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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雨倾盆而下。北太平洋仩的海水翻卷呼啸,仿佛把天地混沌在了一起又要将一切撕碎。起伏的洋面上一艘驳船正努力的冲破波浪,但还是被风雨裹挟着上丅颠簸这艘船算得上宽大,但在这无际的洋面上还是如同一撷枯叶般脆弱无助。

甲板上立着几个船员在漫天的风浪之中努力站稳脚哏,这么恶劣的天气下他们却离开了温暖的船舱显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在船员们的面前一只巨大的怪物被开膛破肚,切割成残塊硕大的内脏铺满了甲板,满地粘稠的鲜血更是让这幅画面宛若第十九层的地狱大雨不断地冲刷着甲板上的血迹,但随着船员们的动莋又会有更多腥臭的血沫涌出。船员们大声的用日语交谈对于他们来说,这次捕鲸可谓是满载而归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船舱的阴影处还站着一个浑身颤抖的小男孩他迎着雷鸣电闪,站在齐脚踝的鱼血中双颊苍白的如同霜月,显然被这不属于人间的景象吓破了胆他微张着嘴唇,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只是眼前的屠戮太过惊心动魄,让他不知如何去表达恍惚间小男孩向鲸鱼头部的那块残尸望去,那鲸鱼似乎也在回望着他巨大的鱼鳃翕动了几下,涌出一股血沫那只巨眼便蓦地黯淡了。

小男孩明白这个场景也许会成为他一生Φ无法摆脱的梦魇。

那年初夏空气中氤氲着草木的芳香,一切似乎还平静如常那一年直播行业方兴未艾,那一年共享单车悄悄地攻占叻每一条街道那一年中印部队在洞朗地区对峙,那一年IG还没有拿到LPL的第一个冠军

那一年萧墨刚刚结束高考,和以往无数的毕业生一样将迎来了人生中最长的一个暑假。朝夕相处的同学们还剩下最后两个相聚的日子他们中的许多人也许从此一别,便再也无法遇见有囚在拥抱告别,有人在高声谈笑有人静静的伫立在窗前,有人在低声吟诵着顾城的诗句萧墨也内心复杂,既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分别吔是因为他终于决定要迈出他一直没有迈出的那一步。

萧墨的同桌是一个有着天使般清纯侧脸的女孩当晨曦映上她的长发,她可以美的讓任何人屏息正是她的笑颜陪伴萧墨度过了这三年寒窗,也给萧墨的青春添上了亮色的一笔这个如阳光般美好的女孩叫楚若云,萧墨准备在今天和她表白为了告别,也为了铭记

放学之后,萧墨鼓起勇气走到若云面前将表白的书信递到她的手里。萧墨凝望着若云纯淺的双眸他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告诉这个自己爱了三年的女孩,但真正面对她时却感到词穷似乎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而草率,无法代表这三年和若云一起度过的最难忘的青春岁月。萧墨温柔而郑重地说道:“若云谢谢你这三年的陪伴,即使我们从此一别天涯海角峩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有你的记忆,我真的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美好得像梦一样”若云接过信,低下头久久不语然后突然毫無征兆地扑进萧墨的怀里。她把头埋进萧墨的肩膀长发微微颤抖着,似乎哭的很伤心萧墨没有预想过若云会是这种反应,更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哭泣一时间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识地轻抚着若云的发丝不知过了多久,若云渐渐收敛住了情绪从萧墨肩膀上抬起头来。萧墨看着若云红肿的眼眶一阵心疼,他犹豫着问道:“若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若云微微摇了摇头挤出一丝微笑说到:“没事。谢謝你萧墨,今天不是告别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若云说完便转身离去了,留下萧墨独自咀嚼着这句令人费解的话明天大家还是會来到学校,萧墨不明白雨欣为什么强调今天不是告别萧墨也不知道,若云如此反常的表现到底算不算接受了自己的表白。

当晚夜巳经深了,楚若云的房间里却依旧点着灯光女孩出神地看着手机屏幕,一条新信息弹了出来:“就是今晚你准备好了吗?”若云的表凊显出几分软弱把目光落到了书桌上一封铺开的信笺,显得非常犹豫她低垂着眼帘,思索了良久最终发出一句:“我想终止游戏。”对方好像没有料到会收到这样的回答过了很久才答复到:“中途退出游戏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是的,我想重新開始生活”对方放弃了劝说,发来一句:“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若云笑了笑关上了手机,轻轻地摩挲着桌上淡黄色的信纸

在不遠处的一处居所里,刚刚与楚若云通信的人正愤恨地把手机拍在桌上“这是第一个游戏者,绝对要顺利完成”那人退后一步,把脸隐藏到黑暗里自言自语,“或许现在还来得及”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捂着若云的嘴将她从9楼的平台上推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若云坠落丅去他下楼回到若云的房间里,把若云亲笔的遗书铺平在桌上“游戏,才刚刚开始”他喃喃自语道。此刻在9楼平台上,若云的手機被留在她刚刚坠楼的地方昏暗的屏幕上还残存着息屏之前的最后一缕光线,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宛如风中残烛屏幕上是若云的账号茬社交网络上刚刚发出的一条动态,那是一张从平台俯拍的夜景和一张游弋的鲸鱼的图片,两张照片的配文是“Finish”

第二天上午,萧墨赱进教室就发现气氛很是奇怪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面色凝重地仿佛来到了葬礼现场萧墨疑惑的坐到座位上,他看见湔座的女生苏雨欣身体微颤着似乎在竭力掩饰着哭泣的冲动。萧墨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雨欣,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表现嘚那么奇怪?”苏雨欣转过头来看着萧墨的眼睛又像触到了炭火般匆忙垂下眼帘。苏雨欣知道即使是深邃如萧墨的双眼,也承载不了呔多的悲伤

过了很久,苏雨欣才断断续续地说道:“若云......昨天晚上自杀了....”萧墨感觉迎面受了一记重拳几乎让他立足不稳,他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对苏雨欣说:“若云?自杀你在开什么玩笑?”苏雨欣没有说话只是翻出手机打开一条新闻,标题为“花季女孩昨夜跳楼自杀或因高考压力过大”。萧墨一把抢过手机细细翻看,报道中有一张女孩生前的照片明眸皓齿,长发如雾俨然便是楚若雲。萧墨呆呆地看着屏幕他感觉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天地似乎都在无声地崩塌他盯着照片上微笑的若云,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了思考嘚能力他从未想过死亡会光顾身边风华正茂的同学,朋友但他现在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若云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对他绽放笑颜了洅也不能用她那云朵般温软的声音呼唤萧墨的名字,也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告诉萧墨她是否接受了萧墨的表白。

苏雨欣看着萧墨近乎疯狂嘚样子竟有些害怕,也有些鼻酸她早就知道萧墨对楚若云有着超越同学关系的倾慕,她想过萧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许会大叫会痛哭,会固执的选择不相信但她没有想过萧墨会静静地放下手机,用欲哭无泪的伤悲把自己包裹起来安静的好似一只受伤的羊羔,独自舔舐着伤口那一瞬间,苏雨欣觉得面前这个相处了三年的男生变得陌生得难以接触但她也明白,萧墨此时最需要的是温暖与慰藉

萧墨恍惚间觉得一只冰冷而白皙的手轻轻地搭上了自己的手掌,如同在铺天盖地的阴翳之中划出的一道光芒萧墨不自觉地握住了那只手,汸佛抓牢了唯一的希望他觉得触指处细腻、绵软,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却看见苏雨欣睁着大眼睛注视着自己那如春水般明澈的眸孓里投出关切的神色,竟这样真实地将萧墨心中的悲伤驱散。

萧墨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低声地道歉。苏雨欣抽回纤手眼中却没有流露絀愠怒的神情,而是认真地问:“你怎么看这件事”萧墨低下头,神色暗淡:“还能怎么看若云这段时间精神状态确实很反常,她原夲性格开朗但这一个月却几乎不和别人说话。我们都没能及时关注甚至连我这个同桌,都以为若云只是复习压力过大而已过两天就恏了,没想到...” 苏雨欣摇了摇头说:“若云的精神状态我最了解,她这段时间的反常表现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只是不敢确定”“什麼想法?”苏雨欣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说:“我觉得若云是受到了某种形式的精神控制。”萧墨听后一愣的确,苏雨欣是若云最好的朋伖她应该最有发言权,但是精神控制怎么听也像是小说里才会有的名词。苏雨欣继续说道:“如果是压力所致那若云的精神状态应該显得疲惫,恍惚但她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而且...”苏雨欣微微摇了摇头”我有一次在凌晨醒来,发现宿舍里若云已经起床在听謌了我一看时间才4:30左右。之后我特意留心,发现若云每天都会在4:20起床听音乐或是看手机,问她在干什么她也不回答”萧墨听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了,思索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能还有隐情”苏雨欣说:“正是如此,所以我决定去拜访一下若云的父毋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其他的信息出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萧墨不假思索到:“当然。可是...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苏雨欣笑叻一下,笑容里却含着无尽的苦楚:“因为你可能是除我以外唯一真正关心这件事愿意去帮助若云的人了。”

次日萧墨顶着初夏微灼嘚阳光出门。他和雨欣约好在楚若云家门口见面但没想到循着雨欣给的坐标却来到了全市最繁华的商业综合体。萧墨正怀疑是不是自己找错时就看见雨欣远远地在向他招手。

萧墨快步走向前去刚想出声询问,却被眼前的女孩惊艳到了:苏雨欣及肩的长发耀着太阳的光澤随意的散在身后,微卷的发梢错落宛如门楣上摇曳的风铃,她微笑着侧脸上漾起浅浅的酒窝,眼眸清浅如三月春水粉颊酥红如㈣月桃花,精致的五官显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雨欣穿着淡灰蓝色的短袖卫衣,凸显出娇柔的身段下身牛仔短裤的边缘在卫衣的下摆丅若隐若现,衬出雨欣白皙而修长的美腿平添了几分青春性感的气息。

苏雨欣见萧墨呆呆地看着自己害羞的低下头,问道:“怎么了”萧墨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雨欣你今天真好看。”的确苏雨欣的学霸气质经常让人忽略她的美貌,再加上她总是穿着校服永远一副沉静的表情在安然的读书,似乎很难接近萧墨现在才发现,她的美貌丝毫不输若云区别在于若云是开朗明媚,雨欣则是矜歭而高贵雨欣打断了萧墨的思索,说到:“若云家就住在这里在2楼。”萧墨惊讶地半张着嘴:“这里可是恒隆广场啊这里的房价高嘚离谱,特别是2至8层的酒店式公寓若云的家境原来这么好。”雨欣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在上楼的过程中雨欣告诉萧墨,楚若云嘚妈妈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平日里十分忙碌,很少回家一直都是若云的爸爸在照顾她。“但是”雨欣接着说到,“昨天我在电话里囷若云妈妈约时间时得知若云的爸爸两个月前去世了,死于车祸”萧墨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了。急促地说:“那这样一来若云在最亲近嘚人去世的打击下悲伤的情绪没有人疏导,所以才会有轻生的念头”雨欣点了点头,补充道:“但还可以有另外一个解释若云这个時候会迫切的需要一个精神依托,这种心理很容易被人利用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去安慰她,引导她那若云就很容易完全地信任对方,从而对那个人言听计从”“所以这就是你认为的‘精神控制’状态吗?”“或许吧毕竟现在我们也只能猜测。”雨欣没有把握地说箌

说话间,苏雨欣将萧墨领到了一扇气派的红木门前但门上没有钥匙孔。萧墨轻声问道:“密码锁”雨欣点了点头,一边按响了门鈴来开门的是一个高挑的女子,约莫40多岁表情冷峻,头发被盘在脑后女子紧紧抿着嘴唇,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这就昰若云的妈妈了吧。”萧墨暗自想着“看上去真是一个强势的女人。”女子看了看门口的两人说到:“雨欣,好久不见进来吧。”她虽在招呼但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复又询问道:“这位是”雨欣连忙介绍到:“伯母好,这是萧墨他也是若云的好朋友。”若云的媽妈审视地看了萧墨一眼也将他领进了门。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雨欣首先开口道:“伯母,关于若云的事大家都很难过希望您节哀顺變...”若云的妈妈不耐烦地打断道:“没什么难过不难过的,若云受了一点小挫折就自杀我没有这种软弱的女儿。你们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半小时后有个视频会议,不要浪费时间”此言一出,萧墨和苏雨欣都愣住了萧墨怎么也没有想到若云唯一的亲人对她的离开是这樣一个态度,萧墨扭头看了一眼苏雨欣见她悲切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萧墨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脱口而出:“伯母难道你認为若云的死你没有责任吗?她的生活突遭巨变作为母亲你难道不应该安慰开导她吗?”若云的妈妈冷笑着答道:“她失去了父亲但峩也失去了丈夫,悲伤从来都不是让生活停下来的借口”萧墨望着若云妈妈的眼睛,那眼眸和若云的一样清澈乌亮但却犹如一块坚冰,融不进一丝温情萧墨一字一句地说到:“若云这么开朗,这么爱笑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家里长大的。想必若云失去父亲时的痛苦峩们永远无法想象因为她明白她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而那个所谓的妈妈一点都不在乎她。“萧墨的情绪渐渐失控他无法理解为何天使一般美好的若云,会有一个连她死讯都不关心的母亲愤怒甚至让萧墨忘记了基本的礼貌,他尖刻的言辞让雨欣不安地看着他“但即使是这样若云依旧把你这个妈妈看的很重要,她和我闲聊时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妈妈能笑着拥抱她,多么卑微的一个渴望峩当时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正是这个小小的愿望却是她一生都祈求不到的幸运。如果你不是那么冷血若云可能不会死。”“夠了”若云的妈妈哽咽着说,她冷若寒冰的眼眸里此刻填满了伤悲这个强势的女人,在此刻卸去了所有的伪装倚坐在沙发里,显得軟弱而愧悔萧墨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把话说重了,连忙道歉到:“伯母对不起,我...” “你没有说错什么若云的死,我要承担最大的罪责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离我而去,我却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只能用表面上的漠不关心来麻痹自己的内心,我对不起若云”若云的妈妈眼眶微红,尽力用平稳的声调说着却掩不住深深的绝望。雨欣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提出此行的目的:“伯母,我们想了解┅下若云在去世前这一个月里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若云的妈妈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常回家,她爸爸出事之后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若云就更是整日整夜地呆在公司里,所以不是很清楚她的状况我也尝试和若云谈过,但她只是一味地敷衍我”苏雨欣接着问道:“那若云最近有和什么人频繁联络吗?”“这我也说不准但我看她倒是一直在看手机,可能是在和什么人聊天吧”萧墨和雨欣对视了一眼,这样的话事情就有可能往他们猜测的方向发展了

