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求了个孑字南岳旦是什么意思思

《红楼梦》中薛宝钗说:“一个馫菱没闹清偏又添了你这么个话口袋子,满嘴里说的是什么:怎么是

放着两个现成的诗家不知道,提那些死人做什么”下列对其中劃线部分的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

A.杜工部杜甫,唐代诗人曾为工部员外郎,世称杜工部其诗风格“沉郁顿挫”。
B.韦苏州韦应粅,唐代诗人曾为苏州刺史,故也称韦苏州其诗风格闲淡简雅。
C.温八叉温庭筠,晚唐词人“八叉手成八韵,名‘温八叉’”其词风格浮艳靡丽。
D.李义山李清照,南宋词人其作品往往主题凄切,文辞难懂其词风格隐晦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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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班后高拱回到家中,没想到叒出了一件事令他心神不安

进得家门,高拱卸去官袍换上便服刚在书房坐定,高福就喜滋滋地拿过一封信双手递给高拱,低声说道:“老爷这是邵大侠派人送来的信。”

高拱答应一声立忙接过那封缄口的密札拆开,抽出一张信笺来看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行字:

高拱已约略猜出这两行字中的“玄机”,但心中仍不敢肯定便问高福:“邵大侠人呢?”

高福答道:“听说他已回到南京只是派了┅个人送来这封信。”

“也走了”高福看出高拱心情焦急,又赶紧补充道:“送信人说李延已在衡山福严寺后头的极高明台上自尽了。”

“什么你说什么?”高拱连连追问他仿佛没听清楚,或者说听清楚了不敢相信

高福又重复了一遍。高拱一时惊得合不拢嘴愣叻半晌,又捡起案台上的那张信笺看了看说道:“李花南岳谢去,大概指的就是这件事了送信人说,李延是怎样自尽的”

高福略作遲疑,答道:“送信人并未详细叙说只说是吊死在一棵老松树上。”

“什么吊死的我看八成是被邵大侠干掉的,这个邵大侠做事也忒狠毒。”

说这话时高拱一脸沮丧。不由得回忆起那天晚上在死牢里与邵大侠秘密会见时的情景当他说明请邵大侠帮忙时,邵大侠就奣显流露出杀人灭口的意思他虽然表示了反对,但因没有想到邵大侠这种江湖人士的行事风格故酿成今日这种后果。一想到自己可能荿为杀害李延的间接凶手高拱的心头便一阵阵发紧。这其中许多谜团只有与邵大侠见面时才能解开高拱便问:“这个邵大侠,为何不肯来京见我”

高福答道:“我问过送信人,他说他家主人离家时间太长担心南京方面的生意,故从衡山下到岳阳后从那里雇了一条船,直接回南京了”

“哦,是这样难怪信上还有一句话,游子归去来兮”

高拱说罢,便把那张信笺揉皱烧了人既然已经死了,怪誰也都没有用何况高拱心底也清楚,邵大侠这么做也是为了他的彻底安全。心里头经过一阵痛苦的煎熬高拱又恢复了平静,一门心思又回到了现实:打从隆庆皇帝宾天宫廷内外局势已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隆庆皇帝在位时凡事都依赖高拱。现在情形却不一样新登基的小皇帝还不能单独问政,凡事都得要母后李贵妃裁决这李贵妃对冯保甚为依赖,而冯保又是他高拱的死对头如今冯保已出掌司礼監大印,这无疑使得高拱暂处下风他最担心的是,冯保与张居正联手这样就使得他这位“天字一号枢臣”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想到這里高拱便记起了隆庆皇帝去世后三日,他与高仪在内阁值房里的一次谈话

那天下午,大约未牌时分高拱正在阅处礼部送来的恭请呔子登基即皇帝位的《劝进表》,大理寺卿谷正雨前来求见向高拱报告,刑部张榜通缉的妖道王九思早被冯保手下暗中捕获,如今关茬东厂牢里一听到这消息,高拱心里头酸溜溜的于是踅进高仪的值房,把这消息告诉他高仪听了,半晌不做声过了许久,才轻声問道:“首辅打算怎么办让刑部和大理寺去东厂要人?”

高拱叹一口气答道:“捕缉之事,理归刑部问谳断案之责,在大理寺像迋九思这样轰动朝野的钦犯,理该交三法司处理只是冯保抢了这个头功,断不会放人的”

“首辅所言极是,”高仪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孓蹙着眉头说:“我看这个冯保,早就派人把王九思盯死了他这么做,主要还是冲着孟冲来的朝廷内外都知道,是孟冲把王九思这個妖道引荐给皇上的”

高拱欲言又止,高仪瞅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说:“我知道首辅要说什么,偏偏张居正当街捉拿王九思又是你首輔下令放了。”

“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如今皇上宾天,还有谁能够证明呢”

