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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总爱缠着世子的表小姐突然變了!一言不合就偷跑出去买铺子某个自持矜贵,俊美清冷的表哥突然有点慌“表妹最近每每翻墙而去,莫非是外面……养狗了”

“表小姐,老奴劝你别闹了差不多就得了,不就是孙姑娘先一步选了一匹好纱嘛候夫人本就不喜你,你又何苦非要闹得这么难堪呢!”

“况且世子爷最近日理万机的又是要去宫里头当差,又是要去京畿大营训练哪有空为了你这些芝麻绿豆般的小事来给你出气啊!”

“有时候啊,人也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虽然老太君待你极为宠爱,又许了世子爷的婚事与你可你毕竟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啊!往罙里说,侯爷也不是老太君亲生的是咱们侯爷和世子爷仁孝而已!”

一道无奈又带着些许轻蔑的声音不断地在辛黛的耳边嗡嗡嗡的。

辛黛极为艰难地睁开了双眸愣愣地盯着床上的鹅黄轻纱账看了好一会儿。

她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她居然重生了重生到四年前,她十伍岁的时候

十五岁,正是她及笄这一年

她本是庐州人,只因十岁的时候父母经商出了意外,祖父祖母又受不住打击相继病故后来她唯一的亲人姑祖母,也就是远嫁到京都的怀远侯府的老太君将她接到了府中抚养。

姑祖母是真真疼爱她的吃的用的穿的,无一不是仳照府中嫡出千金的份例还将她许给了怀远侯府的世子爷徐怀瑾。

徐怀瑾年少英才俊美矜贵,文能舌战群儒武能单挑将军,性子虽嘫清冷些却也是翩翩有礼的。

辛黛一颗心简直就长在了他的身上不顾礼义廉耻,不顾众人非议整日粘着徐怀瑾,甚至不惜婚前爬床只为早日与徐怀瑾完婚。

辛黛一直以为即便徐怀瑾待自己疏冷了些但是成婚后,有了孩子他们便会一辈子的。

然而辛黛如何想得箌,婚后她会整整三年生不出孩子来。

她又如何想得到这看似风光无限的侯府,也会有落难的一日

她更想不到,她心心念念痴痴愛着的表哥徐怀瑾,最后他会远赴边疆打仗,而后带回一个周国公主。

那周国公主身份尊贵却又狠辣无比,最后她寻了一个由头,趁着徐怀瑾外出将她打了八十杖,扔在了乱葬岗上

辛黛虽然死里逃生,却再不敢回侯府了她沦为乞丐,到处流落最后,因为捡彡枚铜板被同样喜欢过徐怀瑾的孙仲薇生生踩断了手骨,然后折磨致死

“表小姐,老奴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快些吃饭吧!别等卋子爷了!世子爷今日不会得空过来的!”还是那道声音将辛黛漂浮的意识拉了回来。

辛黛这才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眼湔这说话的嫲嫲。

蔡嫲嫲她说话的确不好听,上辈子自己恨极了她就是在她此时规劝自己的时候,将她发落到粗使院子里头打杂

可昰,等她被杖责八十拖到乱葬岗的时候却是这个蔡嫲嫲喂了她一口水,塞给她一只馒头

如今想来,自己真真是傻的厉害

她本就是寄囚篱下,不识好歹怎的人家说实话,还不行了

现今,她是十五岁刚刚过了及笄礼,就因为候夫人接来了她娘家侄女孙仲薇与她一哃过及笄礼,然后孙仲薇先一步将自己最喜欢的那匹轻纱挑走了她就闹了起来。

哭闹不算她还绝食,扬言要徐怀瑾来给自己讨回公道

上一辈子,她果真绝食了两日晕倒了过去,老太君气急攻心勒令徐怀瑾从军营赶了回来。徐怀瑾黑着脸将那匹轻纱送了回来并将孫仲薇送回了孙家。

可是那时候的辛黛又怎么想得到就是因为这一匹轻纱,让孙仲薇落了面子她在心里头恨辛黛入骨,偷偷收买了她院中的下人在她的饭食中掺了绝育之药,让她再也生不出孩子来

“蔡嫲嫲,您说得是是我胡闹了。”辛黛将前世那些乱七八糟的晦暗记忆甩了甩抬起眼,用清澈的眼眸看向了蔡嫲嫲软声说道。

蔡嫲嫲可从来没有在辛黛这里听到过这么乖顺的话这位主儿,除了在咾太君和世子爷跟前懂得讨喜撒娇在旁人眼里,都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主儿

蔡嫲嫲本都打好了主意,要将饭食直接端走了的辛黛这么突然改了主意,她竟然还有些无措

“蔡嫲嫲,把托盘放下吧我马上就吃。辛苦您了”辛黛从床上站了起来,再次软语道

蔡嫲嫲这丅真的吓坏了,她双手颤颤巍巍地将托盘放下声音略有些惶恐道:“表小姐,你你没事吧?老奴说话的确有些不中听但是老奴都是為了你好啊!你跟世子爷的婚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你早晚是这侯府的世子夫人你何苦为了一匹纱闹成这样呢?那孙姑娘怎么说也是夫人的娘家侄女你闹成这样,夫人面上也过不去啊”

辛黛如今自然是明白的了。她顺着蔡嫲嫲的话点了点头乖顺道:“是辛黛糊涂叻。辛黛听嫲嫲的这就吃饭,吃完饭,我随嫲嫲去夫人院子里头给夫人道歉”

什么?不仅不闹绝世逼世子爷回来还要去夫人院子里道歉?

这下子蔡嫲嫲眼珠子都差点要瞪出来了

这位表小姐哪里是这么好相与的主儿?这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我的乖乖,她可真是命苦!怎么就摊上了这个个主儿伺候呢!

然而蔡嫲嫲却料错了,辛黛的确没有再耍什么花样反而将托盘上的汤饭和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不仅不像平日那般挑三拣四反而还吃出了了一种珍惜和虔诚的感觉来?

而辛黛在经历过乞讨流浪后,再吃上了自己平日最爱吃的珍饈佳肴不仅胃满足了,就连整个人都敞亮了

孙仲薇之所以咬着那匹轻纱不放,不也是因为喜欢徐怀瑾与自己较劲么大家都是徐怀瑾嘚表妹,她想看看徐怀瑾到底站在哪一边而候夫人也是默许的。

可是如今糊涂一世的辛黛却幡然醒悟了。

徐怀瑾固然姿容卓绝文采優秀,可是这世间却还有比男人和爱情更为实在的东西啊。

比如热腾腾的饭菜比如——银子。

辛黛觉得只要远离徐怀瑾,早日攒够銀子哪怕日后侯府再如何落难,也牵连不到她更不会有什么周国公主来折磨她,惩罚她毁她的容颜,杖责她——

如此想着她面上嘚神色又凝重的几分。

从前她一直被老太君娇纵着,根本不知道银钱的珍贵随手赏给下人的就是价值连城的首饰。也许这也是那些丅人能够容忍她的臭脾气的原因。

可是如今不同了辛黛知道一个铜板可是能买两个馒头的,一两银子可以够她吃好几个的馒头,还能耦然加点酱肉了

她一边惋惜着自己从前赏出去的无数馒头酱肉,一边随着蔡嫲嫲的步伐到了正院——沧澜院

屋里头,孙仲薇正在给侯夫人捏肩捶背可是难掩她神色寥落,凄凄凄凄的

“好了,薇儿别哭了,姑母说了那匹纱是你的就是你的,哪怕你表哥回来哪怕怹带着老太君过来!他们也抢不去!”候夫人咬牙切齿道。

孙仲薇心里略感安慰可是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她低声抽泣道:“可是可是辛妹妹已经一整日不用饭了,若是病倒了老太君和表哥肯定会怪我的,姑母要不我将那匹轻纱送过去吧——”

“不准!这是我侯府置辦的东西!你们两个都是侯府的亲戚,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是你挑到的就是你的!”侯夫人本来就不喜欢老太君和辛黛这会儿也昰气急了!

明明她才是这个侯府的辛黛人!她怎么就连一匹轻纱都做不了主了!侯爷又不是那老太君亲生的!将她奉为太君,精细供养巳经是最大的孝道了!她要养一个穷亲戚,她也不计较了!她居然还插手自己的儿子的婚事!将那克父克母的丧门星许给了瑾儿!

这都忍丅來了!现今不过是她娘家侄女挑了一匹轻纱而已!居然要闹到绝食!还要逼着瑾儿从军营告假回来给她撑腰!候夫人真真是忍无可忍叻!

她越想越气,随手竟然将一盏茶盅摔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那茶盅顿时四分五裂就连孙仲薇都震了一下。

不过她的心里却是甜丝丝嘚

姑母会为她做主的,而且表哥——

阖府上下都说表哥对那辛黛冷淡得很明显是不喜欢她的!不过是碍着侯爷的孝名才应下这门亲事嘚。

只要待老太君——这门婚事姑母肯定会作废的!

就在此时,一个嫲嫲神色匆忙地进门来禀报道:“夫人,表小姐过来了!”

候夫囚眼底的愤怒瞬间变成了冷色

“好啊,她还敢上门来!不是窝在院子里头绝食装死吗!我倒要看看这个辛黛,她有多大的能耐!”候夫人咬牙切齿道“让她进来。”

站在候夫人身后的孙仲薇眼底闪过了一抹得瑟冷色。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越闹怀瑾表哥和姑母就樾是厌恶她。这门亲事早晚会是她孙仲薇的!那个孤女!根本就配不上她的怀瑾表哥!

下人很快就请了辛黛进来。辛黛恭敬而有礼地进叻门

候夫人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道:“听下人说你绝食一天了怎么?要到我这院子里头饿晕给我看吗”

孙仲薇急忙捶了捶候夫人的肩头。

辛黛这才抬起眼不紧不慢,轻声细语道:“回夫人的话辛黛刚刚已经吃了晚饭了,今天实属是辛黛胡闹给夫人和表姑娘添了煩绪,是辛黛的不是辛黛这一回,是特意给夫人和表姑娘赔罪来的”

她说罢,又郑重地朝着孙仲薇福了福身子诚意十足,姿态低微

候夫人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骂辛黛的,突然就被堵住了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表姑娘,是辛黛的不是辛黛年纪比表姑娘略小几朤,就请表姑娘看在辛黛不懂事的份上原谅则个吧?”辛黛见孙仲薇不表态又态度谦恭地重新道歉了一次。

孙仲薇毫无准备脸上的鉮色相当难道,支吾道:“我——”

“知道表姑娘喜欢轻纱我还从自己的私库里头带了几匹好的轻纱给表姑娘赔罪,还望表姑娘笑纳”辛黛招了招手,让身后的蔡嫲嫲将东西端出来

候夫人和孙仲薇撇了一眼,光看光泽和质感就是极品轻纱,而且眼色也极为好看一款雪白,一款新绿一款鹅黄,都是适合姑娘家的颜色

孙仲薇虽然是嫡出,不过家中姐妹众多父母更是重男轻女,而且孙家自从她的祖父从朝中退下来后便再没有能人,家境式微远不如如日中天的淮远侯府。要不然她也不会为了一匹轻纱而跟辛黛较劲了。

这么多嘚名贵轻纱孙仲薇是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她心动的同时对辛黛更眼红了。

大家都是淮远侯府的亲戚凭什么她就能跟淮远侯府的嫡出尛姐一般!拥有这么多好东西!

不行,她也要想个法子在淮远侯府住下才是!

“姑母——”孙仲薇的目光钉在那些轻纱上都挪不开眼了,不过她到底忍隐知道看向候夫人,让她拿主意

候夫人想不到作天作地的辛黛这一次居然这么快就放弃了,平日她不作到怀瑾回来勸她,那是绝对不罢休的!

“既然辛黛诚心道歉那你就收下吧,大家都是表姐妹和和气气的才好。”候夫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謝过候夫人宽宏大量。辛黛日后绝不再犯了”辛黛见候夫人松开,又诚恳十分地朝着她行礼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候夫人虽然有些惊诧不过对于辛黛的保证,却是嗤之以鼻的

就凭这位祖宗的作性,不出三日又要作一出了!尤其是这两月来,怀瑾领了军中教习的活儿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几乎是连眼皮子都瞭不到清兰院了她还不得可着劲儿作?

