上回去帮他们调解和好呢。“我没有爸爸。”“你就那么喜欢那只猴子啊？”“你闭嘴。”诗源一口打断，不想听云宰这种斥责的腔调。两人虽像亲兄妹一样一起长大，但是在他们两父女的问题上，诗源不愿意别人插手。P26“你就别再欺负云宰了。就让你妈妈给你录呗，不然预约录制也可以啊。”这次轮到胜才来批评诗源。“不行的。上次让我妈帮我录“歌谣TOP10”，结果搞了半天录的全是新闻。”“那晚自习你打算怎么办啊？”“我——自有办法。所以呢，你只管帮我好好录像就行了。要从片头就开始录，别把开头给我录少了，好好录，听见没！”诗源对俊熙会心一笑，转头强硬地向云宰下了命令。连生日这天也不忘使唤人。云宰眯起一双丹凤眼，伸出手一言不发地把诗源的脸从上到下捋了一遍。友珍和俊熙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两人的举动。晚间自由学习，简称“晚自习”。说是晚间自由学习，只是名字好听而已，实际上是学校为避免学生们惹事，故意把人留到很晚的一种招数而已。“再被我抓到一次，你们就等着集体挨罚吧！”诗源班的班主任已经过来警告多次了，可这群男孩子们就和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噪音一点都没见小。“那个老师，不觉得有点招人烦吗？在女生班里，整天笑眯眯暖融融的，对咱们就摆出这副样子。他是太明白自己长得有多帅了。”P27胜才一面用手指小心触碰着电子宠物的按键，一面对今天的晚自习监管老师评头论足。“长得像个娘娘腔似的，哪儿看出来帅了。”今天真是羡慕死诗源了，一句“有生理情况”就骗过了监管老师，光明正大地合法翘掉了晚自习。云宰一边在心里合计着，一边回了胜才一句，顺便戴上耳机。“你知道吗？据说那个老师简直就是釜山的传说呢！我哥跟他曾经是高中同学，说他是釜山第一个拿下高考全国第一名的人！据说还在数学竞赛里拿过金牌，而且是在高一的时候！听说当时在釜山这一带，没人不认识那个老师来着……”“他学习有那么好？”云宰眼神一闪，转头问胜才，胜才噗嗤一笑。“哎，就算是釜山的状元又能怎样，现在还不是在这里当个老师而已？全釜山的第一名哎，就算当不上个律师、医师什么的，至少也该混个魔法师当当啊，你说是吧？”虽说老师也不是什么人都当得了的，但身为釜山的状元，现在却在这里教学生，确实让人觉得有点可惜了。俊熙忽然仔细看了眼云宰的上衣，抬头问他：“这是GUESS的吗？”“是GUESS吗？真的吗？”不仅胜才，坐在周围的几个同学也把眼光投向了云宰这边。俊熙说的没错，云宰在校服里穿了一件GUESS牌的T恤，是哥哥送的生日礼物。每年云宰生日的时候，哥哥都会买件品牌T恤送他，不过哥哥在时尚方面格外迟钝，每次买回来的都是假货。十几岁的云宰对流行和品牌都分外敏感，P28所以每回都是以失望告终。但是今天这件GUESS牌的T恤肯定不再是假货了。因为在眼光犀利的程诗源那里通过了验证，这次一定是真品没错了。“这次可是真的！”就像超人扯开衬衫一样，云宰特意多解开几颗扣子，自信满满地扯开了校服衬衫。这下子，让他骄傲的GUESS标志终于完全显露了出来。“噗哈哈，我说，你说这是GUESS吗？啊？”一看到标志，胜才立马笑喷了出来。怎么回事？云宰瞬间有点紧张。“好像是真的呀。”俊熙表示什么都没看出来，转头望着胜才。胜才为了止住爆笑，用力咳嗽了几声才开始解释。“哎，GUESS标志应该是问号啊，怎么会是感叹号呢？应该是‘GUESS？’才对，不该是‘GUESS！’啊！”一听他这么说，云宰立刻低头往下看，倒三角形的GUESS标志上，确实明晃晃地印着一个大大的感叹号。觉得颜面尽失的云宰，恨不得立刻找块豆腐撞死。但此时也只好怒气冲冲地摆摆手，驱散那些上前来要看个究竟的同学们。“哈，咱们国家的山寨货都发展到这个水平了！大韩民族果真是个脑袋够灵光的民族啊！”胜才又把音量调高了一度，惹得四周的同学们都朝云宰这边望过来，指指点点小声低笑着。“我是完全没看出来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俊熙好像对感叹号的问题不太关心，却对能看出破绽的胜才感到十分稀奇。P29云宰把脑袋埋进书桌，又是气愤又是羞愧，恨哥哥把自己推进这种窘况，整个人都快气炸了。“不过这创意还是很好的嘛，是不是？咱们就当它是真货吧。真货，云宰穿的是件真货！”胜才正对着全班同学大喊大叫，冷不防教室的门猛地被人拉开了。“你们这群家伙，不拿我的话当回事是吧？让你们安静点，我都说了几遍了！”门哗的一声打开，老师手拿着教鞭走了进来。“班长出来。我叫班长站出来！”为全班同学提供了笑料的主人公——八班班长郧云宰应声站了起来。“……你是班长啊？到前面来。”“我没吵闹。”“你说什么？”“我说我没吵闹。”云宰一脸愤恨的表情，针锋相对地跟老师顶嘴。老师的表情自然也就凶恶了起来。“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还不马上给我滚出来？”云宰脸色僵硬地走到教室前面。包括胜才在内，刚才笑话云宰的同学们都悄悄低下了脑袋。“只有你一个人不吵闹就行了吗？你是班长，理当负责让他们安静下来才对啊。我都警告过几遍了！你自己说你要挨几下？”“十下。”云宰手扶着黑板，摆好了准备挨打的姿势，但口气还是无比倔强。P30教鞭在老师手上还没捂热，就在云宰的屁股上壮烈牺牲了。啪！啪！啪！每挨一下，云宰的脸就紧皱一下。可是一直到十下全部挨完，云宰还是一声都没叫出来。大邱MBC“星光闪亮的夜晚”公开录制，出场的歌手有H.O.T，洋葱，李志勋，Untitle。天没下雨，却有一大群穿着白色雨披的女高中生们在电视台前摆开了阵势。每件白色雨披的背后，都印着“Club H.O.T”的字样。“汇款单，汇款单，我们要确认汇款单的！然后请去领取应援用品！”在大楼入口的一侧，H.O.T歌迷会的管理员们正在发放应援用品。诗源递上自己的汇款单，看着她们盖上章，接过印有H.O.T字样的白色气球。“哎哟哟，你看你看，这上面还印着H.O.T呢！”抢先一步盖完章的友珍兴高采烈地扬起单子，诗源真心发出感叹：“咦，是呢！大邱还给盖这种东西呢。看来这会长工作做得不错，对吧？”“听说我们这次也会开始给盖章的。”她所谓的“我们”，指的是釜山地区的H.O.T歌迷会。如今的歌迷活动，不仅形成了组织，还有向着专业化发展的趋势。可以说是对H.O.T的那份爱所成就的伟大事业。“你看！”P31转眼间诗源从背包里变出一幅巨大的海报，海报上赫然印着TONY的形象照，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友珍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友珍啊！有没有准备好去见TONY哥哥啊？对了，你是喜欢Kangta的哦？”“咱们妯娌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嫂子，咱们这就进去吧？”听见诗源这样发嗲，友珍也乐得朝她撒娇。两人一并雀跃着走进了电视台大楼。漆黑的舞台上打出第一束聚光灯的追光，第15任星夜主持人李笛走上舞台。伴随着他热情的开场白，少女们的视线也全部集中到了舞台之上。扑通，扑通，诗源听见了自己兴奋的心跳。“接下来第一个出场的是H.O.T乐团，为我们带来他们当初出道的主打歌——‘战士的后裔’，请大家欣赏！少女们自发地站起来，一起大声呐喊。友珍的声音也夹在其中，喊得就快断气了。