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搞笑中国足球搞笑视频视频啊!!给个链接我!不要发一些叫我在哪找的网站,我都找了半天了 谢了

查看: 4193|回复: 9
找了半天UFC 格斗游戏,都没有找到,谁给我个链接吧
猥币620162
在线时间44 小时
帖子猥币巴士票
猥不足道 Lv.2, 积分 67, 距离下一级还需 133 积分
如题,不是我要坐申手党,是我实在找不到能下的链接~~谢谢
猥币440108
在线时间11453 小时
阅读权限150
帖子猥币巴士票
【游戏封面】
[url=http://www.gamersky.com/showimage.shtml?][/url]
游戏名称:终极格斗冠军赛2010 / 终极格斗王者2010
英文名称:UFC Undisputed 2010(UFC 2010 Undisputed)
制作厂商:YUKE'S Co., Ltd. / Zuffa, LLC.
DaiLi发行:THQ INC.
游戏类型:FTG - Fighting Game(3D对战格斗游戏)
对应主机:Play Station Portable / Play Station 3 / XBOX 360
语言版本:英文(欧版)
发行日期:日(PSP欧版)
官方网站:
【游戏简介】
  想成为正牌格斗家吗?新作《终极格斗冠军赛2010》(UFC Undisputed 2010)将是唯一将终极格斗 UFC 赛事的动作、紧张度与名气成功融入综合武术的游戏。一旦各位进入 Octagon的世界,就能体会到游戏进步且好控制的操作表现。同时游戏也将全球最强前100名格斗家收录其中。
游戏特色:
  全平台新作《终极格斗冠军赛2010》(UFC Undisputed 2010)采用了直觉式的战斗方式,还加入更多格斗家的编辑项目。有健全的生涯发展模式、具有挑战性的斗剧模式,以及刺激的在线挑战模式等。《终极格斗冠军赛》可说是每位斗士成为王者必经的挑战之路,各位玩家朋友准备好接受挑战了吗?
1.众星云集:
  游戏收入了 100 多位地表最强格斗家,角色的体型外观就如同真人一般。另外为了忠实呈现终极格斗,更加入了像是播报团队 Joe Rogan 与 Mike Goldberg、Octagon 老牌播音员 Bruce Buffer、Octagon 女郎、裁判与训练员等角色,目的就是让玩家在玩游戏时能体验到这项赛事的精髓。
2.更棒的格斗动作:
  这次的游戏在格斗动作上有长足的进步。游戏加入新的上体摆动系统以及头部的动作。而在擂台上,新的姿势系统则让玩家操纵的角色可以从每个部位送出强而有力的致命一击。新的攻击招式、小任务、生涯转变等内容,加上新增加的左撇子站姿,都让游戏的真实度大大提升。
3.选手大改造:
  玩家可以从诸多的训练过程中,将各种动作自由结合在选手的身上。在所有的训练项目中都有不同的动作可选择,包括新增加的桑博、空手道及古典摔角,让角色可以融合各种武术精髓。
4.丰富的在线内容:
  组个格斗阵线,大家一起练功拼等级。一同组队、进行跟 UFC 格斗选手一样的训练内容,然后上线寻找其他队伍一起较量。
5.生涯模式:
角色的成长系统会追踪玩家角色的每个动作,并利用这项信息作为游戏评论、对手反应及整体生涯进度的依据。游戏也改良了生涯模式,可以与同级的选手一起训练、塑造出选手的独特性格增加其声望,并且在赛事过程中依照个人表现来获得赞助商的青睐。
6.冠军争夺模式:
  在冠军模式里有五种官方量级参加,玩家必须为了冠军腰带而奋力一博。而在冠军争夺模式里则会考虑选手的状态,当中会加入生涯里程碑的挑战项目。
7.锦标赛模式:
  单一系统中可进行最多 16 人的个人及团体锦标赛。玩家可以选择 UFC 的选手或自创选手,然后选择进行重复性的赛事或是模拟的淘汰赛事。
【X360游戏截图】[url=http://www.gamersky.com/showimage/id_gamersky_01.shtml?][/url][url=http://www.gamersky.com/showimage/id_gamersky_02.shtml?][/url][url=http://www.gamersky.com/showimage/id_gamersky_03.shtml?][/url][url=http://www.gamersky.com/showimage/id_gamersky_04.shtml?][/url][url=http://www.gamersky.com/showimage/id_gamersky_05.shtml?][/url][url=http://www.gamersky.com/showimage/id_gamersky_06.shtml?][/url]
下载地址:
(13.95 KB, 下载次数: 1496)
20:15 上传
点击文件名下载附件
& & & & & & & & & &
猥币222872
在线时间1910 小时
阅读权限90
帖子猥币巴士票
猥震海内 Lv.9, 积分 56817, 距离下一级还需 3183 积分
这个好玩麽。。。
你的头像很好玩
www.diguamiao.com|www.qipaiyouxikaifa.cn|www.szbelle.com|www.xmbelle.com|www.5186qipai.com|belle168.com
猥币620162
在线时间44 小时
帖子猥币巴士票
猥不足道 Lv.2, 积分 67, 距离下一级还需 133 积分
【游戏封面】
游戏名称:终极格斗冠军赛2010 / 终极格斗王者2010
英文名称:UFC Undisputed 2010(UFC 201 ...
gbawrc 发表于
& &非常感谢你,真的,祝你开心,呵呵
猥币290912
在线时间5641 小时
阅读权限100
帖子猥币巴士票
& &这画面是psp游戏么?
X360截图= =、
在线时间3160 小时
阅读权限140
帖子猥币巴士票
其实我想说画面高端··
“我遇见那么多人,可为什么偏偏是你,看起来最应该是过客的你,却在我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子”—《one day》
猥币440108
在线时间11453 小时
阅读权限150
帖子猥币巴士票
& & PSP游戏,X360截图,你以为PSP的机能可以看到胸毛?
& & & & & & & & & &
猥币169950
在线时间2629 小时
阅读权限90
帖子猥币巴士票
猥震海内 Lv.9, 积分 38725, 距离下一级还需 21275 积分
这画面 实在碉堡,,,
在我心目中没有一款游戏能超越大航海时代2
猥币100907
在线时间57 小时
阅读权限30
帖子猥币巴士票
猥乎其微 Lv.3, 积分 335, 距离下一级还需 165 积分
哥们玩wwe吧
嘿嘿,美女哈哈
猥币115652
在线时间230 小时
阅读权限80
帖子猥币巴士票
猥风八面 Lv.8, 积分 23756, 距离下一级还需 6244 积分
这画面让我对小P又充满无限激情啊。。。。
当下一个是你时,有些事就没这么好笑了
成就猎人Rank.C【稀有成就】
随便玩玩就拿到这么多了,SO EASY,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成就 (获得累计超过10个成就--不包括负面成就)
我的朋友很多【普通成就】
朋友不只是踏脚石,偶尔也可以当坐垫的哦(好友数超过100名)
管理团队【光辉事迹】
猥皮大本营管理团队特有的红色令牌。象征权力与责任的契约之证。(担任过论坛各级版主)
成就猎人Rank.D【普通成就】
你已经踏上了成就收集的不归路,5个成就怎么可能满足你的需求,继续努力吧! (获得累计超过5个成就--不包括负面成就)
水元素【普通成就】
水、H2O、みず、water,额...总之怎么叫都行了
(累计发帖1000即可解锁)
水精灵【稀有成就】
我很喜欢水,因为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累计发帖10000即可解锁)
浮云爱好者【普通成就】
一朵,两朵,三朵,呵呵呵… (累计获得1000朵浮云)
常客【普通成就】
《我的业余生活》从前有一个论坛叫TGBUS…(在线时间超过1000小时)
略疼【稀有成就】
(续《我的业余生活》2)我在那里…消磨了大量的… (在线时间超过5000小时)
浮云收藏家【稀有成就】
已经收藏到这么多浮云了吗,不错嘛!(累计获得5000朵浮云)
浮云鉴定砖家【光辉事迹】
浮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秘密了!(累计获得10000朵浮云)
日常【光辉事迹】
(续《我的业余生活》3)人参啊……(在线时间超过10000小时)
白金新手【普通成就】
获得白金数量达到10个,,包含PS4、PSV以及PS3上面所获得数量
光荣隐退【光辉事迹】
让我暂时远离尘嚣,不问琐碎,清修去也,非诚勿扰……(论坛的管理团队成员卸任获得此荣誉)
S·P·Y【稀有成就】
呵呵想揭下我的面具看看我的真实身份吗?知道的人都死光了哦……(同时列名于3个以上用户组)
正版党【光辉事迹】
不是咱要晒正版,实在是游戏太好玩(自曝拥有任意平台10款以上的正版游戏)
帖!帖!帖!【稀有成就】
一呼百应,号令群雄,说的就是我了(发布过一个主题帖并有超过1000个回复。资源、回复可见贴不可)
论坛贵宾【光辉事迹】
曾为论坛做出过杰出贡献的版主、会员所持有的徽章。象征丰硕成果的华美之证。(获得“论坛贵宾”头衔)
票!票!票!【稀有成就】
真是意外,发点八卦居然这么多人投票,现在的人呐……(发布一个投票帖并且有超过500人参与投票。资源、回复可见贴不可)
Powered by塞外苦寒,四时冰雪
想了想,还是把《四时夜雨》给删了。其实故事参照的是明朝万历皇帝和张居正,以及南梁萧衍和萧绎的一些历史,但感觉若要铺陈开来,会非常费力,而如果还要按之前的写法那样写,就真的成了读后感了。所以就删了(*⊙~⊙)
同时还要向大家告别,感谢大家对《日食》和《Mansion》的支持。其实写作者的心灵真的蛮脆弱的,如果可以,还请大家能多多支持鼓励圈里的其他太太(*^__^*)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走走停停,也要说再见。
给大家比心。
&&&&&&&&&&&&
&&&&&&&&&&&&&&
  小丑在哭,观众们哈哈大笑。因为小丑哭花了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滑稽而丑陋的猫。
  有人走过来,递给小丑一张纸巾。
  他朝着小丑伸出手。
  他说:“我们走吧。”
  黄少天睁开眼睛。左手的传来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耳畔浅浅的呼吸声,让他迅速摆脱初醒时懵懵的状态,他转过头,身侧睡着另一个人,喻文州。
  他再次转回头,面朝着天花板。
  让人窒息的阴郁终于散了不少,他似乎终于艰难地朝着东边迈了几步,为自己又争取到几十分钟的阳光。
  昨天在墓园,在一股莫名的冲动的驱使下,他本来想对喻文州说,我们分手吧。但在喻文州递给他纸巾时,那种冲动又像是被浇了盆冷水,瞬间失了影踪。他害怕喻文州有一天会离他而去,却又贪恋着喻文州的温暖。
  他想起了父亲。最让他感到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对父亲的怨恨并非是因为父亲那样对待母亲,而是因为父亲把自己置于那样一个无力的境地。人生的形状任人揉捏,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被彻底打碎孩童过家家的世界。但是说到底,父亲起码在金钱上不会缺了他。这不也算是尽到父亲义务了吗?