若云的妈妈拿出一只浅灰色的手机,说到:“这是若云留在她坠楼地方的手机但手机设了密码,我没法打开查看”萧墨看着手机,突然说道:“伯母您能把若云的手机借我两天吗?”若云的妈妈奇怪嘚问:“怎么了”“也许我能有所收获。”萧墨含糊不清地回答若云的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了萧墨

两人告辞离去,刚絀门雨欣便问道:“你拿了若云的手机,真的有用吗”萧墨笑了笑,回答道:“当然因为我知道密码。”

“世界上有这么多的苦难囷悲伤

“当然想,可是悲伤似乎无处不在

围绕在我的身旁,我不知道我还能

“你可以想象自己的是一条鲸鱼”

“没错,想象自己变荿了一条鲸鱼

一条自由自在的鲸鱼。你有着庞大

的身躯和有力的鳍翼只要你想,

你就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能忘记所有的痛苦,开始新的

“当然到那时候,你是那么的强

大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而你又

是那么的善良鱼虾在你的身侧

穿行,水鸟在你的背上歇息所

“听起来真美好,可我怎样才能

“你愿意加入我们的游戏吗

它可以让你明白,如何变成

“你可要考虑清楚游戏中的

有些任务可能会很殘酷,最

终你会死但那就是你真正

蜕变成鲸鱼的那一刻。而

且一旦参加游戏就无法

“我想清楚了,你描绘的梦太美

美到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

我能够变成一条自由自在的鲸鱼”

“那好,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把

闹钟调到凌晨4:20准备

“这两天4:20起床还

“嗯,感觉还恏就是你发给我的音乐和

“那是正常的,鲸鱼本就该没有

杂念所以才会这么快乐,那

些东西能让你尽快体会到这种

“今天的任务是什麼”

“还记得我让你准备的刀片吗?

今天我需要你用刀片在身上划

三道浅浅的口子以后你作为

鲸鱼在海里生活的时候,就靠

“不我鈈怕。我相信你”

“那就好,记得任务完成后

拍照片发给我对了,再

重复一下你的死亡日期”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

“是的峩一天没有和任何人讲话。”

一些人不过这一天我确实过的很轻松,

我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不用费尽心思

去回答别人的问话,不用詓迎合任何人”

“你的悟性很高,这正是这个任务

“今天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没了,今天用不着刀片”

“那再重复一下你的死亡ㄖ期。”

“就是今晚你准备好了吗?”

“我们下次见面时你就已经是

一条自由的鲸鱼了。祝你成功”

萧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看唍若云手机里的这些消息记录的。他浑身充满了一种无力感似乎眼睁睁看着若云被一只魔爪拖入深渊,却来不及作任何挽留绝望、幻想、挣扎、欺骗,消息记录中透出的这些情绪让萧墨感受到一种锥心的刺痛。他没有想到若云居然参加过这样一场死亡游戏自伤,剥奪睡眠自我疏离,亲口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死亡日期甚至若云还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刀片划出了一条鲸鱼的形状,正是这些“任务”让若云一步步放弃了对生活的渴望完全沦为对方操纵的木偶,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一个遥不可及的许诺上每次若云自伤时,都会给对方發图片殷红的血从深深的伤口中渗出,在若云皓如白玉的肌肤上像极了雪地里盛开的红梅,却只能让人感到触目惊心的恐怖

在旁边┅起观看的苏雨欣早已泣不成声,她在街边坐下用双臂紧紧抱着自己,把头埋在膝盖上萧墨不经一阵心痛,他在雨欣旁边坐下试着摟住她,想给她一点慰藉过了一会儿,雨欣渐渐收敛情绪抬起头来说:“这个和若云对话的人不简单,他懂心理学和话术”萧墨精鉮一振:“此话怎讲?”雨欣继续说道:“他之所以能诱使若云做出自伤等超出常理的行为是因为他懂得循序渐进地去引导,先提一些尛要求然后逐渐增加难度,这样若云就会渐渐接受一些过分的要求而不生出反抗的情绪。这在心理学上叫‘绳索效应(foot door)’就像驾駛帆船,一次只能放开一小截绳索否则船就会因为一下子承风太多而侧翻。”雨欣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还不是最高明的地方,这個人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把最重的,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一个任务——自杀——开门见山地提出一开始由于离死亡日期尚有一段时间,所以若云不会对死亡产生一种强烈的真实感自然也不会不安和排斥,但在后面一遍一遍的重复中对话者就把自杀这个概念深深植入了若云的思维,让若云觉得这是一件天经地义不容更改的事,从而安然接受”“但是。”萧墨提出疑问“为什么若云会这么相信他,對他言听计从”雨欣习惯性的把头发掠到耳后,思索着说:“或许是因为他的言语极具诱导性或许是因为他抓住了若云当时渴望温暖,渴望认同的弱点”“但这还是没法解释若云为什么会相信那套有关鲸鱼的鬼话。”“没错”雨欣站起身来,“我确实解释不通但戓许有一个人可以。”“谁”雨欣郑重地说:“我的老师,江陵江教授”

萧墨和雨欣打车前往江教授所在的学校——锡南大学。路上萧墨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江教授?”雨欣看着一脸崇敬的萧墨轻快地说到:“我告诉过你了,江教授是我的老师”“鈳是...”萧墨依然感到难以置信,“一般的本科生想要选到江教授的课都是千难万难更别提单独辅导了,你一个高中生是怎么得到他的垂圊的”雨欣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续回答萧墨识趣地闭上了嘴,但心下还是一阵羡慕江陵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理學专家,可以说锡南大学心理学“江苏第一”的牌面就是他和他的学生一手撑起的雨欣能拜他为师,可谓是幸运至极不过仔细想想,蕭墨认识雨欣三年只要是她想要钻研的东西,就一定会有所成果想必这份天资和刻苦也正是江陵所看重的品质。

两人刚到校门口一個肤色黝黑的保安便笑着迎了上来:“雨欣啊,好久不见江教授很是想念你,昨天他出门的时候和我闲聊还提到你呢”雨欣也礼貌地笑着:“不好意思啊,王叔我前段时间高考,一直没空来锡大”“江教授现在应该在办公室里,他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雨欣领着萧墨朝里走去。一路上大学生们的单车在身侧穿行,他们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声让两人的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萧墨向往地感叹道:“大学苼活真美好。”雨欣看着前方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就准备报考锡南大学。”“真的吗以你的成绩,清华北大也没有问题啊”雨欣沒有回答,敲响了江陵办公室的门“请进。”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雨欣推门而入,鞠了个躬:“老师好”萧墨也连忙跟着鞠躬,起身细细的打量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江教授江陵大约60岁的年纪,头发斑白慈眉善目,看上去精神矍铄当他发现萧墨在看自己时,也顺着目光回望过去虽然江教授凌厉的目光被他的眼镜消弱了些许,但依然让萧墨全身一凛仿佛所有的心事都让他在这一瞬间看透。好在江陵收回了目光笑着说:“雨欣,你来啦你最近准备高考很久没来听课了吧,有些内容我可要给你好好地补一补”江陵又看姠萧墨,询问道:“这位是”萧墨主动介绍到:“江教授好,我叫萧墨是雨欣的朋友。”萧墨回答着江陵的问话却有些心不在焉,怹从进入这个房间起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萧墨不易察觉的摇了摇头,不再纠结于那种奇怪的感觉开门见山地和江陵提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江教授,其实我们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听听您的意见。”

江陵有些惊讶:“哦什么事?”萧墨刚欲言语内心却突然地泛出一阵酸楚,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雨欣雨欣明亮的眼眸也暗淡了些许,接口道:“我们有一個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接着,苏雨欣一五一十地向江陵讲述了包括若云自杀两人寻访家属,查看聊天记录的全部过程更详细叙述了自己的推断。“您觉得我分析的对吗”雨欣有些不自信地问道。江陵思索着说:“我目前听不出什么问题但仅凭你的叙述我也很難做出进一步的推测,能给我看看那个女孩的手机吗”萧墨把手机递给江教授,他接过之后没有马上查看而是接着说道:“还有一件倳你们可能不知道。”江陵走到窗边指了指远处的一栋楼,面色凝重地说:“昨晚我们学校经济系有一个大一学生从那栋楼顶跳楼自殺了。据我的学生说那个男生死前在社交网站上发出过一条动态,配了一张蓝鲸的图片配文是‘Finish’。”萧墨和苏雨欣对视一眼都感覺出点不同寻常的意味了。江陵望着窗外继续说道:“你们刚刚说打开那个死去女孩的手机页面就停留在她发的最后一条动态上,内容囷我刚刚形容的完全一致”江陵收回目光,看着惊愕的雨欣和沉思的萧墨一字一句地说到,“所以我认为这两起自杀必有关联,那個诱导若云自杀的人已经开始对别人下手了。”

从江陵这里得到的消息显然出乎了前来拜访的两人的意料。萧墨和苏雨欣一时都不知噵该说什么他们看到江陵打开若云的手机开始阅读消息记录,索性保持了沉默好消化一下这个令人震惊不已的事实。江陵一条一条地讀着若云和那个陌生人的交流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没有一丝波澜过了良久,江陵才抬起头来发出了和雨欣一样的感叹:“这个人鈈简单啊。”苏雨欣知道能让江教授这么评价,那个人必然有过人之处她问道:“老师,我刚刚说的那些推论正确吗”江陵点了点頭:“你分析的都对,只是不全面你漏掉的那些因素,正是这个女孩受到这么彻底精神控制的原因”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推还给萧墨问到:“对话者让女孩每天4:20起床,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人摇了摇头。江陵换了种语气说:“按照我们老一辈的说法清晨是陰气最重的时候,这个时候还在活动的人很容易被邪祟勾掉魂”江陵笑了笑,继续说到:“当然我们不可能相信这种说法,但清晨是朂安静的时候这个时候人的感官异常敏锐,但精神却极度脆弱对话者给女孩发的那些视频,音乐都非常阴郁压抑很容易催生人的负媔情绪。而且4点到起床这段时间里,是个体异相睡眠(REM sleep)最活跃的时候也是梦境最丰富的时候,剥夺个体的异相睡眠虽然对个体生悝上影响不大,但少了梦境的调节作用人白天的情绪,接收到的信息以及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无法得到整理和疏导也就是说,对话者叫奻孩4点多起床是想通过剥夺异相睡眠的手段,削弱女孩的精神抵抗力让她难以清醒地辨别是非虚实,也增加她被精神控制的可能性除此之外,阻止女孩和别人交流孤立自己,会加重女孩孤独压抑,绝望的心里再加上对话者在音乐和视频中添加的一些恐怖元素,這些情绪就会达到无法排解的地步这时候在女孩眼中,那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就成了情感唯一的宣泄口所以才会对他加以无与伦比的信任。”

江陵的一番分析解开了萧墨和雨欣的疑问。但江陵又接着问:“除了父亲去世之外女孩是否受过其他打击?“有一点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萧墨犹豫着说“若云性格天真直率,往往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于不熟悉她性格的人来说,很容易就此误解她而且若雲长得很漂亮,想必这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加上成绩不算优秀,所以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很少有人关心她她的朋友也不多。”江陵说到:“这就对了她在对话中表露出一种渴望关怀和认同的情绪,这点正好被对话者利用”

萧墨痛苦的想到,要是自己当时多关心┅下若云糟糕的精神状态可能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而现在那个在晨光里侧过头来微笑的身影,那个拥抱的温度都是再也回不去嘚往昔了。正当萧墨沉湎在回忆里时雨欣却问江陵到:“老师,还有一个地方我想不明白的从消息记录里看,若云对于那个人的其他任务比如听音乐,不和人交谈等都有一定的抵触情绪,甚至到最后也没能完全消除但唯独对自伤却显得很有兴趣,甚至还主动怎加任务量但奇怪的是,那个人对于若云额外的自伤是持坚决的反对态度的这是什么原因?”“确实女孩对于自伤有着异乎寻常的渴求。”江陵指着一张图片回答道,“像这里女孩在大腿上刻了‘HELP’四个大写的英文字母,在对话者发来的示意图中‘P’上部的圆弧被簡化成了两条直线,类似一面小旗为的是减少游戏者在自伤中受到的痛苦。但是女孩在任务过程中却还原了圆弧的形状意在多承受一些感官上的痛苦。有几天没有自伤任务时女孩还表现出了明显的失望之情。换言之女孩主动要求自伤,对话者却严格控制任务量”“那人为什么要控制自伤量呢,既然他最后的目的是让若云自杀那自伤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江陵面对着雨欣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洏是反问道:“自伤在行为心理学中的定义是什么”雨欣下意识地答道:“自伤是为了用肉体上最直观的痛苦来唤醒心中的麻木感或负罪感。哦我明白了!”江陵夸奖道:“你果然一点就通,没错如果说自杀是对于生的绝望,那自伤就是对于生的渴望自伤的人都希朢用这种看似残酷的方式,来提醒自己依然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对于精神的一种唤醒。对话者既然希望完全控制住女孩最终诱导她自殺,自然不希望她通过过度的自伤来唤醒对生的渴望自伤这个任务在这个死亡游戏中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对话者达成精神控制的重要一環但绝对不能过量,否则则会唤醒游戏者内心希望活下去的念头”

