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本漫画的名字,关于演戏的,女主试镜要求表演出面前有一只野狗

那年冬天,穿了高跟鞋,踩了一块冰,直接跪地上,迎面一对老年夫妇,吓了一跳,我平时就是个很皮的人,直接说:“还是给您二老拜个早年吧,不然这一跤白摔了。”老头儿老太太笑坏了,赶紧把我扶起来,走挺远还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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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宫斗什么的可太没意思了,什么有赚钱搞事业来的快乐?

「娘,我决定了。咱们不能一辈子让人看不起。」把董如儿赶走,沐婉儿揽着还在一边震惊加感动的沐妈妈,拿出了一张图纸,「这合欢楼要改造,以后不能继续作为非法男女多人运动场所,我们要做正经营生,这是我的改造规划。」

沐婉儿拿了毛笔,哎呀,小篆不太会写,简体字加画画,应该意思也表达的差不多。

「先把营业项目重新进行整合,我们签了身契的一共十五个姑娘,比较拿得出手的优势有两样,第一类长的漂亮的有 7 个,可以做美妆护肤行业,主推化妆品、美肤产品,哦,就是胭脂、口脂、眉黛那些,服务对象是京城的达官贵人、商贾之家的家眷;第二类是擅长作曲唱曲和歌舞的,有 8 个,主要做歌舞类表演,到时候我会编排一些新鲜的曲目,有个唱、合唱、昆曲、小曲和折子戏,这样把咱们这里改成一个酒吧茶餐厅,男女均可以来消费,歌舞免费看,酒菜收费,这样白天卖化妆品,晚上开晚会办 PARTY,顺带做客户推广……」

「啊……酒,酒吧?卖东西?」沐妈妈懵了一下就想明白了,确实,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群孩子有些是自己收养的,有些是被父母卖到这儿的,也有些是其他青楼倒买倒卖的,但是,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丫头们,靠她们赚钱当然是自己的首要目的,但是有一说一,自己也是心疼这些丫头的。有时候看他们在那些苍老肥硕油腻的身子下面苟延残喘,自己也有一刻的心塞和难受。

这两天,这些丫头们一个个的都在暗暗盘算着自己有多少银两,有说要赎身的,有说要转行的,心底里,她们也知道,这青楼营生是不可能做一辈子的,但是她们谋划的出路,不是找个不靠谱的人家当小妾,就是换个方式卖笑,基本都不太靠谱。待到人老珠黄,什么恩宠都抵不过自己手里有银子。婉儿说的这个什么卖东西的,倒还可以试一试。

毕竟,若论起对胭脂水粉的了解,谁能赶得上咱们?

至于婉儿说的酒吧茶室,就更容易了,这青楼本来也做酒菜,不过是副业,现在不过是把副业变成主业,让姑娘们唱些新鲜的曲儿罢了。

听到这边的讨论,屋子里的姑娘们一个个也叽叽喳喳地跑了过来,「口脂!我知道哪家的口脂好,猪油少不油腻,抹着水水润润的……」

「对对对,我喜欢用水粉,但是这铅粉不服帖,我有个独门小技巧……」

「唱歌姐姐我在行啊,那些陈词滥调我也唱够了,弄点新鲜的……」

姑娘们你一嘴我一嘴,都在为青楼改造畅想着新计谋。

「你们……都愿意?」沐妈妈看着丫头们。

「娘,咱们得弄点奖励机制,扣除成本费、食宿费,剩下的按照五五分成,姑娘们卖的东西,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自己赚的钱,就能给自己赎身了!若是赚的更多,以后有了银子,不管是嫁人,还是自己开小本买卖,就都是正经的商户,也能寻得良人白头到老了!」

丫头们叽叽喳喳,对着青楼的未来改造,出谋划策、群策群力起来。

一张大大的「芙蓉楼」牌匾替代了「合欢楼」,姑娘们的小产业,开始如火如荼的做起来。

沐婉儿知道若要让人们改变过去这是一个青楼的看法,首先服务对象要转变。

这里欢迎的不是那些想要做皮肉生意的色中之徒,而是喜欢文娱产业及周边的文艺青年,最好打开的圈子,就是各家大小姐的朋友圈。

于是,一张张精致的体验客户邀请函加产品试用小样,就通过「纸飞机」的形式,直接空降到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家女儿的院子里。

「唉,你收到那个什么芙蓉楼的邀请函了吗?还附赠了一小条口脂试用装,你看我今天的唇色怎么样?我觉得很好看呢!」

「唉!鲁四小姐,你这眉黛画得自然,不是以前的碳笔吗?」

「昨儿个收到了一个什么云雾眉的试用装,我还以为是闹着玩的,给了丫鬟画,效果出奇好,今儿我自己用了,可惜就够画两次。」

「听说她们还定期举办歌词诗赋大会,晚上还有歌舞表演,我听说那些歌姬写的词连那些文人也不遑多让的,我真想去看看!」

「唉!我想去她家买胭脂水粉呢,据说三人成团有额外惊喜礼品赠送,咱们一起去怎么样?」

这几日,官家小姐夫人的「朋友圈」里,都被这个芙蓉楼刷屏了。

作为官宦人家的小姐,她们是不缺钱的,缺的就是谁的容貌更出色,谁的名气在京城更响,说不得就能嫁的更好呢!