  他总想忘掉过去,活在现在,每天都是从零开始。但现实是,每天都是昨天的延续。说到底,大道理谁都懂,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这么多年了,他依旧是那个自私又怯懦的黄少天。
  “少天,早上好。”耳边传来一个还带着睡意的声音。
  黄少天转过头,正好对上喻文州的眼睛。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睡觉的模样就似睡美人,天真纯洁,但事实上他们都睡的七零八落的。可喻文州不一样。优雅和温柔似乎已经刻在他的灵魂之中,连刚醒来迷迷糊糊的模样,都带着点禁欲的味道。
  黄少天嗓子有些发干。
  “我吵醒你了?”他下意识地问了句。
  喻文州笑了笑,摇摇头,然后问了句:“少天你有看过《小王子》吗?”
  《小王子》?黄少天感觉十分地摸不着头脑。怎么会刚醒就问这种问题?难不成喻文州做梦梦见自己成养花的小王子了?这人跟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黄少天疑惑地点了点头:“怎么了?”怎么一睡醒就讲这种东西?
  “你说最后小王子为什么宁可冒着死去的风险,也要回到自己的星球?”
  黄少天更加迟疑了。不知道喻文州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因为他爱着玫瑰花,而且那是他的家。”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离开玫瑰花和他的星球呢?”
  “因为玫瑰花,”黄少天本来想把小王子和玫瑰花之间的矛盾说出来,但他觉得不对劲,便换了句话,“你想说什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直直地落在喻文州身上,连带着微笑也变得更加柔和。 
  “我的身边也有一株玫瑰花,他骄傲的不行,也倔强的可以。他总要在人前做出开开心心的模样,然后在人后躲起来忧郁。他身上带着刺,但那刺刺伤的往往是他自己。他总是作出一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他其实很在乎,只不过怕被人知道自己在乎,因为那样即便失去,也不会太狼狈。他还总是藏着所有的心事,一句话都不肯说。这样的玫瑰花也真是让我感到很生气。”
  黄少天愣住。睡醒之后,他的心头一直盘旋着一股郁郁之气,总想找个地方发泄,却又不知道出口在何处。而此时此刻,那股气突然凭空消失,像是为了告诉黄少天,自己的心跳的有多么迟缓。他脑袋懵懵的,先前在自省时的那股子清晰犀利也已失了踪影。
  他低声问了句:“所以你也要离开了是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左手被紧紧地扣住。他听到一个轻轻的笑声,有些嗔怪。
  “但我不是小王子,我没有活在一个闭塞的星球。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我也不用去外头转一圈才能知道这株总是自相矛盾的玫瑰花的珍贵。他可以对我说谎,可以对我撒娇,可以脆弱,也可以口是心非,所以尽管这株玫瑰花让我很生气,我依然清楚地明白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玫瑰花。所以,我不会离开。”
  黄少天的心率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但血管里的血流动速度太快,让他整个人都热的像被丢到火山口。
  他目光下移,想躲过喻文州那认真到都快叫人窒息的眼神。
  “但玫瑰花可能不爱了,想离开了。”他说。
  “因为玫瑰花太过口是心非,所以玫瑰花如果要离开,得作三次申请,中间间隔时间还要比较长。”喻文州笑着说。
  “我去,你以为你是在申请学生会主席吗?还三次申请?或者你把我当刘备了?还得三顾茅庐?”
  喻文州捏住黄少天的脸。“Q弹。”他说。
  毛概课上,老师坐在椅子上,单调沉闷地念着幻灯片。接手毛概课已经有数十年之久,她也早就从那个精力充沛愤世嫉俗,无时无刻不试图革新教学体系的年轻人,变成只会照本宣科一心只求省事的中年妇女。她的课从来都是死气沉沉,她也知道学生从来不认真听讲。但无所谓,只要完成教学工作就行。
  当她念到矛盾论,心不在焉地想着这星期还得上多少节课,下课后要不要去买盒喉宝时,她发现教室的氛围变了。原本学生们只是不听课,但也不至于吵闹,可现在却是一句又一句的“我艹”、“我靠”、“我勒个去”、“尼玛”、“闪瞎了”此起彼伏,最后居然连尖叫声都出来了。虽然她的宗旨一直是得过且过,但这样也太不像话了。
  她艰难地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起头往下看,却诧异地发现底下的学生一个个头都是朝后看的,像是在找什么人。还有女生居然是站起来的,探头探脑,还一直捂着嘴。
  她对着话筒干咳了一声,难得使用起了一次教师的特权:“像什么话!现在是在上课!”
  慢慢的,课堂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闷。她那跟在砂纸上刮过一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事物都是既对立又统一……”
  黄少天躲在教室最后一排,俯身猫在桌子下,龇牙咧嘴地,手指不住地对着手机使劲戳:喻文州,你TM疯了?你TM疯了?你TM疯了?
  喻文州回的很快。他先发了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然后问:我怎么了?
  黄少天继续恶狠狠地戳着手机,仿佛那就是喻文州的脸:你怎么了你自己知道!你疯了吧你,要给你打电话预约个精神病医生问问诊好趁早吃药吗?你今天不会是发烧了吧?然后高烧烧糊涂就发展成智障了?我去,你真是愁死我了!大哥,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喻文州这次发了个惊叹的表情,说:少天,你的手速还真是惊人。
  黄少天: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喻文州:委屈脸jpg.
  黄少天人生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奈,他叹了口气,又问了句:你现在在哪儿? 
  喻文州:还在会场,正在听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做演讲。
  黄少天:呵呵,这个时候你们会场里还会有人注意听他说什么吗?你不会是跟他有仇吧?人家新官上任刚好要树立威信,被你弄这么一出,你肯定是别有用心吧???
  喻文州:(微笑脸)近期就这么一次上台讲话的机会,不好好把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黄少天气的捶凳子:你为什么要说?嗯?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你考虑过后果嘛你?你不会是水逆了脑子不好用了吧?
  喻文州:(担忧)这对少天你造成困扰了?
  黄少天:关我什么事?!是你!!你你你你你!
  喻文州:(高兴)那就没事。
  黄少天:靠,我要被你气死了。你这人平时看起来那么稳重,怎么也会做这种事?
  喻文州:因为认识了少天你呀^__^少天你是害羞了?
  黄少天掩面,只想哭泣。他听到“咚咚咚”的声音,是前排的人在敲桌子板。 
  “黄少,你这是在干嘛呢?怎么好端端的跑桌子下去了?”
  另一个人也跑来凑热闹了:“对呀黄少,桌子下冷啊,待久了容易风湿。”
  黄少天咬牙切齿的,要不是因为这群孙子,他至于猫到最后一排先趴在椅子上然后又缩到桌子底下吗?!
  “诶黄少,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而且喻文州也不像是那种会随便乱说话的人啊,所以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闭嘴闭嘴闭嘴!都给老子我滚滚滚滚滚!”他小声威胁道。
  手机开始震个不停。
  黄少天把手机丢到椅子上,双手插在头发里,脑袋靠在在椅子边,来来回回连磕了五次,直到把自己都磕的有点晕了,才停了“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切都得从刚刚收到的微信说起。
  当时的黄少天本来正在一心琢磨着如何好好学习以便天天向上(开心爱消除),突然,旁边响起了“咣当”一声。
  黄少天看过去,发现是这哥们儿水壶掉了,还洒了自己一身水。而更奇怪的是,明明那热水气正在蒸腾往上,但这哥们儿却跟失了感觉器官一般,也不做什么处理,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黄少天,整张脸瞬间拉长了数公分。
  “我说,你不烫吗?”黄少天既好心又好奇地问了句。
  哥们儿跟机器人似的左右摆动头,他伸出手,把手机递到黄少天跟前。
  黄少天瞅上一眼。
  就这么一眼,他就跟被下了定身咒般完全无法动弹了。
  那是超话里的一个视频,视频配的文字是:喻文州学生会换届选举讲话上公布恋情!对象居然是! 
  没下文了。
  真是去你妈的标题党。
  但也好。他稍稍放宽了一点心。
  说不定这个视频也是标题党呢!
  但微博的第一个评论就是:黄少天!黄少天!黄少天!我的天啊!!!这是官方发糖吗???新年愿望,就这么实现了???!!!喜大普奔!!!喜大普奔啊!!!
  黄少天终于压抑着剧烈的心跳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他人的目光给包围了。
  他真是欲哭无泪。
  他躲在桌子底下,跟被关在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任人围观。
  “黄少,真的吗?你跟喻文州的事是真的吗?”
  “黄少,你别害羞啊,这是爱情,爱情有什么好害羞的?”
  “黄少啊!!我祝福你们!!!啊啊啊!要在一起!!一万年啊!!!”
  自从下课铃声响之后,最后一排就被人给围了。
  “我说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啊!你上个学期在那个晚会上表白的对象不会就是喻文州吧??” 
  “你出来啊,躲在里面做什么?害羞了?看不出来呀!你平时脸皮明明厚成长城城墙!”
  这傻帽,长城城墙分好多段呢,有些早就成废墟了。黄少天撇撇嘴,在心里吐槽。
  黄少天戴上耳机,音量开到很大,一边窃喜,幸好当初买降噪耳机的时候没有省钱。他微微直起身,脑袋盯着桌子,强行换了个盘腿坐的姿势,开始边听歌边玩开心爱消除。难不成这群人还能在公共教室了耗半个小时?当然,可能会有人学着他钻进来。但这种人估计还是比较少见吧?哈哈~
  他盯着手机红红黄黄的小动物,手向下一划,过关!那种高兴雀跃真是无法形容,毕竟他已经停这一关两三天!而在过了这一关之后,他又鬼使神差地退了出来,手指在屏幕上乱摸了一阵后,终于还是点开了那个黄色图标。与此同时,耳机里还在唱着:
  淅沥的雨丝
  像那六弦琴
  它叮叮咚咚
  是那么动听*
  新任主席讲完话后,会议很快也就结束了。起码就今天而言,耐着性子把新主席的讲话听完已经是极限了。
  好几个平时跟喻文州玩的很开的人在会议一结束就围到他身边,或惊悚,或调侃,或疑惑,或高兴,看得出说话欲望都相当强。但喻文州只是打个哈哈,连理由都没找一个,就离开了。
  此刻的他,只想见到一个人。
  黄少天的教室离会场不远。在距离教室还有大概一百米距离时,下课铃声响了。而在他到达教室门口后,就看到了一个很奇特的景象:很多人围站在最后一排,嬉笑哄闹,有的人甚至还敲着桌唱起了rap,怪诞地唱着“黄少你别害羞呀,别害羞~这桌子它呀方又方,不似房间里的床啊,软又软。”一点调子都没有,不知是哪里来的freestyle。
  喻文州走了进去。
  他走上台阶,一个又一个台阶地走,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未这么认真地走过路。
  很多人看到他来,都不由得让开一条路。走在人群之间,明明知道众人都在窃窃私语,但他却什么都听不到。他从未如此刻般平静,可心脏却跳的连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他在最后一层台阶上停住了脚步。旁边站着的是黄少天的两个好朋友,他们俩站在这里是想拦着别人不要进到长桌里,虽说他们明明站在“嘲讽”第一线,但也是很有分寸,止于玩笑。
  见到喻文州来了,这两人朝着喻文州比了个大拇指后,就笑嘻嘻地给他让了道。
  喻文州笑了笑。站在桌子边,他已经能看到躲在中间桌子下那个黑色的脑袋了。
  他走了进去,像是怕惊扰了正在聚精会神不知道看什么东西的人,连步伐都迈的更轻。
  到了。
  他坐了下来,然后一手撑头,侧着身子躺在椅子上,嘴角弯弯,一脸戏谑地看着正睁着两只大眼睛呆愣着看着他的黄少天。
  “你怎么来了?”黄少天扯掉一边耳机,干巴巴地问了句。
  “因为少天不理我,我就只好过来了。”喻文州的声音听起来还真是十分委屈。
  “我……你……”黄少天嘴巴动了半天,却连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刚刚微信里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早已没了踪影。
  这样的黄少天可爱的让人真想一口吃掉。
  虽说此时场合不大对,但喻文州还是低声问了一句跟眼下情况看似完全无关的话:“少天,如果给你一次能够清楚看到自己未来的机会,你会选择看还是不看?”