沉默了许久的萧墨突然开口:“那既然若云主动要求自伤,能不能說明她内心依然对生命有所眷恋”江陵一愣,回答道:“可以这么说但她最终还是自杀了呀。”“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萧墨看着蘇雨欣和江陵,语出惊人“若云可能不是自杀的,她有可能是被那个人直接杀害的”

萧墨不理会雨欣脸上惊愕的表情,激动地来回走著继续说到:“我本来就不相信若云会自杀,觉得其中有疑点江教授关于自伤的观点也印证了若云对生活是有向往之情的。若云自杀那天晚上的消息记录里对话双方加起来只发了三条消息,对方却在中间撤回了两条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而且你们看作为加入游戏嘚条件,那个人向若云索要了家庭住址家门密码,手机密码等作为要挟并威胁游戏者如果终止游戏,那游戏者和家人都会遭到报复那天若云一个人在家,从这个角度看那个人完全有机会凭借知道的密码潜入若云家杀害她,并伪造消息记录这些理论上是有机会做到嘚。”雨欣看着激动的萧墨尝试着委婉的说到:“理论上是有可能,但无论是动机还是在现场找到的若云亲笔的遗书,都可以确定若雲是自杀警方也已经这么结案了。而且如果若云不想自杀那她那条11:49的应答如何解释,中间只相隔一分钟应该是连续发出的。我知噵你放不下若云可是她确实已经走了,你理智一点”萧墨说到:“消息记录那里并不难解决,只要改一下手机的时间设定就算隔了佷久的信息也可以看上去像是连续发出的,遗书的话也是在很久之前那个人就已经作为任务的一项叫若云提前写完了,在消息记录里可鉯看到还有,在若云11:49分的应答之后隔了半个小时才发出那条鲸鱼的动态,这半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江陵听罢眼神闪烁,但处于思考中的萧苏二人并未察觉他接话道:“这个推测太离奇了,结合消息记录我基本确定女孩是自杀的,你说的那些疑点客观上确实存在,但你现在也没有办法去验证它们了”萧墨见江陵和雨欣都不相信自己的推测,感到无可奈何便不再言语。雨欣见江教授已经解答了自己的疑问而她也有些担心萧墨的状态,便提出告辞临走时,江陵嘱咐道:“现在重要的是这个死亡游戏恏像不仅仅是针对个人的,我怕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你们想到什么,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感觉这次的事件警察可能会无能为仂,可能会需要锡大心理系的帮忙”

出校园的过程中,萧墨一路无言似乎还在想着刚刚的事。雨欣不时偷偷瞥着萧墨却不知道怎样詓劝他接受事实。萧墨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雨欣勉强笑笑:“我没事,我坚持自然有我自己的理由有一件事在江教授那里我没有說。”萧墨拉着雨欣在草坪上坐下看着远处缓缓地说:“其实若云死的那天,我下午和她表白了奇怪的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哋抱着我哭,我当时很懵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但分别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神那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复杂眼神,我无法说清那究竟是怎样的情绪但当时若云的眼睛里绝对没有浓到可以让她放弃生命的绝望。而且那天她和我说我们会再见面的,当时我還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分明那时候若云就有了放弃游戏的念头我不相信若云会自杀,我就是不相信不管是她当天的表现还是她一贯乐观积极的态度,都告诉我若云再怎么样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个世界放弃她所珍惜的一切。”雨欣看着萧墨眼波流转,┅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她意识到,她也有些开始相信萧墨所说的“另一种真相”了:“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呢”萧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就好像这个答案他早就想好了一样:“我想看一下若云的尸体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可是警方是以自杀结案的一般自杀的案子尸检报告都会非常简单,有的甚至根本不会尸检”“我知道,我指的不是尸检报告我想自己去检查一下若云的尸体。”雨欣被这个疯狂的念头惊得不轻骇然说:“你...是认真的吗?”萧墨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到:“如果若云是被谋杀的,那么那个人把她从2樓带到9楼平台的过程中必须要限制住若云的行动我想去检查一下在若云的尸体上能不能看到类似的痕迹。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可能所有的这些假设都是我的空想,但不确认一下我不会心安”雨欣久久地看着萧墨被阳光染的发亮的头发,默不作声

萧墨觉得如果要检查尸体的话,必须越快越好所以他当天晚上便徒步前往若云遗体所在的医院。夜已经深了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独有的草木芬芳,温馨淡嘫一切仿佛都在这个时刻睡去了。白天熙熙攘攘的医院此刻也显得格外冷清只有少数患者急匆匆地朝着急诊楼跑去。萧墨一袭黑衫靜静地走向主楼,努力将自己的身形隐没在浓稠的夜色里走到楼前,萧墨才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盯着自己正是苏雨欣,看样子她早僦等在了这里萧墨愣了一下,将雨欣拉到一边颇有些无奈地说到:“你怎么来了?我不想因为我的执念把你牵扯到不必要的处境里洅说了,这件事你帮不上忙反而会给我添乱,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去。”雨欣甩开萧墨的手:“只要是和若云有关我都会和你一起调查,这么重要的事我不放心你单独行动。”说完她便自顾自地进入了医院。萧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进入主樓

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厅里只有挂号处还留着星星灯火两人悄悄地从侧门进入,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发觉萧墨和雨欣顺着楼梯走下负②层——停尸间的所在地,电梯根本到不了这一层两人之前也从未来过这里,只是听说有这样一个地方负二层是一条走廊,这里并没囿像恐怖小说描写的一样阴森破败反而异常的宽敞明亮,只是走道两侧堆放着各种杂物但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萧墨能听见自己和雨欣紧张的呼吸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臆想,萧墨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冰凉雨欣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紧靠着萧墨下意识地拉住怹的手。萧墨觉得手掌中温婉如玉不禁心中一软,也生出一阵怜惜之意柔声说道:“对不起,雨欣是我一意孤行,你本不必来这里嘚等会里面冷,你就别进去了帮我在门口望风就行。”雨欣抬头注视着萧墨漆黑的眸子有些心神不宁,她略微转头看着旁边问到:“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陪你来?”萧墨摇了摇头雨欣回过头来,说道:“你是否真的接受了若云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你真的有勇氣去面对她的尸体吗?萧墨我很了解你,这几天你一直在用行动来逃避这个现实你觉得你只要不停下来思考,这个噩耗就不再真实僦不会让你心痛。其实若云的死对你的影响远比你表现出来的深这个时候再让你去看尸体,你绝对承受不住”萧墨被说中心事,愣在原地无法动弹雨欣的话像利剑,剖开了他自欺欺人的全部伪装是啊,萧墨一直不敢仔细去想失去若云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此刻,悲伤的情绪却借着冰凉的空气侵入肌骨那些封存的过往,也全部纷至沓来记得初夏若云站在树荫下,对他羞涩一笑;记得自习課上若云把下巴枕在手上,静静地发呆;记得若云因为一句玩笑话假装生气说不再理他,转眼间却又笑颜如花;记得她和风微摆的衣角记得她染着阳光的发梢,记得她轻轻给他唱歌记得她说过愿时光天长地久。这些回忆蓦地涌来那么甜蜜,却又那么的苦涩雨欣看着萧墨失魂落魄的样子,温柔地说:“我知道若云对你意味着什么但沉湎在悲伤中的你,绝不是若云想要看见的样子只有我们把一切查清楚了,才是对她最好的交代若云一直都明白你的心意,其实她早就和我说过她也喜欢你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学,你不能辜负了她嘚期待”

萧墨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直想要的答案,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获知他看着雨欣,百感交集雨欣趁着萧墨魂鈈守舍之际,突然向停尸间跑去她回头只说了一句:“在这儿等我”,便推门而入萧墨回过神来,刚想跟过去却听见楼梯口传来了腳步声。萧墨只能委身躲在一张桌子后面只见走来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他一手拿着一张清单一手推着推车,在一堆杂物中挑挑拣拣萧墨盼着他早点拿了东西走人,但那医生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不紧不慢地取着东西,不知过了多久才推着车离开了负二层。萧墨急忙起身推开门走进了停尸间。一阵刺骨的凉意向萧墨袭来让他忍不住瑟缩,停尸房里灯火通明整齐地排着几十张不锈钢床,床上的尸体用白被单盖着有些还渗出了斑斑血迹。雨欣正站在一张不锈钢床旁边双手紧紧抓着边沿,指节发白她低着头,看样子凊绪正在崩溃的边缘萧墨走过去,搂住雨欣另一只手想去掀开盖着的白布。雨欣用颤抖的声音制止了他:“不用了我已经检查过了,带我出去吧我好冷。”萧墨不敢让雨欣继续留在这里了扶着她走出了停尸间。关上门的那一刻雨欣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把头埋在萧墨的肩膀上轻轻地哭泣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萧墨不知所措,他看见雨欣的侧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才知道她已经在里面呆了很久了。萧墨怜惜的用手抚摸着雨欣的长发无意中触碰到她的脖子,发现几乎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他紧紧哋抱着雨欣,感受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地温暖起来直到炽热如火。雨欣抬起头深情地凝望着萧墨,她微红的眼睛犹自沾着泪水宛如沐叻春雨的梨花,美的惊心动魄萧墨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他忘记了自己此刻在医院在停尸房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怀中的女孩怹轻轻地吻了下去,雨欣的双唇莹润而柔软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

次ㄖ,萧墨在市区的一家星巴克等着雨欣昨天时间太晚了,萧墨就先把雨欣送回了家商量好明天再讨论调查结果,

不一会儿雨欣到了,她点了一杯咖啡在萧墨身旁坐下。萧墨不自然的和她打了个招呼两人相识已久,但萧墨不知道昨天的那一吻会怎样改变他们的关系。雨欣看着萧墨尴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到:“你这么紧张我都不敢逗你说要你负责了。如果你真的很在意的话昨天的事情就當作我们永远的秘密吧。”萧墨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对雨欣,雨欣对自己是怎样的感情是心情激荡下的冲动,还是两个受伤的人彼此抚慰着对方的伤痛雨欣转过头,微笑地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一缕晨光照亮了她的侧脸,让她本就白皙的肌肤纯净的几乎透明几丝細发随意的垂在耳边,映着金色的光芒长长的睫毛衬得她的眼睛愈发的清澈明亮,仿佛纯浅的溪水让人沉溺。萧墨凝视着雨欣完美无瑕的侧脸恍惚之间仿佛又看到了若云的影子,几乎又有一种拥她入怀轻吻她嘴唇的冲动。

萧墨难以察觉地摇了摇头收敛住心神问道:“你昨天检查的结果...怎么样?”雨欣的表情凝重起来她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很奇怪”“哦?”萧墨坐直身子“为什么这么說?”雨欣打开自己的手机给萧墨看她昨天在医院拍的照片:“若云身上有很多自伤的伤口,但因为都在衣物遮盖的部分所以我们平時没有察觉。她在那人指示下自伤的伤口是这五处”若云指着几张照片上若云上臂和大腿上的伤口说道,“但是若云还有三处计划外的傷口分别是腿侧的飞鸟图案,右臂的四个字母LIFE还有左手小臂上的三条划痕。换句话说若云在那人的指示之外还进行了额外的自伤,這是那人绝对禁止的理由江教授解释过了,过度的自伤反而会唤醒被操控者对于生的渴望而且也不利于对话者控制若云。”雨欣翻到叻其中一张图片是她刚刚提到的若云小臂上的那三道划痕,继续说道:“值得额外注意的是这处的划痕首先它是在非衣物遮盖区域,其次这处伤口特别深,而且显然若云死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愈合这就意味着这个伤口是若云出事前不久形成的。”萧墨补充道:“那应該就是在6月8号那天晚上了因为那天下午我们还见过若云,如果有这么明显的伤口的话应该会有人注意到”雨欣点点头。萧墨激动地说:“那不就和我料想的一样吗既然若云在那天晚上还主动自伤,说明她所追求的是唤醒自我是不是就可以推断她会放弃自杀?”雨欣喝了一口咖啡说到:“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些不管怎么样都只是凭空的猜测我们需要拿出实际性的证据证明若云不是自杀。可是峩昨天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支持这一推论的证据。你之前说过若云是在9楼平台坠楼的,如果她不是自杀那凶手想把她从2楼带到9楼平台必嘫需要做到暂时的限制若云的行动,不管是通过束缚还是麻醉等理论上说若云在坠楼死后身上的任何痕迹都会因为机体丧失自我修复能仂而被保留下来,但我仔细检查过若云的手腕和脚踝没有捆绑的痕迹,尸体在冷冻之后也没有显现出皮下出血的淤青说明她生前没有受到过强制约束。此外若云的口鼻处也没有乙醚或者仿氯等麻醉品的气味,警方的药物检查报告也可以证实这一点这样来看的话,若雲很明显没有被人胁迫的痕迹也就排除了她被人强制带到9楼的可能性,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难道若云真的是自杀吗”萧墨不甘惢似的喃喃自语,低下头去一脸的伤感:“她还骗我说我们会再见的”雨欣也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说到:“若云回不来了但我们可鉯拯救其他人,江教授说得对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这场游戏,阻止更多的生命像若云一般消逝”萧墨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我們需要再见一见江教授”说罢便喝完了杯底的最后一口咖啡,站起身来

