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写一篇很不错的散文呢?高中读后感怎么写的

      今日起  连载一篇我之前看过的文章  这篇文章我是彻底看过的~虽然不是我写的,但是里面很多内容却是我彻彻底底经历过的。  因为是很好的一篇文章,所以愿意拿出来与你们分享。  真的,遇到某些人是我们自己的造化,上天注定我们一定就要遇到那些人,  你挣扎,你苦闷,你烦恼,你开心,你难过, 你欣喜,  那些人却还是在你的人生中来回徘徊  只是有些人会在中途退场,有些人一直在身边  中途退场的人,可能会是你的过客,也可能是你一辈子不能忘却的  一直在你身边的,要么是亲人,要么是挚友  所以,珍惜还在你身边的人吧  ================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会选择认识你  虽然会伤痕累累,但是心中的温暖记忆是谁都无法给予的  谢谢你来过我的世界  谢谢你离开  前言  她叫章琰,是本文的女主角。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跟她非常熟,而实际的交往中,我俩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认识的那一年,房地产限购政策刚刚对外公布没几天,上海的房价虽仍旧坚挺,但周边城市,昆山、无锡、苏州,已经有些小开发商蠢蠢欲动,准备着降价了。我们这些并不算特别资深的房地产从业人员,大都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甚至有些同在这一行业的夫妻档开玩笑说,这个政策若一直持续下去,夫妻俩只怕要一起抹脖子了。
楼主发言:34次 发图:
  那天,我坐在格子间,做一张限购政策出台之后的市场分析图,老板的电话打来,让我到他办公室去。我进门时,看见老板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一男一女。女的看不出年龄,看皮肤三十出头,而那气势又差不多有四十岁了。她坐的特别端正,腰背挺直,一条腿架在另一条上面,抽着烟和老板说着闲话,唇色分明,气场很足。男的穿着黑T恤,牛仔裤,二十出头的样子,像是她的下属。  我推门进去时,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停止谈话,三个人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他们的聊天。彼时,我还是一个小职员,尚未升职,我的出场尚不足以让人重视到停止谈话的地步。老板不开口招呼我,这一男一女自不会主动开口,我只好捡了沙发头坐了下来,听他们讲话。  ===============  这里的我  是作者  不是我  哈哈
  只听见老板开玩笑说:“这限购么,对你章大老板又没有影响喽!你名下的房产证放一起都能打扑克牌了。”  女的还没说话,穿黑T恤男的说:“现在已经不是打扑克牌,是打麻将了。”  “看看,看看!”老板边说嘴里边发出一系列啧啧声。  “哪里哦,还不是在你们开发商手底下讨生活。”女的不动声色瞪了男的一眼,转眼又对老板摆出一副笑脸。  老板跟着一起笑,然后介绍我:“小陈,我们公司的策划。别看年龄不大,能耐不算小。以后项目的事情,主要跟她对接。”  又对我说:“新政出台,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变天,现在大家能做的就是等。但也不是没动作。政策不好,买房的人观望情绪严重,那么我们一方面要做好打攻坚战的准备,另一方面要节省开支。你上次提的方案,以线下活动为主,老客户带动新客户买房,我觉得很适合这阶段。这不,我给你请了个大神,章老板!她可是跟万科、龙湖、金地长期合作的。我们公司也打算跟她签一年的合同。你俩商量着先把年度活动方案做出来,后面就你俩配合着做事情了。”  那女的也就是老板口中的“章老板”主动伸手和我握手,又笑着寒暄了几句,敷衍功夫是极好的。我也没太把他们的热情当回事,随便敷衍过去。
  在上海,在房地产行业做,经常有机会见各种身家过亿的人,他们内心深处未必真瞧得起我,不过是看在我是甲方他们是乙方的份上罢了。就像是县城里无论多大的官儿,见了记者都会摆出一副笑脸,仅着好酒好肉款待,不是真有大交情,而是不愿意落了口实。  俩人给了我名片,我们一起出了老板的办公室。我们简单聊了几句,他俩就告辞离开了,只答应过几天把年度方案拿出来给我。  女的就是章琰,是沪上一家知名活动公司的总经理。男的叫刘国棉,又名杰森,是这家活动公司的总监。  她俩一走,就有资深同事凑我跟前说:“嗨,章琰哎,现在跟你对接啊?”  “你认识她?”  “章大老板,上海房地产圈做过十年以上的哪个不认识?说她是传奇一点都不为过。”  同事一脸神秘,却又故意卖关子不肯直讲,我忍不住催促:“一听就是有八卦的,快点讲啦!”  “她是开活动公司的,在咱们这个行业,活动公司,基本都是乙方,有的甚至还是丙方。做乙方,哪个不是唯甲方之命是从?做了丙方,有时候还得看乙方的脸色。章琰倒好,脸色也照看,甲方里看大门儿的,她见了都摆出一副笑脸,就凭那八面玲珑的手腕,凭一人之力包揽了上海在售一手房项目的大部分现场活动。无论是品牌宣传、开盘、续销期老客户维护、封盘……只要是活动,她都能做。遇到那种需要请明星的活动,别的公司请,要价贵不说,极有可能遇上明星没档期。她章琰去请,价格起码压下三分之一,而且基本上你说什么时候需要明星到场,她顶多就给你错个一两周时间,不会拖你几个月。这就是本事。”
  大牌明星出场费向来不便宜,压下三分之一的价,真心不算少。听同事这样一说,我心里开始琢磨,我们的年度活动,是不是也可以搞一场稍微大点的。  “听说章琰男女关系挺乱的,跟很多大牌开发商有一腿,连咱们老板都……嘿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另一同事凑上来说。  他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是资深同事。资深同事说:“少听那些不干不净的传闻了。像咱们老板那种人,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资产在运作,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犯不着打合作伙伴的主意。章琰又不是特别漂亮。而且对于章琰来说,以她的背景,她犯不着靠出卖身体赚钱。”
  “什么背景?”大家凑的更近了。二代的故事于我们来说,向来只是以故事的形式存在。但若有故事,听听也是好的。  “新仁医院知道吗?章琰爸爸是新仁医院的院长。”  我们都倒抽一口凉气,沪上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普通人去住个院,想弄张好点的床位,都得挤破脑袋,找各种关系。章琰若是院长千金,确实不必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去赚钱。  “她们家,算是医药世家了。她妈妈是外科医生,她叔叔是另外一家民营医院的合伙人,她哥在做医疗器材。她跑来做房地产,也算是他们家族的异数了。”资深同事补充说。
  几天之后,这个叫刘国棉的,果然把我们的年度活动方案发来给我,我约他叫上活动策划一起到我们公司,讨论下修改方案,方案讨论了大半天,结束时天也黑了,同事们该走的都走光了,刘国棉以他们公司的名义请我吃了顿饭,这次,章琰并没有出现。  完全可以理解,老板只用做好公关就行,她要请客的对象是我的老板。但我毕竟是执行这个项目的,对于方案的修改以及后期活动执行有一定的话语权,为避免小鬼难缠,让他们的总监请我吃饭,和我搞好关系,也无可厚非。  方案定下来之后,就是签合同阶段了。合同签订之后,突然有一天,老板似乎心情特别好,跟我说了句:“你跟杰森挺熟了吧?她是章琰的男人。”  这个消息打的我一阵踉跄。虽然章琰不太看得出年龄,但目测起码比刘国棉大十几岁,刘国棉看起来比我年龄还小呢,居然会是章琰的男人!另外,他俩根本不在一个段位,章琰是那种不笑的时候很有气势,很威严,让人忍不住心里怕怕,一旦笑起来却又让人感觉受宠若惊的女人。她就是典型的上位者,一颦一笑抓紧人的情绪。而刘国棉呢,典型的上海小男人,他太年轻,没有心思,喜欢把所有的牌都亮在桌面上,反而容易让人轻看。  他们俩,怎么都不像一对。就算是刘国棉给章琰打工,做她公司的总监,我也觉得刘国棉的能力差了些。  老板说:“章琰给杰森生了个女儿,前一阵子才办了一岁酒,我也去封了个红包。”  看见突然变得特别八卦的老板,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我明白,此时的我,能跟着同事们一起八卦,却不能跟老板一起。老板的八卦对象是章琰而不是我,他若有闲心说,我听着就好,适当的时候接个腔,之后闭嘴。  老板说到这里,留了个悬念,没再说下去了。这是老板向来的讲话风格,只讲三分,或者开个头就结束,以保持老板的神秘性。他不说,我自然不问,谈完工作就出去做事情,这才是安全的好员工。