  黄少天下意识地回了句:“不看。”
  “我也不想看。”
  “所以呢?”黄少天小声说,“这跟你今天抽风了有什么关系?”
  喻文州也不说话,就那样一直看着黄少天,看得黄少天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他不由自主地摸摸脸,又道:“看什么呐!说话呀!在台上不是很能说吗?”
  喻文州只觉得眼前这位明明不好意思的紧却还是一个劲地张牙舞爪的黄少天真是可爱极了。他忍不住笑出声,又急忙赶在对方炸毛之前顺好毛:
  “怎么说呢?遇到你之前,我闭上眼睛,也知道自己以后的路会怎么走。而你是我人生的未知数,遇到你之后,生活也终于变得有意思了。”
  黄少天真是无语:“然后告诉别人就会让生活变得更有意思了?”文科生的脑子,怎么这么复杂?
  “所以不能让你离开。”
  黄少天愣住。他没有转过弯来,不大明白喻文州说的是什么意思。
  喻文州眨眨眼,没再说什么。他直起身子,乐呵呵地说了句:“走吧少天,丑媳妇儿还是要见公婆的。”
  黄少天闻言大怒。也忘了所处环境,竟是猛地站起身,继而“砰”的一声响,脑袋重重撞上了桌子的抽屉板。
  “唉哟,我的妈,疼,疼,疼死我了!都怪你!”他双手抱头,怒视正笑开花的喻文州,“都怪你!!疼死了!你还有脸笑!”
  喻文州轻轻一笑,朝桌子底下的黄少天伸出手,说:“我们走吧。”
  虽然被撞得有些头晕,但有生以来,黄少天第一次感到脚下的地是多么的结实,就仿佛自它诞生以来,它就从未改变。没有过塌陷,没有过开裂,从未经历过风化,亦没有遭遇过侵蚀。它就是那样,从来没有变过。
  有人在唱歌,他在说:
  总觉得&
  有梦好甜蜜
  “有人曾说,爱情一旦公之于众,就会变得沉重,就会成为一种负担。我想,这是对的,然而负担有时并不是坏事,因为它可以意味着承诺。之所以说这些,只是因为我想跟大家说,我喜欢上一个人了,他的名字叫,黄少天。我也不贪心,只希望爱情的期限能到我死去的那一刻,才停止。希望大家能多多监督。”
  吱呀一声,黄少天听到门开的声音。
*《有梦好甜蜜》胡彦斌
#终于完结了,第一次坚持着把一篇正经的长文写完,撒花!谢谢各位一直看到这里的GN,比心。
&&&&&&&&&&&&
&&&&&&&&&&&&&&
  自喻文州住院的那天起,白富美小姐李恬每天都会来探望喻文州,因而被喻文州的其他同学称作当代有责任有担当的交通肇事者典范。
  大家一听说女生是B大著名的白富美之后,八卦之心跳个不停,纷纷YY个不停。有人冷静地指出喻文州曾自曝有喜欢的对象,所以李恬没戏了。而有些人则反驳,为什么喻文州喜欢的对象不能是李恬呢?一时说个不停。
  但事实上,李恬对喻文州还真没什么意思,她之所以这么“典范”,除了是真的很有道德责任心之外,还是因为她有求于喻文州。这学期刚升大三的她决定报考A大社会学系研究生,导师选的还是上次跟喻文州一起去山村做调研的那位。她听闻那个导师非常喜欢喻文州,想着从喻文州那儿打听点什么消息,如果可以的话,还能混混好感。
  李恬今天来探望喻文州时对方刚好在和父母视频,她本想离开避避嫌,但喻文州示意了一下,表示视频要结束了,她便坐了下来。
  喻文州把视频挂断之后,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有些疲倦。
  见状,李恬开玩笑地说了句:“怎么感觉你跟爸妈通话完后反而很累?”
  喻文州笑笑:“这是真的。”
  李恬吐了吐舌头:“我也是。”
  “对了,今天就办理出院吧,这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躺了几天了,浪费钱不说,还可能浪费医疗资源。”
  女生眨眨眼,张着水灵灵地大眼,一副企盼的目光。
  喻文州有些无奈:“要不我回头把教授上课的内容整理一下发给你?这样聊很零碎,也不是个办法。”
  “嗯嗯嗯!”李恬笑开了颜,一副心愿达成的幸福样。她想了想,又问了句:“那你呢?你要保研吗?”
  “还在考虑中。”虽然教授最近一直在建议他保研,说会做他的导师,但还是要慎重考虑一番。
  于是乎两人便就着考研与就业这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但喻文州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刚刚视频的时候他看到黄少天了,见后者一声不吭地离开,本想叫住他,但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最后还是没喊出口。
  黄少天这两天有些怪。虽说他本来就是个活泼的人,但这两天似乎活泼过头了。而不经意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神情又会变得很黯淡。
  在和黄少天独处之时,有好几次他都脱口而出想问“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但他依然问不出口。他从小到大都认为,如果对方想说,自然就会跟你说,如果对方不想说,你问了反而会徒惹人烦,而如果对方正在经历的事属于难以启齿的那种,你问了还可能会导致对方过度敏感,进而过度揣测。 
  李恬自是不知道喻文州此刻的烦恼,但她还是能看出喻文州的心不在焉。想了想,打算不再打扰喻文州,先去把手续办一下。
  “文州,我……”话没说完。
  因为有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待她刚反应过来时,那个人已经拽着喻文州的手就势要把他拉起来了。
  喻文州被拽起来的时候也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反扣住对方,来者动作很快,但力道不大,他一下子就制住了对方粗暴的动作。
  “黄小澄?”他看着来者,疑惑不掩。
  黄小澄咬着嘴唇,也不松手,盯着喻文州的眼神有些急切,但什么话都没说。
  喻文州当即转过头对李恬说:“李恬,你先去帮我办下出院手续行吗?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
  李恬点点头:“应该的。”说完就知趣地离开了。
  松开扣住黄小澄的手,喻文州一字一字地问:“少天怎么了?”
  “我刚刚跟了他一路,他看起来不大对劲,你去看看他。”说完,他又拽住喻文州要把他拉起来了。
  他这么一拉,扯到伤口。喻文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怎么不对劲了?他现在在哪儿?”
  黄小澄很不耐烦:“市墓园!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他松开手,侧过身把斜靠在床头柜上的拐杖拿过来,塞在喻文州另一只手上,又把挂在衣帽架上的风衣扯下来,扔在喻文州身上,还不忘弯腰把鞋子拿出来,摆在喻文州面前。“快穿快穿!”
  他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把人给拽走了,空留几个刚好来看望喻文州的同学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刚想问上一句“文州你这是要去哪儿?”人就已经消失在电梯里了。
  一上出租车,黄小澄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松开一直死死抓住喻文州的手,喘了几口气后,开始说话:“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你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因为他跟我聊天的时候经常把你挂嘴边,上次居然还把你往家里带,真是史上头一遭。”
  喻文州礼节性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我刚刚在医院门口看到他,感觉不对劲,就跟在他后面走了一路,最后就看见他进了那个墓园。”
  “墓园?”
  “嗯,他妈妈就葬在那儿。”说到这,黄小澄十分老成地叹了口气,“少天他妈妈去世后他爸爸就娶了我那个也跟我亲生老爸离了婚的老妈,所以虽然我叫他哥,但其实我们俩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我妈嫁给他爸不久后,估计是嫌我太拖油瓶,就把我也给丢到意大利了。我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我哥。呵呵,我刚被送到意大利的那阵子,每天都觉得家里有个阴魂在飘荡,吓得我连叫他的勇气都没有。家里的阿姨跟我说少天隔一段时间就会成那副模样。小时候我觉得他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鬼上身,现在想想,倒有点像是抑郁了。”
  黄小澄瞄了喻文州一眼,干笑:“是不是觉得把抑郁这两个字放在我哥身上非常不搭?”
  “还好。”喻文州想起了那个醉酒的晚上黄少天对他说的话。
  “但我看网上说的,抑郁症可没那么容易好,而他后来自己慢慢就好起来了,可能还没到那种程度。”
  “嗯。”
  “我以前不怕死问他怎么突然跟解脱了似的,他跟我说习惯不去想就没事了。比如说上个月我在众人面前出了个大糗,我难受的不行,还老想,那该怎么办呢,就是我一想到这件事,立刻转移注意力,想其他事情。然后慢慢的,你就会把事情给忘了。”黄小澄顿了顿,突然买了个关子,“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吗?”
  “你是想说少天又开始在想那些他本已习惯不去想的东西?”
