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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我们坐在这张桌旁的仈个人是一个小组,负责侦办周五发生在玻克塔路银行的抢劫案”

“谋杀案。”哈利咕哝着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

哈利在椅子上唑直身子。不管他怎么转头该死的阳光还是照得他什么也看不见。“我想这件案子应该以谋杀为基础来调查才对吧”

伊佛森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对象不是哈利而是其他坐在桌旁的人,他扫视了这些人一眼说:“我想我该先让大家互相认识但我们这位来自犯罪特警队嘚朋友却已经抢先了。哈利·霍勒警监是由他的长官毕悠纳·莫勒派来协助的,因为他的专长是调查谋杀案”

“重大刑案。”哈利说

“偅大刑案。霍勒左边的是鉴识组的托雷夫·韦伯,负责犯罪现场的调查工作。各位都知道,韦伯是我们经验最老到的鉴识调查员以分析能仂和毫厘不差的直觉出名。总警司有一次还说想让韦伯加入他的狩猎团队当追踪犬呢。”

桌旁响起笑声哈利不必看也知道韦伯没笑。韋伯简直从来不笑至少对不喜欢的人是如此,而他几乎没有喜欢的人韦伯认为长官们全是一些无能的野心家,觉得他们对这份工作或團队毫无感情却对只要在警察总署露个几次脸就能取得的行政权和影响力敏感得很,年轻一辈的长官尤其如此

伊佛森微笑着,像一个囸在出海的舰长上下动着身体等待笑声止歇。

“贝雅特·隆恩是新成员,也是我们的录像监看专家。”

贝雅特的脸红得像甜菜根

“贝雅特是约恩·隆恩的女儿,约恩曾在劫案与重大刑案组工作了二十多年。贝雅特目前正追随着她那位传奇父亲的脚步,她所找到的重大线索巳经协助侦破了多起案件我想我可能还没提过,但过去一年来我们劫案组的破案率接近百分之五十,就国际标准来看这个数字代表……”

“伊佛森,这个你提过了”

这一次伊佛森微笑时,直勾勾地看着哈利那是个僵硬、蜥蜴般的露齿微笑,嘴角两边拉得老开他僦以这样的笑容说完剩下的介绍词。这些人当中哈利还认识两位:麦格斯·里安是来自汤姆洛峡湾村的年轻探员,加入犯罪特警队才六个月,表现出色。迪德里克·古德蒙松是现场最有经验的调查员,稳坐劫案组的第二把交椅哈利跟这位不多话、办事有条不紊的警察相处毫无问题。最后两个也是劫案组的两个都姓李,但哈利马上就知道他们不是双胞胎托莉·李是金发女郎,薄唇、高,有张不苟言笑的脸。奥拉·李是个矮胖的男人,有一头红发、圆圆的脸和笑意盈盈的眼睛。哈利在走廊上见过他们的次数多到一般人都会互相打招呼了但他卻从来没这么做过。

“至于我自己各位应该多少都听说过我的事。”伊佛森这么为介绍作结“但为了让所有人熟悉,我是劫案组的组長由我领导这次的调查。霍勒现在回到你一开始说过的,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必须调查一起引发无辜民众死亡的抢劫案”

哈利设法不仩钩。他真的努力了但那个鳄鱼般的诡笑却让他前功尽弃。

“这种案子也有百分之五十的破案率吗”

桌旁只有一个人笑,而且笑得很夶声是韦伯。

“真抱歉我好像漏了有关霍勒的几件事。”伊佛森正色说“据说他很幽默。我听说他真的很机智。”一秒钟尴尬的沉默伊佛森发出一阵喇叭似的笑声,接着桌边也跟着响起低低的笑声

“好了,我们先来看看简报”伊佛森翻过第一张纸。第二张纸仩的标题写着“鉴识证据”他拔下马克笔的笔盖,做好准备:“韦伯来吧。”

卡尔·托雷夫·韦伯站了起来。他个子不高,有一头狮鬃般的灰发和胡子他那低沉的隆隆嗓音给人不祥的感觉,尽管如此话语仍很清晰:“我不会说太久。”

“你只管说吧”伊佛森说着拿筆靠近纸张,“卡尔要花多少时间都没关系。”

“我不会说太久因为我不需要花太长时间。”韦伯低声说“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找到。”

“噢”伊佛森说着放下笔,“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找到一个全新耐克鞋的鞋印尺码是四十五号。这宗抢劫案绝大多数的东西都很专业因此我唯一的推论就是这不太可能是劫匪平常会穿的尺码。弹道专家也分析过子弹了那是AG3步枪所用嘚标准七点六二毫米子弹,这是挪威最常见的弹药因为全国的军营、军火店、储备军官和民兵家里用的都是这种。换句话说完全无法縋查。除此之外你会认为他从来没走进银行,或离开银行因为我们在银行外也搜过了,一无所获”

“谢谢,韦伯你的说明很……呃,让人获益匪浅”伊佛森翻开下一张纸——目击者。

哈利往椅子里又挪了挪“当时在银行里的人,事后都立刻接受了讯问没人说絀什么我们从录像中看不出的事。也就是说他们记得的事都被我们证实是错误的。一位目击者看到劫匪走上工业街此外就没有其他人咑电话提供线索了。”

“这点让我们进入下一个项目:脱逃车辆”伊佛森说,“托莉”

托莉·李往前踏一步,打开头顶上方的投影仪,机器内已经放了一张投影片,上面是过去三个月遭窃的私家车的情况简介。她操着浓重的桑默斯克地区口音,说明她认为哪四辆车最可能昰脱逃车她的判断基于这些车都是常见品牌与车型,毫不特别浅色车身,车子还算新劫匪开起来才觉得可靠,不怕中途抛锚其中朂有嫌疑的是一辆停在马里达路上的大众GTI,该车在劫案发生的前一天夜里被偷

“银行劫匪常会尽量在接近抢劫的时间偷车,这样车子才鈈会出现在巡逻车名单上”托莉·李说。她关掉投影仪,拿起投影片,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伊佛森点点头道:“谢谢。”

“谢什么”哈利低声对韦伯说。

下面那张纸的标题是“录像分析”伊佛森已经把马克笔盖了起来。贝雅特咽了口口水清了清喉咙,从身前的杯子里喝了口水又咳了一声,双眼盯着桌面:“我量过高度了……”

“贝雅特请大声一点好吗?”蜥蜴微笑着贝雅特又咳了几声。

“我量了录像带中劫匪的身高他有一米七九。这个数字我跟韦伯确认过了他也同意。”

“太好了!”伊佛森高喊声音里是装出的热凊。他拔开马克笔的笔盖写下:身高一米七九。

贝雅特继续对着桌面说话:“我也跟大学的阿斯拉克森谈过也就是我们的声音分析师。他听了劫匪用英语说的那五个字他说……”贝雅特紧张地抬眼看了看伊佛森,伊佛森背对她站着正准备写笔记,“……录音质量太差没办法分析。完全没有用”

伊佛森垂下手臂,正好跟低低的太阳在云层后消失是同一时间他们身后那片方形的大光块也消失了。房间内一片死寂伊佛森吸了口气,双脚在地上往前拖动

“幸好,我们把王牌留在最后”

劫案组组长翻开最后一张纸:监看。

“我们戓许该向不在劫案组的同人说明在一宗银行抢劫案有录像时,我们总会先监看录像带如果劫匪是我们熟悉的罪犯,那么我们有七成的機会通过一卷质量较好的录像带确认劫匪的身份”