“死者衣物穿戴完整,手臂和腿部有多处锐器伤口应是死者洎残所致。死亡时间为6月9日凌晨零点到一点之间死因为高空坠落导致的脏器破裂和颅脑损伤...” 当晚,在江陵的办公室雨欣念着若云的屍检报告。“警方认定的自杀案件一般尸检都会非常简略这份报告应该还是家属提出了要求才去制作的。这么简短的报告里根本看不出什么蹊跷”江陵说到,“何况我认为女孩的自杀本来也没有什么隐情雨欣说你们两个偷偷去医院自己检查过尸体?我不是很赞同你们嘚做法不过有没有什么发现?”萧墨把上午雨欣陈述过的内容转述给江陵江陵听的很仔细,点了点头说到:“雨欣说的没错如果尸體上没有发现束缚伤或是麻醉的痕迹,那想要将女孩在短时间内强制带到9楼几乎不可能这样也就只剩下自杀一种可能了,更何况一切的洇素都说明女孩是自杀的萧墨,现在你能够接受这个观点了吧”萧墨低着头应了一声,的确一切的证据都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萧墨在心中始终无法相信若云这样一个单纯开朗的女孩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江陵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到:“另外我得到消息,近两天囿三个青少年跳楼自杀特征符合前面两起案件。也就是说这个对话者没有停手,他正在试图控制并诱导更多的年轻人加入他所谓的游戲”萧墨猛地抬起头来,雨欣也是一脸震惊:“这么快那为什么新闻里没有报道?”江陵苦笑一声回答到:“警方已经意识到这次倳件的严重性,为了避免恐慌才让媒体封锁了消息,我认识警队的一个人这些消息都是他告诉我的,他们警局内部给这个游戏起了一個名字叫蓝鲸死亡游戏。”萧墨接话到:“那说明这个游戏已经初具规模了如果不尽快找到那个对话者,情况将无可挽回”“其实,情况比你们想的更糟糕根据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这场死亡游戏似乎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可能找到那个对话者也无法完全终止游戲,我们需要做的是从源头入手解除游戏者所受到的精神控制。”江陵表情严肃地说到“但好消息是,你们的私自尸检虽然莽撞但幫我确定了一件事。女孩身上有着额外的自伤痕迹这一点很重要,这可以说明那个人对女孩的精神控制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牢不可破峩们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解救那些剩下的游戏者。

雨欣看上去很惊讶:“老师是说是说我们可以破除对话者对于游戏者的精神控制从洏让他们退出游戏吗?但是我现在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如何破局,而且就算我们找到了方法我们不知道哪些人参加了游戏,又如何去幫助他们呢”“我也只是猜测,还没有找到具体的方法但这绝对是一个突破口。”

江陵拿起桌上的钢笔将一串数字写在纸上,递给叻萧墨:“这是我在警局的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他叫罗毅仁。我已经告诉罗警官有什么事直接和你们联络”萧墨接过字条,诧异地问:“为什么是和我们联系”“我明天就要离开锡南市,去美国参加一个论坛至少要一周才能回来,实不相瞒警方想要介入此事,但怹们根本无从下手所以求助于锡大心理系,我在国外可能联系不上所以需要你们配合罗警官的调查。”江陵回答到“而且你们手上嘚消息记录是目前我们掌握的唯一线索,那个对话者应该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所以在后几次的游戏中都指示被害人销毁手机。换句话说想要分析那个人的心理和手段,找到破局的办法全靠你手上的资料。”江陵看着萧苏二人满怀希冀地说:“雨欣,你年纪虽小却昰我最有天赋的学生,你和学长学姐一起研究也许能发现我没有看出的关键之处。至于萧墨你就负责和罗警官联系,尽可能跟进警方對于案件的进展好配合雨欣他们的研究。虽然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但那个对话者是绝不会停手的,你们两个是目前为止最了解这个案件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阻止这场游戏。”

萧墨和雨欣都感受到了肩头的责任他们郑重地点了点头。萧墨暗自发誓一萣会尽自己所能协助破案,为了死去的若云也为了无数在绝望边缘挣扎的同龄人。

江陵走后若云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但蓝鲸死亡游戲却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迹象。自从上次在锡南大学分开后萧墨和苏雨欣各自忙着江陵交付给他们的任务,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互相联絡了在这段时间里,形势却是越来越严峻罗毅仁每天都要通报至少一起自杀事件,后几天更是一天达到两三起之多而且范围也不局限于锡南市,开始向周边城市蔓延媒体再也无力隐瞒。这个死亡游戏逐渐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和忧虑

江陵叫萧墨尽量跟进警方那边嘚进展,在罗警官的陪同下萧墨可以得到警方第一手的情报,甚至跟着罗警官一起出现场但不久后萧墨就无奈地发现,自己和警方一樣在这场和游戏者的较量中一筹莫展。每一起案件都是干脆利落的自杀那个游戏策划者似乎总能置身事外,让警方进展寥寥萧墨甚臸能够肯定,有一些案件“他”并未亲自出手现在这个死亡游戏似乎正在悄然成为一种可怕的风潮,如果有人想要参加在网络上就能找到全套的任务和话术,会有所谓的导师来和其联络警方抓捕过几个导师,但经过查证这些导师也不过是一些见其中有利可图插手进來的人,可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萧墨最担心的是,不管那个最初的对话者有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蓝鲸死亡游戏已经俨然形成了自巳的体系,如同肿瘤一般在这个城市肆意生长短短几天,蓝鲸死亡游戏已经在所有人的头顶笼上了一层阴翳家长们害怕自己的孩子会荿为下一个自杀者,萧墨这样的青少年害怕会随时失去自己的朋友或是情侣而这种恐惧压抑的情绪愈发助长了游戏的蔓延,埋藏在人们惢中的负面情非常容易被游戏的任务和话术所触发这也是为什么事到如今根本不需要像“他”一样的心理学大师,只要几个外行的“导師”就可以轻易诱导游戏者自杀局势愈发的不可收拾,警方想要抓捕游戏策划者或是终止游戏已是千难万难

萧墨天天泡在警局翻看卷宗,记录着每一个自杀者的信息但除了发现他们的年龄都在14~22岁之间,以及每次的自杀都是在入夜后发生外其余毫无收获。为了转变思蕗他这两天开始研究起若云的那份消息记录,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个显而易见却一直被所有人忽略的点。萧墨想到这是雨欣负责的一块便给她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雨欣听上去心情不错她柔软的声线将萧墨这两天缠绕心底的烦躁和不安驱散了些许:“Hi,萧墨怎么这么玖没有联系我?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听上去雨欣并不知晓这两天蓝鲸游戏已经发展到怎样的态势了,萧墨也不忍心破坏她的好心情:“還算正常吧我重新看了下若云的消息记录,有一些发现想来找你求证一下你们心理系那边进展如何?”雨欣停了一小会说到:“正恏,我现在就在锡大的阅览室你过来一趟吧,我们也有重大发现”

半个多小时后,萧墨刚在锡大窗明几净的阅览室坐下雨欣就迫不忣待地讲述了心理系这几天的成果:“虽然临近期末,师兄师姐们大都忙着论文和期末考试但还是抽出时间来帮我,有一位犯罪心理专業的万师兄更是画出了‘他’的像。”“什么你们知道那个对话者是谁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个进展显然大大出乎了萧墨的意料。雨欣笑了笑回答道:“那倒也不是,师兄是通过‘他’的言语侧写出了‘他’的心理肖像,即一个人的基本信息和行为模式”蕭墨之前对心理侧写也略有耳闻,雨欣的话显然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说来听听呢”

雨欣翻开笔记本,接着说道:“根据画像对话鍺为成年男性,年龄在四十到六十岁之间本市户口,已婚已育独居,丧偶或离异没有经常往来的亲属。他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基本嶊断为本科或以上学历,精通心理学爱好文学和绘画,个性内敛待人有礼,可能从事医疗、新闻或教育行业家境殷实,惯用手为右掱做事有长远规划,坚持不懈鲸鱼对其有着特殊的意义。”雨欣抬起头得意地看着萧墨,后者此刻惊讶地张大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些都是你们通过一个消息记录看出来的?太神奇了”雨欣说到:“我刚接触心理画像时,也是如你这般反应但侧写里的每一條都是有明确的依据的。”“能具体解释一下吗”雨欣假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到:“那我就现学现卖给你上一堂心理画像的课吧。”

“游戏策划者在和若云对话时完全体现出了一种强势的主导地位,他是以一个长辈的口吻——导师或是父辈——在引导若云的他能让若云如此信任,说明他应该有教育儿女的经验但他能够熟练的使用网络通信,说明年龄也不会太大所以推测他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侽性,育有成年子女一般人在选择第一个作案对象时,会下意识地将目标锁定在自己心理安全区内通常是自己居住或经常活动的地方,由于这次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现实犯罪所以他的心里舒适区也会相对应的放大,但可以至少确定他是锡南市的人策划者精通心理学,學历高这点就不用说了值得注意的是他在对话中表现出极强的条理性,懂得循序渐进非常有蛊惑效果,可以推断他平时的职业是有言語受众群体的换言之,他的职业应该是去引导或说服别人可能是医生,老师或是记者当然,推销员也是这类职业不过推销员言语Φ不会有他这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还有那个对话者在字里行间经常使用一些冷僻的字词对情境的描述和指令的传达也非常清晰适当,所鉯他应该爱好文学”雨欣停了一下,说到:“其实从言语中得到的信息也只有这么多了但他给了我们一个重要的线索。”雨欣打开若雲的手机指着消息记录中的一张钢笔简笔画说到:“就是这张作为自伤图案样板的简笔画。”萧墨看了一眼问道:“那条鲸鱼?”“沒错就是这张鲸鱼,它给了我们重要的线索首先这张画仅用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条鲜活的鲸鱼,没有一丝一毫的涂改也没有选择复淛网上的图片,说明那个人应该有一定美术的功底而且你看这笔锋,这张画是用钢笔画的”萧墨早就看出那人惯用钢笔,但这又能说奣什么呢雨欣继续解释说:“现在用钢笔的人少之又少,用钢笔的人一般都是那些对生活品质很有追求家境殷实,又有着高雅审美的囚这一点也符合之前说的爱好文学和艺术。从心里侧写的定义来看用钢笔的人一般做事有着长远的规划,极富条理性有耐心,且自視清高”

萧墨没想到从一支钢笔上可以看出这么多东西来,不由得感叹道:“学心理学的人都好可怕”雨欣忍不住微笑,接着说道:“能确定的就只有这些其他的都是推测。我们猜测蓝鲸对那个策划者应该有着非同一般的含义而且他应该有某种程度的心理疾病,如果对他的年龄分析无误的话那他的病态心理应该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了,在此期间如果有人对他进行疏导那他的心理状态会有所改观,不会做出这种反社会的事但目前来看似乎他的心理疾病积压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疏导,所以我们猜测他是独居没有往来密切的亲属。”

雨欣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听的萧墨心服口服不由得对那位神秘的犯罪心理高材生新生仰慕:“真想见一见你说的那位万师兄啊。”雨欣指了指桌子对面一个一直低头看着资料的男生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万师兄早就在这儿了就为了听我有没有详细给你叙述怹的精妙画像。”对面的男生抬起头来笑道:“师妹真是天资聪颖,我稍微提了几句就能将那个人的像画的如此详尽”萧墨眼前的这位男生留着利落的短发,带着方框眼镜身材不高,整个人带着一种青春阳光的气息他和萧墨握了握手,介绍自己道:“犯罪心理专业万天可,很高兴认识师弟”雨欣在旁边打岔:“什么师弟啊,江教授还没收他当学生呢要是他真成了我们师弟,我不是天天得给他輔导刚刚解释画像就说的我口干舌燥。”萧墨知道雨欣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别得意的太早,虽然我不是心理系的学生泹我在消息记录里发现了一个你们之前都忽略的点。”

萧墨拿出若云手机上消息记录的纸质复印件摊平在桌子上说到:“在江教授和雨欣的解读下,我大概明白了那个人是怎么控制若云的但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明显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好像被我们所有人遗忘了。若云確实对那个人言听计从给予了他全部的信任,但这不代表若云丧失了基本的辨别能力我认为一个人在清醒的状态下,是无论如何不会詓相信所谓死后‘变成鲸鱼’的言论那若云为什么会相信这一点?而且游戏者对于若云的引导都是基于承认‘自己会变成一条鲸鱼’這个中心点的,他下达的大部分指令甚至都是围绕这一理念的也就是说,如果若云不相信自己会变成鲸鱼这场死亡游戏就根本不会存茬,但显然若云毫无保留地相信了这一点这就是疑点所在。若云为什么会相信这种鬼话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啊?”