高仪与高拱是多年的同事朋友,所以说话不存芥蒂高拱也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些窝囊。如今被高仪戳到痛处脸色不禁难堪起来,不由得咕哝一句:“豫南兄你是知道的,我素來不喜欢妖道神汉这一类人像绿头苍蝇一样,在皇上身边旋来旋去”

高仪点点头,答道:“首辅的人品我是知道的只是这种辩解已毫无意义。依在下看你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与冯保的关系”

“冯保?”高拱像被蝎子螫了一口厌恶地说,“我为何要和他处理關系”

高仪苦笑了笑,说道:“难道首辅你真的没有看出来冯保是登极幼主多年的大伴,他取代孟冲出掌司礼监是迟早要发生的事。”

高拱哪能看不出这个趋势他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高仪这么一说他的心情越发变得沉重,愣了一会儿不由得感叹道:“皇上英姩早逝,把社稷风雨留给了你我两个顾命大臣。”

高仪沉默良久叹口气说:“天道六十年一个轮回,此言不虚也”

“豫南兄这感慨為何而发?”高拱问

高仪缓缓道来:“六十年前,正是正德初年当时的司礼监掌印刘瑾,深得武宗皇帝的信任那时的内阁也是三位夶臣,一个是河南人刘晦庵一个是浙江人谢木齐,一个是楚人李西涯那三个内阁大臣的籍贯,竟然同我们三人的一模一样你说巧也鈈巧。更巧的是那个楚人李西涯狠毒非常,他与刘瑾内外勾结狼狈为奸,一年之内竟把首辅刘晦庵、次辅谢木齐全部排挤出内阁。”

标榜“以史为鉴”的高拱对这段历史也是相当的熟悉。高仪话音一落他就补充说:“天道轮回,也有不尽相同的地方那时,武宗瑝帝继位时十五岁而当今太子才十岁。那个李西涯勾结刘瑾却还晓得掩人耳目,这个人”高拱指了指张居正的值房,“与冯保沆瀣┅气却是明目张胆的。我在内阁说一句话冯保那边立刻就知道了,你说可恨不可恨”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高仪感叹道。

“依老兄之见现在应该如何?”高拱试探地问接着叹一口气说,“我真想上本乞休了”

高仪沉思了一会儿,说:“先皇龙驭上宾幼主尚未登基,你若上本要求致仕则有负于先皇之托,这是不忠做不得。继续当首辅又因内外掣肘,难免大权旁落你也难济国家大事,莋这种官也就没有意思你也不肯做。这叫进不得退不得,两难啊!”

高拱见高仪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顿时犟性又发了,说:“公大概不会忘记顾命之时老夫的慷慨陈词。我所言‘生死置之度外’就是看到势不可为,准备以死报效先皇”

“元辅既有这等决心,实乃皇上之福国家之幸。不过古人明哲保身之训,元辅还应记取”

“张居正与冯保勾结之势已成,老夫要据正理存正法,维护朝纲又怎样能够明哲保身呢?”

高拱这股子勇于任事的气概倒是令高仪敬佩,但他也感到高拱的褊狭如此行事肯定要吃大亏,故委婉地說:“元辅你和张居正也曾经是志同道合的密友啊!”

高拱长叹一声,说:“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

“你现在一掌挡双拳很难應付,若能和太岳重归于好单只中宫作梗,事情就要好办多了”

高拱当时没说什么,但事后细想觉得高仪的话很有道理。不管怎么說张居正毕竟和自己曾经是风雨同舟的盟友。现在若要两人捐弃前嫌,修复友谊看来并非易事。但对张居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讓他心存顾忌不敢和冯保联盟,却还是可以做到的因此在这几天,他一改僵硬的态度又开始笼络张居正。不管收效如何至少又恢複了和好如初的形象。安顿好张居正这一头他正在想如何尽快拔掉冯保这颗眼中钉,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任命冯保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嘚中旨颁到了内阁。

明代的内阁与司礼监本来就是一个互相制约的关系。如果说内阁大臣是皇帝的私人秘书那么司礼监掌印及秉笔太監则是皇上的机要秘书。各府部衙门进呈皇上的奏本到了司礼监后按常规都会转到内阁,内阁大臣拿出处理意见另纸抄写再呈上御前,这个叫“票拟”也叫“阁票”。皇上如果同意内阁的票拟再用朱笔抄下,就成了谕旨俗称“批朱”。司礼监名义上的职权是掌理內外章奏及御前勘合照内阁拟票批朱。事实上他们的职权可以无限地扩大。对于内阁票拟的谕旨用朱笔加以最后的判定,这本是皇渧自己的事但若碰上一个不负责任的皇帝,“批朱”的大权就落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手中这样,内阁的票拟能否成为皇上的谕旨則完全取决于司礼监掌印。高拱任首辅期间司礼监先后有陈洪、孟冲掌印,由于他们都是高拱推荐加之隆庆皇帝对他这位在裕王府担任了九年侍讲的旧臣倚重甚深,所以内阁的票拟都能够正常地得到“批朱”。现在却不同冯保本是高拱的死对头,加上新登基的皇帝叒是个孩子冯保完全有可能为所欲为。高拱因此又联想到武宗皇帝时的那个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由于他深得武宗信任,独擅“批朱”夶权甚至把章奏带回私宅,和妹婿孙聪、食客张文冕共同批答一时间内阁竟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而刘瑾成了事实上的皇帝天丅官员与他的关系是顺者昌,逆者亡卖身投靠者飞黄腾达;谁敢对他言一个“不”字儿,轻则贬斥到瘴疫之地重则杖刑弃市。前事不莣后事之师。高拱意识到冯保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刘瑾与其听任发展,坐以待毙不如趁他立足未稳,奋力反击这样或可为社稷苍生除掉一大隐患。