这京城的新鲜事儿不多,不几天,刷爆朋友圈的芙蓉楼,就传到了公主的耳朵里。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今天要出宫对不对?你带着我一起去,我要去芙蓉楼!」九公主一大清早就拍响了东宫太子的门,连撒娇带耍赖。

「你想买什么,哥哥给你带来就是了。你是个公主,哪能随意出宫?」太子轩辕宇摸了摸自己小妹的头,俊朗一笑。

「哥!你不知道,听说她们家有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要买什么!不光有平时的胭脂水粉,好像还有……高光?说是画额头鼻梁的,但是又要画了再擦掉?还有……什么睫毛膏,还有睫毛刷,我听都没听过,更别说用了,我得去学学怎么用啊!梁羽郡主都去过两次了,丞相家的六小姐也去过一次,她们说的我都听不懂!」九公主跟在轩辕宇后面不依不饶,「我不管,我男装都换好了。你不带我去我就拉着你的衣袖不撒手!」

「真是怕了你了!好好好,我陪你去,但是话要说清楚,到了不能提你我二人的身份,我是你宣大哥,你是我的九弟。」

马车行至闹市区,轩辕宇这才发现,这家芙蓉楼的名气未免也太响了些。

这才多早?日头还没上三竿,这家店门口已经排起长队来。

「今天免费产品是嘟嘟唇水润口脂一条,进店免费领了啊!」

「贵客里面请,要不要测试皮肤?咱们有专业的小姐姐给您做肌肤检测和化妆指南。」

「两位贵宾二楼请,热水免费,茶水 10 文,奶茶 100 文买一送一……」

太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热闹非常的芙蓉楼,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九公主一进门看到柜台上陈列的一水化妆匣子,顿时腿就拔不动步了。

「这个,这个是口脂吗?啊,唇彩?好好看……这个我要。」

「那个,那个叫什么?眼影盘?这么多颜色……你教教我怎么上眼,嗯嗯,这个我也要,24 色,不,36 色都要……啊?还研发 108 色?我预定!预定!」

「这个呢?这个叫面膜?蚕丝做的?保湿用的?晚上睡觉前贴,来 2 盒……」

九公主一进门,就发挥了女同志的购物天性,完全把自己的公主人设,啊不,现在是九公子人设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跟着那群小丫头挤啊挤,完全没有一点自己是个公子挤在女人堆里的不和谐。

太子殿下直接没脸看了。

「九弟!九弟!」太子低声唤了两声,意思是你一个「公子」去挤什么女妆,随便拿两盒就走得了。

九公主哪里看的见太子眨得都快抽筋的眼睛,头都不抬的摆摆手,「大哥,你楼上包厢坐着去吧,我买好了叫你。」

太子殿下看着小二想笑又强压着,貌似以为自己有「龙阳之好」的笑意,脸都没处放,恨不得自己不认识九公主。「那个……二楼有包厢?」

「这位客官,二楼 VIP 房间有请。」小二笑着引路,「咱们二楼好酒好菜,5 两银子一桌,还有折子戏听,今天演的叫《红楼梦》。」

不过这太子一坐下,就拔不动腿了。

这《红楼梦》也太好看了些!

楼底下的九公主也没闲着,一边上试用装和皮肤测试的时候,一边干掉了两杯奶茶、两个蛋挞还有一块鸡蛋糕,吃饱喝足了满血复活,九公主撸起袖子又挤入了做发膜和皮肤 SPA 的人潮。

「好!」随着一出折子戏唱完,太子使劲儿的鼓掌,招呼小二,「那个演黛玉的淸倌儿叫什么?这戏又是谁写的?」

「回这位爷,是咱们的头牌,婉儿姑娘,戏本子也是她写的。」

「今儿个的戏到这儿了,明天接着演下一出「刘姥姥进大观园」。」

太子寻思着明天父皇要抽查自己的早课,怕是跑不出来听戏,「若方便,可否请你们婉儿姑娘过来,给我讲讲后面的戏?」

「那个……也不是不行」,小二挠了挠头,「婉儿姑娘说,如果客人给的小费高,也可以来跟爷聊十块钱的。不过,小的也不知道『聊十块钱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反正是钱就对了,不是十两银子,就是十两金子。

太子直接掏出了一锭金元宝,「那便请婉儿小姐来吧,看看这够几个十块钱的。」

沐婉儿卸了妆,头上扎了个马尾,财迷兮兮的一边把金元宝往抽屉里塞,一边对沐妈妈说,「娘!小费计入个人收入,不与芙蓉楼分成啊!」然后就屁颠屁颠地去了天字 1 号 VIP 房。

沐婉儿一进门,太子就觉得眼前好像被晃了一下。外表清丽脱俗,倒也不算什么,难得是这一双眼睛,透着古灵精怪,又透着洞察人心,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姑娘戏演得好,本子写得也好!宣某明日怕是无暇前来捧场,能不能麻烦姑娘继续给我讲讲这个故事?」

沐婉儿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子,这位客人看衣裳就不俗,非富即贵,相貌也是俊秀清逸,说话态度也彬彬有礼,倒是还蛮招人喜欢,于是笑嘻嘻地坐下说,「好说好说,剧透嘛,虽然听故事不如直接看戏好玩儿,不过看在金元宝的份上,我就给你剧透两集。」

沐婉儿一边斟了酒,一边讲起故事来。

太子从日上三竿听到日头西斜还意犹未尽,怕沐婉儿为他斟酒布菜耽误她「说书」,太子干脆反过来给沐婉儿斟起酒夹起菜,恨不得直接帮她喂到嘴里,「然后呢?那晴雯可死了?」

「哥!我今天就先买这些吧。」九公主一掀帘子,手里提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梳妆匣子。

「你看了半天才买这么点?」太子一打量,其实是自己还不想走。不但戏好听人还美,关键是跟这婉儿在一起,整个人都觉得四肢百骸舒畅。

「怎么可能!」九公主咧嘴一笑,「三大箱已经打包放在马车上了,另外我还办了两张会员卡。可能需要几百两银子,这还是折上折了的……」

最可恶的是九公主还加了一句,「我……没带银子,等下还得大哥结个账。」

东宫太子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那个,婉儿姑娘,我后日,不……明日晚上,你们晚上开那个什么酒会是吧?」

「是,酒吧开张,还请贵客赏脸前来。」

「好,宣某明晚再与姑娘把酒言欢!」

太子提溜着他的九弟,火速上了马车,生怕这丫头再顺手给他造个几百两凑个一千两银票。

「哥!我明晚跟着你一起来,我还要来做头发护理……」

「我觉得母后一天不见你,定是想得不得了,你明日还是专心陪伴母后大人吧。」

「哥,你不能不带我,不然我不走!唉,唉,不要揪我领子……」

太子和九公主刚回宫,宫里就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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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冷傲男明星X软萌编剧】

当红男明星是我前男友,当初是我主动分的手,如今再重逢我活该被折磨。

童亦双收拾完走出房间的时候,童母正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电视。

见了童亦双,童母像是找到了八卦对象似的,嘴里喋喋道:“你看这闻宴思,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长得帅,演技好,还会挑剧,他的剧我每部都要看好几遍!”