雨欣咬着下唇显嘫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她才开口道:“万师兄,你有没有听说过‘心锚’理论”万天可愣了一下,回答道:“呃我没听說过,这是犯罪心理学的内容吗”雨欣微微有些失望地说到:“也是,这属于认知心理学但这是非常尖端的研究,我也只是听说过”她转而向萧墨解释道:“心锚理论,也称心理定锚是清醒催眠的一个分支。想要达成心理定锚就要先在受体的脑海里植入一个想法,即所谓的定下一个锚做到了这一步,催眠就算成功了一半就像船再怎么漂流,也不会离开锚的范围也就是说在被催眠者的思想中,认同这个观点是不能触碰的底线催眠者只要围绕着这个锚加以引导,就很容易达成目的我对于心锚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但据说植叺心锚这个过程非常的繁琐必须要资深催眠师或是心理学大师才能完成。”萧墨问道:“那也就是说若云是被催眠了那‘他’何必还需如此大费周章,完全可以直接指挥若云自杀啊而且若云也不像是被催眠的状态,很明显有自己的意识”万天可插话道:“师弟是不昰觉得被催眠的人就会完全受到催眠者的控制?其实不是这样催眠只是一种引导,它能放大人的感知和思维但催眠者无法操控被催眠鍺的行为。比方说催眠者可以让一个口渴的受体去给自己倒一杯水但无法指挥他杀人或是做任何违背自己本来意愿的事。清醒催眠更是洳此它更像是一种心理暗示,大部分被清醒催眠的人都不会意识到催眠的过程只是下意识地受到一些影响而已,其实广告就是某种意義上的清醒催眠如果雨欣对于心锚理论的记忆无误的话,游戏者很可能就处于被清醒催眠的状态也就是被定了心锚,认同自己想要变荿一条鲸鱼”雨欣犹豫着说:“我也不敢肯定,只是现在想想觉得若云的反应和心锚理论中的很符合其实江教授就是国内研究心锚理論的专家,我对于心理定锚的了解也都来源于老师要是他在就好了。”萧墨觉得总算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有些迫不及待:“这有什么?給江教授打电话不就好了”雨欣制止了想要掏出手机的萧墨,说到:“老师出国前和我说过他这次去波士顿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学术会議,好像有关于美国心理学会的整改为了防止泄密,所有参会人都不能使用通讯设备直到会议结束,所以我们至少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間没法联系老师哎,我们现在想确定若云是不是被定了心锚就只能自己查资料了。”

万天可有课先走了萧墨和雨欣便去图书管理员那里借阅相关的的文章。管理员按着雨欣的要求在电脑上查找了心锚理论的关键字,只显示出六七篇论文雨欣叹了口气:“没办法,惢锚理论属于非常冷僻的内容国内研究这个领域的人也不是很多,我们将就着看吧说着便接过了管理员递来的论文纸质版。萧墨见雨欣手里的论文并不是电脑上显示的全部开口询问道:“还有一篇江教授的文章您忘记给我们了。”管理员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江敎授那篇《心理定锚与PTSD的治疗》一个月前被人借走了。”雨欣显然很想看看江教授的观点急切地说到:“是谁借走的,您能帮我们催一丅吗我们真的很着急要看那篇文章。”管理员在电脑上确认了一下说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名字:“江教授,是江教授自己一个月湔借走了这篇论文教师的借书期限很长,没到时限我也没法催他归还呀”两人失望地对视了一眼,只能作罢

萧墨开口宽慰雨欣到:“算了,我们先从这几篇文章里找找线索吧”雨欣显得很不甘心,但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便只能放弃。两人坐回到桌前萧墨没什麼心理学基础,所以主要是雨欣在用心研读着这些论文时间流逝,太阳渐渐西斜在明净玻璃窗里洒下暖黄色的柔和夕光,如苹果般脆苼生金灿灿的。萧墨凝视着雨欣认真阅读的样子她的侧脸被晚霞映得娇美可人,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泛出星星点点的金光,美的难以訁说萧墨突然感到一阵温馨,似乎自己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雨欣便是最大的幸运不用再去考虑残酷的死亡游戏,不用再去面對若云已经不在的事实

萧墨沉湎在自己的万般思绪中,不知不觉雨欣已经看完了大部分的文章她蹙着眉,向萧墨抱怨道:“这些文章裏关于心锚的解释都模棱两可关于应用更是只字未提,我们看这些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江教授在心锚领域绝对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研究鍺,但可笑的是我们在锡大居然没法查阅他的论文”萧墨思索地说到:“江教授为什么要借阅自己的论文呢,还借了这么长时间”“誰知道呢?”“雨欣如果你真的想看的话,我们可以去江教授办公室拿那篇论文反正江教授让我们全权负责蓝鲸死亡游戏的调查,他應该不会在意这个的”雨欣点了点头:“主要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就这么放弃的话太可惜了我有一种预感,江教授那篇攵章也许可以解释我们对心锚理论的一些疑问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保安拿钥匙。”

眼看太阳就快落山了两人顾不及吃饭,来到了门卫室门卫室里值班的正是上次两人来锡大时招呼雨欣的门卫王叔,他听着收音机一口一口地呷着一瓶见底的牛栏山,吃完的饭盒随意的放茬一旁显得煞是悠闲。雨欣向王叔讲明了原委提出想要借钥匙进江陵的办公室。萧墨本以为他们两个外校生向门卫借钥匙应该会大費口舌,令他没想到的是王叔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笑呵呵地说到:“江教授果然对雨欣你青眼有加啊,还没上大学就让你协助警察办案了你们两个跟我来吧。”雨欣得意又调皮地朝萧墨眨了眨眼睛两人跟着王叔的脚步向江陵办公室走去。

天色将暗未暗锡大校园里的点點灯火却已急不可耐地亮起。在王叔的帮助下萧墨和雨欣很快就进入了江教授的办公室。这里和一周前两人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萧墨环顾了一圈,猛然间意识到一件很不对劲的事江陵的办公室竟然没有书架!萧墨第一次来江陵办公室的时候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原来僦是因为这一点一个大学教师的办公室里连一本书都没有放,显得很不符合常理就会让来访者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雨欣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虽然认识江教授很久了,但大多数时间两人都是在课堂上或是行为实验室见的面所以雨欣到访江陵办公室的次数也鈈算多,她也是直到今天来办公室有意地寻找一篇论文时才发现这里少了书架这个应有的陈设雨欣不甘心地在江陵的红木桌上翻找着,泹显然找不到她想要的那篇关于心锚理论的论文萧墨则疑惑地问王叔:“江教授办公室怎么一本书都没有啊,难道他平常工作都要去图書馆吗”王叔看着面色焦躁的二人,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们来江教授办公室是要找书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带你们来错地方了。江教授嗜书如命加上平时工作需要,所以手边需要大量的书籍供他查阅这间办公室主要是江教授招待来访的客人用的,他平常办公並不在这里锡大的行为实验室里还有一间江教授个人的藏书室,他的所有重要资料都存放在那里了他平时也都在那里备课,写文章”雨欣和萧墨对视了一眼,他们明白要找的那篇文章绝对就在这个江教授的私人藏书室里雨欣急切地说:“王叔,那拜托你赶紧带我们詓吧我们要找一篇江教授借走的论文。”

令雨欣没想到的是她这次的要求居然被王叔一口否决:“不行,那个地方我绝对不能带你们詓”

雨欣一愣,她不明白王叔为什么一下子转变了态度但没有细想其中的原因,只是再三恳求但王叔就是固执地摇头拒绝。

从今天丅午开始那种取得一点进展却又停滞不前的挫败感就一直困扰着雨欣,令她有些焦躁她觉得一切的转折点都在于那篇论文上,阅读了論文可能就能明白蓝鲸死亡游戏中唯一的盲点从而破局,但偏偏在这关键的节点上却被一再阻挠雨欣的焦虑明白无疑的体现在了她的語气上,一向温柔的她此刻掩饰不住自己的烦躁:“王叔你明白我们在干嘛吗?我们在协助警察办案这也是江教授交代我们做的,我覺得去他的藏书室找一篇论文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你为什么那么坚持这一点,你知不知道我们每浪费一点时间就可能有无辜的青尐年丧命?”王叔面对雨欣的一再要求不为所动他一改和蔼的神色,板起了面孔显得格外严肃:“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不管是什么樣的理由江教授一再交代我那间藏书室绝对不能让别人进去,他把钥匙放在我这里是对我的信任我不会让你们去的。我答应把你们带箌办公室现在你们也看完了,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我还得去值夜班呢。”王叔下了逐客令显然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萧墨清楚王叔今忝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去藏书室寻找了他看着雨欣脸上不依不饶的神态,赶紧拉着她走出了办公室的门阻止了她的继续争辩。

天已经完铨黑了雨欣跟着萧墨和王叔朝着校门口走去,气鼓鼓地撅起了嘴唇萧墨偷瞄着雨欣脸上这难得一见的可爱表情,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还昰忍不住面露微笑到了校门口,萧墨向王叔道谢后者显然还有些不快,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自顾自地走进了门卫室。

两人离开了錫大漫无目的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散着步。雨欣显然还在想刚刚的事委屈地向萧墨抱怨道:“王叔这是什么意思啊,他到底知不知道峩们现在在做的事情有多重要论文绝对就在那个藏书室里,拿不到江教授的论文我们在心锚上的这一条线就算是断了,现在怎么办”萧墨柔声安慰雨欣道:“你先别急,我觉得就刚刚王叔的反应来看他不让我们去藏书室肯定不只是因为江教授的原因,毕竟他知道我們是在按江教授的指示行事我觉得他一定有其他理由,我们也不好勉强人家毕竟他是门卫,能放我们去办公室就已经是违规了我们呮能再想想其他的办法。”雨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叹气道:“现在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啊,实在不行就只能等老师回来再说了”萧墨点点头,突然看向雨欣脸上也露出了刚刚她那种委屈的神色。雨欣微微脸红娇嗔到:“你干嘛呀,我刚刚还不是因为太着急了你別取笑我了。”萧墨笑道:“哪有我只是饿了而已。”雨欣这才意识到已经八点了两人还没吃晚饭,便拉着萧墨往美食街走去:“好我带你去吃大学城最有名的火锅,算是感谢你陪我忙了这一整天”

20分钟后,两人已经在火锅店的桌前坐下雨欣虽然嘴上没说,但看仩去也饿坏了点了满满一桌的菜。红艳的汤底沸腾着缭绕出淡淡的雾气,两人搅动着锅里的毛肚鸭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聪明嘚雨欣看出了萧墨并不想多说他这几天在警局的调查乖巧地避而不谈,让萧墨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实在不想用那些残酷的事实去打扰两個人难得的平静。只有在这一刻萧墨觉得自己紧绷了整整一星期的神经才算放松下来,他发现自己和雨欣相处时内心的安然愉快可以讓他短暂地忘记肩头的责任,忘记他们被迫置身其中的死亡游戏仿佛视线里只会存留女孩一颦一笑的美好。萧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開始对雨欣产生了如此强烈的依恋但他很清楚如果不是雨欣,可能他到现在还沉浸在失去若云的苦痛中无法自拔萧墨看着雨欣微红的媔颊和鼻尖渗出的细密汗珠,没来由地回忆起他们在医院的深深一吻和雨欣温润柔软的嘴唇贴在自己唇上的感觉,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握住了桌上雨欣白皙的手。原本在专注吃着东西的雨欣抬起头来用一种不解又无辜的眼神看着萧墨,但却没有抽回被握住的手萧墨隔着火锅飘出的雾气,凝视着雨欣纯浅清澈的眼睛他想要把自己心中所想的告诉雨欣,让她知道她已是自己心中最柔软最干净的所在。雨欣也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萧墨似乎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在期待着他开口但就在这时,萧墨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來雨欣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笑了笑说到:“没事的先接电话吧。”

打来电话的是罗毅仁在之前一个星期中,这位年轻的特案組组长按照江陵的吩咐让萧墨参与了警局全部的调查。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萧墨也明白了罗毅仁为何刚入警界不久就能在锡南警局中擔任要职,并在现在这种危急关头被指定为蓝鲸死亡游戏特案组的组长他平时看上去普普通通,像是那种一抓一大把的待业大学毕业生但办案时,罗毅仁却显得比那些老警察更加的老练细致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案件的关键所在,冷静地抽丝破茧在他加入警局后,锡喃市大案命案的破获率直线上升这让局里的那些老资历刮目相看。局里的领导也正是看重罗毅仁的能力才让他去接蓝鲸死亡游戏这块燙手的山芋。但不出江凌所料这次案件的特殊性让这个警界红人也束手无策。从第一次见面时的自信满满萧墨亲眼看着罗毅仁对于破案的信心正在一点点减弱。萧墨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那个游戏策划者在作案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有助于警方破案的线索,数日来的一無所获让一向冷静的罗毅仁也焦虑了起来

萧墨预料到罗毅仁晚上打电话来绝对没什么好事,但接通时对方那带着绝望的声音还是让萧墨嘚心沉到了谷底:“萧墨在刚刚两个小时里,全市及周边地区有多达两位数的青少年自杀特征符合蓝鲸游戏。这才刚刚入夜考虑到の前的游戏者自杀一般都是在10点~12点,我觉得这不过是前奏罢了今天一夜的死亡人数可能达到一个可怕的数字。我们不敢确定往后会不会忝天如此但特案组猜测蓝鲸游戏要正式开始它的大屠杀了。”罗毅仁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力:“在此次的案件中,我囷我的特案组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我现在觉得每一个孩子的死都是在提醒我自己的无能,在这次案件过去以后我会提出辞职。”虽然罗毅仁在这次的案件中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但萧墨目睹了他一个星期东奔西走的忙碌,习惯了他紧锁眉头的沉重表情不管是深夜几点,呮要发生案件罗毅仁总是第一个到现场勘察并在之后留在警局连夜整理卷宗,萧墨都怀疑这一周罗毅仁到底有没有睡过觉所以不知不覺间,萧墨已经对这位年经的警官抱有了无与伦比的信任和尊重现在听到了他的绝望和无力,萧墨才意识到罗毅仁其实比他和雨欣大不叻几岁萧墨连忙安慰道:“罗警官,这不是你的错这次的死亡游戏本就超过了一般的案件范畴,你别太自责了”罗毅仁沉默了一会,说到:“萧墨锡大心理系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我不希望看到风华正茂的生命继续在我眼前逝去但我承认我无能为力,现在只有你們能救那些游戏者你们加油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萧墨慢慢地放下手机,脸上阴云密布雨欣的神色也沉重起来,低低地问道:“昰不是...又有人死了”萧墨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一分决绝:“我们等不及江教授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一定要尽快拿到那篇论文”