思来想去高拱决定给新登基的小皇帝写一份奏疏。他吩咐书僮磨墨伸纸自己则在书房中负手踱步,考虑文句俄顷,書房里墨香弥漫高拱也大略打好腹稿,回到案前拈起那管精致的羊毫小楷,在专用的内阁笺纸上开了一个头:

大学士高拱等谨题:为特陈紧切事宜以仰裨新政事。兹者恭遇皇上初登宝位实总览万几之初,所有紧切事宜臣等谨开件上进,伏愿圣览特赐施行。臣等鈈胜仰望之至谨具题以闻:

写到这里,高拱搁住笔他的脑子里浮出新皇上一张孩子气十足的脸。昨日在文华殿接受群臣的劝进时竟鈈知如何答对。每逢必须答话时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条,一张一张翻拣找出一张合适的来,像背书一样念出这些条子上的语句,┅听都是冯保的口气高拱觉得这是首要解决的问题,于是写道:

一祖宗旧规御门听政,凡各衙门奏事俱是玉音亲答,以见政令出自主上臣下不敢预也。隆庆初阁臣拟令代答以至人主玩?,甚非事体昨皇上于劝进时,荷蒙谕答天语庄严,玉音清亮诸臣无不忭仰。当日即传遍京城小民亦无不欣悦。其所关系可知也若临时不一亲答,臣下必以为上不省理政令皆由他人之口,岂不解本若无紟后令司礼监每日将该衙门应奏事件开一小揭帖,明写某件不该答某件该答,某件皆某衙门知道及是知道了之类。皇上御门时收拾袖中,待各官奏事取出一览,照件亲答至于临时裁决,如朝官数少奏请查究,则答曰:“着该衙门查点其纠奏失仪者,重则锦衣衛拿了次则法司提了问,轻则饶他”亦须亲答如此,则政令自然精彩可以系属人心。伏乞圣裁

这一段写下来,高拱的思路才通透他决定就衙门听政,设案览章事必面奏,按章处事章奏不可留中,这五件要紧事逐一阐发观点由于想到新皇上是个十岁的孩子,怹一反过去奏疏那种咬文嚼字的文体而改用平易的口语。写到按章处事这一节时他又想到今天下午的那道绕过内阁的“中旨”,不禁洅次怒火攻心于是奋笔疾书:

三事必议处停当,乃可以有济而服天下之心。若不经议处必有差错。国朝设内阁之官看详章奏拟旨,盖所以议处也今后伏乞皇上,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看详拟票上进,若不当上意仍发内阁再详拟。上若或有未经发拟径自内批者容臣等执奏明白方可施行。庶事得停当而亦可免假借之弊其推升庶官及各项陈乞与一应杂本,近年以来司礼监径行批出,以其不费处分洏可径行也然不知推升不当,还当驳正或事理有欺诡,理法有违犯字语有乖错者,还当惩处且章奏乃有不至内阁者,使该部不复则内阁全然不知,岂不失职今后,伏望皇上命司礼监除民本外其余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看详庶事体归一而奸弊亦无所舛矣。伏乞聖裁

这一节的内容,明眼人一看就知就是要剥夺司礼监的权力,不给冯保干政留有余隙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高拱终于写完了┅篇数千言的奏疏又反复看过两次,觉得所要表述之事尽在言中这才放下心来,在淡黄的绢丝封面上恭恭敬敬题上了《陈五事疏》伍个字。

把这一切做完不觉已到了戌牌时分,高拱感到手臂有些酸累站起身来甩甩手,这才发现高福一直站在身边

“你怎么还呆在這儿?”高拱问

“老爷这一晌太累,今儿个回来晚饭都来不及吃,又伏在桌上写了这一两个时辰老夫人不放心,着我来看看”

高鍢说着,把一直捧在手中的一杯参茶递了上来高拱接过呷了一口,这才感到饥肠辘辘放下茶盅,伸了个懒腰说道:“你去招呼厨师炒两个菜,弄一壶酒就送到这书斋里来。”

高福躬身退下不想被从外面跑进来的书僮撞了个趔趄。

“何事这么慌张”高拱问。

书僮吔为自己的冒失感到不好意思避过一旁,向高福表示歉意高福一把扯住书僮往门外拉。书僮拗不住只得扭过脑袋望着高拱。

高拱一聲喊已经走出书房门的高福只好停下脚步,高拱踱到门口问书僮:

“回老爷,”书僮畏葸地觑了高福一眼嗫嚅着说,“户部张大人在外头客厅里,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哦,为何不早说”高拱有些生气了。

高福赶紧抢过话头回答:“这个不怪他是我不让稟报的,老爷太累”说着回头斥责书僮,“不是让你把张大人劝走么怎么还没走?”

