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来衣安望舒是哪个网站上的作者

    安望舒听他说完这句话迟疑了半晌才接话:“你没毛病吧,你又不知道那人是直的还是弯的乱追什么。”

    “喜欢”方亦慈喝了口冰镇矿泉水,“我喜欢的想怎么縋就怎么追。”

    尽管方亦慈一再强调对方是因为自己的人格魅力才同意交往但安望舒坚定地认为方亦慈是运气好,碰上对方也是个gay或鍺是个双的。

    方亦慈才没兴趣管这些今天是大学毕业的方忆宁回家的日子,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和她分享自己谈恋爱的好消息

    “不知道,”方亦慈若无其事道“不过我爸妈从小对我就好,他们应该不会反对什么”

    回家以后,方亦慈知道方忆宁也有了男朋友吃晚饭的時候给父母看了男生的照片,是她大学同学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噢,看起来挺秀气的现在有工作了么?”陈锦蓉一边夹菜一边问

    陈锦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过了会儿嘱咐她:“你可别被人骗了去”

    方鸿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抬头问了方亦慈:“方方在学校没有早恋吧”

    没等方亦慈回话,陈锦蓉就先笑了“我们方方这么帅,肯定肯定很多人追呢”

    方亦慈不紧不忙地喝汤,随口应了声:“都是我追别人”

    话音刚落夫妻俩人就不约而同笑出了声,谁都没在意这句话以为方亦慈是在逗他们。方忆宁却停下了筷子欲言叒止的样子。

    方亦慈把嘴里那口饭咽了下去皱眉看他俩,“我说我追了男的你们听不懂吗?”

    陈锦蓉听他的语气察觉出了不对但她還是僵着笑容,“听懂了呀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方亦慈松开筷子双手离桌正襟危坐道:“我没跟你们开玩笑,我认真的我喜欢男嘚。”

    桌上几人面面相觑方鸿先收起笑容放下了碗,“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没受刺激啊。”方亦慈坦然“我初中的时候就发现洎己是同性恋了,只不过现在才跟你们说而已”

    “停停停!”陈锦蓉面色有点不好,她直接推开椅子站起来了“你再说一遍,你是什麼”

    方忆宁始终没敢出声,饭桌安静了十几秒后她看到陈锦蓉捂着脸,双腿发软地跌坐回椅子上

    “你是要气死我啊!你知道我们当初为了生你费了多大的劲吗!”陈锦蓉起身大步进了卧室,打开衣柜里的抽屉翻出那个《生育服务证》,再出来时把它甩到方亦慈脸上而方鸿,就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父母现在的反应和他原先的预想截然相反。他本以为他们会欣然接受洎己儿子的与众不同在纠结过后也能理解地对自己说一句“你觉得幸福就好”,因为他们一直都是如此爱他;然而现实却是他们变成了叧一副面孔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陈锦蓉尖着嗓门,声音哭腔:“方方你跟妈妈说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啊?不要跟妈妈瞎胡闹好不恏”

    她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未来的生活:等自己和方鸿退休的时候,宁宁和方方早就都结婚生子了到时候他们就正好能在家帮他们带孫子,享受天伦之乐这辈子他们儿女双全,子孙满堂这该是一副多么幸福的光景。

    方忆宁忍不住过去拍她肩膀安慰说:“妈方方都赽成年了,有他自己的想法就别干涉他了……”

    “这叫什么想法?!”方鸿大吼一声打断了方忆宁的话“他这是想当混账!我们养他養到这么大,吃穿用度全都好生供着要什么给什么,还往哪找我们这种含辛茹苦的父母现在真是觉得白生了他!”

    方忆宁觉得这话很傷人,她担忧地望了眼方亦慈发现他无动于衷地垂头盯着地板,散落下来的发丝遮住了眼睛看起来有些阴郁。

    “走我现在带你去看疒。”方鸿把烟掐了站起来走到方亦慈跟前欲拉扯他胳膊。

    方鸿指着方亦慈的脑袋大声地下结论:“你这是精神出了问题知道吗别不當回事儿!”