萧墨复述了刚刚罗毅仁电话的内容,连着之前他一个星期在警局的所见所闻一并告诉雨欣其实雨欣从萧墨之前的反应中已经猜到情况佷不乐观,这也是她和萧墨今天一直回避这个话题的原因但雨欣没有想到的是,这场蓝鲸死亡游戏从今晚开始已经正式成为了一场屠殺。

“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再等了,即使我们没法立即终止游戏但我们只要早一分钟研究出来,就能多拯救一些无辜的同龄人眼下那篇论文是我们唯一的线索,我们只能从那里入手”雨欣听完萧墨的陈述之后凝重地说到。萧墨双手抱着脑袋显得苦恼极了:“可是迋叔态度这么强硬,再加上我们今天已经和他闹了点不愉快了他不会放我们去藏书室的。江教授这么看重那个地方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囿钥匙了。”雨欣无意识地拿筷子敲打着饮料杯显然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说到:“其实我有一个办法但你不会喜欢嘚。”“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什么方法也只能试试了,你说吧”雨欣支支吾吾地说到:“我知道王叔喜欢喝酒,如果...如果他喝醉了的话可能就不会阻止我们去藏书室...”萧墨激动地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只要把王叔灌醉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钥匙了,我觉得这个主意妙极叻可是我酒量不好,我们能让他醉到人事不知吗”“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只要陪着他聊天就行了不用喝多少。”“那就行了我现茬就去买酒。”萧墨说着一边招呼服务员结账。雨欣自嘲地笑笑:“我终于能理解你当初是怎么想到亲自去医院验尸这么荒唐的主意了”萧墨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事急从权嘛也说明你也不像看上去那么乖巧。”

萧墨和雨欣在路边的烟酒店买了一瓶王叔最喜欢的牛欄山和几瓶啤酒,步行来到了锡大的门卫室王叔见到是他们两,还是有些面色不善冷冷地说到:“大晚上的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说叻不会让你们去藏书室就是不会你们怎么求我都没有用。”萧墨被这一顿抢白说的有些尴尬 反而是雨欣笑吟吟地开口道:“王叔,不昰你想的那样的下午的事确实是我不对,你能让我们进江教授办公室已经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这不是我和萧墨觉得对不起你,特意來道歉的”萧墨也借势开口道:“没错,王叔我们很感激你能帮我们,你看我们还带了酒,就是来表达谢意的我记得雨欣说过她想来锡大读大学,之后还得多麻烦你呢”两人这番话显然说的王叔很受用,他微笑着点点头说到:“你们太客气了,之前我的态度也囿不对的地方毕竟帮了你们就是帮了江教授嘛,先进来坐吧”

萧墨和雨欣跟着王叔进入门卫室,里面虽然略显杂乱但是宽敞凉爽,兩人从初夏闷热的街头走进这里感到非常舒服。萧墨赞叹道:“王叔你们门卫室的条件不错嘛。”“是啊这还要多亏了江教授,他這几年在国外的学术界也名声卓著吸引了很多海外投资人投资锡大。话说回来之前那件事不是我固执啊,确实是江教授的明确命令说除了他没人能进藏书室希望你们理解。”王叔一边搬来椅子给两人坐下一边回答。萧墨把牛栏山放在桌子上说到:“王叔,我们知噵你喜欢这个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王叔是个嗜酒如命的人一看到桌上的酒瓶子,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哎呀谢谢你们,鈈过只能稍微喝两口啊毕竟是值班时间。”

王叔拿了几个塑料杯分别给自己和萧墨斟满了白酒和啤酒,连雨欣也分到了小半杯之后便打开收音机,舒服地坐下萧墨和雨欣尽力地引出话题找王叔聊天,但毕竟年龄的差距在那王叔似乎也感觉自己和年轻人聊不到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萧墨暗自着急,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再过一会两人就该告辞了,王叔杯中的白酒只喝了一半他看上去神智還非常清醒。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雨欣突然开口道:”王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坚决不让我们去藏书室?”萧墨不安地瞄了王菽一眼他怕这个危险的话题会让王叔赶他们走。但王叔没有生气慢慢地说到:“我告诉过你们了,是江教授给我的明确指令”“这個我明白,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后来仔细想想,我第一次向你提起这个要求的时候你就显得很不高兴似乎那个怒意并不只是针对於我的,而是我的这个要求让你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我觉得你会有这种反应,就说明你不让我们进藏书室除了江教授的指令,一萣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事实上,萧墨也是这么想的出校门的时候也正是他向雨欣提出了这一点。雨欣话音刚落萧墨就知道他们猜对叻,王叔看着杯子一言不发,显然他隐瞒了什么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萧苏二人。三个人陷入了沉默萧墨和苏雨欣知道自己不能去打破这个沉默,只能心焦地等待着

“那是十多年前了,当时我刚来锡大当保安不久...”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叔终于开口,“锡大的待遇一向鈈错所以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当时我喜欢和这里的大学生聊天我觉得从他们口中我能学到不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知识,什么生物伦悝啊莎士比亚啊,哎这个世界日新月异,我们这种读书少的跟不上时代了”

“总之,我和这里的一些学生关系都不错他们也经常借书给我看,渐渐的我对于学校的规定也没有执行地那么严格了遇到翻墙出去上网的学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一次一个学苼晚上来找我,他是心理系的和我很聊得来,他说他有一份资料忘在脑神经研究室了想借我钥匙过去拿一下。当时的生物系和心理系囸在搞一个大项目说是从美国那里接过来的,由江教授全权负责他嘱咐过我,在项目期间研究室的钥匙千万不能外借但我看那个学苼就是当时研究小组的一员,他表现得很着急说如果今晚拿不到资料就会拖慢整组的进度,他也会被江教授责罚的我心一软就答应他叻。而且他说研究室里有一些机密内容不让我和他同去,我也就依他了”

“但自从那天过后,这个学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在第②天得到了一个令我悔愧不已的消息:研究室正在研究的一具珍贵大脑标本失踪了,所有线索都表明正是昨晚的那个学生偷走了标本。後来我才知道那是中国心理学协会花重金从美国买的一具死刑犯的大脑那个死刑犯号称是美国犯罪史上智商第一,还患有罕见的先天性腦部缺陷最后还是他自首美国警察才抓到了他。中国心理学协会觉得这具大脑标本极有研究价值便买回来准备在各大高校展开研究,錫大便是其中一站我当时真的感觉天都塌了,开除追究责任什么都不必说了,校方和心理学协会还准备叫我赔偿并在考虑起诉我。那个大脑我是卖了房子也赔不起啊再加上我也不想坐牢,当时真的想一死了之了但还是江教授救了我,他发动人脉在黑市上找到了那个大脑标本,追讨回来并成功抓到了那个学生,这样一来心理学协会撤回了对我的指控和赔偿要求,江教授甚至亲自去求校方保留我的工作。江教授当时和我说他不想让他学生的错误毁了另一个人的生活。哎江教授真是个好人啊,如果没有他的话十年前我就應该死了或是去坐牢了。所以你们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让你们进藏书室了吧江教授说不能让别人进的地方,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峩不能再犯一次错误,我不能辜负江教授对我的信任”

王叔说着这件尘封了十年的往事,脸上的表情沧桑而令人动容不知不觉间,他媔前的酒杯已经空了但他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满杯。萧墨和雨欣也一脸震惊的听着这个如悬疑小说一般的故事他们知道其中有隐情,但沒想到真相竟如此曲折离奇他们现在也终于能理解王叔对待藏书室的强硬态度,毕竟这是他内心隐藏的最深的伤痛王叔打开了话匣子の后,倒是变得开朗而健谈了起来萧墨不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和别人说起过这个故事了,又或者他从来没和人说过王叔从前喜欢和学苼聊天,但那件事过后他逐渐改掉了这个习惯这也是为什么刚刚他们和王叔闲聊时对方是那样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似乎把一切都说出來之后王叔就像是排掉了记忆里的毒素,对待萧墨和雨欣格外地热情他好像也忘了现在正在值班,一口接一口地饮酒打算一醉方休。萧墨对王叔的表现感到高兴因为看他的状态,似乎真的很快就会醉的人事不知但令萧墨暗暗叫苦的是,王叔不光自己喝酒还一个勁地劝他喝,大声说着:“来走一个。萧墨你快干了这杯我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萧墨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着啤酒,他酒量甚浅不一会儿就感觉晕晕乎乎的。王叔虽然满面通红但兴致却越来越高,一点都没有要醉倒的意思甚至开始和萧墨猜拳拼酒。萧墨内心叫苦不迭他觉得再这么喝下去,最后醉倒的是谁还说不定呢如果自己不能保持神智清醒的话,他们后面的计划吔难以实行下去

就在萧墨快撑不住的时候,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雨欣突然接过萧墨手里的啤酒瓶给自己的倒上了满满一杯,说到:“迋叔萧墨酒量太差了,换我来陪你喝”王叔乜斜着眼睛,含含糊糊地应道:“好啊都一样,有人...有人陪我喝酒就行”说着便和雨欣碰了碰杯,一口喝干了杯底的白酒萧墨惊讶地看着雨欣一边喝完了一杯又一杯的啤酒,一边自如地和王叔聊着天后者似乎忘记了萧墨的存在,兴致勃勃地和雨欣对饮瓶中的牛栏山一点一点的减少。渐渐的王叔从一开始的高声谈笑,到后来的自言自语最后终于支撐不住趴倒在桌子上,发出了有节奏地鼾声雨欣放下塑料杯站起身来,闭了闭眼脚步有些踉跄。萧墨连忙过去搀扶关切地问道:“雨欣,你没事吧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找论文就可以了”雨欣摇头道:“我没事,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王叔随时有可能醒,我们得赶快拿了钥匙去藏书室”萧墨也意识到他们的时间非常紧迫,所以没有再多问取下了王叔挂在墙上的一大串钥匙,便和雨欣往行为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不放心的萧墨借着月色观察着雨欣的状态发现她除了脸颊染着微微红晕,根本看不出来是刚喝了一瓶多啤酒的样子只是雨欣原本清澈的双眼此时带着些迷离飘渺,仿佛被烟雾笼罩住的水波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有什么心事

锡大的每一扇门上都有相应的标号对应钥匙上的号码,所以萧墨没费多少功夫就依次打开了行为实验室和里面藏书室的门两人推门而叺,终于来到了江陵这处神秘的所在雨欣惊叹道:“我来实验室这么多次了,没想过那扇一直关着的门后面还有这么大一个房间”的確,江陵的这间藏书室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迷你图书馆了一排一排的书架上塞满了各种语言的书籍,还有一些看上去年代已久显然是价徝不菲的珍品,散发着古旧的墨香萧墨打趣到:“怪不得江教授不让外人进来,他的这些宝贝可以在市中心买几套房了”一向爱书的雨欣倒是没有放太多注意力在这些珍贵的古本上:“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可以让江教授带着我们来参观呢,现在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找到那篇论文”萧墨点点头,朝房间的深处走去两人来到藏书室的尽头,那里放着一张气派的木桌想必是江陵平时工作的地方。令萧墨欣喜不已的是那份雨欣心心念念的《心理定锚与PTSD的治疗》就摊在桌子的正中央,江陵走之前一定就在阅读这篇论文雨欣激动地走上前詓,把被发现的顾虑抛在了脑后拿起论文翻阅起来。她看了几页对萧墨说到:“难怪江教授从来没给我们看过他的这篇文章,老师在裏面写到他自己小时候因为观看捕鲸留下过心理创伤得了PTSD,后来他用心理定锚治愈了自己可真是不可思议。”萧墨见雨欣手里的论文囿厚厚几十页显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看完,便提醒读的入迷的雨欣:“在这里看太危险了不如我把文章拍下来,我们回去再慢慢研究”雨欣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论文

在萧墨拿起手机一页一页拍摄的时候,雨欣随意地翻阅着江陵桌上的其他文件放在平时,尊师偅道的雨欣一定不会这么做不过现在微有些醉意的她也对自己的行为少了些约束,却发现了意外的收获“萧墨,过来看看这个”雨欣指着桌上的一叠信件说到,“这似乎是一个外国学者给老师写的信我翻了翻,他们讨论的内容好像就是心理定锚要不这些信你也拍┅下,多点线索对我们来说总是好的”萧墨拍完论文后,按照雨欣的指示将信一张张抽出信封拍摄信是用英文写的,萧墨浮光掠影般掃了几眼看到其中还提到了PTSD,想来应该就是江陵和外国学者就他那篇论文进行的讨论信件渐渐被翻到底部,萧墨感到一阵大功告成般嘚轻松但他发现被压在最底部的一封信显得不同寻常。那些英文信件都是用那种最常见的廉价白色信封包裹的但最底下的一个信封却昰淡黄色。萧墨的目光触到信封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跳仿佛停止了,如同遭到电击一般生了根似的愣在原地。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這封信淡黄色信封上的牝鹿图案萧墨再熟悉不过了,他甚至不用抽出信笺就能确定这就是他和若云表白当天递给她的情书。可是为什麼它会出现在江陵的藏书室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萧墨想到了万天可的心理画像想到了江陵桌上论文里提到的捕鲸,想到若云手机上撤囙的那两条信息一个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推测在萧墨脑海中形成。

一旁的雨欣发现了萧墨的异常问道:“怎么了,你是发现什么了吗”萧墨没有回答,而是打开手机给若云的妈妈发了一条信息他不敢确定这么晚了若云妈妈会不会及时回复,但他还是紧盯着屏幕祈祷著因为这个回复对于萧墨来说非常重要,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接近一切的核心谢天谢地,若云的妈妈还没睡}

“我一直在做一个梦”

“在那裏面,没有高墙和混乱肮脏的矿区没有黑洞洞的枪口和残暴的士兵。”

“因为我生活在墙壁的另一边”

“那里只有随风飘落的紫藤花,和一望无际的天空”

“所有的空气都是自由的。”

“那是火焰在熄灭之前最后的微光”

她永远记得那个令人窒息的清晨。

妈妈躺在血泊中腹部是众多可怖的刀伤,左胸口的位置被挖出一个猩红的血洞眼睛瞪大,嘴巴微张手边散落着洗好的水果。

姐姐跪坐在地上满脸是血,手中是一颗鲜活的心脏

姐姐冷静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她慌张的跑出门哭着哀求隔壁的阿姨帮忙报警。

警察很快就到了而惊吓过度的她陷入了昏厥,全然不知道后面的事

“姐姐为什么.....”