诗源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文熙俊！张佑赫！安胜浩！安七炫！李在元！我爱你们，H.O.T！直到永远，H.O.T！”一时间，无数少女的声音响彻了大厅，H.O.T歌迷统一的应援口号在舞台四面回荡千百遍。“……啊啊！你算你算你算什么！“在主唱张佑赫沙哑的声线中，“战士的后裔”正式拉响了旋律。P32音乐刚一响起，诗源就跑到了过道上，仿佛被MV附了体一样，分毫不差地把H.O.T的舞蹈全部跳了下来。每个动作都出自对TONY的无限喜爱，出自她千万遍的反复演练，已经近乎于条件反射了。“……他们践踏了我，将我唯一的梦想也残忍夺去。”“H.O.T！H.O.T！H.O.T！H.O.T！”在着了魔一般疯狂舞动的同时，诗源没有忘记一起跟着呼喊 H.O.T的口号。诗源就是人们俗称的追星族。追星族热爱明星，憧憬着他们，同时也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他们来说，明星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偶像，是上天对他们疲惫生活的补偿，是激烈的人生之战。当歌曲进入到最高潮部分时，诗源的感情也冲上了爆发的临界点。“TONY哥哥！TONY哥哥！TONY哥哥！”正巧这时轮到TONY的个人说唱SOLO，诗源的舞也随之停住。情绪已经满溢的诗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直到说唱结束，她都只会一刻不停地呼喊着TONY的名字。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已经静止。开回釜山的大巴上，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华丽的表演，这段时间显得格外寂静。诗源紧紧抱着有奖问答得来的奖品——TONY的T恤，呆呆地望着窗外。P33恍惚间，不知道这辆大巴是不是正开往天国的方向。“我有话跟你说。”友珍的一句话，把诗源从遐想中拉了回来。“我……刚刚白天的时候……跟云宰告白了。”友珍天外飞来的一句告白，让诗源不由得愣住了。告白？跟云宰怎么着？“他还没回答我呢。是不喜欢我吗？”友珍一脸羞涩地托着两腮，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诗源。“不过如果我们交往了，你没关系吗？”诗源望着友珍眨了眨眼，一脸的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你们两个不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嘛。”云宰跟诗源是从出生开始就在一起的朋友。而友珍跟她虽然没有那么久，却也是从初中开始就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身边两个这样的朋友居然要交往？那么自己是要开始疏远这两个人了吗？想到这里，诗源心中顿时涌起一种奇怪的空虚感。好像曾经一起站在起跑线上的朋友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远，消失不见了。不过她突然又冒出一个疑问。“你上个月不是说喜欢一班那个民浩的吗？”“现在又不对眼了。”那口气就像在说“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一样。诗源一撇嘴，又想起一件事来。P34“前几天还说我们老师最帅呢。”“年纪太大了。云宰呢，长得又帅，学习又好，体育也棒，还特成熟。”“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难道友珍眼里见到的，是诗源所不认识的另一个云宰吗？反正友珍总是轻易喜欢上别人，所以对云宰的心意说不定哪天也就变了。虽然诗源肯定她会这样，但是心底某个角落还是忍不住有点空落落的。“啊呀，爱怎样怎样去吧。”诗源决定还是继续吸一口TONY衣服上好闻的汗味儿，暂时脱离一会儿现实。嘎吱嘎吱，诗源推开家里的玄关大门，正撞上云宰从里面往外走。一见到他，诗源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录像怎么样？”“嗯，录上了。”“干得不错！”诗源简单应了一句，绕过他就往屋里走。剩下的等她确认了录像的质量之后再夸也不迟。“今天友珍跟我表白了。”诗源闻声一愣，被云宰一把拽住。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诗源没有信心转过身去面对云宰的脸。尴尬，对，是尴尬没错。“听说了。”P35“……该怎么办呢？”刚才那家伙问我，现在这家伙问我，这事儿干嘛都来问我啊！诗源忍不住满脸挂起问号：“你自己觉得呢？”“我也不知道。”友珍是诗源最亲密的朋友。云宰跟她是像连体婴一样长大的朋友。要问她该怎么办，她也只有这样回答了。两个人之间突然只剩下尴尬的沉默。“要不别交往？”云宰试探着问道。“干嘛来问我啊？”你自己喜欢就去交往呗，干嘛非跟我要答案啊。诗源用眼神表示抗议。“要不别交往？”云宰的语气很迫切，忽然又从怀里掏出诗源送的使用券，从上面撕了一张下来。这种时候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东西。诗源一边在心里吐槽他异次元，一边接过使用券来看：“无条件满足心愿”。“这次是什么心愿啊？”“……对我说别跟她交往。”耳边是云宰低沉的嗓音，诗源终究还是移开了视线。云宰拖着步子走回了家。一进门正看见哥哥太勇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云宰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P36“回……回来啦？刚才我……。”“别跟我道歉。”云宰冷冷地打断太勇，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太勇的职业是釜山广安高中的老师。今晚经不起诗源的软磨硬泡放她逃出晚自习，又让云宰替班上吵闹的同学挨了十下板子的那个晚自习监管老师，正是太勇是也。太勇一脸抱歉地愣在客厅中央，桌子上摆好的生日蛋糕正孤单地等待着主人的眷顾。房门砰地被打开，云宰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出来。“不是感叹号，是问号才对！”“呃？什么？什么？”望着一头雾水被他吼得愣神的太勇，云宰只好扯开校服衬衫，露出了里面GUESS标志上的感叹号。“应该是问号！哥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啊！”发了一通神经之后，云宰又扭头摔上房门。太勇也只好站在门口，手脚并用地哀声求饶。被诗源的朋友告白的日子，因为GUESS牌T恤被同学们笑话的日子，在同学面前被哥哥打板子的日子，这个生日过得真是彻彻底底一团糟。“云宰啊，哥哥跟你赔礼道歉，是哥哥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那个班的班长。哥哥真的错了。云宰啊，你就开开门吧。”新学期开学，班长选举才刚刚结束不久。