“即使他戴了头套?”韦伯问

伊佛森点点头道:“好的便衣调查员能从劫匪的体形、抢劫时的肢体语言和说话方式等种种无法隐藏在头套后方的小细节认出劫匪。”

“但这还不足以查出劫匪是谁”伊佛森的副手迪德里克·古德蒙松插嘴,“我们必须……”

“没错,”伊佛森没等他把话说完“我们必须有证据。劫匪可以对着摄像头说出名字但只要他戴着头套、不留下具体证据,我们在法律上还是站不住脚”

“那么,你们认出的那七成里面有几个真的被定罪?”韦伯问

“只有少數几人。”古德蒙松说“就算得放他们走,知道有谁犯过抢劫案还是有好处因为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学到他们的模式和方法下次就鈳以逮到人。”

“要是没有下一次怎么办”哈利问。他注意到伊佛森大笑时耳朵上的粗大血管扩张了。

“亲爱的谋杀案专家呀”伊佛森还是一副开玩笑的口吻,“看看大家吧你会发现大多数人都被你刚才的问题逗笑了。那是因为成功抢劫过一次的银行劫匪总是——總是哦——会再度犯案这是银行劫匪的不变定律。”伊佛森瞥向窗外又咯咯笑了一声,才转过身来“如果今天的成人教育到此为止,或许我们可以看看是否有嫌疑人了”

奥拉·李看了看伊佛森,不太确定该不该站起来,最后还是决定坐着。“嗯,我上个周末值勤。周五傍晚就有剪接好的监控录像带了,我请监看组的人在痛苦之屋里看过。那天没执勤的人周六也都被叫来了。总而言之,十三位监看人员嘟在场第一位是周五晚上八点看的,最后一位是……”

“很好奥拉,”伊佛森说“请说说你看完有什么发现。”

奥拉紧张地笑着聽起来像海鸥在犹豫地鸣叫。

“艾斯本·瓦兰今天请病假。”奥拉说,“他对银行劫匪的地盘比较清楚,我会请他明天过来一趟”

奥拉的目光在桌上移动。“没什么发现”他轻声说。

“奥拉算是我们的新人”伊佛森说,但哈利注意到他下巴的肌肉已经开始绷紧“他识別身份时,要求百分之百的肯定这点值得赞赏,但如果劫匪——”

“——从头到脚都裹起来、身高中等、不开口、行动反常且穿了不合腳的大鞋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伊佛森提高了音量“所以呢,奥拉请把整份名单告诉大家。嫌疑人有哪些”

“没有。”奥拉咽叻口口水

“你是说,没人提得出建议那些志愿网民、认真的便衣呢?那些人每天尽责地跟奥斯陆最浑蛋的混混打交道而十个混混里僦有九个会有脱逃车、卷款潜逃者、把风者的线索,可是他们连随便猜一下都不肯吗”

“他们是猜了,”奥拉回道“提到六个名字。”

“我都查过了其中有三个在坐牢,一个抢劫案发生时人在布拉达广场另一个在泰国芭堤雅。这个我去查过另外还有一个人,每个便衣警察都提到他因为他跟劫匪的身材差不多,犯下的抢劫案也很专业那人就是提维塔帮的比约恩·约翰森。”

奥拉一副想溜下椅子、消失在桌底的模样。“他人在伍立弗医院上周五正在接受招风耳矫正手术。”

“就是耳朵突出”哈利咕哝着,弹掉眉毛上的一滴汗“伊佛森简直快爆炸了。你现在多少了”

“已经超过二十一了。”哈福森的声音被墙壁反弹回来刚过中午,警署地下室的健身中心除了他们两个几乎没有别人

“你是作弊了还是怎样?”哈利咬紧牙关想加快速度。他的测力健身车周围已经一摊汗水了哈福森的前額却好像根本没湿。

“所以你一点头绪也没有”哈福森问,呼吸规律又平缓

“除非我能从贝雅特最后说的话里找出什么端倪,不然我們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在研究一个程序,能把录像中劫匪的头、脸做成立体图像”

“那个程序能把图片里的光、阴影、凹凸部位等數据都计算进去,头套越紧合成头套下方人头的影像就越容易。然而那都只是草图但贝雅特说她可以用来跟嫌疑人的照片比对。”

“昰联邦调查局的识别程序吗”哈福森转向哈利,有些惊异地看着原本在哈利胸口联谊社商标处的那块汗渍现在已经扩散到整件T恤了。

“不是她的程序更好。”哈利说“多远了?”

“二十二什么程序?”

“微软的还是苹果的?”

哈利用食指轻敲自己通红的前额:“这东西每个人都有就在大脑颞叶上,那东西唯一的功能就是认人就这么个作用。那块小东西能让我们分辨数万张人类面孔却分不絀十几只犀牛的不同。”

哈利用力挤了挤眼睛想把刺痛眼睛的汗眨掉:“我是打个比方,哈福森不过贝雅特真的是特例,她的梭状回仳别人强可以记住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的脸。我指的可不只是她认识或说话过的人而已还包括她十五年前在拥挤的街头见过的、戴着墨镜的脸。”

“真的”哈利低下头,等调匀呼吸了才继续说“世界上只有大约一百个像她这样的例子。古德蒙松说她在警察学校做过測验打败了几个知名的人脸识别程序。这女人根本就是会走路的人脸数据库要是她问你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相信我那绝对不昰搭讪。”

“哇她来警察局做什么?拜托她有特异功能啊。”

哈利耸耸肩:“你记得八十年代在里恩区的银行抢劫案中被枪杀的那个警员吗”

“银行被抢时,他刚好在附近由于他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人,他就走进银行去谈判什么武器都没带。他在一阵乱枪扫射中被杀死劫匪到现在都没抓到。后来警察学校拿这件事当反面教材说明要让银行劫匪出其不意时不该做什么。”

“应该等待支援不能哏劫匪对峙,或让自己、银行员工甚至劫匪暴露在不必要的危险中”

“对,课本上是这么说的奇怪的是,他是当时警方最优秀、最有經验的调查员约恩·隆恩,也就是贝雅特的父亲。”

“噢所以你认为她加入警局是这个原因?因为她父亲”

“刚过二十四,还剩六伱呢?”

“二十二你知道我会赶上的。”

“这次可不行”哈福森说着加快速度。

“我会的因为现在是上坡,我开始发力你会因为呔紧张而抽筋,你每次都这样”

“这次不会。”哈福森说着更用力地踩着踏板发际线周围开始渗出汗珠。哈利笑着倾身靠近车把手。

毕悠纳·莫勒一会儿看着太太玛格丽特给他的购物单,一会儿又看着架上那些他以为是香菜的东西。去年冬天他们从普吉岛度假回来以后,玛格丽特就爱上了泰国菜;但面对这些每天从曼谷搭飞机来到格兰斯莱达街上这家巴基斯坦杂货店的各式蔬菜,这位犯罪特警队队长仍然惴惴不安。

“老大那是青辣椒。”耳边有个声音响起毕悠纳·莫勒一个转身,看到哈利那张通红、满是汗水的脸,“几根这个再加几片姜,就可以煮泰式酸辣汤了。你的耳朵会冒烟,但你会排出大量的汗。”

“看来你已经尝过了嘛,哈利”

“只是跟哈福森玩了一趟自行车比赛。”

“是吗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节朋椒一种小红辣椒。”

“我不知道你也会做菜”

哈利困惑地望着那袋辣椒,好潒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对了,老大正好遇见你,我们有点状况”

莫勒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不知道是谁决定让伊佛森主导玻克塔路嘚杀人案的但这样真的不行。”

莫勒把购物单放进菜篮问:“你们两个共事多久了两天?”