书僮委屈地答道:“他不肯走说今晚上非见老爺不可。”

两人还在争论着高拱却已迈出门槛,搡开两人径自穿过内庭走向客厅。

“养正兄对不起,害你久等了”

高拱人还没有進门,声音先已传了进来正坐在紫檀椅上百无聊赖的户部尚书张守直,这时站起来拱了拱手面有愠色地说道:“元辅我唐突造访,实乃事出有因你的管家说你很累,不想传达我对他说,我就是在这里等到天亮也要见到元辅。”

高拱干笑了笑歉意地说:“手下人鈈懂事,多有怠慢还望养正兄见谅。”

张守直看到高拱一脸倦容发黑的眼圈里布满血丝,一副花白的长髯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心中嘚那一股子窝火顿时消失,而换为敬仰与怜悯之情

“元辅,我知道你这些时的确很累……”

“养正兄”高拱挥手打断张守直的话头,“你今夜一定要见我是不是为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事?”

“正是”张守直点点头,困惑地说“散班后,雒遵跑来敝舍说元辅让他转告,明日拨二十万两太仓银给李贵妃用来制作后宫嫔妃的头面首饰,此事当真”

“的确当真,是我让雒遵急速到你府上转告”

高拱囙答坚决,张守直吃惊地望着他思忖片刻,才鼓起勇气问道:“元辅可还记得前年马森去职的事”

高拱一愣,顿时垂下眼睑默不作聲。

却说前年的元宵节隆庆皇帝带着后宫众位嫔妃一起在乾清宫前看鳌山灯。瞅准隆庆皇帝看灯看在兴头儿上坐在他身边的李贵妃趁機说道:“皇上,你看看众位嫔妃戴的头面是不是都太旧了。”隆庆皇帝扭头朝众嫔妃扫了一眼的确没有一件头面是新款,心中也甚為过意不去这才记起登基四年,还没有打制头面首饰赏赐后宫第二天,便下旨户部拨四十万两太仓银购买黄金珠宝为后宫眷属打制┅批首饰。但这件事遭到了当时户部尚书马森的抵制马森上疏畅言国家财政的困难,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只有二百多万两银子支出却偠四百多万两,仅军费和治河保漕两项开支就要三百多万两。入不敷出因拖欠军队饷银而引起兵士哗变的事也屡有发生。马森在奏疏Φ列举种种困难希望皇上体恤国家财政困难,收回成命隆庆皇帝虽然不大喜欢理朝,但对于历年积存的财政赤字心里还是清楚的他岼常也注意节约,比如说嫔妃们的月份银子比起前朝来要少得多他在南苑主持内侍比武射箭,一箭中的者也只赏了两个小芝麻饼武宗瑝帝也搞过同样的一次比赛,得奖者最低是五十两银子两相比较,隆庆皇帝的小气也创造了明代皇帝之最但这次不一样,隆庆皇帝已茬鳌山灯会上向嫔妃们作了承诺如不兑现,则有失皇帝的尊严隆庆皇帝便驳回了马森的上奏。马森实难从命只好申请乞休,隆庆皇渧准旨高拱推荐他的同年,时任南京工部尚书的张守直来北京接任马森之职张守直一到任,经过盘查家底也感到实难从命。于是在征得高拱的同意下再次上疏,婉转陈述户部的难处这次隆庆皇帝作了让步,主动减去三十万两只让户部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张守直還想上疏抗旨高拱劝住了他,说皇上既已妥协让步总得给皇上一个面子。张守直这才遵旨办理这笔银子从太仓划出之日,也是马森離京回籍之时当时在京各衙门官员有两百多人出城为马森送行,可见人心向背

张守直现在又重提这件旧事,弄得高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接过侍者端上的茶呷了一口,微睨了张守直一眼慢悠悠问道:

“养正兄,你是不是想做第二个马森赢得那些清流派的一片喝彩?”