  “Bingo!”随后,黄小澄赞赏的表情又隐匿不见,“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愿意想的事,问他他也从来都不说,我只知道他妈妈是出车祸没的,而且他跟他爸的过节深到跟穿越了上下五千年似的。他一看到他爸,那张脸就跟南极最厚的冰层一样,拿根锤子敲一敲估计都能掉冰渣子。”
  黄小澄这段夸张的描述中,真正引起喻文州注意的只有一句话。
  “他从来都不说?即使是你问?”他问道。
  黄小澄点头:“我跟这个便宜哥哥认识这么十几年来,发现他有时是会跟你吐吐槽,但那些吐槽都挺欢乐的,而他自己的心事从来都不跟人讲,成天一副乐呵呵无忧无虑的模样。有一次我就问他为啥,他神神叨叨来了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说了什么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只要帮我去看看他就好了,如果你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那估计也能帮帮他吧?要么陪陪他也行。”
  “你怎么不自己去?跟了他一路为什么不走到他跟前?”喻文州好奇地问。
  黄小澄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知道我为啥知道你在那个病房吗?因为这几天我也一直往医院跑啊。有一次我走错楼层了,跑你旁边的病房去了,我一看怎么我老爸突然成老奶奶了,赶紧出来,然后就看到你刚好拄着拐杖出了房间。”
  喻文州感觉跟黄小澄说话很费脑细胞。他的回答从来不是直线的,而是弯弯曲曲,得你自己去揣度他说的话才能像剥洋葱般把核心给剥出来,像黄少天虽然话很多,但其实很清晰明了。
  “你是说少天的爸爸也住院了?”他抓住一个关键词。
  “是的,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给少天打电话啊,说起来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可能还是我造成的,所以没脸见他。”黄小澄撑着下巴,有些无奈,有些懊恼,“不过我只是觉得人还能活多久呢,而且他爸看起来真挺可怜的。”
  “有时你觉得你跟他看到的是同一个人,但其实不是。”
  喻文州靠在树干上,看着远处那个低着头蹲在墓碑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发现可以把刚刚他在车上跟黄小澄说的话进行补充:有时候你觉得你看到的一直是同一个人,但其实不是。  
  这是喻文州第三次看到黄少天哭。前两次他觉得黄少天哭的像个孩子,这一次他莫名觉得黄少天哭的像个成年人,因为孩子总是直接,而成年人倾向隐忍。同样是默不作声,但孩子哭的肆意,而成年人的眼泪总是磕磕绊绊。 
  今天天气不好,云层遮蔽太阳,一副要下雨又却缺水的模样。市墓园很大,墓碑座座,却显得空旷。加上园外一片正待开发的荒地,从喻文州的角度看过去,恍惚间竟有种黄少天正孤零零一人蹲在满是石头的荒野中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黄少天终于站了起来。喻文州看到他晃了晃身体,然后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转过身来。  
  喻文州看到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目光满是惊诧。
  他问:“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多久了?”
  喻文州笑了笑:“先前在病房门口看到你了,本想叫住你,又觉得你离开肯定是有原因,所以就打消了念头。”
  黄少天看着他,不作声。他知道喻文州还没有把话说完。
  “刚刚你弟弟急冲冲跑进来,一把拽着我就要把我从床上拉起来。他说跟了你一路,觉得你不大对劲,就跑了回来,要我来看看你。”
  黄少天愣住,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黄小澄贼戳戳跟在他身后一脸担心的模样,心里涌过一阵暖意。他迟疑地问了句:“你的腿没事?”
  “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其实根本就不用住院,但架不住那个女生的好意,硬是在医院里躺了几天。”
  黄少天低着头,轻轻“哦”了一声。
  “但毕竟还是骨折啊,在这里站了这么一会儿,还是有点疼。所以少天你能过来扶扶我吗?”那个人的话里带着几分撒娇。
  “嗯。”他低声应了句,朝着对方走过去。正当他要扶住对方的手时,一张纸巾出现在他眼前。
  “这样出去别人会以为我这个骨折的人把你怎么样了呢。”
  黄少天接过纸巾,随手糊弄了几下,就把纸巾塞到兜里。他抬起头,盯着喻文州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苦笑出声:“有人曾说,懂得很多道理,却还是过不好这一生。我想,能把那些道理都应用到实践上的人估计都不是人。”
  他的身子微微前倾,靠在喻文州的肩头。
  喻文州拍了拍肩头上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说:“如果你想找个人吐吐苦水,可以把我当做第一选择。”
  黄少天吃吃一笑:“怎么行,这也太缺德了,这得废了你一套衣服,如果被人看到了,我黄少的名声还会被毁了,而且最后我还得赔你洗衣费,这多不值。”
  喻文州知道黄少天这是在通过故意歪解句意来转移话题,也不拆穿,亦不坚持。
  “走吧,站的我腿都疼了。”
  黄少天直起身子,嘿嘿一笑。只见他煞有介事地扶住喻文州,还不忘对着喻文州的手来次十指紧扣:“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在所有人面前秀秀恩爱。”
  两人一起朝着墓园大门走去。
  “少天你会在意别人知道我们的事?”喻文州问了句。
  黄少天摇摇头:“我才不在意。我朋友说啥来着?”他想了想,摆出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黄少啊!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消息啊!人呢?!人呢!你再不找对象,我们怎么办!我们每次跟暗恋你的女生说你已经有主了,都没人信啊!”说完时,黄少天就自己乐的不行了。
  喻文州笑笑:“是吗?”
  “但你跟我不一样,所以还是保密的好。”
  “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你是喻文州呀。”
  “怎么感觉你这话是句废话?”
  “哈哈哈哈,你怎么一点都不浪漫?难道你不知道像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深挖下去基本都是废话吗?什么愤怒是无能的表现啦,什么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啦,但很多人就是喜欢听废话,你怎么就不能配合配合我,一定要这么不合群呢?”
  今天天气真不好,又闷又凉。矛盾吗?喻文州想。
#下一章完结
&&&&&&&&&&&&
&&&&&&&&&&&&&&
  小丑在堆沙堡。他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小塑料桶,他时不时从塑料桶里掬点水出来,洒在沙子上。城堡堆好了,长长的,四四方方的。棕黄色的沙子透着水,成了棕黑。
  小丑站起来,打算伸个懒腰。一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车突然朝他撞了过来。慌乱之下,他跳到沙堡里。
  沙堡还是倒了,躲在其中的小丑觉得一只手如被撕裂了般疼痛。
  外面有人在说话,他在问:有人吗?
  窗帘拉的紧紧的,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黄少天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勉强能看到,还不是完全的伸手不见五指。
  本以为越来越小的阴影肆意逼近,阳光占据的空间不断缩小。
  分裂的感觉越来越重。他在人前越来越跳脱,但他所能承受的跳脱时间越来越短。每当他回到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他总有种解脱感。这里安全了。但潜意识不放过他。
  他一手掩住双眼,累了。连呼吸都那么累。
  这种久别重逢格外炽烈的情绪已经快将他淹没。
  他挣扎着试图自救。他把涣散的注意力强行集中起来,仔细分析了一下,发现这是因为他又活在回忆里了。
  黄小澄说:哥,爸昨晚因为脑溢血被送到医院了。幸亏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
  黄少天:哦。
  黄小澄:哥,你爸一直在念叨你。他想见你。
  黄少天:哦。
  黄小澄:哥,这是你爸啊,你就不能来看一下他吗?即使来看了,也不代表原谅或和解啊!你只是满足一个虚弱病人的愿望而已!就让他好受点不行吗?&他都这把年纪了!
  黄少天:哦。
  黄小澄:难道你也要他被车撞才甘心吗黄少天?!他现在就在市人民医院里!等你来!而不是让我这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陪着!
  黄少天:要上课了,挂了。
  上课后不久,他就接到了郑轩那个没头没脑的电话。
  “文州被车撞了,现在在市人民医院。”
  刚刚换完药的伤口火辣辣的疼。风很大,黄少天把伤口正对着风吹来的方向,想着让风给他吹吹气。
  小时候,他总是趴在窗口,把手伸出窗外,等风来。长大后自觉幼稚,也就没再做下去了。
  前天喻文州要他去找他爸,事实证明,即便是牵扯到法律上的事,也可以独自应对。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很多事情,咬咬牙,独自一人也能熬过去。  
  另外喻文州也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你爸”现在也躺在医院里。
  父亲躺在医院里,他作为儿子很冷漠,而喻文州躺在医院里,他反倒慌了神。在传统道德的鞭笞之下,黄少天想要忏悔一下,却仍是照常开开心心去表演节目,照常跟人打架见义勇为,就算是站在医院,也不会去看他。
  可暑假时中年人那张沧桑的脸上乞求的表情,总会在他失眠时侵扰着他。这两天他偶尔也会想,那天的失态究竟有几分是为了喻文州?
  手真疼。这两天一直疼的他睡不着觉。连着两天起床时伤口都裂了,血渗在绷带上,红红的。刚刚医生还要他悠着点,不然有他受的。但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就是个无底洞,往里头丢什么都可以,还有什么是受不住的呢?
  以前看村上春树写的书中偶尔出现的“残缺”二字,黄少天总觉得这是文艺作家的神神叨叨,现在却是深得其意。
  他现在就觉着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就是破破烂烂的,残缺不全,尤其是相较于喻文州而言,相较于那个正在跟国外的父母视频,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伪装的喻文州。再加上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白富美小姐。刚刚站在病房门口,黄少天恍惚间觉得在自己的面前有一个圆,完整的圆,圆满的圆。所以他走开了。
  不是吃醋。
  很多事情总要看语境,所以唐伯虎在初见到秋香时,未觉有什么特别,而在见到秋香旁边那堆歪瓜裂枣之后,顿时对秋香惊为天人。
  而他自己,本来过得逍遥自在,不觉自己这二十几年有多少寒凉之处,但在喻文州旁边待久了,心上那久已结痂的疤又有开裂的迹象。而他又不懂得掩饰,所以这两天喻文州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担忧?还是好奇?