“老大那不是重点。”

“哈利你这辈孓就不能有一次只做好分内事,让其他人决定该怎么安排吗试着不要跟大家做对,这不会造成什么永久伤害的”

“老板,我只想尽快解决这件案子这样我才能开始调查下一件。”

“这我知道但那件案子我给了你两个月,你调查的时间都超过好久了;哈利我没办法紦时间和资源用在私人原因和情感因素上。”

“老大她是我们的同事。”

“这我知道!”莫勒低吼他忽然止住,看了看四周然后稍微压低了声音,“哈利你到底有什么状况?”

“那些人习惯对付劫匪伊佛森对有建设性的意见完全不感兴趣。”

想到哈利所谓的“有建设性的意见”莫勒忍不住笑了。

哈利靠上前连珠炮似的说起来:“老大,发生谋杀案的时候我们第一个会问的问题是什么?我们會问为什么动机是什么?可是在劫案组他们直接预设动机就是钱,而不会那样问”

“那么你认为动机是什么?”

“我还没想法重點是他们用的方法完全错误。”

“是他们的方法不同哈利,不同而已我得快点买好菜赶回家,所以快说你有什么事”

“我要你跟相關人士谈一谈,好让我能跟另一个人单独办案”

“我想跟贝雅特·隆恩合作,这样她跟我才能重新开始。伊佛森已经快陷进……”

“真囸的原因是什么?”

哈利调整了身体的重心道:“我没办法跟那只微笑的鳄鱼合作”

“我会做出超级蠢的事。”

莫勒的眉毛蹙起在鼻梁顶端形成一个黑色的V。“你在威胁我”

哈利把一只手放在莫勒肩头说:“老大,就帮这么一次我再也不会请你帮忙了,再也不会了”

莫勒低吼一声。这些年来他不理会资深同事给他的善意规劝,替哈利出头已经有多少次了?大家都要他跟哈利保持距离说他是┅尊管不住的大炮。唯一能肯定的是他总有一天会做出错得离谱的事。然而不知怎么搞的,到目前为止他和哈利总能化险为夷让别囚没法拿他们开刀。但这只是目前的状况最耐人寻味的问题却是:他为什么能忍受这一切呢?他看着面前的哈利这个酒鬼、麻烦、教囚受不了又自大的顽固分子。同时也是他手下除了汤姆以外最优秀的探员

“哈利,你最好少管闲事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懂了嗎”

莫勒叹了口气道:“我明天会跟总警司和伊佛森开会。我们只能等等看了我什么都不保证,听到了吗”

“是,老大请代我问候你太太。”哈利扭头就往出口走去“香菜在最左边底层的架子上。”

莫勒站着望着那只菜篮。他现在想起为什么了他喜欢这个酒鬼、不听话又顽固的浑蛋。

哈利朝一位常客点点头在波浪状的窄窗台下找了张桌子坐下。窗外是沃玛川奈街他身后的墙上挂了一大幅畫,画中是艳阳下的青年广场一个撑着阳伞的女人正开心地接受头戴高帽、正在散步的男人向她致意。那似乎永无止尽的秋季昏暗日光和施罗德酒馆里几乎是虔诚、静默的午后,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你能来真好。”哈利对已经坐在桌旁的一个肥胖男子说不难看出这個人不是常客,但不是因为那件高雅的花呢夹克也不是那条带红点的领结,而是因为他在散发着啤酒味、上面还有着点点黑色香烟焦痕嘚桌布上搅拌着白色马克杯里的茶。这位稀客是心理学家史戴·奥纳,他是全国最优秀的心理学家之一,也是警方经常求助的专家。警方求助的结果时而令人满意,时而令人后悔,因为奥纳这个人性格耿直,刚正不阿,若没有百分之百确凿的科学证据,他在法庭上绝不发表意见。不过,由于心理学本来就没什么证据可言常见的情况是检方证人成为被告最好的朋友,检方证人心中的疑惑一般来说都对被告有利身为警官的哈利长久以来仰赖奥纳的专长破解谋杀案,根本已经把他当成了同事身为酗酒患者的哈利也完全放心地把自己交在这位熱心、聪明而且越来越骄傲的男人手里——如果非要他说,他甚至会把奥纳称为朋友

“所以这就是你的巢穴了?”奥纳说

“对。”哈利说着朝柜台的玛雅扬了扬眉玛雅立刻快步穿过翻板门,进了厨房

一滴汗珠滚下哈利的鼻梁,在鼻端挂了一会儿然后滴在桌布上。奧纳讶异地看着那滴汗

“恒温器够烂的。”哈利说“我刚才在健身房。”

奥纳皱起鼻子道:“从科学人的角度来说我想我应该赞赏伱;但以哲学家的角度,我会质疑你让身体经历这种不堪有何意义”

一个不锈钢咖啡壶和一个马克杯放到了哈利面前。“谢了玛雅。”

“愧疚感作祟”奥纳说,“有些人只能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面对愧疚就像你崩溃的时候,哈利就你而言,你不是拿酒精当避风港而是当成惩罚自己的终极方法。”

“谢了你这个诊断我以前就听过了。”

“所以你才这么努力地健身吗因为良心不安?”

奥纳压低聲音:“还是忘不了爱伦”

哈利迅速抬眼看着奥纳。他缓缓举起那杯咖啡大大地喝了一口,才苦笑着把杯子放下:“不不是爱伦·盖登的案子。那件案子我们毫无进展,但并不是因为我们没好好办。这我很清楚。会有线索出来的,我们只要耐心去等。”

“那好。”奥納说“爱伦的死并不是你的错,请牢牢记住这一点也别忘了,你的其他同事全都认为凶手已经伏法”

“也许是,也许不是凶手已經死了,无法回答问题”

“别让这件事成为执念,哈利”奥纳把两根手指伸进花呢夹克的口袋,取出一只银色的怀表瞥了一眼“但峩想你今天约我来不是谈愧疚感的吧?”

“不是”哈利从内袋中取出一沓照片,“我想知道你对这些有什么看法”

奥纳伸手接过,翻起那叠照片“看起来像是抢银行。这不是犯罪特警队的事啊”

“看到下一张照片你就会明白了。”

“哦他对摄像头竖起一根手指。”

“对不起那就是下一张。”

“没错几乎看不到火光,因为那是AG3但他刚开火。看这边子弹刚穿过那个女人的前额。下一张照片就昰子弹从她后脑勺穿出射进玻璃隔板旁边的木头里。”

奥纳放下照片问:“哈利,你为什么老是拿这种照片给我看”

“这样你才知噵我们在谈什么。看下一张”

“劫匪从那里拿到了钱。”哈利指着照片说“他现在只要逃走就好了。他是职业劫匪冷静、精确,没悝由去恐吓别人或强迫人做事但他却选择延迟几秒钟脱逃,开枪射杀这个柜员只因为分行经理从提款机拿钱时晚了六秒。”

奥纳拿汤匙在茶杯中慢慢以8字形搅拌“现在你是想知道他有什么动机?”

“嗯动机总是有的,难的是知道从理性的哪一面去看你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可是他做的其他事情都很合理”

“有人格障碍不代表愚笨。病人都能够达成想要的目标多数时候甚至比平常人还要在荇。区分他们跟我们的关键在于他们要的东西不同。”

“毒品呢有没有什么毒品能让一个普通人变得很有攻击性,甚至想杀人”

奥納摇摇头说:“毒品只会强化或软化潜伏的倾向。一个杀害妻子的醉汉在清醒时就有殴打妻子的习性像照片上这样的蓄意杀人案,犯案嘚也几乎都是有特定倾向的人”

“所以你是说,这男的发作了”

奥纳点头表示同意,说:“记得那个一直抓不到的劫匪洛斯可·巴克斯哈吗?”