  之后,和章琰公司的合作顺顺当当进行,我们的活动每个月都有,小型活动,刘国棉控场,大型活动,章琰偶尔出现。但凡章琰来活动现场,活动结束,只要不是太晚,她总是会请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吃饭,也不是多贵的地方,当便餐吃吃罢了,但这无疑也是她做人的手腕。  晚的话,大家吃工作餐,章琰会开车送我们回家。章琰很低调,开速腾,十多万的车,倒真让人无法想象她手里的房产证能用来打麻将。刘国棉就不同了,和章琰一起的时候,开章琰的车,一个人来参加活动,开牧马人,一副特别高调的样子。  据说刘国棉的车是章琰送的。  虽然我是甲方,章琰是乙方,但我毕竟只是一个小打工仔,而章琰是老板。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章琰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想必她也没想过吧!  一次活动结束,坐章琰的车回家,车上就我们两个人,章琰半真半假跟我说:“你有没有想要跳槽啊?我跟龙湖的老板私交很好,以你的能力,去做个经理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我不知道她是在试探我还是怎么的,虽然觉得她没必要这样做,但我毕竟还在上班呢,看起来她跟我老板私交也不错,何必落人口实?我委婉拒绝了。  之后的合作,偶尔也有不咸不淡的聊天。从章琰的只言片语中,我大致了解到,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上初中了,小女儿刚刚会走路;她家的保姆阿姨人不错,各种水果切成小块,装在乐扣杯中放她包里,还不忘记在乐扣杯里放几根牙签……  从章琰大女儿的年龄我基本判断出,大女儿不是刘国棉亲生的。除非刘国棉七八岁就有本事让女人怀孕……好吧,这个话题扯起来就远了。  这个项目结束之后,我跳槽去了别家公司,跟章琰断了联系有近两年。之后,我所负责的项目又需要做年度活动方案,想着跟章琰合作还算愉快,我打了她的电话。这一次不同于前次,这次我是项目营销总监,有足够的话语权。  而这次,她待我的态度,与前次又有很大不同。她拿出敷衍老板的态度敷衍我。我跟刘国棉也熟了,他们之间的事,知道的越发多起来。
  你相信命吗?我是信的。  这世上,有些人,生下来手里就抓了一副好牌。只要不出意外,正常成长,一辈子都会过的非常舒服。  章琰就是这样好命的人。  章琰出生于1970年,这一年,中国第一台具有多道程度分时操作系统和标准汇编语言的计算机研制成功;这一年,中国首枚人造卫星东方红一号发射成功;这一年,葛洲坝工程开工;这一年,上海开始大规模的上山下乡运动,改变了一大波普通人的命运。  这一年,上海人均住房只有几平米,买东西凭票,有些东西,没关系就算是有票都买不着;这一年,大部分的上海家庭,起夜用痰盂,一家人共用一个,早上起来和邻居一起就着院子里公用的水龙头用竹刷刷洗干净。  而章琰,她家里吃穿用从来不缺,就连当时极为稀缺的水果,也能常年供应。当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上海居民,一家几代挤在人均几平米的公房里时,章琰家已经住上了三室一厅。房子不算大,尚不足一百平米,但对于一家四口来说,却足够保证每一个人都享有独立的空间。章琰至出生起,家里就是用抽水马桶的。不光是抽水马桶,还有独立的卫生间,每天都有几个小时供应热水,有个大浴缸,有淋浴喷喷头,一年四季都能舒舒服服的洗上热水澡。不仅如此,家里空调电视洗衣机,样样都不缺。
  这让章琰在成长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小伙伴们深深羡慕着。  章琰的家庭,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章琰的爸爸章教授是心脏移植方面的权威,经他的手抢救了好几个当时举重若轻的人物以及很多个并不举重若轻的人物,这让他们家,常年访客不断。有人来访,自然会带点东西,一袋水果,一篮子花生,一筐鸡蛋,病人家属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到了他们家,因为多,就显得平常了。而章琰的妈妈,在新仁医院外科素有“圣手”之称,受人尊敬。  章琰的父母在医学界拥有很高的权威、在单位备受尊崇,那些年,知识分子普遍遭遇不公平对待,他的父母却能幸免于难,想来也是跟他们的专业有关,也跟他们手术刀下救活不少大人物有关。因此,即使大部分人普遍过的都不好,他们家却住着三室一厅,用着抽水马桶,每天还能享受几个小时热水淋浴。而这一切,在所有认识她父母的人眼里,却都是理所当然。  章琰和她的哥哥章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章琰十九岁时,她的父亲章教授,称呼变成了“章院长”,从此他们家,就更炙手可热起来。  章院长夫妇,对一双儿女寄予厚望,希望他们能继承老两口的事业。章冰还算乖,人聪明,学习认真,考上了上海最有名的那家医学院。章琰就不行了,她从小就看不进去书,爱打扮,小女生心思足,只念了个专科。  学的是护理,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出来,会是一个护士。
  章院长夫妇内心虽然失望,却也无可奈何,章琰念不进去书这件事,他们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只好自我安慰:姑娘家,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等她再大一点,好好物色一下,在医院里帮她找个好老公,这一辈子倒也不必发愁。  反正,他们挑的人,总是会细心栽培的,只要有能力,自不会被埋没。  老两口的计划,没跟章琰透露,他们总觉着,等章琰大学毕业了,上个一两年班再挑也不迟。  这一年是1999年,章琰刚上大二,十九岁。章冰大学即将毕业,二十四岁。  章冰的工作早已内定,实习期一结束即可转正,新仁医院,外科,在章妈妈的势力范围之内。  和章冰一起在新仁医院实习的,是章冰的同学兼好友夏晓军。夏晓军品学兼优,人也斯文帅气,在医学院念书时,就备受女孩子瞩目。然而跟章冰比较起来,还是相对差了点。  章冰和夏晓军,若论相貌,夏晓军略胜一筹。若论身材,两人倒是差不多,都一米八左右,章冰相对壮实,看起来也更加匀称,夏晓军偏瘦些。若论性格,章冰活泼开朗,爱说爱笑,又极爱运动,夏晓军却相对内向,性格有些沉郁,没事时爱钻图书馆。若论学业,夏晓军更强,章冰也不算差,只是他的时间花在了很多地方,不像夏晓军,一门心思读书。  医学院念书的,将来基本都会成为医生,能分配到哪家医院,却又有讲究。虽然那个年代人相对淳朴,工作竞争亦不如现在这般激烈,但不得不承认,任何年代,朝中有人,办事会顺利许多。这也是章冰在医学院更受瞩目的原因之一。
  章冰和夏晓军是好朋友,是医学院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章冰朋友遍天下,而夏晓军貌似只有章冰这一个好友。  章冰的父母是新仁医院的泰山北斗,这在医学院并不是什么秘密,学校里不少教授都是章冰父母的好友,也因此使得他各方面备受老师照顾。家境好,本身也是个人魅力的一种,章冰从念大学的第一天起,就收到情书和表白不断,即使他交了女朋友,也只是让情书和表白的数量减少了而已。  章冰的女朋友名字叫周梦君,医学院的同学,比章冰低两届,章冰实习的时候,周梦君还在念书呢!自从谈了这个女朋友,章冰的业余时间,就有很大一部分分给周梦君啦!  夏晓军长的比章冰好,学业也章冰他好。但他的性格太沉郁,女孩子对着他说半天话,不仅不回复,还通常木无表情。再加上,夏晓军是弄堂里长大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工人,他的父亲文化大革命期间,无意间说了句话,被抓了进去,虽然没多久就放了出来,但一条腿却瘸了,精神也有些失常,自不能再在工厂里做,厂里也没给个说法,就这样让他赋闲在家。夏晓军一家人就靠夏妈妈一个人的死工资以及偶尔帮邻居或者其他人洗洗衣服赚点钱过活。  贫苦家庭出来的孩子,自卑总是如影随形,沉郁的性格通常也由此而来。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夏晓军特别仇富,也深信之所以过的苦是命运不公,看到家境比他好太多的人,忍不住握起拳头,听见他们讲话,哪怕无意之间的几句话,也会多想,会认为是针对他。  毕竟是男孩子,心思怎么动,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同寝室的章冰根本就不知道夏晓军的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章冰这二十多年一直过的风调雨顺,性格相对单纯些,夏晓军在专业上能力强,话不多但思路清晰,章冰很佩服。夏晓军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章冰很尊敬。佩服和尊敬是好情绪,足以让一个人产生对另一个人的结交之心。
  章冰一开始和夏晓军结交的时候,夏晓军并不太能接受。章冰是天子骄子,在外,他有医学界泰斗的父母,在学校,老师宠着他,学生惯着他,而且,大部分人还是发自真心的喜欢他。两厢对比,这让夏晓军很不舒服。  然而这种不舒服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夏晓军所有的心思都在肚子里,接触了一段时间就发现章冰只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大孩子,虽家境好,却并无骄娇二气,待人是真心好。至于夏晓军的家境,章冰根本不在意。倒不是说,看明白了差距产生的不在意,而是这件事从来没在章冰的心里走过过场。这让夏晓军感觉很熨帖。  章冰对夏晓军像哥们一样,见他就着白开水啃馒头,自然而然把自己碗里的饭菜与他共享。夏晓军学习的时候,遇到的一些困难,章冰若曾经听父母或叔伯讲过,立刻就分享了出来,一点都不藏私。
