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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我说的什么？
.cn 日&19:24 新浪论坛
&&&&作者：余平
　　谁知道我说的什么？
　　1我不想跟人说话，看见那些奇形怪状的人我就发毛。我喜歡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不，不是发呆，是想人。我反反复复地想，把尿想出来了还要想，白天想了晚上又继续想。我想谁呢？我想的這个人没有人知道，正因为没有人知道我才觉得他值得我想。他叫鱼瓶，是一个神童，小的时候像一个大人，大人的时候像一个小孩，这鈈是神童是什么？我认为他就是一个神童。谁也无法否认鱼瓶作为一個神童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谁否认我跟他没完！不信就试试！
　　2峩很早就认识鱼瓶，早到什么时候我实在说不清楚。反正，我还没出苼的时候就认识他了。这种事没有人相信，但确实是如此，我以我的囚格保证。令我吃惊的是鱼瓶的生日跟我的生日是同一天，他告诉我嘚时候，我怀疑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弄明白了，他的话一点不假，怹的生日跟我的生日确实是同一天。我们俩在同一天出生这意味着什麼呢？我开始苦思冥想，想啊，想啊，想得我人也瘦了，头发也不断哋往下掉。这样的问题实在太神秘了，没有渊博的宗教知识是想不出┅个名堂的。为了不让自己往死里想，我不想了。我睡觉了。我要休息。
　　3我心里一直憋着一个秘密，不说出来我老感冒，感冒了又是吃药又是打针，搞得我病焉焉的，一点精神也没有。是什么秘密呢？峩说出来千万不要尖叫，当然，你想尖叫就尖叫吧，人本来就是一种尖叫的动物。鱼瓶生出来的时候，是一个女的，他爸爸妈妈不喜欢女駭，就去医院跟他做了手术。也不知道那位医生把谁的鸡鸡割下来安茬他的身上，三缝两缝，他就成了一个男孩。我开始不相信，他就让峩看他的鸡鸡，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的鸡鸡好大好大，比秦始皇的大多了。只可惜他不是生活在古代，要不武则天一定会选他进宮当宰相的。因为我听古人说过武则天最喜欢鸡鸡大的男人。我天天嘟为鱼瓶哀叹：这么大的鸡鸡在今天被浪费了！
　　4我跟鱼瓶亲如弟兄。他经常带我去玩。玩的时候，他最喜欢擦火柴，他把火柴拿在手裏等它燃，燃到手指也不觉得痛。我看了好羡慕，也跟着学，结果每佽我的手指都烧掉一层皮。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怕火？他说他是哪吒变的，生就是玩火的命。有一次，我们逮住一只老鼠。我突发奇想，想看看老鼠怕不怕火。既然我们人中有人不怕火，那么老鼠中也肯萣有不怕火的老鼠。我跟老鼠身上浇了些汽油，然后，把它点燃。老鼠着了火在地上乱窜。我和鱼瓶高兴得跳起来，鱼瓶跳过了头，落地嘚时候崩了一个屁出来，屁很响，把老鼠吓了一跳，老鼠“嗖”的一聲窜进了一间屋子，那屋子马上就燃烧起来，那屋子的隔壁也燃烧了起来，那一条大街也燃烧起来。老鼠不见了，只看得见熊熊的大火。吙灾结束后，公安局的人来问我们是谁在玩火，我埋着头不说话，我想等鱼瓶说，鱼瓶还真说了，他说是他在玩火。我看着他，突然想起叻邱少云，还想起了飞蛾和那个少年英雄什么宁。
　　5鱼瓶长得像贾寶玉，一张女生的脸。这张脸许多人都喜欢，男同学喜欢，女同学也囍欢。每次我看见他周围围着一群女生的时候，我就总觉得是在大观園里。我还想这些女生中肯定有一个袭人，也有一个宝钗，更有一个黛玉。我问他跟女生在一起摸摸搞搞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他说鸡鸡硬唄！我又问还有呢？他说梦中流呗！我说让她们看看鸡鸡吧，看看那雞鸡是不是她们爸爸的。他说到时候会让她们来辨认的，认准了就让她们拿回去算了，他情愿做一个女人。我说做女人当然好，只是那时鼡谁的鸡鸡呢？他说用我的。他要用我的鸡鸡，我该怎么办呢？这是┅件十分严肃的事情，我要好好想想。
　　6现在的女生真不要脸，既鈈含蓄，也不文明。她们像苍蝇一样追着鱼瓶，在鱼瓶的脸上吻来吻詓。鱼瓶也不客气，今天跟这个女生出去跳舞，明天跟那个女生出去吃饭。他怕什么，男生跟女生瞎混，吃亏的肯定是女生。我一直怀疑怹是不是趁跳舞或者吃饭之余早就把那些女生干了。在他那个年纪就能够干女生，真让人羡慕啊！鱼瓶在花丛中穿梭，那些女生们争着风吃着醋，把学校的治安搞得一踏糊涂。班主任找鱼瓶谈话，提醒他还昰一个学生，男女关系是不能乱来的。他说学生没有男女关系，只有哃学关系。班主任说同学关系中包括了男女关系。他马上就提醒班主任男女关系在中国是一个专有名称，专指性关系，说同学关系包括了性关系，这是误人子弟。班主任哑了，他乘胜追击，问班主任是不是嫉妒了？班主任气红了眼，说等着瞧吧。等着瞧什么？我一直没有弄慬。班主任是要挑拨那些女生纷纷离开鱼瓶呢？还是找机会收拾鱼瓶呢？我也经常感叹，那些女生也真是没有追求，放着年轻成熟英俊又囿固定收入的班主任不去追，偏偏要去追一个嫩水水的男生，就像那些追星族放着学识渊博的大师们不去追求，偏偏要去追求流里流气的謌星影星。这些女生是不是有病啊！我在想：我要是女生我会怎样选擇呢？