  被人看穿的感觉有时候还挺好的,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个能理解自己的人了。但有时候也很糟糕,这让人很狼狈。
  不想在喻文州面前那么狼狈,那会让他更加自卑。
  他戴上耳机,入耳的是重金属的尖叫声。
  黄少天一个人晃晃悠悠走在大街上。以前他在意大利的时候,就经常这样一个人走在拱廊下,在橘黄色的市区里绕上一圈又一圈,直到MP3发出没电的警报。
  他的方向感很好,每一次在故意绕弯之后,脑子里却还能清晰浮现出绕弯后可以走的另一条正确路线。他从来都无法迷失。
  A市妇幼院的不远处有座墓园。从妇幼院主楼的天台上看过去,能看到青青草地上一座座墓碑整齐划一地排列。
  很多人投诉说这不吉利,奈何市里用地紧张,搬迁起来也麻烦,所以政府懒得去理会人们对这种布置自发阐释的隐喻。
  有一次喻文州跟黄少天经过这里时曾说,人从一出生,就在死去,就好像人活着,就是为了准备死去。从这种角度上看,在妇幼院旁边设个墓园倒是很有哲理。
  黄少天走过妇幼院时,朝里头看了过去,很多小孩子,很多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很多笑容,很多朝气,一派生机勃勃。
  这是生。
  他继续往前走,随处可见的药店把两边的路挤得满满当当。药店玻璃门上贴着各种广告,疗效快,副作用低,延年益寿,广告词大抵如此。
  这是活着。
  朝右拐个弯,一直往前走。人烟逐渐稀少,商铺终于在砖红色断墙处终结了。走过长长的断墙后,商铺又出现了。这次它们卖的的东西成了鲜花之类的祭奠用品。商铺对面就是寥落的墓园。
  这是死去。
  他进店想买一束花,店老板说他是花店开张后的第444位客人,所以免费赠花。黄少天听到数字之后楞了一下,最后也只是说了些感谢的话,拿了一束最蔫的花就出来了。
  好久没来这里,但黄少天依旧能找到那条路。即便在墓园里,也迷失不了
  墓碑在正中央的位置,那个女人只有在死去,才能占据中央位置。墓碑很干净,看不出已经很早没有人来过了。有的人只能等死后才能获得生前未能拥有的体面。 
  黄少天弯下腰,把花放在碑座上。他顺势蹲下身,与墓碑上的照片平齐。
  照片里的女人很好看。她穿着结婚时的大红吉服,头戴金灿灿的冠子,眉眼妩媚,唇染胭脂。
  这照片是女人临死前选的,她说那天是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刻,那天小城区最漂亮的姑娘终于嫁给了心心念念的邻家哥哥;但那也是她人生的终结点,因为邻家哥哥虽眷恋着她的美貌,却对她的无知充满鄙夷。
  黄少天倒不这么认为,按女人经常絮叨的一般,刚开始邻家哥哥还是对她很好的,女人工作养家,男人埋头苦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一切转折点就在男人去A市深造。
  男人去了国外做访问学者,男人回国写了论文,成了高级知识分子。男人的气度非凡,连小城区的领导站在他面前都变得有些唯唯诺诺。后来他摇身一变,从高知变成了富商,却依旧有着高知的情怀和眼界。小城区的女人在岁月摧残下早已失了美貌,她的无知、虚荣和偏狭已经让人无法忍受了。
  热暴力是不优雅的,冷暴力才不失身份。男人丢下家庭,去了繁华的A市,再也没有回来过。女人成了怨偶,每天除了对儿子无止境的抱怨丈夫以外,就是埋怨儿子的不成器。儿子成了垃圾桶,脑子装满的是怨毒,而不是那年纪该有的天真。儿子越来越沉默,每当女人开始抱怨和辱骂时,他就不再说话。女人总会以他没有认真听母亲讲的话而继续辱骂,却不知道那些话从耳朵里进来之后,再没出去过。
  后来女人终于失去理智,把儿子一人丢在家里,独自一人去了A市。儿子在吃了几天的泡面后,久违地接到男人的电话:“你妈被车撞了,现在在A市人民医院。我机票已经给你买好了,你让你小姨陪你过来一趟。”
  当时儿子正在翻字典,刚好看到“收”字下的一个词。
  收尸,把死在外面(多指非正常死亡)的人的尸体取回火化或埋葬,不使暴露。
  当时他才三年级,有些字不认识,于是在挂了电话之后,开始执着地把所有生字都查出来,然后一个一个词地注好音。
  听儿子说要把婚照放到墓碑上,在女人死后才终于出现的男人表示强烈反对。但儿子的一句话以及麻木到整张脸像瘫了的表情,让他退步了。
  儿子说:“您现在还会怕不吉利?”
  真怕有报应,怎么会等到现在才担心?
  女人死前坚持要葬在A市,男人估计是终于有了几许愧疚之心,也同意了。并在儿子的要求下,把她的墓碑放在正中央。   
  葬礼结束后,儿子回了G市,男人也没有坚持,给了他一张黑卡后就回去工作了。
  儿子回到家后,把黑卡掰成两半,在外头飘荡了半个月后,被救助站的人送回了家。救助站的人还打电话给男人,威胁要告他虐待儿童。生怕惹上官司坏了名声的男人把儿子接到A市,最后又把他送出国,毕竟,很多有钱人都喜欢这样做。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预先被原谅了,一切皆可笑地被允许了*。
  人不是活一辈子,不是活几年几月几天,而是活那么几个瞬间*。日后回想起,目光总会定格在某个场景之中。比如女人临死前跟他说话时的场景。她死死攥着纯白色的床单,目光中终于不再有期盼,只有怨恨。可没过多久,她又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般,忽然瘪了下来,神情皆是悲哀。
  她说:是我配不上。
  她说:我看到那个女人了,的确比不上。
  她像大彻大悟了一般,说:不在意,自然就不会受伤。人一有了欲望,就会痛苦。少天,我以前老说你没心没肺,其实这样最好,不要在意任何人。
  原来女人到临死之前都未曾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黄少天低着头,数着这束花上一共有多少朵花瓣。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遗忘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寒凉
  此身越重洋
  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耳机里传来孩子们的合唱。稚嫩的声音,忧郁的歌词,轻快的调子,强烈的反差碰撞出的,是空荡荡的心。
  其实母亲说的也没错,什么都不在乎,自然就不会受伤。人对他人无所求,自然不会有求之不得的挣扎。
  可是古往今来,真正成佛成圣的又有几个?寺庙里的僧人,照样吃着麦当劳;嘴上佛语不断的人,照样会在闹市区对他人大吼大骂;那个十几年前早已心如死灰的少年,依旧会违背本心,喜欢上一个人,接着慢慢在意一个人,有了欲望,最后就是忐忑。
  二十几年yan fang si shou,自我保护,终究找不回那遗失在童年的安全感。在云上飘久了,重新站在地上时,还是觉得这地会有塌陷的一天。
  比如现在地上就裂了条缝,缝自他的脚尖开始,一直延伸到墓碑上女人的脸。不对,那是他的脸,墓碑上是他的照片,笑的一脸阳光的他。
  黄少天揉揉眼睛,终于站起了身。眩晕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他转过身,想要离开。
  不远处橘黄色的树下站着一个人。
  黄少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幻觉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他睁开眼,那个人还在那儿。
  那个人一只手拄着拐杖,脚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换做其他人,一定会显得既滑稽又可怜,但他自是能演绎出另一番优雅的风度。
  黄少天摘掉耳机,干着嗓子问:“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来多久了?”
1*:米兰昆德拉
2*:帕斯捷尔纳克
3*:《清白之年》朴树
#上次是“TANG BI DANG CHE”,今天是“YAN FANG SI SHOU”敏感了,真真是哭笑不得
  二零一八就要来了,祝大家新年一切顺利啊。
  有人说,应试教育培养了一种惰性思维。应试教育里,努力是有限期的,过了这一段,就可以松懈了。但生活不是如此,如果想要改变现状,需要持续不断的努力。
  但这样太累了。努力意味着离开舒适区,不断逼着自己往前,而舒适区之所以叫做舒适区,就是因为待着这里很舒服,不费劲。所以看淡一切,云淡风轻,得过且过,怎么都行。这个世界解药太多,各种各样,大部分人总可以为自己的生活方式找到一个高大上的理由。
  还是要用看过的一部电影来勉励自己。
  电影的主角是位老人,七十多岁,患了癌症。他与妻子幽居在山上,没事就待在树下,或是窝在摆满有关西藏东西的小屋里。过得很超脱。但他对同样试图过得超脱的三十多岁的儿子说,我已经老了,可你还只有三十多岁。你不能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过上七十多岁老人的生活。
  所以,不要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提前过上六七十岁老人的生活。
  毕竟,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
  二零一八,要更努力才行。
  (*^__^*)
&&&&&&&&&&&&
&&&&&&&&&&&&&&
  小丑站在着火的铁圈上,咿咿呀呀的,手上动作飞快,在折气球。他整个人都在冒烟。观众席上,大家笑的前仰后合,掌声响彻整个现场。
  气球都折完了,小丑听到观众席处传来的嘘声,着急了。他下意识地挠挠脸,突然发现自己的脸居然硬邦邦的,原来自己正戴着面具。
  有辆车突然从入口那儿冲了进来,直直地朝着小丑撞去。
  黄少天睁开眼睛后,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脸,软的。再用手用力剐蹭了脸一下,借着窗外的光看了看手指,没有颜色。
  没有戴面具,也没有化妆。
  所以此刻的他,既不是假面人,也不是小丑。  
  又是被车撞了。
  该说幸好,还是可惜。
  他双手双腿张开,感觉自己成了达芬奇画笔下的维特鲁威人。又觉得自己是神经病,所以就缩了回来。
  不知是因为最近阴雨绵绵,沾了些阴阴的情绪,还是因为前天那通没头没脑让人平白慌了神的电话,以及在这通电话之前的另一通电话,或是因为这两天都是一个人睡觉,床边多了几分凉意,抑或只是单纯的为了那句“被车撞了”,总之,那久违的神经质又来了。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七点了。黄少天转过头,看着天花板,半晌之后,忽然开始自言自语:
  “我们是六点钟的太阳,如果太阳不在六点钟出现呢?那我们就成了七点钟的太阳。如果是在北极圈呢?那我们有半年一直是太阳,有半年则隐匿在黑暗中。不对,六点钟的太阳指的是孩子。听说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尤马日照时间最长,是不是到了那里,即便是大人了,也能长时间当太阳呢?也能够长时间的朝气蓬勃,生活充满阳光?”
  果然脑抽了。
  黄少天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直到那诡异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铃声把他闹醒,紧接着在电话那头人的催促下,迷迷糊糊地刷牙洗脸穿衣穿鞋,然后出门去了。
  晚上他得客串个小品,本来也算不得什么重要角色,但负责人有点强迫症,明明昨晚已经排练了好几次,今天还是要集中全员来一次最后的演习。
  走在路上,黄少天一边使劲将那干的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面包硬噎下去,一边翻出手机。在拿出手机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郑轩的劝告和喻文州吊着石膏的模样,但警戒心只是一闪而过,他心安理得地翻起了信息。
  有喻文州的信息。
  一句习惯性的“少天早上好。”接下来就是“起床了吗?吃饭了没?”信息发送时间是在两小时前。
  如果换做其他人每天给他发这么些日常问候语,他一定会觉得对方有病,然后在忍无可忍之际点开刷屏技能,对对方实施狂轰滥炸。但如果是喻文州发,他就会觉得很窝心,连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神经质也稍稍减了点气焰。
  黄少天飞速地回了句:本来今天没课打算好好睡会儿懒觉,但被硬生生从被窝里拽出来。现在在去学校的路上,就为了那个小品。唉,就那么几句台词,翻来覆去地说啊说,真愁人。
  喻文州:真可惜,我去不了。少天你就记得让人录好像然后转给我啊。
  黄少天:想得美。你的腿怎么样了?昨晚会不会还是很难受?我几年前骨折,骨折的当天晚上腿疼的我得一直按铃要护士姐姐给我片安眠药,本来第二天以为会好点,没想到得一直按铃要护士姐姐给我两片安眠药。
  走到校门口后喻文州都还没回复。
  黄少天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还是先去排练吧。
  聚光灯下,精致到让女人都得甘拜下风的黄少天冲着另一个女扮男装的演员愤怒地说:“如果你要走,就把我买给你的东西都还给我!”
  对手气冲冲地脱下鞋子,脱下袜子,扔了过去:“还你!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黄少天捏着嗓子喊:“你穿的内裤也是我买的!”*
  全场哄笑。
  下了场之后,好几个工作人员围到黄少天旁边,调侃着说:“行啊黄少,这鞋踩的可真是有模有样,比女生还有气势啊!哈哈哈,这下新生可都会记住你了!”