如果事先知道云宰是那个班的班长，太勇一定不会喊班长出来代全班挨打的。P37虽然云宰也明白这些，可是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分不清假货和真品的笨哥哥让人讨厌，不肯痛快说句话阻止他跟友珍交往的诗源也让人讨厌。云宰翻身用被子死死蒙住了脑袋。嗡嗡嗡嗡，搁在桌上的传呼机屏幕上传来了满屏的18（韩文中18与一句国骂同音）。然后是一连串的4（韩文中4与死同音）。可是这一切，云宰都没有看到。“1818”“444444”发出这些传呼的主人，正是此刻坐在自家客厅里嚎啕大哭的诗源。录像？录像确实是录得很好没错。可是云宰拿来录像用的那盒带子，却是录有TONY的房间和诗源的熊宝宝的那集“明星档案”的录像带。那么多盒带子里偏偏拿了这一盒！诗源本打算把它当作传家宝、子子孙孙传承下去的！郧云宰你这个混蛋！你给我去死！诗源带着满肚子的愤怒和怨恨，接连不断地发送着18,18……。骂人用18，年岁也是18。仿佛什么人都可以恋爱，为琐碎小事也能赌上性命的年纪。1997年，我们的十八岁，就这样悄悄开始……P39第2章 大象的叛乱美国诗人亨利·戴维·梭罗说过：“事物并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我们自己。”十八岁，我们一起经历成长，所以彼此开始变得不同，却又不得不接受已经不同的彼此——这是我们必须直面的又一份成长的痛苦。P40男孩和女孩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幼儿园的时候，诗源是祸害整个街区的小霸王，有次她一拳挥出去，错手打在墙上，手指头受伤流血，是云宰给她贴的创可贴。小学三年级的那个冬天格外寒冷，诗源因为玩得太疯得了感冒，是云宰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帮她擦掉鼻涕。初中二年级那年，曾经是小矮人的云宰一下子窜高很多，整个人都帅气起来。学习好，体育又好，向他表示好感的女生们一下子多了起来。不过云宰和诗源的关系却一点没变。其他女生送给云宰的饮料，都被诗源毫不客气地拿来当贡品喝掉。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一起的男孩和女孩，虽说比兄妹还要亲密，却又终究不是真正的兄妹。就这样，男孩长成了少年，而女孩也变成了少女。P41偶像明星们的照片在书桌上齐齐摆开，是最新的娱乐杂志《青少年》和《蜡笔画》。“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友珍和单志吵吵嚷嚷地敲着桌子，把诗源围在中间。杂志正翻到中间一页，左边页面上是H.O.T成员们的合照，右边则是队长文熙俊的个人写真。单志一眼看见，立刻尖叫起来：“Gizmo（电影《小魔怪》里的角色，文熙俊的外号）可爱死了！”，一副一惊一乍的花痴状。诗源拿过一把长长的尺子，手法熟练地撕下这张，递给单志。单志像领到御赐宝物一样恭敬地接过来。翻到下一页，就看到了TONY的照片。5:5的中分发线，梳得一丝不乱的发型，正突显出他雕塑般的俊朗五官。“我的天啊，这可怎么好啊，真是要了命了。这个发型也是合适得不得了啊！怎么会怎么弄都这么好看呢！”“是不是因为TONY的脸特别小啊？”“是吗？是那么回事吗？哎哟，真是太可爱了。我老公这张是我的——”听到友珍笑眯眯的回话，已经很开心的诗源，忍不住心情指数又上扬了两级。她小心翼翼地翻过这页，生怕在上面留下指纹。“神啊，是我家老公。”“七炫夫人，你家老公也是帅毙了哦。”这一页是Kangta。夸赞这种东西也要讲究礼尚往来嘛。诗源和友珍彼此对看一眼，脸上同时笑开了花。P42“这张是妯娌你的。哎呦，在元和佑赫也是超级可爱啊！”Kangta的后面接着就是李在元和张佑赫。诗源一张张满足地看过来，翻到下一页时，表情一下子拧了起来。两张霸气华丽的偶像写真占据了接下来的两页。是水晶男孩的成员殷志源和姜成勋。诗源满脸写着不忿。“听说他们这次还会参加梦想音乐会呢。”“真晦气。一群乞丐一样的家伙，给点阳光还就灿烂了。看我不撕烂了他们。”听单志这样说，诗源的眉毛拧得更紧了，拿起杂志作势就要撕。“哎哎，慢着慢着慢着！把佑赫的照片也给我吧，佑赫我也喜欢。”虽然友珍原则上是Kangta的粉丝，但是她本着博爱的精神，同时还爱着众多其他艺人。诗源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想都没想，直接就把张佑赫那页撕下来给了她。叮咚，听到上课铃敲响，友珍才猛然惊醒般转过头问诗源。“历史作业你写了吗？”课本上又没有TONY，所以诗源是不可能去折腾什么作业的。“没写。不过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诗源的办法就是她所谓的“秘密法宝”：“那个……因为同学把我的书借走了，所以没写。”把八班的郧云宰出卖给历史老师。郧云宰，从入学那天开始就一直是全校第一！一、二年级连续被选为班长的模范资优生！不仅在学校内部大放光彩，在釜山的各种比赛当中P43也向来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就算在国家级的各种大赛中，他也一直以优异的成绩连连获奖。老师们啧啧感叹，说他是时隔六年才出现的又一个天才。云宰在老师们眼里绝对是绩优股一枚，而他和诗源是发小的事也是众所周知。果然，老师的表情马上有所缓和。还以为这下就大功告成了呢，没想到他让值日生去把云宰叫了过来。“没有啊，我没跟她借书。”不顾诗源在一旁拼命使眼色，云宰还是以模范生的姿态如实作了回答。结果就是整个课间休息的时段，都能看见诗源高高举着双手，乖乖跪在教务室门口。郧云宰！你这个石头脑袋！光是学习好有什么用，半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对于早早就解决掉了午餐饭盒的这群少年来说，午饭时间去食杂店加餐早已不是选择，而是必需了。这对已经长到180公分的云宰来说更是如此。此刻云宰和胜才的1:1对决，正是为了这顿加餐。“8比0！”扑通，一粒篮球轻松落入篮筐。本次对决以云宰的单方面压倒性胜利告终。“就到此为止吧。”胜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不顾云宰的提议连连摇头。“疯啦，还剩下2分呢！”“我饿了……，9比0.”云宰舔舔嘴唇，顺手往前一抛。胜才来不及反应，P44只能眼睁睁看球划过头顶，径直掉进篮筐。因为进了球，云宰又重新变成进攻的一方。云宰不仅学习上是资优生，在篮球方面也是全校数一数二的高手。说是天生的好胜心造就了今天的他绝对不算夸张。直到这时，胜才看见坐在场边长椅上的诗源和友珍。“哦？诗源来了。你是不是该赶紧过去跟人道歉啊？”可能是挨罚举得太久了胳膊疼，诗源此刻正使劲拍打着两条胳膊。所以说呢，有时间动那个歪脑筋，还不如多写几笔作业。云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俊熙走了过去，拿着从运动部借来的止疼喷雾给诗源喷上。俊熙原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过虽然知道他是好心，看到这种场景，还是让人有那么一丝不太痛快。唰！云宰又一次出手，篮球稳稳飞进篮筐。