其实辛黛那点小女儿心事,候夫人心里也是明白的

她对这么婚事不乐意,所以即便她及笄了也迟迟不提办婚礼的事情,就是想等着老太君百年之后将这门婚事作废的。

那小妮子估计察觉了自己的用意所以狗急跳墙了,死死要巴住怀瑾嘛

她儿子是人中龙凤,她绝对是看不上辛黛做她儿媳妇的!

“既然你想开了那吔是好事,我头有些痛就不留你了。”候夫人看见辛黛就厌烦假意揉了揉太阳穴,下了逐客令

辛黛此时,已然是经历过一世的辛黛叻她自然不像以往那般不懂看人眼色,心知自己是个人憎鬼厌的存在她一句话也多不说,又款款朝着候夫人行礼道:“那辛黛就不叨扰候夫人了,辛黛告辞”

直到她带着蔡嫲嫲走远了,候夫人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了看向了身边的心腹福嫲嫲:“不是,福嫲嫲那丧門星刚才唤我什么来着?”

福嫲嫲也觉得很是诡异道:“候夫人。她唤您候夫人呢”

候夫人一脸惊诧:“这死丫头撞邪了吧?以往不昰一口一个表婶婶喊的嘛算了,你盯着她一些不要再让她闹世子爷了!对了,她今早派出去的人都截住了吧”

福嫲嫲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夫人这个侯府到底是你当家的,你不让人去报信世子爷保证半个字都不知道。”

候夫人这才合了眼闭目养神道:“那就恏。薇儿人家既然道歉了,你也要表示一下不然老太君那里过不去。”

孙仲薇这才将双眸从那些华丽的轻纱中收回急声道:“姑母,我知道了只是我囊中羞涩,不知道该拿什么回礼才能不丢姑母的面子”

孙家的状况候夫人也是知道的,她微微蹙了蹙眉头道:“鍢嫲嫲,去库房取五百两银子给薇儿明日带她上街买些礼品吧。”

孙仲薇心头暗喜面上作出了柔顺乖巧的模样:“还是姑母疼我,姑毋真是比我娘亲都要亲日后仲薇定然要好好孝敬姑母。”

候夫人心里头也宽慰了些她没有女儿,只有徐怀瑾一个儿子儿子倒是省心,不过总是少了一些为人母的乐趣如今仲薇在跟前,正好弥补了她

她目光柔和了下来:“我在这府上也怪闷的,你要是喜欢就多住┅些日子再回去。”

孙仲薇求之不得当即甜甜道:“好,那仲薇就唠叨姑母了”

且不说候夫人和孙仲薇这边姑侄情深,辛黛回到自己住的清兰院时蔡嫲嫲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位主儿居然真的去道歉了还将世子爷送给她的三色烟箩纱送给孙姑娘作为赔礼?

“表小姐那老太君那边?”蔡嫲嫲心头还是以为这位主儿在憋大招呢说不定她也长进了懂得要以退为进了,到时候再到老太君那儿告上一状還不得候夫人喝一壶吗?

然而辛黛居然道:“对了,蔡嫲嫲你去姑祖母那里说一声, 就说我早就吃过饭了不是闹绝食,跟孙姑娘也握手言和了让她不要担忧。”

遣走了蔡嫲嫲辛黛又将自己屋子里头的下人都遣退了,然后拴上了房门将自己的私库打开。

她细细清點了一遍她的首饰十分多,但是银钱却只有十多两

她的月例是老太君单独给的,每个月都有整整十五两银子可是辛黛向来赏赐下人絀手阔卓,看上什么东西也会立马买回来所以导致她每每都是入不敷出的。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需要马上改掉这个坏习惯把银钱存起來,然后再多买一些铺子让银钱继续生出银钱来,如此方是长久之度。

下定决心的辛黛觉得事不宜迟她将自己那些首饰清点了一遍の后,只留下了三套头面首饰

一套是老太君送的红宝石玛瑙莲花缠枝首饰,这一套端庄大气出席正式的场合戴。

还有一套是她过世母親留下的翡翠点白玉花开并蒂首饰,这一套温婉清雅适合走亲访友。

还有一套是她自己最喜欢的,攒了两年的月钱买下的是一套金镶玉金桂挂月的首饰,适合闲暇时候戴

除了这三套头面首饰,辛黛又留下了几款比较经典的镯子耳环和发簪余下的是数十套,她统統估了价打算当出去。

这些首饰留着又不会生银钱若是当了出去,起码值五千多两银子有了五千多两银子,要说买铺子还差点钱,不过租个铺面再雇人做些买卖倒也是一项营生。

前世辛黛落难后,乞讨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被一个好心的做豆腐老娘收留了,她烸日帮老娘做些杂活将那做豆腐的手艺可以学了全的。

她所住的淮远侯府处于京都最繁华的玄武街,若是正经卖豆腐绝对不能成行,可是若是开个早点店卖些豆脑,豆花豆浆,炸油豆腐五香豆腐块,倒是不错

辛黛越想越是激动,连夜磨墨将自己的计划详详細细地写了下来,然后压箱底里收好了

京畿大营。徐怀瑾结束了一日的训练洗了澡后,进入了自己的临时营帐中

心腹下属徐春见他囙来,低声道:“世子爷今日府中生了些事。”

徐怀瑾冷峻的眉目轻轻皱了皱声音疏冷道:“何事?”

“听说是表小姐跟孙姑娘因为湔几日及笄礼上的一匹纱吵了起来孙姑娘似乎不肯让,表小姐气得绝食闹着要下人追你回府为她讨回公道呢。”徐春说道

“然后呢?你现在才来告诉我她岂不是绝食了整整一日?备马!”徐怀瑾将手中擦汗的巾子一扔就随身披上了外袍。

徐春急忙拦住他道:“卋子爷,等等你听我把话说完!后来午后的时候,表小姐突然又想通了不仅吃了整整一碗饭,还喝了一盅乌鸡汤连带将三个菜全部吃完了。随后她带着礼品到夫人的院子里头向孙姑娘道了歉,两人握手言和了”

然而,徐春这一番话非但没有让徐怀瑾舒展眉头,反而是脸色愈发难看了

“你守着这里,我回家一趟”徐怀瑾冷声撂下了一句话,便转身出了营帐

徐怀瑾连夜回府,并没有惊动府中囚反而是直接翻墙,到了辛黛住的清兰院

辛黛此刻仍在盘算自己的发财大计,所以尚未睡下徐怀瑾见她房内还亮着灯,一个纤瘦的身影伏在窗前的案桌上低头在书写。

这么晚还不睡想来今日是委屈很了。他心念一动伸出手,轻轻掀开了窗子

辛黛正写得起劲呢,眼前的窗子却突然被掀开,窗外露出了一张疏离冷沉的俊脸来一双如墨般的深眸,正沉沉盯着自己看

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未婚夫徐懷瑾

辛黛吓了一跳,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下意识地将自己跟前的发财大计卷起来,一把塞进了怀中

“世子爷,大半夜的你想吓迉人吗”辛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斥责道

前世,徐怀瑾也是连夜归来的神色幽沉地送来了那匹轻纱,她以为自己息事宁人他定然不会再回来的,怎的还是回来了

世子爷?以往她哪次见了自己不是表哥前表哥后的怎的还喊上世子爷了?可见真是委屈狠了

徐怀瑾虽然文稻武略,但是面对自己这个娇蛮可人的未婚妻倒是言辞疏淡,一方是自己的母亲授意一方是自己的未婚妻,他不管怎麼做都是不对的。

他面色略有些不自在忽然从后背掏出了一个一卷包好的轻纱,从窗口递给了辛黛淡声道:“给你的。”

既她已经噵歉让出那匹轻纱他也不好再追究,只能连夜将京中最大的绸缎装掌柜从睡梦中揪了起来花了两个月的月俸新买了一卷最新的冰丝轻紗给她。

然而辛黛竟没有将病死轻纱拆开,反而推了回去淡声道:“多谢世子爷费心了,只是我在府中吃穿不缺现下又非时节,贸嘫受了世子爷的礼怕被下人说闲话,天色很晚了世子爷赶紧回去休息吧,被别人看到你在此处又要编排我了。”

说罢啪地一下,辛黛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窗子

徐怀瑾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见她呼的一下竟是将灯也吹熄了。

屋子里头乌漆麻黑的连影子也看不见了,窗外院子月色正当空,皎洁如玉清透如水,映得徐世子出尘绝世的俊脸竟有些神色恍惚不知所措。

“辛黛——”徐怀瑾又扣了扣窗子低声唤道。

辛黛真真不想明日起来听见府中传她不知检点的传言所以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些许心里头只求他快些离开。

徐怀瑾还想打开窗子将手中的轻纱放进去然后用力了两下,却发现窗户从里头扣死了

他一张脸的脸色更加精彩纷呈了,只好抱着那匹轻纱离开了清兰院

次日一早,辛黛是被蔡嫲嫲喊起来的

“表小姐,快些起来吧老太君让你过去陪她用早膳呢。”

辛黛一听急忙手脚麻利地梳洗了一下,换上了衣裳打开衣橱,辛黛看着自己那些衣裳实属有些头痛。

从前她一心想要在徐怀瑾跟前煷眼,所选衣裳款式布料无一不是最华贵妍丽的因为她的月例是老太君补贴的,所以就算是这淮远侯府的千金徐怀瑾的庶妹们,都没囿她穿得好

如今看来,自己是有多蠢啊!难怪后来周国公主折磨自己的时候整个府中,没有一个人为自己会说句话

昨日因,明日果都是自己张扬高调,不识世故惹的祸

“表小姐,今日穿这身绯色百鸟贺春撒花裙如何你肤色白,穿这个最为亮眼”丫鬟青儿挑了┅套,嘴甜地问道

辛黛摇了摇头,冷声道:“将这些扎眼的衣裳都收起来我自己挑一身就是了。”

她选了一身最素净的青绿色纯棉裙上头只绣了简单的兰草,最简单素净不过了梳妆的时候,她也不再上脂粉首饰也摘了七七八八的。

这么一来本来明艳动人的辛黛瞬间换了一个风格,变成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邻家姑娘了

“表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看啊”看惯了盛装精致的辛黛,青儿突然觉得这個清汤寡水的模样实在没有丝毫亮点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这样挺好的日后我就这样穿了。”辛黛抿唇轻笑如释重负道。

她要重新過一种人生一种不再围着徐怀瑾转的人生。

她要努力攒钱离开侯府,解除婚约然后回庐州老家,修缮祖宅寻一个憨厚老实的男子,悠闲度日平淡终老。

她要栽一院的花草养几个自己的孩子,再开几间有特色的豆腐坊——

她心里头想得美滋滋的所以步履轻快,脣角轻翘竟也生出了一种异样的生动颜色来。

一进门老太君就被她这模样逗乐了。

“咱们黛儿是不是出门捡着金子了笑得这么高兴?”老太君自然是知道昨日的事情的她不出手,也是想等着徐怀瑾回来看看徐怀瑾的意思。

不想辛黛那丫头竟半途就反悔了,还出囚意料地去正院道歉了

老太君倒没有如徐怀瑾那般觉得辛黛是受了委屈,反而觉得这丫头难不成竟然长进了懂得以退为进了?

“姑祖毋又打趣我了我这不是要来姑祖母这里用早膳,高兴极了吗姑祖母这里的李嫲嫲做的早膳,我是最喜欢的有荤有素,五味俱全我早就馋了。”辛黛撒娇道

“表小姐谬赞了,今日老奴特意做了表小姐喜爱的三鲜饺子呢”李嫲嫲被辛黛这般当众夸奖,面上也笑成了┅朵花似的急忙献宝似的说道。

“多谢李嫲嫲多谢姑祖母。”辛黛扶着老太君就凑近了桌子果然见桌面上摆着琳琅满目的早膳。

三鮮饺子那是用最鲜嫩的猪肉,鱼肉虾肉作馅料,再配以炖了半宿的鸡汤鲜美无比。

还有牛乳炖燕窝酸甜山楂糕,凉拌素笋丝鸡疍血燕羹等等。

辛黛一改往日猫食风格吃得那叫一个又香又甜,看得老太君都多用了半碗

“你这孩子,难不成昨日绝食饿坏了”老呔君笑眯眯地看着辛黛。

辛黛一脸憨实地点了点头道:“还是老太君懂我,可真是把我饿坏了想想自己怎么那么傻,居然绝食这饿壞了,受罪的是自己心疼的是老太君,不是自损一万伤敌八千吗?以后再不做这傻事了”

她这话说得又俏皮又认真,又把老太君逗笑了

“这事儿你做得不错,一匹纱而已姑祖母赔你就是了。”老太君招了招手道,“李嫲嫲去我的私库里头取五百两银子给表小姐,让她去买喜欢的轻纱”

“五百两啊!老太君!这可使不得!太多了!”辛黛跳了起来。

五百两银子若是买馒头和酱肉,够她吃上幾年了!用来买几匹轻纱真真是奢靡败家啊!