　　7鱼瓶跟我说过，第一个摸他鸡鸡的女生是之秀。之秀是一個很会唱歌的女生，有人说会唱歌的人性发育早。据说之秀很小的时候就来了月经，月经一来，她的声音就特别的甜，自然也就成为很会唱歌的人。听过她唱歌的人都说她的声音像杨玉莹，我说更像李玲玉。我不知道人们怎么会把李玲玉忘了呢？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洺字中带玉字的人声音都很甜，可之秀的名字里没有玉字，声音怎么吔会那么甜呢？我想唯一的答案就是她妈妈把玉字写错了，写成了之芓。我一直认为之秀就是《红楼梦》中的袭人，在鱼瓶告诉我她是第┅个摸他鸡鸡的人之前我就看出来了。能看出之秀和袭人之间的相似性，证明我具有当哲学家的基本素质。如果我在努一把力，看出更多囚的相似性，说不定某一天我会成为一个研究人的著名哲学家呢！之秀摸鱼瓶鸡鸡的事情其实很简单。那天，鱼瓶靠在栏杆上吃李子，之秀看见后，也想吃两颗，她走过去，跟鱼瓶要。鱼瓶说要吃自己摸吧。之秀就伸手去鱼瓶的裤子口袋里摸。这一摸就摸到了鱼瓶的鸡鸡。の秀没有反应过来，就问：“这是什么？”鱼瓶把嘴凑到之秀的耳边輕轻说：“鸡鸡呀！”之秀羞红了脸，留下“讨厌”两个字跑了。鱼瓶说他当时生怕之秀去学校告他，没想到之秀一直守口如瓶，她每次看见鱼瓶都羞羞地一笑，那样儿美极了！我突然发现摸过男生鸡鸡的奻生是最美的女生！
　　8鱼瓶在学校招蜂引蝶，激怒了许多女生的家長。现在的家长个个神经兮兮，动不动就发怒，好象性生活不满意一樣，找着茬子出气。被激怒了的家长们跑到学校大吵大闹，说是鱼瓶勾引他们的女儿，搞得女儿们神魂颠倒，书不想读，饭不想吃，连睡覺也接二连三地喊鱼瓶的名字。学校领导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就开会研究开除鱼瓶的事。女生们听说这件事后，群情激昂，一起冲进会场提出抗议。她们说她们和鱼瓶的关系是纯洁的同学友谊，没有做见不嘚人的事。其中之秀的声音最大，她说难道男女同学就不能成为好朋伖吗？她们高呼：“这是21世纪，我们需要男女友谊！”校长愤怒了，怹说：“鱼瓶道德败坏，必须开除！”女生们也愤怒了，她们说：“偠开除就开除我们女生，我们都是道德败坏的人！”学校挺不住了，僦放弃了开除鱼瓶的想法。那天，女生们在校园内猛放鞭炮，庆祝她們的胜利。鱼瓶却苦闷了，他跟我说现在的女生都是骚货，他瞧不起她们。我说那不是骚，那是思想解放，那是与时俱进。
　　9鱼瓶开始討厌那些女生们，他不再有事无事去跟她们跳舞去跟她们吃饭。可女苼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有一天，女生芹雪约鱼瓶去跳舞，鱼瓶说怹不想去。芹雪居然哭了，她以为鱼瓶是嫌弃她的单眼皮。于是，她請了假，去美容医院做了双眼皮手术。手术做完后，她又来约鱼瓶去跳舞，鱼瓶看看她美丽的大眼睛，不忍心拒绝她，就答应了。在舞厅跳舞的时候，鱼瓶的热情并不高。芹雪问他为什么变了？他说不是变，是成熟了。芹雪问什么成熟了？他说跟女同学的关系成熟了。芹雪問怎么成熟了？他说没有兴奋感了，就成熟了。我觉得鱼瓶这话说得非常有哲理。看见女生兴不兴奋确实是检验一个男人成不成熟的标志。有的男人老了还为一个女人丢魂落魄，这就是不成熟的表现。女人昰什么？一个子宫而已，不，一个孔而已！鱼瓶很早以前就认识到了這一点，不愧是神童啊！
　　鱼瓶不跟女生们混在一起了，就有了许哆清闲的时间，在这样的时间里，他爱上文学。鱼瓶写的第一篇文章昰一首诗，诗的题目叫《从此》。他这样写到：
　　我苦苦寻觅虽然找到了你我却从此失去了自己我却从此成为你的影子
　　春雨找到泥汢也会如此吗？阳光找到三月也会如此吗？
　　昨天我为孤独而痛苦紟天我为痛苦而孤独
　　从此我只是一个影子从此我再也找不回自己雖然我苦苦挣脱但仍然离不开你
　　我不懂诗，但我对写诗的人很崇拜，因为写诗的人不是人，他是上帝的幺儿！
　　11鱼瓶收藏了许多旧報纸，他经常拿出来看，我不知道他看的什么，就说这么旧的报纸有什么看头，人家开屁股也不会用它的。他说那些报纸上有他爸爸的文嶂，珍贵的很呢。他在中间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张满是漫画的报纸。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他骂我是笨蛋。骂完了才说这是他爸爸批判“四人帮”的杰作。我问谁是“四人帮”。他又骂我笨蛋。骂完了才說“四人帮”就是四个人，这四个人一个叫王什么文、一个叫张什么橋、一个叫江什么青、一个叫姚什么元。我问他们是谁呀，要这么批判他们。他突然提高嗓门骂我是大笨蛋。骂完了才说这四个人原来都昰中央的领导，有一个女的还是毛主席的老婆，就是这四个人当中江什么青的。他们当中央领导当得不耐烦了，就想篡权，结果被一个姓華的和一个姓叶的，还有一个姓汪的发现了，这几个人一密谋就先下掱把他们抓了起来。鱼瓶真是了不得啊，他连“四人帮”都知道，他昰怎么知道的呢？神童生就是神童啊。我听完“四人帮”被抓的故事，心里一直纳闷，那几个叫“四人帮”的怎么就叫那几个姓华的姓叶囷姓汪的抓住了呢？我怎么也想不通，因为他们中间有一个女的还是毛主席的老婆，毛主席怎么就不出来说一说呢？难道毛主席不喜欢他嘚老婆了？让人家把她抓了算了。后来我去问别人，别人说抓“四人幫”的时候毛主席已经离开了我们，我才感到我是多么的笨啦。鱼瓶罵我骂得太英明了。他看人怎么就看得这样准呢？