“10比0！”比赛结束。“还不赶紧去买干脆面来，臭小子。”冷血无情的家伙。胜才撅着嘴一步一蹭地往食杂店走去。友珍朝着胜才的背影又补一刀，让他再多买一包香草饼干来。云宰擦着汗，走到朋友们这张桌旁坐了下来。看见云宰过来，俊熙忙弯腰拿起放在脚边的一个三层饭盒。一打开盖子，居然是一排华丽丽的日本寿司。“哎呦，这不是寿司吗？”诗源和友珍顿时两眼放光，表情完全符合人们遇见高价食物时该有的反应。“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寿司了？”P45听到云宰一脸笑容的回应，诗源立马翻起一双大眼死瞪了他一下。“人家又不是带来给你吃的。我们能尝一口不？”“本来就是带来给你们吃的，趁胜才还没回来，赶紧吃完了收拾起来。”少一张嘴是一张嘴。三个人还没等俊熙把话说完，就迅速分开了三层饭盒，举起手中的方便筷子。友珍夹起一个鳗鱼寿司，递向云宰那边。“云宰，啊——。”“……行了，你自己吃吧。”云宰一边不耐烦地回绝，一边伸手去拿俊熙腿上摆着的那一层。“那家伙不吃鳗鱼的。哎呀！”话音没落，诗源突然一声尖叫。原来是开金枪鱼罐头时割破了大拇指。俊熙吓了一跳，一把抓过诗源的手。“哎呀，割得深不深啊？怎么不叫我帮你开呢。还是先消毒吧。”“出血了，好多血啊。要不要我去医务室拿点红药水来？”诗源连连摆手，阻止这帮人的一惊一乍。“没事的，没事，干嘛吓成这样啊。”“就是啊，死不了。”云宰顺口就接过话头，还跟着点了点头。接着摆出一副虽然没有恶意，却也是超级沉着坦然的表情继续埋头吃寿司。“你这个该死的！”诗源照直就给了云宰一个利落的侧踢。云宰径直从长椅上翻了下去。P46吃完饭，云宰在水池边洗掉这一身臭汗，顺便还洗了头。难道她也觉得自己是个女生，想让我像俊熙那样去担心她吗？不对，诗源那家伙不可能有那么细的心思。不然也不会眼看着男生们光着上身洗澡，还那样视而不见，漠不关心。那家伙也就那身皮囊是个女的。浑身上下仅有的那点少女成分，还不如咖啡牛奶里面的咖啡含量高，结果还都献给了那个可笑的猴子。绝对是这样没错。在云宰笃定这番想法的同时，诗源的视线正落在胜才脱光的上身上。当然，并不是被他的男性魅力所吸引。“哎哟，看看你这身条儿，要不要帮你买个胸罩啊？”“我的尺寸说不定比你还大呢。”“我这身材可是阿佛洛狄忒的水准呢。”看到诗源摆出的模特姿势，胜才洗头洗到一半，忍不住爆笑出声。胜才大喊一句“那就展示出来看看”，结果换来诗源从后背的一顿痛打。“就那样也能算是个女的？”看着胜才一路逃命跑向教室，诗源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就在这个时候，云宰洗完脸，甩着湿漉漉的头发抬起头，正好对上诗源的眼睛。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那样彼此看着对方。虽然同样都是脱掉上衣的同学的身体，但云宰和胜才是不同的。结实的骨架，均匀的肌肉，诗源一时间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云宰光裸的上身。P47两人就这样彼此静静对视着，云宰的脑海中响起了两种声音。第一，云宰突然意识到因为第二性征的形成，已经让一直形影不离的他们渐渐变得不同，这个认识让他觉得害羞。第二，面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他心底萌生出初恋的悸动。云宰猛地向诗源迈进一步。诗源抬起眼睛，看着靠过来的云宰。“确认。”还没等诗源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云宰的嘴唇就贴了过来。一种温软的触感袭了上来。这一刻，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彼此的第一次。时间，为他们停下了脚步。但问题是，一个是初初长成的青涩少年，一个是还未长大的懵懂少女 ，他们成长的速度并不相同。“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狗崽子！”在短暂而又无比漫长的亲吻过后，打破静默的是一连串的狂骂和狠狠的飞脚。被诗源踢中小腿骨的云宰，抱着腿满地乱跳，哀嚎连连。放学的铃声已经响过很久，向来一起回家的诗源和云宰今天稍微有些尴尬，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诗源大步流星走在前面，身后是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的云宰。“程诗源——，对不起。”P48“对不起什么？”诗源停住脚步，甩过头看他。两眼相对的刹那，云宰避开了视线。“不知道，反正就是对不起。”“那是有多对不起？”“……非常非常。”“你知道反省了吗？还敢不敢那样了？”面对诗源连珠炮一样的问题，云宰抿着嘴，只顾频频点头。这是云宰在表示真心反省时的习惯动作。“那么，你过来。”云宰的脸立刻皱了起来。“……干什么？又想拿我拧轴承？”“不是啦，那个我都戒了。快过来吧，保证不打你。”虽说对今天接连被踹的云宰来说，这个保证可信度并不高，可眼下除了一步一挪地走过去，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伸开手。”“为什么？”“有东西给你，赶快的！”云宰无奈地伸出手。诗源把手掌盖过来，把一个东西放进云宰手中让他握紧。“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云宰慢慢张开手掌。在这个世界上，云宰只害怕两样东西。一个是疯狂起来的程诗源，另一个——P49就是此刻正坐在他的掌心的这个长着四条腿的绿色小动物。“青，青，青蛙！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不下去啊！啊啊！”云宰死命地甩着手，总算把青蛙甩了下去。就算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也还是擦不掉那种让人恶心的黏糊糊的感觉。“你这个疯丫头！！”诗源天真地笑着，低头捡起被甩掉的青蛙，又往云宰眼前送。云宰撒开腿逃命，可诗源还是比他更快一步。“疯子，成诗源，你这个疯丫头！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把这绿东西拿开！呃啊啊啊，等会儿，等会儿！”“怎样，怎样！”在响遍整个胡同的叫喊声中一直闹个不停的云宰和诗源，一瞬间突然都没了声音。因为云宰的一双宽大的手掌，正盖在诗源初具雏形的前胸上。蹼蹬！原本被诗源抓在手里的青蛙，跳上了云宰的手，又重新跳回了地上。直到青蛙慢悠悠地消失了身影，静默还在持续。这一刻东日化身为愤怒的火神，闯进了诗源的房间。碰巧诗源正戴着耳机，哼着H.O.T的歌，手里捧着刚刚剪下的TONY的海报，送在嘴边大亲特亲。P50东日一把扯下她的耳机。“啊！干什么！”不明所以的诗源一脸不满，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东日。东日咬着牙开了口，因为气愤，他的声音都在发抖。“成绩单上面这48,48,48……说你在全班是倒数第一呢，你知道吗？”“知道。”“你以后到底想干点什么呀！”“我要给TONY当老婆。”