  黄少天挥挥手,一脸嫌弃的模样:“去去去,别挡着我换鞋子。太可怕,这鞋跟起码得有十五厘米吧?谁给我配的?苦大仇深啊!刚刚差点没摔死我!”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小册子扇风,凉凉地说,“这才叫性感,这才叫女人味啊~”
  黄少天摇摇手指:“这叫自虐,跟越高,腰椎会越往前凸,久而久之,容易导致腰肌劳损和腰椎间盘突出。”
  “……黄少,你可真是没有美感。”有人插了句。
  “哈哈!我这叫实话实说,朴实真诚,算了,不跟你们嘚吧了,我要溜了。有录视频的记得不要发给我,发了的话,哈哈哈,反正我也不会看。”
  “黄少,记得把衣服脱了再回去啊!”
  黄少天闻言,原本急匆匆要走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他扭过头,颇为风情万种地拨弄了下戴在脑袋上的大波浪,眨了眨眼,嗲着声音说:“内裤要吗?”
  众人见状,霎时感觉这后台起风了,一个个捂着身体,此起彼伏地打着哆嗦。
  太,骚,气,了。
  走出阶梯教室的大门,从热闹一下子跨越到寂静。黄少天没来由地舒了口气。他用手捂了捂脸,烫的不行。站在舞台中央,总会受到不寻常的热度侵袭。不知道是否只是聚光灯的缘故,还是说观众的目光也会让人发热。
  刚刚苏沐橙问他说喻文州现在怎么样了。他随口回答了一句后,忽感莫名其妙,苏沐橙昨天不是才刚去吗?他打起精神仔细看了她一眼,觉着苏沐橙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难道说,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超越逻辑的存在?
  不过苏沐橙这么一问,又让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继续跟喻文州扯个不停了。
  黄少天:小品结束了,等我换身衣服把妆卸了就去慰问一下你哈。
  喻文州:为什么要换衣服和卸妆?我喜欢少天最真实的模样^_^。
  黄少天:……滚滚滚滚滚。
  卫生间在走道的尽头。走道一面是墙,一面是一整排的多媒体教室。本来这教室晚上都是锁着不开的,而这走道的路灯刚好又坏了,只剩下尽头的卫生间发出的幽幽橘光。
  尽管只穿了十几分钟的高跟鞋,黄少天一穿上自己的板鞋,还是生出了一种回到人间的踏实感。他一边揪着头套,一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步子还带着雀跃。他已经把高跟鞋列入黑名单了。
  “同学。”一个粗嘎的声音突然在黄少天左前方响起。 
  黄少天条件反射地看过去。
  看到一个中年大叔从教室门框处走了出来。
  走廊很暗,借着微弱的灯光黄少天勉强能看清大叔的轮廓。是他没见过的人,一双死鱼眼,有些秃顶,胡子拉碴,看起来很邋遢。
  大叔一看到黄少天的眼神跟自己的对上了,突然露出了一个十分猥琐的笑容,低下头,粗声说:“看。”
  黄少天跟随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在手机手电筒的照射下……
  !!!
  他僵在原地,大脑有一瞬间只听得到土拨鼠尖叫的声音。
  下一刻,一万匹草泥马轰轰隆隆地奔腾而过。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形容他嘴上行将爆出的“我艹”。
  他的身体行动的比他的脑子还快,还未来得及把“我艹,原来你他妈的就是那个变态”说出口,脚就先往大叔身上招呼过去了。 
  本来黄少天是想来一记断子绝孙脚,可出脚之后又改了主意,硬生生转了方向,踹向变态的腹部。
  一声闷哼,变态大叔被重重踹倒在地。
  “我艹,原来你他妈的就是那个变态啊!居然还溜到教学楼来了!”黄少天弯下腰,一把将大叔的衣领揪住,“保安大叔难不成是在睡觉?连个人都看不住?”他把大叔拉起来,就要拖着往外走。
  变态刚开始是被踹懵了,在听到黄少天的声音那一刹那甚至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可一旦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
  他拼命挣扎,抓住黄少天的手,用力掰,想把抓住衣领的手给掰开。
  “放开我!快放开我!”他扭着身体,想把黄少天甩开。
  黄少天的力气很大,变态大叔的力气也很大,两相较量下,便陷入了僵持之中。
  “变态,你成天给小姑娘看这小不拉几的玩意儿心里很爽是吧?还有脸吗?居然有能耐躲这么长时间!”跟拔河似的,黄少天使劲拽着变态的衣领,嘴上还喊着,“快过来人帮忙!抓到个变态!别让他跑了!”
  变态听黄少天这么一喊,生怕一会儿真的会跑来其他人,到时就完全跑不了了。他挣扎地越来越厉害,还狠着声音威胁道:“再不放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黄少天冷笑:“我还怕你对我不客气?”他转过头大喊,“有没有人?快过来抓变态!”
  有人听到黄少天的呼喊声,远远地应了一声“来了!”
  变态大叔一听到这声音,整个人突然跟打了鸡血一般,眼睛猛然瞪裂,他从裤兜里拿出把什么东西,就朝着黄少天抓住他的手狠狠划过去。
  “快放手!”他低吼道。
  黄少天只觉手臂一凉,接着剧痛袭来,两眼一发黑,险些松开手。变态一直在挣扎,伤口被用力撕扯着,隐隐的,似乎能听到皮肤裂开的声音。黄少天疼的快没形了,却死死咬着牙,一手还是抓着变态的衣领,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变态想继续行凶的手。
  真是度秒如年。
  就在黄少天已经疼的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人来了。
  “小心,他有刀。”黄少天咬着牙把话说完,直到两个男生把变态完全控制住之后,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靠,疼死我了,谁给我拿些纱布?这血流的跟不要钱似的。”
  本来黄少天打算晚会结束就去找喻文州,这个时候喻文州的病房往往比较清静,他去的话就不会经常被人问“黄少,没想到你跟文州的关系这么好啊”之类的话,但现在的情况却成了,他去医院缝针,顺便去看看喻文州。
  急诊科的年轻医生刚见到黄少天的刹那,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但一听到黄少天的声音,突然有些痛心疾首。幸好来者完全没有注意到医生的心理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的大起和大落。 
  医生正正表情,一副遍历沧桑已不会被这个伪娘所惊诧的表情,但在拆掉黄少天应急包上的绷带后,又成了在经历大风大浪,脸上的吃惊任谁都能看出来。
  “这刀子划的可真够狠的。”
  两边的肉都翻了出来,连骨头都能看到。
  医生抓着黄少天的手,说了句“忍忍啊”,然后直接把碘酒倾倒在伤口上。
  肌肉炸开了,血管也炸开了,然后这股爆炸的风波也沿着密密麻麻的神经在一瞬间将整个大脑包裹住,最好大脑轰的一声响,也炸开了。
  “嘶……”黄少天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妈……我的亲妈啊……”这口凉气吸太过,还把他给呛着了,一下子干咳个不停,身体一动,牵动起伤口,整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这酸爽,简直比被刀子划上十刀还更让人爽歪歪。
  感受到黄少天因为受碘酒巨大刺激而下意识想收回的手,医生手上再用力,嘴上略带嘲讽地叨叨:“现在知道疼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就行了?心火旺,一遇到点什么就动刀动枪的,现在还好,缝几针就好了,如果真出点什么事,有你兜着的!”
  黄少天扯扯嘴角,没说话——他的面部已经扭曲到把张嘴的空间都给挤压没了。
  倒是跟着他一起来医院的男生看不过去,出来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啊!”医生一脸诧异,“真是抱歉啊,误会你了,你们学校应该给你发个见义勇为之类的奖吧?”
  难道他一直以来都误会伪娘了?他们也有这么英勇的时刻?
  黄少天微微张嘴,本来想“呵呵”一声,但一出口又成“嘶……”。索性闭嘴,到最后什么话都没说,一路沉默到医生把纱布包上。
  “看起来挺内敛,没想到会做出那么有气魄的行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把黄少天和他同学送走时,医生很有感慨地说了这么句话。
  男生闻言十分诧异,他看了看黄少天,突然意识到从进诊室开始那种无法名状的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在黄少天身边,他第一次感受到安静。
  “黄少,你没事吧?不会是疼懵了吧?”他问。
  黄少天费力地咽下唾沫,整张脸早就是土黄里带点高原红了。他摇摇头,咬着牙说:“没事。”
  男生看着黄少天,目光中流露出钦佩之色。他说:“刚刚老师给我打电话,说让你去派出所做个笔录,你看你能坚持不?”
  黄少天想了想:“这样吧,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去派出所。”
  男生疑惑:“为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我得先去看个人。”
  “啊,行吧,那你去吧,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
  快十点了,医院来往的人很少。黄少天一手扶着另一只手,爬楼梯上了三楼。经过多人病房时,他总忍不住往里看看,虽然景象大致都是相同的——都是令人压抑的安静。
  好不容易到达喻文州的病房门前,黄少天礼节性地敲敲门,听到里头传来的“请进”之后,才把门把转开走了进去。
  他一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喻文州拿在手里的书:《中国神话传说》。
  一时间,一个大大的问号冒了出来。他本想问“一把年纪了怎么在看这种东西?”,但第一时间注意到黄少天手上缠着的纱布的喻文州先把话头抢了。
  他皱着眉头,问:“少天,你的手怎么了?”
  黄少天走到他旁边坐下,满不在乎地说:“在教学楼遇到那个变态露阴癖,想抓住他的时候被他划了一刀。”
  喻文州合上书,眉头皱得更紧了,像小山:“在教学楼?教学楼大门不应该有门卫吗?说起来,难不成那变态不是从护栏进的,而真是从校门那儿大摇大摆地进来的?”
  “可能吧,我也不清楚。估计今晚门卫和保安大叔们集体打瞌睡,或者是敌人实在太狡猾,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黄少天受伤的手像不堪重负似的被放到床上,另一只手则撑在床上,下巴放上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喻文州。
  喻文州穿着病服,脸色有些苍白,唇角也不似往常般总是带着笑意,在医院待着这三天,脸瘦了些许,棱角变得更加分明。他看书的时候会戴上眼镜,认真的模样,斯斯文文,看着就让人生出想犯罪的冲动。
  喻文州自是不知道黄少天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黄少天手上缠着的面积很大的纱布上。
  “如果只是单纯的露阴癖的话,在派出所拘留个几天就会放出来了。”说到这,喻文州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嘲讽,“按照学校这种管理制度,估计过个十几天我们又能见到那位变态先生了。”
  “不会吧?就几天?那我岂不是白被划了一刀?”
  “嗯。不过他拿刀伤了你,会被追究更多责任,估计会在派出所多待些时日。你一会儿是不是得去派出所做笔录?”
  黄少天点头:“对呀,不过怎么说都来了趟医院,不先来看看你怎么行?你还别说,一个腿折了打石膏,一个手被划了缝了十几针,真是难兄难弟。”
  “是不是很疼?”喻文州伸出手,手心覆在黄少天的额头上,“刘海都湿了。” 
  “可不是?刚刚那医生把碘酒往我手上倒的时候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比一口气吃一百包老坛酸菜面的酸菜包都要酸爽。不过嘛,”黄少天嘿嘿一笑,“估计还是比骨折好受点。话说回来,我这么惨烈地被划了一刀,怎么也能赚个勇气可嘉奖吧?不过怎么也比不上你,骨折了一下还能捞到个白富美。”
  喻文州自是知道黄少天这是在转移话题,但听到黄少天这么一说,原本变得凌厉的眉眼一下子柔和了下来,他调侃了一句:“怎么?黄少吃醋了?”