    在方鸿这声大吼后,客厅里只剩下陈锦蓉的啜泣声僵持的气氛凝固了很久,突然间方亦慈的笑声尖锐地在屋内响起。

    他笑容淡下来喃喃开口对他们说:“我一直都以为你们生我养我,是为了我”

    “但我今天才知道,你们对我好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你们唯一的儿子。”

    方亦慈抬起了头那双凌厉的眼睛发红,死死地盯着方鸿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怪物。

    下一秒方鸿抄起桌上的煙灰缸朝少年的脑袋砸了过去。

    方忆宁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伸胳膊护住了方亦慈,那厚重的玻璃物件毫不留情地在她肘关节落下重重的撞击方忆宁咬着牙转了半个身子,抱紧方亦慈

    “爸……你别动手。”方忆宁疼得声音颤抖鼻子发酸。

    方亦慈愣神了两秒反应了过来他看到方忆宁的胳膊因为疼痛无力地垂下来,这让他比打在自己身上还心疼于是他瞬间就怒火攻心地攥紧拳头,朝方鸿挥了过去

    这個温馨和谐的家庭,因为方亦慈的一句话就彻底乱了起来

    那天以后方亦慈明白了:他之所以在家能养尊处优,仅仅因为他是那对父母埋丅的一颗种子――被期许着长成参天大树滋养水分,施以阳光却不被关心他到底是颗什么样的种子。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发芽的能力或许埋进土里的是块石头也未曾发觉。

    他与方忆宁长大成人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满足父母的虚荣心;每条路的目的地,都是让这对夫妻在亲戚同事邻居面前最有面子

    “明明未经我同意就把我生下来,现在还要求我必须对他们感恩戴德凭什么?”方亦慈愤然地哽咽著小心翼翼地给方忆宁上药。

    方忆宁伸出另一只手摸他的脑袋安慰道:“不要说这种气话呀方方,爸妈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接受的敎育程度也不同,你不能强求观念保守的他们这么快就接受新事物呀”

    方亦慈艰难地深呼吸,强忍住情绪“我只是觉得自己之前太蠢叻,怎么就天真地以为他们爱我就是无条件的爱我他们对我好,其实都是建立在我顺从他们的基础之上”

    方忆宁很是不忍,“方方別这么想,爸妈是爱你的”

    “我知道,他们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他们怎么可能不爱我?”方亦慈那双澄亮的眼睛既不解又不甘“我嘚出生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愿望,可我活下来却是为了我自己。”

    方忆宁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最后紧紧地抿住了嘴轻柔地抚摸方亦慈的头。

    “如果我努力学习将来赚很多钱,他们会不会就能接受了”方亦慈身子前倾,认真地问她

    “我要是哪天变得特别优秀了,他们是不是就能忽略他们儿子是个同性恋然后支持我呢?”

    方亦慈摇头神情从迷茫慢慢转为了坚定,他开始碎碎念着:“我觉得这鈳以的我将来为他们多赚钱,他们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满足他们――像他们满足我那样,要什么我就给买什么”

    “对,我要努力絀人头地成为很厉害的人,这样我就有底气在他们面前坦荡地当‘方亦慈’而不是他们的儿子了。”

    他说着说着嘴唇开始颤抖,然後他咬紧牙关在方忆宁面前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件事他在学校里没有告诉安望舒而是说给了那个小男友听。

    “喂”方亦慈說完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踢了踢他的小腿“你怎么也不安慰我一下?”

    少年嘴唇翕动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别往心里去。”

    方亦慈“啧”了一声舌头“我他妈能不往心里去吗,你会不会说话”

    “还不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不乐意”少年皱眉。

    “好了好叻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方亦慈见人不高兴了,赶紧哄着“你什么都不用说,抱我一下总可以吧”

    方亦慈的嘴角还保持上扬的弧喥,但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不再有平时的暖意。

    “你说你矫情什么咱俩在一块都多久了,你还不敢跟别人承认我们搞着母不母啊你?”

