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知识付费，买的究竟是什么？看清现代版“心诚则灵”的套路

2016年中开始，兴起了一波“知识付费”的浪潮。一时之间，鼓吹“终身学习”“知识服务”的产品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相关APP应用也得到了资本力量的青睐，不乏一些爆款，相关巨头纷纷入局押注，将其视为新的“赛道”和“风口”。

愿意为知识付费，并不代表互联网用户的行为更加成熟或者更加高尚，这只是消费者应对外部环境变化的一种正常反应。举一个喝水的例子，人类从前都是直接喝河水、湖水，中国人也只是烧开了再喝，而这个水的来源则是免费的。后来，由于人群的聚集，城市的诞生，每个人再亲自去河湖边上汲水的成本就太高了，要浪费很多时间，于是“卖水人”的职业就应运而生了。

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能直接得到的水源也面临着污染的威胁，这些外部环境的改变推动着“卖水人”的变化。这种职业发展到今天，出现了自来水、瓶装矿泉水、饮料等等。这个过程经历了一个从免费到收费，从单一到专业分工的变化，某种意义上也是进化。

1.知识从来不是“免费”的

“知识付费”也经历了类似的变化过程，从免费时代进入付费时代是必然的进化方向，形成收费与付费互补的局面。但严格来说，知识从来都不是真正免费的。无论是父传子、师传徒，传授者对被传授者，都有着相应的“经济回报”的预期，这种回报可以是“养儿防老”，可以是免费学徒工的劳务回报，也可以是“三年学徒两年卖艺”式的直接回报。

有观点称是支付手段的便捷催生了知识付费的浪潮，但我认为这是以偏概全。手段的便利虽有推动作用，但并非决定性的，只有需求才是推动供给的唯一力量。淘宝满足了人们对更便捷购物、更丰富选择的需求，支付宝满足网络支付的需要为这一体系服务。顺序是网购需求催生淘宝、淘宝催生支付宝，而非由于有了支付宝，人们才产生了购物的需求。

当然，有人可能会举乔布斯与iphone的例子来说明消费者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需求，但这忽视了更底层的逻辑关系，人们在见到汽车之前确实只会想要“更快的马车”，但其真正的需求是“更快地从甲地到乙地”，iphone的例子也是如此，这个话题我们之后可以单独讨论，这里按下不表。

说回知识付费，互联网上的知识最开始是免费的，但免费只是免除了货币层面的代价，你仍然要付出时间、注意力等成本。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你即使身价千亿，一天也只有24小时。即使把以前虚掷的碎片时间也利用上了，由于总的限制存在天花板，这就产生了稀缺。

又由于现在进入了生产过剩的时代，生产者开始鼓吹消费主义，从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方市场这个变化，导致商家们争夺消费者的战争更加白热化，只有无所不用其极的才能最终胜出。

另一方面，互联网的“免费”知识的提供者，他们也不是在做白工。他们的收获可能是表达欲的释放，可能是虚荣心的满足，也可能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快感。而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你的闲暇时间、碎片时间已经被各种信息、社交、游戏所填满，你的注意力成了最稀缺、最宝贵的。

2.知识付费出现的条件

这里说的是狭义的知识付费，即为内容本身付钱，真正的钱。

在知识爆炸、信息迭代飞快的时代，知识的贬值速度前所未有。一个新出现的知识，过去在几十年、几百年内都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但在今天，它可能只能保鲜三、四年，甚至更短。这意味着你在进入大学时学习的知识，即使是最新最前沿的，当你毕业时可能就已经被淘汰了。而大学的反应速度往往是滞后的，我自己上学时学校还在教单片机和C语言，但当时这些其实都已经到了被淘汰的边缘，而学校则以“打牢基础”为由拒绝改变。

所以，你在社会中，最重要的不是你掌握了哪些知识，具备哪些技能，而是你要像一块海绵一样，拥有快速学习、快速适应的能力。而且由于外部的环境一直在不断改变，所以你也要相应地不断学习，不断适应。这是终身学习的理论依据，从这个角度讲，“终身学习”将变成一种常态，不具备这种能力的，恐怕将快速落伍。

我们有了学习的动机，但要怎样进行呢？互联网是个很方便的工具，能够连接世界，连接所有的人，找到海量的信息，但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里。上面说了，你的时间有限，不可能用穷举法逐个去看每个网页，即使把选择范围缩小到相对高质量的正式出版物，仅中文图书每年就有几十万种，每个专业范围内又有经典名著和最新研究。虽说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现在爬上巨人的肩膀都有困难，只依靠个人的努力万难有所突破。