  夏晓军是聪明人,自然能看出谁是真心待他。没多久就放下了内心深处的小情绪,跟章冰处成了好哥们儿。虽有时候仍然会自卑会黯然神伤,但对章冰这个人却不会心有芥蒂。章冰自然也一心一意待他,实习的时候,章冰随口跟父母一提,夏晓军便跟着章冰一起到了新仁医院。  那时候的大学,虽比现在气氛更淳朴些,但毕竟也是染缸。夏晓军眼看着老师和同学对章冰的好,难免不会动心思。若他俩不是好友,或许他会不屑,会暗暗嫉妒,却不会主动做什么。但现在,两人既然处成了好友,偶尔夏晓军就会存着这样的期待:跟章冰把关系处好了,或许会对他将来的事业有帮助。  章冰随口跟父母一提,夏晓军就跟着他一起到新仁医院实习,这让夏晓军对章冰产生了感激之情。要知道,即使在很多年前,新仁医院,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章琰从来没见过像夏晓军这样的男孩子: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却又特别清秀;他的眉毛特别粗特别浓,却从来没有舒展过;他的眼睛狭长,总是半眯着,却隐隐有光透出来;他的鼻梁像刀锋,生生割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他的嘴巴不大,偶尔抿一下,充了血的唇色看起来好无辜,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这个人看起来比哥哥要瘦很多,却又瘦的恰到好处,再稍稍胖一分,就没了现在沉郁的书卷气。  他身上的一切,看起来都刚刚好,恰到好处的那种好。以至于第一次见到他,章琰的心就整个沉沦下来。  夏晓军不是第一次遇见一个女孩子,这样愣愣的盯着他。却是第一次遇到一个这么怪异的女孩,这样愣愣的盯着她。  章家的房子,离新仁医院很近,夏晓军跟章冰一起,去章家取一本书。门刚打开,就看见客厅坐了一个女孩吃着零食看着电视。  这个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看打扮,却又不像十八九岁。那两年,女人流行穿牛仔裤烫爆炸头,这个女孩就顶着一头卷,穿一条大喇叭的牛仔裤坐在那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她极没坐相,腿蜷着放在沙发上,半坐半躺,手里抱着零食罐子。听见开门声,扭头过来看,手里的饼干还是什么正要朝嘴里送,看见他们进门动作就停了下来,而嘴巴却还半张着……  这个女孩盯着夏晓军的眼神,让他感觉极不舒服,愣愣的。而最让他不舒服的,不是女孩的眼神,而是她的穿着打扮。  夏晓军是个古板的人,他接触的女人,是像他妈妈一样吃苦耐劳,像他妹妹那样穿着朴素,好好学习,从小就帮着家里做家务的女人。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有了妈妈和妹妹做榜样,他看那些朴素认真的女孩子会更加顺眼些。  夏晓军曾经听章冰提过,章冰有个妹妹,念护理。章冰也曾经说过,他这个妹妹,念不进去书,就爱吃爱玩。看到这个坐在沙发上的女孩第一眼,夏晓军就知道,这是章冰的妹妹。他没想到,一个家庭出来的两个孩子,章冰的妹妹和章冰的差别会这么大。
  对于女人烫头发这件事,大街上到处都是,就连和夏晓军家同住一个弄堂的池阿姨,都顶着一头卷,章冰对此,见怪不怪。然而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把头发烫的跟大妈似的,明明很年轻,却顶着满头的卷。这倒还是其次,最关键的是,这个女孩放在沙发上的脚,指甲上涂满了红色的蔻丹。虽只是在家里看电视,脸上却化的五颜六色。眉毛漆黑,脸很白,脸蛋红彤彤,嘴巴还好,因为吃东西倒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颜色。  这个女孩,看起来就是沉迷于享受的,而且,明明是个学生,却还装扮成这个样子,像是社会上混的不良青年。夏晓军忍不住又握紧了拳头,有些痛恨这个女孩子:明明家境那么好,却不珍惜,不好好学习,连本科都考不上,整天只知道吃,只知道打扮。若他的妹妹能有这女孩的好福气,也不至于念了个高中就退学……  念头在心里很快转过,就听见章冰说:“今天没课啊?”  “嗯。”女孩很久才反应过来,乖巧的点头,脸瞬间红了。  夏晓军和章琰特别熟悉之后,夏晓军装做不经意的问章琰:“学校允许学生烫头发吗?”  “当然不允许啊!”  “那你这头发怎么办?”  “盘起来。”  “在学校不化妆吧?”  “嗯,就在家里化。”  “怪不得只涂了脚趾甲,没涂手指甲。”  “哎,学校里烦死了,这不许那不许的,早点上班就好了。”章琰跟夏晓军抱怨。
  章冰觉得妹妹今天有些怪,以前每次见他开门,妹妹嘴里随口一句:“回来了啊!”算做问候,接着又津津有味看起了电视。今天像被人点了穴,只愣愣的盯着他,不说话,还脸红,真是太奇怪了。  也就奇怪了两秒钟,就发现那眼睛盯着的,是他身后的人,那脸红,也是对着他身后的人。只好咳了两声,问了句:“今天没课啊?”打断她的神游。  章冰和夏晓军取了书,很快就走了。他们走的时候,章琰还在坐在沙发上发愣呢,连章冰出门时跟她说的话都没有听到。但那关门的声音却又那么清晰,“砰”的一声直直撞进她的心里。  章琰的脸发烫,手脚却冰冷,过了很久很久,才双手捂脸,哀叹一声“完了”,重重的躺倒在沙发上。  章冰本以为,以章琰那啥事都挂脸上的性子,当天晚上就会跟他打听夏晓军。哪知道一等就是三天。这三天不算白等,是章琰给自己下定决心的时间。章琰敲开章冰房间门就开门见山:“这事我憋了三天,也想了三天,还是得问你:他是谁?多大年纪?做什么工作的?家住哪儿?家里几口人?父母都是干嘛的?结没结婚?有没有女朋友?”  章冰坐在书桌前做笔记,闻言缓缓抬起头,故意装糊涂:“谁呀?你问的究竟是谁呀?查户口似的。”  “少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问的是谁。就那天我在家看电视跟你一起到咱家的那个人。”  “你在家看电视,我不止一次带人到家里来啊,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谁?”  章琰上前一步,瞬间掐住了章冰的脖子,咬牙切齿:“冰坨子,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要是不肯跟我说他是谁,我从明天起就跟踪你,我就不信我自己查不到。至于你那个女朋友周梦君,咱爹妈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呢,要不要我提前帮你透露一下呀!”
  从小到大,章琰高兴的时候,就叫章冰哥哥,不高兴的时候叫章冰,特别生气的时候,就叫他冰坨子,章冰见怪不怪了。他只是没想到,章琰会用周梦君来威胁他。章冰这时候二十四岁,与周梦君谈了大半年,却没肯跟家里说。不说的原因一是周梦君还有两年才毕业,不着急,另一个原因是,章家父母对章冰的婚事另有打算,几年前,他们就提过,等秦音大学毕业的时候,就让章冰和秦音结婚。  秦音何许人也?秦家唯一的孩子,秦爸秦妈的掌上明珠,章琰的发小,章冰的“青梅竹马”。  秦音比章琰大三岁,念的音乐学院,还有一年毕业。秦家和章家是世交,秦爸是药监局的局长,秦妈和章琰爸妈是同事,新仁医院某科的主任。  秦音喜欢章冰,这事儿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从小,章爸就开玩笑,等秦音长大了,就迎回来做媳妇,章冰从来没反对过。他和章琰在感情方面都比较晚熟,一直长到二十多岁,章冰都没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他不讨厌秦音,秦音性格好,人爽朗大方,和她相处取来很开心。章冰有亲妹妹,自然也不会把秦音当妹妹看。从小别人都开他俩的玩笑,开的多了,他也稀里糊涂认为,将来的妻子非秦音莫属了。直到遇见周梦君。  严格来说,周梦君并不是什么美人,相貌只是清秀罢了,气质也不如秦音高贵。但不知怎的,章冰跟周梦君一起,就感觉很舒服,是那种极为放松的舒服。学生会里两个人一起工作过,也没接触多长时间,章冰就对周梦君特别信任,踢球时外套脱下来,愿意让周梦君给看着。中场休息时,第一时间跑到她那里喝她递过来的水。在食堂吃饭,看见她一个人,也愿意拉着夏晓军跟她坐一起。哪怕大家不说话,安安静静坐一起吃饭也是好的。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当章冰发现自己的感情时,他们已经相交很深了,于是顺理成章的,周梦君成了章冰的女朋友。  两个人交往,章冰并没有打算瞒着谁,妹妹章琰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她知道后的第一句话是:“那秦姐姐怎么办?”  这一句话,就足够让章冰抓破脑袋了。他虽然并没有喜欢上秦音,可也不讨厌她,他们之间的相处非常愉快,若没有周梦君,他并不介意和秦音在一起。可现在偏偏有了周梦君,他就不能和秦音在一起了。而双方父母有事没事还总爱拿他和秦音开玩笑呢!