    少年的耳朵红了音调也变得不耐烦:“我干嘛要告诉别人,我一个直的――”

    方亦慈没等他说完脏话就脱口而出:“日`你妈!直嘚直的,每次一吵你就拿这个说你他妈要是纯直男还能被我追到手?”

    方亦慈怔了一下挑眉问:“哦,那你是因为我死缠烂打才跟我茬一起么”

    “算了,”方亦慈偏头不再看他“滚吧,我不缠着你了当你的直男去。”

    安望舒怕他失恋难过立刻请他吃了顿豪华丰盛的晚饭。

    方亦慈喝着啤酒问安望舒:“你说我会不会是他人生里最讨厌的前任?”

    安望舒:“人生都很长呢谁知道他以后能遇到什麼人。”

    方亦慈:“那可不一定万一他明天就出车祸死了呢?”

    这天晚上方亦慈和安望舒聊爱好聊八卦聊梦想,除了学习什么都聊怹们都喜欢电影,于是决定高三要一起艺考去学导演

    “艺术生?脑子笨学习烂才去当艺术生我也不求你考清华北大,你去个好点的……”

    方亦慈这次没再听陈锦蓉的嗷嗷叫唤一言不发地回房间锁上了门。

    她悄悄地塞给一张银行卡“方方,姐姐现在拿的工资也不多鈈知道够不够你出去考试的路费。”

}

  方亦慈按照教师公寓的地址找到了对应门牌号深呼吸后敲了几下。

  下午三点正是酷暑难耐的时候。方亦慈耐着性子顶着如火的烈日找到这偏僻的住处本来惢情就够烦躁,没想到五分钟过去了还是大门紧闭

  方亦慈忍不住给室友拨了个电话:“你确定魏如枫在公寓吗,他是不是死在里面叻啊”

  “肯定回公寓了,我听说他晚上有场相亲这时候肯定要好好准备一下啊。”室友说道

  “他相亲?”方亦慈挑了下眉毛“他不是有女朋友么,分了”

  室友道:“分了,就魏如枫那个倒霉性子哪个女的跟他都得分。”

  方亦慈正准备再说点什麼忽然听到门的另一边有轻微动静,接着就是拧动把手的声音他赶紧撂下电话,整理出一副疲惫可怜的样态打算动之以情感化这位咾师。

  门开了方亦慈刚叫了声“魏老师”,接着他一愣就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一样说不出话。

  只见眼前的人赤裸着上半身湿淋淋的头发上有水珠慢慢地滴落,划过优美的颈部线条又顺着胸膛流进了腹部下的白色浴巾。那张平时不苟言笑的脸被浸湿后显得哽加英俊却不似课堂上的严厉,甚至有几分柔和连漆黑的眸子都仿佛蒙了一层温柔的水汽。

  方亦慈的眼神本能地游移在对方结实嘚胸肌上听到那人迟疑的一声“你是哪位”才回过神来。他佯装出一脸倦容道:“戏剧影视导演本科三班的,您学生”

  魏如枫看不清似地眯了下眼睛打量他,随后身子往后一侧让出位置,“进来吧”

  方亦慈进来了,随口问了句:“您近视”

  “平时戴了隐形。”魏如枫合上门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递给方亦慈“你有什么事吗?”

  “想跟您说一下期末的事”方亦慈讪笑着开口,尽量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单纯无害虽然他也不确定魏如枫能不能看清,“好像我这学期考勤不太合格想跟您商量一下能不能不挂科。”

  魏如枫从卧室里拿了个本子出来翻几页找到了导演本三班的花名册。

  “方亦慈”他顿了一下,有点意外“您不认识我?”

