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记妖星录第七章六星守山蓝怎么杀

刘痒痒本名叫刘开元,原为常德汉剧团演员1958年以右派分子的身份,与他的妻子李兰花一起下放到桃花源接受劳动改造。

正像桃花源人一致夸李兰花长得乖一样桃婲源人也一致认为刘痒痒长得客气。

桃花源人夸男人不说长得英俊长得帅,而说长得客气他们说:

“真想不到,世上还有长得这么客氣的男人”

“他那眉毛,他那鼻梁他那脸模子,真是百看不厌电影里的洪长青比不上,李玉和比不上郭建光比不上。”

“那次武陵公社开万人大会我仔细比较过了,就数他长得最客气”

“哪怕他打赤脚,穿一件破棉衣看上去也像个新郎公。”

桃花源大队的赤腳医生是大队丁支书的女儿她也算是远近闻名的乖妹子,三十多岁了一直还没遇到意中人。她曾经放言:“整个武陵公社也挑不出┅个像样的男人。”

可是自从她见过刘痒痒以后,她三天两头往桃花源里跑逢人就问:“那个右派分子生病了吗?他要不要我给他扎針灸呀他跟他堂客是不是在闹离婚呀?”

桃花源人不能理解的是:一个长得这么客气的常德汉剧团演员怎么会跑到桃花源里来耕田?

劉痒痒就跟桃花源人解释说:“因为我被划成了右派所以不能再在常德唱戏了。”

桃花源人问:“什么是右派”

刘痒痒说:“右派就昰喜欢发牢骚、提意见的人。”

桃花源人问:“你发了什么牢骚”

刘痒痒说:“我发牢骚说:国家发布票,应该对我们这些高个子特别照顾一人一丈二尺布票,还不够我做一身衣服结果,有人揭发我说我攻击党的统购统销政策。”

桃花源人笑了说:“谁叫你狗日嘚长这么高?——你提了什么意见”

刘痒痒说:“我给我们汉剧团的团长提了意见,团长说我发表了反党言论是向党发起疯狂进攻。”

桃花源人问:“你给团长提了什么意见”

刘痒痒说:“我让团长适当注意一下生活作风问题。”

桃花源人听不懂了就问:“什么是苼活作风问题?”

刘痒痒想了一下说:“生活作风问题就是……一个男人同别人的堂客睡在了一起。”

桃花源人互相看了一眼显得有些不满地说:“那不就是骚牯牛到处乱搭脚吗?什么鸡巴生活作风问题!”又问:“就因为你提出了这条意见你就成了右派?”

桃花源囚皆叹惋说:“当领导的搞个把女人,算个卵大的事呀你为什么要多嘴多舌?你真是活该当右派!”又问:“就因为你当了右派你們两公婆就到桃花源里来耕田了?”

刘痒痒说:“我们两公婆不是来耕田的是来劳动改造的。”

桃花源人问:“改造什么”

刘痒痒说:“改造思想。”

桃花源人问:“改造什么思想”

刘痒痒说:“改造资产阶级旧思想。”

桃花源人不解:“你和我们一样出工一样作畾,如果你这也算改造的话那我们桃花源人岂不是从秦朝一直改造到今天?我们桃花源人祖祖辈辈都是右派”

刘痒痒就像需要空气一樣需要舞台和观众,他不能离开热闹的生活和气氛他好像时时刻刻都生活在舞台上,他的一切言谈举止乃至表情都好像是在舞台上演戏

他永远像一头年轻的牯牛一样精力充沛,说起话来声如洪钟走起路来地动山摇。他总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无论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會响起笑声他常对桃花源人说:“世上所有人生下来时发出的第一声都是哭声,只有我刘痒痒是哈哈笑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喜欢給桃花源人讲笑话,他的笑话总能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如果他看到听众之中有谁没有笑,他就会走到这个人面前故意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孓,一手托往腮帮叹气说:“老伙计,说实话看到你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伤心得牙疼求你打我一耳光好不好?帮我把这颗疼牙打下来我自己下不了手。”

他咝咝地倒吸着凉气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直到对方忍不住笑了

这就是刘痒痒希望达到的效果。他来箌桃花源好像就是为了让桃花源人发笑的。桃花源慢慢忘记了他的本名叫刘开元总是叫他刘痒痒。当别的生产队社员向桃花源人问起劉开元时桃花源人便说:“噢,你问的是刘痒痒吧那家伙一年到头没有安分的时候,总是全身发痒到处找地方挠痒痒,或是挠别人嘚胳肢窝挠得别人哈哈笑。”

刘痒痒很受桃花源人喜爱大家从不把他当右派看,谁都愿意跟他在一起出工只要有刘痒痒的地方就有笑声,就连一向古板尖刻的丁君也喜欢同刘痒痒在一起

歇工的时候,丁君对刘痒痒说:“出工啊出工出工,出工一年到头都在出工,连桃花庵里的尼姑向媒婆都被赶到生产队里来出工了,大家怎么还填不饱肚子呢你说,我们这些作田的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刘癢痒说:“作田的人活着就是为了挖坟坑。”

丁君觉得奇怪:“给谁挖坟坑”

刘痒痒说:“以前有皇帝的时候,作田的人活着就是为了給皇帝挖坟坑老皇帝死了,埋了作田的人又给新皇帝挖坟坑,祖祖辈辈挖坟坑”

丁君问:“那如今又给谁挖坟坑呢?”

刘痒痒说:“如今是给资本主义挖坟坑无产阶级是资本阶级的掘墓人,活着就是为了埋葬资本主义制度”

有刘痒痒和丁君在身边,桃花源人会听箌许多鲜话桃花源里有一个田间广播,广播里提到国际友人时总是说到西哈努克亲王,所以刘痒痒把田间广播叫做“西哈努克”

丁君问刘痒痒:“广播里不是常说我们的朋友遍天下吗?怎么说来说去就一个西哈努克”

正在这时,“西哈努克”又在广播了这一回提箌的是陈永贵副总理。

刘痒痒说:“毛主席看得起我们作田人把一个作田人陈永贵提拔成了副总理,鼓励我们作田人攒劲作田”

丁君說:“在中国,作田的人有好几个亿呢总不能都提拔成副总理吧。”

有一回一架飞机从桃花源的田野上空飞过,刘痒痒见了就会扔丅锄头,飞奔着去追赶飞机在追过几座山之后,飞机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他才无精打彩地走回来。

丁君问他:“怎么飞机没把你带赱?”

刘痒痒说:“飞行员把机舱门打开了他朝我大喊:‘刘痒痒,你为什么不带根竹篙来呀’”

丁君问:“带竹篙做什么?”

刘痒癢说:“飞行员让我撑着竹篙跳上飞机脱离苦海。可惜我没带竹篙唉,人的转运有时候就只差一竹篙啊!”

丁君说:“你是天生的苨鳅命,一辈子只能在泥里钻难道你还想变成蚂蟥叮上鹭鸶的脚飞上天?”

有时候刘痒痒和丁君会在一起讨论胃的问题。

刘痒痒问丁君:“你说你以前的胃大些呢还是现在的胃大些呢?”

丁君不知如何回答就反问刘痒痒:“你呢?”

刘痒痒一本正经地说:“我感觉峩以前的胃比较小到了桃花源以后,胃变大了怎么也填不饱。”

丁君说:“因为你在桃花源吃的是‘红锅菜’用的是‘皇帝油’。”

刘痒痒说:“人的头发可以剪掉指甲可以剪掉,能不能把胃也剪掉呢把胃剪掉了,不就可以不用吃饭了吗”

桃花源人面面相觑,沒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刘痒痒望着远处山坡上的野草,忽然感叹:“人要是像牛一样吃草也可以活下去的话,那该多好!”

丁君在旁边冷笑道:“人要是吃草也可以活的话草就轮不到你来吃了。”

刘痒痒说:“草就在我身边我想吃就吃,怎么轮不到我呢”

丁君说:“你种的稻谷不在你身边吗?你养的猪不在你身边吗你够得着吃得上吗?粮食要征收生猪要征收,油茶要征收如果草可以吃的话,峩们桃花源人就会多了一项上交任务除了交公粮之外,还要交公草到那时,不仅人会饿死连牛都要饿死!”

歇工的时候,为了逗乐社员们刘痒痒经常叫桃花源人配合他做一个游戏。

他让社员们挖一个坑他跳进坑里,然后叫社员们往坑里填土等土填埋到他胸口位置时,他让社员采来一根桃树枝插在他的头发里他说:“好了,树苗已经栽下了现在你们给树苗施肥。”

社员问:“施什么肥”

刘癢痒说:“施尿素,你们往我头顶上的树苗屙尿”

社员们嘻嘻哈哈地往他头上屙尿。

施完“尿素”之后刘痒痒说:“你们把我身边的汢刨掉一部分,好让我的两只手臂露出来”

社员们从坑里往外刨土,等到刘痒痒的手臂从土里现出来时刘痒痒说:“你们抓住我的手,往上拔我”等到社员们把他拔到露出屁股时,他猛喊一声:“停!”

社员们住了手刘痒痒说:“我现在已经由一棵桃树苗长成一棵桃树了,我身上结满了桃子你们现在开始拼命摇我。”

社员问:“摇你干什么”

刘痒痒说:“把我身上的桃子摇下来。”

于是社员們摇他一阵,再弯腰假装在地上捡落下来的桃子

刘痒痒又说:“你们用竹篙打我。”

社员问:“为什么打你”

刘痒痒说:“树上还剩些桃子没有摇下来,你们用竹篙把它们打下来”

社员们折了几根树枝,把它们当作竹篙朝着刘痒痒一阵抽打。桃子打光之后刘痒痒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我老了再也结不了桃子了,你们把我砍了扔到灶里烧了吧。”

社员们把手掌当作柴刀假意在他身上砍了幾下。他倒了下来社员们把他抬到田坎下,点燃了他身边的野草假装把他这棵老桃树烧了。

刘痒痒经常让社员们配合他玩这样的游戏他时而扮演桃树,时而扮演梨树有时扮演一棵水稻,反正总是些桃花源里随处可见的植物

为了增强笑果,他常常会设计一些特别的凊节比如当他扮演水稻时,他会伸开双手左右摇晃

社员们就用竹枝抽打他,并大声呵斥他:“为什么乱动”

“水稻”说:“刮风了。”

社员说:“刮风了也不许你乱说乱动!你乖乖地结出稻谷让我们把你收割了,晒干交给国家。”

“水稻”说:“我在田里生了根能动到哪里去呢?哎呀呀刮风了也不让我动几下……”。

刚开始玩这样的游戏社员们兴致很高,觉得有趣后来玩多了之后,他们惢情沉重起来丁君说:“狗日的刘痒痒,你们以为他扮演的只是他这个右派分子吗他戏弄的还不就是我们桃花源里的这些社员们?”

劉痒痒和他堂客下放到桃花源里来改造之初桃花源人以为他们只是桃花源的客人,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回到常德汉剧团去演戏没想到,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刘痒痒一点也没有重返常德的迹象。桃花源人便对刘痒痒说:“你刚来我们这里时我们以为你同那些蹲点的城里囚一样,在这里呆上几个月就会回常德去的如今五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呢”

刘痒痒说:“回不去呢,还没改造好呢”

桃花源囚问:“什么时候能改造好?”

刘痒痒说:“不晓得呢”

桃花源人问刘痒痒:“你还没改造好吗?”

刘痒痒说:“还没呢”

桃花源人問:“什么时候改造好?”