童亦双这才转头看了眼电视机里的男人,的确,龙姿凤章形容他丝毫不为过,只站在那里,剑眉星目的样子便能撩人心弦。难怪,闻宴思能老少通吃火了十年之久。

现下娱乐圈的大环境下,在闻宴思这个年纪,成功摆脱小鲜肉标志转型实力派后,却能依旧做到演技和流量齐飞,撇开其他因素,打从心底里来讲童亦双还是挺佩服他的。

“妈,你前两天不还喜欢那选秀节目的宁飞宇吗?现在又换人啦?”童亦双说着,走到电视机旁摁掉了电源,闻宴思的脸一下子消失在黑屏中。

“闻宴思我一直很喜欢的好伐,上个月他得到那个金天奖对吧,我激动了一晚上嘞。”童母说着指了指电视机又道,“喏,就是凭刚才电视里放的那部谍战剧得的奖。我听说电视剧最高奖项就是这个金天奖对伐?”童母如数家珍似的夸耀着闻宴思,一脸的得意。

童亦双愣了愣,然后牵了牵唇角道:“您真是比我还了解。”

不等童母继续吹嘘闻宴思,童亦双拿过童母的外套直接递给她,说:“快走吧,晚上不还约了董阿姨吃饭吗?”

童母站起身,似乎有些不死心,边往门口走边说:“双双,你不是编剧吗?经常能见到明星哇,帮我要个闻宴思签名呀。”

“有机会再说。”童亦双心不在焉地跟在后头,不知是第几次这样回答道。

到了临江仙酒楼,童亦双报了早就订好的包厢号,跟着服务生上了三楼。

董阿姨还没有到,童亦双想了想,还是提前点好了菜。

服务生拿着菜单出门后,童母看了眼正在喝水的童亦双,还是决定坦白从宽,“双双,你也知道我跟你董阿姨是二十几年的老朋友了对吧?”

童亦双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打开手机决定刷会微博打发时间。

童母瞅了瞅童亦双的脸色,继续说:“然后,我正好跟你董阿姨聊天提到你还没有男朋友嘛,董阿姨说她也正好有个侄子还没女朋友,我们俩一拍即合!”童母说着一拍大腿。

童亦双下拉屏幕的手一顿,转过头皱了皱眉问:“合着今天不是你和董阿姨叙旧,而是给我相亲?”

童母轻咳一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解释:“也不是,多认识个朋友嘛,董阿姨说她这侄儿也是娱乐圈工作的,做不成情侣以后也是个帮衬嘛。”

童亦双扶额,看着老妈振振有词的样子,不禁感叹这年头套路真多。

尽管对她这种做法很不喜欢,但是也没法做到摔下碗筷拂袖而去,是以还是抱着谅解的态度留了下来。

童母见童亦双好像不算太排斥,暗自放下心来。

这女儿就是个牛脾气,也不知随了谁。今年二十八了还没个着落,也不肯相亲,作为母亲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次如果不是骗她过来,按照童亦双的性子,估计打死她也不会乖乖就范。

等了约有一刻钟,包厢门被推开,童亦双抬头,首先看到的就是董阿姨那张和善的笑脸。接着,是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同色系口罩的男人。

男人很高,穿着件黑色印花的卫衣,外面套了件深棕色的短外套。

童亦双第一反应不是男人奇怪的装束,而是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董阿姨招呼站起身迎接的童亦双别客气,快坐下,然后和男人一起落了座。

坐定后,男人摘了帽子和口罩,露出本来样貌来。

这下,童亦双和童母都傻了眼。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多钟头前,童母在花痴的闻宴思。

这下,童母终于不用再烦着她要闻宴思的签名了。童亦双想。

比童亦双更激动的明显是童母,一瞬间的愣怔后,童母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活脱脱一个追星少女的形象。

“阿姨好,我叫闻宴思。”男人清冽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味道。

“好好好,阿姨很好!”童母说着用手肘推了推童亦双。

童亦双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迷妹无数的男人,慢慢挤出微笑,礼貌地道:“你好,我叫童亦双,是个编剧。”

闻宴思勾了勾唇角,直视着她,幽深的眼睛像是看不见底的古井。童亦双笑了笑,终是败下阵来,先移开了视线。

一旁的董阿姨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景象,笑呵呵地道:“我们家宴思这工作,不稳定,三十了还没个体己的。”

“我们双双也是,有时候跟组一跟就是两三个月不着家。”

“编剧跟演员,天生一对哈哈哈。先前不跟你说宴思的工作,是怕你嫌弃呢。”董阿姨笑着对童母说。

童母早就乐开了花,挥了挥手道:“哪能呢?我可喜欢宴思的剧了。”

得,认识不到二十分钟,宴思都叫上了,看来自家老妈真的是满意得一点不见外。童亦双听着两人的谈话,颇有些无奈。

接下来半个钟头,都是童母和董阿姨在说着,言谈间连傻子都听得出有意撮合,就差没把他俩手放在一起定下终身大事了。

闻宴思倒是没有一点不耐烦,对于童母诸多问题都教养颇好地回应着。

反观童亦双,明显是四个人中最兴致缺缺的那一个,全程低头吃菜,被点名时偶尔接应几句,被童母在桌子底偷偷掐了好几次大腿。

吃了一半,董阿姨朝童母使了个眼色,然后说:“玉华,你陪着我去挑个首饰吧。”

童母心领神会,对他俩说:“那我跟董阿姨先走,你们两个年轻人也自在些。”

童亦双立马说:“妈,我送你们过去吧,大晚上的。”

童母立马一把摁住她的肩膀,“商场就在对面,我跟董阿姨走过去就行。也不用来接我了,我到时候自己打车回去。”

童亦双有些尴尬地收回拿外套的手,眼角余光发现闻宴思倒是一派淡然地坐着,看不出丁点儿情绪。

童母说罢便拿起包,临走前笑得跟朵花似的对闻宴思说:“宴思,有空来阿姨家玩,阿姨给你做糖醋肉。”

闻宴思站起身,言笑晏晏地回应,眉目清朗的样子让童母越看越满意,然后和董阿姨相携而去。

看着二人离开包厢,童亦双这才有些认命地坐下叹了口气。然后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握紧了拳。

闻宴思靠着座背,看着眼前一桌之隔的童亦双,终于收了笑容。良久,他才声音低沉地道:“好久不见,童亦双。”

童亦双做了好一会思想斗争,终于抬起头,抿着唇,然后语带嘲讽,“不愧视帝,演了这么久。”

童亦双看着闻宴思十年如一日,英俊得不像话的脸,再没了刚才的躲闪,直视着他说:“我记得五年前我和你分手的时候,我对你说,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比你优秀千百倍的人。”

停了停,她微红着眼继续说,“但现在,我竟和你在这种场合重逢,你说,多讽刺。”

“童亦双,我没有在等你。”闻宴思说完这句话,轻轻牵了牵嘴角,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而童亦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不可自抑地痛了一下。

当年要分手的是她,她当然知道,他不会等她。说这句话做什么呢,怕她自作多情吗?