  章冰虽单纯,却了解自己的父母以及自己的女朋友。他的父母,一直对他期许很高,也喜欢秦音。秦音已经先入为主了,想让父母再接受周梦君,只怕会比较难。而周梦君呢,她是那清清淡淡的性子,平时没事还好,人也温顺,真遇到事情,特别犟,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章冰不知道,若周梦君知道了他父母曾经一门心思想撮合他和秦音,会是什么态度,他实在怕她一扭身就走,再也不回头。而且,周梦君实在不擅长交际,见了他爸妈,只怕问完好就只能干坐着。这一定会让他们不喜。从平时他们对待秦音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们喜欢的是嘴甜、会哄人、擅交际的姑娘。  章冰不愿意勉强女友,也不想贸贸然把女友拉到父母面前,惹他们反感,于是两个人的恋情就一直没跟父母说。想着反正秦音和周梦君两个人都还没毕业呢,来日方长,过两年再说也不迟。却没想到,今日被章琰拿来威胁他。
  章冰说:“我正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两口说呢,你要帮我说,那我谢谢你呐!”  章冰把章琰吃的死死的,知道怎样说才能达到效果。果然,章琰泄了气,放开他,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哥,我是真喜欢他,你就帮帮我吧!”  章冰说:“他叫夏晓军……”  章冰还没说完,章琰就打断他:“他就是夏晓军啊!我听你提过他,可算是对上号了,我听你说过,他家里挺苦的。哎他没女朋友吧?”  “没有。他自尊心挺强的,家境这种事,不喜欢跟人讨论。”章冰说:“而且这件事,也并不重要吧?”  “嗯,没错,不重要,知道这个只是为多了解他而已。”章琰重重点头。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喜欢的女孩子,应该不是小妹你这种类型。要不我帮你试探一下?”章冰忍不住泼冷水。  章琰一听这话就急了:“那他喜欢什么类型啊?居然不喜欢我章琰,我都没见过多少人不喜欢我呢!”  章冰摇摇头宠溺的笑:“还不是看在咱爸妈的份上。”
  章琰说:“我性格好!”  章冰举手投降:“好吧,没多少人不喜欢你,可是我也没听说过谁喜欢你啊!”   章琰跺跺脚:“哥你最讨厌了。哎,你跟他说话的时候,别问那么直白,就简单试探一下,看他对我有没有意思。”  第二天,章冰刚回到家,章琰就蹦过来,拉着他问:“他怎么说?”  章冰瞪了章琰一眼:“给我倒杯水去!”  “德性!”章琰乖乖转身倒水去了。  章冰抱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才说:“夏晓军说,我都没看清楚你妹妹长啥样。”  “耶?他真这样说?”章琰愣住了。  “嗯。”章冰重重点头。  章琰失魂落魄往自己房间走,章冰喊住她:“你老叫我冰坨子,夏晓军才是真正的冰坨子。以前在医学院里,都没听说过他跟哪个女生走的近。平时有女生凑上来主动搭讪,他也不看人家,不跟人家说话,让人好没面子。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别放在心上。”  章琰扭过头来笑:“上次见面时间太短了,我会让他看清楚我长啥样的。”说完蹦蹦跳跳走了。  对于那句“我都没看清楚你妹妹长啥样”章冰的理解是:夏晓军不近女色,不朝女人身上看,才会没看清楚。  章琰最初的理解是:完了,我一厢情愿!经章冰解释后的理解是:第一次见面时间实在太短了,长一点的话,他自然会对我加深印象。  而夏晓军的原意其实是:她那张脸,装扮的风云际会,谁知道那红的白的下面长什么样啊!
  章琰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她又是从小到大没经历过什么挫折的主儿,自然是毫不犹豫冲上前线,主动追求了。  反正新仁医院离家近,每天都可以有好几个小时泡在医院里。不去别的科室,就在外科医生办公室里待着,见到夏晓军就凑上去说话。夏晓军非常头疼:他不过只是一个实习生,还指望好好表现,科室里的前辈们给他打个高分,好留在新仁医院。如果将来,能当个主治医生,那就太好了。哪里知道,院长千金这么高调,总凑上来拉着他说话,硬生生的凑上来,好像看不出来他不喜似的。偏又不能得罪她,她除了有一个院长爹,还有一个在外科很有话语权的妈,更有一个很宠爱她的哥哥,而这个哥哥偏偏还是他夏晓军唯一的好友。  这姑娘,根本就是一烫手山芋,拍也不是扔也不是握手里也不是。  可是,他就是看不惯她啊!你听她笑的声音,咯咯咯咯,一点都不矜持。这明明是上班场合,她还把在家吃的零食都带这里来吃,还不停的让他也吃,真尴尬啊!  别的医生逗她:“别只给小夏啊,咱办公室好多人呢!”  章琰一吐舌头:“那我下次多带点,今天拿的太少了,不够这么多人分。”下次果然带来一大包,每个人都有份,大家跟夏晓军打趣:“这都是占了你的光。”  也有抹得开面子的老医生,直接问章琰:“琰琰,你是不是对夏医生有意思啊?”  “对啊对啊,被你看出来了。”一个女孩子,也不害羞,直接承认了,还发出“咯咯咯咯”的笑。  章琰的妈妈看不下去了,骂章琰:“赶紧回去,像什么话。”  她只嘻嘻笑,抱着妈妈摇来摇去撒娇:“妈,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人在家里,心在医院,在家待不住啊!”  章冰也劝她:“你注意点影响行不行?”  她还是笑:“我又没耽误你们工作。晓军跟你们一起去查房,我还不是乖乖待在办公室里,又没跟着去。”  “你还想跟着去呢!”章冰丢给她一个大白眼,起身走了。  晓军晓军晓军,她总是叫这么亲热,好像他们已经多熟了似的。  夏晓军算是看出来了,没人真心阻止她的这种倒追行为。她嘴上说不影响他工作,能不影响吗?他伏案写案情分析,她脑袋凑上去:“晓军你写什么呢?哎你字怎么这么漂亮呢!”他根本写不下去。他跟别的医生探讨病情,她脑袋也凑上去,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生生把医学探讨弄成了居委会大妈聊天。  只好躲着她,能待病房的时候,尽量不去医生办公室。她若许久不见他回来,会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去找,见着他只是说:“没事儿,看你这么忙,要不我去给你打饭吧!都中午了,你别饿着。”  他说:“你哥哥会帮我带的。”  她咯咯笑:“我帮你打也是一样啊!”  夏晓军终于忍不了了,约她出去摊牌:“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只想好好实习,多学点东西,将来能留在新仁医院。”  她误会了他的意思:“我跟我妈妈说,会在你的实习报告上打优,别的医生我也去说,他们平时对我都挺好的,应该会帮你的。”  “我是说,我想凭自己的努力留在新仁医院。”  “嗯,行,我知道了,那我不去说。”  “你这样每天跑来找我,很影响我工作。就算是将来,我能留在医院,别人也会误会是因为你的关系。”  “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呗!你和我心里清楚不是就行了。”  夏晓军咬咬牙,这女孩怎么说什么都听不懂呢?只好说的更直白:“我是来实习的,你是院长千金,总这样高调找我,对我影响很不好。我希望你下次别来找我了。”  “你不喜欢我来找你?”  “嗯,不喜欢。”  “哦!”
  院长夫妇又何尝不知道章琰高调追求夏晓军。夫妻俩晚上躺床上讨论这件事。  章院长说:“琰琰这样做,真是把咱们老脸都给丢光了。”  院长夫人说:“她整日唉声叹气叫无聊的时候少了。”  “夏晓军怎么样?”  “不错,稳重,踏实,严谨,认真,对前辈也够尊敬,是真心爱好医生这个职业。”  “可以培养?”  “或许不用我们插手,假以时日,自己都能起来。”  “听说他家里负担挺重的。”  “上海人,能穷到哪里去?咱们就这一个女儿,多帮衬点,日子也能过的不错。以夏晓军的心气儿,将来不会差。”  章院长见夫人这么说,便也没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这件事,还曾经借着视察工作的名义去外科见了夏晓军一面。他们根本没想过,夏晓军有可能不喜欢他们的宝贝女儿。在他们的脑子里,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想法。很多高位置的人,都如此想,他们亦不能免俗。  章琰被夏晓军拒绝,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哦”了一声,便没多说话,夏晓军见话已经说明白,就走了。他本以为,章琰不会再到医生办公室了,松了一口气。哪知道不到中午,章琰又来了,这次,她进办公室,只笑着跟夏晓军打了声招呼,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也不吃零食了,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默默看起来。  有人跟章琰打趣:“转性了啊!”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默默看书,只偶尔抬起头看夏晓军一眼,冲他一笑。  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夏晓军,笑的很暧昧。夏晓军虽觉得不舒服,但也决定就这样,做自己的事情,当她不存在好了,至少她没把脑袋凑过来笑得咯咯响。  反而是章琰,装了几天自己装不下去了,气呼呼一把把书装包里,跟夏晓军说:“你跟我出来。”  两个人时,章琰的气势又弱了下去:“你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呀!”  “医院病人多,每天都很忙。”  “你只是一个实习生。”  “越是职位低,越要多做事,才能不被看轻。”  “那你总得抽个时间跟我说句话吧!”  那边是死一样的沉默。夏晓军最大的本事就是沉默,当他不想回答女孩子问题是,觉得女孩子莫名其妙时,不可理喻时,就沉默,死一样的沉默:不看对方,眼神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反正就是不说话,憋死你。最后通常是女孩子自己受不了,主动打破僵局。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章琰狠狠一跺脚:“夏晓军,算你狠!”起身跑了出去。