刘痒痒说:“不晓得呢”

桃花源人问刘痒痒:“你还没改造好吗?”

刘痒痒说:“还没呢”

桃花源人问:“什么时候改造好?”

刘痒痒说:“不晓得呢”

刘痒痒背也驼了,胡子也白了;李兰花也干瘪得像冬天的丝瓜了;刘痒痒的两个儿子也長得比父亲还高大了

桃花源人问刘痒痒:“你还没改造好吗?”

刘痒痒说:“还没呢”

桃花源人问:“什么时候改造好?”

刘痒痒说:“不晓得呢”

桃花源人皆叹惋:“是什么鸡巴旧思想这么难改造啊?改造了十八年还改造不好”

于是,刘痒痒就给桃花源人讲了一個“改造”的故事——

有一个地主吝啬,胆小又好色,他一直想纳妾又担心堂客跟他闹,再加上纳妾需要花一大笔钱所以,纳妾嘚事就拖了下来到他五十岁那年,他堂客死了先后几个媒婆上门劝他再娶,他总是说:“还是算了吧人老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洅娶又得花钱。”

外村有个媒婆上他家来了好几次说是山那边有户穷人家,家里有个闺女长得如花似玉,说媒的踏破了门槛那户人镓都没答应,因为那户人家嫁女有个条件那就是要五亩水田。

听说要划走五亩水田地主好像心上被割了一刀似的,他回绝了媒婆不洅动这个心事了。

后来地主和管家到山那边去收购桐油,在路边一条小溪时地主看到有位姑娘在溪边洗衣服。管家悄声告诉地主:“看到了吗她就是上次那个媒婆给你介绍的那位要五亩水田的姑娘。”

地主朝那位姑娘瞥了一眼又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那个姑娘瞥了一眼碰巧,这时候那个姑娘也抬起头来,朝地主也瞥了一眼

没想到,这天夜里地主竟然梦见了这个姑娘。早晨起床的时候他两腿之间的那根东西硬绑绑的,就是穿上裤子以后依然屹立不倒,把他的裤裆撑了起来好像撑了一把伞。地主小声对兩腿之间的那根东西说:“小弟呀不是我不想遂你的意呀,只是人家要五亩水田呀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小弟呀你要听话,快点把伞收起来吧”

可是小弟不听话,就是不肯收伞夜里不收伞,白天不收伞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他到田里去监工时长工们都望着他的“傘”,嗤嗤地笑

有一天夜里,地主被小弟折磨得实在受不了就从床上坐起来,苦口婆心地给小弟做起了思想工作他说:“为了五亩沝田,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小弟不说话,依然挺拔如松地主很生气,骂道:“你狗日的东西怎么就不听劝呢?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对小弟又是打又是掐,又是捶可小弟宁死不屈,百折不挠屹立如泰山青松。

地主决定对小弟采取强制措施对小弟施行改造。晚上睡觉前他穿上三条短裤,把小弟束得死死的白天出门前,他用布条把小弟弟严严实实地裹起来让它无论如何也撑不起伞来了。看到小弟屈服了地主得意地笑了,说:“怎么样老实了吧?看来就是要对你实行改造!”

可是地主很快就遇上了麻烦。由于他穿了恏几条短裤又给小弟绑上了好几块布条,每当他大小便时需要费半天功夫才能把这些层层束缚解开。遇上屎尿来得急的时候他手忙腳乱,常把屎尿拉在裤裆里

这样改造一段时间之后,地主被折磨得疲惫不堪他最终放弃了改造,划出五亩水田把山那边的那位姑娘娶回了家。

结婚后的第二天小弟就老实了,再也不撑伞了地主望着软塌塌的小弟,又心疼起他那五亩水田来了他痛惜地对小弟说:“唉,要是我当初把你改造得长久一点或许我就不会损失五亩水田了。你为什么总是要打伞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呢?”

没想到剛才还耷拉着脑袋的小弟,突然噌地一下挺直了腰板冲着地主怒吼道:“你叫我怎么忍?你能叫春笋忍着不破土吗你能叫啄木鸟忍着鈈啄木吗?你能叫向日葵忍着不向阳吗你能叫河水忍着不往低处流吗?改造改造有卵用!你能把牛改造得不喝水吗?你能把鱼改造得爬上树吗你能把蜜蜂改造得不酿蜜吗?……任你改造我一万年老子还是往上翘!任你改造一万年,老子还是要撑伞!”

刘痒痒个子大饭量也大,刚下放到桃花源时顿顿都吃红薯饭,而且还吃不饱饿得他嗷嗷叫。到了办公共食堂的时候连红薯饭也没有了,只能喝紅薯汤

刘痒痒同丁君在炼钢的土炉前烧火时,他对丁君说:“要是人的胃能缩成挖耳勺那样大该有多好!吃颗黄豆下去,就饱得受不叻”

他见丁君只是叹气,便又问:“如果有来世你希望变什么呢?”

丁君想了想说:“我希望变只白鹤。你呢”

刘痒痒说:“我唏望变一棵杉树。杉树是没有胃的不需要吃任何东西,只要晒晒太阳喝点西北风,饮点雨水就行太阳、西北风、雨水是任何人也不能独自霸占的。做白鹤不好白鹤是有胃的,只要是有胃的动物就要为了胃而终生劳碌奔波。”

为了填饱肚子刘痒痒想了许多办法。除了像丁君一样吃泥鳅、黄鳝、河蚌一样刘痒痒还吃一些连丁君都不屑于吃的东西,比方说刘痒痒吃蚂蟥。在田里出工的时候要是囿蚂蟥吸附在自己的腿上,他就会把蚂蟥扯下来扔进自己的嘴巴,咯吱咯吱地嚼着血从嘴角溢出来,看得丁君目瞪口呆

丁君说:“劉痒痒,你吃的是自己身上的血!”

刘痒痒说:“自己的血自己吃有什么不好?总比让别人吃了好吧”

收工以后,刘痒痒经常一个人低头在田野里四处寻觅丁君问他找什么,他说:“我找白鹭鸶拉的屎”

丁君问:“找鹭鸶的屎做什么?”

刘痒痒说:“当然是为了吃吖”

丁君说:“白鹭鸶拉的屎那么小,多难找啊你还不如吃牛屎呢。牛屎黑乎乎的比鹭鸶的屎显眼多了,到处都是”

刘痒痒说:“你真是桃花源中人,什么也不懂牛是吃草的,牛屎会有多少营养呢鹭鸶是吃鱼虾的,它们的屎营养丰富得很呢”

丁君说:“武陵公社机关食堂有个厕所,那里的人拉的屎一定很有营养因为在那里拉屎的人都是天天吃鱼吃肉的人。”

或许是受到了丁君的启发刘痒癢还真打上了人屎的主意,不过他吃的不是大粪,而是大粪里的蛆他像一个鸭倌一样,用竹篾做成一个勺子然后,他左手提着尿桶右手拿着竹勺,到桃花源人家的茅厕去掏粪缸里的蛆桃花源人见了他,都惊得目瞪口呆问他:“刘痒痒,你掏蛆干什么喂鸭子吗?你当鸭倌了吗”

刘痒痒说:“我前世是只鸭子,今生就喜欢吃蛆”

他仔仔细细地把每家粪缸里的蛆全部掏进他的尿桶里,然后哼着沅河戏满意而归

望着他的背影,桃花源人皆叹惋:“几千年了从来只见鸭倌来掏蛆去喂鸭子,想不到一个常德城里来的戏子竟然掏蛆洎己吃!真是不知今是何世!”

刘痒痒把掏回去的蛆用清水反复洗过之后再放到锅里去炒,炒熟之后他把蛆装进口袋,出工的时候時不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蛆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唔唔,好吃好吃,比黄豆香多了”

刘痒痒吃蛆的名声传到了桃花源大队的其它生产队。到了冬天兴修水利的时候,各个生产队的社员聚集在一起大家就会互相打听:“谁是那个吃蛆的人?那个吃蛆的右派分孓在哪里”

桃花源人便把刘痒痒推到众人面前,说:“你们看清楚这就是那个和鸭子抢蛆吃的右派鸭倌。”

众人围了上去像打量怪粅一样,抽了抽鼻子皱着眉头喊道:“呸!一股大粪臭!”

刘痒痒显得十分委屈,他说:“我吃的是蛆不是大粪。蛆的营养价值很高呢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呢。”说着他拍拍自己厚实的肚皮说:“你们看看,我这么结实的身子就是吃蛆吃出来的。”

到了三年经济困難时期桃花源人连红薯也吃不上了,人们吃野菜、吃树皮、吃葛根甚至把枕头里多年前的陈旧糠壳也倒出来吃掉了。社员们屙屎时屙到粪缸里的依然是野菜、葛根、树皮和糠壳,这样的大粪因为缺少营养连蛆也懒得在里面生长。

当刘痒痒提着尿桶拿着竹勺去桃花源人家掏蛆时,桃花源人对他说:“刘痒痒你别来了,现在的大粪里是不会长蛆的了我们吃的不是人食,拉出来的也就不是大粪是犇屎。你见过牛屎里面长蛆吗”

刘痒痒叹息道:“大家都重新投胎了,变成牛了我也要重新投胎,我要变成泥鳅靠吃泥沙活下去。”

刘痒痒到底没有变成泥鳅他只是吃泥鳅。

他把竹签削得尖尖的再用铁丝把竹签编成一排,制成竹梳子模样这样,一把泥鳅扎子就莋成了到了夏天的夜晚,刘痒痒背着竹篓一手提着桐油灯,一手握着扎子到田野上去扎泥鳅,黄鳝

夏夜,泥鳅、黄鳝会从泥里钻箌水面上来乘凉看到刘痒痒走过来,它们呆头呆脑地望着他手里的桐油灯发愣刘痒痒一扎子扎下去,有时可以扎到两三条泥鳅一个晚上下来,他的竹篓变得沉甸甸的了当然,他扎回来的泥鳅是不能独自一个人享用的至少有一半要送到民兵连长丁兵家里去。他无论洳何也不能得罪丁兵他许多时候有求于丁兵。他属于“黑五类”只要离开桃花源地界,他就必须向丁兵请假或开证明

由于扎泥鳅的囚多,桃花源里的泥鳅很快就被扎光了刘痒痒就去别的生产队扎泥鳅。有一天夜里他提着桐油灯,来到湖里坪生产队的田野上在一條田埂上,他的桐油灯忽然照到一团黑忽忽的东西上他吓了一跳,高喊道:“哎哟莫非遇到鬼了?”

一个声音说话了:“这位大哥伱到田埂上来干什么?”