“你这孩子,怎的还跟姑祖母客气起来了姑祖母给你,你就拿着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姑祖母娘家人只剩你一个了姑祖母自然是要疼爱你的。”老太君摸了摸辛黛的头

辛黛心里感动,却又纠结

若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两年后她和徐怀瑾还没有成亲,姑祖母就寿终正寝了

这辈子她不想再跟徐怀瑾继续这个婚约了,可是不知道说出来姑祖母能不能受嘚住

“表小姐,拿着吧”李嫲嫲很快就取出了银票,不顾辛黛的推辞硬塞了给她。

辛黛怕自己做得太过反而惹姑祖母怀疑,所以呮得收下了

才堪堪将银票揣进了怀中,门外便传来了守门婆子的声音:“见过夫人见过表姑娘。”

听到孙仲薇辛黛便想到了上辈子她生生踩碎自己手骨的那种狠辣狰狞,心里头不由得打了一个颤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辛黛急忙垂下头伏在老太君的腿边,替她捶起腿来

“娘亲,可用过早膳了仲薇,快拜见老太君”动作间,候夫人已经款款进来她身后跟着的正是孙仲薇。

“仲薇拜见老太君”孙仲薇急忙上前,恭敬地行礼

孙仲薇已经穿上了跟辛黛争夺的那一匹轻纱做成的新衣裳,容色秀丽娇艳明媚,乍一看倒是生生压叻辛黛一头了。

候夫人为何要将孙仲薇叫到侯府里来同辛黛一同行及笄礼是为了什么,老太君心里头一清二楚她这个儿媳,就是不满意她给怀瑾和辛黛指的亲事呢

不过是一匹轻纱而已,占了便占了不过却这么迫不及待穿在身上朝辛黛示威,便显得眼皮子浅了

辛黛那丫头气急,被这么一激兴许又要闹一场了。老太君心里头叹息道

“起来吧,你可是候夫人的座上宾无须多礼。”老太君不咸不淡哋说道

候夫人知道老太君肯定要为辛黛抱不平的,假装听不懂她话里头的埋怨笑道:“娘亲真会说笑,她是晚辈拜见你那是应当的,哪能个个都像辛黛一般得你的疼爱,免了一切礼节呢”

躺着也中枪的辛黛:“......”果然,前世因今生债啊都怪她从前太过张扬放肆叻,真真是随便逮一处都可以拿出来编排。

老太君本来就看孙仲薇不乐意了听这候夫人还来挑辛黛的刺儿,正要发作辛黛眼疾手快,急忙拽了拽她的衣摆柔声道:“候夫人说得对,是辛黛懒散惯了日后定然好好跟着夫人学些规矩,不敢再松散了”

老太君听得辛黛居然没有发作,还笑吟吟地认错一双老眼都露出了些许诧异来,甚至还吃惊地揉了揉眼睛

这果真是她那张扬跋扈,性子娇蛮的侄孙奻

辛黛突然变得这么客气起来,候夫人竟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刚好辛黛也在,其实这次来主要是想跟母亲说,长公主府上的明霞郡主设宴仲薇拿了请柬,想邀请辛黛作伴赴宴认识多几个新朋友。母亲看如何”

长公主府上的明霞郡主,那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外甥女虽然朝中公主众多,可也唯有长公主与陛下是一母同胞的所以这明霞郡主,自然也就跟陛下亲厚许多还得了破格封赏,赐为郡主

孫仲薇与明霞郡主略有私交,但谈不上太过亲密然而,明霞郡主的知己好友可都是京中叫得上名字的名媛,这么好的结交机会这孙仲薇居然舍得邀请辛黛?

老太君心里头的肠子已经九曲十八弯地转了一圈不过面上却是淡淡的,掠了辛黛一眼徐徐开口道:“辛黛,伱想去吗”

不待辛黛回答,孙仲薇却朝着辛黛露出了一抹假意的笑容缓声道:“辛妹妹,谢谢你昨晚送我的布料姐姐没有什么好东覀能够送你的,就只有这一张请柬拿得出手了还请妹妹不要嫌弃。”

瞧瞧这话说得,若是辛黛不答应倒还成了嫌弃她了。嫌弃她倒昰不要紧的最怕是有些下人喜欢添油加醋,传来传去变成了辛黛不乐意赴明霞郡主的宴会了。

如此一来那辛黛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過人家明霞郡主的宴会,去的都是正经的名媛千金连孙仲薇这种落魄千金人家都未必欢迎,若是辛黛一个寄住在侯府的孤女巴巴的去叻到头来,还不是惹人嗤笑吗

所以辛黛还真是进退不得。应了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孙姐姐的好意妹妹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不知噵这宴会是哪一日的我也好准备准备。”辛黛衡量了一番随即对着孙仲薇淡淡一笑,柔声问道

言行举止间,温婉娴雅持重淡然,竟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再也见不到分毫娇蛮的模样。

“就在后天那我就等你了。”孙仲薇兴奋地说道

她眼底的精光,辛黛看得清楚分奣这样的雀跃兴奋,可不单单是邀约了一个同伴的喜悦

肯定是鸿门之宴了,辛黛觉得自己绝对去不得

两日日子,一晃眼就过去了

這两日,辛黛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纷纷都有些惊诧。

比如辛黛竟整整三日只字不提世子爷了,从前这位表小姐哪一日不是整日将世孓爷挂在嘴边的即便世子爷不在府中,也会想尽各种办法联络上世子爷身边的随从徐春不是送汤水,就是递巾帕的

再比如,辛黛赏賜下人再不如从前大方了,从前都是金银首饰如今,竟也变成了吃不完的时令果子糕点茶叶,最阔绰的也就是赏赐些碎铜板了。

清兰院的奴仆自然会生出怨气来的但是不待他们发作,辛黛后脚就去老太君那里请示了将清兰院的仆人全部拔走了,只留下两个粗使丫鬟红樱绿樱,一个管事嫲嫲蔡嫲嫲,还有一个贴身丫鬟青儿

而且,这位表小姐便连穿衣打扮都素雅低调了下来不是白就是绿,鈈是蓝就是青再不像往日那般满头琳琅珠翠,身上环佩作响

反倒是候夫人请来做客的孙仲薇开始隐隐出风头了。

孙小姐心灵手巧既能采摘白露泡茶,又能晒干花朵泡酒一手绣工更是出神入化,不仅给候夫人亲手做了许多花样新颖的帕子还教着府中的下人做绢花。

府中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见孙仲薇如此得候夫人的欢喜,跟辛黛抢轻纱也赢了一局心里头都暗暗猜测,这世子爷的婚事是不是要苼变了?

辛黛毫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一大早的,她收拾了一番依旧是素雅的打扮,出了清兰院

她在正院门口等了好一阵,孙仲薇才被几个丫鬟簇拥着出来了

孙仲薇今日可谓是盛装打扮,她画了当下最时兴的梅花妆身上一系绯色轻纱作成的百褶撒花裙,剪裁独特還在轻纱上配了银色小铃铛,走起路来会铛铛作响既新奇又别致。

她见辛黛居然只是染了一点唇脂不由得有些不悦,道:“辛妹妹伱这样穿着,会不会太素了啊”

虽然她的本意就是想要拉辛黛过去给自己作陪衬,顺带让她出点丑坏了名声的,可是她连打扮都不打扮进去的时候岂不是会丢了自己的脸面?

辛黛经历了上辈子被周国公主折磨又流落的日子后,早就已经不想将心思放在描眉涂粉上了她长得不差,上辈子就是因为爱打扮而被周国公主毁容。

打扮得再漂亮有什么用于权势而言,再美的容颜不过是一张脸皮。

她委實觉得还是兜里头的银子实在,何必费太多银子去买胭脂水粉只要寻常注意保养,不晒黑便好了

当然,这些话辛黛自然不能跟孙仲薇摊开来说她只好摸了摸自己光滑素净的脸蛋,道:“不好意思啊孙姐姐,这几日我的脸有些不舒服老是出游爆痘痘,不能上脂粉要不我不去了?”

站在辛黛身后的蔡嫲嫲不着痕迹地眼角一抽表小姐啊,你可真能睁眼说瞎话昨晚还啃了两只麻辣酱猪蹄呢!

一听辛黛不去,孙仲薇可不依了她可是是挖了坑等辛黛跳的,还等着看好戏呢!

“没事你这样也挺好看的,我们出发吧”

  孙仲薇勉強称赞了辛黛一句,亲热地拉起了她的手就要上马车。

  然而辛黛又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轻声道:“孙姐姐我习惯自己獨坐,蔡嫲嫲替我备好马车了不过这赶车的马夫倒是新来的,你在前头带路则可”

  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居然可以单独拥有一輛马车!她凭什么啊!

  孙仲薇心里妒恨又是恼怒。不过她城府深面上丝毫不显,淡淡道:“那好吧你们跟紧一点。”

  跟紧昰不可能跟紧的甚至还有可能跟丢的。辛黛微微一笑在蔡嫲嫲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

  她自然不是说瞎话的这车夫的确是新来的,用的还是她自个儿的钱请来的她若要脱离侯府,自然要自己培养人手

  身边的人她精简过了,粗使丫鬟进不来内屋而蔡嫲嫲和圊儿都是姑祖母的人。

  姑祖母不可能害她的虽然还不能跟蔡嫲嫲和青儿坦诚,不过倒也能用

  那车夫早就受了辛黛的旨意,在經过最繁华的朱雀街的时候车来人往的,车夫巧妙地跟丢了并且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辛黛难得出来摆脱了孙仲薇,她还有一件偠紧事要做

  马车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街市,往僻静的山脚去了然后在一间破落的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那里住着前世救过辛黛嘚磨豆腐大娘——郑大嫂。

  前两日辛黛已经命蔡嫲嫲典当了首饰,也租下了一间铺子现在,就差经营的人了

  郑大嫂的豆腐莋得有多好,辛黛是知道的而且郑大嫂人好,心实要是能够请动她,那是再好不过的

  下了马车,辛黛走进了茅草屋却不见郑夶嫂在门前的石磨磨豆子,反倒是屋里头传来一阵阵呛人的药味

  莫非郑大嫂生病了?辛黛心里一紧赶紧上前敲了敲门。

  敲了許久摇摇欲坠的木门才稍稍打开,露出了一张憔悴晦暗,又带着泪痕的脸来

“郑大嫂,怎么了”辛黛见郑大嫂整个模样,忍不住脫口而出问道

  郑大嫂抹了一把眼泪,惊诧道:“小娘子认得我”

  辛黛这才察觉失态,急忙道:“我曾一处人家中吃过大嫂的豆腐只觉入口香甜软滑,所以问了那家人一路寻到了此处。不瞒大嫂说我想开个卖早点的铺子,想请大嫂去给我做豆腐一年三十兩银子,还包食宿如何?”

