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再次回到凤凰堂胡同之时,就如流逝的岁月般,胡同也上了年岁。但无论是我的青春还是这条胡同,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岁月依旧流逝,一切终将过去。年岁渐长,青春之所以美丽,恐怕这就是原因。在刹那的瞬间,耀眼闪烁之后,再也无法回去。涌出眼泪的青涩岁月,我也有过,这种青春。
火热又纯真,所以肝肠寸断地怀念那个时候。听见了吗?听见了就请回答,我的88年,我的青春。
马嘉祺把我叫醒的时候孩子已经上学去了。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痛了我的双眼。不满地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准备倒头续梦,带着温度的手穿过我的发丝,有些惩罚意味地抚摸着我的头。
“孩子都抱怨了,妈妈就算不早起做早餐至少也要送他上学吧,睡的像个小猪一样算什么嘛。”
“等他回来了我再揍他。”
我闭着眼呢喃着,这臭小子真是越大越鬼灵精,还敢抱怨打趣他妈了。后脑勺传来一阵推力,我被迫与床分离。下意识向后倒去,后背被一片温热抵住,我知道是马嘉祺。
“你最好给你亲爱的老婆一个理由,为什么要吵她睡觉?”
“你不会忘了今天要干什么吧?”
马嘉祺凝视着我迷茫又努力回想最终放弃的一系列表情,手指有些泄愤地捏上了我的脸颊。两颊被他养出的软肉轻而易举地在他手中变成各种形状。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今天有电视台的采访,你不会真想迟到吧。”
我冷着脸坐在副驾驶上补妆,期间还不忘狠狠地瞪驾驶位上努力憋笑地马嘉祺两眼。等红绿灯的期间终于逮住了他幸灾乐祸的笑容,于是下一秒拳头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不早叫我,为什么还要捏我脸,马嘉祺你故意的吧。”
“你怎么这样啊,我好心好意让你多睡一会你就这样对我。怪不得孩子都笑话你是小猪......”
马嘉祺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胳膊,本来振振有词的语气在看见我逐渐不满的面容后越来越小声,小心翼翼地瞟了我两眼后讨好地从车前的储物柜里掏出两块糖塞进我的手心。
“老婆先吃点糖垫垫肚子,等会下车给你买早餐。”
我不满地接过,撕开包装后丢进嘴里。一边放空似的嚼着糖一边含糊不清地随口问着。
“采访什么啊,只采访你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带上我啊?”
“电视台台长是我朋友,没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采访主题也还简单。就是问问年轻时候的事情啊,问问喜好啊,没什么的。”
我倚着车窗,故作思考的样子。口中橘子味的糖果慢慢地融化,就像那个离我远去却又余香满口甜蜜至极的青春。
“你该不会又想借此打听我当时的事情,故意安排的吧。”
“你都和我结婚多少年了,再说了,我至于和青春期的人计较?”
马嘉祺语气里是满满的自信和不屑,看他这幅嘚瑟的模样我就想给他几拳,奈何我还身处他的车上,同他休戚与共。不过他说的倒也对,年轻做出的那些疯癫的傻事,放到现在又会有谁拿来计较呢。不过是借此嘲笑嘲笑彼此,再回顾那已经模糊到看不清的青春罢了。
“最近怎么没贺峻霖他们的动静?难不成真背着我们出去玩了?”
“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天天满世界飞,今天去非洲看狮子,明天去澳洲看袋鼠。估计这会正倒时差呢,几个月见不上人影。”
“刘耀文呢,真是,最近吼的那么起劲说要添个二胎,说他儿子要气疯他,这会也没动静了。”
“他也就快快嘴而已,不像你老公我,就算是儿子我也没扔,也没磨着你要二胎,都是心疼你怕你疼。”
“油嘴滑舌,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爸妈那天催我们回去看看,想他们孙子和儿媳妇了。”
“知道了,最近咱爸身子不大好了,哪天还要带他和妈去检查一下。”
“那采访结束后正好......”
“马老师太太还是很年轻漂亮呢,一点也看不出是当妈妈的人了。看来马老师照顾的很好啊。”
“没有是我自己保养的好——”
马嘉祺自豪地开口没想到却对上了我的否定答案,有些不可置信地将目光转到我身上。我尴尬地避开他的视线继续面带微笑地望着镜头,就连记者都有些忍俊不禁。
“看来马老师一家感情真的很好啊。那我们来考验下默契吧。”
很可惜,我和马嘉祺的默契指数并不高,问到最喜欢的男明星时他自信满满地在白板上写下他的名字却发现我写的是当今某个当红小生。问到马嘉祺什么时候惹我生气时他仍旧自信地写下了没有,回头一瞥却看见我的答题板上大大的今天二字。我蛮横地说是今天早上晚叫我起床还不知悔改。问到儿子最喜欢的人是谁我们倒是很有默契地在白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哈,马先生和太太看了默契不太够哦,最后一题就比较难了,两个人最喜欢的电视剧是什么呢。”
记者本以为我们会像之前一样苦思冥想抓耳挠腮,没想到我和马嘉祺对视着会心一笑,在答题板上唰唰写下几个字后同时亮出了答案。上面的答案居然一字不差。
“《请回答1988》”
“哇,没想到作答这么迅速,看来马先生和太太是真的很喜欢这部剧了。能说一下为什么这么喜欢吗?”
我盯着马嘉祺不说话,他抓着我的手看着天花板,一幅思考的模样,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深奥的理由来。
“大概是因为,看见了自己青春的模样吧。”
“听说马先生和马太太和戏里的角色一样都是青梅竹马呢,怪不得会这样喜欢这部剧。”
我和马嘉祺相视一笑,思绪又逐渐飘回那个已经有些泛黄的,永远定格在过去的青春来。
“哪有,一栋楼有那么多小孩,我的青梅竹马多了去了。”
我刚认识马嘉祺的时候,他开裆裤还穿不老实呢。虽然比我大两天整个人却瘦瘦小小的,性子也软软的。几块糖就能骗到他甜甜的一声“姐姐”。
他是邻里街坊里成绩好脾气也好的乖孩子,大人们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前剥豆角时总会对他赞不绝口。说这娃儿未来总是会有出息的。他奶奶听了这话总会很高兴,随后开始谦虚地夸夸别人家的孩子。
她们夸夸对门的刘耀文,身子骨那么强壮,前院里比他大几岁的孩子都打不过他。以后一定是块当运动员的好料。
她们再夸夸楼上的贺峻霖,小小年纪就那么有主见,什么都不争不抢的。多有个性。
夸夸我多么的乐观,夸夸我即使前一天晚上被老妈训的狗血淋头,第二天仍旧能没心没肺地满小区地喊小孩一起玩。
每当这时,我妈的脑袋总要埋到豆角堆里去,羞的说不出话来。一旁地贺峻霖妈妈却说这多好,女娃儿每天就是要开开心心地,别天天小肚鸡肠的那么扭捏,在这么小孩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我了。
后来这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得意极了,平日里和贺峻霖斗嘴的时候便拿这话来压他。
“知道吗,你妈亲口说的,这么多小孩里她最喜欢我了。”
贺峻霖一脸不屑,声称这话狗都不信,我气急败坏地要和他掰扯掰扯,最后却总是被他压倒在地。他冲我单挑眉示意我继续,我恨不得用指甲抓花他的脸。
大概是一个小区外加一栋楼的邻居,我们之间的来往也格外密切。今天是贺峻霖家做了排骨,所以他们家的饭桌上也会凭空多出几副碗筷来。明天是马嘉祺家熬了鸡汤,所以整栋楼里都是浓浓地鸡汤味。后天刘耀文家锅炸了,所以我们家的餐桌上也会出现捧着碗大快朵颐的他。
自小在一块长大,这套路很一般。毕竟谁的青春里没有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狐朋狗友呢?再说了,青春期前我们的友谊是不分性别的。就算身处青春期,性别也不过只是一层薄到看不出来的壁障罢了。
马嘉祺家格外有钱,大概是因为父母都在演艺公司当高管吧。而后马嘉祺也顺着父母的意愿成为了童星,自己也拥有了一部分收入。这在当时偷偷摸摸吃上一口5毛钱辣条的我们看来是那样的眼红。但是嫉妒过后,马嘉祺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我们的提款机。不是今天刘耀文踢球将谁的饮料瓶踢倒需要他施以援手,就是明天我嘴馋可家里又不允许吃小零食所以向他求救。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向马嘉祺撒娇的模样。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我手舞足蹈地在他面前说着辣条的美味,在他仍旧无动于衷皱着眉时干脆耍赖似的整个人缠在他身上,捏着嗓子叫着嘉祺哥哥你最好了。
马嘉祺说,那是小时候为数不多的我肯叫他哥哥的时候。我得意洋洋地用手肘捅了捅他说是不是当时就已经对温柔可爱的我动心了。他看着我,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半晌才点了点头说是。
马嘉祺不但是小孩里的提款机,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讲,那就是我们这帮笨蛋的作业帮了吧。不管什么样的问题,只要摆在他的面前那都能迎刃而解。当然了,也就是我和刘耀文这种每天不学好天天想着玩的人会这个时候头痛作业。贺峻霖要么是躺在一旁读书,要么唇角带着嘲笑看着马嘉祺给我和刘耀文讲题。看着我迷迷糊糊的模样丢下一句。
“这都不会,你上课是不是天天睡觉啊?”