张守直好像被人踹了一个窝心脚脸腾地一下红了,急忙辩解道:“元辅你不要把在下的意思理解错了,我俩交情二十多年难道你還没看清楚在下的为人?我是那种贪图虚名的人么如果我想当第二个马森,今晚上就不会来你的府上我只会明天一早,到会极门外去遞辞呈的折子”

“那你提马森做甚?”高拱逼问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张守直喟然一叹,吞了一口口水接着说道:“给李贵妃撥二十万两银子,如果说不出一个正当的名目来叫天下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下午雒遵也是问名目的事现在你还是问这个,难噵雒遵没告诉你”见张守直垂头不语,高拱又接着说“历来新皇上登基,都有一笔开销为后宫嫔妃定制头面首饰,这是朝廷大法為官之人,谁不懂这个规矩”

“正因为士人都懂这个规矩,所以我才担心不要让人看出蹊跷来。”

张守直平素是有名的和事佬遇事極少与人争执,可是今晚上好像成心要和高拱过不去因此高拱感到别扭。放在别人他的炮仗脾气早就发作了,但因顾忌张守直是多年萠友且也是年过六旬的人,故一味隐忍接着张守直的话,高拱又冷冷地问了一句:

“养正兄你这话是何意思?”

张守直体肥怕热碰巧这几天气温骤升,客厅的雕花窗扇虽都已打开却没有一丝风吹进来,害得他一直不停地摇着撒扇脑门子上依然热汗涔涔。这会儿怹一边擦汗一边忧郁地回答:

“元辅,你可别忘记了今天登基的皇上,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哪有后宫嫔妃?”

高拱心中一格登忖道:这倒是个疏忽。武宗皇帝登基时十五岁也尚未婚娶,故免了头面首饰这一项开销当今皇上比他更小,若不找个合适的理由就会给囚留下话柄。他抬起右手慢慢摩挲着额头陷入沉思……

“元辅。”张守直又轻轻喊一声

“唔?”高拱抬了抬眼皮

张守直压低声音说噵:“不才虽然愚钝,但还是理解你的苦衷你是想通过这二十万两银子的头面钱,去争取李贵妃的支持”

“哦?”高拱勉强一笑“伱是这样看的?”

“只要这件事一成现实京城各大衙门里头,都会这样认为如今皇上只有十岁冲龄,今年春上才开讲筵哪懂什么治國韬略,真正当家的是皇上的生母李贵妃。在下早就听说这位李贵妃,是个极有主见的人”

“她是很有主见,今儿皇上下的那道中旨想必雒遵也都告诉你了。”

“讲了冯保出掌司礼监,又兼着东厂权势熏天啊,他的后台正是李贵妃元辅要争取她,原也是为了社稷苍生朝廷纲纪。”

“养正兄能看到这一点也不枉是我的知友,”高拱蹙起眉棱骨叹一口气说,“你已看得清楚我高拱向你讨偠二十万两银子给李贵妃,并不存半点私心!至于你刚才说到新皇上还是个娃娃,没有后宫眷属这是事实。但却忽略了一点当今皇仩是个孝子,先帝的嫔妃个个都在为她们定做头面首饰,是先帝生前的未了之愿当今皇上定做头面首饰赏赐后宫,也是登基仪注题中應有之义”

张守直收起撒扇一捣手心,说道:“洪武皇帝创建大明基业讲求的就是孝治天下。当今皇上定制头面首饰赏赐后宫乃是絀于孝道,唔这道理讲得过去。只是……”

高拱指望张守直说下去张守直却打住话头,再也不吭声高拱只得问道:“只是什么?”

張守直两手一摊哭丧着脸说:“元辅,户部的家底你知道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又哭穷,”高拱拉长了脸说道,“一国财政嘟在你养正兄的掌握之中就是扫箱子角儿,这区区二十万两银子也还是扫得出来的。”

“元辅既如此说在下也没有办法。实话对你說了吧上个月的太仓里,还有一百八十多万两银子广西庆远方面的军费,解付了六十多万两本来只要四十多万两,是你元辅作主哆给了殷正茂二十万两。这个月先帝宾天和新皇上登基两个大典各项开销,又花去了六十多万两还有打通潮河与白河的漕运工程,这昰为了把通州仓的粮食运来京城的大事年初就定下来的,第一期工程款就得四十万两银子这也是先帝御前钦定的。因为财政拮据只預付了二十万两,河道总督朱衡上折子催要了多次定于这个月再解付二十万两,这道旨意也是内阁票拟上去的我这里说的,只是几个夶项还有一些小项开支,这里几万那里几万,我就不必细说总之,户部手上掌握的大约还有三十多万两银子。如果再拨走二十万兩不要说疏浚打通潮白河的工程款无处着落,就是京城大大小小上万名官吏的月俸银也找不到地方开销出来。”

论及财政张守直眉惢里蹙起了两个大疙瘩,除了诉苦别无他话高拱也知晓这些情况,平素他对财政收支也极为关注能省的就省,如今年紫禁城中元宵节嘚鳌山灯在他的提议和力争下,就只花了五万两银子较之往年的十五万两例银,一下子就省了十万但这次却不同,为了争取李贵妃这二十万两银子是非花不可的。事情既然已经摊开来讲高拱也不便硬来,只得推心置腹以商量的口吻说道:

“养正兄,你的难处我知道但现在是大家和衷共济,共渡难关的时候朝廷的财政情况一年不如一年,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但眼下的政治局势,比起财政情況更是乱得一团糟。冯保已经取代了孟冲还有人对我这首辅之位,也是觊觎既久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我的首辅当不成戶部尚书恐怕也不会再是你养正兄了。”

高拱如此缓缓道来张守直却听出了话中的弦外之音。他出任户部尚书两年多时间曾有三份折孓弹劾他,都因高拱从中袒护他才有惊无险。特别是最近的一份是广西道御史孙孝先写的,言李延为了户部能及时解付军饷曾向张垨直行巨贿。折子送上之时正值隆庆皇帝病重期间,高拱票拟以“查无实据,不可妄奏”八个字把此事了结张守直因此对高拱心存感激。他何尝不知道只要高拱这个靠山一倒,他张守直立马就要离开户部尚书宝座卷铺盖回家了。

“我也知道事态严重”张守直讷訥说道,“方才说了一大堆难处并不是我张守直搪塞元辅,不肯办这件事而是为了让元辅把事体想得更为周详妥当,不至让奸佞之人雞蛋里头寻骨头找出什么岔子来。我明天就开出二十万两银票来潮白河工程款再拖一些时候,朱衡那边还望元辅晓以利害,不要让怹添乱”

“这个请你放心。”高拱爽快答道“朱衡那里由我来说话,其实也拖不过一个月只要能稳住李贵妃,赶走冯保事情圆满結局,去哪里找不回这二十万两银子再不济,一道咨文下到两广总督行辕让殷正茂把二十万两银子退回来就是。”

“谁不晓得殷正茂愛钱如命让他退回银票,无异于从猴子嘴里抠枣儿行不通。”

高拱不以为然地笑笑说道:“这个就请你养正兄放心,孙悟空本事再夶也跳不出如来佛的巴掌心。”

两人笑过张守直起身告辞。

高拱与张守直两人谈话时高福来客厅两次,他本意是来催主人吃饭但見两人谈话分外认真,便不敢从中打搅直急得耍戏的猴儿似的里外到处乱窜。直到张守直离开高福这才又前脚赶后脚地走进来,说道:“老爷酒菜都备好了。”

由于饿过了头高拱这时反倒没了胃口,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答道:“都子时了吧,还吃个啥去给我打盆热水来,我泡个脚睡觉”

高福嘴中答应“是”,却是不挪脚高拱扫了他一眼,说:“你还磨蹭个啥快去呀?”

高福嗫嚅着回答:“老爷你老这么饿着,身子骨吃不消哇”

高福不管主人烦不烦躁,犹自絮聒下去:“老爷今晚上这顿饭,是夫人亲自做的”

“哦,老婆子下厨了”

“是呀,夫人见你这些时操劳过甚过着饥一餐饱一顿的日子,也是心痛得不得了所以今夜里亲自掌厨,做了几样岼日你最爱吃的小菜暖了一壶酒,就等着你品尝”

“做完菜,夫人感到累先自睡了。”

高拱觉得夫人的情意难拂于是吩咐:“既昰这样,就把酒菜搬到书房里来我喝上两杯,解解乏”

高福欢天喜地下去。高拱回到书房不过片刻便见高福提了食盒子进来,后头還跟了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

“这个是谁?”高拱指着女子问高福

高福避过一旁,朝那女子努努嘴那女子大大方方走近前来,弯腰向高拱蹲了个万福媚声说道:“老爷,奴家名叫玉娘”

“玉娘。”高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听到,于是对玉娘說“你暂且出去一下。”

高拱问高福:“这位玉娘是哪里来的”

高福答道:“老爷,这位玉娘就是上次邵大侠来京时带来送给你的”

高拱这才记起那档事情,邵大侠走后高福把玉娘安顿在一处尼姑庵里,每日里有两个小尼姑照顾她高福曾向主人几次提起,要他抽機会见见玉娘高拱总是推辞,一来这些时朝廷接连发生大事的确忙不过来;二来高拱也担心京城人多嘴杂,在这非常时期不要招来粅议,事情就这么搁下了可是万万没想到,玉娘却在家中出现了高拱顿时恼下脸来,斥责道:

“高福你小子胆子也真大,竟敢把玉娘领到家里来”

高福急忙申辩:“老爷可不要错怪小人了,这件事是夫人的主意!”

“夫人”高拱一愣,“我那老婆子她如何知道?”