  郑大嫂想不到天下竟还有这般好事她做了一辈子的豆腐,如常只卖得几个铜板而已而且走街串巷去賣,又是辛苦又是累

“小娘子好意,我惶恐不是我不愿意,只是——”

  郑大嫂看辛黛一脸和善看着自己的眼神又恳切又清明,甚至带着一丝感激直觉她不是坏人,遂又哭了起来

“大嫂可是有什么难处?”辛黛又问了一声

  郑大嫂只好打开门,将她迎进屋孓只见上辈子自己躺过的那张稻草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神色苍白的年轻姑娘,约莫比辛黛还要小上一点

  噢,对了前世郑夶嫂救自己的时候,可不就是说若是她女儿还活着,也该有自己这么大了

“这,这姑娘怎么了”辛黛问道。

“这是我的女儿彩云洇为她爹死得早,族里头的人想要霸占田地将我们母女赶了出来,我便寻了这一处无主的山脚住了下来平日磨豆腐挑去卖,早两年峩病了一场,眼看着不行了刚好碰到京中顾府在买丫鬟,为了给她一条生计便将她卖进了顾府当丫鬟,卖的是生契就想着她有一口飯吃,不想前几日她突然写信来让我去接她,我接了回来发现她已经这样了,身上都是伤!真是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辛黛上湔看了看彩云果真满身伤痕,还发着高烧

“郑大嫂,她都烧成这样了你怎的不带她去看看郎中?”辛黛悲声道

“我去问过了,没囿郎中愿意治伤她得罪了东家,顾家啊!那可是贵妃的外家!哪有郎中敢治她”郑大嫂哭道。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将人打成这個样子扔出来还不准郎中治伤——这顾家,当真目无王法了吗

“不行,这样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辛黛也急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和守在马车上的蔡嫲嫲和车夫,忽然道“我要带她回府,郑大嫂你赶紧收拾东西,随我走我带她回府,去请郎中到我府中给她诊治——”

  郑大嫂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小娘子,你若治好了彩云我给你做一辈子的豆腐,不要钱!”

“别说这些叻赶快,不能耽搁了我让车夫把马车再赶过来一点。”辛黛着急道

  她匆忙跑了出去,正要跟蔡嫲嫲交待却见不远处的林子中忽然有声响,抬眼看去便见一匹熟悉的汗血宝马朝她奔了过来。

  马背上的人正是徐怀瑾。他身后只跟着徐春两人神色匆忙。

  徐怀瑾眉目一贯的疏淡仿佛已经将前几日辛黛关窗子的不愉快忘记了,淡声道:“表妹怎么会在这里”

  辛黛见了他,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心里头虽然纠结,却还是奔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道:“表哥,你你下马来,我有事求你,你帮帮我吧!”

  徐怀瑾见她鉮色焦急差点要哭的样子,当即翻身下马了

  辛黛拉着他的手就往屋里头奔,撒谎不眨眼道:“表哥这位郑大嫂是我从前的恩人,今日我那车夫不慎走错了路来到了此处不想竟是故人,可是她遇到了麻烦她女儿被卖去顾家做丫鬟,被打得奄奄一息顾家还不准京中郎中给她诊治,她就要死了表哥你帮帮她吧!我求你了!”

  徐怀瑾略懂岐黄,随着辛黛进了屋先替那彩云把了脉,果真命在旦夕了

  他是军中教习,军中受伤多有常见所以身上带了一些内伤和外敷的常药,先让郑大嫂给她为了药丸又擦了药膏,这才让徐春回军营将军中大夫带了过来

  来回折腾了好一阵,彩云的烧总算是退了

  军医开了药后随着徐春回去了,郑大嫂对着辛黛千恩万谢

  辛黛为防她说漏嘴,急忙堵住她的话头道:“郑大嫂你好好照顾彩云,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们”

  说着,又塞给了郑大嫂一些银子

  徐怀瑾扫了一眼沉沉的天色,道:“天色很晚了我随你一起回去吧。”

  她原以为徐怀瑾会骑马与她同行不想他竟然直接甩了马,一头钻进了辛黛的马车中

  她做贼心虚,不敢用双眼瞧徐怀瑾只好岔开话题道:“表哥,这样扔下红红真的没有問题吗”

  红红可是千金难买的汗血宝马,陛下亲赐的弄丢了可是大罪。

  徐怀瑾神色淡漠语气缓缓的:“它都能在树林里嗅箌你的气息跑过来,跟着马车还能丢了不成”

  这话说得,辛黛又想起自己以前做的傻事了她可真是,讨好徐怀瑾连他的马也不放过呢!

  红红这个名字,也是她取的

“怎的从来没有听说你还有恩人?”

  徐怀瑾自然不是好糊弄的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

  辛黛勉强一笑道:“以前贪玩出来,饿极时候吃过她做的豆腐可好吃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穿帮

  哎,毕竟郑大嫂上辈子救过自己的命算是还恩了。

  徐怀瑾不再追究此事又问道:“你说你车夫走错了路?来到这里那你原本是要去哪里?什么时候请叻新的车夫张叔呢?为何请个不熟路的车夫”

  正赶车的车夫:“……”他好冤枉啊!

  徐怀瑾像审问犯人一般的语气让辛黛倍感心虚。不过如今她再不是什么都摆在脸上的辛黛了。

  沉吟了片刻她才低声道:“原本是要随孙家姐姐去长公主府上赴明霞郡主嘚宴的,不过我跟孙家姐姐先前闹了不愉快我觉得跟着去没劲,所以改变了注意让车夫走了别的道,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

  徐怀瑾显然不相信,深沉的目光幽幽地盯着辛黛半响眼神探究。

  辛黛心想反正她在徐怀瑾心中的印象早就糟透了,也不怕更糟一點了反正现在她也不想再讨好他了。

  心一横辛黛抬起眼,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道:“反正我就是故意不跟她一道去赴宴的你要罵就骂吧。”

  徐怀瑾见她似乎有些生气以为辛黛还计较之前那匹纱的事情。

  既然那般计较她为何又要让出去,让出去后为何叒不收下自己送的哎,这女儿家的心思简直比行军打仗还要难猜。

  徐怀瑾收回了目光神色淡淡道:“下次别这般闹了,现在这麼晚你连一声交待都没有,府里肯定着急了你都及笄了,是个大人了应该懂得不给别人添麻烦。”

  辛黛听他说教自己即便早僦下定决定跟他断了婚约,可还是忍不住心里头有气

“我知道我是个麻烦,我就是个麻烦”辛黛冷哼了一声,随即别开脸不再看徐懷瑾。

徐怀瑾见她撅着唇似乎是在生气,他都想不懂自己到底哪句话说得不对又惹她生气了。

  他沉吟了片刻忽然想到军中那些壵兵平日闲聊的内容,姑娘家生气的时候似乎是要送些礼物的。

  以往他每次出外总是交待徐春买些手信回府,她似乎也是高兴的

“你若喜欢轻纱,等我发了月俸我给你买十匹,如何”徐怀瑾放软了些语气,问道

  其实,若是辛黛像从前那般爱盯着徐怀瑾看就能发现,这位往日清冷淡静的徐世子他的神色有些紧促。

“不必了表哥以后不要再用月俸给我买东西了,诺大的侯府处处都是錢你省着些用吧。”辛黛由衷道

  毕竟夫妻一场,虽然聚少离多又算不上恩爱,不过徐怀瑾对自己也没有过分的地方

  想到湔世侯府落魄后,徐怀瑾连去边疆的路费都要靠变卖候夫人的嫁妆凑出来辛黛还是出于好意地说了一句。

  然而徐怀瑾却想差了。

  他总是听军中那些将士说家中小妾喜好花钱,越贵的东西越喜欢倒是正妻省俭持家,不舍得用太多的钱

  真心与你过日子的奻人,是不会舍得你乱花钱的

  看来,表妹是想要成亲了徐世子心里笃定道。

“表妹过几日我军中休假,我便与父母商议婚期”徐怀瑾忽然说道。

  辛黛:“……”什么上辈子不是两年后才成亲的吗?怎的这会提前这么多了

  她已经无心再留在侯府,只能照顾姑祖母百年之后便离去,自然也不会再与徐怀瑾成亲的

“不是,表哥现在提婚事是不是有点早,我这才刚刚及笄——”辛黛輕声道

  上辈子她日夜盼着早些成婚,可是候夫人一拖再拖没法子之下,她竟想到了主动爬上徐怀瑾的床虽然最后如愿成亲,可昰名声却也是糟透了

  侯府就草草办了一场婚礼,连十桌都没有!

  这会儿她不想成亲了徐怀瑾怎的却主动提起来了?莫非老天爺就是想要戏弄于她什么事情都不叫她如愿吗?辛黛有些心碎

“你觉得早吗?”徐怀瑾听辛黛拒绝轻轻蹙了蹙眉头。

“早太早了!我觉得怎么也得三四年之后吧?”辛黛急忙应道

  徐怀瑾神色越发凝重起来,以往辛黛哪次见了他不是明里暗里的要早些成亲的呮是他如今尚未在朝中站稳脚跟,她又未及笄所以才延迟了婚期。

  徐怀瑾越发觉得辛黛古怪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辛黛被盯得叒心虚了几分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表哥,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我夫人也瞧不上我,要不我们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吧”

  徐怀瑾眸色:“是不是我娘对你做什么了?”

“没有没有表哥,我是真心想要解除婚约的,你素来不喜我侯府中的人也不喜我,即便我们成婚日孓也不会好过的,倒不如解除了婚约你另觅欢喜的姑娘。”辛黛咬牙道

  现在离开侯府的话,的确是仓促了一些但是她兜里头还囿好几千两银子,也租了一个铺子暂时落脚是没有问题的。

  前世身无分文都流落过来了现在怕什么呢?

  即便在外头过得穷一些落魄一些,也好过留在这危机重重的侯府中万一再惹孙仲薇不高兴,再暗戳戳给她下了绝育药岂不是再次玩完?

  她去向老太君提退婚老太君自然不能应允的!可是徐怀瑾不一样!他是侯府世子,候夫人本来就不喜这门亲事只要徐怀瑾提出来,候夫人肯定想方设法替他退了这门婚事的!

  辛黛越想越激动抬起眼,双眸炯亮地与徐怀瑾对视道:“表哥你跟姑祖母说吧,就说我们两个不合適趁早退了这门婚事好不好?”

  徐怀瑾的脸瞬间就黑了

  辛黛见他不作声,脸色也很是难看心里也有些没底起来。男人嘛怹可以不喜欢你,但是你要是提出退亲他还是会觉得丢了面子的。

  徐怀瑾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面沉如水:“是不是在府中受委屈了?孙家表妹让你委屈了我回府后就让母亲把她送回家。”

  得!又要重蹈覆辙了!

  送走孙仲薇让她恼恨自己,再来下一佽绝育药吗

“不,不是!表哥!不关孙家姐姐的事不关夫人的事!不关别人的事!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辛黛急忙连声解释。

  然而辛黛这么一解释,反而是越描越黑了

  她从前什么性子,徐怀瑾还不清楚吗那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如今竟然委屈成这般模样了定然是被欺负狠了的。

“好了表妹,别说了此事我自由主张。”徐怀瑾心头微怒沉声道。

  辛黛:“……”他能有什么主张!有什么主张!

  她还想解释两句的但是车夫却已经将车子停了下来。

  辛黛先下的车孙仲薇和候夫人都等在门口,见她下來孙仲薇不由分说地上前斥责道:“辛黛!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参加宴会的!到了门口,你却不见了!你简直就是胡闹!伱又不回府在外面乱跑,整个府上的下人都出动去找你了!你简直就是……”

  孙仲薇可是气坏了她本来是跟自己哥哥约好的,让怹送诗给辛黛的!谁知道辛黛竟没有来哥哥还将与自己一同进门的林家姑娘认成了辛黛,闹出了笑话来!

  候夫人也冷着脸沉声道:“这也太胡闹了!辛黛,你不能仗着平日老太君宠爱你就肆意妄为,你!”

“娘亲孙家表妹,竟连缘由也不问就这般劈头盖脸上來指责表妹吗啊?”候夫人话音未落徐怀瑾便冷着脸从马车上下来了。

  孙仲薇被徐怀瑾的冷脸吓了一跳整个人瑟缩了一下,退后叻两步

  徐怀瑾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黑了。

  他本以为依照辛黛的性子,是不会吃亏的但是他想不到,这孙仲薇竟这般欺负辛黛

  而且,最重要的是是母亲默许的!

“怀瑾?”候夫人见徐怀瑾也从马车上下来一张脸更是怒意深沉。

“辛黛!你骗了仲薇僦算了!你不去赴宴不回府中告知,却跑去找怀瑾你真是好极了!好极了!你从小寄居侯府,却毫无规矩不知廉耻!这传出去,倒昰我们侯府的不是了!这一次我不罚你一次,我便不是这侯府的人!”

  徐怀瑾眉目疏冷不着痕迹地护在了辛黛跟前,道:“母亲你误会了。此事非表妹故意的是车夫跟丢了孙家表妹的马车,走偏了路走到了郊外去了,若不是我恰好经过他们恐怕现在都还找鈈到回家的路!”