童亦双没有回应,自知这顿饭无论如何吃不下了。她招来服务生结账,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闻宴思已经结过了。

闻宴思戴上帽子和口罩,再未看一眼原地手足无措的童亦双,出了包厢。童亦双愣了愣,却是条件反射般拿起包包跟在了后头。

走出临江仙,风有些大,童亦双穿的是一条九分裤,脚底冒上来的凉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闻宴思张了张口,到底还是咽回了即将出口的话,衣袖里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然后颓然松开。

事到如今,曾经信手拈来的教训早就变得没有立场和资格了。

童亦双哈了口气,然后微微仰头,看着闻宴思,故作轻松地道:“哈,其实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早放下了。我祝你,事业高升,早点找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娇妻。”

说完,童亦双便低下头,漫不经心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闻宴思隐在帽沿下的眼睛一点一点冷漠地眯起,出口的话像现在的天气一样,毫无温度可言。

他说:“童亦双,你知道我三十岁的人生里,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不等童亦双开口,闻宴思便道,“是认识你。”

尽管听了这话,童亦双难过地想立马调头就走,但是她还是笑着回击:“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无论如何,我跟你在一起过三年这件事,永远都无法抹去。”

闻宴思听了这话,仰头冷笑出声,然后便丢下童亦双,连句再见都没有,快步走向路边等候已久的保姆车。

看着逐渐汇入车流远去的保姆车,童亦双吸了吸鼻子,嘴角慢慢咧开弧度,然后笑着笑着,眼角终是笑出了眼泪。

她一点也不难过,只是风太大了。

她一点也不喜欢他了,只是缅怀一下初恋罢了。

晚上童母兴高采烈地回家,看到在厨房热牛奶的童亦双,惊讶地问:“你怎么比我回来得还早?”

而且看童亦双穿着睡衣的样子,明显已经到家很久了。按照剧本,不该是吃完饭看个电影花前月下散完步再回来吗?

童亦双从热水里拿出牛奶,喝了一口回应:“我不回来你最高兴吧。”

童母立马走到童亦双身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别跟我说,你连闻宴思都看不上?”

童亦双眨了眨眼,想起闻宴思离去时决绝的样子,笑了笑说:“得人家看得上我啊。”

“合着闻宴思没看上你?怎么可能?吃饭的时候我看他眼睛都要长你身上了。”

童亦双愣了愣,大概是怨恨的眼神?否则,她实在想不出闻宴思含情脉脉盯着她的样子。

“好了,妈,以后别提闻宴思了,我跟他不可能的。他现在在娱乐圈的地位,想找谁不行?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童母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嘟囔着说:“你怎么了?你也是大编剧,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凭什么看不上你?”

听了这话,童亦双今天终于能确定这是亲妈了。捏了捏童母的脸,笑了笑,端着牛奶脚步轻快地走向房间。

睡着前,童亦双闭着眼,半梦半醒间终于零星地回忆起她和闻宴思的当年。

二十岁的闻宴思是什么样子呢?童亦双无法准确描述出来,她只知道,举手投足,都是令她心动的模样。

他不穿白衬衫,不弹钢琴,却是满满的初恋的味道。

属于她一个人的,初恋。

十年前那个秋天,童亦双光荣成为戏剧学院一名戏文专业的新生。

某个秋日的午后,童亦双从麦当劳出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麦旋风。

前头的大叔拉开玻璃门快步离去,童亦双看着即将合上的玻璃门,快步上前想用身体顶住。然后这个时候,视线里,一双黑色的帆布鞋上前一步,帮她从外面拉开了玻璃门。

童亦双抬头想要道谢,在看到来人时,不知是太阳太夺目还是他太耀眼,微微晃了晃神。他身后细碎的光洒在他的发梢,显得那么温软。

童亦双想起了周将的那首《沙漠》。

童亦双快速低头,轻声道了谢,脚步匆匆走出了麦当劳。

呆愣愣地举着麦旋风走出大概五米远,童亦双停住脚步,想了想,今天自己穿得很好看,化的妆也没手残,帅哥这种生物,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于是,童亦双又折回去,推开玻璃门,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走到那个男孩子身后排队。

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后,她拉了拉他的衣摆,声音软糯。

“嘿,你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男孩转身,清俊的脸上从微微的惊愣,到慢慢溢出的笑容。

童亦双看着他左侧脸颊不甚明显的小酒窝后,开心地以为胜券在握。

谁知半晌后,看着童亦双带着些红晕的脸,他红艳艳的嘴唇却是懒懒地吐出,“不可以诶。”

四个字,打破了童亦双建了十分钟的心理防线。几乎是一瞬间,她涨红了一张脸,憋着气就那样瞪圆了眼睛看着好整以暇的他。

良久,童亦双重重“哼”了一声,稀里糊涂把吃了一半的麦旋风往他怀里一塞,气冲冲地大阔步走出了麦当劳。

其实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恼羞成怒更贴切。

童亦双十八年第一次搭讪,以无比惨烈的方式收场。她发誓再也不为色所迷自我感觉良好地跑去和帅哥搭讪了,绝不!