“就是不会怎么样啊,少歧视我们了。”
我不满地调过头去撇了撇嘴,没想到贺峻霖难得地没再和我贫,反而坐到我身边来。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点在题上,好像那张纸是我的额头一样。不过他的解题思路倒是清楚多了,一句接着一句也让我这个学渣弄懂了些许。
“所以呢,所以呢,答案是多少?”
他步步紧逼,不知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的贺峻霖总是具有些压迫性,我掰着指头复盘,还不等我别别扭扭地算出得数,一个爆栗便落在了我的头上。
“真是笨啊。整个楼的小孩都没有比你笨的吧。”
“你少说我一个,刘耀文不也是没有做出来吗,为什么偏偏打我一个人。”
在一旁应对着马嘉祺的死亡凝视的刘耀文又被我拉踩,表情立马从担忧变成了不满和委屈。练习册被他泄愤一般地丢过来,正正好好地砸在我的头上,下一秒他腰间便传来一阵疼痛。一看这魔爪正属于贺峻霖。
“你掐我干什么,她不也没做出来,你们这帮偏心货!”
本来严肃又认真的补习小课堂被我们几个这么一搅又现出了原型。马嘉祺无奈地叹了口气,贺峻霖应该觉得和我们几个不学无术的玩意混一个下午就是浪费时间,拍了拍手上的橡皮屑推门走了,刘耀文扁了扁嘴,干脆抱起一旁的足球溜了。看他俩这幅架势我也准备溜之大吉,没想到刚想挪动身子就被马嘉祺按在座位上。
“哪道题没明白,说吧。”
他俯身凑过来,看着那一道又一道被我肢解的不成样子的数学题,好气又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虚地低下头去。马嘉祺挨着我坐下,将题摆到中央,深吸了口气。
“现在,一点一点慢慢来,从头开始,我陪着你。”
马嘉祺少有那种严肃的神情在脸上,我偷偷观察他看不出心情的神色来,乖乖地换上端正的态度。屋子里再次宁静下来,只剩下马嘉祺手中那支笔与纸张摩擦所发出的细碎响声。
他平静却认真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平日里在学校里听着相同的内容,我总会不争气地趴在桌上睡着,这会倒是睡意全无起来。刚才已经被贺峻霖弄得稍有些起色的我再经马嘉祺这么一点拨,终于能独立做些简单的题型了。我望着窗外已经被夕阳染红的天空,在写完最后一道填空题后如释重负地放下了铅笔,有些紧张地盯着马嘉祺握着红笔的手,看见一个大大的对勾后才松了口气。
我开心地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手腕,看着在一旁整理资料的马嘉祺,报复似地将手塞进他手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习惯性地轻揉了起来。
“不当你老师就开始使唤起我来了是吧?”
“马嘉祺你好人做到底,再说了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会这么疼?”
他饶有趣味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明意味地回看了回去。或许是窗外的夕阳太过于绚烂,将马嘉祺的侧脸也渲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那我下次注意,不让你这么疼了。”
那天晚上马嘉祺送我回了家,我妈见我进步如此之大喜不自胜,硬是留他吃了顿晚饭。好在马嘉祺没把他私自给我开小灶好几个小时的真相说出来,保住了我在父母面前本就矮小的形象。
第二天起床,我睡眼惺忪地洗漱穿衣服,匆匆往口中塞了几片面包就要搭车上学去。没想到在门口的奶箱上发现了一沓学习资料,还是手写的,我正疑惑地翻阅着,头上便传来一阵刺痛,刚刚扎好的辫子被身后悠哉悠哉的贺峻霖弄的松松垮垮。
他不做声,眼尖地瞥见了我手中的笔记,先我一步从我手中夺去,翻了几页后又丢到了我手里。
“你知道这是谁给我的吗?”
我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笔记,发现这人的字迹还算清秀。但是好像书写上有些小毛病。列方程时总是习惯将未知数写在右边,笔记上总是他涂改的痕迹。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呢......
“贺峻霖,你看这人总会把未知数写在右边哎。”
他比我想的反应要大,劈手夺过我手中的笔记,在看见的确是这样后轻微地咳了两声。还不等我继续福尔摩斯似地分析便扯过我的手狂奔起来。
“别琢磨了,快要迟到了。”
我忍着狂风努力看向手腕上的表,在发现即将错过最后一班早班车后立刻换上百米冲刺的速度可仍旧无济于事,身前的贺峻霖将我拦在身后,似乎这样能给我减少点阻力似的,让我不至于被他带倒。跌跌撞撞地赶到车站,好巧不巧赶上了即将开走的早班车。
我伏在栏杆上大口喘着粗气,一旁的贺峻霖眼疾手快地抢到了最后一个位置,但似乎并没有让给我的意思。
“看来下次体育挂科的还得是你啊。”
“别......别在那说风凉话。”
我腿一软,在向后仰的前一秒被人扶住了腰,回头一看正是马嘉祺。
“你怎么也在这班车上?”