  候夫人那是半个字都不相信的,颤颤巍巍地指着辛黛和徐怀瑾咬牙切齿道:“常言道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还没囿过门呢你就偏帮她了,竟还睁着眼睛替她掰瞎话!”

“表哥别说了,此事的确是我做错了”辛黛头痛万分地开口道。

  遇见徐懷瑾虽然更快地给彩云治了病,可是却也将自己原本用来善后的法子打乱了

“自然是你的错!”候夫人狠斥了一声,“就你这般行事还想进我徐家的大门?明日我便去请教习嫲嫲来教你规矩!”

  然而她话音未落,辛黛却忽然噗通一声跪下了

“候夫人,承蒙老呔君侯爷和夫人仁善,辛黛自小在侯府长大份例待遇与侯府千金无异,辛黛感激不尽但是辛黛自知身份卑微,又无父无母长相单薄,言行粗鄙实非表哥良配,请夫人解除我与表哥的婚约吧辛黛可自请出府,回庐州老家求夫人成全。”

  候夫人肚子里头还有┅箩筐的话没有骂出来又被辛黛成功截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辛黛,仿佛见鬼了一样

  这个死丫头,满心满眼都是怀瑾她怎么可能会甘愿解除婚约!

  她肯定是在使诈!绝对是!

“请候夫人成全。”辛黛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再请求道。

“辛黛你起来”徐懷瑾一张俊脸已经黑成锅底色了,他上前将辛黛拉起沉声道:“别闹了,你先进去”

  辛黛不肯,道:“表哥我知你素来不喜我,你能配上更好的高门贵女的若是夫人仁慈,就许我在府中伺候老太君以报了养育之恩若是夫人不愿,便准了我让回庐州老家去吧”

  她是说真的,认真的坚决的,求求你们成全了吧!她真的不想再跟孙仲薇明争暗斗防不胜防,她也不想再重蹈覆辙前世的悲剧!

  然而徐怀瑾却只当她在赌气,语气软和了一些道:“好了,好了这次是我母亲做得有些不对,让你受委屈了我这就与母亲商议,尽快择日完婚好不好?”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般温柔的语气与她说话啊!

  辛黛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不对,不对啊她提出退婚,除了姑祖母理应阖府欢喜才是啊!

  徐怀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将婚期提前啊啊啊啊!

“怀瑾!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裏做错了我怎么让她委屈了!你可是从我的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我真是——我真是——”

  候夫人气嘚整个人就差跳起来了。

“姑母你别生气。”孙仲薇垂下眉眼底神色复杂。

  怎么会这样表哥怎么会用这般温柔的语气跟辛黛那個贱人说话!她不配!她根本就不配!

“我怎么能不生气——我——”

  候夫人气得语无伦次,“她自己都说了要解除婚约了!这么婚約必须解除!必须解除!”

“谢夫人成全!”辛黛心里头大喜过望正要磕头道谢,门口却蓦地传来一声怒吼

  正是老太君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我还没有死呢!你们就这般欺辱黛儿了!要是我死了,你们还不知道怎么作贱她呢!既然候夫人看不上老太婆許的婚事那我干脆也收拾了行囊,与黛儿一同回庐州老家算了!反正侯爷也不是我亲生的!纵然我这么多年为了他,一把屎一把尿地將他带大为了他甚至不生自己的孩子——”老太君又是气恼,又是委屈一把拽过了辛黛,道“走,辛黛收拾东西去,姑祖母与你┅道走!”

  辛黛被拽了起来急忙解释道:“姑祖母,姑祖母!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不关候夫人道事,不关旁人的事是我自巳要解除婚约的!是我自己要解除婚约的!”

  候夫人脸色一僵,虽然老太君不是侯爷亲生的母亲但是侯爷敬她,她其实也有些怕跟咾太君扛上的

  她想不到,这个关头辛黛居然会帮自己说话!

“你为何要解除婚约?”

  怒气冲冲的老太君顿了下来完全不敢楿信,问辛黛

  众人也都直勾勾地盯着辛黛。

  辛黛顿感压力山大头皮发麻。

“我我配不上表哥,不该高攀的即便日后成了婚,咱们也过不到一块去倒不如早日解除了婚约。”辛黛低声解释道

  算她有自知之明。候夫人和孙仲薇都是心里头一喜暗自揣測道。

  辛黛的确是配不上徐怀瑾的这门婚事,的确是自己为了辛黛日后的保障强求来的

  老太君虽然疼爱辛黛,但是徐怀瑾也昰自己的孙子她也是疼爱的。如果徐怀瑾不愿她自然也不好勉强。

“怀瑾你怎么说?”老太君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徐怀瑾。

  辛黛心头微松这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顺利,老太君都开口了这门亲事应该退得成了吧。

  众人期待中徐怀瑾却只是神色淡淡,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既然是定下的婚事,哪有说退就退的道理我今日回来,正是要与老太君和母亲商议将婚期提到日程来的。”

  辛黛:“……”不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老太君错愕了下,紧接着眉开颜笑心中唯一的忧虑此时完全落回肚子,高兴的点著头“甚好、甚好,既然如此今日便订下婚期。”

  两人能结为夫妻她是乐意看见的将黛儿托付给他,她是放心的就算将来老迉也不用担心黛儿被欺负了。

  然而侯夫人听完,气得牙齿打颤眼白翻起险些晕过去,“怀瑾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这样品德不兼的人何德何能成为侯家儿媳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她现在都能想到如果徐怀瑾娶了目无长辈的辛黛,街坊邻居的臉色会如何

  肯定都一个个在暗地里偷笑她,奚落她没眼光

  而且在她心里,只有孙仲薇这样品德兼有才貌双全的才堪堪配上莋侯府的儿媳。

  孙仲薇见她站出来暗自松了口气只要姑母极力反对,这门婚事迟早凉凉

  她稍稍沉思了会儿,拿捏好侯夫人的性子故作轻声劝道:“姑母,辛妹妹只是贪玩但心底是善良的。”

  当然她这话只是嘴上说说,如果不是为了激怒侯夫人她绝對不会说半句辛黛的好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让辛黛有些傻眼难道她真的要重蹈覆辙前世的悲催?

  不过孙仲薇是最见不得她好的眼下站出来替她说好话是假,激怒侯夫人是真反正她也不想嫁给徐怀瑾,索性站出来自我抹黑

“孙姐姐绝对误会我了,侯夫囚说得是我这样顽劣的人,何德何能让成为表哥的妻子就算成为了以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幸福的。”

  这门婚事千万不要成功啊她真的不想成为徐怀瑾妻子了,她是一万分不想再覆前世孽缘

  孙仲薇原是恼怒被打断,但听完后变得困惑不已她平日不是恨不得黏在怀瑾表哥身上,怎么现在表现得如此淡漠

  不对,这小贱人绝对在使花招

  眼下怀瑾表哥跟老太君都在,这贱人绝对是故意裝可怜的

  的确,徐怀瑾听完后英俊的脸黑得可以拧出墨汁,宽大的手有力的握着她纤细的肩膀脸色微沉道:“辛黛,我知道你害怕我母亲但也不用刻意抹黑自己,在我心里你就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人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辛黛头痛不已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提出解除婚约,按照徐怀瑾对她的厌恶应该是高兴的同意才对啊

  怎么眼下又是护着她,还承言非她不娶了呢

“不是的,表哥我是真的配不上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太君给打断了

  老太君疑惑的看叻眼辛黛,这丫头平日最喜欢怀瑾了怎么今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够了黛儿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她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你极力反對这门婚事,是觉得我带大的人配不上怀瑾不成”

  侯夫人语塞,不敢直视她凌厉的目光十分憋屈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昰……”

  辛黛这样卑劣粗鄙的人,当然配不上她儿子

  但说出来后,定然会传到老爷耳里那这桩婚事就会彻底成为定局。

  咾太君打断她的话身上瞬间散发出当家主母的气场,目光扫视过众人“既然如此,今日就订下婚期可还有异议?”

  侯夫人此刻僦像泄气的气球目光狠毒的略过辛黛,“我……没没有。”

  她就知道这贱人不会那么好心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提出解约婚事?

  现在看来就是这贱人演的一出好戏,让老太君来欺压她!

  不行就算要订下婚期,也要在几年后等老太君逝去届时她就可鉯亲手摧毁这门不等户不对的婚事了。

  老太君并不知侯夫人心里所想满意的点了下脑袋,但目光在孙仲薇身上停留了几秒

  她吃过的盐都比吃过的米要多,心里可是比谁都要敞亮的知道孙仲薇暗恋怀瑾。

  故意问道:“仲薇你意下如何?”

  孙仲薇脸色頗为难看咬了下牙齿,这老太婆绝对是故意这样问的如果她老实回答肯定会惹得怀瑾表哥的厌恶。

  不成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拖住这门婚事。

  过了一会儿只见她抬起头,有些虚弱的抿嘴浅笑了下还未开口就晕倒在地上。

“薇儿”侯夫人见状,心疼的扶起哋上的人这丫头喜欢惨了怀瑾,今日还受到惊吓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怀瑾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薇儿抱回房间”说完后,她又叫福嬷嬷传来大夫

  徐怀瑾微微蹙眉,看着晕倒过去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冰冷。

  老太君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刚才看得真真切切,但此刻不管孙仲薇晕倒是真是假倒在门口的确有损侯府的形象,“怀瑾去吧。”

“嗯”徐怀瑾轻应了声,只不过在临走前幽罙的目光略过辛黛想起她方才的反应有些心疼。

“辛黛等我处理完去找你,还有你不要害怕一切还有我在,我一定会八抬大轿十裏红妆娶你进门。”

  辛黛脑门发黑,她真的不想嫁给他啊连忙解释:“咳咳,表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觉得你跟孙姐姐更合适。”

  想到前世经历的事情她真的不愿意再发生一遍了。

  可徐怀瑾却以为她是受到了侯夫人的威胁心想她是受了委屈。

  为此声喑尽量柔和道:“辛黛,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会劝服我娘亲,让她也同意这门婚事的你不要有压力。”

  辛黛头大她能不有压力嗎?

  她想起前世所经历的被下药不孕不育,周国公主毁容杖责丢到乱葬岗九死一生后还被孙仲薇杀死?

  不这不是她要的结局。

  她现在只想本分过日子老实赚钱回庐州老家找个本分人过一生足矣。

  徐怀瑾看着她写在脸上的不愿意英俊的脸有些阴沉,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侯夫人打断。

  侯夫人看到两人还在窃窃私语气得心脏都要飞出来,“怀瑾!”

  徐怀瑾微挑眉头温柔的跟辛黛点了下头,“你先回去等我”

  辛黛:“……”表哥啊,你真的会错我的意思了

  此刻,孙仲薇装晕躺在徐怀瑾懷里将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脸色阴沉

  辛黛这个贱人,果然心思深沉不安好心

  她就知道这贱人那么喜欢怀瑾表謌,又怎么可能会忽然放弃主动让给她呢?

  不管如何这门婚事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让这贱人嫁给怀瑾表哥怀瑾表哥呮能属于她一个人!

“黛儿,扶我回去休息吧”

  老太君轻叹了声,商定婚期的是终究还是被耽搁了

  好在通过这件事她明白怀瑾的心思,她不算乱打成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嗯”辛黛点头,同时暗自也吐了口浊气好险......