不过当一周后,当童亦双同乡的学姐指着不远处窗口打饭的男生,满脸的艳羡时,她才知道,那天她虎着胆子搭讪的竟然就是表演系赫赫有名的闻宴思——那个专业课第一考进表演系,各科老师的心头好,各系迷妹争相追逐的对象。

总结来说,闻宴思其人,大概就是上帝的宠儿,老天偏生赏他吃表演这碗饭。

童亦双郁结了好几天的气突然舒了出来,那是闻宴思诶,搭讪失败闻宴思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她不过是追逐闻宴思这条路上倒下的无数追求者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这么一想,童亦双那天开心地吃了一大碗饭加两个鸡腿。

就在童亦双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和闻宴思有交集的时候,上帝却还是给她留了个狗洞。

那天饭后童亦双去买奶茶,她买的是茉绿奶盖,根本用不着吸管,但她还是习惯性抽了根粗的吸管。

正想走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个清朗的男声说:“可以把这根吸管让给我吗?我买的是珍珠奶茶。”

童亦双看了看吸管桶,她手里是最后一根吸管。扭头刚想大气地说好,但看到来人是闻宴思的时候,使劲咽回了那句好的。

闻宴思看到她起先似乎是微微疑惑,然后是认出来的豁然开朗,整张脸舒展着好看极了,像极了最近童亦双在追的某部少女漫男主。

童亦双看着他那张带着些戏谑的脸就想起那天的搭讪未遂,于是学着他的样子,懒懒地靠在吧台,红唇轻启:“不可以诶。”

闻宴思挑了挑眉,又出现左颊那个小酒窝。

然后倾身靠近她,离得近了,童亦双入目便是他的胸膛,似乎还能闻到衣服上隐隐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童亦双吓得丝毫不敢动弹。

闻宴思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他只是手臂绕过她的身侧,从吧台抽了根吸管。然后挑了挑眉,恶作剧似的在她眼前晃了晃才离开。

童亦双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转头发现吧台上奶茶小哥不知何时又抓了一把吸管放在了吸管桶里。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第二次交锋,童亦双,KO。

再后来,童亦双似乎总是能碰到闻宴思,她真搞不懂别人蹲点蹲教室都不一定见得到的闻宴思,为什么她连打个水,去个图书馆,出门吃个火锅都能遇见?

见得多了,童亦双鬼迷了心窍地对闻宴思开始上了心。终于有一天,她发现自己还是避无可避地加入了闻宴思的迷妹行列。

那天晚上回宿舍的路上,在N+1次遇到闻宴思后,童亦双又脑子一热,拦住了闻宴思,连拖带拽把他拉到了旁边的小树林。

闻宴思难得地愣愣地摇了摇头,然后揉了揉鼻子。

“一整天地在我脑子里跑来跑去的,你不累我可累死了。”

迄今为止,童亦双都不明白当年自己怎么有勇气说出这么恶心的情话的。

闻宴思听罢,背倚在树干上,歪头笑着问她:“那怎么办呢?”

童亦双说:“不然你跟我好吧,在我身边转悠总比在我脑子里瞎跑好。”

闻宴思几乎是和那天同样的站姿同样的口吻回绝童亦双说:“不好诶。”

这次童亦双没有生气,而是严肃地问:“为什么不好?”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说,“我觉得我是最喜欢你的。”

“你说是就是吗?”闻宴思盯着她的眼睛,收了笑意,眼睛比旁边波光粼粼的湖面还要亮上几分。

“闻宴思,你等着,我会终结你的单身生涯的。”童亦双说完,又跑了。

留在原地的闻宴思从一脸懵逼到失笑。

刚才真是吓了他一跳,还以为被她发现自己最近总跟踪她呢。

很快,闻宴思就看到了童亦双的行动力。

某个月明星稀的晚上,闻宴思正戴着耳机听歌,隔壁宿舍的同学突然冲进来,一把摘掉他的耳机道:“喂,闻宴思,楼下有个女生在跟你表白诶。”

“关我什么事?”闻宴思有些不悦地抢回耳机,正要戴上,又听同学说,“09级戏文专业的,水嫩嫩的学妹诶。”

听到这句话,闻宴思手顿了顿,然后翻身下床,快步走到阳台。

果然,楼下草坪上,点着一圈心形的蜡烛。童亦双举着喇叭喊:“闻宴思,你下来吗?”

“我收买了舍管,别指望他赶我走!”

一句话,惹得探出头的一众男生大笑,更有甚者打趣她,“闻宴思拒绝你,就跟我表白吧,我喜欢你!”

闻宴思皱了皱眉,一旁的舍友见了以为他是对童亦双生气了,安慰道:“你习惯就好啦,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矜持。”

“你闭嘴。”闻宴思难得开口说重话,然后抿着唇,穿着拖鞋就匆匆下了楼,留下摸不着头脑的舍友。

童亦双看到闻宴思从宿舍楼出来,笑得弯了眼,众男生见到男主角出场纷纷吹起了口哨。

闻宴思走到童亦双面前,站定后,脸色不是很好地问:“你在干吗?”

“表白啊。”童亦双回答得理所当然。

“给人像看猴戏一样?”闻宴思声音里带了些不可察的怒气。

童亦双笑了笑,无比认真地说:“本来是看我一人耍猴戏。你来了,就是和我一起耍猴戏。我愿意的,你呢?”

童亦双一句话,轻而易举消了闻宴思的火气,缓缓的,闻宴思眼神看向别处,终是轻笑出声。

童亦双歪头说:“我看见电视里都是这么表白的,有人给你这么表白过吗?”