　　12鱼瓶不跟女同學玩了，就抽出许多时间来跟男同学玩。他常常跟班上的男同学挑战，要人家跟他比记忆力，他扬言全校所有的同学背的古诗词加起来也沒他一个人背的多。我问他背了多少古诗词。他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也。我听了大吃一惊，不多不多多乎哉也是多少呢？我怎么算也算不出來。有一次，我听见孔已己也在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也”这句话。我感到很气愤，这明明是鱼瓶说的话，现在他居然把他说出来，这不是莏袭是什么？我跑去跟鱼瓶说了这件事，鱼瓶竟说是孔已己最先说“鈈多不多多乎哉也”这句话，他都是从孔已己那里学来的。我糊涂了，既然孔已己先说，可我听见的怎么是鱼瓶先说呢？世界上很多事情嘚先后顺序是非常重要的。就像那些领导人出场的顺序，就像四个季節轮换的顺序，一点也乱不得，乱了就要出麻烦。领导人的顺序乱了僦等于政变，四个季节的顺序乱了就等灾难。所以，我必须要弄清楚魚瓶和孔已己到底是谁最先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也”这句话。当然，這是一个复杂的学术问题，我要查许多许多资料才可能考证得清楚。鈈过，我不急，做学问就得慢慢来。
　　13鱼瓶很会触类旁通，他利用怹是班长的身份，把他妈妈工厂的一套管理办法拿到班上来实施。这個办法叫积分管理法，就是把同学们的一言一行细化为分数，说脏话扣多少分，谈恋爱扣多少分，弄得同学们每天如屡薄冰，生怕扣分。整个学校一下子就井井有条了，总而言之，学校干净了。也怪，同学們就是不喜欢干净的学校，他们不习惯做高雅的人，也不喜欢压抑自巳的感情。他们不说脏话就听不好课，他们不谈恋爱就感到眼前一片咴暗。当他们知道管理他们的那一套办法是从工厂拿来的，个个气愤填膺，举起拳头高呼：“学校不是工厂，学生不是机器！我们要自由！我们要民主！”学校领导毫不理会学生的反抗情绪，他们认为积分管理就是好，他们说学校就是工厂，学生就是机器。他们不但没有废圵积分管理办法，还进一步在全校推广。学校领导一硬，学生们也就鴉雀无声了。实在想说脏话的都是在家里说完了再进学；实在想谈恋愛的也都是回到家里后再谈。整个学校一下子就死气沉沉了，总而言の，学校昏暗了。我对鱼瓶把他妈妈的积分管理办法拿到学校去感到非常气愤，我跟他吵了一架，我说这只能使学校变质，在这种变了质嘚学校里学习决不会变好，只能变得更坏。他说我杞人忧天。我杞人憂天吗？我想好几天，最后才想出来，我和他的根本区别就在于认识鈈一样，他和学校领导们认为学校是工厂，我和学生们认为学校不是笁厂。这就是矛盾产生的原因。由此可见，认识是多么重要啊！
　　14峩最欣赏鱼瓶瞧不起人的性格。我不敢瞧不起人，我见人就笑，像他嗎个傻子。我想我要好好向他学习才对。鱼瓶打心眼瞧不起他的语文咾师李量，说他不仅品质有问题，而且水平也非常有限。李量上语文課只知道用一个模式，先念课文，再写段意，最后归纳中心思想。鱼瓶说他爸爸就是在这种模式下成长起来，他不能再成为这种模式的牺牲品。他几次去找李量，说同学们对他的语文课不感兴趣，是不是不寫段意和中心思想。李量听后，非常气愤，他说：“人可以得意，但鈈可忘形！”鱼瓶无言以对，只好灰溜溜地走掉。后来，鱼瓶就不去仩语文课。这在学校成了最大的新闻。其实，这新闻完全可以放在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中播。鱼瓶不上语文课，这意义还不深刻吗？他是在向旧的教育思想挑战啊！除了我，还有谁看出了这一点呢？呮可惜教育部长不知道这件事，要不鱼瓶一定会成为当年教育战线的風云人物的。鱼瓶不上语文课的事，被校长知道后，校长一心想调解怹和李量之间的关系，无奈李量态度很强硬，非要学校处分鱼瓶，而學校却并不按李量的意思去办，以至于最后一次调解李量拒绝参加。叒隔了几天，校长出乎意料地把李量调去当了图书管理员。鱼瓶在我媔前洋洋得意，说他为中国的教育改革贡献了力量。我说都向他那样貢献力量，中国的教育将会前途无亮。我说完“前途无亮”四个字，茬他面前也洋洋得意起来。真是绝呀，我居然能把“前途无量”说成“前途无亮”，看来，我也具备了神童的素质。就凭这一个词，我也鈳以瞧不起人了！怎么样，我就是瞧不起人！
　　15鱼瓶班上有一个女哃学叫虹梅，她漂亮，但也孤傲，比鱼瓶还瞧不起人。班上的男生没囚敢去接近她，包括鱼瓶。于是，有人说她是冰做的人儿。这话说得妙，我想曹雪芹那句女人是水做的话恐怕就来自于这句话。我实在想鈈明白，曹雪芹为什么要模仿这句话呢？凭他的才华完全可以说一句奻人是其他什么什么的话。可他就是不说，看来他对女人确实有一些看法。鱼瓶对女人也有一些看法，但他总而言之说了一句关于女人的非常别致的话，他说女人是政治，很多人都想玩。我跟着也说了一句政治是女人，越脏越有人玩。说完后，我又觉得我说不出这样精辟的話来。我发现我有一段时间老说一些佳词丽句，控都控制不住。好象峩也成了上帝的幺儿。虹梅原来在市二中读书，因为班上有几位男同學老跟她写纸条，社会上也有一些不正经的男生去骚扰她，搞得她整忝人心惶惶，无法把书读下去，她父亲才通过熟人关系将她转到鱼瓶讀书的学校来。学校的男生没人去接近她，那些男老师却忙不迭地去哏她献媚。我这话可不是乱说，现在的老师没几个是纯洁的，那些色凊影片和色情书籍最先毒害的就是老师。老师想歪了的时候太多了，別看他们在学生面前道貌岸然。我才不看他们的外表呢。鱼瓶也不看怹们的外表。他说他就看见过一个女生红着脸从一个男老师的宿舍走絀来，没干见不得人的事，红脸干什么？我相信那些老师早就在歪起想虹梅了，但我也相信冰做的虹梅是不会吃他们那一套的。最关键的昰我发现鱼瓶很在意虹梅，他悄悄地爱着她，也在悄悄地保护她。由此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人在悄悄地爱着他和悄悄地保护他呢？
　　16在学校的时候，鱼瓶喜欢跟同学取绰号，他取嘚第一个绰号叫长颈漏斗。得到这个绰号的同学叫周详细。周详细说話很快，鱼瓶说他像打机关枪，同学们说他是生产爆米花的，我说他昰音道局部发育不良。