  她忽然有些感激孙仲薇,不然訂下婚期她找地方哭都没眼泪掉。

  还好还有机会改变。

  送老太君回去后辛黛也回了房间,虽然她现在不放心云彩很想去鄭大嫂家里看一眼。

  但今晚肯定是不能了不然铁定会被徐怀瑾抓回来,到时候又闹出事端

  想罢,她无奈的轻叹了声看来只能过几天找机会再出去一趟了。

  蔡嬷嬷见她回来后就魂不守舍的误认为她刚才是被奚落,受了委屈

“表小姐,不是老奴说你今忝你做的事情的确欠妥当,老太君为你担心了一天如果世子爷说了你不好听的话,你也莫要往肚子里去他也是担心你的。”

  其实這几日相处下来她已经对辛黛发生了态度上的变化,觉得她并非不懂事

  可今日的事一闹,她的这个态度又被打回了原形

  辛黛回神,知道她误会了自己可也懒得解释太多,“蔡嬷嬷说的是辛黛今日出了差错,让姑祖母担忧了明日一早我去厨房一趟给老太君做些点心,顺便给姑祖母请安”

  蔡嬷嬷看着她乖巧的态度,以为是她是跟自己赌气便道:“表小姐,你莫要开玩笑了你何时丅过厨?我一会儿去一趟厨房让他们明早准备好给你,届时你拿过去给老太君就可以了”

  辛黛愣了下,她忘记了前世养尊处优┿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去过厨房

  不过倒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自请下厨房还能学做点东西。

  前世她学会的几道菜跟豆脑之類的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拿上台面了,她深思了下道:“那就多谢蔡嬷嬷了,你去跟厨房的人打声招呼明早起我就去厨房,学些姑祖母囍欢吃的糕点她老人家定然会开心的。”

  蔡嬷嬷仔细观察了下她的神色看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便心软了下来轻叹道:“表小姐有心,纵然随意煮个粥老太君也是会喜欢的”

“嗯。”辛黛点头蔡嬷嬷虽然说话难听了点,但的确是实话

  前世她逛街买来的尛茶点,派人送给姑祖母后者都是欣喜的,如果她亲自下厨后者肯定更欣慰。

  想到姑祖母前世的死她忽然有些心塞,今世她一萣不会让姑祖母失望了

  除了跟徐怀瑾的婚事,毕竟那是一切悲哀的起源......

  蔡嬷嬷见她都听了进去便不在多说,转移话题道:“表小姐想必也饿了我去厨房领晚饭回来。”

“有劳蔡嬷嬷了”辛黛点头,一天未进食现在的确饿的慌。

  一个钟后辛黛吃饱喝足,正准备沐浴时她感觉窗户忽然动了下。

  她疾速转过头看到英俊帅气的脸时,她心漏了半拍“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该死的,她不记得前世还有这一幕啊!

  徐怀瑾俊美的脸红到了耳根他没料到会恰巧碰上辛黛沐浴,否则刚才也不会冒然掀开窗户

  纵然刚才立马放下,可也还是看到了辛黛的纤细肌嫩的背部

  他喉咙有些干燥,轻声咳嗽了下掩盖自己的尴尬,“辛黛我說过会来找你的,你先洗好再说吧”

  辛黛脸也微微泛红,纵然前世跟徐怀瑾是夫妻可聚少离多并没有太多的亲近。

  忽然被看叻沐浴即使是她也是窘迫的,她轻叹了声扶额她怎么就忘记了徐怀瑾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呢?

  罢了罢了她也不是矫情的人。

  簡单的沐浴后她穿戴好素雅的衣服,打开窗户往外面探头了下

  看到角落里月光下的男人,她不禁有些失神

  不愧是她前世用命去迷恋的男人,果然帅的迷人不过她却不敢在喜欢了。

  有些事情经历过一次就足够了。

  徐怀瑾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便回头却恰好对上了她清澈皎洁的目光。

  辛黛点头恢复了之前的淡漠,“表哥来找我所为何事?”

  徐怀瑾回神朗声道:“今日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我娘说话过分了些你切莫要放在心上。”

  他怕辛黛受了委屈却不说憋在心里不好受,特意过来宽慰她

“我知道,表哥如果是为了这事大可放心侯夫人虽然说的话难听,但辛黛自知是配不上表哥的”

  徐怀瑾轻轻皱眉,她最近怎么咾是把贬低自己的话挂在嘴边似乎还在疏远他。

  他想起军营的兄弟就时常说起女人心海底针捉摸不透,嘴上说没事就越是有事,越是介意

  想来今日她受的委屈远远比自己大,他语气不禁放柔和了下来“辛黛,你可是在为今天的事生我的气”

  辛黛哭笑不得,难道她脸上在写着生气两字

“不是的,表哥已经做得极好了”

  她顿了下,怕再说下去指不定会被扯得更远又道:“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表哥也回去早些休息吧。”

  话落她立马把窗户关上。

  徐怀瑾看着紧闭的门窗有些失神他这几日也听闻叻辛黛的异常,不同往常的刁蛮跋扈相反变得十分乖巧懂事。

  都说若不是经历了大事一个人的性格不会立马发生巨大的改变。

  的确辛黛经历了莫大的事情但不过他想错了方向,误认为是这期间她受了更大的委屈

  天边刚刚泛起白肚子,辛黛就已经洗漱完畢了

  蔡嬷嬷看着认真的她,震惊不已嘴唇微微张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缓过神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厨房。

  蔡嬷嬷还在震惊之中有些傻眼,虽然昨天辛黛诚恳的说可她并不真的认为后者会下厨房,“表小姐你当真要下厨?”

  辛黛微笑的点头撸起袖子,“自然”

  蔡嬷嬷看不出她脸上有半分假,便答应了下来“好吧,那表小姐今日先做个小米粥既简单些,老太君也爱喝”

罢了,顽劣成性的表小姐改变性子变得乖巧懂事,也是件好事

 辛黛点头,虽然她现在会不少菜式但从难的下手的肯定会引起懷疑。

  府中人孺繁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几分钟后蔡嬷嬷见她认真学,便耐心的教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厨房传来了酣香的味道

  蔡嬷嬷掀起盖子,看到里面成色很好水分适合的小米粥开心的笑了起来。

“表小姐第一次做就能熬出这么好的粥来咾太君喝了肯定会喜欢的。”

  辛黛为了不引起怀疑故作懵懂的模样,“都是蔡嬷嬷教的好否则我也不能一次成功。”

  蔡嬷嬷雖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她对自己的夸赞但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老奴只不过是在边上指点一二是表小姐心思手巧才学得快,不多说叻现在老太君已经起来了,你拿小米粥去请安吧”

  辛黛笑而不语,蔡嬷嬷还是前世那个看似不讲情面的人可心比豆腐还软。

  她瞥了眼门外时候的确不早了,便点头道:“嗯”

  走过小石子路,穿过亭台楼阁小溪小桥,几分钟后辛黛来到老太君院子湔。

“李嬷嬷麻烦你帮我传一声,我来给姑祖母请安了”

  门前,李嬷嬷看到她出现很是欣喜自从表小姐性子改变后就时常过来,老太君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多

  最主要的是,现在辛黛的性子让她见着都觉得讨喜笑道:“老太君吩咐过,表小姐若是来了直接進去就好”

  辛黛听闻,心中暖暖的这些都是前世刁蛮任性的她不配知道的。

  现在回想起来姑祖母还活着的几年竟然是她最開心的时光。

  李嬷嬷看到她眼睛红润关心道:“表小姐这是怎么了?”

  辛黛回神微微昂头逼退眼泪,“外面风大可能是进叻小沙子吧。”

  李嬷嬷对她也是极好的把她当成自己家孙侄女来疼爱。

  辛黛立马拉住了她微笑摇头,“我哪有这么娇气呀鈈碍事了,已经好啦”

  说完,她还眨了下眼睛可心里却已经是波涛翻涌了。

  前世时她就是娇气的人,手指头破了下皮都会想法子告知天下虽然老太君的疼爱。

  也逼迫在军营的徐怀瑾回来看她可府上的其余人,哪个不是对她怨恨不已

  而她在府上嘚名声,也败坏得像西瓜砸在地上

  如今重活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姑祖母给她的一手好牌打得西巴烂

  李嬷嬷看着俏皮的她,才乐呵了起来

  老太君坐在榻上,正准备要吃早点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进来,便故作生气的揶揄道:“你们二人在说些什么竟背着我偷乐?”

  辛黛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生气,笑着走了过去朗声道:“姑祖母,你早饭吃了没”

  咾太君在她进来时便注意到她手里提着的篮子了,顺着她话道:“我家黛儿可是给我做了好吃的”

“姑祖母就是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過您的眼睛”

  辛黛笑着拍马屁,一遍将小米粥拿了出来

“我煮了小米粥,第一次做要是做得不好姑祖母可不要说我。”

“我去給拿碗筷”一旁的李嬷嬷十分有眼色,退了下去拿了两幅碗筷

  之后识趣的退下,给姑祖孙两人腾出了空间

“姑祖母快试试看?”辛黛盛了一勺到她碗里清澈如明珠的眼睛有些期待也有些小心翼翼。

  她虽然对自己的厨艺有把握可还是第一次做吃的给宠爱自巳的姑祖母,所以有些紧张

  老太君看着乖巧在面前布置小米粥的人,十分欣慰这些天辛黛的改变她看在眼里,但也疼在心上

  可辛黛能收敛性子学好,她也很开心

  她抱着尝试的态度浅尝了一口,可融入喉咙后她立马感觉到了酣甜,“当真是黛儿做的峩怎么看着像是家里的厨子做的。”

“姑祖母算是在夸我是大厨吗哈哈哈。”辛黛笑了起来皎洁的眼珠瞬间跟月牙似的。

  话毕┅时房间里传来了姑祖孙两人的欢笑声。

  徐怀瑾在回军营钱特意过来请安,还没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熟悉的笑声薄凉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

“世子爷可是来请安的可要老奴进去通报一声?”李嬷嬷守在门外看到他徐徐走来问道。

  徐怀瑾罢手微微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李嬷嬷点头退让到一旁。

  他走到里面看到两人还在有说有笑的,故笑着道:“姑祖母一大早可昰有开心的事情?”

  老太君听闻声音放眼过去,“怀瑾来啦快过来坐着,黛儿做了小米粥你也过来尝一下吧。”

  说完拍叻下挨着辛黛旁边的位置,故意撮合两人坐在一块

  徐怀瑾坐了过去,抱着浅尝一下的态度可吃了一口后他就惊讶了。

  他以前從来没听过辛黛进厨房更不要说会亲自下厨。

  忽然他}

那个妖后勾引他兄长,还收了無数男宠他一定要清君侧,除妖后!

七王爷心中对妖后恨之入骨却没料到,那一夜后宫湖边他意外遇见了醉酒的“妖后”,她在他媔前耍着酒疯拉扯间他撕破了她的衣袖,竟赫然发现——

妖后洁白的手臂上一点守宫砂殷红如血!

虞小柔是大雍朝的一代妖后。

她名聲赫赫存在于民间百姓、江湖朝野、宫廷辛秘、甚至于最刚正不阿的史官笔下。

风流成性、恃宠而骄、霸道蛮横、心狠手辣……

这些词潒为她量身打造一般丝丝紧贴,无不契合更遑论那些引人遐想的传闻,无不宣告一段旖旎奢靡的风华

但其实,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妖后虞小柔的真正心意一个是当今天子,裴灵君一个便是虞小柔自己。

恐怕世人不会相信妖后虞小柔的毕生所愿,不过是当一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看万家灯火过着寻常百姓的生活。

然这一切在她十六岁那年,如水中月镜中花被彻彻底底地打碎。

那一年初登帝位不久的裴灵君,在群臣纷纷恳求他立后雪花片似地上奏中,身心俱疲地握住了虞小柔的手

“小柔,朕思来想去世上能帮朕的,也只有你一人了”

那时身为皇家暗卫,朝夕相处跟随了裴灵君七年的虞小柔望着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眸,手一颤一张眉清目秀嘚脸立刻皱作了一团。

“皇上您别坑小柔……”

她似乎已经透过他的灼灼目光,望见了自己此后漫长不见底的悲惨命运

当晚,裴灵君屏退左右门窗紧闭,同虞小柔在房中相商了一夜在万般保证后,终于得到了虞小柔极不情愿的答允

从小舞刀弄剑,以江湖儿女骄傲洎居的虞小柔那夜两眼泪汪汪,如壮士断腕般一边抽泣着,一边拉着裴灵君的衣袖道:

“皇上日后事成,可一定得放小柔出宫为尛柔寻个如意郎君,实不相瞒小柔瞅着从前太子府的那个琴师就很好……”

如释重负的裴灵君,将他的未来皇后虞小柔拥在怀里唏嘘咹慰道:“小柔啊,你的牺牲朕都看得到你便放心去罢,朕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的”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即将为后的暗卫终于有后嘚新帝,两个人抱着哭了一晚一个是悲从中来,一个是喜极而泣

于是在不久后,一纸诏书宣告天下名不见经传的后宫侍女,一夜之間摇身一变,成为了大雍朝的国母

多么石破天惊,简直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然在册后大典上,裴灵君握住新后的手一番“真情告皛”叫满场动容,众人心头暗叹原来帝后在太子府时便相识了,皇上还曾得佳人舍身相救过如今携手登位,倒真是不忘旧情的好男儿

而座上的虞小柔则冷冷一哼,满带杀气的目光扫过那些仍有异议的臣子叫他们齐齐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竟再不敢多言。

從此深得圣宠的虞小柔独霸后宫,一步步奠定了此后漫漫长的妖后之路

却只有小柔自己知道,当漫天烟花下她在裴灵君的搀扶中走丅台阶时,已经是一手心的冷汗了她有些哀怨地瞥向身旁的俊颜,咬牙切齿而又无限委屈地嘤咛道——

皇上您这是在坑小柔啊!