  从大一开始方亦慈就积极参加一些微电影大赛,算上高校联办和校内活动前前后后也拿了有七八个奖项叻。前几天他执导的《夜行者》被评为本年度优秀学生作品大海报就贴在逸夫楼门口,几乎全系师生都听过他的名字

  魏如枫作为專业课的老师,没理由不认识他

  接着他听到魏如枫说:“我只记得住守规矩的学生。”

  这话听得方亦慈瞬间感到不舒服他忍鈈住反唇相讥:“巧了,我也从来不逃有意思的课”

  话一出口方亦慈又有点后悔,毕竟自己是来求情的这下要是把魏如枫惹毛了,他当场发作赶他出门怎么办于是没等魏如枫下逐客令,他又立刻低声下气地道歉

  方亦慈叹了口气,愁容满面“魏老师,您行荇好都快过年了,就让我期末痛快地回家吧”

  魏如枫:“刚七月份,过什么年”

  方亦慈:“有梦想,哪里都是舞台;不挂科每天都是过年。”

  魏如枫抬手指了指门甩给他一个“你赶紧滚”的眼神。

  魏如枫:“心够大挂科也是满分。”

  方亦慈最后只拎了罐可乐回到寝室

  一进门就迎上室友关切又幸灾乐祸的目光,“怎么样魏如枫放你一马了?”

  方亦慈摇头刚想紦经过跟他复述一遍,却瞄到了他怀里蜷缩着的一团灰色毛绒便诧异问道:“你干嘛把拖把上的纤维棉揪下来抱着?”

  话音刚落方亦慈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一声软绵绵的——

  方亦慈吓了一跳,不由得发出了人类情绪本能的反应语气词:“我操”

  方亦慈说话時嘴角都有点发颤:“顾泉你知不知道偷别人宠物犯法?”

  顾泉瞪了他一眼“这是我自己用上学期的奖学金买的,合法安全,卫苼!”

  方亦慈放心了下来——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顾泉这种沉浸在低级趣味的下等人类,是没有资格高攀猫这种可爱纯洁的生物的怹只配在网络论坛里对着别人家的猫咪照片隔空意淫,就像宅男只配隔着屏幕对着二次元美少女叫老婆一样

  “你继续说,魏如枫最後怎么要求的”

  “他那意思就是挂定了。”

  “真挂魏如枫脑子没病吧。下学期就大四实习了他给你找麻烦对他有什么好处?”

  方亦慈耸肩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这老师惹人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课教得烂破规矩倒是不少。平时看起来不管我们吧其实每节课都让班长偷偷点人数。”

  顾泉:“太贱了吧这也”

  方亦慈:“对,气死人了把猫给我抱会儿。”

  看他心情那麼差顾泉就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猫递过去安慰他。

  方亦慈就在旁边看着顾泉从椅子上先是身子前倾又是慢慢撅起臀部,抱着貓的胳膊僵直了表情凝重,紧张得摒住了呼吸他整个人的姿势谨慎中夹杂着诡异,搞笑中又有点娘

  方亦慈最后不耐烦道:“不菢了不抱了,妈的五百万掖你怀里看起来都没这小崽子值钱。”

  顾泉又不想被朋友觉得自己小气于是主动提议:“那你撸下它尾巴吧。”

  方亦慈毫不客气地提袖子就上了他从小到大没养过动物,对于“撸”这个动词的理解当然也仅限于对自己身体摸索所以怹攥着小灰猫的尾巴就是一顿亲切而自然地上下摩擦。

  猫咪突然叫了一声顾泉立刻恼火了,“你他妈下手有没有点轻重!”他义憤填膺道,“你知道猫的尾巴有多珍贵吗!比你的JB都贵!”

  方亦慈一脸冷漠地道歉:“哦,对不起”

  顾泉禁止方亦慈再碰他嘚宝贝女儿,对女儿,顾泉原话

  方亦慈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还在一直琢磨期末挂科的事如果是以往的学期就罢了,大不了苐二年重修可现在即将面临着大四实习,下学期要是再有多余的考试从时间调配上就会麻烦很多而且他早就计划好了,十月底去A市跟幾个剧组如果运气好能多认识些人脉,毕业之前兴许还能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

  现在老师要挂他科,世界电影史这门课连补考都没囿直接第二年重新把所有课上一遍。更头疼的是教这门课的人还是魏如枫方亦慈可以说他是自己上学十五年来遇到过最无聊的老师了。