“那会看你们在门口讨论什么,就没打扰你们先走了。”
他额头前的刘海有些长,恰好又垂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就连听声音都辨别不出喜怒来。
“没讨论什么,就是忽然在——”
“公共场合还是不要大声喧哗的好。”
我刚要吐露实情便被贺峻霖欠揍的声音打断,不满地瞪了回去后马嘉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加大了扶在我腰间上手的力度。
好在小学和初中都是按片划分直接直升的,不然我和刘耀文这么两个大学渣是不可能和贺峻霖以及马嘉祺同一所学校的。所以我和刘耀文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姐妹。刘耀文一脸臭屁地告诉我叫我不要因为这层关系就爱上他,我笑着拎起一旁的西瓜就要往他头上扣。
邻里街坊和睦的很,似乎都已经活成了一大家。刘耀文妈妈说她对她家的臭小子已经不抱希望了,好好活着就行。经历了这么多,我妈也逐渐习惯了我的平凡甚至是笨了,只是仍旧有些不甘地挣扎着罢了,反观我爸倒是一脸佛系,觉得我怎么样未来都是我自己承受着,家长不必操心太多。我妈总是说我爹一点都不负责任,他也只是笑笑不反驳。我倒没有过多感觉,觉得少一个人管我也是件好事。
“那时候啊,我总是一边觉得他不管我也挺好的,一边又觉得作为父亲他实在是太不上心了。虽然我没心没肺,但是也想要被重视的感觉,也想让大家知道我也是一个有着细腻情感的小姑娘啊。”
我垂着头继续回忆,一旁的记者见我收敛了笑容也继续屏息凝神地等待着。看着马嘉祺也一脸八卦的样子,我含着笑又给了他一拳。
“喂,你先讲嘛,干嘛要让我一直回忆,你也回忆一下好不好。”
“别这样嘛,我也想听听你脑海里的青春,你脑海里的我呢。”
我一脸“就你会说”的表情紧盯着他,随后又拄着脑袋细细回想起来,不知怎么的,大概也是人到中年,记性倒也是越来越不好了呢。只是那种柔软又温情的感觉就像是挂在回忆大门的门把手上的蜜罐,只要打开便会碰翻,至于记忆倒真是模糊了些。
高中的时候,真是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了。多到颠覆了我之前十多年的生活,多到让我改变了我几乎成型的世界观与亲情观,也多到让我深深感慨,这就是我的青春啊。
“大概是在那个时候,我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男女有别吧,也是第一次不把这帮人当成好姐妹们看。”
我低着头傻笑,心里却像碰翻了五味瓶。这时光真是有些久远了,叫我复盘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了,自己当时怎么会这么大胆,干出这些事情来。
刘耀文不负这帮家长的预言,在和他妈硬干了三天后转型成为了一名特长生,只不过他特长生的道路仍旧任重而道远,学画画时拿回一张乌漆嘛黑的纸展示这是他画的夜晚,学舞蹈时不过几天他便撂挑子不干,说劈叉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刘阿姨被他气的半死,只有我们这帮狐朋狗友才知道他偷偷摸摸搞乐队玩。最后也是我向她展示了刘耀文边弹吉他边唱歌的视频,他妈这才勉强答应他转型当音乐生。
那天他得知自己可以玩音乐的时候,激动地搂着我不住地叫着姐,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后他演出绝对给我半价。还是马嘉祺扒开了黏在我身上的他,一旁的贺峻霖假装玩着航模,实际上一直偷偷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马嘉祺已经决定了要艺考,这是整个小区都知道的事情,本就是童星出身的他就应该到娱乐圈叱咤风云去。那帮阿姨也总是打趣着,未来我们小区可是会出一个大明星呢。刘耀文也一脸巴结的说希望他的马哥出人头地后能提携着他小弟点。
贺峻霖的成绩不错,如果一直保持下去考个重点大学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他也一直声称自己不知道未来想要干些什么,我不怀好意地说他可以兼职当个保姆,反正做菜洗衣的手艺那么好,到时候我雇他也可以便宜一点。话还没说完便又被他压在身下挠痒痒,可恶的贺峻霖就会用这招欺负我。
至于我,家里本就对我裸分上大学不抱期望,说我干脆和刘耀文搭伙学音乐去算了,这个想法在他们三个环顾着我连跑调带忘词的唱完一首《我是女生》后彻底打消。刘耀文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不知该说些什么,马嘉祺低头尽力憋笑着,贺峻霖认真地聆听着,然后一脸严肃地告诉我。
“你学相声应该比学音乐有前途。”
我被他这番带着羞辱性的说辞气的不成样子,恶狠狠地冲他小腿踢了一脚后泄力般地坐在地板上。
“那我应该怎么办啊?总不能真的没出路了吧。”
“别担心姐,这年头捡破烂都这么有前途,放心你饿不死的。”
刘耀文说话还不如不说,这家伙自此得到允许可以学音乐后就开始得意忘形,真是欠收拾了。
“你去试试别的,刘耀文不也是试过那么多以后才确定要走音乐吗,大不了你也一个一个试啊。”
“我对那些都没什么兴趣,还是算了吧,这两天我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心情,体育场那边恰好有个节日活动,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贺峻霖无奈地瞥了我一眼,眼中满是嫌弃,我只当他是欣赏我乐观的精神,于是兴高采烈地将目光投向其余两个人。马嘉祺表示有个平面广告要拍,刘耀文则说乐队那天要排练,极不情愿之下,我只好将殷切的目光投向贺峻霖。
“喂,你那天有没有......”
“或许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们怎么都这样啊,你们要是不去的话我怎么好意思告诉我妈我要去呢,她说不定又要说我一顿了。”
我委屈地抱着脑袋,心想着最近真是倒霉到家了。好一会,贺峻霖才从嗓子里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话。
那天看完活动后回家的路上,贺峻霖一边整理着他被人群弄皱的围巾一边臭着脸说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和我一起在大冷天里和这么多人挤在体育场里听着效果极为差劲的音乐和嘈杂的叫声。我默默地将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吐槽着他的不解风情。
“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少在我面前装了,你不是也听过这个歌手的歌吗?”
贺峻霖别过头去不说话,我还在回味着体育场内热闹的气氛。
说实话,还是要感谢贺峻霖,他从小便被誉为是我们小区的天选之子,每次喝可乐总会抽到再来一瓶,就算睡过头也能在上课铃响起的最后一秒悠哉悠哉地走进教室,食堂里最后一盘红烧肉也总是能被他抢到。
今天他的运气也依旧没有迟到,本来因为座位靠后的我正难过地坐在位置上生闷气,他说要出去一趟,回来后手里却捏着两张一等座的票。我兴高采烈地问他是怎么搞到的,他淡淡地说是有对情侣忽然有事看不了了,所以转手将两张票售给了他。当然,我可没时间听完他的解释,兴冲冲地抱着票就去找座位。
不过这还不是最幸运的,中场时主持人要抽取幸运粉丝点歌一首,满场瞬间掀起一阵声浪,我也不甘示弱地大声尖叫,卖力地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希望欧皇能够降临。
欧皇的确降临了,降临在我旁边的贺峻霖身上。当大屏幕出现了他略带嫌弃地脸颊时,我整个人都要扑倒他的身上。
“贺哥贺哥,我要听《在一起》!”
这首歌是我内心的top,不知在夜里单曲循环过几次,可惜这次的歌单上并没有这首歌,这机会好不容易砸到了贺峻霖脑袋上,我当然要好好珍惜。
我看着贺峻霖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在应付,估计他也没想到今天的幸运听众会是他吧。
“恭喜这位朋友,请问你想点什么歌呢?”
我激动地望着他,看着他唇瓣微启,心里早就绽开了烟花,可下一秒,我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一首《权当做朋友》,谢谢。”
我一脸懵地望着他,心想着到手的机会就这样飞了,越想越气忍不住狠狠踩了他的新鞋一脚,看着他蹙起的眉头我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你当时为什么不点《在一起》?”