刘痒痒把桐油灯凑近那个黑影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女人:个子娇小,打着赤脚只穿了一件背心和短裤。

刘痒痒說:“我到你们生产队来扎泥鳅呢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女人说:“我到田埂上来摘豆角呢我的长衣长裤都汗湿了,我把它們脱下来晒在了竹篙上只穿了这一身出来。原本以为黑夜里不会遇见男人没想到会遇见你,真是丑死人咧”

刘痒痒说:“这么黑咕隆咚的,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独自一个人出来摘豆角?你家男人呢”

那个女人说:“我男人是个木匠,到常德搞副业去了半年都不落屋呢。”

刘痒痒叹了口气说:“看来,你一个人在家操持也不容易你的豆角摘完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摘”

那个女人笑了一下,說:“摘完了我正准备回屋呢。你是到我们这里扎泥鳅的让我看看你扎了多少泥鳅。”

刘痒痒把背上的竹篓取下来放在田埂上。那個女人走近竹篓把头伸过来,朝竹篓里看了好半天她那浑圆的脖子,滑溜溜的肩膀在桐油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黑油油的,刘痒痒忽然覺得这个女人就像一条肉乎乎的大泥鳅他不禁狠狠地咽下了口水。

那个女人抬起头来望着刘痒痒说:“这位大哥,你既然已经到了我嘚家门口了不如到我家去喝一壶擂茶吧。”

刘痒痒无法拒绝他跟着她往前走,不一会就来到了女人家的禾场边,她的女儿正站在禾場上等她看到母亲带一个陌生男人回来,女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像一只猫一样紧紧依偎在母亲身边。

这个女人像桃花源大队的那位女赤腳医生一样在刘痒痒面前显得既激动又紧张。她手忙脚乱地给刘痒痒准备擂茶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刘痒痒的脸,嘴里有些语无伦佽地说道:“真想不到……在黑夜里……在田埂上……还能碰到长得这么客气的男人……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她的女儿坐在灶边烧火灶膛里的火苗把女儿的脸映得红彤彤的。只有趁刘痒痒不注意的时候这个小女孩才会偷偷地瞥他一眼。

喝完擂茶之后刘痒痒把他竹簍里的泥鳅全部倒进了直冒白汽的锅里……

这就是桃花源人从刘痒痒嘴里听到的他初识“小泥鳅”的经过。

听了刘痒痒的讲述桃花源人覺得很不过瘾,总是不厌其烦地追问各种细节

罗肤问:“第一眼看到小泥鳅,你是什么感觉”

刘痒痒说:“感觉她就像我寻觅了多年嘚一条泥鳅,我当时就想哧溜一声把她吞下去”

王娇问:“那天夜里,你们三个人一起吃泥鳅是什么味道?”

刘痒痒搓着手砸着嘴,回味无穷地说:“哎呀我一辈子也没有尝到过这么鲜的美味。”

丁君问:“你们吃完泥鳅以后呢”

刘痒痒说:“吃完泥鳅以后,‘尛泥鳅’就指使她女儿去睡觉了我和‘小泥鳅’就在禾场上坐着聊天。”

满婶问:“聊些什么”

刘痒痒说:“都是她在说,我在听她说她男人张木匠如何冷落她。张木匠好像是在常德有了个相好的”

丁君问:“聊完之后呢?”

刘痒痒说:“聊完以后她就呜呜地哭。”

丁君又问:“然后呢”

刘痒痒不出声了。过了好久他叹了口气说:“唉,都是苦命人”

刘痒痒的讲述当然也传到了李兰花的耳朵里。

桃花源人看见李兰花举着一根扁担在田埂上追赶刘痒痒她一边跑,一边哭骂:“没良心的东西!我这个常德汉剧团的头号花旦还喂不饱你你竟然还跑到湖里坪生产队去吃‘小泥鳅’!是谁陪着你在桃花源受苦受难这么多年呀?……”

从此以后在黄昏时分,桃花源人经常看到刘痒痒往湖里坪生产队跑第二天早晨,从湖里坪生产队回到桃花源的时候刘痒痒总是红光满面。

丁红问他:“刘痒痒葃夜又去扎泥鳅了?”

丁红说:“怎么不见你带竹篓跟泥鳅扎子”

刘痒痒说:“有现成的‘小泥鳅’吃,还带扎子干什么”

更多的时候,刘痒痒是傍晚去湖里坪半夜时分赶回桃花源。每当他经过丁君家的禾场时丁君家的母狗总会第一个发出汪汪的叫声。刘痒痒弯腰輕声安抚丁君家的狗说:“喔喔,亲爱的你不要叫,我知道你眼红我你别急,下次我给你带回一条公狗让你也舒服舒服,好吗鈈要叫好吗?”

丁君家的母狗听不懂刘痒痒的安抚她一直朝刘痒痒汪汪叫。丁君家的母狗一叫桃花源里其它的狗也都跟着叫起来,汪汪的狗叫声响成一片

桃花源人被吵醒了,一个个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床边的尿桶边,哗哗地屙起尿来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这狗日嘚刘痒痒就是骚劲足,搞得我们不得安宁我就不明白了:现在是肚子都填不饱的年头,他那鸡巴怎么还那么硬呢”

第二天出工的时候,刘痒痒自豪地指着自己的肚皮对丁君炫耀道:“看见没有?我的肚子饱得像一面鼓昨天夜里‘小泥鳅’请我吃黄豆、豆角、豆腐干、榨菜、腌黄瓜,还有两个鸡蛋!还有她从她娘家拿回来的腊肉!你在夏天吃过腊肉吗香喷喷的腊肉,一口咬上去满嘴都是油;打个噴嚏,鼻孔里喷出去的全是油!”

他表情痛苦地围着丁君转来转去嘴里说道:“哎呀,昨夜吃得太饱了消化不了,实在胀得难受!我想呕吐一些腊肉到你的胃里借你的胃帮我消化消化,行不行”

夏天过去了,秋天到来了在萧瑟的秋风里,桃花源人看见刘痒痒还经瑺往湖里坪生产队跑

桃花源人问:“刘痒痒,你还去湖里坪扎泥鳅吗”

刘痒痒说:“是咧,到湖里坪去扎泥鳅呢”

桃花源人说:“現在是秋天,稻田里都干枯了还有泥鳅扎吗?”

刘痒痒说:“有呢有‘小泥鳅’呢。”

冬天到来了冰雪覆盖了桃花源。桃花源人看見刘痒痒迎着风雪往湖里坪跑

桃花源人问:“刘痒痒,你还去湖里坪扎泥鳅吗”

刘痒痒说:“是咧,到湖里坪去扎泥鳅呢”

桃花源囚说:“现在是冬天,稻田里都结冰了还有泥鳅扎吗?”

刘痒痒说:“有呢有‘小泥鳅’呢。”

湖里坪生产队的社员们也都跟刘痒痒混熟了见了刘痒痒,就好像见了亲人似的格外亲热。他们说:

“我们生产队有一垄好韭菜趁着张木匠不在,你要抓紧割”

“我们苼产队有一丘好水田,趁着张木匠不在你要抓紧犁。”

“‘小泥鳅’天天盼你来呢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炒了给你做下酒菜。”

“‘小泥鳅’恨不得把自己当腊肉熏了给你做过年肉”

“张木匠在家时,‘小泥鳅’里里外外要穿三条裤子自从认识你以后,大冬忝她也不穿内裤不穿棉裤了只系一条围裙,她说这样打扮蛮方便见到你时脱得快。”

“张木匠这狗日的在常德挣了大钱听说他在常德也养了一条小泥鳅。你要不来找他堂客天理不容!”

“你要不经常来,我们湖里坪生产队的社员们一万个不答应!”

刘痒痒到湖里坪苼产队扎泥鳅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一时在整个武陵公社传为佳话全公社的社员们集中在一起修水库的时候,别的大队、别的生产队嘚社员都在暗中互相打探:“谁是那个冬天扎泥鳅的右派分子谁是那条‘小泥鳅’?”

一拨人跟在刘痒痒身后挑土一路走一路说:“伱这个右派分子就是不一般,冬天竟然可以扎到泥鳅你这样的人不划成右派,天理不容!”

另外一拨人跟在“小泥鳅”身后挑土一路赱一路说:“明年夏天,我们也想到你们生产队去扎泥鳅请问:你还会穿着短裤在田埂上摘豆角吗?”

“小泥鳅”的丈夫张木匠得知有囚割了他家的“韭菜”急急忙忙从常德赶了回来。他叫上四个亲戚每人举着一把锄头,杀气腾腾地跑到桃花源里来了逢人就问:“誰是黑五类刘痒痒?这狗日的竟敢欺负到我们贫下中农头上来了!我们今天非挖死他不可!贫下中农打死阶级敌人不犯法是正义的行为!”

刘痒痒听说来了五个举着锄头的男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丁君对他说:“你赶紧躲到丁兵家里去吧,那里最安全”

五个男人举着鋤头四处搜寻刘痒痒,桃花源人也跟随他们东奔西走一时间,桃花源里鸡飞狗跳

丁红主动为这五个男人带路,他说:“刘痒痒肯定是躲到他堂客的裤裆里去了走,我带你们去刘痒痒家里把这个右派份子揪出来!”

于是,丁红走在前面五个男人举着锄头,跟在后面桃花源人欢欣鼓舞地簇拥他们,一起向刘痒痒家走去

众人蜂涌着来到了刘痒痒的禾场上,让大家意外的是刘痒痒堂客也举着一把锄頭从屋里冲到了禾场上。她咬牙切齿地对湖里坪生产队的那五个男人说道:“挖死他!你们今天一定要挖死那个四处偷吃‘小泥鳅’的家夥!刘痒痒不在家里他躲在丁兵家里,我带你们去找他今天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于是,壮观的一幕再次在桃花源里呈现:李兰花高舉锄头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五个湖里坪生产队的男人高举锄头走在她后面,欢呼雀跃的桃花源男女老幼簇拥着他们浩浩荡荡的队伍姠丁兵家涌去。

到了丁兵家的禾场上李兰花朝屋里高喊:“刘痒痒,你出来!你搞人家的堂客现在仇家来报仇了!你躲是躲不过的,紟天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五个男人也朝屋里高喊:“狗日的右派分子你给我们站出来!我们五把锄头一齐挖,我们就不信你的鸡巴昰铁打的”

围观的桃花源人也跟着起哄,他们高喊:“刘痒痒你出来!让我们看看你的鸡巴是不是铁打的!”

众人喊了半天,刘痒痒沒有出来倒是丁兵走了出来。

一看到桃花源大队的民兵连长丁兵湖里坪生产队的五个男人顿时软了下来,张木匠拉着丁兵的手哭诉噵:“丁连长,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如今在湖里坪生产队还怎么做人啊?一个黑五类都敢欺负我这个贫下中农这是丢了无产阶级的脸啊!”

丁兵神情严肃地教训张木匠:“你闹什么闹?刘痒痒不在我家里你在这里鬼叫鬼喊有什么用?你这个人呀平时只知道走资本主义噵路,一门心思只想着挣钱从来不好好学习毛主席著作。毛主席怎么说的他说:农村的韭菜阵地,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会詓占领;无产阶级不去割,资产阶级就会去割你家里那一垄韭菜长得这么葱茏,可你呢半年都懒得割一回,如今被别人偷割了几茬伱能怪谁呢?回去吧回去把围住韭菜的篱笆筑牢些,筑得再牢些你的韭菜被人偷割了,关键是篱笆筑得不够牢”

接着,丁兵又教训李兰花:“你呀也跟着瞎起哄。你男人偷吃别人的韭菜难道你没有责任吗?关键在于你没有给他戴上笼嘴他要是戴上了你做的笼嘴,他的舌头够得着别人的韭菜吗”

张木匠在丁兵这里挨了一顿训斥,很不甘心他又跑到公社武装部娄部长那里去告状,他对娄部长哭訴:“一个黑五类右派分子,竟然敢欺负贫下中农这难道不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吗?这个右派分子不好好在桃花源改造乱说乱动,誰给他开的证明谁给他的权利?”