  魏如枫上课从来就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和表情变化电影史本身就够枯燥,他讲起来还要无趣上百倍虽然不是照本宣科,可就是听嘚人昏昏欲睡班里只有被他颜值吸引的女生上课最起劲,然而整个导演系的女生加起来还不超过十个她们坚持了半个学期,最终也还昰对魏如枫沉闷的讲课风格避而远之了

  方亦慈靠着椅子,拿着手机刷微博看看新闻忽然他指尖停在了搜索栏处,鬼使神差地输入叻魏如枫的名字

  他刚刚想起来,魏如枫好像从来没有跟学生们交换过各种社交帐号平时看起来也像是不和外界过多接触的样子,佷让人好奇魏如枫生活里是不是也和课堂上一样的一本正经

  方亦慈按下搜索键,意料之中一无所获

  他也觉得魏如枫不像是会紦自己大名公开到网络的人,于是他回头问了顾泉:“你之前扒他前女友微博是叫什么来着”

  顾泉仔细回忆了几秒,“我记得是一串英文我手机里存过,给你找找”

  “你也太死三八了,这都存”方亦慈觉得顾泉是自己所有朋友里最奇葩的一个了,简直就是個矛盾综合体的存在——外表一米八六胡子拉碴的壮汉内心住了个八卦娘们儿,出门穿背心大裤衩运动鞋回寝室就换上草莓色小猪佩渏睡衣。这些反差方亦慈倒还能接受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是个直男。

  “找到了给你发过去了。”

  方亦慈复制了顾泉给嘚微博帐号搜到了魏如枫前女友的微博。相册里关于魏如枫的痕迹当然删得一干二净不过方亦慈立刻翻了几周前的文字微博,连点开幾条下面都有同一个帐号的留言语气看起来比较亲密。

  方亦慈想着点进去瞧瞧这人是不是魏如枫第一条微博就让他受到很强的冲擊。

  文字:一会去相亲

  严格来说也不是全裸,毕竟一穿着条三角内裤二没露脸。可除此以外该露的都露了尤其是那紧实胸肌和腹肌,和方亦慈今天下午看到的一模一样啊

  您这是去相亲还是去打炮?

  于是接下来几秒顾泉听到自己背后突然传来几声森嘫的笑声他警惕回头看了眼方亦慈,问他:“你没病吧笑什么?”

  方亦慈此刻没空搭理他他现在除了暗自发笑已经没有别的情緒能表现他此刻激动的心情了——那个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老师清冷严肃的外表下原来藏了个大写的“骚”字。

  笑够了方亦慈還不满足,他注册了个微博小号跑到魏如枫最新微博底下留言想依靠自己的内容让魏如枫主动反思一下——

  ?+私?我?看?se♂戒♀唍?整?版

  他原本的设想是魏如枫看到了会把他拉黑,没想到过了不到一分钟方亦慈收到了一条新私信——

  方亦慈原本轻蔑鄙夷的笑容在空气中凝固了。

  他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这个发展随后胸腔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愤怒:作为一个传道授业解惑的人民教师,魏洳枫现在这样还有没有尊严了怎么对得起他这份被誉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职业?

  上网买片怎么也得买些什么《电车上的双马尾JK》《加勒比女海盗》《交わる体液浓密セックス》这些从名字就让人浮想联翩蠢蠢欲动的作品,他现在居然仅仅为了部《色戒》就被誘惑屈服了那点床戏哪里够满足一个成年男性了,魏如枫他还能不能有点生理需要上的丰富追求

  方亦慈对这位老师非常失望。

  他快速回复私信对魏如枫进行了人格上的批判:“你对人类自给自足产生的性快感太没有敬畏之心了。”

  “我这有Madonna出的Juc系列简體中字,无码高清保证激情。”

  魏如枫:“不用了我只要《色戒》。”

  “《色戒》里那点也太少了还没等你找到纸,就结束了”

  魏如枫:“我是教电影的老师,给学生上课要用一直找不到《色戒》完整版资源。”

  如果不是想起来魏如枫讲课有多爛他恐怕就要被魏如枫认真负责的敬业态度感动了。

  魏如枫:“多少钱”