贺峻霖懒洋洋地插着兜踢着路边的小石块,一点没有悔改的意思。
“觉得那首歌比这首好听,所以就点了。”
我忿忿不平地又在他身上落下两拳,越想越委屈,明明可以近距离的听见自己最喜欢的那首歌,偏偏又被贺峻霖这个可恶的家伙搅黄。身前的包被我狠狠地扯着,贺峻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快,有些试探性地碰了碰我的手被我甩开,他又伸了过来,几次三番后终究还是放下了。
“好了,你要相信我是天选之子,大不了下一次来的时候我让你点嘛。”
“你以为体育场的摄像头是你买的啊,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你不相信我的运气吗?”
“行了赶紧回家吧,大冷天的陪你出来真是冻死了。”
我们两个打打闹闹地回了小区,我在他的注视下进了房门,没想到马嘉祺居然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似乎正等着我回来。
“小马有东西要给你,刚结束工作就来了,我顺便给他装点酱牛肉带回去。”
老妈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催着我赶快和马嘉祺回房间去。
我将带着寒气的围巾和帽子脱下,马嘉祺顺手接过搭在了衣架上,突如其来地恶趣味叫我动了整蛊他的念头,于是将爪子直接伸进他的衣领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并没命令我拿出来。
“你还真是爱玩......”
我嘿嘿了两声,随后向他四周看了看,将爪子在他面前摊开。
“要给我什么好东西啊?”
他旁若无人地牵起我的手进了房间,随后打开了灯,我这才发现躺在我书桌上的小盒子,打开后才发现居然是我最喜欢的影星的to签。我吃惊地捧着签名,惊讶地抬头对上了马嘉祺戏谑地目光。
“今天恰好和这位前辈合作,知道你喜欢所以......”
“小马哥我真是爱死你了!”
我激动地环抱住他,手还不住地乱拍着,马嘉祺似乎被我勒的有些喘不过气起来,不过却并没有推开我的意思。
那张to签是用荧光笔写下的,应该是提前备好的,在闪耀的星光下是那样的迷人,悄然拨动着我的心弦。我轻轻念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刚刚心底的小失落一扫而空。
“大胆走吧,我一直在。”
我感动地搂着相框,看着马嘉祺的笑容,只觉得心底暖暖的,于是又揽过他的肩说真是没白养这个好儿子。
“当时就应该知道,最后娶到你的人会是我。”
“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一辈子打光棍可怜你罢了。”
每次最看不得的就是马嘉祺这幅得意的样子,我出言灭了灭他的威风却被他反擒住了手腕。
“喂,我问你,如果我没有和你表白,你是不是真的就要喜欢上贺峻霖然后和他在一起了。”
我故作思考状,惹得马嘉祺一脸不快,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还真不是那么确定。
“说不定哦,不过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马老师不会还要计较吧,马老师原来这么小肚鸡肠啊。”
他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刚刚被他宝贝一般轻揉着的我的手也被他赌气丢开。我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说他当着镜头面还耍小孩子脾气,记者却笑的灿烂。
“但其实,这不也是青春嘛,无法脱口而出最后只能慢慢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里独自消化的爱意,不就是青春嘛。”
“除了他们,可能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是我的家人,我的可爱的邻居们吧。”
贺峻霖的爸爸和贺峻霖完全是两幅性子,他本人又喜欢爱玩又乐于助人,从来不摆大人架子,见了我也总是戏称为楼上的女战士,这个外号的由来大概是因为小区里的每个小孩都和我来过一架吧,马嘉祺除外,他小时候太瘦弱,和他打架算不上能耐。贺爸爸平易近人至极,每次我考试考砸后总会偷偷溜下楼让他给我签个字顺带为我保密,他似乎早就习惯了我这幅模样,一面说着下次我们女战士可要考好些一面模仿着我妈的笔迹签字。
贺妈妈也极喜欢热闹,每到周末我总会被楼下的练歌声吵醒,不过她的嗓子倒还真是不错,不用来参加选秀却用来吼贺爸爸还有贺峻霖真是可惜了。
刘阿姨可是小区里名副其实的女战士,当时小区进了小偷,刚抢来的钱包还没捂热乎就被刘阿姨一个拖孩直接爆头,整个人当场被击倒在地。惊得我们一旁的小辈不知说什么好。刘阿姨一边风风火火地夺回钱包一边按着小偷不让他逃跑,顺便让刘爸去打电话报警。看着刘爸唯唯诺诺的样子,贺峻霖说未来刘耀文以后肯定也是一个样。
“现在看来真是没错啊,刘耀文也是个耙耳朵啊。”
我一边笑着感慨,一边挑起马嘉祺的下巴问他是不是耙耳朵,大概是在镜头前,他少有的没有附和我,而是挺起了腰杆说他只是对老婆比较尊敬,没有怕的意思。我翻了个白眼,看在采访的份上还是没有戳穿他。
马嘉祺的父母很忙,但每次回来总会带些礼物给我这帮小孩们分,马嘉祺似乎不是很高兴,估计是觉得自己的父母陪自己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吧。当时的我还很大气地搂住他说以后我可以和你共享父母的,没想到还真成了现实了。
至于我爹我妈,我总说是小区里我最不满意的一个,我喜欢贺峻霖那样的家庭,刘耀文家的也可以,像马嘉祺家的天天给我钱的也可以,偏偏就是不想要我自己的。
我妈脾气火爆又独裁,天天就知道贬低我,觉得我体育不如刘耀文,成绩不如贺峻霖,艺术不如马嘉祺。觉得我真是小区里最平平无奇又不识好歹的孩子了。我爸对此倒是从未说过什么,毕竟他和甩手掌柜似的,家里的事好像几乎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也就是我和我妈闹不愉快的时候会出来和两句稀泥。听说他和邻里街坊唠的嗑都比和我唠的多。
我当时最喜欢的是奶奶,奶奶温柔又慈祥,从来不会拿我的成绩说事情,也从来不会觉得我调皮捣蛋,面对满身脏的和泥猴一样的我也只是笑笑然后认真地替我擦拭干净。和她相处起来的日子舒心又快乐。
“喂,你还记不记得我奶奶腌的那些小菜,真的好好吃。”
我仰头闭着眼回忆,轻轻咬住了唇。马嘉祺见我这幅样子,也悄悄握住了我的手。
“嗯,很好吃,是家的味道啊,我怎么学也学不会。”
后来她搬回乡下,临走前告诉我说要是我爸我妈欺负我就随时打电话告诉她,她一定赶过来给我出气。只是后面因为学习问题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所以每次见奶奶的机会我都倍加珍惜。
很思念她,很思念她身上的味道,很思念她做的那些小菜的味道,很思念她在耳边的絮叨,很思念很思念她。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奶奶还很强壮,看起来也很年轻,让我无法想到那是我此生见她的最后一面。后来父母才告诉我,其实她的病已经很重很重了,她是强撑着来见我最后一面的。想起那个夜晚,我撒娇似地说要她多陪陪我,奶奶还边抚摸着我的头说要见证着她的宝贝孙女嫁人呢。
“只是没想到分别的那天会来的这样快罢了,没想到老天爷会那样急着召唤她回去。”
人的去世是突如其然的,就像是一场玩笑,上午还和你摆摆手问你想吃什么的人下午就躺进了医院从此宣布再也不会见面了。
那个时候的我,只知道再也见不到奶奶了,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了。心里就像被人生生剜下一块肉来,只剩下满心满肺的疼痛。
那时的小区,就连前院里和我关系不算太好的小姑娘们都知道不和我抢秋千了。刘耀文将他珍藏许久的游戏碟片贡献了出来,贺峻霖也不再打趣我了,贺爸爸会拉着我的手让我和他跳舞,贺妈妈会在一旁伴唱。刘阿姨也会细心地观察我的情绪,把做好的肉都夹进我的碗里,盯着我一口一口的吃完。马嘉祺整日陪着我,会努力学着新笑话逗我开心,我爸妈回乡下处理丧事的时候干脆睡在我家客厅里,在我半夜被梦惊醒哭着要奶奶时会拍着我的背说不怕他在。
经过这件事情,我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但是爸妈似乎没有适应我长大的节奏,红着眼处理过丧事后依旧拿着以前的法子对待我。
在我又一次拿着将将不及格的试卷回家后,积攒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妈妈劈头盖脸地训斥了我一顿,说我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不让她省心。
换做是以前的我,一定会撒着娇让她消气,不知怎么的,当时突然就想起了奶奶来,想起奶奶温言的安慰,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我嘶哑着喉咙,用尽浑身力气咆哮着。
“奶奶在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我——”
妈妈被我突如其来的脾气吓的愣在了原地,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也一瞬间红了眼眶。许是察觉到客厅不对劲的气氛,爸爸也终于从他的书房里走来。看到他这幅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手边的试卷被我甩到他的脚边。
“还有你,你有一点当父亲的样子吗,你从来都不在意我,从来都不关心我。你还没有奶奶了解我!”