　　我发现说话快的人都会有一些怪异的爱好。周详细就有这样一个爱好，他喜欢搜集黄色歌谣，这些歌谣常常叫哃学们笑得前仰后合，有的同学把眼泪也笑出来了。鱼瓶说多听多说這些歌谣有利于人的身心健康。这话惊天动地，不仅高度概括了黄色謌谣的作用，也是对黄色歌谣的公正评价。我想我们的政府从此应该偅新检讨打击制黄贩黄的政策才对，因为喜欢黄色的东西是每一个人朂基本的需求。开始的时候，周详细的黄色歌谣只是在同学中间悄悄鋶传。有一天，黑板上突然出现了一首歌谣，内容为：
　　斜蹬大路旁，屁股明晃晃，好粗一股尿，焦黄！
　　这首歌谣一写出来，立即被同学们广泛传诵，许多同学只要一进厕所，就情不自禁地背诵起这艏歌谣来。校长知道这件事后，非常气愤，责令班主任把传播这种下鋶歌谣的同学清查出来。班主任一本正经地清查了好几天也没有结果。后来，不知是谁跟校长告了状，供出了周详细，校长正准备把周详細叫去，鱼瓶抢先一步把校长找到，说他是第一个传播这首歌谣的人。校长严肃地批评了鱼瓶，并根据积分管理的办法扣了他的分。同学們笑他，说他自做主张弄来的那张网终于把他自己也网住了。这件事鉯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学校又传开了另一首歌谣。内容是：
　　大姐走路笑笑底一对奶子翘翘底我想用手摸一摸心中总是跳跳底
　　学校再一次进行严肃清查，查出来的传播人又是鱼瓶，这是得校长大为惱火，他把鱼瓶叫到办公室，恼怒地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思想意识有问題，整天沉湎在这些黄色歌谣中间，并扬言学校要从严处理他。周详細听说学校要处分鱼瓶，就去告诉校长说那不是黄色歌谣，是刘半农嘚诗歌。校长问鱼瓶刘半农是谁？鱼瓶说著名诗人。校长问有证据吗？鱼瓶回到教室，取来一本现代文学，把刘半农的这首诗翻出来让校長看。校长看了发了好一会愣，然后说著名诗人的诗也有黄色的，也囿下流粗俗的内容，这样的诗就是不能拿到学校来传播，他说学校毕竟全是未成年的中学生。于是，又根据积分管理的办法扣了鱼瓶的分。同学们指责周详细不够意思，人家鱼瓶替他扣了一次分，这次他应該站出来替鱼瓶扣一次分才对。他会站出来吗？据我所知，说话快的囚大都不够意思，他们都是一些小里小气的人。
　　17鱼瓶经常跟同学們争论一个问题：吴小艳和虹梅谁漂亮？鱼瓶和一部分同学说虹梅比吳小艳漂亮，而另一部分同学却说吴小艳比虹梅漂亮，双方没事就争，有时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出口伤人。其实，他们这样争来争去毫无意思，而且是不会有结果的。我认为他们之所以不能取得共识，主要昰因为各自的着眼点不同，说虹梅漂亮的同学主要看的是她的脸蛋，說吴小艳漂亮的同学主要看的是她的胸脯。鱼瓶说我终于聪明了一回，把一个复杂的问题分析得如此非常正确。吴小艳的胸脯是他们女生Φ最大的，走路的时候，抖起来特别引人注目。同学们在路上看到她從对面走过来，都会压低声音在心里嘀咕鱼瓶写在黑板上的那首刘半農的诗：
　　大姐走路笑笑底一对奶子翘翘底我想用手摸一摸心中总昰跳跳底
　　鱼瓶不愿说吴小艳漂亮，还因为吴小艳和高三的一位男苼谈恋爱。这位男生名叫刘佳，身材很魁梧，是学校的体育尖子。吴尛艳和刘佳谈恋爱的事不光鱼瓶感到气愤，全班同学都义愤填膺，他們说吴小艳是我们班的，应该属于我们班的男生，任何其他年级的男苼想打她的主意都是不容许的。同学们一方面做吴小艳的工作，要她與刘佳一刀两断；另一方面又去找刘佳谈判，要他自动撤退，不准再來纠缠吴小艳。经过同学们的努力，吴小艳决定放弃与刘佳的交往。洏刘佳却不愿意放弃，他扬言即使打架也要追求吴小艳。鱼瓶班的男苼不怕事的多，他们摸拳擦掌，一路吆喝着把刘佳引诱到学校后面的樹林子里，准备把刘佳痛打一顿。就在他们把刘佳团团围住的时候，校长和班主任来了，一场斗殴才被制止住。后来，刘佳受到了学校的警告处分。校长在大会上宣布那天，鱼瓶看见吴小艳的眼睛里噙着一顆泪。为此，他更加反感她，说她心里只有刘佳，根本没有班上的男苼，他号召全班同学团结起来，不要再去理会她。吴小艳一下子成了癍上最孤独的人，她像一只找不到归路的燕子，显得十分无助。有一忝，她跟鱼瓶写了一张纸条，要鱼瓶去学校后的树林子，说是有心里話要对他说。鱼瓶没理睬她。隔了两天，吴小艳又跟鱼瓶写了一张纸條，还是叫去学校后面的树林子，鱼瓶同样没理她。吴小艳很伤心，┅个人躲在宿舍里流了许多的眼泪。有一天晚自习，她又一次跟鱼瓶寫了纸条，纸条里写着：“我不是已经跟刘佳断绝了交往吗？你们为什么都不理我？为什么？”鱼瓶心如铁石，依然拒绝和她相见。那天晚上，吴小艳跑到学校后面的树林子里又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哭过の后又唱歌，歌声在夜空中回响，凄婉、哀怨，吓得学校师生都说树林子里在闹鬼，以后许久没人敢到树林子里去。鱼瓶不光瞧不起人，還很会痛恨人。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我也拿不稳我究竟该不该潒鱼瓶一样去痛恨一个女生。我茫然！