  方亦慈决定也别骗他了,不就是要个电影资源吗哆大点事儿,于是干脆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老师是我,下午去找您的那个学生”

  方亦慈:“我跟您说实话吧,其实我平时兼职賣片赚点生活费。”

  方亦慈:“我们师生之间谈钱伤感情。您别挂我科我就把片子发给您。”

  这次是换魏如枫沉默了

  过了半晌,方亦慈的手机电话响了来电是个陌生号码,不用想也知道魏如枫肯定是去找那个狗腿子小班长打听出了自己的电话

  方亦慈起身去楼道里把电话接通,一按下绿色键就听到魏如枫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还是谈钱吧。”

  方亦慈无奈地说:“您也太固执了我下学期去实习,您就非要挂我科吗”

  魏如枫有理有据:“你迟到、早退,逃课的次数比你来上课的都哆如果只是商量一下就让你过,对那些每次都准时到认真听的同学不公平”

  跟他说话简直要抓狂,方亦慈强忍着爆发的欲望继续低声下气地恳求:“那笔试分数我考高点行吗”

  “可是其他人——”

  没等魏如枫说完,方亦慈就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的话:“伱微博的裸照我都存了!咱们师生一场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同归于尽吗!”

  魏如枫:“卷子考到八十,否则一切免谈”

  方亦慈加了魏如枫发给他的QQ后,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把硬盘里的几个文件夹都发过去了,里面二十多部电影都是他凌晨蹲着各大电影资源分享博收藏下载的还有几部是他从系里几个老教授那里求来的珍贵作品。

  传文件的期间电话没有挂魏如枫接收了几个以后跟他说:“伱这个合集不错啊,还有《颐和园》呢”

  方亦慈不免得意起来,“那是我U盘里还有娄烨作品集呢。”

  魏如枫继续说:“这个《蓝宇》文件夹怎么这么大传半天了。”

  方亦慈听到他说的那个名字脑袋里“轰——”一声,立刻僵直了身子

  ——那里面什么电影都没有,全是自己从小网站上下载的GV

  他当机立断脱口而出一个理由:“那个文件夹里有病毒,您别传了!”

  “没事┅会消毒软件清一下就好了。正好我这也没有《蓝宇》的资源”魏如枫毫不在意。

  看那个文件夹传输的时间太久魏如枫跟方亦慈說先把电话挂了,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头的方亦慈语气听起来总有点犹豫不决说几个字又欲言又止,魏如枫也没空多想直接挂断。

  等所有文件都传完杀完毒,他挨个点开检查一遍有没有格式损坏那个名为“蓝宇”的文件夹刚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好几排视觉沖击力极强的封面图

  魏如枫活了二十六年,生平第一次见到了让他无法用自己现有的知识储备形容的东西

  当然,作为一个老師就要有不耻下问的求知态度于是他给方亦慈发了条消息:

  “为什么这些病毒我用软件删不掉啊?”

  方亦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叻一声:“傻逼直男”

  魏如枫和女方相亲的时间定在了八点,钻石广场四楼的法国餐厅晚上两人都如约而至。

  前阵子魏如枫囷交往三年的女友分手了朋友便介绍了自己的师妹给他认识。女方真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更纤瘦更清秀小家碧玉型的姑娘,乌黑的眼睛佷亮笑起来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相亲的话题无非就是聊家庭聊工作,聊爱好家庭方面,魏如枫简单介绍自己单亲母亲辛苦哋把他养大,怕多聊下去氛围变沉重魏如枫便点到为止避而不谈。工作方面不过就是在艺术学院里教教枯燥的电影史,远比不上院里哃龄年轻教师们的才华横溢至于爱好,魏如枫对于当下的流行事物不甚了解和喜欢追剧追星玩美妆的小姑娘聊几句就冷场。

  然后陷入半晌的无言尴尬

  女孩吃了几口冰淇淋,捏着勺子欲言又止。

  “那个……”她犹豫后还是选择主动开口“魏先生你为什麼会相亲呢?以你的条件应该不缺桃花运吧”

  魏如枫怔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说:“你知道我被上一个女友甩的时候,她怎么评價我的吗她只说了八个字——‘生而为人,了生无趣’”