不得已我们只能想办法找一些捷径。能跟随牛人直接学习自然是最好的，但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更现实的办法还是自学，当然要有技巧。比如选定一个领域，找到其中声望最高的几个人，最好是他们的观点还有交锋，然后读他们最有代表性的著作，其他还有很多学习方法，这里不再赘述。

除了学习经典之外，了解最新的研究成果也很重要。这方面的来源就要广泛多了，当然也更让人眼花缭乱，难以辨别。比如现在大火的今日头条，它的推荐算法虽然号称人工智能，但其实还远远不够，更像人工弱智。我很喜欢一个比喻：“餐前我随口吃了一点花生米，结果智能推荐就给我上了一桌子的花生米”。现在的推荐算法还停留在非常浅的层面，所以还必须要有人的参与和介入，网易云音乐的成功说明了这一点。

未来出现更聪明、全面超越人类编辑的人工智能是必然的，但至少在今天，人类仍是知识密集行业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这是知识付费企业的机遇，也是他们现在正在做的。

3.知识付费是在忽悠吗？

知识付费、知识服务为用户提供价值了吗？是的。虽然对不同人的“用值”不同，但效果是确实存在的。比起读书看报刷文章，知识服务的优势在于有一群相对专业的人已经把知识进行了一遍过滤和加工，这比起让你在网络海洋中自己去搜寻好的内容，无疑效率更高，换句话说，节省了你的时间。

不过优势也隐含着不足。即使是最专业的编辑，他的转述，他的推荐，也必然带着他个人的好恶，带着他的价值观的评判。虽然这种差异化也是魅力的来源所在，但在享用这种服务之前，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要怎么确定你这个贴身管家是适合我的？怎么确定你这个人是靠谱的？怎么知道你不是没有主见的墙头草，今天说往东好，明天又说往西好？我就见过一些推荐内容之间互相打架的，要不是有主见，还真跟着节奏被带偏了。

怎样才是好的知识服务？以我个人的经验，用户数量并不是最好的指针，以微信、微博为例，有些关注量上百万、几百万的“大号”，虽然天天“十万+”，但其内容却不一定好，往往是是靠煽动你内心的贫富分化、阶层固化、民族主义、知识焦虑等“情绪层面”的不安，来说服你接受他的宣传。

他们利用社会阶层流动性逐渐固化，普通民众上升进入上流社会的通道越来越窄，这个时期社会大众一种普遍的焦虑感，来贩卖“安慰感”。将这种“终身学习”当做一种“安慰剂”贩卖给大众，让他们沉浸在一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虚假快感之中。这和某些商业大佬“指出某个人类危机——抛出一个解决方案——成立一家公司——上市圈钱”的套路如出一辙。

面对现实，要实现个人的“小目标”，难道还能重新投胎指望拼爹？充实自己提升自己才是最有可能实现逆袭的选择。但面对纷繁复杂的“知识服务”商们，一定要提高自己的品位和辨别能力，浪费点钱财事小，耗费的宝贵时间却是追不回的。

无论是鼓吹终身学习，还是时间管理，还是碎片化学习，它最大的隐蔽之处在于：无法证伪。无论你未来是成功了，还是维持着过去的状态，它都能找到理由来解释，这是现代版的“心诚则灵”的故事。

我年轻时读《鲁宾逊漂流记》，对故事的核心思想产生了怀疑：1.你要信神，只要你信神，神就会来拯救你；2.如果你还没有得救，那是你的信仰之心还不够强烈，是神还在考验你，所以你更要虔诚地信神。这形成了一种闭环结构，一旦现实中发生了一些幸运的事，你就会将之归结为“神的拯救”。如果发生了不幸的事，你也可以解释为来自“神的考验”。

所以我对某些“知识付费”的宣传十分警惕。凡是宣传“只要XXX，就能XXX”的内容，我基本判断其是在忽悠你。越是那种言之凿凿的论断，我就越是怀疑，越是警惕。

在我看来，更好的方法是“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比起直接抱着一堆“好东西”硬塞给你，然后还要语重心长地强调“这是为了你好”，我个人觉得，获得一种分析的能力、学习的能力、一套能准确辨析新事物的认知框架，能批量处理不断涌现的新知识的思维体系，这要比仅仅知道了几个新鲜知识更加重要得多。比如你可以加入鸿学院

，训练思维肌肉，构建思维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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