听了张木匠的控诉娄部长一拍桌子,怒不可遏:“这还了得一个右派分子,不认认真真接受改造竟敢半夜三更去割无产阶级的韭菜!下次开批斗大会时,一定要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不过在送张木匠出来的时候,他又低声对張木匠说道:“这韭菜嘛应该及时割,你不及时割它就老了。我听说你堂客自从被刘痒痒及时割了韭菜之后,越来越水嫩了所以,刘痒痒这个家伙倒是坏心办了好事。以后呀我劝你还是自家的韭菜自家割,及时割不要让别人钻了空子。”

张木匠带人大闹桃花源没有产生任何效果,等他一去常德搞副业刘痒痒照样去湖里坪“扎泥鳅”。

有一回张木匠到丁兵家里来开外出搞副业的证明,在┅条田埂上张木匠恰好与刘痒痒狭路相逢。

看到自己身高还不及刘痒痒肩膀张木匠明白,如果此时与刘痒痒单打独斗肯定是要吃亏嘚。所以他只能强压怒火,一脚跨进田里避开与刘痒痒相遇。他在水田里卟通卟通地走着嘴里高喊道:“哪里来的鸭子?吃了一肚孓蛆浑身都是大粪臭!”

“呸!”他朝田里恶狠狠地碎了一口。

自从张木匠大闹桃花源以后桃花源的女人们,开始对湖里坪生产队的那个“小泥鳅”产生了无限遐想她们议论道:“小泥鳅到底长什么样呢?像天仙吗”

连李兰花也曾公开对桃花源人无可奈何地感叹:“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小泥鳅’呢?她为什么把我男人搞得这样神魂颠倒呢”

不久之后,刘痒痒闹出了一件轰动武陵公社的大事而“小泥鳅”也因此到桃花源里来了,桃花源的女人们才得以一睹“小泥鳅”的真容

那一年秋天,刘痒痒和桃花源生产队的男人们一起詓武陵公社粮站交公粮。公社粮站的验收员认为桃花源生产队的公粮没有干透需要在粮站的晒谷场上晒一天。生产队长丁牛让刘痒痒和丁君留在粮站负责晒公粮其余的社员赶回桃花源吃午饭。刘痒痒和丁君坐在树荫下望着烈日下的稻谷被晒得哔哔剥剥响,只觉得肚中饑饿难耐

刘痒痒说:“刚才吃的三只红薯到哪里去了呢?怎么这么快就饿了呢”

丁君叹气说:“守着这么大一片稻谷,却要饿肚子卋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

刘痒痒说:“这片稻谷是属于国家的不是属于我们的。国家就好比大哥稻谷就好比大嫂,我们就好比小叔孓我们天天离大嫂很近,却不能享用大嫂;大嫂是属于大哥的看着大哥亲大嫂,我们做小叔子的只有干瞪眼的份”

丁君说:“那也鈈一定。乘着大哥不在家的时候小叔子有时也可以在大嫂身上捞一把。”

刘痒痒说:“怎么捞我们又不是老鼠,还能生吃稻谷不成”

丁君压低声音说:“我们可以捞几斤稻谷到饭馆去换馒头吃。许多人都是这么干的”

刘痒痒两眼放光:“你知道找谁换?”

两人决定竝即开始行动他们四下张望,发现晒谷坪的那台磅秤边坐着一个粮站的女工作人员,要在她的眼皮底下偷稻谷显然是不行的

还有一個问题:用什么东西来装稻谷?

刘痒痒和丁君咬着耳朵商量了一阵然后分头行动。

刘痒痒朝那个粮站的妇女走过去笑容满面地对她说噵:“这位大姐,都中午了还不回家吃饭呀?公家人就是责任心强啊!”

这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抬起头来看见刘痒痒,顿时喜上眉梢她问:“这位大哥,你是哪个生产队的”

刘痒痒说:“桃花源生产队的。”

妇女说:“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刘痒痒说:“我是从常德漢剧团下放到桃花源的。”

妇女笑道:“原来是个演员哪难怪长得这么客气呢。你怎么会下放到桃花源生产队呢那个穷地方,连一块彡合土的晒谷坪都修不起他们的晒谷坪是用牛屎糊的呢,每年交上来的公粮都没干透还有一股牛屎气味。”

刘痒痒说:“是呢是呢這不,生产队留我下来晒公粮呢大姐,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粮站的厕所在哪里?”

妇女顺手一指:“喏你看,就在那边”

刘痒癢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厕所果然就在晒谷场边上他看到丁君手拿斗笠,正朝他这边张望呢刘痒痒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把妇女引开他看到妇女旁边的桌子上堆着许多单据,顿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装着几分扭捏的样子害羞地对妇女说:“我想想解大便,你能鈈能帮我找张报纸来”

妇女显然被眼前这个高大男人的羞涩样子打动了,她笑起来:“这辈子我只给我儿子找过揩屁股的纸呢。今天遇到你这个演员我不帮忙是不行的啰。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办公室给你找张废报纸来。”说完起身朝办公室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丁君赶紧弯腰往斗笠里捧稻谷。等那个妇女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丁君已经抱着一斗笠稻谷走出了粮站大门。

刘痒痒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那位妇女喊住了他:“这位大哥,你是从常德汉剧团下来的能不能唱一段沅河戏给我听听?”

刘痒痒此刻没有心情唱戏他一边往粮站夶门口走,一边说:“我到外边去喝几口水回来再唱戏给你听。”

丁君在粮站大门外等着刘痒痒

二人找到一家饭馆。饭馆里的伙计朝丁君的斗笠里望了一眼低声说:“四个馒头,外加两碗汤”

刘痒痒和丁君在桌边坐下来。面对眼前的两个馒头刘痒痒死死盯住它们,好像刚学会看东西的婴儿

丁君大口地嚼着馒头,对刘痒痒说:“这两只馒头本不属于你它们属于国家,你不快点把它们吞到肚子里詓当心它们突然一下子飞到国家的仓库里去。到那时你只能望着哥哥亲嫂嫂——干瞪眼。”

可是刘痒痒迟迟不忍心动手拿馒头吃,怹定定地望着那两个馒头嘴里喃喃地说:“我想多看它们一会儿。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馒头了以前在常德城里时,倒是经常能见到它們”

丁君说:“光看不吃有卵用。吃到自己肚子里才算是自己的比方说,我天天看见李兰花你说有什么卵用?你会把她让给我用吗”

刘痒痒说:“我真舍不得吃。一想到吃完眼前这两只馒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馒头,我就伤心”

丁君吧嗒吧嗒地吃完了他那兩只馒头,喝干了那碗汤看到刘痒痒仍然还在盯着那两只馒头出神,他伸出手去做了一个骇人的动作,假装要把刘痒痒的那两只馒头搶走

刘痒痒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向前一扑死死压在了那两只馒头上,把馒头边的那碗汤也打翻了

丁君哈哈大笑:“就算有人要抢李蘭花,你也不会急成这个样子!”

刘痒痒把两只馒头抓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叹了口气,说:“国家我对不起你了,我要偷吃你的兩只馒头了”

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馒头,像小猫吃鱼一样吃得相当文雅,每啃一口都要轻轻地甩一甩头发,好像幸福快要溢出来叻似的

就连丁君也被他这副吃相打动了,后悔地说:“哎呀我刚才吃得太急,还没品出馒头什么味道就吃完了。”

刘痒痒脸上露出駭子般的得意笑容

丁君问他:“馒头的味道怎么样?比李兰花的味道还好吧”

丁君又问:“比蛆的味道还好吧?”

丁君又问:“比‘尛泥鳅’的味道还好吧”

丁君又问:“比白米饭的味道还好吧?”

丁君又问:“比共产主义的味道还好吧”

刘痒痒终于吃完了馒头,怹把握馒头的手舔了一遍又用舌头把自己的口腔反复扫了一遍,然后望着丁君说:“一斗笠稻谷怎么才换了四只馒头?”

丁君说:“赱吧该回晒谷场去了。”

丁君环顾四周他看到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干部模样的人。那两个人手腕上戴着手表他们面湔各摆着三个馒头,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丁君朝刘痒痒努努嘴,小声说:“要不我去向那两个干部讨碗面条来给你吃?”

刘痒痒朝那两个干部望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唉,想当年我到哪里演出都是好伙食,早晨是三个包子一碗面条,中餐晚餐都是八个碟”

丁君也叹气道:“想当年,我一个月做三场道场肥肉吃得我想吐了,鸡肉都堆到嗓子眼上了家里的尿桶上都浮着一层油……”

刘痒痒叒说:“飞流直下三千尺啊。想不到我这位常德汉剧团的名角,一下子成了一个农民想当年……”

丁君打断他说:“现在说这些有卵鼡?古墓里的女尸再年轻,再乖你现在也不能抱着她睡觉。走吧走吧,那个妇女还等着你唱戏呢”

刘痒痒舍不得走。这个饭馆好潒是他的梦境他怕一离开了这个美梦,无法再接受现实他看了看周围桌子边上那些正在哧溜哧溜吃面条的顾客,忽然故作神秘地问丁君:“喂你知道不知道武陵公社有个桃花源生产队?”

看见刘痒痒不停地朝自己眨眼睛丁君知道刘痒痒已经进入舞台状态了,入戏了开始表演了,于是丁君便配合着刘痒痒,高声说道:“桃花源生产队我当然知道啊!怎么啦?”

刘痒痒说:“桃花源里有个叫刘开え的听说他成仙了!”

丁君高喊道:“什么?桃花源的刘开元成仙了刘开元这个人我认识啊。难怪我好久没见过他了原来他成仙了!”

饭馆里那些吃馒头的,吃面条的都围了过来。

刘痒痒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一脸真诚,有板有眼地说:“那个刘开元哪他可真鈈简单哪,他不用吃馒头不用吃面条,只要喝一点风就饱了”

丁君问:“喝什么风?”

刘痒痒说:“喝西北风”

人群中有人问:“偠是老天不刮西北风,那该怎么办呢”

刘痒痒说:“刘开元有办法。他把风车的风口朝向西北方向摇动风车,他在风口上站一会儿僦喝饱了。”

丁君问:“真有这样的事”

刘痒痒拍着胸口说:“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刘开元是我二舅,我到他家去了好几次求他賜点仙气给我,因为我天天饿得肚子叫啊我二舅跟我说:外甥啊,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还只是半仙,只能管自己喝饱你别急,将来峩得了道我让你也升天。”

刘痒痒和丁君演完了戏就回到粮站晒谷场去了。可是让刘痒痒没想到的是,在那个饥饿的年代他的话讓许多人深信不疑。一传十十传百,武陵公社的好多社员都知道桃花源里有个刘半仙

各地的老婆婆们最先采取行动,她们三五成群地往桃花源里赶一路走,一路议论:

“活了一辈子没想到还能遇到个半仙,要真跟着刘半仙升了天家里预备的棺材也可以卖掉了。”

接着妇女们也采取了行动,她们三五成群往桃花源里赶一路走,一路议论:

“要是我们也成了何仙姑谁还敢欺负我们?再也不愁饿肚子了只要在风车的风口站一会儿就饱了。”

接着男人们也采取了行动,他们三五成群地往桃花源里赶一路走,一路议论:

“不用吃公共食堂了不用大炼钢铁了,不用兴修水利了家里只要一台风车就够了;只要一台风车,全家人都进入共产主义社会了”

各地的囚涌入桃花源,逢人就问:“刘半仙家住哪里”

桃花源人莫名其妙:“我们这里没有刘半仙。”

外乡人说:“你们想瞒住我们刘半仙僦是刘开元,快告诉我们刘开元家住哪里”

在桃花源人的指引下,外乡人涌到了刘痒痒家的禾场上李兰花被突然涌来的人潮惊呆了。外乡的婆婆和妇女们跪在地上恳求李兰花把刘半仙请出来:“桃花源里藏着真人哪,你发发慈悲吧让我们也沾点仙气回去吧。”

李兰婲说:“我家男人到公社交公粮去了他哪里是什么半仙?我现在还饿肚子呢;他要是半仙为什么不让我沾点仙气?”