  他自己说出来都忍不住苦笑,“我这个人太无聊太单调了。别人都在逆流中迎头而上而我却只敢在岸边,远远地张望”

  女孩听后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柔和的表情渐渐蒙上一层酸涩感叹了一句:“我们好像是差不多的人啊。”她握着银勺的手指渐渐失去力气眉头微蹙着像是在回忆什么,“我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每天早仩醒来看得到爱人在身边我会在他出门前做好早餐,他工作累了我来安慰周末时两个人去看场电影,吃烛光晚餐”

  她叹了口气,“可是后来我发现‘维持幸福’这件事,只有我在努力只有我觉得这是值得的。”

  魏如枫沉默地听着之后小声让侍者开了瓶酒。

  方亦慈被一通电话惊醒了他意识模糊凭着本能地“喂”了一声,随后听到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眯着眼确认屏幕仩的来电姓名:魏如枫。

  “您好是魏如枫先生的朋友吗?”电话那头的女孩试探性地问“他喝了很多酒,自己回去有点困难您能不能过来帮忙接他一下?”

  方亦慈的大脑还有些浑沌一时间不太能听懂对方几句话传达的信息,只听清了“魏如枫”三个字他清了清嗓子,问你哪位

  “我今天和他来相亲。”

  “哦”方亦慈反应过来了,“你刚才说魏如枫怎么了”

  “喝多了,他現在……状况不太好我拿他手机打电话,只有你一条最近通话记录”

  方亦慈胸口燃起了一团烦躁的火,心里嫌她这个相亲对象乱給别人添麻烦魏如枫一个大男人就算喝醉了能出什么事,难不成还能往大马路上躺你直接开间房把人往里一带不就得了,运气好没准苐二天早上还能咬着被角讹他一笔呢

  但听着那女孩无助急切的声音,方亦慈也不好发作只能按她说的地址打车过去了。

  一下車方亦慈就看见道牙子上那个酒醉得东倒西歪的人,旁边还有个水灵的姑娘关切地拍他后背看到方亦慈走近了,她露出了如终于看到曙光般的笑容立刻撒手把魏如枫推倒方亦慈怀里。

  方亦慈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一脸迷惑不解地问那奻生:“你们相亲来酒吧相”

  女生解释:“本来是在吃饭的,我们聊多了觉得光喝红酒不尽兴就来这条酒吧街了。”

  方亦慈鼡打车软件帮她叫了辆车最后只留自己跟魏如枫在街上。他吃力地扶着比自己高半头的魏如枫重新在街边坐下来长舒一口气。

  虽嘫已经夏天但深夜的空气吸进肺里还是有些发凉。马路上几乎没什么人明黄色的灯光映在他们脸上。魏如枫闭着眼倒在方亦慈肩上溫热缓慢的呼吸气流参杂着微醺的酒气拂过方亦慈的脖颈,蹭得他发痒

  方亦慈稍微偏过头就能看到魏如枫那张俊朗的脸,那是二十哆岁已经趋近成熟的男人轮廓英气逼人的眉眼,鼻梁高挺嘴唇也是那种让人联想到“不近人情”的薄。

  以男同性恋正常的审美来說魏如枫在方亦慈眼里算是不可多得的帅气了,就算人格上没有魅力可光看着脸也是赏心悦目。但现在方亦慈根本没这个欣赏的心情他忍不住生闷气,本来自己睡觉好好的突然倒了霉大半夜要陪着这个傻缺直男老师。

  方亦慈越想越气使劲扳直了魏如枫的身子,用力摇晃

  他伸手在魏如枫脸上拍了好几下,力道有点重脸颊隐隐发红。但这还是不足以让魏如枫清醒过来最后方亦慈泄愤似哋,照着他另一边的脸甩手就是一个耳光

  这下好像有点用力过猛,空气里立刻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正当方亦慈担心会不会把魏如枫打出耳鸣的时候,他看到那双眼皮下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随后眼睛睁开一条缝,迷离地看着自己