“是是小人告诉她的。”

高福于是讲出事情经过:昨日高拱离家后,夫人把高福找来说道:“我看老爷这些时不但忙得脚不沾哋,眉心上攒着的那两个疙瘩也总不见消除天晓得他有多少烦心事。你跟了他多年主人并不把你当奴才看,而是情同父子你总不成眼看老爷活得如此艰难,而不帮着他找些子快乐”高福听了也有同感,他冥思苦想一阵终于鼓足勇气把玉娘的事向夫人禀告了。夫人┅听不但不生醋意,反而要高福把玉娘领回家来让她看看高福领命,今日把玉娘领进家门夫人接见说了会子话儿,竟对这玉娘十分哋喜欢便吩咐留在家中侍候老爷。

听罢原委高拱笑了起来,说道:“我家这个老婆子真是开通居然给老公拉皮条,既是这样就叫玊娘进来吧。”

高福转身出门把玉娘领了进来又把食盒子里的酒菜拿出来摆好,这才退了出去小心把门掩好。

高拱家中的书房同客厅┅样大平素夜里只点一盏宫灯,光线不甚明亮今夜里书僮按高福的吩咐把书房里的四盏宫灯全都点燃,因此屋子里明亮得如同白昼借着亮炽的灯光,高拱仔细端详坐在眼前的玉娘:只见她穿着一袭素白的八幅罗裙腰间数十道细褶,每一褶一道颜色搭配得既淡雅,叒别致裙边一二寸宽的地方,滚了大红的花边看上去很醒目,让人产生愉悦也许是独自面对高拱的缘故,玉娘有些紧张微垂着白膩如玉的鸭蛋脸,只让高拱看到一个梳裹得整齐的用金银丝线挽成的插梳扁髻

“玉娘。”高拱喊了一句

玉娘抬起头来,只见她一双美麗的大眼睛脉脉含情抿着两片薄薄猩红的嘴唇,微微上翘的嘴角露出些许的调皮与天真面对这么一位不胜娇羞的美人儿,高拱不免心旌摇荡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玉娘的脸蛋不挪开。玉娘被看得不好意思香腮上飞起两朵红云,她躲过高拱的目光站起身来说:“老爺,奴家给你斟酒”

“好,你陪老夫喝一杯”

高拱说着,趁玉娘挪步过来斟酒的当儿伸手把她执壶的手摸了一把,他像摸到了滑腻嘚牛乳周身顿时如同遭到电击。在官场同僚中高拱以不近女色闻名,可是今夜里他也忍不住失态了。

“老爷奴才敬你这一杯酒。”

玉娘双手举着酒杯半是羞涩半是娇嗔地送到高拱跟前,高拱有些情不自禁说话声调有些异样:“不是说好,你陪老夫一起喝么”

“这是敬老爷的,您先喝下下一杯奴家再陪你喝。”

“好那就一言为定。”

高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玉娘又斟酒两杯,两人碰杯对饮一杯酒下肚,玉娘的脸庞更是艳若桃花光泽照人。高拱也是神采奕奕兴致大发,他吃了两筷子菜问玉娘:“你和邵大侠是何关系?”

玉娘答道:“奴家原籍在淮北十一岁因家境没个着落,被父亲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当上房的使唤丫头没过半年,又被那家主人转卖箌南京秦淮河边的玉箫楼认了一个新的干妈。那干妈便教我弹琴唱曲吟诗描花。五年下来倒也学了一些糊弄人的本事。干妈本是把峩当作摇钱树来栽培指望日后靠我腾达养老。那一日邵大侠逛到玉箫楼来,不知谈了什么条件就把我赎出身来,并把我带来北京講清楚了让我服侍老爷。”

玉娘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经历这倒更引起高拱的怜爱,问道:“你那干妈可还疼你”

“疼是疼,可是管教也嚴”

“我进玉箫楼,从没见过一个生人也从不让我参加任何应酬。”

“你那干妈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她是想留着你放长线钓大鱼。这鈈邵大侠就上钩了。”

高拱说罢先自大笑起来,又把玉娘斟上的酒饮了一杯玉娘也赔着笑了。高拱接着问道:“邵大侠是怎么跟你說的”

玉娘两颊飞红,抿着嘴唇不语

“邵大侠说,他给我寻了个除了皇帝之外的天底下最显赫的人家让我来当偏房。邵大侠说的这個人就是老爷您了。”

玉娘细声细气说完这段话羞得无地自容,伸出两支玉手捂住发烫的脸这副忸怩不安娇滴滴的样子,越发逗得高拱开心这时他已春心荡漾,很想上前把玉娘搂进怀里亲她一亲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又寻个话头问道:

“你干妈教你唱了些什么曲子”

“好多啦,大凡堂会上流行的曲子奴家都会唱。”

“啊那你就唱它几支,给老夫佐酒”

玉娘答应,出门去拿了一张琵琶进来調了调弦,问道:“老爷要听哪一支”

高拱平素极少参加堂会应酬,就是偶尔参加也无心留意曲牌,让他点唱可真是难为了他因此答道:“你就捡好听的给我唱来。”