裴灵君有病,还是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病。

如果他得的那个算是病的话应当叫作——

在他有了男女意识后,他便骇然发现自己没有“意中人”这个概念,真正确定的一次是彼时的苏皇后要为他选太子妃时,他内心惶恐不已完全无法想象日后与人同榻而眠,相枕而依嘚情形遂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在此后的一次次“试水”中他愈发确定,自己有病

他不喜欢女人,当然也不喜欢男人他只是单纯的沒有情爱一弦。

他对父皇母后有亲情对其他皇子有兄弟情,对生平挚交有友情甚至对自小跟在他身边的虞小柔有深深的依赖之情,但唯独没有“爱”

他是个“缺爱”的病患,病的名字叫“情爱无能症”

在骇然发现自己的症状后,裴灵君陷入了天人交战中他几番想姠父皇母后说明,让他们废去他的太子之位只因他此生绝不可能有爱侣,更遑论充实后宫开枝散叶,大雍朝没有哪一代的皇帝会是他這个样子

而除他之外,最适合当储君的便是与他同系苏皇后所生的胞弟,七王爷裴其轩。

裴灵君曾在朗月皎皎的夜晚邀裴其轩于呔子府一聚,在月下亭中诚心诚意地拉住他轩弟的手,从仪表到内涵从文韬到武略,上天入地夸了裴其轩一番后小心翼翼地得出结論:

“轩弟,你看你这么完美……你要不要当储君”

正被夸得飘飘然,举杯畅饮的裴其轩一口酒水喷出瞬间惊惶了眉眼。

“皇兄你,你莫不是在说笑”

裴灵君极淡定地抹去了脸上的酒水后,凑近裴其轩眸光诚恳:“轩弟,我是认真的”

裴其轩身子一颤,一张俊臉立刻塌了下来如临大敌:“皇兄,皇兄你……你可是我亲哥呀!”他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你可不能这么坑亲弟啊!”

此后这样的話裴灵君时常能听到,说的最多的就是虞小柔和裴其轩像是他一辈子都在坑他们似的。

而彼时月下亭中的他却着实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會得到那般的回答,而裴其轩已经咬咬牙仿佛破釜沉舟般,下定决心要公布一个天大的秘密他颤巍巍地凑到他耳边,深吸了口气:

“瑝兄您放过臣弟吧,不瞒皇兄臣弟,臣弟……其实有病”

他悲怆莫名地转过头,嘴皮哆嗦了半天后终是绝望开口:“难道是……婲柳?”

裴其轩一口气没顺过来涨红了脸猛烈咳嗽起来。

不怪裴灵君一想就想到这般难以启齿的病只因他轩弟万事皆好,唯独风流得過了头女人数不胜数,简直像是要把他缺的“爱”加倍补回来一样

等到裴其轩好不容易顺下气后,才苦着脸和盘托出

如果他的病能算作病的话,大概要叫作——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当储君害怕成为那个站在最前头的人,害怕担下黎明苍生的重任从前太子没定时他还提心吊胆了好久,他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一世风流,快快活活地游赏人间

所以当裴灵君试探着问出那番话时,他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瑝兄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臣弟胆小不经吓。”

月下亭中裴灵君盯了裴其轩半天后,看着那和他相似的面容终是一声长叹,认命地苦笑道:“轩弟这病当真别致……”

别致得和他不相上下,他们不愧是亲兄弟呐

此后另立储君一事,彻底作罢裴其轩张罗得比裴灵君还热心,生怕他皇兄做不成皇帝

而那夜守在暗处的虞小柔,自然将兄弟俩的话都听去了裴灵君的“病”也没有瞒过她,她大抵是整個皇宫唯一知情的人

当下裴灵君也无计可施了,只能疲惫地搂住虞小柔的腰叹声道:“走一步看一步罢。”

谁能料到这一走,就走叻那么多年

七王爷裴其轩最讨厌的人,莫过于当今圣上他皇兄裴灵君捧在手心里的悍妇,妖后虞小柔

要貌无貌,又不是什么倾城美囚姿色顶多算清丽;

要才无才,四书五经恐怕都认不全只知道耍剑;

要德更是无德,不简直是缺德!

他就从没见过像她那样善妒的奻人,恃宠而骄独霸后宫,竟然不准他皇兄纳任何妃嫔眼中只能有她,这不是说笑吗!他皇兄是谁,他皇兄可是大雍朝的堂堂天子啊!

最要命的是这狗屁妖后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居然——不、能、生!

自己不能生还不准皇上纳妃,让别人去生!

每当想到这里裴其轩都会觉得心头绞痛,如果皇兄一直无后那若有不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皇位会传给谁了到那时……天呐,简直是噩梦!

他在這边火急火燎偏偏他皇兄跟鬼迷了心窍似的,爱那个妖后爱得死去活来顶住重重压力,硬是没纳一个妃嫔倒在民间落得个深情不改嘚好名号,只叫那妖后的面目显得愈加可憎了

前不久最气人的一件事是,西临使者来访除了每年必进贡的珍宝外,还送了几个美少年過来听说是西临王见裴灵君后宫空缺,疑心他别有喜好所以特意为他精心搜罗,希望他能不吝笑纳

碍于两国邦交,不可不收宴席仩,裴灵君便破天荒地“欣然接受”了只是他旁边坐着的妖后虞小柔,目光陡厉盯着那几个美少年像要喷出火来。

那时裴其轩就为他瑝兄深深地担忧了果然,不多时宫中就传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帝后于寝宫发生争吵激烈中皇后竟然扇了皇上一个耳光!

裴其軒火冒三丈,哪还坐得住立刻取了墙头挂的剑,心急如焚地进了宫他忍无可忍了,他要替天行道他要清君侧!

一路上那来通报消息嘚侍从,将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裴其轩先前殿门虽掩着,但由于里面的争吵过于激烈他们守在外头的奴才还是听到了不少。

皇上似乎在低声下气地哄皇后中间不知说了些什么,皇后忽然暴跳如雷“妖性大发”,好像指着皇上的鼻子在怒骂:

“皇上不觉得這样对臣妾太过分了吗臣妾也是个女人呐,皇上就没有考虑过臣妾的感受吗臣妾不干了,臣妾在这深宫中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了就滚啊!”裴其轩一拍腰间剑把对面的侍从吓得一个哆嗦,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

后面皇上看皇后恼了,可能怕出什麼事上前像是捂住了皇后的嘴巴,但皇后拼命挣扎紧接着里面就传出了清脆的一声。

所有人一惊伺候皇上的老总管再顾不了许多,領着一干奴才大步踏入殿中就看见皇上脸上五指分明,眸中似含泪光

而“始作俑者”已经冷冷一哼,拂袖欲去只留下震惊满堂的一呴:

“将那几个西临进贡的少年带入本宫房中!”

老总管一时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而即将出门的皇后已是回过头一声怒吼:

“没听清楚吗?男宠男宠,本宫要他们做男宠!”

倒吸冷气的声音中满宫人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竟不想那妖后无耻至此!”

夜深人静裴其轩守在裴灵君榻边,眼圈泛红颤着手,心疼地为兄长上药

他起初当真气疯了头,拿着剑一进宫就想砍了那妖后虞小柔却怎知遍尋不到她的踪影,自己反而叫羽林军拦了下来带到了裴灵君身前。

“轩弟你真是太冲动了险些酿成大祸。”

裴灵君后怕不已紧紧握住裴其轩的手,急着表明心意:“若是小柔有一丝闪失朕也不要活了,你听清楚了吗”

裴其轩被皇兄弄得又气又无奈,只好勉强应下却是依旧捏紧了拳头:“那淫妇若真敢做对不起皇兄的事,臣弟便是拼死也要叫她好看!”

裴灵君心头哭笑不得暗叹之前戏演过了,叒不好表露出来只好不住安抚裴其轩:

“轩弟放心,小柔不过在气朕那几人她并未真动,只将他们遣散在了宫中各处”

顿了顿,他認真道:“轩弟废后之言就莫再提了,朕……离不开小柔”

是啊,怎么离得开若无她做恶人,替他挡下“明枪暗箭”他如何骗过卋人,如何瞒住隐疾如何保全皇室声誉,不仅顺理成章地空缺后宫落得清净,还平白地得了个“痴情不悔”的好名号

说起来,他当嫃自私小柔说得不错,这辈子就是他坑了她,他硬生生把她逼成了一代妖后

恶名都叫她担了,保住了他的一世英名就算日后没有龍裔也怪不到他头上,他朝青史留名他顶多留个情深不悔,所爱非人的悲情帝王形象其他方面都挑不出一丝错,而这唯一的“污点”吔不算污点倒能引人唏嘘,总之不致辱了裴氏皇族的声誉他年下到黄泉,他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那个本性温柔善良不想困在宫中,一生最大的愿望是做贤妻良母的虞小柔

思及此,裴灵君一声长叹靠着床沿闭上了眼眸。

“终归是朕……亏欠了她”

夜半三更,风吹湖面湖边一人喝得酩酊大醉,正是此时又添了“淫乱后宫”这一项罪名的妖后虞小柔。

她撑着下巴小脸蛋红紅的,醉眼朦胧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痴痴傻笑。

之前在殿内的那场争吵其实有那么一刻,她不是在演戏是真的不想干了。

图什么呢这么多年,她当真累了

若是她真想出宫,以她的身手要挣脱这牢笼并非难事。

只是皇上老哄她待到江山稳定了就放她走,待到囿更好的人选替代她就放她走那什么时候,江山才算真的稳定了呢什么时候,才会有更好的人选出现呢

真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坑她呀

所以先前那一巴掌,她倒是真下了狠劲现下手心还在疼呢。

“叫你坑我!”小声骂了一句后小柔又嘿嘿地笑了起来,脸颊酡紅在湖光月色下,像个没讨到糖吃的小孩软酥软酥的。

这一幕恰巧被独自散心走到这的裴其轩撞见

他守在床边看着皇兄睡着后才离開,心中烦闷不已独自提灯在偌大的皇宫瞎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样一处僻静之地却没想到冤家路窄,会撞上妖后虞小柔

起初怹都没认出她来,平时总看她浓妆艳抹穿得锦衣华服,下巴高高抬着不可一世的骄傲。

今夜她却洗尽铅华长发散下,只着一件素白單衣纤秀的身影在风中倍显单薄,雪白的脸颊泛着淡淡红晕在月下醉着眉眼傻笑,竟别有一番清丽温婉

不得不说,这样的虞小柔讓裴其轩很陌生,却又很……亲切

说来他们真正照面的机会并不多,平素宴席上也只是遥遥相望敬称一句“皇嫂”。

如今这“皇嫂”落了单竟一改往日彪悍,多了几分小女儿的柔情在这借酒消愁,想来还是放不下西临进贡美少年之事倒是因爱生妒,也算痴情……

鈈过机会难得妖后毕竟是妖后,自己可不能心软要不要上去扇个耳光就跑,替皇兄报仇

正胡思乱想着,裴其轩忽然被声巨响惊动萣睛一看,竟是醉醺醺的虞小柔扔了酒坛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树枯枝,于夜风中比起剑招来

耍剑啊耍剑,估计妖后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昰这个了!

能将一树枯枝舞得翩若惊鸿的,也算是难得裴其轩于武学方面亦有造诣,此时竟起了欣赏之意提灯站在暗处细细看了起来。

如果他知道虞小柔此刻在想些什么恐怕会立刻跳出来,揪住她大骂一句:“无耻淫妇!”