话音刚落我就夺门而出,我发誓我赶不上早班车或是体育测试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的远远的,远到这些烦恼都追不上我。不过终究还是小孩子,况且晚上又是那么的黑,我瑟缩在小区边上凉亭旁的草丛里,任由蚊子叮了我一胳膊包。
远处还能听见大人呼唤我名字的声音,里面有贺爸爸,贺妈妈,还有刘叔叔刘阿姨,甚至还有贺峻霖他们的声音。
当时那个叛逆的劲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要让别人找到我。腿蹲麻了刚想换个姿势就看见了不远处马嘉祺的身影。
我不知道马嘉祺是如何在那么黑的天里在丛丛野草的掩护下发现了我的身影,以至于在我想要逃跑时就以我想不到的速度冲上来死死地抱住了我的后腰。
他的语气里还带着点哭腔和气音,我挣扎着叫他放开,也不知道那个瘦瘦小小的马嘉祺怎么长的这么高大,变得这么有劲。挣扎期间,草丛里的野草好像划伤了他的手臂,血液顺着他的胳膊流下来,即使这样他也紧紧地抱着我不撒手。
“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那是好脾气的马嘉祺第一次那么大声地对我讲话,我摸着他的手臂,很冰,似乎是还来不及穿外套就跑出来了。
“我不想回去......”
他不由分说地揽着我往回走,我回头这才发现贺峻霖就站在我们两个身后,我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幅模样,没想到他难得没有毒舌地打趣我,而是默默地跟在我们两个身后。
“小贺,你告诉家长们我找到她了,回我们家去了,别让他们担心了。”
贺峻霖盯着我们两个好一会,半晌才像缓过神似的点了点了头,抿了抿唇后跑开了。
“我们走小路,他们看不见我们的,回我家,回我家好不好?”
他的语气又恢复到往常那般温柔,他边死死地揽着我不让我跑掉一边狠狠地喘着气,我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
我们摸着黑回了他的家,马嘉祺的父母果然不在家,奶奶也因为乡下有事回去了。马嘉祺一进门还来不及换鞋便将我拎进了卫生间,用凉毛巾将我的脸,胳膊和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我这才看清他被杂草划伤的伤口,有些瘆人,还淌着血。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说没事,继续替我清洗着胳膊,涂风油精。
“和家里人吵架了吗?”
我躺在他的床上,裹在他的被子里,周遭都是他的气息。马嘉祺坐在床头,轻轻抚弄着我的发丝。
“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会羡慕你。或许你不知道,其实小区里的每一个小孩都很羡慕你。”
我只当马嘉祺是在安慰我,扭过头去一言不发。
“像我来讲,我就很羡慕你。”
“我的爸爸妈妈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我,有的时候还要拜托你们照顾我。奶奶身体也不太好,与其说是她照顾我,不如说是我们相依为命。”
“小贺也很羡慕你,羡慕你妈妈会做那么好吃的菜,炖排骨的手艺整个小区都没人能比。”
我吸了吸鼻子,拼命忍住眼泪。听着一旁的马嘉祺自顾自地说下去。
“刘耀文也很羡慕你,他觉得你爸爸对你很宽松,给你十足的空间。”
“他根本就不了解我,根本就不懂我,根本就不在意我!”
“有谁会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呢?”
马嘉祺的声音很轻,似乎下一秒就要碎掉,我侧过身子看他,月光朦胧地照在他脸上,已经分不清他眼角的是泪还是霜了。
“或许我们都只是需要谈谈罢了,都只是需要,好好地谈一谈。”
他替我掖好被子,将门虚掩好,道了声晚安,出去了。
当晚,我辗转反侧,脑子里满是马嘉祺说的那些话。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也和窗边的月光一样碎掉了。
昏昏沉沉地睡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马嘉祺似乎早就醒了,听见我趿拉拖鞋的声音就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我脱力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怎么吃东西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马嘉祺倒是不厌其烦地往我嘴边塞东西,学着学前班老师的样子说“张嘴,火车进洞啦。”我被他这幅模样逗笑,说自己又不是个小孩。
“那也永远比我小,永远是我的妹妹,我要照顾你。”
我垂下头不做声,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听见门口一阵嘈杂的声音,刘耀文的脑袋探了出来,紧接着贺峻霖也快步走了进来。在检查我浑身上下没有大碍后松了口气。
“还真是会啊,跑到那个地方去了。”
又是熟悉的讽刺,没想到听见这话却让我异常的心安,就像是有人还在意我,还懂我一样。
“怎么,跑到那么远去了,不还是要回来,大家那么晚忙了那么久,不请我吃饭你都对不起我。”
“知道了,一来就叨叨叨真的烦死了。”
马嘉祺以让我好好休息为由没过一会就将他们两个撵走了,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或是玩着那些他收起来的游戏,他读故事给我听,好像真将我当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时间在消磨中过的飞快,我翻了个身想要睡去却被马嘉祺推着起来,他说我一天都没有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身体会吃不消。我看着窗外接近漆黑的夜陷入了沉思,在替我披好衣服喷好花露水后,他将我推出了门去,刚出门又说忘记拿东西了,我只好乖乖站在门口等他,抬眼瞥到自家门口像是有人,仔细走近看了看才发现居然是我妈。
我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干什么,只好低着头愣在原地。她看见了我,疲惫的脸上在那一瞬间绽开了笑容,挥手示意我快过去。我低着头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到她身边,她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进我的手里,借着路灯微弱的光,我这才看清那是我最喜欢的果冻。
眼泪下意识地涌了上来,我努力克制着,想把果冻塞回她口袋里却听见她有些苍老的声音。
“吃吧,你最喜欢吃的。”
拗不过,我只好撕掉包装放进嘴里,看见我吃掉了果冻,她也露出了微笑。她就那样笑着,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着果冻。我盯着远方不说话,只是默默重复着吞咽的动作。
“没想到啊,我的闺女已经长的这么大了,已经,比妈都要高了。”
她小心地去摸我的手,在察觉到我没有躲开后将我的整个手包住。
“是妈妈不称职,总是拿你和别的孩子比,实际上我的闺女多好啊,多漂亮,活泼健康又大方,这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事情了。”
“妈妈看着你从小的一只手可以举起来,到现在可以将妈妈整个人环进怀里。是妈妈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是妈妈不对,平常总是忽视你的感受,没有体谅到你,知道你因为奶奶去世已经压力很大了还那样讲。明明我的女儿已经很棒很棒了,妈妈还是贪心地拿你和其他人比较。”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扭头看她,她仍旧笑着说没事。
“妈妈也不是生来就是妈妈的,做的不好的,还要请我的女儿多多体谅和包容啊。”
“其实,你不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她将我整个人拥进她的怀里,不像我第一次抱她的时候那样高大了,或许是我长大了,或许是她老了。只是她的怀里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暖,不管我多大,不管我在哪,都叫我向往。
“后来我看《请回答1988》的时候,看见德善和他爸爸的对话时,也会很有感触,觉得妈妈本来也是个小姑娘,后来因为我的出现才变成了超人。”
“现在到我当妈妈了,我反而能理解她的感受了,或许我这个妈妈当的还不如她称职。一切都要交给马老师来干,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啊......”