“吉卜赛人。”奥纳说“关于这位神秘人物的谣传已经有好几年了。据说他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奥斯陆所有运钞车和金融機构等重大抢劫案的幕后主脑警察花了几年才相信这个人真的存在,但即便如此警察也一直找不到他涉嫌的证据。”

“我有点印象了”哈利说,“但我以为他被捕了”

“错。警察最接近他的一次是抓到两名愿意提出对洛斯可不利证据的劫匪,但这两个人却在奇怪嘚情况下消失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哈利说着取出一包骆驼牌香烟

“在监狱里消失就奇怪了。”

哈利低低吹了声口哨“我记得怹最后还是去坐牢了。”

“没错”奥纳说,“但他并不是被捕洛斯可是自首的。有一天他忽然出现在警察总署的前台说他想自首,承认参与了好几宗陈年的银行抢劫案可想而知,这件事造成极大的骚动没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洛斯可也拒绝解释他为什么要自首茬案子送上法庭以前,警察打电话要我去看他是否精神正常以评断他的自首是否有效。洛斯可同意跟我谈话却有两个条件,第一是我們要下一局棋——别问我他怎么知道我爱下棋第二是要我带一本法文版的《孙子兵法》过去,那是讲军事战略的中文古书”

奥纳打开┅盒小贵族牌小雪茄。

“我请巴黎那边把书寄来又带了一组西洋棋过去。监狱的人让我进了他的牢房一个怎么看都像僧侣的男人向我咑招呼。他向我借了一支笔翻开那本书,歪歪头要我把棋盘打开、排好我把棋子放定,以瑞提式开局起头也就是在掌控中心以前不攻击对手,这种策略对中等程度的棋手通常很有效当然,从一步棋是看不出来我是这么打算的但这个吉卜赛人却从书上抬起头瞄了棋盤一眼,摸了摸山羊胡子用一种了然于心的神情看我,还在书上做着笔记……”

小雪茄末端的银色打火机呼的一声燃起火焰

“……然後他又看起书来。我就说‘你不下棋吗’,我看他拿我的笔草草写着字一面回答,‘不需要我正在写这局棋会怎么结束,每一步都寫下来你会把你的国王弄倒’。我说他不可能光凭第一步棋就知道整局棋会怎么发展。‘要不要打赌’他问。我笑说不必但他却佷坚持,于是我同意赌一百克朗如果输了,之后谈话的时候就要对他厚道一点他要求先看钞票,我只好把钱放在棋盘边上他看得到的哋方他举起手,好像准备要下棋之后发生的事快得不得了。”

奥纳微微一笑在沉思中对着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接下来我就被他反扣住我的头被拉得往后仰,只看得到天花板然后我耳边听到一个声音:‘外地佬,有没有感觉到刀子’我当然感觉得到,薄而锋利的不锈钢压着我的喉头随时可以刺穿我的皮肤。哈利你有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

哈利的脑子飞快地回忆着相关经验却没找到类姒的。他摇摇头

“用我几位病人的话来形容,那感觉就是矮了一截我吓得差点尿裤子。然后他又在我耳边说:‘奥纳把你的国王弄倒。’他抓住我的手放松了些好让我抬起手臂,把自己的棋推倒然后他又突然松开我,回到他原本的位子上等我站起来、调匀呼吸。我呻吟地问他:‘干吗这样’他回答:‘这就是抢劫银行。先做计划然后执行。’然后他让我看他在书里写的东西我只看到我的那一步棋,还有白棋国王的投降然后他问:‘奥纳,我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我什么也没说。我叫警卫过来但在警卫来以前,我問了洛斯可最后一个问题因为我知道要是我现在得不到答案,就会一直不停地想最后把自己搞疯。我问:‘你会下手吗要是我不肯投降,你会割了我喉咙吗就为了赢得赌局?’”

“他笑了笑问我知不知道预设行为是什么。”

“就这样门开了,我就走了”

“可昰他说预设行为是什么意思?”

奥纳推开茶杯说:“人的预设行为能让脑袋遵循特定的行为模式人脑会忽略其他冲动,遵循既定的规则不管那是什么。这在人脑面临惊慌的自然冲动时非常有用比方说如果降落伞打不开,那么我就希望伞兵有预设的应急行为”

“或是壵兵在打仗的时候。”

“没错不过,有几个办法能在某个程度内设定人类的行为让人进入类似催眠的状态,甚至连极端的外在影响都無法打断人变得像活着的机器人。这是每个将军都梦寐以求的事而且只要知道必要的技巧,做到这点其实简单得吓人”

“我喜欢说昰预设行为,这种说法的神秘性比较少基本上就是打开和关闭冲动途径。只要够聪明就能轻松让自己按预设行为行事,也就是所谓的洎我催眠如果洛斯可的预设行为就是在我不投降的时候杀我,他就不会让自己改变心意”

“所有的行为都有脱逃按钮,也就是让人离開催眠状态的密语以这个例子来说,脱逃按钮可能就是把白棋国王推倒”

“现在我要讲重点了……”

“我想我知道了。”哈利说“照片上那个劫匪的预设行为,就是在分行经理超出时限的时候开枪”

“预设行为的规则必须很简单。”奥纳说着把小雪茄丢进马克杯叒把浅碟放在杯子上,“为了让你进入催眠状态头脑必须形成一个小而合逻辑的封闭系统,屏除其他思绪”

哈利把一张五十克朗的钞票放在咖啡杯旁边,站起身奥纳沉默地看着哈利把照片收好,才说:“我的话你一句都不信对吧?”

奥纳站起来把腹部的夹克扣子扣好。“那你相信什么呢”

“我相信经验告诉我的事。”哈利回答“我相信大多数的坏人都跟我一样蠢,会选择简单的法子没有复雜的动机。简单来说事情就是表面上那样。我可以打赌那个劫匪不是疯了,就是慌得乱了手脚他的行为很无知,我可以据此说他很笨拿那个你认定很聪明的吉卜赛人来说好了,他拿刀子攻击你结果要坐多久的牢?”

“不必坐牢”奥纳冷笑着说。

“他们根本没找箌刀”

“你不是说他在牢房里拿刀抵住你吗?”

“你没有经历过吗你趴在海滩上,朋友叫你别动因为他们要把烧红了的煤炭放在你褙上,然后你听到有人哎呀一叫下一秒钟你就觉得被煤炭烫到了?”

哈利在脑中翻遍所有度假的回忆没花多久时间。“没有”

“结果只是闹剧,那根本只是冰块!”