听到这种毫无反省之意的回答，东日忍不住血压上升，后脖子发僵。“哎，就你这个榆木脑袋，会有人喜欢你吗？啊？云宰整天都是全校第一，你可好，越来越过分不说，现在还给我考了个倒数第一回来！有能耐你给我说出个理由来听听！”这个时候偏偏提到云宰。她还正为那家伙憋了一肚子火呢，这下子一股脑地冲了上来。“釜山海鸥队还不是整天倒数第一？管好你自己吧，老爸！”东日担任教练的釜山海鸥队，自从1983年以后，就一直处在垫底的危机之中。本来为了这个就愁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一听诗源拿这个来说事儿，东日的眼睛里差点爆出火花来。“给我闭嘴，你这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我们要是也有钟范和铜烈在，我们也早就拿冠军了！那你呢？你是缺了什么才考了个倒第一回来啊？”东日瞪着女儿，忽然一转眼看见了诗源的剪报册子，顿时怒气冲天，一把抓过那本剪报。P51“都是因为这个猴子！也不知道是叫HOT还是叫HOOT的，整天就知道追跟在这帮混蛋的屁股后头跑，你那脑袋还能学得进去书本就怪了！”哗啦——！剪报册子被撕成了两半。而这场惨祸所殃及的对象，并不仅限于此。演唱会时的手幅，墙上粘贴的海报等等，全都在东日的手中纷纷阵亡。“别动，别动！你别动！不许动！别动啊！”诗源不顾东日的狂怒，一双眼睛只顾盯着TONY那一张张被撕烂的俊脸。“你这个死丫头，你要是再敢给我考个倒数第一回来，我就把你从户籍簿上删出去，换云宰过来！”咣的一声，东日摔门走出了房间。诗源也朝着关上的房门大吼了一嗓子。然后立马找来透明胶带，开始忙着粘补那些被撕破的海报。“很疼吧，很疼吧，一定很疼吧。我会赶快给你补好的……，啊，这算什么呀，嘤嘤嘤，就算重新粘上了也会有痕迹啊。对不起，呜呜呜。”诗源一边嘤嘤哭着，一边找了个大箱子，把撕破的海报都装了进去。然后开始往一个大包里塞自己的校服和生活必需品。“这个破家算是没法待了！”出了家门，诗源走进一个公用电话亭，在话机上按下云宰的传呼号码，按着按着却停了下来。因为一下子想起了下午在水池边的亲吻，突然觉得没信心去面对云宰的脸。最后诗源拨出的，是闺蜜友珍的传呼号码。“友珍啊，你现在在哪儿呢？我给你家打电话，家里说你不在呢。我说，我离家出走了，被我爸气走了。我先去你房间等着，你赶快回来啊。知道了吧。”P52诗源到了友珍家，跟友珍妈妈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上了二楼。打开友珍的房门，摁亮灯光的一刹那，一片令她无法置信的景象出现在了眼前。“这是——”她好像听到自己的一颗心重重跌在地上破碎的声音，也听到有人慌忙跑来的杂乱脚步声。“啊，啊，诗——诗源啊。”友珍全身都汗透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回来的。诗源慢慢转过身看着友珍，眼睛里盛满了对背叛的愤怒。不久之前还贴满了H.O.T和Kangta的墙面上，现在却已经满是以殷志源为主的水晶男孩的各种海报。首尔方背洞。深受背叛打击的诗源从友珍家里跑出来，直接坐上深夜的火车去了首尔。这时候能够治愈她心灵伤痕的人只有一个，就是TONY。TONY家门口早已有十五六个少女粉丝等在了那里。不同于初次到来的诗源，在那几个看起来颇有些资历的少女粉丝身上，你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从容和自在。“喂喂喂，POCARI来了。”P53“今天真是人品爆发了！竟然看到哥哥开车回来。”一辆蓝白相间颜色的跑车远远开了过来，正是TONY的改装车。因为车的颜色会让人联想到POCARI SWEET饮料的包装，所以被歌迷们昵称为“POCARI”。刚刚还散在各处的少女们转眼间就聚成一堆，把POCARI团团包围了起来。诗源虽然想尽办法想钻个空子进去，可是到最后连个接近的机会都没混上。虽然使劲往上蹦高扯脖子，但根本看不到TONY的脸。“嗯，好，我也很高兴。嗯，谢谢。不过短时间内我不打算出门的，所以你们也都赶紧回家去吧。”那声音太远，诗源根本就听不清。“说什么了？哥哥刚才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少女们好像很不耐烦，话也没说几句就迅速从诗源身边散去。首尔的丫头们可真小气。我可不能就这样回釜山去。不等到TONY哥哥出现我誓不罢休。太阳渐渐西下，十多人的粉丝队伍缩水成了五六个。等天色彻底黑下来后，剩下的只有三人了。当时间划过午夜，只剩下了诗源一个人。嗞——在周围狂喷了一通杀虫剂后，诗源不知从哪儿拖过来一个庞大的冰箱包装箱。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条毯子，表情超然地爬进了箱子里头。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宿。早上起来，用湿巾擦擦脸，午饭就在附近的便利店买盒泡面来吃。歌迷们再次聚集起来，然后陆续散去，又一个夜晚到来了。P54其中大部分都是昨天见过的那些人。“首尔的丫头们可真幸福。是啊，我可不能就这么回去。”诗源看着渐渐散去的歌迷们，不免心生羡慕，然后就下定了决心。既然TONY哥哥不出家门，那我就从这边进去好了。诗源深吸一口气，踩脚蹬地，居然跳了起来！借着弹跳力和胳膊的支撑，她把身子搭在了墙上，又晃了几下腿，利用反作用力让自己翻过了围墙。生平第一次翻墙。可这不是犯罪，是爱。当诗源双脚着地，站在朝思暮想的TONY家院子里的那一刻，我的老天啊，感动到无与伦比的诗源虔诚地双手合十，忍不住小声感叹。接着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勾了魂魄一样，一步步走向玄关。这时，从微微敞开的玄关门缝里，跑出了一只咖啡色的贵宾犬。“马陆呀——，往哪儿跑啊——。”诗源就那样瞪着圆圆的眼睛，眼看着一个男人抱住小狗站起身来。“哥，哥……哥……”诗源实在是太过激动，就连一个完整的“哥哥”都已经叫不出来了。小狗的主人TONY，同样也吓了一大跳的样子，不停地拍着胸口压惊。一个脏兮兮的不速之客翻过围墙突然出现在人家玄关门口，这种情况换成是谁恐怕都不会太高兴。就在TONY要关上门的一瞬间，诗源伸手挡在了门缝中间。“等，等一下。我是从釜山来的呢。”跟爸爸吵架离家出走之后，忍不住疯了一样地想见哥哥，所以才一门心思地追到这里来。决不能给哥哥留下这样一个印象就走。“我还是从美国来的呢。”P55咣！门就这样无情地关上了。“……这也实在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这样呢。”诗源表情僵硬地小声嘟囔着。紧紧握住拳头，一边狠狠敲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转过身去。“成诗源，哥哥该有多吃惊啊。你现在这是给哥哥添麻烦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谁让你爬进来的！”诗源很是痛恨那个没能忍住一时的冲动、惹出这种事端的自己。一定很累的，哥哥一定很累的……。这是给人家添了多少乱啊。疯丫头，你这个疯丫头。彻彻底底精神不正常了。这往后还拿什么脸去见哥哥。