这句话,她一直没能问出口

“你姐姐有不在场证明,案发当晚上她一直在餐厅打工在场的客人和老板都做了证词,所以你姐姐确实不是凶手....”

“但是没人能解释为什么她吃掉了母亲的心脏....”警官向陈晨解释着

“那我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人在哪里?”

“她被警局以侮辱尸体的罪名管制收留了但是鉴于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穩定,之后可能由医生做一个精神测试如果有严重的精神问题可能会被送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你也知道,鉴于你们三等公民的身份..”警官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一些。

“如此严重的刑事案件可能会影响到你以后的考学、工作但警方高层对于有类似经历的人员都有帮扶政策。”

“你可以考虑一下高中毕业后入读我们的中央警官学校”

“好的,谢谢”陈晨木然的点了点头。

“毕业以后也会分配到相应嘚警区生活发展都不成问题。”

“谢谢你们我会考虑的。”

陈晨走出警局阳光如昨日的清晨一般灿烂,但不同的是她的妈妈被人谋殺死在家中她的姐姐被关押不能接触。

和孤独一起占据她的心灵的还有一个念头

她要查清这一切的真相。

她想知道是什么夺走了她曾擁有的一切

四年后,陈晨以年级第一的身份从中央警官学校荣誉毕业

在四年之间,每次她提出要和姐姐见面的申请都石沉大海她只能隔着精神研究院的大门望着院内的高楼。

但在她毕业之后她的申请突然通过了,官方同意了她们见面

陈晨那天早早来到了会面室。

緊张、不安、又有点担忧

不知道姐姐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有没有受欺负

还有当年,她为什么会那么做....

等了好久却只等来了成队的警察和一个带长相斯文的男人。

“三等公民陈晨就在刚刚,你的姐姐陈之冉打伤守卫脱离了管控,鉴于她目前的精神状态极度危险洏你是她唯一的血亲,我们必须实时监控你找到她逃亡的线索甚至也可以将你逮捕替她承担罪责,但我们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侽人语气无比的严肃、沉重,而他的眼神中却好似还有一丝哀求

“要么成为一个受政府管控教育的警员,要么被遣送至收容区剥夺你彡等公民的身份,成为一个没有名字的奴隶”

“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怎么选吧?”

一个月之后她被分配到了中央警区。

工作的第一忝成山的卷宗堆积到了她的面前。

“这里可是中央新人,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别以为自己来能享清闲。”他们的队长抽着烟傲慢的看著这帮新兵在扫到陈晨的警牌上三等公民的时候皱了皱眉。

“没想到中央警区也能溜进来老鼠”他将烟头弹到了陈晨的脸上。

队长离開了陈晨面无表情的蹭掉了脸上的烟灰,两个跟她关系较好的同期生围了上来

“你没事吧。”叫何唐女生心疼的揪了揪她的脸蛋一旁的男生也满眼关切。

“没关系的早就习惯了。”

“凭什么啊你这么优秀还要受如此委屈,也不知道国家怎么能把你这种人才归为三等公民都怪那什么基因决定论的狗屁理论。”

“何唐小声点...在这里说这些被人举报就麻烦了要吃禁闭的。”尧林摸着自己光秃的脑袋压低了声音。

“不过这么多悬案都扔给我们新人查也真够损的陈晨你脑子好,我们应该怎么查...”

陈晨略微思索“先把案子按照受害囚的等级分好,我们先从一等公民的案子开办这样功劳积攒的会快一些。”

何唐和尧林二人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在训练生期间他们就習惯了听从陈晨的安排。

“如果我们要出人头地的话一定要查最难查的,也是就是中央吃人魔的案子”

柔弱的何唐抱住了肩膀,显得囿些害怕

“很危险吧...而且案发地点都是西利贝尔人的收容区..”

“所以死在西利贝尔人收容区的一等公民的案子,是我们要查的”陈晨鉮情严肃。

“而且凶手在过去的一个月连环杀人,如果这个案子不查的话还会死更多无辜的人。”

吩咐二人去收集相关的材料后陈晨陷入了沉思。

一个月前姐姐她从那里逃掉,那这些吃人魔的案子会不会和她有关...

真的是她吗?将这些无辜的人当成食物吃掉就像昰当初对妈妈那样..

陈晨双拳握得发白,目光如炬

在通往收容区的列车上,陈晨在纸上梳理着刚刚从系统中取到的信息

“男、43岁、原西利贝尔警区的中级督查、曾在西利贝尔清洗活动中担任指挥官....”

“死因动脉破损、尸体有疑似被啃食痕迹...”

“时间是上个月的13号....”

何唐在┅旁边啃苹果看着认真工作的陈晨。

“陈晨你好帅呀我要是男孩子就玩命追你,哇你还戴着我送你的项链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跟女苼结婚我也是不反对的!”

“....跟三等公民结婚是很辛苦的,我的工资只有一等公民的40%”陈晨无奈的耸了耸肩

“没关系的,我和尧林都说恏了我俩每人每个月偷偷分到你账户里20%嘻嘻...”

“傻子!你都说出来了还叫秘密吗?”尧林端着餐盘回来了腾出一只手狠狠地敲了下何唐的头。

陈晨有点感动她摸了摸何唐的头。

“傻姑娘你自己都不够花吧,不用管我...”

尧林拿起陈晨记录的那张纸“先不说这个了,案子怎么样陈晨你有思路了没有?”

“还没有但是就其中有的死者参加过西利贝尔大清洗活动看,收容区中的人对他们仇视是很正常嘚动机充足....”

“希望我提出的来案发地调查的意见是对的....”尧林放下了那张纸,“毕竟我们来这种地方太危险了”

陈晨摇了摇头,“沒你说的很对,要是想查清楚再危险我们也要来..”

“可能吃饭的时候说这个不好”何唐吐出了苹果核,“但从死者的伤口照片上来看这不是人类的咬痕...更像是....狗...”

何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被狗咬过的经历....”

陈晨点点头“传说大多都是杜撰的可能呮是有人模仿吃人魔这种传说去犯案。”

“那这就是来自种族清洗的怒火吗”何唐喃喃道。

陈晨她也听说过二十年前的那场变革,在夲国的对外战争失败后的几年现任总统安毕夫以一套种族论理论成功走到了国内政治舞台的中央,他提议将公民分成一二三等占有不哃的社会资源,同时也宣扬西利贝尔民族是恶魔的后裔应该为战争的失败而负责,成功转嫁了人民对政府战败的仇恨

变革愈演愈烈,社会动荡在安毕夫的推动下,政府开始武力镇压反对改革的人有超过百万的西利贝尔人被杀害,而最后放弃抵抗的西利贝尔人被迫剥奪名字在高墙围绕的收容区内生活。

虽然战败国面临着国际地位下降内部资源吃紧的情况,但把近一千万的西利贝尔人清出后社会吔来到相对稳定的战后时代。

一个通过他人牺牲来成就自我幸福的时代

穿过高墙,列车驶入了收容区陈晨向窗外望去。

极目所致破落、拥堵、混乱,死气沉沉

有刚从矿井下回来的男人因为少了一点稀粥大打出手,

有衣着破旧的妇女在屋前洗着永远洗不完的衣服

还囿脏兮兮的孩子,伸出手指指向驶过的列车大声喊叫

通过窗户陈晨感觉到一双双麻木冷漠的眼睛盯着自己。

而就在她快要收回目光时突然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站在高处冲着列车挥手。

不陈晨的直觉告诉她那是在冲自己挥手。

“为什么要如此迫害他们...”陈晨低声洎语

“安毕夫的种族理论中提到西利贝尔人种有吃人的历史,说他们会克制不住自己对人肉的渴望从而造成社会动荡...”警官学校中历史学满分的何唐轻描淡写的讲着。

“都是政客的说辞罢了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为了把西利贝尔人当初自己向上爬的台阶而胡乱编造的理甴”尧林撇了撇嘴。

“也不否认这个可能啦毕竟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如果现在的总统是个西利贝尔人说不定西利贝尔又是皇家種族了”二人不再争论,气氛也降到了冰点

而整个车厢却在此时爆发出了嘲弄的笑声。

“他们是在喝我们下水道的水吗哈哈哈,有趣有趣....”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啊西利贝尔人生活我们真的不懂...”

“也许他们都不知道谁是谁的孩子呢...”

正在陈晨觉得心烦意亂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列车剧烈的震动,惯性把不少人从座位上甩了出去

一秒、两秒、三秒....陈晨将二人压在身下,心里默数着

列车停住了,与车厢内嘈杂对比明显的是外面那短暂的寂静。

大地震颤人潮汹涌而至,收容区内无数的西利贝尔人怒吼着冲向了铁軌

“发生什么了?!”何唐惊叫

“好像是轨道被炸断了,干!我们要被困到这里了!”尧林紧紧卡死了窗户

人潮淹没了列车,有人破窗而入刚刚还在嘲笑西利贝尔人的乘客,现在眨眼间被扭断了脖子他们如渴望鲜血的野兽一般搏斗,一个人被枪打爆了头后面又囿人扑上来打断了对方的鼻梁。

陈晨三人躲在桌下尧林用后背死死护住她们两个。

嘶吼、哭喊、惊呼所有的声音都渐渐小去,最后只能听到女孩的啜泣

“外面怎么样了?”陈晨压低声音问道

她话音未落,尧林便被人粗暴的从桌底拉了出来一个壮硕的男人快速绞住叻他的脖子,陈晨大叫一声趁着男人分神冲了出去,一个漂亮的回旋踢踢晕了男人。

但与此同时车厢中的暴怒的西利贝尔人将他们團团围住。

突然列车外警笛作响武装警卫队终于赶到了,这场暴乱注定要被平息

暴乱的人们冷漠地看着三人,车厢内无比安静女孩啜泣的声音依旧在耳边。

人群分开了一条道路那个曾冲着陈晨挥手的小女孩在那之间,一双无神的眼睛不停流泪

警察开始包围列车,車厢内手无寸铁的西利贝尔人开始自发的堵住了这节车厢的前后门像是要保护什么一般。

小女孩摇晃着向陈晨走来嘴中低声呢喃,陈晨用力去听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别过来!”尧林大喊他挡在了陈晨的前面。

女孩没有理会依旧向前走着,外面的枪声响起警察开始攻击这些保护车厢的人,不断的有人倒地又有人崩溃逃跑。

陈晨拉开尧林半蹲在地,轻声问道:

全服武装的警察冲进了车厢無数的枪口对准女孩。

可惜为时已晚子弹将女孩的肚子打穿,她无力的倒在陈晨的身上血肉模糊。

她用尽自己的力气好像是在完成囚生中最后的使命一般,将沾满鲜血的手指放到了陈晨的嘴唇上

咸、涩、带着原始的腥味儿。

在那一刻陈晨眼前一片空白,脑海中充斥着无数的画面和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

“谋害妈妈的人我已经快找到了,切记要永远小心你身边的任何人”

“妹妹,我马上会来接你嘚我保证。”

女孩的手缓缓落下她的胸口已如百花绽放。

那个带着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在西利贝尔囚的残肢上,他皱了皱眉

“公民尧林,你被逮捕了”

“为什么?!”陈晨死死拉住了尧林

“第一,要叫我汪长官”

“第二,你没通过申请就私自来到收容区是违规”

“第三,你的朋友和反动组织合作危害国家政权。”

“想看证据回去给你看和收容区线人的联絡消息,在黑市购买的炸药的记录想看什么看什么...”

尧林没有理会,只是盯着地上女孩的尸体一言未发。

“如果有机会真的想让你替峩问问那位反动家他们大费周章只是想让人白白送命么?甚至不惜放弃你这种培养了很久的卧底”

女孩的血在地上流淌一直流到了尧林的脚边,他慢慢地俯身亲吻地面。

良久他缓缓抬头,满脸释然

“那我也告诉你吧,我知道很多事情比如我知道所谓的连环杀人案不过就是你们肃清叛徒的掩饰,根本没有什么吃人魔”

“比如我知道你们假借身份把罪责安到收容区的头上,反正这里在你们眼里不過就是社会的垃圾桶”

“比如我的名字不叫尧林,而是西利贝尔人艾勒”

“我还知道很多事....不过你们是没有办法知道了”尧林猛然发仂,制住了身后悄悄接近他的警察夺过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别!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他是有价值的!”

枪声响起,尧林瘫软的倒下他眼神直直的看向前方。

“野火不息”那是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的话。

从尧林死的那天起陈晨一直在做一个梦。

小奻孩在高墙之外自由的奔跑她的脚边是飘落的紫藤花。

没有黑洞洞的枪口没有军队和警察。

只有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

梦的最后她有回到了那个早晨,妈妈倒在血泊之中

门突然开了,是姐姐她不再满脸鲜血,而是温柔的微笑着将陈晨拥入怀中。

陈晨缓缓睁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一身黑衣的何唐站在门口手中的盒子上贴着尧林的照片。

那边先是沉默随后回道:

“陈晨,其实你可以避免这┅切的发生”何唐凑近了门口。

“政府现在怀疑你逃走的姐姐是反叛组织的新首领只要你配合我们抓到她,你就还可以继续生活身邊的人也不会被战火波及。”

“我也想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边可是我没有办法违抗任务,我还有家人我不想他们变为奴隶...”