  章琰跑医生办公室装模作样看书这件事,是章冰的主意。那天晚上,夏晓军说不喜欢章琰去找他,章琰感觉很挫折,回家之后就闷闷不乐。章冰跟她说话,她的语气极为不善,把在夏晓军那里受的气发泄到章冰身上了。  章冰问清楚情况,跟章琰分析:“他说不喜欢你去找他,应该是觉得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他为人低调,不喜欢你这样大张旗鼓,弄的全科室都知道。”  “那我怎么办呀,我不缠着他说话,他根本就不理我。”章琰很委屈。  “你少去找他行不行?就像以前一样,和同学逛街,在家吃零食看电视。”  “我每天睁开眼睛就想见到他。”  章冰沉默,咬牙帮章琰想办法。  “哥,你说,他只是不喜欢我去找他,而不是不喜欢我这个人对吧?”章琰问。  “他不喜欢的女孩子,会躲着走,我看你每次跟他说话,他虽回应不多,但也没有讨厌你的样子。”章冰这样分析,却没想到,夏晓军有可能只是因为他和章院长夫妇,才没把事情做绝。  “那我怎么办呢?怎样既能每天看到他,还让他喜欢上我,主动跟我说话呢?”  章冰想了想说:“哎这样,晓军呢平时喜欢看书,他应该喜欢跟他一样爱看书的女孩子,你到医院去,不跟他说话,就抱本书看,这样即不打扰他,又能每天见到他。”  章琰还没说话,章冰接着说:“你一定要忍着,千万别主动跟他说话。他忍不住了,会来找你的。这叫欲擒故纵懂吗?”  两人计划的好好的,却在夏晓军面前铩羽而归。章琰感觉很挫败,她人虽不娇气,但毕竟是院长千金,平时何曾受过一丁点的挫折?接二连三在夏晓军那里碰钉子,章琰感觉很挫败。  章琰的情绪自然会被家人获悉。章冰是很希望自己的好友跟妹妹在一起的。这也是私心,一个是最疼爱的妹妹,另一个是知根知底的好哥们,把妹妹交给他,放心。他俩若在一起,朋友关系也将更加亲密。  章琰的妈妈,对夏晓军印象一直不错。知女莫若母,章琰有几斤几两重,院长夫妇比谁都清楚,这个女儿,也不能说是不学无术,只是不爱念书罢了。她不爱念书,只爱逛街、爱吃零食、爱打扮。这些对于女孩子来说,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但男人娶妻时,却会衡量许久。90年代的人,观念里对“享受”这个词,虽不深恶痛绝,但也绝无好感。夏晓军符合她夫妻俩对章琰未来丈夫的设想:医生,人品不错,能力不错,能培养起来。  刚好章琰又那么喜欢夏晓军,那还有什么理由不促成他们俩呢?院长夫人对章琰追求夏晓军这件事,虽冷眼旁观,但内心深处是乐见其成的。  章琰在夏晓军处受了挫折,第一个找夏晓军的是章冰。吃饭的时候,章冰随口一提:“哎,你小子,可把我妹妹心给伤了。”  夏晓军心里一紧,还没说话,章冰又说:“我就看不出来,你哪里好。我那死心眼儿的妹妹怎么就喜欢上你呢!”  章冰说完,就把话题岔别处去了,夏晓军从前到后,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两天,院长夫人带夏晓军约谈一个即将做手术的病人家属,家属走之后,就两人时,院长夫人问夏晓军:“这几天也没看见琰琰找你,你们没闹矛盾吧?”  朋友说话,可以不搭理,上司说话,却不能不应声。不管怎么说,在外科,夏晓军也得叫院长夫人一声“老师”。章琰妈妈是夏晓军嘴里的老师,也是夏晓军的上司。夏晓军嗓子有些发紧,哑着声音说:“没有。”  “那就好。琰琰平时被我们宠坏了,你多让着她点。”院长夫人说。
  章琰憋了几天憋不住了,又跑来找夏晓军。这次,夏晓军不敢像之前一样,冷眉冷眼待她了,可也不想她那么高调,弄的全科室都知道,只好跟她约定,下了班两人再见面。  章琰很高兴,她根本不知道夏晓军态度的转变与她的亲人有关系。每天晚上,踩着夏晓军下班的点儿,兴高采烈跑来找他。一开始,夏晓军推着自行车送章琰回去,站在章琰家楼下说几句话就走了。后来,章琰推着女士自行车,坚持要送夏晓军回家,她想多跟夏晓军相处一段时间,半个小时也是好的。章琰家住静安寺,夏晓军家在外滩附近,早的话,章琰会硬拉着夏晓军去外滩吹吹风,然后才回家。  章琰家里人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骑车回家,这事儿还得章冰去说。章冰跟夏晓军说:“你晚上不要让琰琰送你回家,她一个女孩子,夜里骑车很危险。”  夏晓军又何尝愿意这样?他有苦说不出,毕竟是自己的好友,只能跟章冰摊牌:“你跟你妹妹说一声,让她别来找我了行吗?我也觉得挺别扭的。”  听了这话,章冰怒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琰琰何曾对人这样过?自从喜欢上你,家里她爱吃的零食、水果,都搬来给你吃。你不吃,她拿去讨好你妹妹。上次,别人送的从美国带来的牛肉干,我刚撕开袋子吃了一粒,就被她抢了去,说要跟玲玲分享。有好吃的,她不想着亲哥哥,却想着你的妹妹。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你不让她白天去找你,她就不去,她跑你们家找你妹妹玩,只想多打听点你小时候的事。看见你妈妈坐在院子里帮人洗衣服,她端着凳子就过去一起洗。她从小到大哪里洗过衣服?那天晚上回家,她的手泡的白白的,有些地方还起了皮。她不让我告诉你,怕你知道连你家都不让她去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每天晚上送一个大男人回家,这种事你也好意思。自己不自觉,我提醒你了,你还让她别找你。你的心被你自己给吃了吧?”  听着章冰含沙射影的骂,夏晓军唯有懦懦:“又不是我让她这样做的。”  “你说什么?”章冰一拳打了过去。  这是章冰第一次跟夏晓军红脸。之后,章冰一直不肯搭理夏晓军。夏晓军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主动跟章冰说话,章冰理都不理。  章琰并不知道章冰打了夏晓军,那天下午看见章冰气冲冲回家,问了两句不肯说,便不好再问了。到晚上,再去找夏晓军时,看见他脸上的伤,问是怎么回事,也不肯说,只让章琰不要再来找他。  章琰并不笨,三言两语间判断出这事儿跟章冰有关,也没坚持再送夏晓军,而是返回家中,抓住章冰质问。  章冰很爽快的承认了:“是我打的,我就看不惯他这样冷眉冷眼的对你。我妹妹这么漂亮,又不是嫁不出去,何至于受他这样欺负。”  章琰知道哥哥疼她,她也知道她不算漂亮,哥哥爱她,才会觉得她处处好。虽感动,却也心疼夏晓军,只说:“我是自愿的。”  章冰说:“你还好意思说,我跟你说,夏晓军他就是一块冰,你捂了这么久也该捂热了。既然捂不热,就该离他远远的,免得自己受伤害。”  章琰说:“哥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  章冰特别生气,就因为这个妹妹,他和最好的朋友闹翻了。他冲着章琰嚷嚷:“你一个女孩子,能稍微有点自尊吗?哪儿有你这样追男人的!”  章琰在夏晓军面前不敢大小声,在章冰面前可不这样,仗他疼她,向来张牙舞爪惯了。章琰冲着章冰嚷嚷:“我愿意。”就回房间哭去了。  章琰倍感委屈,追夏晓军这么长时间了,他不为所动,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个笑话,一个院里住的叔叔伯伯,都拿夏晓军跟她打趣。哥哥为了帮她,打了夏晓军……长久以来积累的压力,瞬间得到释放,章琰哭的恶声恶气。  章冰听见章琰哭,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跑去找她:“如果你真喜欢夏晓军,起码得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而不是一门心思在他妈妈和妹妹身上下工夫……”  第二天上班,章冰拿了瓶药膏走到夏晓军面前:“还是涂一涂,好的快点。”  夏晓军没说话,章冰把药膏塞他手里:“真不知道我妹妹看上你什么了。哪儿有你这么吝啬的人,眼窝都紫了,却舍不得几毛钱的药膏。毕竟咱在医院哪,还拿着工资哪,咱们拿药还比外面人便宜哪!”  两人就这样和好了。当天晚上,章琰来找夏晓军,夏晓军不让章琰送,章琰不吭声,只默默骑车跟在他后面。夏晓军只好停下来,章琰说:“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你别管我哥如何,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行了。”  夏晓军说:“我跟你哥没事,早就和好了。”  章琰的脸,立刻开出花儿来。夏晓军看着章琰笑,不知怎的,内心感觉轻松不少。  那天晚上,章琰先把夏晓军送回外滩,夏晓军又把章琰送回静安。夜里清凉的风吹在身上,章琰感觉特别好,即使夏晓军不爱说话,即使她有时候也不想说话,但是就这样一起骑着车,吹着风,那也很好啊!  到章琰家楼下,夏晓军问:“学校里允许烫头发吗?”  “不允许。”  “那你这头发怎么办?”  “盘起来呗!”  “怪不得指甲油只涂了脚上,平时在学校都不露出来吧!”  “嗯。学校里烦死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早点上班就好了。”  夏晓军沉默很久,跟章琰说:“我不喜欢女孩子烫头发,不喜欢女孩子化妆,也不喜欢红指甲。”  “哦!”