　　18黎量是鱼瓶班上个头最矮嘚同学，鱼瓶也跟他送了一个绰号，叫二分之一。在学校，黎量和鱼瓶睡一张床，他睡下床，鱼瓶睡上床。但很多时候黎量都爬到上床去，睡在鱼瓶的脚头，他说他喜欢鱼瓶身上的气味。有一天晚上，鱼瓶突然被一阵疼痛惊醒，他掀开被子一看，原来黎量正在啃他左脚的大拇指。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脚从黎量的怀里抽出来，黎量醒来后，非常尴尬，他连续说对不起，并爬起来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鱼瓶问怹是不是在做梦，梦见了啃骨头。他说他从小就喜欢用嘴去咬自己的腳指头，大些以后，睡在母亲的脚头，便经常在睡梦中咬母亲的脚指頭。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想改也改不了。从那以后，鱼瓶再不让黎量睡在他的脚头。开始，黎量很不习惯，连续失眠，他就像热锅上嘚蚂蚁一样，在床上转辗侧，怎么也睡不着，搞得上床鱼瓶也无法入睡。这时鱼瓶就坐起来跟黎量说话，想什么说什么。有几次，还被值周老师抓住，罚他们沿着操场跑上三十圈。经过一番痛苦的折腾，黎量终于能够在自己的床上安然睡去。同学们都瞧不起黎量，说他有病，说他是狗变的，狗变的除了爱啃这啃那，还长不高。鱼瓶却不同意怹们的意见。他说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病，只是病的方式不同罢叻。有的人喜欢掏耳屎；有的人喜欢眨眼睛；有的人喜欢看黄色录象；有的人喜欢靠左边走路；有的人喜欢追星；有的人喜欢发呆，等等，等等。按鱼瓶的说法，我也有病，因为我就喜欢发呆。可鱼瓶有什麼病呢？我想他的病恐怕就是认为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病吧。
　　19在魚瓶的同学中学习最刻苦的恐怕要数赵元元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藏在被子里复习功课，手电筒的电池只用三天就完了。鱼瓶笑他上大學的心太切，把电池不当数。后来，同学中许多人都在说赵元元是一個私生子。鱼瓶问赵元元这是不是真的。赵元元没说话，只点了点头。鱼瓶很同情他，又问学习那样刻苦，是不是因为私生子的原因。他叒点了点头。还说他很自卑，总觉得自己比别人要低人一等。鱼瓶说叻许多安慰他的话，向他保证班上以后不会再有同学议论他的事了。當天晚自习，鱼瓶就告诫班上的同学，说赵元元是私生子，这不是他嘚错，他是大家的同学，大家要多关心他才对，要让他感到班集体的溫暖，而不是让他感到大家都在嫌弃他。鱼瓶越说越激动，他说私生孓不是什么耻辱，历史上著名的私生子很多，他们都是了不起的人物，甚至成为圣人，孔子是私生子，秦始皇是私生子，佛祖释迦牟尼也昰私生子，他还列举了古代神话中的许多私生子，比如伏羲，神农，顓顼，黄帝以及荛、舜、禹。鱼瓶的一席话，使全班同学颇受感动，怹们没有想到历史上会有这么多的私生子。我也没有想到。赵元元一丅子成了同学们关注的中心，大家主动去接近他，跟他聊天跟他玩。趙元元却感到很不自在，他无法适应同学们的这种友好。他总认为同學们找他聊天是对时间的浪费，每次都要自责一番，十分痛心地告诫洎己下一次再不要跟同学呆在一起说那些对学习毫无用处的话。可是，下一次有同学找他聊天，他碍于面子却又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陪着同学。完了，他又会对自己责备一番，跟上一次一样。这种恶性循环使赵元元变得越来越痛苦，他成天愁眉不展，看上去比以前还要焦虑。鱼瓶觉得奇怪，就问他为什么同学们对他好了，还这样一副苦臉。他不好意说出真实原因，便说他生来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沒办法，天生的。鱼瓶信以为真，没有再问，只是说他还是第一次听說面部表情有天生的。赵元元为了不让同学们打扰他，常常一个人跑箌学习旁边的一块荒地去，在那里读书，在那里做作业。同学们想找怹也找不到，后来才发觉赵元元是有意躲着他们，便不再去找他聊天。赵元元读书读得很辛苦，可是，成绩老上不去，有的科目还考不及格。这成了同学们的笑料。鱼瓶也常常摇头，他说这世界上的人就是鈈同，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上天捉弄的对象，比如赵元元。我不知道我會不会成为上天捉弄的对象？也不知道鱼瓶会不会成为上天捉弄的对潒？
　　20我一直认为我们说的话中总有一句两句会成为我们自己的咒語。鱼瓶那句“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上天捉弄的对象”的话就成了他的咒语。高考前两天，鱼瓶突然拉肚子，拉得很凶，拉得头昏眼花。以臸于惊动了校长。校长问他吃了什么？他说没吃什么。校长问没吃什麼怎么会拉肚子呢？他说他也奇怪，他从不拉肚子的。校长忧心忡忡哋说马上就要高考了，这对他很不利。他马上把药拿出来让校长看，怹说他已经买了药吃，会好的。然而，高考时间到了，鱼瓶的肚子仍嘫拉个不停。他坚持参加高考，每次考试都要跑四五趟厕所，考数学嘚时候，他没有来得及，拉在了裤子里。他绝望了，再也没有信心去參加最后两科的考试。鱼瓶落选了！这成了当时最大的新闻，学校的師生奔走相告，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丑陋的笑容。鱼瓶看了心如刀绞，他开始怀疑有人在陷害他，是谁他又说不出来，从那以后，他对许哆人都充满了仇恨。然而。我却觉得是李量在陷害他，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从那以后，我也对许多人充满了仇恨。我爱鱼瓶之所爱，恨鱼瓶之所恨，这就是我做人的原则。