自从那之后,我和我妈妈的关系一直很好。虽然我还是会惹她生气,还是会让她火冒三丈。只是,我好像真的知道了,她有多爱我。
回去之后,我一直没有见到我爸爸,不知道他是躲起来了还是怎么样,反正就是好几天没有见到他。
有一天下午,马嘉祺下载了最新的影片来看,我还记得当时我疯狂地迷恋那部电影。自己照着碟片画出海报来挂在家里,就连口头上也总会没来由地蹦出几句里面的台词来。
贺峻霖替我把衣领整理好,将零食推到我面前,刘耀文的注意力则早就被电影吸引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我回头,撞上了我爸爸有些谨慎的眼神。
“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画面,我的父亲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微微弓着身子,脸上满是不自然的笑容和小心的神色,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到来打扰到了我们。”
他说:“介意带上我一起看吗?”
后来的日子,虽然渐渐忙起来了,但是是充实且快乐的。刘耀文的乐队生涯稳步进行着,我也逐渐投入到文化课当中去,马嘉祺搞艺术的同时依旧保持着优异的成绩,至于贺峻霖,他早就被保送了。
还记的那一年冬天,那时候距离高考只剩下半年,热闹的小区也变的冷清起来。刘耀文和马嘉祺忙着艺考,我要溺死在题海当中,又是可恶的贺峻霖,保送了还要来打扰我。说今年的体育场又有演唱会,我说你不是不喜欢吗,他红了脸颊,不由分说地买了票牵着我就往体育场走去。
“我还欠你一首《在一起》呢。”
“呦,没想到贺大少爷居然还记得这件小事呢。”
他替我围好围巾,体育场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或许是因为年末了吧,总是要干些事情来回味这匆匆的一整年的。
我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没想到贺峻霖居然又好运气地抢到了一等票。我笑眼盈盈,说以后买彩票一定要让贺峻霖来。
又是一年,我慢慢挥着手中的荧光棒恍如隔世,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原来上一次坐在这里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比起闲适的我,贺峻霖倒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了,整场演唱会下来都紧蹙着眉头。我开玩笑说那首歌不着急还,他却仍旧还是那副表情。
终于,又到了抽幸运听众的时候。贺峻霖的眼中在那一瞬间亮出了光,大屏幕上开始滚动起台下观众兴奋的脸庞来,随着倒数声,我看见贺峻霖的脸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刚要拍手叫好,下一秒另一个女孩激动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一次,老天爷没有再眷顾他。
我拍着他的背小声地安慰,说实在不行让他唱给我听也行。我听见那个女孩点的歌也是去年贺峻霖点的《权当做朋友》,于是鼓励似的蹭了蹭他的肩。
“没事,反正人家也点了你最喜欢的歌了,没事的。”
或许贺峻霖想点的不是《权当做朋友》,他的表情晦涩不明,晃眼的舞台灯光下,我实在是看不清。
“那我给你唱那首《在一起》吧。”
贺峻霖小声地凑到我的耳边,喷出的气息让我的脸颊微微发烫。
“不用了,你还是唱你喜欢的《权当做朋友》吧。”
“那时候,其实我已经大概明白些什么了,只是心里有些异样的感受,说不上来。”
我微笑着凝视着记者,仿佛又身处那个嘈杂的体育场当中,又看见了当时那个欲言又止的男孩。
“事实上,我什么都知道。那天我去他们班发卷子的时候,听见他们班数学老师在抱怨,说贺峻霖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居然老是改不掉一些小毛病,列方程的时候未知数总要写在右边,万一因为这个扣分了该怎么办呢?”
“当时我还不信,直到某天在他房间里看见他的答题卡,看见熟悉的字迹,看见他下意识的习惯,我才确定他的心意。”
“也是在那时候,确定我自己的心意的。”
我看着一旁的马嘉祺,他也带着笑意望着我。然后低下了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其实咱们结婚的时候,小贺单独找过我聊过。”
“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和我说。”
“男人间的秘密嘛,再说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忘了。”
马嘉祺眯起眼,仿佛也穿越回了那个离他远去的青春中。
“他啊,到底还是没把心意彻底和你表白啊......”
他还记得,那个下午,贺峻霖将他约出来,两个人不像是针锋相对的情敌,而是各自释怀的老友。他垂着头把玩着手上的手镯,还是我小时候给他做的。
“或许在某一时刻,她喜欢过我,在意过我,可是是我的犹豫不决,是我的不敢面对,是我的懦弱胆小,弄丢了她。”
“我会熬夜给她抄笔记,在她出声询问时却装作不知道,会陪她去看她喜欢的演唱会,在她想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选择了权当做朋友,会在她和家里人闹别扭时满小区的找她,却在和你一同看见她时选择了放弃。”
“老天爷给过我那么多次机会,我全部都让他失望了,所以,在我终于打算鼓起勇气向她表白时,老天爷没有再给我机会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我最爱的女孩,我希望你们能幸福。”
贺峻霖拍了拍他的肩,苦笑着转身回了房屋。
“如果可以,别再让她等了。”
马嘉祺说,后来《请回答1988》播出时,在看见金正焕在车里的那个桥段时,听着那句旁白,心里仍旧会颇有感慨。
“但是缘分,还有时机,不是自动找上门的偶然,是带着恳切的盼望做出的无数选择,创造的奇迹般的瞬间,毫不迟疑的放弃和当机立断,制造出了时机……搞怪的不是红绿灯,不是时机,而是我数不清的犹豫。”
如果贺峻霖没有那么多次的犹豫,会在她还愿意在意他的时候表明心意时,坚定地挽住了她的手,那他今天是否还会和她在一起。
只是,过去的终究还是会过去,遗憾终究还是遗憾。带着遗憾的青春,或许才是最好的青春。
今天,现在,他只想好好地珍惜她,带着所有人对她的爱,和她一直在人生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后来的后来,这煎熬的高考终于过去了,我们的青春也终于结束了。
刘耀文成为了小有名气的乐队歌手,贺峻霖也遵循自己的意愿选择成为一名摄影师,带着那颗自由又略带悲情的心脏遨游世界。马嘉祺不负众望地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地来,却在同我结婚后的几年转向了幕后,而我,发挥着我天马行空稀奇古怪的思维,成为了一名网文小说家。
我还记得,马嘉祺和我求婚时的样子。估计是打听好了我喜欢的爱豆是谁,居然当众请到了现场来。他自己哭的泣不成声就连戒指都拿不稳,连求婚的台词还要下面的亲友团来提醒。
自我出生,马嘉祺就已经成为我人生的一部分了。他出现在每一个我需要他的时候,尽他所能地爱着我,包容我。直到我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再也不愿分离。
是什么时候,我们的青春真正意义上的落幕了呢?