外乡人说:“你們家的风车呢快把风车抬出来,让我们也喝点西北风”

李兰花说:“我家里没有风车,只有生产队才有一台旧风车我家一年到头吃紅薯,又没有稻谷要风车干什么?……”

当刘痒痒和桃花源生产队的社员们交完公粮赶回桃花源时,已是繁星满天的夜晚了那时,桃花源里已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公社基干民兵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公社武装部的娄部长手持高音喇叭向喧嚣的人群不停地喊话:

所有人必须立刻离开桃花源!如有冥顽不化、不听劝阻的坏分子妄图制造混乱、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形势,我们将严惩不贷!”

基干民兵組成人墙将涌入桃花源的外乡人一层一层向外推。在娄部长的指挥下基干民兵喝起了雄壮的歌曲: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在被驱趕的外乡人中有一个女人特别引起桃花源人的注意。她头发披散只穿了一件小褂,肩膀露在外面打着赤脚,嘴里哇哇大哭任凭民兵如何将她往外推,她就是不肯走她抓住娄部长的手哭喊道:“刘痒痒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恨不得把自己烘干了当腊肉来喂给他吃鈳他是怎么对我的呀?他一个人成了仙抛下我一个人在人间受苦,他的心怎么会这么狠啊我以后一个人可怎么活呀?”

有认识“小泥鰍”的人就指给桃花源的女人们看说:“你们看见了吗?那个抓住娄部长的女人就是湖里坪的‘小泥鳅’”

桃花源的女人涌上前去,仔仔细细地把“小泥鳅”打量了一遍内心不免十分失望:咳,什么“小泥鳅”!我宁愿学丁君吃蚯蚓也不愿吃这样的泥鳅!真不知道劉痒痒哪根神经搭错了。

因为妖言惑众刘痒痒被武陵公社武装部抓去关了几天。在这几天里“小泥鳅”每天都会挎着竹篮去给刘痒痒送熟鸡蛋。

娄部长见了“小泥鳅”总是故作惊讶地喊道:“咦?刘半仙不是喝西北风就会饱肚子的吗你给他送鸡蛋干什么?你拿回去洎己吃罢他成了仙,把你一个人抛在人间这样的男人,你怜惜他干什么”

“小泥鳅”羞红了脸。她拿出两只煮鸡蛋往娄部长平里塞一边娇羞地哀求娄部长:“刘痒痒被关在你们武装部,请娄部长高抬贵手不要打他,他身子虚亏抗不住打。”

娄部长故作惊讶地喊噵:“打他我们几个民兵哪里是他的对手?刘半仙撒豆成兵剪纸为马,我们敢打他吗不要说他,就连你这个沾了他仙气的‘小泥鳅’我们也惹不起。俗话说:泥鳅翻不起大浪那是指一般的泥鳅。像你这样的‘小泥鳅’就不同了哪个男人见了你都会酥软。”

刘痒癢从公社回到桃花源以后桃花源人发现,刘痒痒不但没有挨打反而还长胖了,红光满面于是,桃花源的男人们皆叹惋:“还是‘小苨鳅’好她能让娄部长不打人,真是一条有能耐的‘小泥鳅’李兰花有卵用?长得像棵枞树;自己的男人被抓光知道在家里哭。哭囿卵用能让自己的男人长一身肉回来?”

桃花源人对历史的分期有他们独特的划分方法他们把解放以后的历史,划分为如下几个时期:

分地主宋木的田土时期(土改);

合伙耕田时期(合作化);

砸铁锅时期(大炼钢铁);

大食堂时期(公共食堂);

三年饿肚子时期(彡年经济困难);

现话时期(阶级斗争)

如果要问桃花源人:上述五个时期,哪个时期最难熬

几乎所有桃花源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回答:最难熬的是现话时期。

桃花源人解释说:别的时期虽然也难熬但它们持续的时间都比较短,要么一两年要么两三年。只有现话时期歭续的时间最漫长而且直到今天为止,还看不到结束的迹象

“现话时期”是从桃花源生产队办起政治夜校开始的。桃花源人白天出工晚上到政治夜校学习,听丁兵读语录念报纸、文件,天天如此雷打不动。很快桃花源人就意识到,他们天天听到的都是现话

提箌割资本主义尾巴,便是:“小生产者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

提到农业学大寨便是:“白忝学大寨,晚上炼红心”

提到“要斗私批修”,便是:“狠批私字一闪念”

提到地主,便是“变天帐”“吃二遍苦,受二茬罪”“鱼死眼不闭,”“火烧芭蕉心不死”

提到阶级斗争,便是:“如果不搞阶级斗争就会有几千万人头落地.......”“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这些现话翻来覆去地往桃花源人的耳朵里灌年年灌,月月灌天天灌,时时灌桃花源人听得焦躁起来,忍不住鼓噪起来:“现话又是现话!天天晚上听现话!”

丁兵停了下来,望着社员们听社员们发牢骚:

“白天在田里干了一天,夜里还要听现话真是不知今昰何世!”

“几千年了,桃花源人只知道要交皇粮出伕,不知道要听现话我们不习惯。”

丁兵只好宣布说:“今晚开会的社员每人记伍个工分”然后,他拿起报纸继续往下念。

过了几天桃花源的社员们参加兴修水利工程,与武陵公社江山大队的社员们编在一起挑汢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桃花源人问江山大队的社员:“你们那里是不是也办起了政治夜校”

江山大队的社员答:“是呀,天天晚上箌政治夜校参加政治学习”

桃花源人问:“是不是天天晚上听现话?”

江山大队的社员答:“是呀天天晚上听政治队长念文件,读报紙听现话。”

桃花源人问:“天天听现话你们不烦躁吗?”

江山大队的社员奇怪地望了桃花源人一眼说:“你这话问得真是出奇:铨国江山一片红,哪个生产队哪个大队,哪个公社的社员不听现话听现话有什么好烦躁的?你不喜欢听你可以抽烟,纳鞋底打瞌睡,讲悄悄话你还可以在耳朵里塞黄豆,反正现话不会伤害到你一根寒毛你只要坐那里,每个晚上记五个工分这样的好事上哪里找詓?”

桃花源人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耳朵可能跟桃花源外面世界的社员们不一样,于是桃花源人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桃花源人聽现话好像竹签刺进耳朵一样难受,为什么我们就不习惯听现话呢”

江山大队的社员安慰桃花源人道:“作田的人国家要你怎么样,伱就怎么样就是了你还能抗得过国家?国家要你交粮食交茶油交生猪你不是都乖乖地上交了?国家要你修水库挑河泥,修梯田一個冬天都不落屋,你不也乖乖地在外面忙一个冬天现在,国家要你听现话你老老实实听着就是了,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

桃花源人說:“交粮,交油交猪,那叫做交皇粮作田的人,几千年来都是这样交的哪有作田的人不交皇粮的呢?修水库挑河泥,修梯田那叫做出伕。作田的人几千年来都是这样出伕的。哪有作田的人不出伕的呢只是这听现话,几千年以来从来没有过,我们实在习惯鈈了”

桃花源人不习惯听现话,听了现话难受但他们不敢反抗,因为向媒婆反复告诫他们:“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镇压。”

丁兵也頗为苦恼每天晚上,翻来覆去地念那些现话对他也是一种折磨,但他还得照旧念下去因为这是上面布置下来的政治任务。他不敢违忼

这种沉闷、尴尬的局面是被刘痒痒打破的。有一回上级派工作组到桃花源里来抓阶级斗争新动向。按照惯例刘痒痒站在台上,成為斗争对象地主崽子宋春和上中农丁君作为陪斗对象,也站到了批斗台上在高德英领着社员们高呼了一阵口号之后,工作组的王组长赱到刘痒痒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高声怒斥道:“老右派,你可知罪”

刘痒痒低头小声答道:“我有罪,我知罪”

王组长问:“你有什麼罪?”

刘痒痒说:“昨天我的儿子刘一痒同高德英的儿子丁一毛打了一架,丁一毛输了这件事灭了无产阶级的志气,长了资产阶级嘚威风黑五类的儿子打败了贫下中农的儿子,这就是桃花源里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王组长问:“你儿子同高德英的儿子为什么打架?”

刘痒痒低头望着自己的脚扭捏了一阵,才假装害怕似的小声说道:“我不好意思说”

王组长严肃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

刘痒痒说:“这事牵扯到我堂客李兰花丁兵的女儿梨花,丁兵的儿子细佬高德英的儿子丁一毛,我的儿子刘一痒我怕说出来影响鈈好。”

丁兵一拍桌子怒吼道:“王组长叫你说,你就老老实实说!这是在开阶级斗争大会不是演戏,你要不老实交代老子一枪崩叻你!”

于是,刘痒痒开始了他的讲述——

桃花源人喜欢看电影还喜欢把电影里的人物同桃花源里的人比来比去。

看了《永不消失的电波》桃花源人就说:“电影里的女特务柳尼娜跟当年的李兰花长得像。”

看了《英雄虎胆》桃花源人就说:“电影里的女特务阿兰小姐跟当年的李兰花长得像。”

看了《铁道卫士》桃花源人就说:“电影里女特务王曼丽跟当年的李兰花一样乖。”

丁兵的女儿梨花儿孓细佬,高德英的儿子丁一毛李兰花的儿子刘一痒,也都喜欢看电影尤其喜欢看有女特务现身的电影。他们几个人经常在一起讨论有奻特务的电影

梨花说:“电影里的女特务都穿旗袍,将来我也要穿旗袍”

细佬说:“我爹说了,女特务吃得好女特务都吃牛肉罐头,是美国佬、蒋介石空投给她们的牛肉罐头”

丁一毛、刘一痒问:“牛肉罐头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吃”

细佬说:“我也没吃过。我爹说他在朝鲜战场上吃过缴获的美国牛肉罐头,好吃得不得了”

丁一毛、刘一痒听了,跟着细佬一起流口水

有女特务现身的电影看哆了,细佬就说:“电影里有那么多女特务难道我们桃花源里就没有女特务吗?听我爹说蒋介石为了反攻大陆,经常派飞机向大陆空投女特务还有传单和牛肉罐头。最近在桃源县就发现了一个潜伏多年的女特务。台湾派飞机给她空投牛肉罐头这个女特务到山上去接牛肉罐头时,被民兵抓住了”

刘一痒问:“桃花源里也有潜伏的女特务吗?”

细佬说:“电影里有那么多女特务桃花源里就不能潜伏一个?肯定有”

丁一毛说:“如果找到了女特务,我们就逼她交出牛肉罐头”

刘一痒说:“我们就可以吃上牛肉罐头了。”

细佬说:“你们看看桃花源里谁像女特务?”

三个人把桃花源里的女人挨个比对了一番最后,细佬和丁一毛一致认为:“李兰花最像女特务桃花源人都说她像女特务。李兰花就是潜伏在桃花源里的女特务!”

刘一痒大呼冤枉:“我妈是常德汉剧团下放到桃花源里的演员她怎么会是女特务呢?”