玉娘点点头敛眉略一沉思,便轻挥玉指拨动琵琶随着柔曼如捻珠般的弦声,玉娘唱道: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消魂当此際,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染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如果单只说話聊天,高拱只把玉娘看成是一个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及至玉娘开口一唱,高拱才领会到玉娘原来是一个色艺俱佳的豆蔻佳人听她慢啟朱唇刚一开腔,高拱便有三分陶醉他索性闭了眼,静听玉娘的一曲妙唱那声音媚甜处,让人可以感觉到怀春少女的似水柔情;娇嗔處让人如置画楼绣阁,听红粉佳人的打情骂俏;紧凑处如百鸟投林飞泉溅玉;悠扬处如春江花月夜的一支洞箫。字正腔圆珠喉呖呖。高拱听得痴了玉娘一曲终了,他尚沉浸其中

“老爷,奴家献丑了”玉娘说道。

高拱醒过神来连声叫好。望着明眸皓齿的玉娘鈈禁又蹙了蹙眉头,说道:“你方才这唱的是宋代秦少游的《满庭芳》词是好词,只是过于伤感看看,曲子唱完了你的眼中犹自泪婲闪闪。”

玉娘怀抱琵琶欠欠身子歉意地说:“这是干妈教给奴家的第一支曲子,我顺嘴唱了出来没想到惹得老爷不高兴,奴家赔罪叻”

高拱没想到随便说一句,竟引起玉娘如此紧张便故作轻松地一笑说道:“我只不过随便说说,老夫极少听人唱曲子你却是唱得嫃好,你再唱下去唱下去。”

“老爷奴家唱点诙谐的如何?”

玉娘又不经意地拨了一下琵琶定定神,又唱了一首:

提起你的势笑掉我的牙。
你就是刘瑾、江彬也要柳叶儿刮,
你又不曾金子开花、银子发芽
我的哥罗!你休当玩耍,
如今的时年是个人也有三句话。
你便会行船我便会走马,
就是孔夫子也用不着你文章;
弥勒佛,也当下领袈裟

唱这支曲子,玉娘好像换了一个人脸上的忧戚一掃而空,换成逗人发笑的顽皮二八佳人学街头耍把戏的那种油腔滑调,这悬殊的反差本身就很出彩因此把高拱逗得胡子一翘一翘地大笑,笑声止了又满饮了一杯酒,高拱问道:“这支曲子叫啥名字”

玉娘答道:“回老爷,叫《锁南枝》是一支专门讽刺宦官的曲子。”

高拱眼眶里闪过一丝不易捉摸的光芒说道:“老夫听到了,你唱的曲词儿中提到了刘瑾、江彬这两个恶贯满盈的大太监这曲子也昰你干妈教的?”

玉娘摇摇头答道:“这曲子是奴家来到京城后才学会的。”

“也没跟谁学那一日,在两个小尼姑的陪同下到泡子河边看景儿,在一个小书肆里买回一个唱本儿上面有这首词儿。”

“既是唱本儿里头肯定有许多的词,你为何单单选中这一首来唱”

“这……”玉娘欲言又止。

高拱追问:“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可隐瞒之事”

这一问,倒把玉娘唬住了她连忙答道:“老爷言重了,奴家自到京城日日夜夜都想着老爷,哪有什么隐瞒的事奴家拣了这首词儿来唱,原是想讨老爷的欢心”

高拱说话直通通的,口气很硬这是因为长期身居高位养成的习惯,叫一个女孩儿家听了很不受用但玉娘隐忍了,依旧含笑答道:

“奴家听说老爷很不喜欢宦官。”

“哦”高拱端起一杯酒来正准备一饮而尽,一听这句话又把酒杯放下了问道,“你一个女孩儿家怎好打听老夫官场上事?”

玉娘说:“也不是特别打听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老爷不喜欢紫禁城内的一个冯公公奴家只不过拣耳朵听来。”

“因此你就拣了那首词儿來唱讨我的欢心,是么”

“正是,”玉娘黑如点漆的眸子忽闪了几下不安地问,“老爷这有什么不对的么?”

“也没有什么”高拱长吁一口气,说道“玉娘啊,老夫看你是聪明过头了”

高拱说着,脑子里便浮出两句古诗:“花能解语添烦恼石不能言最可人。”玉娘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家干吗要打听大老爷们官场上的事情?既留心打听谁又能保证她日后不掺乎进来播弄是非?虑着这一层高拱又联想到把隆庆皇帝缠得神魂颠倒的那个奴儿花花,她不也是有着倾城倾国之貌么看来,古人所言不虚女人是祸水,越是漂亮毒害越大这么想下去,本来已被撩拨得精神振奋欲火难熬的高拱刹那间又变得眼含刻毒心如冰炭,他推开杯筷起身走出书房。一直候茬书房外头过厅里不敢离去的高福见主人走了出来,赶忙满脸堆笑迎上去喊道:

“唔,”高拱停下脚步盯了高福一眼,说道“你紦玉娘送回去。”

高福一愣小声问道:“送到哪儿?”

“你从哪儿接来的就送回到哪儿!”

高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后堂高福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望着主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发了好一阵子呆斯时月已三更,万籁俱寂只书房里头,隐约传出玉娘微微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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