  章琰憋了几天憋不住了,又跑来找夏晓军。这次,夏晓军不敢像之前一样,冷眉冷眼待她了,可也不想她那么高调,弄的全科室都知道,只好跟她约定,下了班两人再见面。  章琰很高兴,她根本不知道夏晓军态度的转变与她的亲人有关系。每天晚上,踩着夏晓军下班的点儿,兴高采烈跑来找他。一开始,夏晓军推着自行车送章琰回去,站在章琰家楼下说几句话就走了。后来,章琰推着女士自行车,坚持要送夏晓军回家,她想多跟夏晓军相处一段时间,半个小时也是好的。章琰家住静安寺,夏晓军家在外滩附近,早的话,章琰会硬拉着夏晓军去外滩吹吹风,然后才回家。  章琰家里人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骑车回家,这事儿还得章冰去说。章冰跟夏晓军说:“你晚上不要让琰琰送你回家,她一个女孩子,夜里骑车很危险。”  夏晓军又何尝愿意这样?他有苦说不出,毕竟是自己的好友,只能跟章冰摊牌:“你跟你妹妹说一声,让她别来找我了行吗?我也觉得挺别扭的。”  听了这话,章冰怒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琰琰何曾对人这样过?自从喜欢上你,家里她爱吃的零食、水果,都搬来给你吃。你不吃,她拿去讨好你妹妹。上次,别人送的从美国带来的牛肉干,我刚撕开袋子吃了一粒,就被她抢了去,说要跟玲玲分享。有好吃的,她不想着亲哥哥,却想着你的妹妹。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吧?你不让她白天去找你,她就不去,她跑你们家找你妹妹玩,只想多打听点你小时候的事。看见你妈妈坐在院子里帮人洗衣服,她端着凳子就过去一起洗。她从小到大哪里洗过衣服?那天晚上回家,她的手泡的白白的,有些地方还起了皮。她不让我告诉你,怕你知道连你家都不让她去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每天晚上送一个大男人回家,这种事你也好意思。自己不自觉,我提醒你了,你还让她别找你。你的心被你自己给吃了吧?”  听着章冰含沙射影的骂,夏晓军唯有懦懦:“又不是我让她这样做的。”  “你说什么?”章冰一拳打了过去。  这是章冰第一次跟夏晓军红脸。之后,章冰一直不肯搭理夏晓军。夏晓军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主动跟章冰说话,章冰理都不理。  章琰并不知道章冰打了夏晓军,那天下午看见章冰气冲冲回家,问了两句不肯说,便不好再问了。到晚上,再去找夏晓军时,看见他脸上的伤,问是怎么回事,也不肯说,只让章琰不要再来找他。  章琰并不笨,三言两语间判断出这事儿跟章冰有关,也没坚持再送夏晓军,而是返回家中,抓住章冰质问。  章冰很爽快的承认了:“是我打的,我就看不惯他这样冷眉冷眼的对你。我妹妹这么漂亮,又不是嫁不出去,何至于受他这样欺负。”  章琰知道哥哥疼她,她也知道她不算漂亮,哥哥爱她,才会觉得她处处好。虽感动,却也心疼夏晓军,只说:“我是自愿的。”  章冰说:“你还好意思说,我跟你说,夏晓军他就是一块冰,你捂了这么久也该捂热了。既然捂不热,就该离他远远的,免得自己受伤害。”  章琰说:“哥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  章冰特别生气,就因为这个妹妹,他和最好的朋友闹翻了。他冲着章琰嚷嚷:“你一个女孩子,能稍微有点自尊吗?哪儿有你这样追男人的!”  章琰在夏晓军面前不敢大小声,在章冰面前可不这样,仗他疼她,向来张牙舞爪惯了。章琰冲着章冰嚷嚷:“我愿意。”就回房间哭去了。  章琰倍感委屈,追夏晓军这么长时间了,他不为所动,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个笑话,一个院里住的叔叔伯伯,都拿夏晓军跟她打趣。哥哥为了帮她,打了夏晓军……长久以来积累的压力,瞬间得到释放,章琰哭的恶声恶气。  章冰听见章琰哭,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跑去找她:“如果你真喜欢夏晓军,起码得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而不是一门心思在他妈妈和妹妹身上下工夫……”  第二天上班,章冰拿了瓶药膏走到夏晓军面前:“还是涂一涂,好的快点。”  夏晓军没说话,章冰把药膏塞他手里:“真不知道我妹妹看上你什么了。哪儿有你这么吝啬的人,眼窝都紫了,却舍不得几毛钱的药膏。毕竟咱在医院哪,还拿着工资哪,咱们拿药还比外面人便宜哪!”  两人就这样和好了。当天晚上,章琰来找夏晓军,夏晓军不让章琰送,章琰不吭声,只默默骑车跟在他后面。夏晓军只好停下来,章琰说:“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你别管我哥如何,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行了。”  夏晓军说:“我跟你哥没事,早就和好了。”  章琰的脸,立刻开出花儿来。夏晓军看着章琰笑,不知怎的,内心感觉轻松不少。  那天晚上,章琰先把夏晓军送回外滩,夏晓军又把章琰送回静安。夜里清凉的风吹在身上,章琰感觉特别好,即使夏晓军不爱说话,即使她有时候也不想说话,但是就这样一起骑着车,吹着风,那也很好啊!  到章琰家楼下,夏晓军问:“学校里允许烫头发吗?”  “不允许。”  “那你这头发怎么办?”  “盘起来呗!”  “怪不得指甲油只涂了脚上,平时在学校都不露出来吧!”  “嗯。学校里烦死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早点上班就好了。”  夏晓军沉默很久,跟章琰说:“我不喜欢女孩子烫头发,不喜欢女孩子化妆,也不喜欢红指甲。”  “哦!”
  听了夏晓军的话,章琰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独角戏唱了这么久,他总算是有回应了。虽然一开口就是提要求,可只要有回应不敷衍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这是他们关系进一步的最好证明。  章琰轻轻“哦”了一声,对夏晓军挥了挥手,道了再见。停好自行车,转身上楼时,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夏晓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一刻脱口而出不喜欢她卷发,不喜欢她化妆,不喜欢她把脚趾甲涂的红艳艳。或许他的内心深处,只是想让两个人相处起来稍微轻松一点吧。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便没多想,骑车回家去了。  第二天晚上,再见到章琰的时候,几乎认不出她来。那一头乱糟糟的卷发被剪了去,变成了清爽短发,花衬衫和大喇叭裤变成了白色的连衣裙,外加一件薄薄的风衣,脸上也没了那乱七八糟的颜色,看起来很清爽。  借着医院外昏暗的路灯,夏晓军第一次看清了章琰的五官。虽不是特别漂亮,却很耐看。  夏晓军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走吧!”率先骑上了自行车。  章琰跟在他后面,嘴巴咧到了耳后根,心里很高兴:以前每天晚上来接他,他只面无表情看她一眼,默默骑车朝前走,虽然不反对她跟着,虽然骑着骑着也会停下来等她,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不好意思,我跟你不熟”的表情。  “走吧!”简简单单两个字,说明他认可了两人同行,不再事不关己。这是两人关系进展的一小步,却是章琰在倒追路上的一大步。  从此,每天晚上下班,都是两人骑着车,章琰先把夏晓军送到他家楼下,夏晓军再把章琰给送回去。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章琰说话,夏晓军偶尔“嗯”、“好”或者简单几个字回应一下,并没有像章琰一样,表现的那么热情,但章琰已经很满足了,起码他已经不再拒绝她了。  夏晓军不拒绝,章琰就越发自来熟起来。夏晓军调休的时候,如果恰逢章琰没课,章琰就提出让夏晓军陪她去逛街,或者一起去做点什么事。夏晓军通常是没什么时间的,作为一个实习生,正式的医生一周休息一天(那时候还没实行双休),夏晓军一个月只能休两天。在这两天里,他要待在家里修修坏掉的水龙头、给断掉的椅子接条腿,或者做做其他家务活,若空下来,就在家看从章冰处拿回来的书或其他医生的经典案例报告。  夏晓军还在上大学的时候,逢着休息,会去邻居家帮忙修修简单的水电或通通下水管道,赚一两毛钱补贴家用,现在实习了,夏妈妈怎么都不肯让他再做做这些“腌臜”的事情了,他实习结束,就是正式的医生了,还在赫赫有名的大医院,是要面子的。  而且,自从夏晓军去医院上班,领一份实习工资之后,家里的生活已经没有那么窘迫了,起码夏爸爸的医药费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夏晓军休息,章琰想让他陪她逛街,他不肯去,章琰只好到他家里,反正他们家她不是第一次去。夏晓军虽然知道章琰不是第一次到他家,但第一次见到她出现在家里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窘迫的。  夏晓军家的房子极小。十几户人家共住在一栋三层老公房里。夏家住三楼的某一个房间。房间大概只有十六七个平方,住着一家四口人。好在还有一个亭子间,是玲玲的卧室。屋子里摆了一张床,摆了些简单的家具就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了。阳台大概有三平米,收着一张行军床,晚上撑开来给夏晓军睡,白天收着,免得占地方。就那小小的三平米的空间,夏晓军还弄了块木板,支起了一张小小的书桌。书桌上面下面都放着书,那是夏晓军的天堂。