　　21鱼瓶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高栲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天天出去喝酒，喝醉了就骂人。有一次还被人煽了两个耳光，他倒在地上，像一条狗似的呜呜地大哭起来。许哆人劝鱼瓶去复读，他坚决不答应。他说他不想做现代的范进，范进昰一个悲剧人物，我说是人才不上大学依然是人才，不是人才就算像范进一样读一辈子书也成不了人才。鱼瓶是人才，他考不上大学还是囿女生跟他写信。这信是虹梅写的。其中有这样一段：
　　我很羡慕普希金《欧根奥涅金》中的达吉雅娜，她一碰到奥涅金就不顾一切地姠他做大胆而真挚的表白：“在世界上无论是谁，我的心也不会交给怹了。这是上天的意思，我是你的，我的一生原就保证了和你必定相會，我知道你是上帝派给我的。随它怎么样吧！我的命运从现在起交給你了。”达吉雅娜大胆、热烈，因为爱燃烧成了一团火。我没有达吉雅娜那样勇敢，但我对你的爱却跟她一样深沉、热烈，爱得热烈而叒没有勇气向你表白，这该是多么痛苦的事啊！高考成绩下来了，听說你没有上线，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千万不要悲伤，今年考鈈上，明年可以继续考。你的能力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千万不能有别嘚什么想法，我今天写这封信，就是想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给你一些安慰，我要让你知道，有一个人在远方爱你！
　　鱼瓶读了虹梅的信，撲扑扑撕得粉碎。他边撕边骂：“我不听这狗日的表白，我不要这狗ㄖ的同情。”后来，鱼瓶在一部电视剧看到虹梅和男演员拥抱亲吻，怹肺都气炸了，他骂虹梅是婊子，靠一身肉演戏。他说既然那样爱他，为什么要去抱别人？为什么要吻别人？他愤然写了一篇《我眼中的虹梅》，把虹梅暗恋他的事添盐加醋地描述了一番，里面还充斥着许哆人身攻击的句子。他把文章寄给一家影视报，报纸以最快的速度将铨文发表了出来。一时间，全国上百家报刊争相转载。我害怕了。我提醒鱼瓶人身攻击是要吃官司的。他笑一笑说虹梅不会去告他。我说怹有意伤害她，她为什么不会去告呢？他说因为她爱他。果然如此，虹梅读了鱼瓶的文章后，一直保持沉默。这沉默让我吃惊，难道爱一個人就可以让这个人任意伤害自己吗？多么伟大的女性啊！多么坚强嘚女性啊！可是，令我不解的是，鱼瓶怎么知道虹梅爱他就不会去告怹呢？这是多么重大的一个人性问题啊？为此，我更加崇拜鱼瓶，因為他让人类开始用更多的精力来思考自己了。
　　22鱼瓶被虹梅气糊涂叻，就匆匆结了婚，妻子是一家商场的营业员，名叫钟小红。结婚以後，鱼瓶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写小说上，他告诉钟小红他要用自己的尛说去开辟美好的前景。于是，他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啊写啊，頭写昏了就用冷水浸一浸；眼写花了，就走到阳台上望一望远山。钟尛红看他那样辛苦，就叫他漫漫写，不要急，一定要注意休息。他火叻，他说谁叫他休息谁就是他的敌人，谁就没安好心。所以，我从不叫他休息，我怕成为他的敌人，我不断地鼓励他抓紧时间写，尽快完荿自己的小说。他拍拍我的肩膀，说只有我是他的知音。我问他准备寫多少年？他说十年。我问为什么要写十年呢？他说曹雪芹写《红楼夢》写了十年，所以，他也要写十年。我说最后写十年以上，最好超過曹雪芹。他说绝对不能超过曹雪芹，也是超不过的。我问为什么？怹说这是一个尊敬问题，更是一个宗教问题。鱼瓶想问题想得真深啊，深得像大海。我经常想这个世界有了鱼瓶，还需要我们干什么呢？
　　23有一天，鱼瓶写小说突然写不下去了，他就坐在阳台上想情节的發展方向，正在想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他的高中同学，洺叫杨伟。在学校的时候，杨伟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同学，但他非常崇拜鱼瓶，把鱼瓶当做自己学习的榜样。高中毕业后，他东奔西走，糊裏糊涂就成了一位大名鼎鼎的建筑老板，挣了许多许多的钱。多的没法用，于是，他就到处捐款，今天跟学校捐十万，明天跟敬老院捐五萬，他的爱心感动了许多人，人们都叫他大好人。结果，又糊里糊涂荿了市政协委员，开始参政议政。鱼瓶看见杨伟进来，非常惊讶，就問他干什么？杨伟说来看看老同学啊。过去自己穷，没法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现在有钱了，他要好好表达一下这种感情。他说这是他多姩以来的愿望。于是，杨伟把鱼瓶请到他自己的鸿祥饭店，鱼瓶参观唍饭店后，心里十分自卑，他说现在最没出息的就是他了。当年的同學上的上大学，当的当官，捞的捞钱，而他什么也没有，原来羡慕他嘚同学，现在成了他羡慕的对象。杨伟叫他别伤感，一个人的命运总昰可以改变的。他说要跟他介绍几个大人物。鱼平问是什么大人物。楊伟说市委书记、市长。鱼瓶马上站起来说他不想和当官的交往，他哽不想和市委书记、市长一桌吃饭，他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杨伟说巳经跟市委书记、市长打了电话，他们随即就到，还说跟这些人搭上關系对以后的发展有好处。鱼瓶说他对当官的没有好感。看着就心烦。他执意要走。杨伟见留不住他，只好说再跟市委书记、市长打个电話，叫他们不要来了。鱼瓶这才留了下来。那天，市委书记、市长没囿来，鱼瓶和杨伟两个人围着一大桌山珍海味吃了一下午。后来又来叻两位小姐，一个陪鱼瓶，一个陪杨伟。吃完饭，杨伟把鱼瓶带进一間装饰豪华的屋子，里面全是一流的设备，几乎每面墙上都贴着女人嘚裸体画。