  “嗯,吃醋了,吃了老陈醋,非常酸的那种。”黄少天抓住喻文州的手,故作恶狠狠的模样,威胁道,“哪天我酸的受不了可是会爆发的,喻文州你可得注意点!”
  “莫非是要家暴?”喻文州一脸纯真地看着黄少天。
  黄少天摇摇头:“不,我们要拒绝暴力。甘地不是提倡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嘛?到时我就拉着你一起绝食,饿死你,同归于尽,一起化作天上的小星星。” 
  “……”喻文州觉得这种爆发方式还是挺奇特的。
  “少天你要不要把这事跟你爸说一下?”
  “嗯?”有一瞬间,黄少天的眼神冷了下来,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快到喻文州差点就没能捕捉到。他松开喻文州的手,撑着下巴,“跟他说干什么?你住院了有跟你爸妈说吗?”
  “有啊,简单说了一下。而且少天你的情况跟我不大一样,你这种情况跟司法,民事赔偿之类的扯上了点关系,跟你爸说他估计能帮上你点忙。”
  “我自己能搞定,用不着他帮忙!”黄少天的语气有些冲,他猛地站起身,“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去趟派出所,拖太久也不好。”
  看着黄少天离开的背影,喻文州在心里叹了口气。黄少天表达情绪的方式总是如此直接。
  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困惑:真诚地跟一个人谈恋爱,需要尽全力去了解他吗?尽可能的了解一个人可以完全忽略掉他的过往吗?
  人们总说谈恋爱也要保持距离,尊重对方的隐私。但如果这个隐私事关了解本身呢?或许他应该等着黄少天主动跟他说。但换个角度看,为何不能他主动问黄少天呢?可是如果主动问了,会不会显得冒犯?
  喻文州觉得腿更疼了。
*以前在学校看到的一个小品的台词,据说是学网上的搞笑剧,不知道出处。
#大概还有三四章。自己写着写着也惊了,其实当时写的时候,本来只打算写个5、6万字的。。。
&&&&&&&&&&&&
&&&&&&&&&&&&&&
  乌云压顶,看起来就要下雨了。
  郑轩走在大马路上,一边走一边看手机,嘴里还不住叨叨着:“这也行?”
  他正在看一篇文章,题为《小思互联网时代的后真相现象》,副标题,《观本校一则谣言有感》。文章是喻文州发表在校报上的,然后被人全文搬到网上去。
  郑轩当然知道这文章的内情,但见到喻文州为了那么一件事写了这么一篇十分有深度的文章,也不知道该应该觉得好笑还是应该感到佩服。
  前方有人正在拆棚子,两个大叔一人撑着杆,一人站在椅子上不知想从棚顶拿什么东西。喻文州见状,想提醒郑轩看路,但还没来得及提醒,那个正对着他们的撑杆暴脾气大叔就先“未雨绸缪”地吼了起来:“走路看什么手机!看路!!”
  这么一句狮子吼直把郑轩吓了个激灵,连手机都差点没拿稳。
  他抚了抚胸口,看着距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的大叔,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还低声嘀咕着:“这不还没走到那儿吗?压力山大。”
  他推着喻文州往右边走,打算提前绕开棚子,可走到棚子旁边时,大叔还是一脸的忿忿不平:“走路就是走路,哪儿来那么多事做?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像话!”
  郑轩苦着脸,加快步伐,逃离现场。待走到距离大叔起码有一百米远的地方之后,他才微微喘着气说:“虽然大叔说的也没错,但我听着怎么就这么不爽呢?我是边走路边看手机来着,但我又不是全心全意在看手机,我的余光还是有盯着路面的好不好!”
  喻文州只是在一边听着郑轩的叨叨,笑而不语,直到郑轩终于把矛头指向了他: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谁叫你整了个这么好吃的瓜出来?让我不得不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
  喻文州感觉十分无辜,他微微一笑,盯着郑轩看的眼神十分的柔和。
  在如此目光的围绕下,郑轩情不自禁,完全出于生理本能地打了个冷战。在他眼里,喻文州的眼睛会说话,而那双眼睛现在正在说:要战吗?
  郑轩宁愿跟十个出口闭口都是生殖器和祖宗十八代的混混对骂,也不愿意跟喻文州打嘴仗。都说文化人骂起人来软弱无力,但喻文州完全不是这一款。他能揪着你各种逻辑错误把你绕到忘了自己一开始说的是什么,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捂着耳朵痛苦哀求:你别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把手机放到裤兜里,正打算说些什么。
  “小心!小心!快让开!!!!!!”
  尖叫声,沉闷的撞击声,清脆的碰撞声,骤然响彻整个街角。  
  黄少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上课,见来电显示的是“喻文州”,而且上的还是大课,他又坐在最后几排,于是便趴在桌子上小声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刚只说了一句话,手机便啪嗒一声,直直地掉落在地上,又顺着阶梯教室的阶梯,一层又一层地蹦跳着直到整个屏幕都黑了。
  “黄少,你怎么了?”旁边的同学打趣地小声问了句,“帕金森吗?怎么连手机都接不稳?”
  黄少天没有反应。他趴在桌子上,跟僵了似的。
  前面的人捡到手机,一排一排地后传回来。旁边的人用手推搡了黄少天几下:“黄少,你的手机。”
  这句话像是启动了某个开关。黄少天猛地站起来,动作动静太大,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身上。  
  “同学,有事吗?”台上的年轻老师很诧异地问了句。
  黄少天四顾茫然,如失了魂一般,最后不发一言,在众目睽睽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出租车里,老旧的收音机正在放着一首歌,广播的沙沙声与歌手单调的唱腔混在一起。
  不知名的怀旧音乐。
  其实黄少天没有听过这首歌。
  不,他听过,不然怎么知道这是首老歌?
  什么时候听过的?
  似曾相识的错位感。
  他皱着眉头,像是为了摆脱什么,他开始绞尽脑汁地想着到底在什么时候听过这首歌。 
  似乎也是伴着沙沙声,似乎也是在车里。那时候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心情。
  就是一片黑漆漆。
  下雨了。雨滴一点一点打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线。黄少天看着那一道道越发密集最终将整个玻璃窗都浸湿。
  当时那首歌,也是伴着骤雨。
  他没有带伞,但在到医院的时候雨就停了。
  跟记忆中不一样,当时那首歌,让全身都湿透了。
  但他前脚刚走进医院大厅,大雨后脚便瓢泼而至。
  跟那时不一样,当时他走进来的时候,冷的似乎连心脏都停止了。而现在的他,心脏在跳,只不过心脏的每一次收缩,都会将恐慌挤进血管之中,然后恐慌会沿着血管一直将全身笼罩。
  医院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呛的人难受,人来人往,似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丧气。丧气层层叠加,附着在弥漫的消毒水上,成了压在医院上空的那片乌云。
  这是个连希望都带着惨淡的地方。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一直朝左走,转进人烟稀少的楼梯间。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听见脚步声在墙壁间的回荡。他数着楼梯,数着拐过的弯,到了心中预设的那个数字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走进门内。
  他走在走廊的正中间,整个人束手束脚的。因为住院部的走廊上会放着很多张床位,病人一个个躺在床上,摆着各种怪异的姿势,而家属们会搬着小板凳坐在墙边,嘴里一直在叨叨着什么。走廊窄的只剩下中间的小道,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别人的脚,引起一阵埋怨。
  走廊的白灯带着点灰,却又很刺眼。
  黄少天感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头胀的很厉害。
  他数着对面病房上的号码牌,心里在默念着某个数字。
  到了。
  他激灵了一下。机械地左转身,像机器人般,僵硬着身子走了进去。
  “小伙子,你找哪位?”
  黄少天怔楞地看着正坐在床上看报纸的老太太,脑子懵懵的,没有反应过来。
  坐在床边的另一个年轻女人朝他很温柔地笑了笑,说:“走错房间了吗?”
  这个声音就如太阳光一般,穿破遮在黄少天眼前的那重重魔障,将整个世界都变得明朗起来。
  他干涩地说了句:“很抱歉”,然后就退了出来。
  刚一回到走廊,黄少天又愣了半晌。
  眼前的走廊空空荡荡,除了间隔摆放的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微微低着头,仔细想了想刚刚接到的电话。
  那是郑轩打过来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喻文州被撞了,现在在市人民医院。
  他不知道郑轩说的第二句话是什么。因为郑轩还没来得及说,手机屏幕就被摔碎了。
  黄少天靠在墙边,深吸了一口气。他揉了揉眼睛,自顾自地苦笑起来。
  一个恰好经过的护士见他一个人杵在这儿,而且笑的比哭还难看,不由得生了好奇:“你是在找病房吗?”她问。
  一恍过神来,黄少天也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是住院部。但听护士这么一问,也不由接了句:“刚刚是不是有个叫喻文州的大学生被送过来?”
  护士很快就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病房:“就在那儿,他同学刚刚给他办了住院手续。”
  “是被什么撞了?严重吗?”不知为什么,黄少天总想笑。
  “说是被自行车给撞了,骨折,但情况也不严重。”
  “嗯,麻烦您了。”黄少天目送着护士的离去,半晌之后,他抬起手扯了扯两边的嘴角,然后便朝着护士所指的病房方向走去。
  出租车上的音乐还在脑海中回荡,那单调的旋律还是久久不散。心里有个小角落被挖了个洞,洞里长出了一颗小芽,小芽的营养来源是一个疑问:什么时候,又开始这么在意一个人了?
  躺在病床上的喻文州看到黄少天时,总感觉有种说不清的异样。
  跟黄少天在一起的这么一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但他有时还是会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他曾经以为,隔着玻璃门看到的黄少天或许与玻璃门里的那个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后来又发现,其实玻璃门也是会失真的。
  “少天。”他说。
  黄少天站在门口,看着中间病床上左腿被绷带吊起来的喻文州,以及坐在床边的郑轩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突然嘿嘿一笑:“什么嘛!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吓了我一大跳!郑轩说你被撞了,我还以为是被汽车撞了,没想到居然是自行车。我也是服了你了,居然会被自行车撞骨折!我说你不会是小小年纪就骨质疏松!都跟你说了,不要老待在室内,要多晒太阳,你就不听,现在好了!”
  幸好喻文州住的是单人病房,如果是多人病房,那估计得被人投诉说扰民了。
  噼里啪啦一段话说完之后,黄少天走进病房,很随意地拉了张椅子就坐在喻文州床边:“而且,不就是骨折吗?至于住院还给开个单人病房吗?你们这群资产阶级啊,真是!”
  自黄少天出现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他看的女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黄少吧?”