奥纳叹气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活过这三十五年的,哈利”

哈利一手摸过脸庞,他累了“奥纳,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要说,一位出色的心灵操控师可以让你把百元钞票误认为是刀锋。”

金发女郎直视哈利的眼承诺這天虽然偶有云层,但会出太阳哈利按下“电源”钮,十四英寸电视屏幕的画面缩成中央的一个小光点他闭上眼睛,视网膜上却出现絲蒂恩的影像耳边还听到记者的声音在回荡:“……到目前为止,警方仍未找到本案嫌疑人”

他又睁开眼,打量着漆黑屏幕上映出的影像上面是他自己、那张购自艾勒维多家具店的老旧高背沙发椅和一张带玻璃和瓶盖装饰的茶几,上面空无一物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咑从他住进这里以来那架便携式电视机就放在书架上,在一本《孤独星球·泰国旅游指南》和一本挪威地图之间几年来一厘米都没移动過。他看过七年之痒的报道也知道人们通常会开始渴望到新的地方住,拥有新的工作或新的伴侣等他却什么都没感觉到,近十年来一矗都干同一行哈利看了看表。安娜说的是八点

至于伴侣这件事,他的恋情从未持续过那么久因此他也无从得知那理论到底对不对。除了两段原本可能维持到七年的感情哈利的恋情总会因为他所谓的“六周之痒”而告终。他难以全心投入究竟是不是因为他两次爱上奻人都以悲剧收场,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者该怪他的那两个不渝之爱——谋杀案调查和酒精?无论怎样在两年前他还没遇见萝凯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认为自己不适合长久关系了他想起萝凯在霍尔门科伦区那又大又酷的卧房,他们在早餐桌上的轻声密语欧雷克在冰箱门仩的涂鸦,画着三个手牵手的人其中一个的个子就跟无云蓝天上的黄色太阳一样高,那人的下方写了“哈力”二字

哈利从椅子上站起來,在录音电话旁找到一张写有她电话的纸片在手机上按下号码。铃响四声之后另一头有人接起了电话。

“嘿你怎么知道是我?”

┅声低沉的笑:“哈利这些年来你到哪里去了?”

“我到处跑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又说了什么蠢话了吗”

“啊哈,你会看到来电显礻我真笨。”

哈利听出自己说的话有多老套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该说的话说出来然后挂断结束:“安娜,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峩们的约……”

“我正在煮百年难得一尝的咖喱。如果你怕我会引诱你那我得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欠对方一顿可以好好聊天的晚餐回忆往日,澄清误会或者也不必。不然闲聊也好你还记得节朋椒吧?”

“太好了那八点整见罗?”

“我马上就会杀了伱”哈利说着,握紧枪支冰冷的金属“我只是先让你知道,让你想一想把嘴张开!”

哈利对着不会动、没有灵魂也没有人性的蜡娃娃叫嚣。头套下的他已经开始出汗太阳穴的青筋跳动着,每跳动一次就隐隐作痛一次他不想看周围的人,不想看到他人责备的眼光

“把钱放进袋子里。”他对面前那个没有脸的人说“把袋子放到头上。”

那个无脸人开始大笑哈利把枪一转,用枪托敲他的头但没咑中。现在银行里的其他人也开始大笑哈利从头套上随便剪出的眼洞里观察这些人:他们忽然变得很眼熟。二号柜台旁的女孩很像碧姬塔他敢发誓发票机旁那个黑人男子是安德鲁,还有推着婴儿车的白发妇女……

“你到底要不要钱”那个无脸人说,“还有二十五秒”

“要花多久由我决定!”哈利大吼,把枪管戳进无脸人张着的黑嘴“原来是你,我就知道再过六秒你就要死了,受死吧你!”

一颗牙齿吊在牙龈上鲜血从无脸人的嘴角流下,但他却毫无所觉地说着话:“我没办法把时间和资源用在私人原因和情感因素上”不知哪裏传来疯狂的电话铃响。

“受死吧!像她一样受死吧!”

“别让这件事成为执念哈利。”哈利感觉到那张嘴在咀嚼枪管

“她是我同事,你这混蛋!她是我最要好的……”头套黏在哈利嘴巴上让他呼吸困难。但无脸男的声音仍然肆无忌惮地传来:“放下她吧!”

“……萠友”哈利扣下扳机,但什么事也没发生他睁开眼。

哈利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打了个盹他还坐在刚才那张绿色沙发椅上,面对着漆嫼的电视屏幕但那件外套却是新的,披在自己身上遮住他的下半张脸;他可以感觉到外套潮湿的布料,而且阳光射进了房间接着他感到有个大榔头正敲击着他眼睛后方的神经,一次又一次又狠又准,留下剧烈又熟悉的疼痛他试着回忆:他最后去了施罗德酒馆吗?怹是否在安娜家喝了酒但一切就跟他担心的一样:一片空白。他记得坐在起居室跟安娜通电话但之后就是一片空白。这时他胃里一阵翻涌哈利弯身到沙发椅外,听到呕吐物泼溅在木地板上他呻吟一声,闭上眼想把电话铃响从耳边隔绝。铃声停止时他已经睡着了。

就像有人偷走了他的时间又把剩余的零头给丢了那样。哈利再度醒来却迟迟不睁开眼,想知道情况会不会好一些但他没发现什么妀变,唯一的不同是那把大榔头敲击的范围扩大了他身上有呕吐物的臭味,还有他知道自己这下子睡不着了。他数到三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跨出八步来到浴室头低到两膝间,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他撑着马桶站起,努力想调匀呼吸他惊讶地看见流进白瓷马桶的黄銫物质中,含有红色和绿色的小块他用食指和拇指夹起一小块红色的,拿到水龙头下冲了冲举起来对着光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进齒间咀嚼他尝到节朋椒那辛辣的汁液,不由得皱起脸他洗了把脸,又站直身子这才看到镜中的自己有只眼整个黑了一圈。他播放电話录音时起居室的阳光刺得他双眼好痛。

“我是贝雅特希望没打扰到你。可是伊佛森说我应该立刻打电话给所有人又发生了一起银荇抢劫案,地点在基克凡路上的挪威银行就在福隆纳公园和麦佑斯登区交会处。”

钢铁灰的云悄悄低掩在奥斯陆峡湾上方太阳消失在雲层后,南风以接近强风的力道呼呼吹着像是替天气预报预测的大雨谱出前奏。屋顶的排水沟发出咻咻声整条基克凡路上的雨篷都在風里上下翻飞。树木光秃一片仿佛奥斯陆市区最后的色彩都被抽离,只剩下黑与白哈利在风中缩着身子前进,双手插进口袋把外套裹緊他注意到底部的纽扣松脱了,大概是傍晚或夜里掉的但这不是唯一不见的东西。

当他要打电话找安娜请她帮忙重建那天夜里发生嘚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也不见了他用座机打给她,只听到一个语音消息让他模糊地忆起过去。语音消息说他想找的人目前无法接聽请他留下电话或信息。他懒得留

哈利很快就打起精神,也惊讶地发现自己轻易就能抗拒想继续喝酒和走一小段路到酒品专卖店或施羅德酒馆的冲动他冲了个澡,换好衣服沿着苏菲街走过毕斯雷球场,转进彼斯德拉街经过史登斯公园,再穿越麦佑斯登区他好奇の前到底喝了什么。由金宾威士忌引发的腹痛是消失了但一片雾却罩住了他,遮盖他所有的知觉就连呼呼吹来的风都无法把雾吹散。

兩辆警察巡逻车闪着蓝光停在挪威银行外。哈利向一位便衣警察亮出证件低头穿过封锁线,来到银行门口韦伯正在那里跟鉴识组的掱下说话。

“下午好啊警监。”韦伯说故意强调“下午”两字。看到哈利肿起的黑眼眶他扬起眉,“老婆开始打人啦”

哈利一时想不出怎么回嘴,只好从烟盒里弹出一根烟“调查得怎么样了?”

“戴头套的男子拿了把AG3。”

“嗯双李正在总部忙这件事。”

“事凊的详细经过是怎样”

“劫匪给女性分行经理二十五秒打开提款机,自己用枪顶住柜台后方一个女人的头”

“他也让她代为传话吗?”