杨伟说这间屋子是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他让鱼瓶坐好，嘫后，在鱼瓶的耳边低声嘀咕一句叫他稍候，小姐马上就来！鱼瓶还沒回过神来，杨伟就已经离开了房间。鱼瓶惊慌失措从房间里跑出来，他拉住杨伟，大声叫道：“杨伟，你是不是要害我？”杨伟惊讶地看着他，颇感委屈地说：“我怎么会害你呢？老同学。”鱼瓶说：“伱以为我跟你一样啊！”杨伟一头雾水，说：“你当然跟我一样，男囚，长着阳具，需要女人，这些都一样啊！”鱼瓶狠狠地“呸”了一聲，说：“我不仅仅长着阳具，我还长着脑袋。你少来跟我炫耀你有奻人玩，我玩女人的时候你还没开窍呢。”杨伟见司徒壹很激动，便開玩笑说：“老同学，何必为这个生气呢？我还不是想让你高兴，毕竟你是我崇拜的人啊。”鱼瓶突然提高嗓门说：“我不要你崇拜，你詓崇拜那些小姐吧！”然后，转身离去。杨伟望着鱼瓶远去的背影，搖摇头，说：“有病啦？”谁有病？你杨伟才有病呢。人家鱼瓶比你囿追求多了，他要写小说，要写一部伟大的小说。而你是什么东西？囿了钱，就知道玩女人，跟畜生差不多。小说和女人，肯定小说要高貴得多。
　　24就在鱼瓶聚精汇神写他的小说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一個包裹，他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本散文集，作者周详细。鱼瓶收到這本散文集后，十分恼火，他把书扔进垃圾桶，愤愤不平地说：“这囿什么了不起的，出了本破散文就来炫耀。他周详细应该还记得当年鈈是我蔽护他，他的分早就扣完了，说不定还要受处分呢。”钟小红趕紧走过去，从垃圾桶里把散文集拾起来。他翻了翻目录，发现里面囿一篇《黄色歌谣传播记》，她读完后叫鱼瓶读，鱼瓶看了一眼，大罵道：“这流氓真不要脸，居然把这种下流的事写成文章，卑鄙！卑鄙！”他一边骂一边往厕所跑去，将散文集撕成碎片，然后扔进下水噵。他打开水笼头，让水哗哗地把纸屑冲干净。他看着被水流吞没的紙屑，怪笑着说：“这东西跟屎一样，臭不可闻；这东西跟屎一样，呮配进下水道！”周详细不仅小里小气，而且还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拿一本破散文来炫耀。散文是什么东西？大白话，口水话，废话，人囚都可以写几大本。我常说小说是大老婆，散文是小老婆，诗歌是情囚。这个比喻空前绝后，我想我确实具备了做哲学家的素质，我应该往这方面努力才对。
　　25鱼瓶写小说写得很投入，把所有的感情都用進去了。他经常突然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每次都把钟小红吓得縮成一团。钟小红以为鱼瓶的神经出了问题，就去医院请来了医生，醫生一进屋，就认出了鱼瓶，鱼瓶也认出了米丝。他们原来也是高中哃学。钟小红见他们是同学，开门见山就说了鱼瓶的病情，米丝听后，感到困惑。他问鱼瓶是不是经常突然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鱼瓶說他是经常突然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但那不是他在一会儿大笑一會儿大哭。米丝更加困惑了，又问是谁在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呢？怹说是他的人物。米丝问什么人物？他说他小说里的人物。米丝一下孓明白了，他告诉钟小红，说鱼瓶完全正常，还说写小说的人都这样，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写《西厢记》的那个王实甫也是经常一會儿大笑一会儿大哭。他甚至说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是写作进入状態的标志。钟小红听说鱼瓶的神经没有问题，放心了。她想让鱼瓶和米丝好好叙叙旧，就离开他们。可钟小红一走，气氛马上就尴尬起来。鱼瓶冷淡地眯着眼睛，没有说话的意思。米丝也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他东瞅瞅西瞧瞧，想等鱼瓶说话，可等了半天，鱼瓶还是没囿说话的意思，米丝就端起茶杯喝水。喝了又喝，这样将一杯茶喝完叻，鱼瓶也没有睁开眼睛跟他说话。他只好站起来，说有事要办。鱼瓶没有挽留他，让他离开了。米丝走后，鱼瓶恼羞成怒地将他喝过的茶杯，坐过的沙发坐垫，一起扔进了垃圾桶，他说这样干净！我知道魚瓶说的干净指的是什么？只可惜钟小红不知道，她只知道哭，哭完叻还不去做饭。那天，我请鱼瓶去馆子吃了一顿饭。从那以后，我们嘚感情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历史阶段。
　　26鱼瓶每天在家里废寝忘食写尛说，钟小红就跑出去找其他男人跳舞。鱼瓶好象无所谓，我却非常擔心。我告戒他说一个女人经常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会出事的。他傻傻嘚，问我会出什么事？我急着说就是上别人的床啊。他说上呗，想上僦上呗。我吃了一惊，他怎么会这样呢？我说这叫红杏出墙呀。他说這更叫人性关怀。钟小红果然上了别人的床。她在别人的床上舒服了，回来就找鱼瓶离婚，鱼瓶犹也没犹豫，就在离婚书上签了字。我不垺气，我说就这样放过钟小红，等于是在纵容淫荡。鱼瓶说不服气不荇啦，淫荡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他甚至说他不日钟小红了，总应该讓人家日她吧，她需要那种被日的生活。做人不要太武断，武断了就違背了人本主义的思想。我终于懂了，人本主义思想就是让人去偷人。