阳台上,放了几个很大的、废弃的搪瓷盆,白瓷差不多都快掉光了,露出那一层黑乎乎的铁片,分别栽种着一盆蒜苗、一盆小葱、两盆韭菜、两盆青菜、一盆辣椒,还有一个盆里支了棍子,种了两棵丝瓜,藤蔓攀在阳台上,已开出黄色的小花来。  夏晓军睡觉的时候,那一盆盆植物,除了最角落的丝瓜,其他的都需要挪动到“客厅”里,才能放得下一张行军床。早上醒来,收起床,再把植物一盆盆摆进去。  章琰到的特别早,而前一天晚上,夏晓军熬夜看了会儿书,才刚刚起床。床已经收起来了,他正搬动着一盆盆植物。看见章琰,感觉很尴尬。  章琰冲夏晓军释放出最灿烂的笑脸,扬了扬手中的袋子:“都还没吃早饭吧?我买了生煎,一起吃。”  夏妈妈和玲玲早就起来了,实际上,夏妈妈已经洗完一盆衣服,玲玲已经做好了饭,夏妈妈收拾收拾,准备要到厂里做工了。  夏妈妈跟章琰说:“饭都已经做好了,你还没吃吧,一起吃一点。”  “那我买了生煎,岂不是很浪费?”  “没事,拿过来一起吃。”  夏家的人,都让着不肯吃生煎,一人才吃了一个就不肯再吃了。最后,章琰和作为病人而特殊照顾的夏爸爸一人吃了几个,剩下的就都留着了。  一上午的时间,夏晓军简单修理了些东西,就埋头看书。夏晓军修理的时候,章琰在旁边给他递递工具,说说话。夏晓军看书的时候,章琰就过去跟玲玲说话,或打打下手。玲玲的手脚也没闲着,屋子虽然不大,家务却不少,正是因为房子小,一切才更要井井有条。夏妈妈大清早起来帮别人洗了衣服,自己家的衣服,留下来给玲玲洗。一上午功夫,玲玲的事情并不少。  转眼就到中午了,章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夏晓军自不好赶人,就任由她留下来。  实际上,这是章琰第一次在夏家吃饭,以前每次,一到饭点,她就跑了,喊都喊不住。——以前没有夏晓军在,何必留在这里讨人嫌?现在就不同了,反正迟早要在他家里吃饭,迟不如早。
  章琰很想跟夏晓军一起吃顿饭,认识已经几个月了,除了在医院吃食堂的时候跟他一起吃过,其他的时候都没有。夏晓军不肯跟章琰一起逛街,自然更不肯跟她一起吃饭了。  像这样,跟他和他的家人一起,吃一顿家常便饭,是章琰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章琰固执的认为,跟他和他的家人,在他家里吃顿饭,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才更显得两个人亲密。而且,这些人,将来都会是她的家人。  所以,这一次,她假装不知道快要到饭点儿了,留下来没有走。  到了饭点儿,玲玲利索的把手头的活儿收拾好,跟章琰说:“早上你带的生煎基本都没吃,热热也就够了。我做个汤,炒个菜,咱们简单吃点。”  章琰说:“简单才好呢,你要是弄很多菜,我反而不习惯了。”  玲玲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亦步亦趋跟着玲玲,章琰才发现,“做很多菜”不过是根据她以往在家来客时的经验判断出来的。夏晓军家,并没有“做很多菜”的条件。  只见玲玲拿着剪刀,去阳台,剪了一把韭菜,拔了几根青菜,又剪了几片蒜苗叶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个鸡蛋,就下楼去了公用水龙头处清洗。  章琰很震惊,原来她们家,吃蒜苗是论片的,剪刀剪两片就够了,也不影响蒜苗的生长。  一栋楼十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厨房,一到饭点儿,厨房里油烟滚滚,章琰本打算跟着去,被玲玲推了出来。玲玲手脚很快,不一会儿就端着饭菜上来了。  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盆只有少量青菜的青菜汤,烫里飘着一丁点虾米和几片蒜苗叶子,就着生煎,一顿饭吃的倒香。  下午四五点钟,章琰本来还不肯走,夏晓军坚持要让她回去,理由是:“一整天泡在我们家,邻居要说闲话的。”  章琰拗不过他,只好回去了。路上,夏晓军说:“我们家条件实在太差,跟你们家没办法比。”  “我们家吃饭的时候除了我都没人说话,冷冰冰的,还是在你们家吃饭氛围好。”章琰虽然也觉得第一次在夏家吃饭寒碜了点儿,但想着夏妈妈不在家,玲玲招待她,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便没做它想。夏晓军说出来的时候,还很贴心的安慰他。  “今天要不是你来,鸡蛋是不必炒的,虾米也不会拿出来。没有生煎的话,玲玲顶多蒸点米饭,炒一点点韭菜,弄个青菜汤就可以了。”  “玲玲真会过日子。”章琰还有半句话差点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忍着了,那半句话是“比我强。”  夏晓军什么都没说,两个人沉默着到了章琰家。  这世上的事,有了再一就很容易有再二,接着是再三。就像每天晚上章琰送一遍夏晓军,夏晓军再送一遍章琰一样,但凡夏晓军休息,章琰就在夏晓军家打混着。一开始是只留他家吃中午饭,后来连晚饭也一起吃了。  作为回报,章琰每次去都会带点东西。有时候是一袋水果,有时候是几瓶罐头,他们家用得上,就算是自己家不吃,拿出去送礼,也都是好东西。  秋天刚刚到来的时候,阳澄湖的大闸蟹膏肥肉嫩,别人给章家送去了一箱,章琰提了一多半到夏家。章冰在背后喊:“喂,喂,我都还不够吃呢!”章琰也不搭理。  夏晓军有时候会和章琰一起去外滩转转,市场正在复苏,南京西路虽不如现在一般热闹,但和现在一样,常常是人潮涌动。有时候章琰和夏晓军全家一起去,章琰人大方,看见好的东西,只要手里有钱,会主动买给夏晓军的妈妈或妹妹,一开始他们自然是不肯接的,架不住章琰热情,便也忐忑的受着了。  习惯是特别可怕的东西,章琰和夏晓军几乎每天都见面,每天都像情侣一样相处着。就连夏晓军的家人,跟章琰相处起来,也没了起初的拘谨,反而像一家人一样了。  章琰总是在不经意间,在两人相处的时候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的话。一开始,夏晓军略觉尴尬,脸上布上一层可疑的红晕,听她说的多了,就没什么反应了,只是心里会突然暖一下。  夏晓军并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章琰,他只是习惯了章琰每天总是在他空闲的时间出现,叽叽喳喳的或默不作声的陪着他。她似乎太容易满足,多跟她说几句话,就雀跃不已,像个小女孩一样。久了夏晓军会想:或许我是喜欢她的吧!然而他却又不那么肯定。他只是习惯了跟她在一起而已。  夏末秋初的时候,夏晓军转正了,顺利的留在了外科。第一个月医生的正式工资发了下来,夏晓军全部交给了夏妈妈。  没几天恰逢夏晓军休息,夏妈妈特意跟厂里请了假,还专门把章琰叫了来,买了鱼和肉,以及其他一些平时舍不得吃的大菜,为夏晓军庆祝。酒足饭饱,夏妈妈把章琰拉到他们夫妻俩睡的那个小床边,从床头摸索出一个袋子,掏出一件衣服,跟章琰说:“我一直都想给你做一件衣服,可是家里一直都没有钱,你也知道他爸爸这情况,当初留下来的病根儿,一直没钱治,用药拖着……晓军工作也算是定了,是我们家的头等大事。我买了块布料,给你缝了条裙子,虽说夏天快要过了,但上海的天气,多少还能穿一个多月……”  那是条红裙子,中袖,长及小腿肚,时兴的样式,还有一条漂亮的腰带,可以扎成蝴蝶结。  章琰拿在手上,看那细细密密的针脚,完全是一针一线缝纯手工出来的。章琰特别感动:“阿姨,您缝了很久吧?”  夏妈妈还没说话,玲玲抢过来说:“那可不,买了布料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星期时间,我妈天天晚上对着灯缝,针脚错一点儿就拆了重新缝,天天熬到大半夜呢!哎,我说姐,我叫你姐也叫了大半年了,你穿了我妈亲手缝的裙子,等你毕业的时候,就该改口叫你嫂子了吧?”  “别乱说话!”夏妈妈瞪了玲玲一眼,呵斥住她。夏晓军的脸可疑的红了,却什么都没说。  章琰心里暖极了,红着眼眶说:“阿姨的手艺想必好极了,我试试看。”拿着裙子进了玲玲住的亭子间。  章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几乎眼前一亮,不是没见过她穿红色的衣服,但这条红裙子,式样优美,腰线卡的刚刚好,热情奔放却又优雅含蓄,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  章琰原地转了一圈,裙摆瞬间张开,变成了一朵向下开的花朵。  不必看大家的目光,章琰就知道,这条裙子漂亮极了。她冲到夏妈妈跟前,拉着夏妈妈的手:“您真是心灵手巧,我真是有福气。”  她的这句话大家都听懂了,表面上是在说裙子,其实是说人,有个好婆婆,是做媳妇的福气。夏晓军还是没说话,脸再一次的微微红了。