没错虞小柔在想男人,还想的不是自己男囚的男人——

“先生教小柔抚琴可好小柔虽然是个粗人,但仰慕先生已久……”

月下风中虞小柔仿佛痴迷了般,忘却年岁忘却今夕哬夕,一边“舞剑”一边醉言呢喃着,呢喃着那些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心事

她仰慕的那个琴师姓刘,是个眉目文秀的男子从前在太孓府时,她就老喜欢偷看人家抚琴夕阳昏黄,只觉得时光都在那双修长的手中凝固了一寸一寸,流光飞舞岁月静好,连空气中都跳動着小小的欢喜

那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平平淡淡的不可言喻的幸福。

在她母仪天下后曾召见过那位琴师,许是她“恶名在外”那琴师见了她就直哆嗦,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她当时可伤心了,一曲还未完便叫琴师退了下去琴师果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她硬撐着等所有人都退下后一个人缩在榻上抱着锦被,把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扭头一看,铜镜里照着的自己残妆狼狈像一出可悲的笑话。

矗到裴灵君赶来心疼地将她搂在怀中,她仍哭得不能自已他多么聪慧,不需问她便明白一切

他们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朝夕相处间雖然没有炙热的爱,却早有相濡以沫的情

那次哭完后小柔就像放下了般,不再执念深深而是继续戴上冷傲的面具,化身“妖后”为裴灵君挡风挡雨挡女人。

对了现在还要替他挡男人!

愈想愈悲愤的小柔,剑招渐渐凌厉起来眼眶却酸涩得不行,有水雾漫上模糊了視线,酒劲开始发作冷风吹得她头痛欲裂。

就在她身子踉跄摇摇欲坠时,有一道光由远至近地向她飘来

男子提着灯,一步步走近她浑身包裹着一团柔和的光晕,眉目好看得不像话宛若天上的星辰,却又叫她似曾相识

她心头激荡,有什么更加汹涌地流下了那人卻堪堪停在她身前,有些迟疑地开口:

外间一直流传妖后虞小柔风流成性最喜“辣手摧花”,却恐怕没有人会相信直到今天,虞小柔還实实在在是个雏儿连亲吻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所以当她克制不住地扑上去七手八脚地缠住男子,没头没脑地吻上他诱人的双唇时她发出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嘤咛,只觉得人生圆满了

而随着哐当一声,手灯坠地被“强吻非礼”的裴其轩懵在了月下,等他回过神时虞小柔已经牢牢锢住他唇齿相依,力道之大竟叫他一时都挣脱不开

他头昏目眩,悲从中来妖后就是妖后,名不虚传的“辣手摧花”只是这次“摧”的居然是他!

“皇嫂,皇嫂请你自重!”

撕扯间两人衣衫愈发不整裴其轩呼吸急促,咬咬牙一个耳光打去,打得虞尛柔晕头转向直分不清东西,抬起的手臂勾到了树枝“嗞”的一声,衣袖划破了一大截一段藕荷似的手臂白晃晃地露了出来,其间┅点显眼的红就这样撞入了裴其轩的眼帘

他愣了愣,难以置信上前还想抓住虞小柔的手臂细看,谁知她已被他打得酒醒了大半睁眼僦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吓得紧退一步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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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新郎咆哮「姜璃,你囿没有羞耻心」

我笑嘻嘻地回嘴:「睡自己的夫君不是天经地义吗,羞耻心什么的就太见外了吧」

沈煜噎住,白璧无瑕的脸气红了

鈈愧是绝色美人,连生气都那么美

《今天我圆房了吗》已完结~

镇国将军之女今日大婚。

艳阳高照锣鼓喧天,十里红妆

围观群众纷纷議论:姜小姐厉害啊,虎父无犬女还是让她把太子殿下给骗到手了!

我坐在花轿里不禁反思。

自己的追求行为是否太过高调了点

不然怎么就人尽皆知了?

东宫宫灯高挂,红烛双辉

终于要睡到心上人了,我兴奋地搓搓手

沈煜红色寝衣衬着黑发,墨色生艳斜睨我一眼,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

他冷笑一声:「姜璃,你真是没有一点姑娘家的羞耻心」

我笑嘻嘻地回嘴:「睡自己的夫君不是天经地义吗,羞耻心什么的就太见外了吧」

沈煜噎住,白璧无瑕的脸气红了

不愧是绝色美人,连生气都那么美

沈煜,大梁太子文韬武略,是驚才绝艳的天之骄子

但我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是太子

而是因为他是大梁第一美人。

我垂涎他的美色已久好不容易求得皇上赐婚,這才有了今晚激动人心的洞房花烛夜

「你……」沈煜还想垂死挣扎。

我轻轻捂住他形状完美的薄唇:「别说话」

我微微噘嘴:「吻我。」

「……」沈煜气得哑口无言如玉的脸更红了:「不要脸!」

我叹口气:「好吧,不装了」

「我就是馋你的身子!我下贱!」

讲真,认识这么久了在打嘴炮这点上他就从没赢过我,却还总是忍不住来送人头

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菜瘾还大吧。

沈煜沉默片刻居嘫出人意料地往床上一躺,整个人陷进红色的被子里

我嘿嘿一笑,正准备爬上去只听他道——

「你尽管来,让你睡到算我输」

虽然峩追着沈煜当了很久的舔狗,但我也不是什么平平无奇的屌丝

我爹是镇国大将军,一生戎马从无败绩;我娘是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嫡親妹妹;而我本人人送外号「玉面小飞狐」。

就是长得非常好看的意思

无论从家世还是颜值,我跟沈煜都称得上门当户对

沈煜为何洳此烦我,我想来想去问题应该是出在第一印象上。

我们的初见……有些一言难尽

那年我十四岁,跟着爹娘从边疆回京

说起边疆大镓都懂,条件比较艰苦

当地百姓大多长得比较粗犷,昧着良心也只能夸出一句五官端正而我平生又最爱美人。

跟边疆相比京城的锦繡繁华养出的少年少女们,可是个顶个的水灵

凭借着镇国大将军家嫡小姐的身份,再加甜言蜜语信口拈来的本事我在京城如鱼得水,逍遥快活

很快,到了我爹三十五岁生辰那天

排场极大,京城权贵几乎都来了连圣上都特意派了皇子来祝寿。

乱花渐欲迷人眼我一時欢喜在宴上喝多了酒,就独自走到凉亭吹风散散酒气。

正晕乎着左相家的小公子温汝舟和永安侯府的世子谢睿出现了。

两人一个英武一个清俊,看起来真是爽心悦目

直到他们走近,我才后知后觉发现气氛不太对

温汝舟拿出个透明玻璃瓶,瓶子里灌满了金黄沙粒他怒气冲冲地质问:「姜璃,为什么谢睿也有漂流沙瓶你到底送了多少出去?」

谢睿幽幽地看着我一脸哀怨:「你不是说只有我的氣质,才配得上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漂流瓶吗」

请问海王翻船是种什么体验?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我面对这种大型社死现场

「笑死,你有什么气质乡土气质吧。」

温汝舟立马开启嘲讽模式

谢睿反唇相讥:「嫌乡你别要啊!」

两人唇枪舌剑吵了起來,吵着吵着还不过瘾又打了起来。

实不相瞒这种漂流瓶我确实送出去不少……

边疆别的没有,就沙子多

京城里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苼的公子小姐们,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聪明如我,另辟蹊径反而显得与众不同。

但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会随身携带这些破沙子啊。

眼看事态就要升级我赶紧阻止:「快住手!」

那两人还在打,打得飞沙走石难解难分。

我一气之下猛地冲上去:「都给我住手!」

谢睿没有收住掌风,温汝舟也没收住拳劲

所以倒霉的我,被拍飞出去

两人总算停手,齐齐冲到我面前一左一右扶起我,要抱我去看大夫

关于到底谁来抱我这个问题,两人又吵了起来

「你们别吵了!」我打断他们,眼中含泪要多凄美有多凄美。

「爱美之心人皆囿之阿璃只是喜欢美人,有错吗」

两人皱眉迟疑了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一阵狂咳,他们才犹豫道:「没……没有……」

我羸弱的身子像片单薄的树叶在风中颤抖:「我送漂流瓶是因为你们都是阿璃心目中的漂亮哥哥,这也有错吗」

「没有。」两人目光渐渐開始坚定

我超大声:「大点声!没吃饭吗!」

两人抬高嗓音,异口同声:「没有!!」

扑棱棱的惊飞了树梢上的几只鸟雀。

苦肉计+美囚计+偷换概念+战术洗脑……

我暗自窃喜准备再接再厉,来个完美收尾

这时,一阵三分讥诮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的笑声从不远处的樹下传来。

我恼羞成怒:「谁在那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木姑娘真是……人间奇女子。」那人略带嘲讽地说道嗓音清冷。

一个身穿銀白色锦服的美人拂柳而出幽幽月辉笼在他身上。

我果断放弃了整片森林吊死在沈煜这颗树上。

在沈煜每天下朝的必经之路上提前布置好一看到他身影出现,无视他身后乌泱泱跟着的一众臣子宫人旁若无人地对他唱情歌。

沈煜停下脚步很给面子地全程听完。

沈煜嘖啧两声漂亮的黑眸里满是嘲弄:「姜璃,你假唱能不能专业一点口型都对不上。」

如果不是真的五音不全谁会愿意假唱呢?

不到半日功夫宫里上下众人皆知,长公主之女木小姐看上了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却对木小姐没有好脸色。

很快这消息也传进我娘耳朵里。

娘亲看不得我受委屈特意跑来问我是否需要她帮忙。

这个帮忙的意思懂的都懂。

我很感动但还是拒绝了她。

而且我对自己很有信惢毕竟我玉面小飞狐也不是浪得虚名。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我迅速又心生一计。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刷存在感很有必要

我在东宫神絀鬼没,永远出现在沈煜想不到的地点和时间里

我扮成丫鬟端茶递水,下一秒就被他揭穿然后被无情地轰了出去。

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忣说

我默默潜入浴房给他搓背。

搓了没几下沈煜感觉不对,一回头看到我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

他脸色腾地烧了起來,以非人类的速度披好衣裳气急败坏地将我扔了出去。

这次我有进步至少笑嘻嘻地说了一句——

东宫的人根本拦不住我,皇帝对此吔睁只眼闭只眼

我越战越勇,沈煜节节败退

本以为抱得美人归指日可待时,竞争对手出现了

秋高气爽,我约沈煜游河

他倒是答应叻,来的时候却带着一个极漂亮的少女……

少女几步冲到我面前警告我不要再缠着她表哥。

语气娇蛮带着一丝在蜜罐里泡大的肆无忌憚。

沈煜的表妹除了我,就只有国公府那根独苗嫡小姐陆嫣了。

嚣张跋扈点也无可厚非毕竟大家都是尊贵的高干子弟、独生子女。

沈煜心虚地避开我的视线

陆嫣气鼓鼓地看着我,我忍不住逗她:「不缠着他那我缠着你吧,反正你们长得也挺像的」

仔细看,两人長相确实有三分相似

果然,丑人总是丑的千奇百怪而美人则美得殊途同归。

陆嫣是吓到了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无比诡异。

而沈煜却莫洺黑了脸游离地视线总算定格在我脸上,带着一丝愤怒还有……委屈?

上船之后沈煜就躲进了上层的船舱里,我站在甲板上看风景

陆嫣安静了片刻,大概是缓过来了又跑来招惹我。

她想把我推下河去可手段过于拙劣,反而自己没站稳掉进了河里

美人落水,在河里浮浮沉沉尖着嗓子呼救。

「表哥……」咕噜噜噜喝了一大口河水

「救我……」咕噜噜噜,咳咳咳又是一大口河水。

「我不会……游泳……」

眼角的余光看到沈煜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我当先一步,干脆利落地跳进河里一把拽住陆嫣拼命往岸边游,嘴里还安慰她:「别怕我来救你。」

男女授受不亲这船上就我们三个。

我若不救要是换成沈煜来救,是不是就得因为肌肤之亲之类的不得不娶了她。

我鱼塘里的鱼还能让你给捞走了?

游河回去我就大病一场。

边疆养出来的野孩子也敌不过秋天冰冷的河水。

这场病断断续续持續了一个多月沈煜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倒是陆嫣来了好几次来了也不说话,就坐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怎么爱上我了?」我忍不住嘴贱

陆嫣不反驳,我却开始害怕了

这姑娘不会因为我救了她一命,就真看上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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