“那我是第一个,今天我都这么丢人了,所以接下来我做的事儿你要记住一辈子,做鬼也不能忘记!”童亦双霸道地说。

闻宴思难得乖顺,点了点头。

童亦双心满意足地说:“电视里男孩子表白都弹吉他,可我不会弹吉他,我只会吹口琴,我也不会情歌。所以,我给你吹段《小星星》吧。”

说罢,童亦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口琴,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在闻宴思面前,吹了一首儿歌。

四周突然万籁俱寂,月光下,闻宴思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童亦双,微风和她的衣角缠绵,月光和她的青丝共舞。

吹完后,童亦双还假装提着裙摆,优雅地欠了欠身。

“好啦,明天开始恋爱吧。”

闻宴思笑得左颊那个酒窝深陷,他抬起手揉了揉童亦双的头,然后和她一起笑起来,像两个不识愁滋味的傻瓜一样。

其实就算童亦双没做这些,他也会找机会表白。

那天小树林,他说不好,单纯只是捉弄她罢了。他只是喜欢调戏她,因为她羞恼无措的样子真的可爱极了。

那天的结果,惊呆了一群吃瓜群众的下巴,本以为又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却没想到见证了一场两情相悦,主角还是表演系出名的高岭之花闻宴思。

据某个围观男生说,当看到闻宴思一脸春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春天也来了。

因为闻宴思的脱单,意味着会有一大票女友粉失恋,给他们这些长期活在闻宴思阴影下的单身男青年,创造了一大波趁虚而入的机会。

童亦双吹口琴的样子闻宴思可以记一辈子,当然宿管虎着脸命令他们收拾干净蜡烛残骸的情景,他也可以记一辈子。

有多幸福,也有多狼狈的一个晚上。

后来,童亦双和闻宴思的恋爱,和很多校园情侣一样,却又不一样。

起初,童亦双在学校论坛被数不清的闻宴思女友粉Diss得体无完肤,从委屈巴巴地掉眼泪到战斗力爆表地拉着闻宴思一致对外。

逐渐地大家都知道了闻宴思的墙角撬不动,因为他只调戏自己的女朋友,也只护着自己女朋友。

后来呢,三年的感情,怎么慢慢走到尽头的?大概就是大三那年,在拍某个广告的时候,闻宴思被业内知名经纪人看中,因为一部古装剧出道然后爆红开始。

闻宴思越来越红,越来越忙。忙着拍戏,忙着赶通告,忙着接受公司的勒令安抚一大票女友粉。

童亦双的情敌,从戏剧学院的学姐学妹还有偶尔的基佬们,拓展到了两岸三地数不清的女友粉。

闻宴思不再是她童亦双一个人的,他变成了无数人的男友和老公。

两个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联系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好不容易联系上,闻宴思总是说好累,电话打了没几分钟便睡着了。

二十三岁的童亦双,终究还是被极度的没有安全感和被冷落打败了。

童亦双大学毕业典礼那天,闻宴思说他一定会赶回来。但是直到凌晨,童亦双依旧没能等到他。

那天她一夜未眠,有的决定,以为会纠结一辈子,但其实却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第二天,闻宴思才拖着满身疲惫找到了童亦双。

可是他拼命压缩工作,争取见面的时间,换来的是童亦双的分手。

起初他以为童亦双只是耍小孩子脾气,直到童亦双问他:“你愿意为了我放弃演戏吗?”

童亦双哭成了泪人,她在他的怀里拼命地捶着他的胸口,边哭边说:“我好讨厌你,我好讨厌我自己,我知道我该谅解你,这是你的理想你的事业,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哭累了,童亦双说:“闻宴思,放过我吧。没有我,你只会发展得更好。而我,也一定会找到一个比你优秀千百倍的人。”

“一定会的。”说到后来,也不知她在说服谁。

那天闻宴思觉得很累,很痛,每日透支身体拍戏都没那么让他难以承受。可是看着童亦双痛苦的样子,他终究还是答应了分手,因为他做不到那么自私地把她绑在身边,让她等他。

那天童亦双哭累了睡着后,闻宴思在她身边,将她的每一寸样貌都仔仔细细刻在了心里。

三年的时光,青涩不及当初,聚散不由你我。

这天晚上,童亦双做了很久的梦,她梦到闻宴思还没火的时候,他牵着她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光着脚丫漫步在海风里,一起看日出日落漫天晚霞,还有,在四下无人的街道里温柔地吻她。

梦的最后,闻宴思笑得那么的熟悉说:“童童,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然而醒来,等待童亦双的,只有漫无边际的黑夜和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童亦双自嘲一笑,果然,梦都是反的。

童亦双又想起了周将的那首《沙漠》。

只是这一次,这首诗,要倒过来念。

童亦双看到自己的新电影确定下来的主角名单时,倏然抬起头,问导演:“男二是闻宴思?”

郑立点头道:“闻宴思需要一部作品为他打开大银幕,这个角色很适合他。”

这部电影《灰色线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童亦双独自执笔构思而成的处女座,讲述了一场卧底警察以及他的线人,和毒枭之间的殊死较量。

而闻宴思接的这个角色,就是电影里最大的反派毒枭,一个看似泯灭人性却在最后关头实现惊天大逆转的复杂人物形象。可以说,这个角色,是童亦双着墨耗神最多的一个人物。

童亦双叹了口气,再抬头已经是浅笑着说:“我相信闻宴思演技可以驾驭这个角色。”

有的人,躲不过,唯有坦然迎接。

闻宴思进组那天,并没有如童亦双预想的那样,旧情人见面并且共事尴尬万分。

闻宴思对她,就像是其他工作人员那样,礼貌却也疏离。他的态度专业,反倒衬得童亦双无比的不专业,无比的无地自容。

时隔七年,童亦双再次在片场看闻宴思演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闻宴思有偷偷带着童亦双去过片场,但是被经纪人三令五申不可以过于亲密,童亦双只能用粉丝探望的名义,看一会儿工作中的闻宴思。

现在呢,童亦双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旁看闻宴思演戏,演她写的戏。

休息间隙,闻宴思的助理给大家买了咖啡,童亦双握着手里那杯加奶不加糖的摩卡,看了眼不远处和导演讨论剧本的闻宴思,心情复杂极了。

她不相信她的习惯,他的助理会知晓。

“你是……童童对吗?”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童亦双转头,发现是闻宴思的经纪人,也是当年发掘闻宴思的伯乐,业内知名经纪人苏巧乐。

“您好,我是这部电影的编剧,童亦双。”童亦双微微颔首。

苏巧乐笑起来眼尾已经有一道不深不浅的鱼尾纹,她说:“当年我都听宴思童童,童童地叫你,刚才冒犯了。”

童亦双摇摇头,没有答话。当年二人分手,苏巧乐也可以说是间接促成人,因为她出于对闻宴思星途的考量,不允许他在公开场合表明自己有女友。

“你跟宴思分手后,他生离死别的感情戏演得特别好。果然,人只有经历了,才能切身体会剧中人的心情。”苏巧乐看着童亦双,不咸不淡地说。

“他一直很有天赋,就算没有我,他也可以演得很好。”