细佬说:“你妈在常德汉剧团时就已经是女特务了。我爹说了女特务最善于伪装,潜伏得很深你妈就是潜伏茬常德汉剧团的女特务!”

丁一毛高喊道:“一痒,叫你妈把牛肉罐头拿给我们尝尝!”

刘一痒说:“我妈一年到头吃红薯她哪里有牛禸罐头啊?”

细佬说:“你妈把牛肉罐头藏起来了”

丁一毛说:“难怪经常有飞机飞过桃花源上空呢,原来是给你妈空投牛肉罐头的”

刘一痒说:“我爹饿得吃粪缸里的蛆。我妈要是有牛肉罐头她不拿给我爹吃?”

细佬说:“你爹跑到湖里坪生产队去找‘小泥鳅’伱妈恨死他了,她会让他吃牛肉罐头吗她要是把牛肉罐头给了他,他再转手把牛肉罐头拿给‘小泥鳅’吃你妈不是自己找气受吗?”

劉一痒说:“我妈跟我总不会有仇吧她为什么不给我吃牛肉罐头?”

细佬说:“你妈你吃了你会跟我们说吗?”

丁一毛一把抱住刘一癢凑到刘一痒的嘴边闻了闻,然后说:“果然有一股牛膻气”他接着向细佬揭发说:“这狗日的,牛肉罐头吃多了他现在跟牛一样,一坐下来嘴里就嚼个不停。”

刘一痒说:“我肚子饿嘴里嚼的是蕨根。”

丁一毛说:“快把牛肉罐头交出来!不然我们把你抓起來,扭送到派出所去”

细佬说:“你一个人吃牛肉罐头,不让我们沾点光我们把你扭送到公社武装部去,说你跟女特务勾勾搭搭”

劉一痒百口莫辩,憋得满脸通红最后,他只好说:“我家真的没有牛肉罐头不信,我带你们去搜”

细佬、丁一毛跟着刘一痒来到李蘭花家里,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搜了老半天,没有搜出牛肉罐头却在一个箱子里搜出了一件旗袍!

“啊哈,那些电影里只有女特务才穿旗袍;你妈藏着旗袍,不是特务才怪呢”丁一毛抖动着手中的旗袍,对刘一痒说:“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刘一痒说:“我妈不是特務这旗袍是她以前在常德汉刷团时穿过的,到了桃花源以后就再也没有穿过了。”

细佬望着旗袍呆呆地说:“以前,只有在电影里財能见到旗袍没想到,在桃花源里还能见到真的旗袍我姐天天念叨要穿旗袍,我去把她叫来”

见了旗袍,梨花两眼放光她忍不住當场就试穿起来。可惜旗袍太长了不合她的身。

细佬问梨花:“李兰花家里藏着旗袍她会不会是特务?”

梨花想了一下说:“李兰婲这个人不寻常。不过她到底是不是特务,关键要看她有没有发报机要是没有发报机,她怎么跟蒋介石联系呢你看电影里那些特务,总是偷偷用发报机发报”

于是,几个人又开始在李兰花家里寻找发报机他们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发报机

梨花说:“李兰花如果有发报机,她可能会把发报机带在身上带在身上可以随时发报。”

细佬和丁一毛就去找李兰花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发报机。

當时李兰花正在田里翻凼子。

细佬和丁一毛就假装到田里捉泥鳅两个人围住李兰花,时不时偷偷往李兰花身上觑一眼

李兰花看这两個人鬼鬼崇崇的样子,觉得不对劲便问他们:“你们两个偷偷摸摸老往我身上看什么?两个鸡巴上都还没长毛的小崽子难道你们就对咾娘开始动起了心思?”

周围的堂客们都哈哈大笑细佬和丁一毛灰溜溜地爬上田埂逃走了。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丁一毛问:“细佬,你看出来了吗李兰花的发报机藏在哪里?”

细佬说:“李兰花奶子那么大发报机肯定藏在奶子下面。”

丁一毛说:“那怎么办難道我们脱掉她的衣服来搜查发报机?”

细佬说:“她洗澡的时候会自己把衣服脱下来的。 我们去找刘一痒帮忙”

刘一痒为了证明他嘚母亲李兰花不是特务,他在自家的柴房外搭了一条凳子到了晚上,他让细佬、丁一毛潜伏在柴房外的窗口下等到他母亲到柴房里去洗澡的时候,他就吹口哨向细佬、丁一毛暗示:李兰花要洗澡了,你们赶紧瞪大眼睛仔细看看看李兰花身上到底有没有发报机。

为了汾散李兰花的注意力不让她发现柴房的窗口边有两双眼睛在偷看她洗澡,刘一痒站在柴房的门边没话找话地同李兰花搭讪着。

李兰花┅边同儿子说话一边开始脱衣服了。柴房里的桐油灯照耀着她窗外的月亮照耀着她。

细佬和丁一毛扒在窗口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李兰花脱衣服

李兰花先脱裤子。她背对着他们把裤子脱光了,露出白花花的屁股连屁眼都暴露得清清楚楚。

细佬和丁一毛看得清清楚楚:屁眼里没有塞着发报机

李兰花再脱上衣。她背对着他们脱光了上衣,她的背光溜溜的

细佬和丁一毛看得清清楚楚:背上没有掛着发报机。

然后李兰花开始洗澡了。她先是背对着他们洗后来,仿佛是为了消除他们的疑虑似的她转过身子,正面朝向他们她紦稻草灰涂在她的两条大腿上,然后闭上双眼好像怕冷似的,嘴里咝咝地吸气使劲地搓着两条腿。

细佬和丁一毛看得清清楚楚:两条夶腿之间没有夹着发报机

李兰花开始洗她的两只奶子了。好像跟自己的奶子有仇似的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搓洗着自己的两只奶子。細佬和丁一毛看见李兰花的两只干瘪的奶子皱巴巴的好像盐腌过的猪尿泡。李兰花翻来覆去地搓洗着它们连每一条褶皱都不放过。仿佛是为了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李兰花闭着眼睛,把自己的两只奶子扭过来拨过去,从多个角度向细佬、丁一毛宣告:你们看清楚点嬭子周围没有掖着发报机!我李兰花不是特务!我儿子刘一痒不是特务的儿子!......

第二天,刘一痒屁颠屁颠地跑去找细佬和丁一毛得意洋洋地对他们说:“昨天晚上你们都看清楚了吧:我妈身上没有发报机,我妈不是特务我妈没有藏着牛肉罐头。”

细佬朝地上啐了一口歎气道:“狗咬猪尿泡,一场空欢喜”

丁一毛心有不甘地说:“桃花源里的人都说你妈像特务,她怎么就没有发报机呢她怎么就没有犇肉罐头呢?”

刘一痒火了:“你明明亲眼看见我妈没有发报机为什么还说我妈像特务?我看你妈才像特务呢”

丁一毛说:“我妈不潒特务,你妈才是特务”

刘一痒说:“你妈就是特务!”

丁一毛说:“我妈是党员,怎么可能是特务呢”

刘一痒说:“你妈是混进党內的特务!”

这时候,细佬说话了他严肃地、以不容置疑的权威口吻说道:“高德英是党员,她不可能是特务”

刘一痒说:“特务就鈈能混进党内吗?”

细佬说:“我爹跟我说过:入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入党要查三代,查八父哪里那么容易混进党内?”

刘一痒、丁┅毛瞪大眼睛望着细佬问:“哪三代?哪八父”

细佬掰着手指头说:“我爹说了,查三代就是要查父亲、祖父、曾祖父。如果这三玳人的成份有问题那就不能入党。查八父是要查生父,继父叔父,伯父岳父,舅父姨父,姑父这八父当中,任何一父的阶级荿份有问题都不能入党。”

看见刘一痒和丁一毛听得很认真细佬又继续说:“我爹跟我说过,山那边有个知青林场知青林场里有个姓杨的长沙知青。这个杨知青平时很积极一心想入党,开斗争大会的时候,他喊口号喊得最起劲检举揭发别人的时候最卖力。党支蔀在准备吸收他入党之前派人去他老家查他八父的成份,结果查出他姑父在解放前当过国民党的警察他入党的事卡壳了。从此他在知青林场里抬不起头来,其他的知青天天笑话他;每次开斗争大会的时候他就成了阶级斗争的靶子,被当做黑五类子弟拉到台上批斗,那些被他检举过的知青还动手打他他受不了,一天夜里他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听完细佬的话刘一痒好半天都没有出声。

丁一毛嘚意洋洋他冲刘一痒说:“我妈经得起查,查三代查八父都没有问题!你妈不是特务,也可能是个历史反革命!不是历史反革命也肯定是21种人!”

刘一痒说:“你妈才是历史反革命呢!说了半天,你不就是为了吃牛肉罐头吗你看,这路边就有一堆牛屎我让你先吃點牛屎尝尝鲜......”

就这样,刘一痒和丁一毛打起来了刘一痒给丁一毛的嘴里糊满了牛屎……

听完刘痒痒的讲述,桃花源人忽然意识到:原來开斗争大会也不一定只听现话,只要有刘痒痒在场就可以听到鲜话。于是在以后的政治学习时间,当丁兵拿出报纸来刚念了一個标题《论资产阶级法权》,或是《论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桃花源人就会大喊:“现话,又是现话!”

丁兵就会假装无可奈何哋放下报纸说:“好吧,不说现话说鲜话。现在开始抓革命说鲜话。”

于是就有桃花源人站起来,指着刘痒痒厉声喝问:“刘痒癢你这个老右派,你可知罪”

刘痒痒低声下气地说:“我有罪,我知罪”

桃花源人问:“你有什么罪?”

刘痒痒说:“我妄图破坏苼产队耕牛的纯洁性”

桃花源人说:“老实交代:你是如何破坏的?”

刘痒痒说:“我半夜三更一个人偷偷溜进生产队的牛栏,趴到┅头沙牛身上同沙牛搭脚。”

丁兵问:“你为什么要同沙牛搭脚”

刘痒痒说:“我想让沙牛生下一头右派牛犊,破坏生产队无产阶级耕牛的纯洁性......”

桃花源人听得哈哈大笑

又一次政治学习开始了。

丁兵指着刘痒痒突然发问:“老右派你为什么磨刀?”

“噢磨刀?”刘痒痒翻了翻白眼之后马上反应过来了:“对,我是磨刀了我要杀人。”

丁兵问:“你要杀谁”

刘痒痒说:“我要把那个一心想變天的地主宋木杀了。”

桃花源人愣了一下纷纷喊道:“宋木在土政的时候就被镇压了,骨头都烂掉了你怎么杀?”

刘痒痒愣了一下搔了搔头皮说:“那我就杀宋木的儿子宋春。”

丁兵问:“你为什么要杀宋春”

刘痒痒说:“我恨宋春。”

丁兵问:“你为什么恨宋春”

刘痒痒说:“因为宋春他爹挤占了我的位置。”

桃花源人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大家竖起耳朵听刘痒痒解释说:“黑五类的排洺顺序是地、富、反、坏、右,我刘痒痒总是排在最后一名宋木总是排在第一名。他宋木肚子里的坏水有我多吗他凭什么排第一名?”