诗源嘟嘟囔囔地一步步往院子里走，走着走着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可就在这时，紧闭的玄关门再次打开，TONY从里面探出头来。“喂，釜山。”“……哎，哎？”诗源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TONY拿着记号笔和一张A4纸，正在朝诗源招手。“不管怎么说，大老远来的，总要拿张签名再走吧。用这个给你签一个？还是说你带来了什么东西要签？”听着TONY和善的声音，诗源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不愧是我家哥哥。诗源把外面的马夹脱下来，转过身去。“背……后背上……。”“这可是最后一次哦，下次不许再这样爬进来。”诗源止不住自己的哭声，只好连连点头。白色T恤在身后被扯得平平的，同时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写写画画。P56“行了，签好了。不过，你有路费吗？”她这副样子，换谁看都是个标准乞丐相。诗源重新穿好马夹，一直低垂着头，艰难地张开了口。“哥，哥哥……，我爱你。”TONY笑着摸了摸诗源的头顶，却也让诗源再次哭出了声。拜TONY哥哥恩赐般的爱之抚慰所赐，诗源的离家出走终于在三天后结束了。“奶奶的！你用在那猴子身上的心思，哪怕能分一半在你老爸我身上也好啊！”诗源坐着深夜大巴回到家，迎接她的却是东日的暴怒。日华也是气不过了，指着瘫坐在客厅里的诗源大声抗议：“这算什么呀，这哪还是个人样啊，根本就是鸵鸟脑袋嘛！鸵鸟脑袋！”“我还想把她那脑袋彻底剃光呢，手下留情才给她留下这些的！”诗源那一头柔顺的长头发，现在变成了一窝狗啃过一样的乱草。这就是三天的反抗所带来的惨烈下场。清晨的阳光从窗缝中间照了进来。伴随着一阵嗡嗡嗡的蜂鸣声，传呼机在不停地震动。把脑袋埋进枕头抵挡阳光的云宰伸出一只手，探向传呼机的方向。“……1004。天使？（韩文中数字1004与天使同音）”难道是有人恶作剧留的言？P57“祝你幸福，愿你不再为我们悲伤的爱情而痛苦。”从电话听筒里传出的歌声，是K2的新歌“无法拥有的爱”。这是云宰最喜欢的歌手。“谁呀，这是。”透过听筒传出的哀切歌声，让云宰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最后，诗源不得不把头发剪成参差不齐的短发。安胜夫人去见TONY回来，结果被爸爸剃光了头发的消息，瞬间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诗源又一次成了明星，这并非出于她的本意。“哇，诗源，你这样特像奥黛丽·赫本。”俊熙在上学路上遇见诗源，立马就送上一句赞美。一直心情郁闷的诗源总算打起一点精神。“怎么没精打采的？出什么事了吗？”“我爸妈这阵子天天都在吵架。今天又从大清早开始就吵了一场。那天是他们自己把我的头发弄成这样的，结果今天为了怎么能把我头发弄成这样又吵。反正我是打算在制宪节那天去法院一趟。”“去法院干什么？”“无论如何，得让法律明文禁止庆尚道的人跟全罗道的人结婚。不然子女们都没法活了。”“你夹在中间是该挺为难的了。”P58一直以来，俊熙总是很认真地听诗源说话，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会说教和训人的云宰完全不同。“你早上都没吃饭吧？去食杂店吧，我请你。”“哦。真有眼力。”诗源捧着面包和汽水，一脸风平浪静的表情，刚才的烦恼与生气立刻荡然无存。看到诗源心情大好，俊熙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跟友珍还没和好呢？”诗源摸着一脑袋短毛点点头。俊熙瞄着她的神色继续暗示：“友珍特别想跟你和好呢。”“怎么？她跟你说什么了吗？”“那倒不是。”看诗源像兔子一样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俊熙立刻撇清嫌疑。诗源端起手中的汽水一饮而尽，终于吐露了心里的不满。“算了。我生气不是因为那丫头喜欢上了水晶男孩，而是因为她瞒着我。要不是被我发现，她岂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诗源一边说一边气鼓鼓地往走廊里拐，突然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一个戴着棒球帽遮住半个脸的女生站在对面，左胸前戴着的名牌上，清清楚楚写着毛友珍三个字。友珍慢慢摘下棒球帽。她也不见了原来的过肩长发，顶着一头跟诗源一样参差不齐的乱毛，在那里眯起了一双笑眼。友珍一直以来有多么珍惜她的头发，诗源是知道的。友珍的这份义气和友情，让诗源一颗冰冻的心瞬间融化开来。P59值周生的意思，就是一周期间丧失人权的人。老师和同学们动不动就会呼唤值周生，从擦黑板，拿粉笔，打扫讲台，上课时被点名出来解题，读课文，到体育课时在操场上画场地等等，所有事情都会喊值周生来解决。在二年八班本周的值周生胜才同学累得趴倒在课桌上的时候，班主任带着一个从没见过的男生走了进来。“都注意了，今天来了一个转学生，是从首尔来的。”一听说是首尔来的，教室里各个角落纷纷响起了不知道是叫好还是讽刺的唏嘘声。班主任举起教鞭在讲台上狠敲了两下，才把这股子声音压了下来。“别因为人家说首尔话就笑话人家，都要好好相处。你自我介绍一下吧。”“大家好。”转学生刚一开口，各路的唏嘘声又响作一团。在这些纯粹的釜山人听来，首尔话的腔调简直肉麻到了让人浑身发痒的地步。“我是从首尔来的。之前在江南高中上学，打过一阵子篮球和棒球。”“我在釜山玩过一阵子电子宠物哦。”胜才小声地学着转学生的腔调，模仿着首尔话在下面笑话人。“我的名字叫道何灿，因为父亲是军人，所以跟着他来到了釜山。现在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希望能跟大家好好相处。”“我们对你说的话也不太熟悉，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相处呢。”胜才继续模仿着转学生的语气说话，引得周围的同学们噗嗤一阵阵发笑。P60“这周的值周生是胜才吧？你带着何灿到学校各处看看。你，去坐在胜才后面吧。”听到自己又被老师点名，胜才用一副要死不活的声音答了一声“是”。转学生何灿对大家点了个头，然后就坐到了胜才身后的位子上。早会结束，班主任一走出教室，胜才就回头看着坐在身后的何灿。“我他大爷的倒霉赶上值周，现在搞的满脑子浆糊晕菜，回头再带你溜溜去。”我偏偏在这时候要做值周，现在实在是累得头晕脑胀，那些东西以后找时间我再领你去看。简单的一番话被胜才故意用浓重的方言包装之后连珠炮一样地轰炸过来，何灿所能做的就只有瞪大了眼睛愣在那里。胜才也瞪起眼睛跟何灿比赛，结果被班长云宰的一句话打断。“喂，值周生，去拿牛奶了。”“……你呀，就会给我拆台，一点儿忙帮不上。哎，起来吧。”胜才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带何灿下楼到了一楼的正门门口。在一堆牛奶箱里头把贴有二年八班字条的那个挑了出来。他用绳子拴住箱子的一头，懒洋洋地拖着另一头往回走。“你也看见了，这就是中央正门。这是了不起的老师们进出用的门，你要记得绝对不能用。喂，搭把手啊。”胜才一边继续着毫无诚意的学校介绍，一边把拖牛奶箱的绳子往何灿手中递去。