是我在看着我身边的一切渐渐离我远去,看着本应该强壮的父母变得逐渐伛偻,看着身边的朋友一点一点变得成熟,看着自己由稚嫩的少年变得逐渐有了担当,到最后也扮演起了父母的角色。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我和马嘉祺有了孩子,也真真切切地尝到了为人父母的滋味。刘耀文那个傻小子也拱到了白菜,贺峻霖依旧我行我素地满世界游玩。刘阿姨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了,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一拖鞋砸晕小偷了。好在刘叔叔还是一如既往地细腻。贺爸爸和贺妈妈也不再年轻,舞跳不满一支,歌也唱不满一曲了。我的父母也是,没办法再回到过去了。
采访结束后,马嘉祺和我一同去接儿子回来,今天下午他们学校休息,爸妈又做好了饭,一家人可以好好地团聚下。
“喂,马嘉祺,你会不会怀念青春啊?”
“其实也不太会了,毕竟青春里最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
他单手打着方向盘,冲我单挑眉耍帅。我打趣他说别学小年轻了,反应能力都下降了。他却说只要心里年轻,那就永远年轻。
不论是什么时候,我们已经拥有了幸福。那就好好珍惜,好好守护吧。
至于我们的青春,那就永永远远地停留在那个最美好,最热烈的时候吧。
停留在我们会犹豫,会勇敢,会喜悦,会难过的时候吧。
我的青春啊,我不求能听见我的呼唤,但是,若是听见了,请一定要回答啊。
听见了吗,若是听见了,那就请回答吧。
环顾整个华语乐坛,那些曾经辉煌过的乐队仿佛有一个摆脱不了的魔咒:解散或队员更替,即使是黑豹、花儿也不能幸免。
而在台湾,有一支乐队已经成立了26年,成员都不曾更替,他们不仅从此开辟了台湾摇滚乐团的时代,更用作品和舞台感动了一代人。
上世纪70年代,在台湾省嘉义市蒜头村,开着一家不起眼的槟榔店。
忙碌一天后的村民踩着昏黄的落日陆续回到这个村庄,偶尔会有人光顾这家槟榔店。
这便是日后的一代摇滚天王伍佰少年时期的家,他本名吴俊霖,有次考试五门功课都考了满分,于是便得了个有些无厘头的绰号——“伍佰”。
那时候没有人能猜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孩子会开辟台湾乐坛的新时代。
伍佰从小想当画家,可残破的房子容不下这个梦想。
后来有一次他在一次表演中听到“DEEP PURPLE”的作品,高高帅帅的电吉他手弹出的锯子般的声音,让他为之震慑。从此,“成为一名吉他手”,成为了他的第二个梦想。
于是吴俊霖在大人眼中开始变得有些叛逆,别的孩子都在读书,他却组乐团,玩吉他。
大人们不以为然:“小孩子的三分钟热度而已,新鲜感过了,就会老老实实去找工作了。”
可是,十几岁的伍佰却却不这样想,高中毕业之后,他只身一人从台湾西南部的小村,前往大都市台北闯荡。
1987年,一纸文件下发,禁锢台湾人长达38年之久 “戒严”政策被取消了。
被压抑多年的台湾民众们蠢蠢欲动,等待着一个释放的契机。
而这些都与伍佰暂时无关,那时的他蜗居在台北蟾蜍山上一个违规搭建的小屋里。这个地方就在台湾大学边上,不知愁滋味的大学生们和此时落魄的伍佰形成了鲜明对比。
伍佰住的这间屋子就像一位气息奄奄的病人,经不起风吹日晒。逢雨必漏是它的特色,屋子里总得放着很多个水桶准备接水,伍佰不愿每天为此发愁,干脆用塑料袋、图钉等简易工具,自己动手钉出几个水管,把漏的水都接到一起。
如果运气不好碰上刮台风就更惨了,连屋顶都会掉。有次中秋节前屋顶就这样被大风吹破了,伍佰倒也优哉游哉,和朋友就这么坐在屋子里,就着这个破掉的屋顶来赏月。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伍佰刚洗完澡要推开浴室的门,一用力,“啪”地一声,整面墙就这么直接倒了。
屋子里的家具几乎都是从巷口的垃圾堆里面捡来的,而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卧室显得颇为“豪华”:摆满了一整面墙的卡带,以及几把价值不菲的吉他。伍佰的伯乐倪重华回忆起伍佰的房间时,说:“整个房间除了音乐,什么都没有。”
这贫民窟般的房子,却给了伍佰写歌带了无穷无尽的灵感,有人说正是这些经历让伍佰的歌带着“草根社会的油渍与烟味”,伍佰说:“家具都是路上捡回來的,台风一來房子就会破洞。那个时候我连呼吸都是blues rock,所以‘我就把那里的事情写出來就好了’。”
伍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借钱度日”的生活。
为了买他人生中的第一把吉他,他省吃俭用攒了6000块钱,还借了2000块钱的外债。有了吉他之后,他拜崔可铨为师开始学习吉他。
为了谋生,他做过很多工作:摆地摊,卖保险,卖英文教材,甚至做过一段时间舞厅小弟。他最羡慕业务员:“因为业务员有自己的名片,看起来很厉害。”
做得最多的是在乐器行卖吉他。不过别人都是卖乐器拿提成,他是一有机会就拿着乐器弹奏,根本顾不上卖乐器。
即使被5个老板炒过,他依然我行我素。
“就算是打死我,我也要待在吉他的世界里”,这是他内心的独白。
在辗转多个乐器行之后,他又找到了一个收入来源——去酒吧唱歌。
当时的主流是唱英文歌,每次演唱几首英文歌曲之后,伍佰都会自作主张唱上几首国语歌,可每次还没等他把歌唱完,客人们都会一哄而散。可是伍佰就是想唱自己写的中文歌。
伍佰的性格天生就和“主流”相反,而这一点又和当时被压抑的年青人很像。
直到“息壤酒吧”的出现,这个充满噪音和酒味的地下室成为了两方人马的聚集地。
一方是缺乏舞台展现自己的歌手,另一方是需要情感宣泄的广告人、媒体人、电影人。
二十岁出头的伍佰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扎成马尾的长发,脸上还戴着一幅墨镜,身上的衣服则是标志性的黑色。
最开始的时候,伍佰有着固定的表演时间,每周五演唱。而每到这个时候,老板就会亲自画上一幅伍佰的侧脸肖像挂在门口,上面写着“今夜吴俊霖”。
后来唱片公司觉得吴俊霖这个名字太难记,于是改成他的小名“伍佰”。
从此,每个星期五的晚上花五百元看伍佰的演出成为了年轻人心中最潮的事情。
倪重华第一次见到伍佰,是在一个音乐节上,他这样形容第一次见到伍佰的场景:
我看到台上有个人带着一副大苍蝇墨镜,穿着紧到不行的裤子,屁股蛮大的,后口袋还硬塞了个皮夹。他在台上又唱又扭,有种别人没有的魅力,打到了我,我跟自己说:「哇,这是没看到过的!」
倪重华一直认为台湾没有真正的摇滚吉他手,直到他看了伍佰的表演:“哇操!终于来了一个!”