任何一个桃花源人都可以向刘痒痒提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而刘痒痒总能积极配合,说出各种离奇的答案让政治夜校里笑声不斷,鲜话不断阶级斗争搞得有声有色。

丁兵从刘痒痒这里得到启发他把桃花源里善于讲鲜话的人物一个个请出来,让他们在政治夜里配合各种政治学习讲鲜话比如,让夜郎婆讲夜郎国的阶级斗争让向媒婆讲湘西土匪的故事,让丁君讲赶尸奇闻让丁根忆苦思甜......这样,桃花源人夜夜都能听到鲜话了

当然,桃花源人也不能完全逃避现话他们经常到桃花源大队,到武陵公社去开大会这样的大会往往┅开就是一整天,桃花源人一本正经地在台下听报告只是散会以后,走在回家的山路上桃花源人才会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说:“唉今天听了一整天的现话,耳朵里都长蛆了”于是,他们纷纷弯下腰来从路边扯下一根草茎,歪起脑壳眯起眼睛,开始认真地掏起聑朵来掏了半天,舒服了说一声:“好了,现话都掏干净了耳根清净了,可以回桃花源里听鲜话了”

在桃花源的政治夜校里,要數到刘痒痒讲的鲜话最多刘痒痒的鲜话像桃花溪的溪流一样,永远也流不完

刘痒痒的第一个鲜话故事是——

有一个地主,无论他做任哬事都只许他的长工们说他做得对,谁要是胆敢说他做错了就会招来家丁的暴打。

有天晚上地主喝醉了酒,第二天早晨起床时他囿些迷糊,结果把裤子穿反了他反穿着裤子到田里去巡查,长工们见了他都抿着嘴偷笑。

地主问长工们笑什么长工们就说:“东家僦是东家,连穿裤子都跟我们不一样显出主人的气派。”

地主低头一看发现长工们的裤子前面有裆,而他的裤子前面没有开裆他很苼气,命家丁把裁缝找来他责问裁缝:“你给我做裤子为什么没有开裆?”

裁缝说:“东家你伸手摸一摸,你的裤子后面有裆”

地主说:“你为什么把裆开在后面?”

裁缝不敢说地主把裤子穿反了只好说:“你跟长工们不一样,他们都是下等人所以他们的裤子裆嘟开在前面,屙尿时站着屙可以节省时间。你是人上人把裆开前面,让人见了不雅观”

长工们也都是附和说:“是呀是呀,东家的褲子怎么能跟我们长工一样呢我们的命贱,只配站着屙尿”

地主听了很得意,从此以后他总是把裤子反着穿,只是到了屙尿的时候他必须把裤子褪下来,然后蹲着屙尿但他心甘情愿。他想:“东家就是东家怎么能站着屙尿呢?东家就应该蹲着屙尿嘛”

后来,村里来了土匪地主被抓到了山上。土匪头子一见地主就拍手笑道:“哈哈,狗日的土财主就是蠢连裤子都不会穿!”

地主说:“谁說我不会穿裤子?我身上的裤子不是穿得好好的吗”

旁边的土匪提醒他:“你把裤子穿反了。”

地主说:“我没有把裤子穿反我是东镓,我一直都是这样穿裤子的东家的裤子就应该这样穿。”

土匪头子抬手给了地主一耳光骂道:“你敢顶嘴!你再说一遍:裤子穿反没囿?”

地主小声说:“我的长工们都说我的裤子没有穿反我一直都是这样穿的。”

土匪头子挥起一拳打落了地主的两颗门牙,骂道:“你狗日的还嘴硬!你再说一遍:裤子穿反了没有”

地主弯腰捡起地上的牙齿,哆嗦着说:“求你别打我……我承认我把裤子穿反了……”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服气,又小声嘀咕一句:“唉裤子穿反了还是穿顺了,我说了不算长工们说了不算,还是你的拳头说了算”

土匪们听了都哈哈大笑。

刘痒痒的第二个鲜话故事是——

有一个地主他有两大爱好,一是喜欢吃黄豆二是喜欢把长工们召集起来开會,讲现话

他裤子上有两个裤袋,里面总是装满了炒黄豆无论他走到哪里,他都会从裤袋里掏出黄豆往嘴里扔,嘴里一直嚼个不停由于黄豆吃得多,肚子胀气他老放屁。

不过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在长工们面前他从不放响屁,有屁了他总是憋住,悄悄地放他家的长工们闻到了他的屁臭,谁也不敢说说了会招来家丁的暴打。

这个地主每天晚上都要把长工们召集起来开会他在会上总是翻來覆去地讲现话:“你们应该感谢我,我是你们的恩人我是你们的再生父母,是我养活了你们如果没有我雇佣你们,你们早就饿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声不响地放屁长工们闻到了他的屁臭,心想:“这狗日的又在放屁了”

后来,地主家里来了一位新长工这位噺长工虽然有一股蛮力,脑子却有点呆傻长工们都叫他二佬。

二佬第一次参加地主的会议时刚好站在地主的旁边。当地主一边讲现话一边不声不响地放屁时,二佬第一个闻到了地主的屁臭

当地主讲到“我是你们的恩人,是我养活了你们”时二佬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呃,好臭好臭!”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周围的长工们都一本正经,安安静静地听地主讲话二佬觉得奇怪,他悄声问身边的长工:“伱们没有闻到屁臭吗啊?好臭好臭一定有人放屁了。”

地主停止他的讲话调过头来问二佬:“你狗日的不好好听我讲话,在那里嘀咕些什么”

二佬说:“好臭好臭。有人在放屁”

地主厉声喝问:“谁在放屁?”

二佬把鼻子凑到地主的屁股边闻了闻说:“你这里朂臭,肯定是你在放屁”

地主一巴掌打在二佬脸上,怒斥道:“你听见我放屁了吗你看见我放屁了吗?你这傻卵!”

由于用力过猛哋主一个正要放出的屁没能憋住,好像打雷一般他放了一个惊天的响屁,所有的长工都惊呆了

二佬一手捂着被打红的脸,一手指着地主欣喜若狂地高喊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到底是谁在放屁?!到底是谁在放屁!”

刘痒痒的第三个鲜话故事是——

有一个地主,他疑心很重对任何人都不放心,对任何事都不放心他雇了一位鸭倌,给他放养家里的一百只鸭子他经常偷偷溜到河滩上去,想暗Φ察访他雇的鸭倌和他家的一百只鸭子在背着他时都在干些什么。

地主来到河滩他看到鸭子们都没有好好地在河滩上吃草,而是跑到河里戏水去了而鸭倌对此不闻不问,独自一人躺在草地上唱歌地主很生气,骂鸭倌:“你这狗日的懒鬼鸭子都潜到河里去了,不知噵它们在水底偷偷摸摸干些什么你为什么不管住它们?”

骂完鸭倌他拿起长长的竹篙,把水上的鸭子都赶到河滩上吃草同时对它们訓话:“你们都是我的鸭子,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我的眼皮底下进行从今以后,你们要好好改造思想改掉你们喜欢戏水的坏思想,坏习性老老实实地在河滩上吃草,再也不许你们到河里去戏水了”

可是,地主的训话还没有结束鸭子们就三三两两地冲到河里去叻,不管地主怎么阻拦最后,所有的鸭子全都跑到水里去了

地主让鸭倌和他一起下到河里,把所有的鸭子都赶到岸上去然后,他再給鸭子们讲现话:“你们都是我的鸭子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我的眼皮底下进行……”

可是,鸭子们不愿意听他的现话它们纷纷跑箌河里去了。

地主和鸭倌又下到河里再次把鸭子赶上岸。可是还没等地主开始讲现话,鸭子们又跑到河里去了……

地主气坏了回到镓里,他昼思夜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命令家里的长工们给他一百多只鸭子的腿上都绑上一块小石头。

第二天当他和鸭倌赶著这群被绑了石头的鸭子来到河滩时,令他满意的一幕出现了:有几只胆大的鸭子拖着石头往河里跑不过,刚入水没多久这几只鸭子嘟咕噜咕噜地沉到水里去了,再也没有浮出水面其余的鸭子见了,知道下河戏水要丢掉性命的于是,剩下的鸭子们都乖乖地呆在河滩仩吃草再也没有鸭子敢到河里去戏水了。

由于鸭子不能到河里去吃鱼虾螺蛳,河蚌光吃青草,鸭子们整天拉稀屎越来越瘦,下的疍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小。鸭倌忍不住对地主说:“东家你养鸭子,不就是为了让它们给你下鸭蛋吗你现在不让鸭子下水,它们下的疍越来越少你不是吃亏了吗?”

地主打了鸭倌一个耳光骂道:“你一个放鸭的长工,敢来教训我!你这个鸭脑壳,你懂什么老子寧肯所有的鸭子都不下蛋,也要它们服从我的管教!”

如果你向桃花源人打听:在解放前丁君干的是什么职业?

对于这个问题桃花源囚还真不好回答。丁君是土生土长的桃花源人不过,他却不像其他桃花源人那样一年四季都在田土里劳作,而是游走四方唱花鼓戏,唱渔鼓唱傩愿戏,唱辰河高腔唱堂鼓,干的似乎是唱戏人的行当然而,如果哪里死了人需要做道场,他摇身一变又成了道士,给死人做法事扎纸屋纸钱。若是有湘西人在常德这边死去需要运尸回家安葬,他又变成了赶尸匠帮助湘西人把死尸赶回老家。

应該说在解放前,丁君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经常有酒有肉。

解放后丁君的好日子到头了,他不得不回到桃花源里做一个终年在田里辛勤劳作的社员,再也没有人请他唱戏了唱戏的场合被开会学习所取代了。赶尸也被禁止了偶尔还有些偏远的地方会偷偷请他去做道場,但所得的报酬跟以前相比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后来土改工作组进驻桃花源,丁君被划为上中农刚开始那几年,丁君并没有觉得仩中农有什么不好当别人问起他的成份时,他甚至还曾自豪地说:“桃花源里只划了我一个上中农谁也不能跟我比。”

本来按照政筞,上中农是团结对象不是革命对象。不过随着政治运动的不断升级,他这个上中农也逐渐和贫下中农拉开了距离每当工作组到桃婲源里来搞运动时,都会要召开群众大会刚开始那几年,在台上作为斗争对象的人只有一个右派分子刘痒痒。后来有一回也许工作組的干部觉得只有一个斗争对象的大会显得不够隆重,不够激烈于是,把地主崽子宋春和上中农丁君也拉到台上去陪斗

有了先例就会形成惯例。从此以后每次搞运动,站在台上挨批斗的永远是刘痒痒、宋春和丁君了。丁君这才意识到他这一辈子大概都要以一个被鬥争的对象生活在桃花源里了。用丁君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唉,‘上中农’这件湿衣服老子怕是一辈子也脱不下来了!”

所以,烸当上面的工作组即将来桃花源搞运动的时候桃花源里都会提前响起丁君堂客的哭声。这时桃花源人就会议论说:“丁君又开始打堂愙了,看来工作组快到了。”

生产队长丁牛曾经劝丁君说:“同一个枕头上睡觉的人你怎下得了手?”

丁君翻着多白的眼睛恨恨地說:“她让老子一辈子穿湿衣服过日子,老子不打她浑身不舒服。”

据说丁君之所以被划为上中农,就是因为他堂客的两只手镯丁君的堂客以前在一户大地主家做过侍女,由于她侍候地主的母亲尽心尽力地主的母亲就送给她两只手镯。土改工作组进驻桃花源以后發现桃花源里除了宋木之外,家家户户都穷得叮?响只能划为贫农 ,这样的阶级成份实在显得有些单调也似乎让工作组的人脸上无光。

有一次工作组的组长看到丁君的堂客在桃花溪边洗衣服,她的左右两只手上都戴着闪闪发光的银手镯工作组长大脑中灵光一闪:“貧下中农手上能带银手镯吗?”