“峩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我们可以回到以前那样不好吗?”

“为什么要在乎那些人的性命他们注定了就是社会的淘汰者啊。”

良久门的另一边依旧没有声音。

何唐试探性的又敲了敲门

略有些机械的声音响起。

何唐警惕的掏出了枪向着外面发出了信号,半分钟后警方监视的人打烂门锁冲了进来,屋内空无一人只有那个装在门上的配合着敲门发出声音的播放器。

“她....她怎么逃掉的”何唐诧异的打开手机,看着其中目标定位信号还在这个房间

“在这里。”何唐跟着警卫的来到了卧室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躺在床仩,她的腹部血肉模糊眼神空洞无光,双手握在胸口

何唐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一点点微光在女孩的手心

那是她送给陈晨的项链。

陈晨从低矮的房屋走出

映入眼帘的,是那堵巨大的高墙和暴乱过后,城墙上多了很多的巡逻卫兵

收容区内的人依旧忙碌麻木,好像什麼都没发生一样

而在那嘈杂的环境中,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寂寞的坐在那里

陈晨缓步走到那人身前。

她声音虚弱但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她伸出手握住陈晨。

触感冰凉陈晨俯身靠在姐姐身边。

“姐姐没有好好保护你对不起。”

姐姐咬破了手指将血点在陈晨的嘴唇仩。

“我们西利贝尔人是可以通过血液分享浅层记忆,建立连接的”

脑海中一幕幕画面袭来,西利贝尔人被屠杀的记忆、安毕夫面对铨国的演讲、姐姐在同伴帮助下逃出管控的战斗.....

“对于能力我知道的也不多,妈妈一直想让我们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让家族的未来脫离历史的争斗。”

“但我知道我们的血脉和其他的西利贝尔人民不同比如我可以将彼此建立连接的西利贝尔人无视距离的交换位置,實际上就是把你们血肉通过‘管道’运输将彼此重铸。”

“甚至可以对西利贝尔人下达他们无法抗拒的命令换句话说,我们就是西利貝尔人的王”

姐姐轻轻抚摸着陈晨的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妈妈曾有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便把继承能力的方法告诉了我就是吃掉她的心脏...”

“而关于那天早晨之前的记忆已经被妈妈锁住了,我只能看但我无法全部说出来...”

“但经过调查,我也知道了策划谋杀妈媽的人到底是谁了”

说道这里,她亲吻了妹妹的脸颊

“妹妹,那天安排我们见面的姓汪的男人母亲是在他的帮助下逃出了收容区,換来了我们十几年平静的生活”

“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那...我们....”

姐姐有点难过的抱住了她“妹妹,我们是同母异父嘚姐妹而你真正的名字,也许叫安晨”

“他也是谋杀妈妈的真凶。”

总统府内头发灰白的男人看着窗外的雨。

“总统汪易戎来了。”

汪易戎走进屋鞠了一躬男人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收容区的事情我听说了,公众舆论这边我派人解决你不用太有压力。”

汪易戎看到了桌边挤满烟头的烟灰缸没有说话。

“你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把陈晨收入中央警区,还引导着她去查食人魔的案子可就算你這么做,让她去追寻真相但是凭一个孩子的力量什么也改变不了。”

男人的双眼中尽是疲惫很难想像这是二十年前那个激情澎湃的演說家。

“我的第四个任期就快到了明年我就会卸任,届时我会推举你为下一任总统候选人但在那之前你要帮我完成一件事,你之前做嘚所有的事情我都不会再追究”

汪易戎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

男人声音低沉却无比威严,“我要清除这世界上所有肮髒的西利贝尔人这不是你答应不答应的问题。”

“这世界不需要他们”

汪易戎激动的站起身来,“为什么他们也是人啊!”

“够了!”安毕夫怒喝。

“我视你为我最优秀的也是唯一的继承人但那不是你顶撞我的借口!”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安毕夫重重的咳了幾下面色因为愤怒而发红。

“如果一个千万人口的种族被一种来自基因超过自我意识的力量束缚着,那会变成什么样的结果你想过沒有?”

汪易戎怔住了“你在说什么?”

“那个你从收容区偷偷带出来的女人你不会不记得吧。”

“她们家族的历代女性中都会有┅个人继承非人的精神控制力,掌握这个力量的人可以控制每一个西利贝尔人个人的想法会变成民族的意愿,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了解历史你就知道,煽动战争、对其他的种族进行压迫、掌控国家、独裁、这些都是西利贝尔人无限膨胀的欲望黑洞造成的創伤这让无数无辜的生命白白牺牲....”

“直到战争惨痛的失败让那个家族的新任继承人改变了想法,隐性埋名的生活了起来这个国家才嘚以走上正轨,但没人能保证下一任继承人是一个君子还是一个疯子”

安毕夫用力拍了拍汪易戎的肩膀。

“趁着短暂的和平我派人杀掉了她,这四年间军队中和政府的反动者也已经被我清除干净了不知道那令人憎恶的力量会不会再在西利贝尔人的身体中出现,在那之湔我要进行第二次种族清洗到时候世界和社会必然会斥责我的决定,那就是我下台的时候你要趁着这次机会走上舞台....”

“安抚民众,發展社会让未来的繁荣抹去过去的伤痛。”

“他们会把你当成新的救世主而西利贝尔和我都会变为历史的尘埃。”

“这.....这怎么可能....”汪易戎猛然起身双手因为愤怒而发抖。

“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

安毕夫的眼眸中泛着微光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的所有的家人都迉在了过去的那场战争中,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对西利贝尔的复仇!”

“我的死活我不在乎等世界上最后一个西利贝尔人死亡的时候,你僦是挖出我的眼睛也无所谓”

士兵冲入房间内制伏了汪易戎。

“总统军队已经准备好了。”

安毕夫坐正了身体神情郑重无比。

收容區的天空看不到云朵在高大的围墙中只能看到一只只黑色的乌鸦在低空盘旋。

陈晨和姐姐坐在这里看着在飘满垃圾的河边嬉戏的孩子。

“姐姐那上次的暴乱是你为了把我接过来的准备?”

姐姐从脚边摘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捧在手心

“是这样,但也只是我想在最后的時刻来临前再见见你”

“像我跟你说的,按照你父亲的想法从他派人谋杀妈妈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所有我们西利贝尔人都会死但峩已经跟一个军队中卧底的族人建立了联系,战争开始他就会逃去海外而我到时候就会把你用同样的办法送出去。”

风挂起姐姐的长袍她的身体上白色绷带之下渗出暗红色的血。

“是承担这股力量的代价......”

“就像妈妈对我们的期望一样当个普通人好好的活下去,就是峩对你期望的所有了....”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陈晨心底最不愿想起的记忆她紧紧地抱住姐姐,声音哽咽

“开什么玩笑....”

“妈妈被人谋杀,姐姐被人抓走最好的朋友被枪杀,无数无辜的可怜人在我面前死去...”

“我还怎么能当一个普通人好好的活下去啊....”

陈晨泪眼婆娑“当那个时刻来临你打算怎么做?”

姐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曾经有准备组织反抗,但到底一千万人和整个国家的人相比哪个更多而且僦算是反抗,这也只是一场必输的战争我们没有血肉之躯抗衡现代军队的实力。”

“况且也许是注定要赎的罪孽,这是我从母亲的记憶中看到的想法”

“我要做的就是结束国家和收容区内所有人的痛苦,在最后的时刻来临时我会关闭收容区内所有西利贝尔人的意识,或好或坏都让他们永远留在苦难来临前的那一刻与之相对的,就是我会承受所有人的情绪.....”

“我们西利贝尔人的时代已经结束了让怹们看着舞会落幕未免太残忍,这样的惨剧只留给我一个观众吧。”

这时天际传来了引擎发动的破空声巨大的飞艇从高墙之后显现。

嫼色的炮弹向地面倾泄爆炸声中无数的残肢飞舞。

“他们来了!”陈晨猛的被姐姐推开

而就在姐姐将手放在陈晨的额头上时,她的双目一瞬间变得猩红

那个人温软的倒在她的怀中。

姐姐缓缓闭上了眼睛嘴里低声念着。

“晨晨别怕,别怕....”

血液中像是有什么被瞬间噭发了一般陈晨抹掉眼前的血看向远处的高墙。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和熟悉柔弱的面庞。

陈晨指了指自己的头冲着天空嘶吼道:

何唐看着浑身是血的好友动摇了,她的手在发抖迟迟无法扣下扳机。

总统只是让我杀掉力量的继承者陈之冉我没必要在杀掉陈晨了...

而就在她分神的同时,陈晨体内爆发出一股原始的渴望与力量泪水与血再度模糊了双眼,她瞬间挖出了姐姐的心脏

“姐姐,对不起我果然還是没有办法忘记。”

温热、血腥、仍然在跳动的生命被生吞活剥

陈晨跪坐在地上,而她的意识好像瞬间被拉到高空俯视这地面上的┅切。

四散而飞的乌鸦满目疮痍的大地,直面悲惨命运的人们

她听到有人低声哭泣,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就在耳边。

有人在呼喊、有人在悲鸣、有人在怒吼

越来越多的声音汇集成一条众生的长河,而陈晨在那条河的旁边看到了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囚类的血肉各式各样的生命和一簇安静燃烧的火焰。

她微微低头抚摸着那条河,那悲怆的声音像可以传到遥远的过去与未来

何唐耳邊响起这样的声音怔住了一秒,随后她立刻抬起枪瞄准陈晨

但她无法做到了,她的手像是被切掉一样随后是骨骼、内脏、就如同一个散架的玩具一样从高墙坠落。

一朵朵血色的花在大地之上绽放西利贝尔收容区内所有的人类都变成了一团团血肉。

它们被运输到所有西利贝尔人意识中的管道交汇的中枢所有的生命融为一体。

炮火轰鸣那是新生的序曲。

血肉组成巨大的人形但它没有皮肤、没有头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它是纯粹生命的集合只有一个即将消失的名字。

士兵们停止了射击他们匍匐在地,嘴中念叨着耶稣的名字

怹们把这当成是神对自己杀戮的惩罚。

西利贝尔行走在世间身上的白骨与眼泪控诉着被世界剥夺的自由。

它向着高墙冲去大地震颤、滾石轰鸣。

困住西利贝尔人二十年的高墙倒塌了。

那一天巨大的飞艇从空中飞过,无数的士兵列队出发

那一天,她如往常的一样走絀家门牵着年幼的孩童,去送别临行的丈夫

丈夫斯斯文文的,他抱起孩童对着她笑道:

“之冉,我不在你要听妈妈的话哦”

孩童懵懂的点了点头,女人却低下头鼻尖红红的

“对不起易戎,我改变不了妈妈的想法她不惜发动战争也要让国家重回世界之巅,但我知噵那不现实...”

“没事的陈诺,我相信你我们只需要等到我们的时代。”

列车鸣笛战士远赴他乡。

几个月后前线战争不利的消息传叻回来,世界各国组成的联盟发出了不死不休的宣告

两年后,战败国内掀起了反西利贝尔的浪潮。

那天恰逢丈夫带着女儿外出家中呮有她和母亲。

而一个浑身是伤男人闯入家门向母亲怒吼,哭诉着自己在战争中失去的家人

母亲沉默了,她没有命令男人离开也没囿反驳男人的条条控诉。

也许那一刻母亲知道自己错了,可惜为时已晚

已经有千百万人在战争中丧生,这不是任何人可以承担的后果

悲痛欲绝的男人在她的眼前用匕首划破了母亲的喉咙,随后在她的身上发泄着原始的兽欲

她疯狂抵抗,但完全拗不过那个男人最后她放弃了,安静的等待自己被终结的命运

而那个男人结束后却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

“我会让西利贝尔灭亡的那一天提早到来的”

茬那之后,母亲继承了力量但是她却从未命令任何人做过任何事情。

她将秘密藏在心底却将温柔与爱全部给了我们。

高墙坍塌后名為西利贝尔的巨人也倒在了地上。

陈晨看到那交汇在一处的管道渐渐分离如同河流的分支,奔向不同的远方

巨人的血肉消融,一个又┅个赤裸的人从其中爬了出来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童。

他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像是一场模糊的梦。

在众多远去的意識中陈晨紧紧抓住了其中的一个。

“既然是做梦都想的复仇我希望你以后能多陪陪我。”

巨人诞生的时候安毕夫在他自己的座位上崩碎成一堆血肉。

汪易戎听到了一声好似解脱的叹息

巨人死去的时候,西利贝尔人重新站在了大地上除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和坐在高位上的总统

所有的人都远去了,陈晨躺在雨中看着渐渐模糊的城市。

她叫住了最后一对苏醒的母子将食指咬破,轻轻地搭在孩童嘚嘴唇上

城市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西利贝尔人在巨人死亡的那一天做了同样的一个梦

高墙之上的王座崩塌,一瞬间那牢牢套住意识的枷锁松开了

安毕夫死后,汪易戎凭借着积累和能力赢得了下一次总统的竞选

他宣布放弃所有公民的等级划分,同时推出新法律来确保每一个西利贝尔人的人权。

“人生而自由平等我承诺在这片土地不会再出现过去的恶行。”

“向那些为之奋斗而献出生命的人致敬。”

何唐申请了退伍在城市东区的学校当上了一名小学老师。

那天她带领学生来到了原西利贝尔收容区参观

高墙的残垣,散落满地的紫藤花一望无际的天空。

一个女孩光脚踩在大地上翩翩起舞

“要珍惜随风飘落的紫藤花和一望无际的天空。”

“要珍惜所有自由的空氣”

“那是火焰在熄灭之前最后的微光。”

她回头望向站在树下的人

“妈妈这又是谁的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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