几番周折之下,倪重华创办的摇滚厂牌“真言社”接手制作伍佰的第一张专辑《爱上别人是快乐的事》。然而倪重华第一次介绍伍佰给同事认识时,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你为什么要给一个长得像「卡车司机」的人做唱片?”
确实,伍佰每次演唱时都会青筋暴露,张牙舞爪,弹吉他时浑身紧绷,充满了力量感,而他自己却不知道。
他就像生命力极强的爬山虎,紧紧吸附在音乐这堵墙上不松开,所以每一次的表演他都会用尽全力。
或许是考虑到市场的问题,倪重华在一次开会时指出:“你这种张牙舞爪的唱情歌的方式,会吓到女听众的。”
一脸冷酷的伍佰回到车上之后失声痛哭。
还记得还在摆地摊的时候,因为生意不佳,他决定送下一个驻足的客人一条项链,当他送出项链时,客人却被他的凶相吓跑。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已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硬汉外表下,其实是一颗柔软的心。
一边写歌,一边去息壤唱歌,便是伍佰生活的全部,他为自己构建了一个丰富的吉他世界,并义无反顾地扎了进去。
某一次,他的吉他老师——外交合唱团主唱崔可诠有事去不了现场,伍佰便临时代班主唱兼吉他手。
当时的阵容是:键盘手大猫、贝斯手小朱、鼓手Dino。
他们四人的第一次演出就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彼此之间配合的非常默契,一首5分钟的歌,硬是被他们玩成了10几分钟。
表演结束之后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几天之后正式组团。
于是,一只在台湾影响深远的摇滚乐队——China Blue正式诞生。
1992年发行的第一张专辑《爱上别人是快乐的事》发布之后市场反应平平,满打满算,也只卖了七、八万张。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新人歌手这样的销量意味着很有可能再也没有第二张唱片。
“后来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人家出那么多钱帮我弄唱片。”
那时候,伍佰依旧是过着借钱度日般的生活,为了带着乐器跑场,东拼西凑花了一万块买了辆勉强能跑的车。而制作《爱上别人是快乐的事》时,执着于造型的倪重华给伍佰找了件Versace衬衫来拍摄专辑封面,那件衬衫三万块。
伍佰只有停下来思考,并寻求改变。于是伍佰写了《浪人情歌》,“我是开车的时候突然想到的,车子就停在路边,词曲一起写出来,只用了五分钟。”
伍佰把这首歌定义为“芭乐情歌”:“但你仔细听, 这张专辑只有《浪人情歌》和《牵挂》是芭乐歌,其他都不是。那是我的坚持。”
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唯一不变的是,伍佰和China Blue在息壤每周一次的表演,以及所有能让他们唱歌的音乐节、Livehouse,唱到最后喉咙长茧需要开刀。
动过手术之后的伍佰,意识到唱歌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要多一些柔软。
很快的,第二张专辑《浪人情歌》发布,与前一张专辑相比,这张专辑多了很多情歌,商业气息也更浓。
也是从这一张专辑开始,封面的名字由吴俊霖变成了伍佰&ChinaBlue。
这张专辑也没有让伍佰大红,倪重华曾安慰过伍佰:“我们去live house,一个个慢慢地唱,唱到每个看到你们的人,都变成fans,这就成了。”
于是,伍佰&ChinaBlue沿着这条崎岖的小路一直走,渐渐的,粉丝越来越多。
所以伍佰& China Blue有一个值得敬畏的称号——台湾Live之王,这个称号的背后,是伍佰& China Blue在4年间几乎跑遍了台湾的音乐节、酒吧和Livehouse。
如果非要给伍佰的音乐生涯作一个注解的话,下面这句话再适合不过了:
“我不知道别人将选择怎样的道路,但对我来说,不吉他,毋宁死!”
1995年5月19日星期五的晚上,在Live-A-Go-Go的酒吧门口,挂着今晚演出乐队的名字——“今夜伍佰&ChinaBlue”。
推开门之后,一股音浪夹杂着热浪袭来,整个酒吧已经人山人海,而背后还有不断朝里面拥挤的人群。
台上的四个人,一边喷着汗水,一边用力的弹奏、演唱。
台下的人一边用啤酒瓶敲打着桌子,一边扯着喉咙纵情高歌“我会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泪水,还会装做一切都无所谓”、“我决定爱你一万年!”
最后人越来越多,桌子都已经摆不下了, 于是他们把桌子撤掉,全部观众都拿空酒瓶敲着地面,有歌迷回忆起这个经典场面时写道:“当我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抛开一切,和大家一样用酒瓶敲打着,一起去喊、去唱,我开始了解不太一样的事情。”
这场表演的现场,被制作成了专辑——《伍佰的LIVE-枉费青春》,里面最惊艳的莫过于那一首被称为无法超越的现场版《爱你一万年》。
正是因为不断的尝试和不断的颠覆,已经50岁的伍佰在台上依然充满了激情。
从1992年到现在,China Blue已经成立26年了,成员都从未曾更替。
从《浪人情歌》开始到现在,伍佰的专辑封面上,即使只有一行小字都好,都一定要把“伍佰& China Blue”这个团名写完整。它的意思是,伍佰和China Blue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曾经有人请伍佰去演出,说是假唱就行,不用带乐队,伍佰把人家痛批一顿:“先不说我不愿意假唱,就算是假唱我也要和我的乐队一起。”于是这么多年来,伍佰& China Blue从来都是一起出现在台上。
伍佰&China Blue是一群怀揣着赤子之心的人,不管曾经多么红,他们都刻意和名利以及商业保持着距离。
在这26年间,他们有过争吵,有过分歧,可是最后还是会彼此妥协。伍佰说经营团员关系的秘诀在于:“工作的时候就是纯粹的团员关系,私底下就是像家人。”
有人说,伍佰是最被低估的华语摇滚教父,他的现场水平和在创作上的造诣,在台湾音乐摇滚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作品中满是对在地文化的热爱与传承,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写歌唱歌,从来没人可以做出他那样的专辑。
2006年时,伍佰获得金曲奖“最佳台语男演唱人奖”,获奖感言却是:“我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唱歌,台下每位男歌手都是唱将,我想我会得奖,是因为我是用全身在唱歌吧!”
也是那一天的金曲奖,原定的最佳摇滚乐团表演被取消,伍佰对此无比愤慨,在作为颁奖嘉宾时,将几个候选乐团的名字大声朗读了一遍。
场面一度很难看,这事儿也只有伍佰能做得出来。
他曾经说:拿奖只能代表别人的眼光,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觉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我自己会判断。没人给我掌声,我还是会继续写歌唱歌。”
伍佰说:“我从没有兜兜转转,一进去音乐届,我就巴着不走啦。”
就像他十几岁那年到台北:“我背着包包来到台北,一下火车就知道我要干嘛,因为我什么都不会,只会音乐啊!”
《从吴俊霖唱到伍佰》,倪重华
1994《浪人情歌》专辑介绍,伍佰官方网站
《伍佰音乐记事》,伍佰官方网站
《返去故乡》:伍佰与九零年代的时代精神,张铁志
《音乐五四三》:马世芳专访伍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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