苏巧乐意味不明地笑着,然后摇了摇头。

晚上收工,童亦双在空荡荡的走廊碰到刚卸完妆的闻宴思,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和满身掩不住的疲惫,童亦双还是有了些心疼。

闻宴思看到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脚步都没顿一下。

眼看着二人马上擦肩而过,童亦双到底还是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大衣衣摆。

闻宴思停住,扭头看他。看着他不带温度的眼神,童亦双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过了会,她松开手放行,摇了摇头。

看着她放弃的样子,闻宴思来了气,本想负气而去,但是眼前这个人是五年里日思夜想的人啊,终究是舍不得。

对于童亦双,他总是这样,因为是心底的人,总是忍不住偷偷给好多次机会,尽管根本不知道她需不需要。

“童亦双,你总是这样招惹了别人又当没这回事吗?”闻宴思问她。

童亦双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睛,一如当年,猝不及防跌进万丈深渊。

童亦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她急急忙忙把肩上的双肩包拿下来,拉开拉链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他。

“这是……蒸汽眼罩,可以帮助入眠。”童亦双讷讷地道。

闻宴思修长的手指接过盒子,手指触碰的那一刻,童亦双的心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失眠好多年了?”闻宴思的语气里,有自嘲,也有无所谓。

外面似乎不再有嘈杂人声。突然,童亦双问,“你不是没有在等我吗?”

“那,你到底有没有在等我?”童亦双难得强硬,字字迫人。

隔了很久,久到童亦双即将在闻宴思的眼睛里再次败下阵来,决定临阵脱逃的时候,闻宴思竟然轻轻笑起来,他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突然倾身凑到她眼前,然后勾起唇角,轻声道:“没有诶。”

说完,闻宴思在童亦双满目的不可思议中,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只是这一次,步子似乎轻快了许多。

留在原地的童亦双,反应过来后,单手扶额,无奈地笑着,终是放下了绷紧的神经。

“怎么还是这么幼稚?”童亦双看着拐角处,声音轻柔。

童亦双这三个月里可以说每天都提心吊胆,因为这部电影有很多枪战戏和武打场面,郑立为了电影的观赏性和完美度,不允许有替身,所以很多高难度动作都是演员自己完成。

每次到了闻宴思的景,童亦双一颗心都被吊得老高,直到导演喊过,闻宴思平安落地,童亦双才能安心地舒出一口气。

但是不得不承认,工作中的闻宴思,让童亦双再次感受到了当年那种扑面而来控也控不住的心动。

这三个月里,闻宴思和童亦双的相处,也逐渐破冰,两个人时不时也能闲聊几句,虽然大多是和剧本有关。

而在苏巧乐意味深长的笑容里,童亦双也能察觉出闻宴思对自己,的确是和对待其他工作人员是不同的。

最后一场戏,是在缅甸的一场飞车戏,开拍前,童亦双眼角眉梢止不住地担心说:“这场戏导演说实在不行用武替,你不是专业的,别逞强。”

彼时闻宴思刚和武术指导交流完,他见了童亦双为他担心的样子,心情说不出的好。

“这么多场都自己上了,最后一场画个完美句号。”说完,闻宴思拍了拍她的头,眉眼温柔。

导演终于喊了过,这也的确是一场完美的Ending,但是本该是特效做出来的翻车场景,成了真的。

因为闻宴思开的那辆车,真的翻了两翻才落地。

所有人都跑了过去,童亦双脚步是颤抖的,她怕死了闻宴思出事。

闻宴思被工作人员从车底拉出来的时候,满脸的血污,分不清到底是他流的血还是开拍前抹的血浆。不过他折了一条腿,却是千真万确。

童亦双剥开人群,脸上全是眼泪,哭着抽他道:“闻宴思,让你别逞强你非要,你出了事儿让我怎么办?”

意识有些不清的闻宴思被哭得涕泪交加的童亦双打懵了,而后,才反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语气里是他拍了这么多年戏都不曾有过的温柔。

这个场景,让现场的工作人员彻底愣了,但是也让所有人明白了童亦双和闻宴思的关系。

这三个月,闻宴思独独对这个编剧的不同,得到了解释。

伤筋动骨一百天,《灰色线人》的杀青,闻宴思自然是缺席了。

而微博上闻宴思敬业受伤的消息,在热搜呆了好几天,为闻宴思又赢得了一票路人好感,纷纷表示冲着闻宴思对电影的尊重,电影上映也会去电影院贡献票房。

晚上童亦双煲了猪蹄汤去医院看闻宴思,病房里恰好只有他一个。

童亦双扫了眼被粉丝送的鲜花水果和慰问礼物塞得满满当当的单人间,不轻不重地把保温盒往柜子上一放。也不说话,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闻宴思靠在枕头上,双手环臂似笑非笑地看着童亦双。

童亦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轻哼了一声心虚地看向别处。

“你别告诉我,你在和我的粉丝们置气。”闻宴思声音里带了些笑意。

“你的想法可真是幼稚。”童亦双死不承认。

“到底谁幼稚?我翻个车你跟生离死别一样伏在我身上哭。”闻宴思毫不留情地戳穿,语气里的得意一点不像电视里那个成熟稳重的闻宴思。

“略略略。”童亦双被他说得害臊,索性不再搭理他。

闻宴思看着她熟悉的羞恼模样,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然后渐渐地,又趋于平缓。

过了会,童亦双发现没声了,这才把视线转回闻宴思身上。发现闻宴思打开抽屉,似乎拿出了什么。

定睛一看,是一只银色的口琴,童亦双的手忍不住攥紧了衣摆。

当熟悉的《小星星》旋律从闻宴思唇边倾泻而出的时候,童亦双似乎回到了八年前的晚上,那天和今天一样,月朗星稀,微风浮动,一切都美好得刚刚好。

一曲完毕,闻宴思问她,“有人和你这样表白过吗?”

童亦双轻笑出声,摇摇头。

“那今天,你要记住一辈子,做鬼也不能忘记。”闻宴思重复着当年童亦双说过的话,笑意浅浅,再没了戏谑。

“童亦双,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分手,都已经八年了,八年抗战都结束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有个结局了?”