“那边是科学教室，这边是音乐教室，往那边走到头就到了女生班级了。你要是一直往那边走，学年主任绝对会宰了你。还有那边，那边是教务室。P61这个你先拿着，我去教务室拿点名册。你不要乱动，老实站在这儿。我们这儿跟首尔可不一样，学校的构造那是相当地复杂呢。”胜才反复警告过之后，才走进了教务室。因为害怕一进去又要被老师们分配差事，胜才悄没声息地溜进去，拿了点名册就往外跑，没想到正看见何灿被学年主任敲着脑袋。“我说，你犯了什么错误了，惹得主任那个样子？”等到学年主任的身影消失了，胜才才凑上前来，若无其事地问道。“啊，说我把牛奶弄洒了。”何灿伸手一指，胜才发现一路拖过箱子的走廊上，被一盒破掉的牛奶画出了长长的一条直线。胜才吓了一大跳，赶忙跑到厕所拿了墩布来擦地。何灿也一起帮忙，把走廊里的牛奶收拾干净。“真是对不起了，多过意不去。”“没事儿。都擦干净了，咱们走吧。”何灿把墩布交给胜才，自己先一步往走廊那端走去。“哇，这小子，办事挺利索的。喂，一起走啊！”胜才愣愣地盯着何灿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提起箱子跟着追了上去。又是午饭时间，诗源，云宰，友珍和俊熙又霸占了食杂店的一张桌子，团团围坐起来。四碗泡面外加一盒蒸饺，正往外冒着热乎乎的蒸汽。P62“明天早上在南浦洞MINI MALL前面见。五点的时候呼我一下吧。要是起不来可就出大事了。”诗源为马上要发售的H.O.T第二辑而异常兴奋。俊熙把泡面的盖子叠成纸杯的摸样递给诗源，一面回答道：“知道了。不过你不是说家里气氛不太好嘛。凌晨能出来吗？要不我去帮你买？”“不行。这是作为一个歌迷的职业操守。一定要我亲自去买。哎，不知道呢。连头发都被剃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俊熙，你一定别忘了早上叫我起床。”俊熙点了点头。看着军事杂志的云宰伸手拿过诗源喝到一半的咖啡牛奶，就着吸管喝了起来，也不嫌弃诗源刚刚吸过：“提前预订不就行了吗？”“已经预订好了。就是想早一点拿到手。”就这一点，理由已经很充分了。真的很想早一秒钟和哥哥们的新歌见面。“我不能理解。都已经花自己的钱预订好了，为什么还要一大早去排队啊。”“在这个世上，我最不能理解的人就是你。都说心急如焚了，心急如焚！这种事一定要像灰姑娘穿上水晶鞋一样前后大小全部合适才可以吗……喝你自己的！”诗源从云宰手中把牛奶抢了回来。“云宰，你喝我的吧。”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友珍把自己的咖啡牛奶递给了云宰。云宰把饮料上的吸管一拔，一口气就给喝光了。P63“你这个天天赖床的丫头居然凌晨就要起来，你要是也这么孝顺父母一把多好。那你爸妈就不会吵架了。”云宰偏要挑这种时候讲出诗源最不爱听的话。“饺子！把我的饺子留下，饺子！”晚到一步的胜才刚要用手把饺子抓起来，冷不防被俊熙麻利地打了一下手背。“喂！”“啊，臭小子，瞎讲究什么。”胜才嘟囔着掰开一双放在桌子上的木筷，一边夹起饺子一边说道：“对了，明天给你们介绍一个朋友。今天我们班来了个从首尔转学来的家伙。认识以后才发现这家伙老帅气了。”“是吗？”看到诗源和友珍兴致勃勃的样子，胜才立刻开讲起转学生何灿的光辉事迹。“长的就是一脸贵公子样，听说爸爸是将军呢，将军。你们知道将军平均年薪是多少吗？大企业平均年薪，三星是5800万，如果税前是这些的话……”“喂，别跑题了！”“反正，今天因为被老师叫走了，所以没一起来，明天我给带过来啊。”“我看他挺娘娘腔的啊。”看俊熙有点怀疑，胜才摆了摆手。“喂，重点不是长相，是性格，性格。谁说首尔人都是小心眼的。P64他就是个纯爷们，纯爷们。之前他那个班里有个被大家排挤的家伙，据说没少被江南高中的老大欺负。因为那老大的爸爸是中央政府的部长，所以大家都不敢吱声。结果有一天数学课，因为那老大做的太过分了……正在算微积分的何灿就用手上的自动铅笔往那家伙脑袋上那么一插！”胜才的手作势从半空中往下一插，就好像自己手里也握着杆自动铅笔。“还有去春游的时候，别人都是偷偷喝点盒装烧酒。结果这家伙和班主任喝起了洋酒Captain Q（一种韩国国产洋酒）。班主任因为这事差点被教委开除了，结果何灿用校长贪污的事威胁他，把这事给摆平了。”看到云宰和俊熙也被这些英雄事迹吸引，胜才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猜这些就算完了吗？”“还有？”云宰和俊熙异口同声地问道。“要仔细介绍一下这一位呢，你们知道《SPARK》吧？”云宰兴奋地狂点头，相反，俊熙却眨了眨眼睛。“那是啥啊？”“杂志，笨蛋，杂志！”胜才瞪着眼朝无知的朋友大喊道，两只手比划出一个丰胸细腰的人形，和云宰相视一笑。“要说这本杂志，从创刊号到这月这期，他全都收藏着。还有火热的风——HOT-WIND也有一整套收藏。这还不算完，艳照只是附属专业，他真正的专业是日漫。”“喂，日漫又是什么啊。”P65“就是日本漫画，你这个笨蛋白痴！喂，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这次是云宰喊了起来。突然变得一无所知的俊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爸爸不是将军嘛。是有钱人啊，有钱人。那日漫吧，定期的，regular，regular，定期的，直接，directly！日本，直接坐着飞机去日本买啊。坐着飞机咻——飞过去，一买就买一堆啊。据说他手里现有的日漫录像带就已经超过1500盒了呢。”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数字，云宰也惊得瞪圆了原本细长的双眼。“而且还全部亲自加上了韩文字幕，分门别类，多种多样的，大量收藏。种类知道吧，种类？校服，西洋，无马赛克……动物？”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算过来的胜才到最后也歪了歪脑袋。这是胜才的特长，话题一跑三千里。“呼。”云宰坐正了姿势，向胜才认真问道：“你说的这位大哥，现在在哪儿？”终于到了诗源翘首等待的发售第二辑的日子。挂着“H.O.T 第二辑发售纪念赠送海报活动！”条幅的音像店门口站满了穿着校服的女学生。这队伍里也包括了诗源和俊熙。“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吵架啊？”P66“因为总统选举与釜山海鸥队战绩的函数关系。”诗源有气无力地摇晃着白色气球回答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啊？”“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是吵了一架呗。”“本来这夫妻之间就是要吵架的。别太担心了。”“不是。再怎么说，以前也没有像最近这么吵过。尤其我爸比赛赢了的日子吵得更凶。怕我听见，居然锁上门吵，真是吓死我了。喂，这样下去不会就离婚了吧？”诗源在别人面前不一定，但是在俊熙面前，哪怕是一丁点儿的苦恼也都能拿出来倾诉。俊熙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就算你劝架也是吗？”“从来就不听我的。拜托过云宰让他劝一劝，结果他也不上心。