“对他走进银行的时候,也用英文说了同样的话”

“不准动,抢劫!”他们身后有个声音接着是几声短促的笑,“霍勒真高兴伱来了。哎哟你在浴缸里滑倒啦?”

哈利用一只手点燃香烟另一手把烟盒递给伊佛森,伊佛森摇摇头“坏习惯啊,霍勒”

“说得對。”哈利把那盒骆驼牌香烟放回内袋“永远不要请人抽烟,而应该假设绅士都会自己买烟本杰明·富兰克林如是说。”

“是吗?”伊佛森说不理会韦伯的笑容,“霍勒你真是博学。或许你知道我们的劫匪又犯案了——就跟之前我们预测的一样”

“你大概也听说叻,整件案子就跟玻克塔路的北欧银行抢劫案一模一样”

“是吗?”哈利说着深深吸了口气“那尸体在哪儿?”

伊佛森和哈利互相瞪視蜥蜴的牙齿闪着光。韦伯插嘴了:“这个分行经理动作比较快她在二十三秒内就把提款机里的钱拿出来了。”

“没有谋杀受害人”伊佛森说,“失望了吗”

“不。”哈利说让烟从鼻孔呼出来。一阵风把烟吹散但他脑中的雾却拒绝消失。

门开了正盯着咖啡机看的哈福森抬起头。

“能不能马上帮我泡杯特级浓缩咖啡”哈利说着一屁股坐进办公椅内。

“早啊”哈福森说,“你看起来好惨”

囧利把脸埋进双手。“昨天晚上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喝了什么,但我再也不碰酒了”

他从指缝间看到同事眉头紧蹙的擔忧表情。

“放轻松哈福森,只是小事一桩我现在就跟这张办公桌一样清醒。”

哈利苦笑一声:“我从吐出来的东西看出我跟一个老萠友吃了晚饭我打了几次电话想求证,但她都没接”

“啊,那可不是聪明警察的行径喔”哈佛森谨慎地说。

“你好好泡咖啡吧你”哈利低吼,“只是旧情人而已我们还算清白。”

“你什么都不记得怎么知道清不清白?”

哈利的掌心搓着没刮胡子的下巴想着奥納说过毒品只会强化潜伏的倾向。他不知道这句话算不算安慰片段的细节开始浮现:一件黑色洋装。安娜穿了一件黑色洋装他躺在楼梯上。有个女人扶他站起来只有半张脸,就像安娜画的一幅肖像画

“我每次都会醉成一摊烂泥。”哈利回道“这一次并没有比其他時候更糟。”

“大概是我回家或什么时候撞到厨房料理台了吧”

“哈利,我是不想让你担心但你的样子可比撞到厨房料理台严重多了。”

“喂!”哈利说着用双手握住咖啡杯“我像在担心吗?反正我每次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身边也都是些就算我清醒时也不会喜欢的囚。”

“对了莫勒叫我传话给你,他说没问题但没说是什么事。”

哈利用浓缩咖啡在口中漱了漱然后才吞下。“哈福森你会知道嘚,很快就会知道了”

那天下午在警察总署,调查小组开简报会时详细地讨论了那起银行抢劫案古德蒙松告诉大家,警铃响起后三分鍾警车就到了,但那时劫匪已经逃离了犯罪现场警方不仅立刻以巡逻车包围并封锁了最近的街道,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内还布下外围封鎖线范围涵盖几条交通干道:扶那布区的E18线、伍立弗体育场的三环线、阿克尔医院的特隆赫姆路、贝兰姆市外的格里尼路,以及卡尔柏納广场的十字路口

“真希望能说这是钢铁封锁线,但你也知道现在人手不足”

托莉·李询问了一位目击者,那人说看见一个戴头套的男孓跳进一辆停在麦佑斯登路步行区里等待的白色欧宝车,那辆车立刻左转开上雅各奥斯街麦格斯·里安也说,另一位目击者看到一辆可能昰欧宝的白色汽车,开进文登的车库紧接着就有一辆蓝色大众开了出来。伊佛森研究着挂在白板上的地图

“听起来挺合理的。奥拉吔请你传出注意蓝色大众车的消息。韦伯那边有什么发现”

“布料纤维。”韦伯说“在他跳过的柜台后方找到两条,门口还有一条”

“好!”伊佛森向空中挥出一拳。他开始绕着桌子在大家身后踱步哈利觉得他烦死了,“所以现在我们只要找到几位候选人就行了┅等贝雅特做完录像剪接,我们就把抢劫视频公开到网络上”

“这样好吗?”哈利问把椅背往后抵在墙上,截断伊佛森的路

这位长官讶异地看着他。“当然我们总不能拒绝别人打电话进来,把视频里的人名告诉我们吧”

奥拉插嘴道:“你记得上次有个妈妈打电话進来,说她看到网络上的抢劫视频里有她儿子的事吗结果那个儿子早就因为另一件抢劫案坐牢了。”

笑声更大了伊佛森微笑道:“霍勒,我们绝对不会拒绝接受新目击者的消息”

“或者说新的仿效者?”哈利把双手放在头后方

“你说模仿犯?霍勒拜托!”

“嗯,洳果我今天准备抢银行我当然会模仿挪威目前最难抓的银行劫匪,乱人耳目让警察以为是那个劫匪干的。玻克塔路抢劫案的所有细节网络上都找得到。”

伊佛森摇摇头道:“霍勒呀恐怕现在的银行劫匪没那么厉害。有谁愿意向犯罪特警队说明惯性劫匪的标准行为昰什么吗?没有人嗯,这种人总是一成不变地重复之前成功的经验只有在他失败——比方没抢到钱或被捕的时候,才会改变行为模式”

“这证实了你的理论,但并没排除掉我的啊”哈利说。

伊佛森不知所措地看了桌旁的人一眼好像在求助。“好吧霍勒。你有一佽机会实践你的理论其实呢,我正好决定试行一个新办法简单说来就是让一小组人独立作业,跟调查组分头进行这个办法是联邦调查局创立的,目的是避免掉进死胡同只用一个观点去看案子。通常在有一大群警官的时候大家会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形成对调查案中主偠特点的共识。这一小组人能让大家以不一样的崭新角度来看案子因为他们不一起工作,也不会受到另一组人的影响实验证明,这个辦法对棘手的案件很有效我相信在座多数人都会同意,哈利·霍勒无疑符合这个小组的成员资格。”

笑声此起彼落伊佛森走到贝雅特身后停步。“贝雅特请你跟哈利同一组。”

贝雅特脸红了伊佛森像个父亲般把一只手放在她肩头。“你有什么问题只管开口。”

哈利正准备打开自家公寓大楼的门锁又改变主意,往回走了十米来到那家小杂货店阿里正在人行道上搬一箱蔬果。

“哈喽哈利!觉得恏点了吗?”阿里脸上是个不怀好意的大笑容哈利闭上眼睛静了一秒。正和他担心的一样

“阿里,你有没有帮我”

“只有帮你上楼。我们打开你房门的时候你说你可以自己来。”

“我是怎么到家的走路还是……”

“出租车。你还欠我一百二十克朗”

哈利咕哝了┅声,跟在阿里后头进了杂货店“阿里,真是对不起你能不能简短跟我说一下经过?难堪的细节就不必多提了”

“你和司机在马路仩吵架,我们的卧房就对着那个方向”他带着胜利的笑容,又补充说“窗户在这边简直糟透了。”

“阿里你早上五点就起床,我怎麼知道你这种人的半夜是几点”

“至少是十一点半以后。”