“这么多年,你身边环肥燕瘦,为什么还要等我?”童亦双问他。

闻宴思笑了笑,低头,额前的碎发盖住了他的眼神。

“因为很多年前我认识了一颗星星,后来她消失了,然后我找遍宇宙,也没发现另一颗和她一样的。”

童亦双站起身,走到他的病床前,用手轻轻捶了捶他的肩,哽咽里带着些霸道。

闻宴思抬起头,用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的眼泪,认真地说:“他们都不是你,我只要你。”

童亦双的眼泪越来越多,这么多年,她何尝不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信念在等他呢?

这么多年她从不敢看他的戏,不敢看他的新闻,不敢点开他的热搜。因为她怕有一天他被爆出有女友,他要结婚了。

她怕自己真的没等到他。

闻宴思手忙脚乱给她擦着眼泪,然后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带着诱哄。

“童童,我们和好好吗?”

半晌,童亦双才平复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推开他的怀抱。

“你知道这部电影是我的处女作吗?”

“我知道。”否则当初也不会不顾苏巧乐阻止,也要接这个角色。

“闻宴思,我们赌一次,如果这部电影能拿到提名,我们和好。”

闻宴思笑得眉眼舒展,无奈却也宠溺地点头。

然而温情时刻持续片刻。病房里便传来童亦双暴走的声音。

“完了,我出门前拿错保温盒了,我说怎么这么轻?”

“童亦双,你是猪吗?”

童亦双的赌约是,如果这部电影拿到提名,童亦双跟闻宴思和好。

所以当电影在各大颁奖典礼拿到共十三项提名,闻宴思拿到金像奖最佳男配角的时候,童亦双彻底傻眼了,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坐在电脑前看着实况转播的童亦双,从主持人宣布闻宴思得到最佳男配角,到他西装革履,容光焕发走上领奖台,全程脑子一片空白。

颁奖嘉宾将奖项递给闻宴思。闻宴思微微弯腰接过,然后走到话筒前,举了举沉甸甸的奖杯,然后低头,忍不住笑了笑。

一笑风华,说的大抵就是闻宴思。

不知是太激动还是什么,闻宴思平复了会儿才讲话。

他首先谢过了导演,工作人员,接着便是自己的父母,最后,闻宴思说了一段让在场所有人和童亦双都反应不过来的话。

他说:“五年前,我爱过一个人,但是我把她推入了人群,因为她想要自由。可是我后悔了,后悔了五年。余生我想做个自私的人,只想和她在一起。”

“这部电影是她的处女座,她答应我,如果这部电影拿到提名,她就跟我和好。可是我很争气,为她拿了一座奖。”

接着,闻宴思看向镜头,骄傲地笑着,眼神里全是认真,他问童亦双,“所以,可以奖励我一下,和我结婚吗?”

片刻安静后,掌声雷动,主持人走上台祝福着闻宴思。

闻宴思在全国人民的见证下,在一个演员最为重视的颁奖典礼上,对童亦双求了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宴思被推上了热搜一位,这个消息太过于爆炸。闻宴思出道十年,除了个别媒体的捕风捉影,鲜少有绯闻,更别说女友了,现在,却突然求了婚,还是在颁奖典礼。

闻宴思的人设一向是成熟清冷,这场求婚,让闻宴思一下成为了女生最想嫁的男人NO.1。毕竟谁不想要一个痴心守候多年的男友,然后有一场所有人见证和祝福的求婚呢?

晚上闻宴思打电话给童亦双,童亦双接通第一句话是:“闻宴思,明天见到我,什么也别说,直接把我摁在墙上吻我,好吗?”

闻宴思一愣,然后说:“乐意之至。”

一周后,闻宴思在微博晒出了两张结婚证。

闻宴思的微博说:在一个春光明媚的良辰吉日里,我和她成为了约定终生的夫妻。

这条微博再次被推上热搜,有好友恭喜,有铁粉支持。当然也少不了有极端些的粉丝失恋回踩,个别营销号趁机蹭热度。

但是没关系,在闻宴思看来,今天一切祝福他都笑纳,所有的诋毁都选择原谅。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童亦双傻笑着拿着红本本抬头看同样笑着的闻宴思。

往后的日子里,童亦双再不会说离开,因为从昨天以前,到明天以后,她万分确定,闻宴思是那个她要相守一辈子的人了。

他们不再年轻,没有多少五年可以浪费。

结婚以后,粉丝们发现,闻宴思的微博从广告,宣传,变成了广告,宣传,秀恩爱。

上某个访谈节目,前一秒还一本正经说着新戏的闻宴思,在主持人提到自家老婆时,立马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再没了平时那禁欲的性冷淡模样。言辞间全是我老婆超可爱,我老婆超厉害,我爱我老婆。

节目出来,粉丝留言:什么也别说了,有人组团今天晚上去老闻家偷他老婆吗?

闻宴思回复:不准,她是我的。

满满的护犊子模样,差点让粉丝以为自己粉了个假偶像。

某次闻宴思被经纪人苏巧乐逼着做直播,全程尴尬加没话找话,要不是冲着他那张脸,估计一票粉丝早就怒摔手机了。

童亦双从外头回家看到闻宴思坐在沙发上冷漠脸说着话,不知道闻宴思在直播,只以为在录视频,于是蹦蹦跳跳过去扑倒在他怀里,开心地说:“老公!你要做爸爸啦!”

闻宴思愣了愣,激动和不可置信从心底一下子冒起来,但是在反应过来镜头还开着后,眼疾手快将童亦双的脸摁在胸口,然后匆忙关掉了直播。

然后,闻宴思又在全国人民的见证下,知道了自己要做爸爸的消息。

网友评论1:手速不够快,居然没截到闻宴思老婆的脸。

网友评论2:喜欢了十几年的偶像,居然要做父亲了,二次失恋。

网友评论3:闻宴思的老婆,大概拯救了银河系。

闻宴思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童亦双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眼睛,初见那天,就是这双眼睛,眼颦春山,眉蹙秋波,让他一不小心,爱了这么多年。

所以,明明是他拯救了银河系,才在茫茫宇宙里,找到了这颗最可爱的小星星啊。

原标题:《最可爱的那颗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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