  章琰的心情很好,裙子穿上去,当天就没有脱掉。于是夏家人就看到,她像一朵红云,夏晓军走到哪里,她就跟着飘到哪里,还顺口哼着歌。  晚上吃完饭,夏晓军送章琰回家,到章琰家楼下时,两人停下来,章琰锁好自行车,并没有上楼,而是跟夏晓军说:“你跟阿姨说,让她以后不要给人洗衣服了,实在太辛苦。你现在能赚钱了,我没多久也要实习了。她年龄大了,过几年就该退休了,以后养家的重担交给年轻人就好。”  “你怎么不自己跟她说?”  “我几次想说,话到嘴边没说成。你知道,她很敏感,许是生活的压力。我总觉得她在我面前有些谨小慎微,我怕她误会。”  “误会什么?”  章琰犹豫很久,才说:“误会我嫌弃她赚的少,嫌弃你们家穷。”  “你嫌弃吗?”  “你说呢?到现在你都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夏晓军没说话,发扬他一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就沉默的作风。章琰叹口气,走到夏晓军面前,抱着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深吸一口气说:“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嗯。”  夏晓军有些僵硬的任由她抱着,过了一会儿,才伸出一条胳膊,搂着章琰。另一只手抓紧自行车,生怕因为两人的拥抱自行车倒掉了。  到家之后,章琰先冲到阳台。章家的阳台放的也有植物,只是装饰作用的绿叶植物罢了。另外,比夏家宽敞很多的阳台上,放了一台缝纫机。章琰拿抹布上上下下擦拭缝纫机。  章冰走了过来:“女孩子要矜持一点,那么主动像什么话。”  “下次不要站在窗户边偷看,很猥琐知不知道?”  “我这是关心你。”  “谢谢,心领了,下次不要这样做。”  章冰走到章琰跟前,章琰的动作并没有停。章冰问:“八百年都没人动它了,你擦来做什么?”  “明天给夏家搬过去,晓军妈妈每次缝衣服都用手缝,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看起来怪可怜的”。  “喂,章琰,你会不会太过分?这是咱爸咱妈结婚的时候,咱妈的嫁妆。你平时把那些吃的喝的朝夏家搬也就算了,妈的嫁妆也敢动?”  “妈又不用它。”  “不用那也是妈的私人物品。”章冰气呼呼骂道:“真是女生外向。”  两人的嗓门有些大,把章妈妈吸引了来,问:“怎么了?”  两人还没来得急回答,章妈妈就发现了章琰身上的新衣:“琰琰,你什么时候买的红裙子?还挺好看的。”  “好看吧?”章琰得意的笑,把抹布放下来,走到章妈妈跟前:“晓军妈给我缝的,亲手缝的,一针一线熬夜缝的。”  章妈妈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头,没说话。章琰继续说:“我想着她也一把年纪了,又做工,还给人洗衣服,家里没个缝纫机,想缝点什么,都用手缝。咱家这台缝纫机也没人用,好多年了扔在阳台落灰,不如给夏家送去,好歹也算是废物利用。”  章妈妈还没说话,章冰冲着章琰嚷嚷:“咱家啥东西到那边都是好的了?你怎么不把家搬空呢?什么时候这个家轮到你说了算了?你还没嫁人呢,要不要这样吃里扒外?”  章冰的话太难听,章琰一阵难受,跟章冰吵起来:“他不也是你的好朋友吗?平时总见你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拿了点什么东西过去你就这样了?”  章冰气哼哼的说:“我就见不得你这样。”——章琰根本不会想到,章冰突然发了这通邪火,不过是因为在楼上看到章琰主动抱了夏晓军。章冰是哥哥,在他眼里,章琰始终是那个两三岁拖着鼻涕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姑娘,他爱她,想要永远保护她。可这个小姑娘逐渐长大了,待男朋友比待亲哥哥还亲。他能接受小妹恋爱,也明知道小妹迟早会出嫁,可在他的意念里,小妹任何时候都是他的小妹,他一个人的。  亲眼看见两人搂搂抱抱,章冰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换句话说,他有些吃味了,他疼爱了二十年的妹妹,被别的男人抢走了。  那个年代,人观念相对保守。章冰和周梦君两人恋爱,章冰想抱一下周梦君,得厚着脸皮培养氛围,得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哪里像章琰,主动去抱男人的呀!这个男人,虽然是他的好朋友,他还是非常嫉妒他。  章妈妈挥手打断兄妹俩的争吵:“一台缝纫机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夏家需要,送过去也没什么。不过这毕竟是我的嫁妆,虽然已成古董,我还想留着它。要不这样,等你结婚的时候,妈妈给你也买台缝纫机,就当做是嫁妆好吗?”  章琰在夏晓军面前脸皮很厚,亲妈提到“结婚、嫁妆”这样的字眼,多少还是有些害羞的,再加上,她这时候也意识到打亲妈嫁妆的主意确实过分了点,连忙掩饰:“妈你说什么呢!我还没到二十虽,结婚是不是早了点。”  “既然你俩都有心,早点也没什么。不过你哥都还没结婚呢,你越过他先结,确实不太好。”章妈妈看了章冰一眼,章冰有些心虚,忙躲开章妈妈的目光,低着头不做声。  章妈妈说:“算起来你比秦音还小一岁,她跟你同一年毕业,不如等你哥的婚事办了,再过一年给你和晓军办,怎么样?”  章琰看了章冰一眼,跟章妈妈撒娇:“我总觉得我还没长大呢!”  章冰抬头瞅章琰,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你还是早些嫁吧!再不嫁,家里还真得给你搬空了。”  章琰恶狠狠瞪章冰,用眼神表达:“你的麻烦事还没解决呢,好意思说我!”  章妈妈不理会兄妹二人的眼神交战,自顾自说:“你哥结婚,把你嫂子接咱家就行了,房子够住。你结婚怎么办呢?总不能你嫁过去跟晓军一起睡阳台吧?”  章琰曾经跟章妈妈提过夏晓军家房子特别小的事情。这的确是个特别现实的问题,一时间章琰也有些发愁。  章妈妈说:“按说,结了婚就可以申请住房了,可是这两年,医院的医生越来越多,房子明显不够住,很多结婚两年,孩子都会跑了,还在排队等房子呢!虽说你爸是院长,也不能把你和晓军加塞进去,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房子是大事,我们也不敢犯众怒。”  章妈妈见章琰不答话,又安慰她:“你别着急,反正这一两年也不会嫁出去,我们再想想办法,总能想到办法的。”  章琰的生日在冬天,生日那天中午,下班的时候,章妈妈特意把夏晓军叫上一起到家里吃饭。夏晓军有些窘迫,他隐约听章琰提过,章琰的生日在冬天,却并没有细问究竟是哪天,章妈妈提起的时候他不知道,确实有些尴尬。毕竟他俩已经那么好了,医院几乎所有医生都知道他和章琰谈恋爱,而他也默认了这件事。他不知道章琰的生日,这显得他很不用心。  另外,他虽然已经到过章家无数次了,却是第一次在章家吃饭,又是长辈邀请,算是新女婿第一次拜见丈母娘,他提前没有准备,没买任何礼物,这显得他不够诚意。  夏晓军找了个借口:“刚管床护士跟我说,11号病房的病人有些发烧,我得去看一下。您先走,待会儿我自己去好吗?”  “严重吗?要不要我留下来跟你一起?”章妈妈很贴心的问。  “不算太严重,我去看看就行了。”  “那我先回家做饭,你待会儿一定要来啊!”  “嗯。”
  夏晓军快步跑到市场,买了一条烟两瓶酒,和一些麦乳精,提到了章家。  章院长也在,很和蔼的跟夏晓军聊天,问的话题不过是在医院工作的情况,习不习惯,有没有困难之类的。聊了一会儿又问夏晓军家里的情况,虽然有些事情,章院长听夫人提过,他再问一遍,也不过是为了更深入的了解详情。  夏晓军一直很紧张。新仁医院够大,医生和护士加起来一千多人,如果不是章琰,夏晓军可能并没有机会跟院长坐一起聊天。院长在他的心里,是很神圣的存在,院长曾经做过的经典手术,有些都入了医学院的教科书。夏晓军不由得不紧张。  章琰在给章妈妈打下手,章冰对这样“新女婿和老丈人第一次见面”的聊天话题不感兴趣,早就钻到了房里,客厅只有夏晓军一个人在战斗。  章院长看出来夏晓军很紧张,聊了一会儿就以“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嫁女儿,自然不可能让她没房住,这些我来想办法。”结束了话题。  夏晓军见章院长回房间了,赶紧溜去找章冰,腿都软了。  章冰说:“瞧你那出息样!把平时对我妹妹的冷漠劲儿拿出来撒!”  夏晓军只心虚的笑:“我对琰琰挺好的,不信你问她。”  章冰丢过去一个“鬼才信你”的白眼,说:“会做饭吧!这时候不去讨好丈母娘更待何时?”  夏晓军刚到厨房,就被章妈妈推了出来,章妈妈说:“我们家琰琰不太会做家务,以后你们结婚了,有你做的。”  夏晓军笑:“那是,那是。”章妈妈含沙射影的要求,夏晓军不由得又起了一身汗。  章琰的二十岁生日,章家邀请了夏晓军,算是正式承认了他们的关系。夏晓军能力不错,又得院长夫人照顾,在外科也算混的如鱼得水。偏有那好事之人,唯恐天下不乱,在背后唧唧歪歪,说夏晓军能有今天,都是因为软饭吃的好。这些话,或多或少传到了夏晓军的耳朵里。  也有些人,当着夏晓军的面,阴阳怪气说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夏晓军明白,他们跟背后说坏话的人其实是一个意思。  夏晓军最擅长沉默,可越沉默的人,通常内心深处的波涛越汹涌。因为家贫的缘故,夏晓军从小自尊心就强,他其实更愿意别人说他能留在外科,得到老医生的认可,是因为业务好,而不是裙带关系。  难听话听多了,夏晓军忍不住想:恨不得狠狠心跟章琰一刀两段,免得再为流言所伤。可每次见到章琰单纯的笑脸,那不谙世事的笑容,迫使他打消了这种念头。而现在,章家和夏家人的态度,俨然已经把两人看成了一对,把两人的婚姻看成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不敢想象,若他突然提出分手,会遭遇到什么样的暴风雨。他也不敢想象,他突然提分手,将会对章琰造成多大的打击。  势成骑虎,夏晓军很难下来,只好把所有流言吞噬掉,压力独自扛,默默不做声。  夏晓军能听到的流言,章琰又何尝没有听过?夏晓军是男人,背后说的人多,当面说的人少。章琰是女人,又是在医生大院里长大,有些医生的老婆,没有上班,最擅长婆婆妈妈,家长里短。自从夏晓军到章琰家吃过饭之后,就有不少人专门跑章琰跟前问:“琰琰你什么时候结婚呀?”  再评论两句:“你哥还没结呢,你都忍不住想嫁啦!”  接着又说:“听说他们家条件不好,还有个精神有问题的瘸腿爸爸。那你可苦喽,哪有儿媳妇不照顾公公的。”  再接着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可惜你娇滴滴的大姑娘,要嫁去这样的人家。”  那时候的章琰,并没有现在强势的气质,没经历过事儿,遇到来自同类的恶意只会唯唯诺诺,而不知道反抗。加上能跟她说这些的,基本都是她爸爸妈妈的同事,或同事的家属。章琰的爸妈在医院德高望重,口碑很好,章琰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把这些人全部得罪光。因此每次听到这种话的时候,都不做声,只心里暗暗生着气,都快憋成了内伤。  而这些,偏偏又不能跟任何人讲,哥哥不能,晓军也不能,晓军是她的选择,她只能一力承担。
  楼主 快些更新啊
请遵守言论规则,不得违反国家法律法规同时转发到微博}

我要回帖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