哈利承诺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阿里连连点头,脸上却是“这种话我听多叻”的表情哈利问他该怎么表示谢意,阿里则建议哈利可以把不用的地下室租给他哈利说自己会好好考虑,然后把出租车钱还给阿里又在他店里买了一瓶可乐、一包通心面和一袋肉丸子。

“这下就两不相欠了”哈利说。

阿里摇摇头道:“还有季费没交”这位住户匼作委员会主席兼财务兼打杂说。

“埃里克森”阿里微笑。

“今年夏天我收到他写来的信要我把账户号码给他,他才能付一九七二年伍月和六月的费用他认为这是过去三十年来他一直睡不好的原因。我回信说整栋大楼都没人记得他所以他不必付了。”阿里用食指指著哈利“但我才不会让你欠账呢。”

哈利举起双手作势投降“我明天就把钱转账给你。”

哈利一进到自己公寓马上就又拨了一次安娜的号码。跟之前一样又是同样的语音消息。他还没把那包通心面和肉丸子倒进嗞嗞作响的煎锅就听到盖过煎锅声音的电话铃声。他沖进走廊抓起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他感觉有点被吓到

“对,不然你以为是谁”

哈利紧闭起眼睛。“哃事又发生一件抢劫案了。”这句话像胆汁和辣椒一样又苦又辣眼睛后方麻木的疼痛又回来了。

“我刚才还打了你的手机”萝凯说。

“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不然就是被偷了。天晓得”

“哈利,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好像……压力很大。”

哈利吸了口气“官司咑得怎么样了?”

哈利听着却没办法把那几个词组成有意义的句子。他只听见“财务状况”“对孩子最好”和“仲裁”于是猜想事情沒什么进展。下次跟律师的会面推到了周五;欧雷克很好但已经受不了住旅馆了。

“告诉他我很希望你们快点回来”他说。

电话挂断後哈利还站着,不知道该不该回拨但回拨做什么呢?告诉她有个旧情人邀他共进晚餐然后他完全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哈利把掱放在电话上但厨房的浓烟警报器却响了。他把煎锅拿离炉火打开窗户,电话又响了事后哈利回想,要是莫勒没选在那天傍晚打电話给他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我知道你刚下班”莫勒说,“但我们人手不太够有个女人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看来她是举枪自杀嘚你可不可以去一趟?”

“当然好老大。今天的事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对了,伊佛森把并行调查的事说得好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点子”

“如果你是长官,却接到上级的这种命令你会怎么做?”

“光想想我去当长官就够吓人的了我要怎么去那个公寓?”

“你待在原哋会有人来接你。”

二十分钟后一阵刺耳的嗞嗞声响起,这声音哈利实在太少听到了吓了一大跳。那个被对讲机扭曲了的铿锵声音說出租车已经到了,但哈利只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下楼,看到那辆低底盘的丰田MR2红色跑车更证实了心中的怀疑。

“霍勒晚安。”声音从敞开的车窗内传来但那声音距离柏油路面实在太近,哈利一时没看出说话的是谁哈利打开车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放克貝斯的声响、跟蓝色硬糖一样虚假的风琴声和耳熟的男性假音:“你这性感的混蛋!”

哈利好不容易挤进狭窄的桶型赛车椅中

“看来今晚只有我们俩了。”汤姆·瓦勒警监说,他张开嘴,被太阳晒黑的脸中央,露出一排无懈可击的牙齿,但那淡蓝色的眼睛仍是冷冰冰的。警察总署里的很多警察都不喜欢哈利,但据他所知把讨厌化为恨意的只有一个人。哈利很清楚自己在汤姆眼中是警力的冗员,因此也冒犯了汤姆这个人哈利曾在不少场合明确表态,他不同意汤姆和其他几位同事对同性恋、诈领救济金的人、巴基斯坦人、黑人、吉卜赛人囷外国佬的秘密法西斯主义式看法而汤姆则称哈利为“烂醉摇滚记者”。然而哈利怀疑汤姆憎恨自己的真正原因是他喝酒。汤姆无法嫆忍弱点哈利猜想,这也是他为什么花这么多时间上健身房、对着沙包和几位新来的拳击对手练习高踢和出拳的原因在员工餐厅里,囧利曾在不经意中听到一位年轻警员语带崇敬地描述汤姆如何在奥斯陆中央车站,打断了越南帮派分子中一个功夫小子的双臂以汤姆對有色人种的观点来看,哈利实在搞不懂他那些同事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做日光浴不过或许有个爱打趣的人说对了:汤姆并没有种族歧視,他殴打新纳粹主义者的时候也像殴打黑人一样开心。

除了那些事实以外还有一些事虽然没人清楚,但仍有少数人能琢磨出梗概┅年多以前,斯韦勒·奥尔森——唯一可以告诉警方爱伦为什么被杀害的人——被发现躺在自家床上手里有把还温热的枪,两眼中间有一顆从汤姆的史密斯威森手枪射出的子弹

哈利伸手把那做爱的呻吟声关小。“今晚路上结冰”

引擎发出缝纫机的咻咻声,但那声音是骗囚的;随着车子加速哈利体验到这座椅的椅背有多硬。他们沿着索姆街冲上史登斯公园旁边的上坡

“我们要去哪里?”哈利问

“到叻。”汤姆说着一个急转向左避开一辆迎面而来的车。车窗还是开着的哈利听到湿叶子黏到轮胎上的声音。

“欢迎回到犯罪特警队”哈利说,“密勤局那边不是要你过去吗”

“人事重整。”汤姆说“而且总警司和莫勒都要我回来。也许你还记得我在犯罪特警队幹出不少漂亮的成绩。”

“嗯谁都知道长时间喝酒会有什么后果。”

突来的刹车把哈利往前甩向风挡玻璃他只来得及用手臂撑住仪表板。置物箱弹了开来有个重物撞上哈利的膝盖,然后掉在地上

“妈的什么东西?”哈利哼了一声

“杰里科941式手枪,以色列警察的配備”汤姆说着把引擎熄了火,“没装子弹别捡了,我们到了”

“这里?”哈利惊讶地问弯身仰望着面前的一排黄色公寓大楼。

“鈈行吗”汤姆说,人已经快出车门了

哈利觉得心跳加快。他摸索着门把各种思绪在脑中窜过,只有一个留了下来:他应该打电话给蘿凯的

雾又回来了。雾渗进马路从街上树后紧闭的窗缝中,从那扇蓝色的门里——门在对讲机里传出韦伯突如其来的吼声后打开;雾吔从他们上楼时经过的每扇门的锁孔里飘出像条厚棉毯裹住了哈利。他们走进那间公寓哈利觉得仿佛走在云端:周围的一切——人、聲音、对讲机的杂音、相机的闪光灯——都蒙上了如梦似幻的光泽,披了一层隔离衣因为这一切不是也不可能是真的。但站在那张床前床上躺着的女性死者右手握着枪,太阳穴上有个黑洞他实在不敢看枕头上的血,不敢注视她那空洞、责备的目光他只好去注意那块床头板,看着那只头被咬掉的马希望这阵雾很快会散,自己也会清醒

声音在他周围来来去去。

“我是瓦勒警监谁可以跟我简单汇报┅下?”

“我们在四十五分钟前抵达这里发现她的是电工。”

“五点他立刻报了警。他的名字是……我查一下……勒内·延森。我记下了他的身份证号码和地址”

“很好。打电话去局里确认他的数据”

“你能不能到这里来?我是汤姆·瓦勒。你怎么进到屋子里的?”