说什么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能插手。那时候真是想揍他一顿。”“那就是云宰的魅力啊。理性，沉稳。”“别放屁了。”理性和沉稳个大头鬼！在诗源看来，在人需要遵守的五种德行中，云宰就缺那么一种，那就是关怀。这时音像店的铁门慢慢地卷起来，熟悉的声音伴着陌生的音乐响了起来。“GO 熙俊！GO TONY！ GO 在元！ GO 佑赫！ You’re ready. This rhyme is ready.”P67听到H.O.T二辑收录曲的女学生们尖叫起来。诗源也不甘示弱，抓着俊熙的胳膊就摇晃起来。期待已久的二辑终于开始发售了。终于排到了诗源，她把写着“预订号码3号”的纸条递给了店铺老板。“生日？”“810130”店主用圆珠笔在名单上确认完毕，把磁带和海报递给诗源。诗源颤抖着双手接过来，握着磁带和海报的这一瞬间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她央求店主希望能再给一张海报，但店主却冷漠地回答说不可以。“那您今天一定要一整天都放哥哥们的歌，知道了吧？”店主答应了一句，已经在喊下一个人了。诗源依依不舍地让开，店主接过俊熙递过来的预订纸条，继续确认名单。“35号，江俊熙，生日？”今天早上也同样在1004发过来的传呼信息的陪伴下开始。1004，到底是谁发来的呢？云宰坐在诗源家的餐桌旁，拿着传呼机苦恼了一阵，但始终没有想出答案。“云宰你多吃点，这回咱不光拿釜山第一，还要拿个全国第一回来！”P68日华把满满一碗海带汤端到云宰面前，笑着劝他多吃。云宰嘴里含着勺子也笑了起来。东日的表情却很不和谐。“哎呦，还真是的。我就觉得有人在求神拜佛地妨碍我们，原来是这个啊，就是这个。”东日用筷子挑起碗里的一条海带嘟囔道。“云宰，你一定要给獬豸（韩国职棒球队）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今天估计也是你们赢，先开个香槟庆祝一下吧’！’一定记得给他们打电话啊。”“大早上开始闹什么闹。”“啊，那你呢！只要有大比赛就一定要像今天这样给我熬一锅海带汤（根据韩国风俗，有考试比赛时吃海带汤会落榜）！你是光州老虎（韩国职棒球队）的狗腿子吗？”这句话在关键时刻成了爆发点 。日华生气地抢过东日的汤碗，把汤全都倒进了洗涤槽里。“喂，干吗呢？呵，全给倒了啊。”“云宰，没事，你接着吃。”日华无视东日，对着云宰笑了笑。在云宰看来，俩人今天的关系也有点不寻常。东日执教的釜山海鸥队陷入了八连败的低迷之中。就算搬出了王牌廉钟锡也没能摆脱连败的惨况。所以东日的性格变得敏感刻薄是难免的。“吃，吃完了。”云宰把传呼机放进口袋，像风一样地往学校逃去。P69“日，就像早已预示的那样，他们真的来了！难道，难道我们真的没有未来了吗！”为了听新鲜出炉的H.O.T二辑，她们不顾周围同学的第一节课休息。哐当一声，教室的门被打开，云宰走进了诗源的班级。虽然云宰以前也像这样来找过诗源，不过每次女生们还是会为了讨好他使出浑身解数，今天也不例外。女生们一阵兴奋，更有甚者居然把正在睡觉的同桌叫了起来。云宰无视她们的举动，径直走向诗源，把饭盒放在她的桌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别找茬，我很忙。”“我有话要说。”“说吧。”“是……你吗？”云宰犹豫着问道。诗源这才拿下一边耳机，看向云宰。“什么？”“1004。不是你每天打1004，送我音乐礼物的吗？”听到云宰这样问，诗源的脸瞬间变得扭曲起来。“疯了吗？我为什么要给你送音乐礼物啊？”“真的不是你啊？”“你这是在炫耀吗？这里为了你神魂颠倒的疯丫头，何止一两个啊？”诗源用手指着全班女生回答道。听到诗源这么说，偷听他俩说话的女生都吓了一跳。P70“不许说脏话。”“这算什么脏话啊。”看诗源这样委屈，云宰皱着眉头伸手捋过她的脸。就在这一瞬间，诗源抓住机会伸了伸舌头。“真是！”被诗源命中的云宰把蹭着口水的手在校服上擦了擦，发着神经走出了女生教室。云宰一消失，班里一个女生突然站起来喊道：“喂，安胜夫人。你别总是勾引云宰。”让我别勾引他？诗源的表情显得很无奈。“我们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午饭时间，诗源，友珍，云宰，还有俊熙像往常一样围坐在食杂店的桌子边，边聊天边等着胜才。“哟哟哟哟，朋友们。”今天胜才比平常稍微要晚一些，并且身后还站着一个贵公子模样的男生。“谁啊？”“我之前跟你们提过。我们班的转学生。快过来，何灿。”胜才坐到云宰旁边，朝何灿招了招手。何灿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诗源和友珍，走过来挤到不能再挤的胜才身边坐下。P71“坐那边吧。”胜才用下巴示意友珍旁边的一大块宽敞地方。眼看大家的眼神都有点不知所措，何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把屁股的一边搭在椅子上远远坐了下来。“坐近点吧。”友珍一把拉过何灿的胳膊，吓了一跳的何灿还没来得及用力，就被拉了过去。他连眼睛也不敢抬，低着头不安地搓着手。“我是毛友珍，她是成诗源。你叫什么啊？”“道何灿……”何灿用蚊子一样的嗓门答道。友珍突然把头伸过来。“什么？逃学赞？”“不是……道何灿……”何灿指着自己的胸牌小声回答道。“这家伙原来不是这样的……”“……哦，哦！你睫毛可真长啊？是贴上去的吗？”友珍直勾勾盯着何灿的脸，惊叹着伸出手去。一看友珍凑了过来，何灿吓得直往后躲。谁都能看出他是想逃跑。“喂，我是成诗源。以后好好相处吧。”诗源使个眼色，叫友珍悠着点来，一面向何灿伸出右手。何灿垂下头，闭着眼睛也伸出手。不过他闭着眼睛，怎么可能找对地方。友珍实在看不下去，抓住何灿悬在空中不知所措的爪子递给诗源。P72贵公子的长相，强大的人格魅力，出色的运动神经，甚至还有不凡的领导能力。不过上天还是没有赋予何灿所有的一切。通过A片了解女人的何灿，在活生生的少女面前却是个傻瓜笨蛋，白痴中的战斗机。——下一则是职业棒球新闻。今天晚上，釜山海鸥队在釜山社稷球场，向着摆脱最后一名发起了冲击。海鸥队在与双铃的激战中，继马海泳的决胜一击之后，乘胜追击……诗源和妈妈一人占着一半沙发，就这样躺着看电视。正好体育新闻在播釜山海鸥队胜利的消息。“老爸，终于赢一场了啊。”输一个星期还不够，一直输个没完的海鸥队，终于赢了一场。说曹操曹操到，外面传来了嘈杂的汽车声。说明东日回来了。“真是，把邻居都吵到了，干吗那么闹腾啊。”日华不耐烦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跑向门口。怎么看，今天晚上都得再吵一架了。诗源叹了口气回到房间。一开电脑，就看见俊熙已经建好聊天室在那等着。P73——酷酷诗源：今天爸爸赢了。——江俊熙：祝贺祝贺。——酷酷诗源：不过妈妈好像又要找茬吵架了。——江俊熙：为什么？——酷酷诗源：不知道……听见爸爸的车声就一副要吵架的样子奔下去了。。——江俊熙：都赢比赛了，就别计较了嘛。——酷酷诗源：赢了比赛，吵得更狠。——酷酷诗源：你等一下，我得下去看看。——江俊熙：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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