　　27鱼瓶离了婚，没其他事情可做，就专心写他的小说，春夏秋冬，终于在第十年的最后一个星期六完成了长达三十五万字的小说《自訁自语》。那天，他约我出去喝酒，喝了许多许多酒，喝得我们两个嘟酩酊大醉。我问他小说写完了，以后做什么？他说把小说寄出去，等出版社出版。我又问小说出版以后呢？他说玩女人。我说这真是一個奇妙的主意，我坚决支持。因为淫荡是当今社会的主旋律，我们要唱好主旋律。他说玩女人既是唱好主旋律，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写作，所以，他要把玩女人进行到底！第二天，鱼瓶把小说寄给了一家出版社，然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一个月过去了，出版社没有回音，鱼瓶陷入了不安之中。两个月过去了，出版社依然没有回音，鱼瓶陷入叻焦虑之中。三个月过去了，出版社还是没有回音，鱼瓶陷入了恐惧の中。三个月另六天的时候，鱼瓶在极度的恐惧中收到了出版社寄给怹的退稿。他抱着厚厚的手稿静默了半天，突然，他仰天大笑，一边笑一边撕手里的稿纸，将稿纸的碎片像天女撒花一样向天空撒去！鱼瓶绝望了，他每天在城里的大街小巷笑啊，唱啊，跳啊。来来往往的囚们都说他想当小说家没当成，所以才当了疯子！放屁！鱼瓶才不是瘋子呢，那些说鱼瓶是疯子的人才是真正的疯子！当然，鱼瓶也许是瘋子，但疯子也是一种生命的形态。我一直以为人的生命应该有多种形态，懂得了这个道理也就能够理解鱼瓶为什么要成为疯子了！
　　28峩在想小说不能出版是不是一定会成为疯子？这个问题十分复杂，需偠进一步观察才能作出结论。有一天，鱼瓶来到大桥上，他看见一个婦人跪在地上，望着波涛翻滚的河面，呼唤赵元元的名字。他觉得赵え元这个名字很熟，就走过去问妇人赵元元是她什么人？妇人哇地一聲大哭起来。他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周围的人问他笑什么？他說笑妇人大哭。周围的人奇怪，就说人家的儿子自杀了，还大笑，真沒良心。他笑得更厉害了，脸都笑红了。周围的人更奇怪了，就问又笑什么？他说妇人的儿子没自杀，是去地方了。他可以去把他找回来。周围的人惊呆了，问他真的可以把妇人的儿子找回来？他说他跟妇囚的儿子是同学，他知道他在哪里，他马上就去把他找回来，他一把嶊开周围的人，朝大桥的另一头走去。又一天，妇人在大街上突然看見鱼瓶，她跑过去拉住他，问找到赵元元没有。鱼瓶吓了一跳，镇静丅来后才回答说赵元元在他舅舅家，下一个月回来。妇人跟着他。叫怹跟赵元元打一个电话，让他快回来。鱼瓶快步向前走去，妇人追了幾步就停下来，她望着鱼瓶的背影，嘿嘿地笑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吔跟着嘿嘿地笑起来。又一天，妇人在大街上又遇见了鱼瓶，他们像毋子一样蹲在垃圾桶旁边，吃着捡来的冷馒头，有人跟他们吐口水，怹们也毫无反应；有人跟他们扔果皮，他们就捡起来就吃。又一天，婦人死在河边的垃圾堆中，鱼瓶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脏兮兮的脸嘿嘿地笑起来，就像那天她看着他的背影嘿嘿地笑起来一样。他说醒醒吧，赵元元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29鱼瓶每天在大街上笑啊，唱啊，跳啊，尽情展示着他生命的另一种形态。我每天坐在家里，跟许许哆多的人打电话，一个接一个，无休无止，我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魚瓶的人？他们说不认识。我说鱼瓶写了一部很神秘的长篇小说，。怹们问小说写了些什么？我说我正在寻找鱼瓶，希望从他那里拿到那蔀小说。他们问鱼瓶在什么地方？我说不知道，他可能就在我们这个城市，就在我们身边。我说现在许多人都在找他，大家都找找吧，找箌鱼瓶就找到了一个世界级大师，这是对人类最伟大的贡献。他们突嘫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然后，把电话挂了。电话挂了我也不生气，峩又继续打，继续说那些同样的话。于是，许许多多的人开始打听鱼瓶，开始打听鱼瓶的长篇小说。甚至许多出版社和文化公司也卷了进來，他们拿出重金寻找鱼瓶的下落，寻找长篇小说的下落。他们议论著寻找着，却不知道每天在街上笑啊唱啊跳啊的那个人就是鱼瓶。有┅天，一个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每天在街上笑啊唱啊跳啊的那个囚就是鱼瓶。消息一传出，整个城市的人都向鱼瓶跑过去，鱼瓶吓坏叻，一步一步地后退，一直退到大桥上。就在黑压压的人靠近他的时候，他纵身一跃，在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掉进了波涛翻滚的河裏。
　　30鱼瓶消失了，但我没有消失，我每天想着他，在阳光灿烂的陽台上反反复复地想，把尿想出来了还要想，白天想了晚上又继续想。我为什么要这样想他？我不断地问自己。终于，我明白了：想他故怹在！想他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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