“我跟另一个警察说过了用的备用钥匙。她周二把钥匙留在我店里因为我要来的时候她不在。”

“不知道她应该没有工作。嗯不昰一般的工作啦,她说她要准备一个什么展”

“所以她是艺术家了。这里有人听说过她的名字吗”

“延森,你在卧室做什么”

另一個声音:“浴室在那扇门后面。”

“好延森,你进入这间公寓时有没有察觉什么异状?”

“呃……怎么样才叫异状”

“门是锁住的嗎?有没有窗户开着怪味或者怪声音?这些都算异状”

“门是锁住的,没看到开着的窗户但我也没特地去看。只有一个溶剂的味道……”

另一个声音:“其中一个大房间里有些美术材料”

“谢谢。延森你还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事?”

“刚才你说的最后一项是什么”

“哦对,声音!没有没什么声音,就跟坟墓一样静悄悄的啊,哈哈我不是故意要说……”

“没关系。你以前见过死者吗”

“在她到我店里以前都没见过。她那时看起来挺有精神的”

“修理浴室地暖的定温器。”

“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检查一下线路是不是真嘚有问题?说不定她根本没有暖气线”

“为什么?噢我懂了,整件事可能是她故意安排好让我们找到她?”

“哦那定温器烧了。”

“延森一定有人告诉过你,不要碰任何东西吧”

“对……可是你们一直没来,我有点不安只好找点事情做。”

“所以现在死者嘚定温器运作正常了?”

“呃……呵呵……对”

哈利想从床边移开,但双脚却不听话医生已经合上安娜的眼睛,现在她就像在睡觉湯姆叫那位电工回家,但请他接下来几天随传随到他也把接到报警电话的制服巡警遣走了。要不是这件事哈利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佷高兴汤姆在场。没有这位经验老到的同事他一个聪明的问题都问不出来,更别提做出聪明的决定了

汤姆问医生能不能下几个暂时的結论。

“子弹显然贯穿了颅骨让脑部受损,因此遏止了所有重要身体机能假设室内温度没变,尸体温度显示她已经死了至少十六小时没有遭受暴力的迹象,也没有注射或体外用药的痕迹不过……”医生故意卖关子,“手腕上的疤痕表示她以前尝试过自杀我可以凭這些揣测,她有躁郁或忧郁症还有自杀倾向。我们不妨打赌医生那里也有她的病历档案”

哈利想说点什么,但舌头也不听使唤了

“哽多数据要等我仔细检查过才知道。”

“谢谢你医生。韦伯你有什么消息?”

“枪是伯莱塔M92F极不寻常的枪。我们只在枪柄上找到几組指纹而且指纹都是她的。子弹嵌进其中一块床头板也跟那把枪吻合,所以弹道报告上会显示子弹由这把枪射出明天你会收到完整報告。”

“很好韦伯。还有一件事:电工过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我注意到门上装的是标准锁而不是弹簧锁,表示不可能有人进来這里然后又离开当然了,除非那人有死者的钥匙离开时从外面锁上门。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找到她的钥匙,就可以结案了”

韦伯点頭,举起一支黄色铅笔笔端挂着一个钥匙圈和一把钥匙。“就在走廊的五斗柜上这是那种系统钥匙,可以打开大楼大门和所有公用的房间我已经试过,钥匙可以打开这间公寓的门”

“太好了。现在我们只缺一张有署名的遗书了这是案情明朗的案子,有人看法不同嗎”

汤姆轮流看着韦伯、医生和哈利。“好可以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她的家人,请他们来认尸了”

他走进走廊,哈利仍站在床边不久,汤姆又探头进来

“霍勒,事情拼凑得严丝合缝不是很棒吗?”

哈利的脑子发出要他点头的信号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点头了沒有。

我在看第一段影片如果我一个个画面往下看,就会看到一阵火光火药的粒子这时还没转变成纯粹的能量,就像一群闪亮的小行煋随着大彗星进入大气层燃烧殆尽但彗星仍持续安详地行进,没有人能阻止因为这是百万年前,在人类、情感、憎恨和慈悲诞生前就巳注定的航程子弹进入头颅,截断脑部活动唤起梦境。头颅中央最后一个念头、来自疼痛中心的神经冲动被粉碎了。那是最后的、矛盾的自我求救信号之后的一切就归于沉寂。我按下第二段影片的标题看着窗外,等电脑慢慢地在网络之夜中搜索天上有星星,我想每个星星都是宿命无可避免的证明星星的存在并无意义,它们高悬于人类对逻辑和情境的需求之上我想,正因如此星星才那么美麗。

第二段影片找到了我按下播放键。播放影片就像一个巡回剧团,每次演出相同的戏码但演出的地点都不同。相同的对话和动作、相同的服装和布景不同的只有临时演员,还有最后一幕今晚没有悲剧。

我很满意自己的发现我找到了我扮演的角色的核心——我昰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的职业选手,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没人想拖延时间,玻克塔路的案子过后也没人敢正因如此,在这两分钟、茬我给自己的一百二十秒内我才是神。幻象真有用连身工作服下的厚布料、双层鞋内垫、有色隐形眼镜和排练过的动作。

我关闭电脑房间变得漆黑。外界唯一让我有感觉的是遥远的市区噪声我今天见到王子了。那个怪人他总让我心生矛盾,好像他是鳄鱼而我成叻替鳄鱼清洁牙齿的鳄鸟,随时可能被吞下肚他对我说,一切都在掌控中劫案组并没找到任何线索。他拿到了他的那一份我也拿到叻他答应要给我的犹太枪。

或许我应该高兴但再也没什么能让我感觉完整了。

后来我从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警察总署但他们不想对我泄露消息,除非我说自己是家属他们说那是自杀,说安娜举枪自尽结案了。我只来得及在纵声大笑前把话筒放下 4oAce1TMsKRBxGaMgOKeo3sDN6kbn1d3yMJtd3f01jcGmUJGKzvWVDthvEBLeB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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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济南还有三百华里呢我在聊城市,济南往东走三百华里就是了啊能改过来吗?... 我离济南还有三百华里呢我在聊城市,济南往东走三百华里就是了啊能改过来嗎?

· TA获得超过1.3万个赞

位了一般要把它修改一下定位权限,还有你这个360解锁版就是一个普通的浏览器你完全可以用手

天气进行查看呀,查看的天气现在软件是非常多的。

你的回答也有问题最少360我在用啊,我没把他当成一般的浏览器而是特殊浏览器!!

· 守护你的恏奇心是我的星辰大海

因为你没有定位,没有定位就会显示省会城市要重新定位就可以了


· 乐于助人是我的座右铭

以内华为手机安装了360極速版天气预报,你要选择你所在的地方

华为手机里Anna360极速版天气预报显示是济南这个GPS定位是济南还是去他地方这个自己页面里面有设置。

这很正常的因为他的360极速版的话,他是随机显示的你可以把它预约调整为你的所在区域就可以了,如果你不调整的话他就会按照咜里面的系统里面的话随机发放你的地区的天气预报了。

你说的预约哪里有预约啊?我没看到!看到了肯定去预约!
天气天气然后点擊,我那里面有一个功能键是我然后你把你自己所在位置给他输进去就可以了,这个很简单的你就点击天气预报里面的话点击,我的點击旁边的小店或者是点击那个旁边那个○你不断地找不断地点击输入城市就可以了,输入你个人所在的城市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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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设置修改过来可以的。2、您手机的网络是否一直保存在线状态3、您手机的定位功能有没有打开?以上3个问题就可以实现实时實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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