  女生长得很漂亮,气质很端庄,即使是笑出声,依旧显得很温柔。
  黄少天摸摸鼻子,似有些不好意思:“你难道是A大的?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女生眨眨眼,生出几丝俏皮:“我是B大的,不过你这么有名,谁不知道?我以前还借过你的名头拒绝过男生呢。”
  原本一直因为黄少天突然挂掉电话之后又联系不上他而担心的郑轩见黄少天还如往常般如此健谈,心下也安心了。而人一安心,花花肠子就出来了。他立足于女生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思维在短短十几秒中不断发散,发散到最后竟自己生出些新奇和尴尬,余光落在喻文州身上,不由得干咳了起来。
  女生很聪明,对感情事也很敏感,见郑轩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猜到对方估计是想歪了,赶忙补充解释道:
  “不要想歪哦,我可不是对黄少天有什么意思。追我的那个男生是打篮球的,我就跟他说如果他能在一场比赛上赢过黄少天我就答应跟他在一起。最后黄少天果然赢了。”说到这,女生还冲着门边的黄少天招招手,抬高分贝笑着说,“谢谢黄少~自从那场比赛后,那男生就没再骚扰我了。”
  “你是说孙雨?”喻文州插了一句。关于那场篮球赛,事后黄少天跟他说了不少。
  “文州你认识他呀?”女生诧异。
  “嗯。”喻文州点点头。
  “话说回来,喻文州,你怎么会被自行车给撞了?肇事者呢?”
  郑轩听到这,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黄少天纳闷:“你笑什么?”
  郑轩一听,想收住笑容,没想到嘴角弧度咧的更开了。
  黄少天看向喻文州,他决定不在这个成天喊着“压力山大”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那个女生自己插了进来。只听她支支吾吾地说:
  “都是我的错……我骑自行车,一个不小心,就把文州给撞了,而且还撞的那么严重…..”
  黄少天挑挑眉:“骑个自行车也能把人撞骨折?”
  “骑个自行车估计不行,但边骑自行车边看手机就有可能了。”郑轩凉凉地说。
  这个单人病房里,只有喻文州知道郑轩为什么会笑,毕竟边走路边看手机的人是郑轩,可被边骑自行车边看手机的人撞倒的却是喻文州,真是够冤枉的。若说现世报吧,怎么还会报到无辜者身上?
  连跑过来帮忙的拆棚大叔都是无话可说,最后只能说句“以后不要跟一边走路一边玩手机的人走在一块儿。”
  当时喻文州尽管疼的龇牙咧嘴,但也忍不住笑了。
  女生听到郑轩这么一说,愧疚更甚:“当时就是有急事……一感觉到手机在震动就忍不住拿了出来……本来以为没事的,就那么一会儿,没想到路上居然会有块石头……实在是太抱歉了……”
  喻文州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以后记得不要再这样做就好了。走路看手机就算了,边骑车边看手机真是挺危险的。”
  黄少天看了女生一眼,随后又把目光转到喻文州身上了,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
  女生看了看表,说:“文州你就在这里静养吧,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既然我做错事了,肯定会弥补的,费用什么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全权负责的。我现在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喻文州点点头。
  郑轩见状,也跟在后头说了句“那我也先走了哈,你们俩慢慢聊,慢慢聊”,然后跟着女生一块儿出去,最后还不忘先朝着喻文州使几个颜色,再把门关上。 
  “黄少和喻文州的关系这么好吗?”站在病房门口,女生好奇地问了句。
  “是挺好的。外面好像在下雨啊,看样子还挺大的,你有带雨伞吗?”
  “有一把遮阳伞。”
  “嗯,那就好。”郑轩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V,他最不愿意跟女生谈起那俩家伙的事,因为女人的直觉往往会超出逻辑所能想象的程度。
  病房里,黄少天在剥桔子。他习惯性地把桔子先掰成两半,再把皮剥掉,把瓣上的橘络一根根扯下来,待这一半桔子干净到甚至有些赤裸的时候,便将桔子塞到喻文州的嘴上。
  “吃。”
  喻文州抬手把这明显体积过大张嘴勉强塞得进但吃起来会非常费力的桔子拿下来,掰下一块,放到黄少天嘴边。
  “张嘴。”
  黄少天闷闷地张嘴把桔子吃进去。
  卧槽!
  他整张脸一下子都皱了。
  “我去,怎么会这么酸?”黄少天被酸到感觉下巴都要麻木了,眉头皱成小山,“这谁买的?暗算啊!是那个女的买的吗?真是的,把人撞成这样就算了,连桔子都要买这么酸的,我说喻文州,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见黄少天这反应,喻文州很顺当地将剩余的桔子都放一边:“既然这么酸,那还是不吃了。”
  艰难地把桔子吞下去,黄少天忿忿:“不行,我吃你也得吃!”话说完,他就把又掰下一瓣桔子硬塞到喻文州的嘴里。一见喻文州那被酸的不行的表情,自顾自的幸灾乐祸起来。
  “还要一块吗?这桔子可是别人好心买来慰问你的,你不吃完好意思吗?”
  喻文州靠着枕头,一本正经地说:“她买这个果篮的初衷是慰问我,从更深处讲,她买这个果篮是为了我好。而现在我不吃这个桔子是为了我自己好,与她的初衷是一样的,所以我不吃完不会不好意思。”
  黄少天撇嘴:“歪理一堆。”
  喻文州笑了笑,指着自己打着石膏被吊起来的腿:“疼。”
  “撒娇噻?只能忍忍咯,幸好只是骨折,我还以为你是被汽车给撞了,没想到是被自行车。不过能被自行车撞到这种程度运气也真是够糟的了,老实说,那个女生真不是故意撞你的?她不会是想跟你来场艳遇一不小心玩脱了吧?”
  “那就不知道了。重点是,”喻文州又指了指自己的腿,“疼。”
  “好啦好啦,知道你疼,我能怎么办?要不要给你吹一吹?”说完,黄少天真冲着石膏吹了好几下,成果是,绷带被吹飘了一下。
  “吹石膏没用,得亲亲这里。”喻文州指了指自己的嘴。
  黄少天瞪了他一眼:“这又是什么歪理?亲一下就有用了?”
  “精神上的愉悦有助于缓解生理上的痛楚。”
  “……”
  闹过一番之后,喻文州突然正着脸色很认真地问了句:
  “少天你是不是不大高兴?”
  黄少天把橘子瓣丢进嘴里,再次龇牙咧嘴之后,才说道:“你被撞骨折我还开心那岂不是太没良心了?”
  喻文州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大家等我这么久,很感动啊。因为隔的时间太长之前写的东西忘了好多,又觉得是黑历史不想回头去看,只能跟着感觉走了......打算尽快完结这一篇,所以就直奔中心了,可能会有些突兀,还请见谅.....
最近一直没更新,实在很抱歉。我算是自由工作者,总是忙一阵闲一阵,最近接了个活,工作量很大,时间卡的很紧,实在忙不过来,只能等忙过这阵子再继续更新,真是很不好意思。╯▂╰
  临高高中来了位新先生,听说先生留过洋,喝过洋墨水,是校长专门请过来的。&
  新来的先生叫喻文州,长相与其名字很相似,都是文绉绉的。先生很奇怪,第一节课就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他说他很喜欢这句诗,想跟大家分享。
  黄少天坐在底下看着新来的先生,转头跟同桌嘀咕,这喻先生不是教洋文的吗。
  黄少天的母亲早逝。他是独苗,父亲总是忙到半夜才回家。每次放学回家,家里总是空空荡荡,小声嘀咕一句都能听到回声,因着这回声,年过五十的女仆就会从小房间里走出来,恭恭敬敬地说,少爷。
  所以他喜欢在放学后和朋友一起到学校附近的一块空地上踢足球。水平虽然一般,但足够自得其乐。有时候天色暗了,朋友都散了,他还会在空地上一边数数一边颠球。
  这天他心情不好,猛地将足球往上狠狠地踢。足球不堪重负,在空中划出个扭曲的抛物线后直直落入百米外的小院里。
  黄少天跑到小院门前,抬头一看:雪豹堂。
  谁起的这么恶俗的名字。黄少天心想。
  他敲敲门,门开了。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新来的那位喻先生。
  喻先生怀里抱着一只猫,他冲黄少天微微一笑,你是来捡球的?
  黄少天看着喻先生,问,为什么雪豹堂里睡着一只猫?
  后来黄少天踢球越来越没个准头。在朋友们都回家之后,总要把球踢到喻先生的院子里,然后跑去敲门,满心期待着门后那个抱着猫总是带着笑的人。
  今天的喻先生笑的有些无奈。他说,少天,你以后不要再把球往我院子里踢了,我种的花已经所剩无几了。
  黄少天挠挠头,很不好意思,我赔你,我赔你的花。
  喻先生摸了摸黄少天的头发,以后要来就直接来,不用再踢球了。
  你看出来了?黄少天很想钻到地底下。
  喻先生笑笑,小孩子心思,真单纯。
  黄少天生气,我不是小孩子,我今年十八岁了。
  喻先生捋了捋黄少天的头发,在先生眼里少天就是个单纯的孩子。
  黄少天瞪着喻先生,意识到自己比喻先生还矮上半个头。
  是不是等我长得跟先生一般高了,先生就不会把我当成小孩子了?他心里想。
  还我的球。他嘴上这样说。
  一起喝茶吗?喻先生问。
  黄少天一下子想到先生之前在办公室里喝的带着奶香味的茶。
  我要喝加奶的茶。他说。
  黄少天的父亲难得回家吃一次饭。
  不要跟你那个劳什子喻先生走太近。父亲说。
  黄少天不解,为什么?
  他可不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父亲说。
  黄少天咧嘴一笑,嗯,他是个留过洋的洋文老师,跟其他迂腐的先生相比,他的确不普通。
  父亲冷笑,你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沦落到当一个教书先生。那个喻文州可是个造反派,如果不是你们学校校长胆子肥,谁敢用他?
  黄少天困惑,造反派?什么意思?
  父亲喝了口汤,冷着声音道,革命党人,他之前在京城与其他人一起密谋推翻朝廷统治。
  黄少天大惊,造反不都是要杀头的吗?先生怎么还能活着?
  因为他有个好爹,朝廷才免他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后被流放到临高了。父亲最后又说了句,离他远点。
  革命党人这四个字一直在黄少天的脑子里徘徊。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临高城里游荡,心里有着挥之不散的忧郁。
  他觉得他心里的忧郁,跟喻先生脸上那若有似无的忧郁相比,要肤浅了许多。
  喻先生为什么会忧郁?是因为被流放到这个边陲小城吗?
  喻先生为什么要革命呢?喻先生为什么要推翻朝廷呢?黄少天转动着脑子,发现自己的脑子实在是生锈到什么都想不出来。
  给我跪下!你以为你撞的是什么人?一声怒吼在前方市集响起。
  黄少天看过去,一个洋人和一个官员面前跪着一个小}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中国足球搞笑视频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