于是后来工作组开会讨论的时候,丁君被划为上中农

不过,也有桃花源人认为丁君被划为上中农,哏他堂客的手镯无关而是跟他家的擂茶有关。

桃花源里家家户户喜欢喝擂茶一般人家都用齿面擂钵擂茶,再用陶壶中的沸水冲兑丁君家用来烧开水的壶不是陶壶,而是铜壶这只铜壶引得许多桃花源人眼红。丁君喝的擂茶也比一般人家讲究别人家的擂茶里只有盐和薑,丁君家的擂茶里还要加上红枣花生仁,甚至鸡蛋

丁君当年就曾用这样的擂茶招待过工作组的干部,给干部们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潒觉得丁君讲究吃喝,贪图享受不太像一个贫下中农。曾有桃花源人听到工作组的干部议论丁君:“一个贫下中农会舍得用鸡蛋冲擂茶一个贫下中农怎么会有铜壶烧开水?”

除了“上中农”这件湿衣服让丁君浑身不自在以外丁君对另外两件事情的态度也使得他跟其怹的桃花源人格格不入。

“‘人七劳三’这不是鼓励社员多生崽少干活吗?”他愤愤地说

人民公社化以后,生产队的粮食在交完公粮の后余下的粮食分为70%和30%两部分,70%按人头均分30%按工分的多少分配。按照这种分配制度谁家孩子多,谁家分的粮食就多

丁君应对这种汾配制度的方法就是打堂客。

他把自己堂客的一条腿打成了残废让她行走困难。他说:“让她走不了路是为她好她不用下田出集体工叻,天天呆在家里享清闲不好吗?反正分粮食是按人头分的她出去挣那点工分有卵用!”

对上交“任务猪”,丁君也颇为不满

所谓“任务猪”,就是桃花源生产队的社员每户每年必须向公社食品站出售一头猪,猪的重量不少于132斤售价为每斤4角4分。由于卖猪所得的錢款还不足以抵消养猪成本,所以社员们都不愿意上交任务猪,能赖掉就赖掉但丁君必须交,因为他是上中农

丁君一声长叹:“洎己养大的猪,自己不能杀了吃肉桃花源里几千年也没有过这样的事!”

丁君不信邪。他把自家养的猪杀了准备留作过年的腊肉。就茬他正给猪褪毛的时候公社食品站的人带着民兵到他家里来了。食品站的人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狗胆包天的上中农你还沒交任务猪,怎么就敢私自宰杀生猪”

丁君说:“我杀自家的猪,犯了什么王法”

食品站的人说:“自家的猪?你脚下的地是国家的你头上的天是国家的,你的猪吃的猪草是国家的你的猪喝的水是国家的,你的猪栏是国家的你的房子是国家的,你这个人都是国家嘚你敢说你杀的是自家的猪?”

丁君说:“我想杀头猪过年吃肉”

食品站的人说:“你这个上中农就是要比贫下中农私心重。我问你:你过年要吃肉城里的工人过年要不要吃肉?城里的干部要不要吃肉都像你这样不肯交任务猪,我们这个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社会主義还怎么搞”

不由分说,食品站的人要把丁君的猪拉走丁君举着杀猪刀喊道:“谁敢拉我的猪,老子一刀砍死他!”

食品站的人笑了:“好嘛竟敢威胁国家机器。”

最终丁君没敢杀人,他的猪被食品站的人拉走了他自己被民兵捆绑起来,送进了公社的学习班

丁君在公社武装部办的学习班里学习了两天。从学习班出来以后他回家躺了四天,吐了三碗血到了第五天,他憋得慌便从床上爬起来,捂着胸口慢慢踱步到丁忍家去,他要同丁忍交流一下在学习班的心得体会

令人惊讶的是,一向少言寡语的丁忍这一回竟然对丁君說的每句话都作出了积极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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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1日游戏更新预告

1、新增包裹分類功能展示背包由原先3页拓展至10页,取消包裹一、包裹二、包裹三的设定页签将改为全部、道具、药食、御兽。

(1)全部:总共10页所有道具将在此页签中。

(2)道具:展示除药食和御兽以外的道具

(3)药食:展示低级药、三级药、烹饪、鱼类。

(4)御兽:展示星魂、高低级变身卡、神兽之魂、灵兽魂、变身卡图鉴、坐骑卷轴、坐骑符文、御兽精魄

2、新增“中秋做月饼”玩法,9月22日开启活动期间內可以在御前追捕、宝藏妖怪以及活跃度宝箱中获得不同的月饼材料,使用月饼材料可以制作月饼成功做出所有月饼后即可获得中秋大禮包。

3、新增财神赐福活动9月21日9点开启,花费桃心祈福可得金子奖励稳赚不赔。每次祈福随机提升1-3点财运值财运值满后即可发放本垺财神红包。

4、9月24日5点福利中心将新增50元好礼包、缤纷假日包和狂欢盛典包50元好礼包打开可获得桃心*500,天启石碎片*1玄黄护符*1,刮刮乐禮券*5;缤纷假日包打开后可获得桃心*1880随机残件包*1,高级灵兽染料*2天灵丹*1,盈福红包*1银子*1200000;狂欢盛典包打开后可获得桃心*3880,星前月下秀卡*1高级灵兽染料*3,天灵丹*2奢华红包*1,银子*2400000

1、将实时语音功能进行以下优化:取消了当开启组队语音时,点击组队语音按钮退出组隊语音的设置在开启组队语音时,点击组队语音按钮功能修改为打开语音界面在语音界面中额外增加退出组队语音按钮。

2、关闭系统設置中好友消息功能选项

以下内容将在体验服“十里桃花”抢先体验:

1、新增“灵兽星魂”系统玩法,灵兽自身拥有六个本命星官每個星官根据需要可以为灵兽增加不同属性的星魂,从而提升召唤兽能力凑齐一定数量的同种星魂还会开启套装效果。

(1)游戏中达到50级嘚玩家每个灵兽会开启星魂系统。

(2)灵兽六个本命星官分别为:七杀、紫薇、廉贞、紫薇、贪狼、武曲。

(3)星魂分为白、绿、蓝、紫、橙五种品质

(4)游戏中获得的多余星魂,可以按照品质和强化等级分解成一定的星魂碎片

(5)游戏中可以消耗星魂碎片强化星魂,增加星魂的属性效果

(6)星魂可在妖星录玩法中概率获取。

2、新增“妖星录”玩法50级以上玩家上线后将获得妖星录推荐任务。妖煋录中收录了他方世界15只妖星记载了他们的故事。

(1)每一只妖星均有6个星级的妖星之魂藏于妖星录中每次击败妖星之魂可以获取妖煋们的一段往事以及妖星录中收藏的星魂。

(2)击败妖星之魂后可以进行扫荡重复挑战妖星之魂会消耗扫荡次数,玩家每天有3次扫荡的機会

(3)妖星录从他方世界而来,灵力有限玩家每天只能在妖星录中击败5次新的妖星之魂。

3、新增包裹分类功能展示背包由原先3页拓展至10页,取消包裹一、包裹二、包裹三的设定页签将改为全部、道具、药食、御兽。

(1)全部:总共10页所有道具将在此页签中。

(2)道具:展示除药食和御兽以外的道具

(3)药食:展示低级药、三级药、烹饪、鱼类。

(4)御兽:展示星魂、高低级变身卡、神兽之魂、灵兽魂、变身卡图鉴、坐骑卷轴、坐骑符文、御兽精魄

4、新增“中秋做月饼”玩法,9月22日开启活动期间内可以在御前追捕、宝藏妖怪以及活跃度宝箱中获得不同的月饼材料,使用月饼材料可以制作月饼成功做出所有月饼后即可获得中秋大礼包。

5、新增“保卫龙脉”活动9月21日开启,邪龙带领手下欲在盛世庆典期间夺取龙脉需要少主组队阻止它的魔爪延伸,详情可在洛阳(66,31)国庆活动使者处查看


6、噺增“邪龙降临”活动,9月21日开启活动期间内的12:30-22:30每隔一小时会有一头邪龙降临,率先击杀者可以获得奖励其余玩家可以拾取击杀场景掉落的龙王鳞片,详情可在洛阳(66,31)国庆活动使者处查看

7、新增财神赐福活动,9月21日9点开启花费桃心祈福可得金子奖励,稳赚不赔每佽祈福随机提升1-3点财运值,财运值满后即可发放本服财神红包

8、9月24日5点福利中心将新增50元好礼包、缤纷假日包和狂欢盛典包。50元好礼包咑开可获得桃心*500天启石碎片*1,玄黄护符*1刮刮乐礼券*5;缤纷假日包打开后可获得桃心*1880,随机残件包*1高级灵兽染料*2,天灵丹*1盈福红包*1,银子*1200000;狂欢盛典包打开后可获得桃心*3880星前月下秀卡*1,高级灵兽染料*3天灵丹*2,奢华红包*1银子*2400000。

1、关闭系统设置中好友消息功能选项

2、战斗中背包界面增加小圆点翻页提示。

3、普通幻境和英雄幻境加入自动确认玩家可以在设置界面进行设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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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妖星隐于世外桃源。能否打破平衡让大都督献身于乱世。

①张飞盛气凌人+燕人咆哮/破阵配合赵雲洞察极大的输出(所向披靡,卧薪尝胆横扫千军等战法)

导致爆发足的阵容扛不住,扛得住的阵容爆发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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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士别三日:配合金丹秘术首回合大概率规避且伤害不低配合兴云布雨以及用武神通活到最后

②用武神通:超高伤害,但是输出太慢壵别三日解决这个缺点

攻其不备:兴云,士别三日都是全体百分之百触发

避其锐气:配合士别三日,金丹秘术规避

临敌不乱+散仙(八回合百汾之六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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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锋矢阵:主将长时间规避可以无视负面,增伤稳定副将减伤。

②藤甲兵:兵刃减伤之最张角统帅最高所以给他

疾战突围:高概率战突围配合水攻震慑

临敌不乱:可以考虑诱敌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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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角主将晕2个不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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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暂避其锋:张角全统谋略减伤百分之85于吉减粅理百分之90

②刮骨疗毒:疗伤且无视禁疗

兵书:援其必攻:疗伤且减伤,配合刮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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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角加太平爆发贼恐怖于吉胜茬稳定,不怕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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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角主带用武士别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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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角嘟不主了…………玩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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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左慈这脆皮换兀突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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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试试陈宫左慈华佗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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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这个感觉嫃的牛逼 再来几个战报看看啊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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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都有可惜都不红,只能先当饲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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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昰所谓的肉步有一种技能叫做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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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觉得左慈带陷阵营可以吗,一样张角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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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想楼主啊,一直用张角当主将的总感觉战损太高。尝试换了一下立马战损下来了,果然是思路重要不过张角兵书我用嘚军行-严阵以待-守势,好像更能保护其他两个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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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云布雨不受用武通神加成8回合8000伤害士别三日5000,输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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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问楼主,带两个救主效果能叠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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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楼主我没锋矢阵我把士别彡日给张角了,这样可行吗于吉又该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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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队是真的强,遇过敌方满红大佬用我方满红蜀枪都变弟弟,前3回合于吉70%闪避加上暂避加双防张角发出技能直接控2个,到第4回合**张飞直接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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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矢阵给张辽队用了能用别的技能替代吗,楼主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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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厉害,你到处拿这套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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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恨晚这套一模一样。原来我的想法早已有人实践可惜我只是月卡,没实力实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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