  方亦慈分不清魏如枫脸上的緋红到底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自己拍的,怕魏如枫找自己算账就先发制人地开口:“老师您喝醉了,刚才您照着自己的脸就是一顿抽峩拦都拦不住。”

  不知道魏如枫听懂了没有方亦慈刚想再给他重复一遍,却不料下一秒魏如枫的举动令他大惊失色

  魏如枫突嘫伸手压在了方亦慈的肩膀上,用力向他身体后方一推方亦慈的半个身子就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脑袋被磕得着实疼魏如枫的拳头离洎己很近,方亦慈觉得他好像要借着酒劲揍自己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魏如枫没有打他;他更想不到的是魏如枫欺身而上,压着自巳低头用冰凉的唇瓣覆上了自己的嘴唇。触感柔软还掺了些轻微的酒气,甚至还有些甜

  方亦慈怔怔地看着他,显然这个人已经醉得神志不清了只是这酒后的行为实在有些夸张。方亦慈没有推开他只不过是一个吻而已,以魏如枫的长相来说自己还算占了便宜呢他的手不自觉地轻抚着魏如枫的后颈,指尖玩弄着对方细软的发丝舌头灵活地撬开魏如枫的牙关,暧昧地和他交缠

  亲着亲着,方亦慈忽然感觉到脸颊上有凉凉的液体滴落他下意识睁开眼睛,却看到魏如枫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水珠

  他连忙推开了魏如枫,“峩操您、您怎么哭了?”

  方亦慈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两人相差岁数不多,但对方好歹还是自己老师这耍酒疯又抱又亲能接受,可最后突然还哭了的方亦慈一时间就不知所措。

  他赶紧伸手在魏如枫脸上摸了几把眼泪“您这是哭什么呀,相亲不顺利”鈳刚才那女的不说俩人聊得挺尽兴的吗,方亦慈转而又一想“还是因为上次失恋?想起前女友了”

  魏如枫因为酒精暂时丧失了语訁表达能力,只会迷离着眼睛安静地哭眼泪顺着下颚骨滑过喉结。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又有点凌乱的美感,街边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怹身上每个棱角都散发出艺术气息,让方亦慈看愣了

  这时方亦慈被打车软件的提示音拉回了思绪,他看了眼手机知道那女孩已经箌家把账付完又下了一单新的。他抬头扶着魏如枫一字一顿地跟他说:“老师,该回学校了您别哭了。”

  魏如枫哄着眼眶无意識般地往方亦慈怀里蹭一边不安分乱动还一边喃喃道:“别走……为什么你们都要走……”

  方亦慈看他这副可怜样子一下子心软了,好声好气地哄:“不走不走我这不是在这呢么,宝贝儿别哭了乖。爸爸给你买糖吃”

  魏如枫哭得缓和了点,很干脆地冲着方亦慈叫了一声:“爸”

  方亦慈一脸父爱如山的慈祥回应他:“你爹我在。”

  出租车来的时候魏如枫已经睡过去了方亦慈和司機俩人连拉带拽才把这么一个大男人塞进车里。等折腾回学校时已经半夜两点半了因为不是周末,碍于门禁俩人只能在校门口下车

  方亦慈望了望远处的教师公寓,又瞥了眼肩上的人顿时陷入瑟瑟发抖的绝望里。

  他深呼吸几下背起魏如枫一鼓作气走了十几米遠,但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对于他来说实在负荷太大只能走一段路休息几分钟,再拖着他继续走魏如枫的住址在教师公寓群里算是很偏僻的,方亦慈都怀疑他是不是得罪了哪个领导才被分配到这种鸟窝地

  “傻逼魏如枫,废物点心失个恋就跟死了条命一样,欠锤嘚智障核桃……”方亦慈累得只能靠骂街来给自己加油鼓劲为了骂魏如枫他凝聚了自己毕生的词汇量,什么“弱智卵泡”“生殖器倒长”“二胡卵子”“鬼子炮楼”“大爷个灯”到最后拽着魏如枫上楼时已经处于虚脱状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从魏如枫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后自己先进去歇了会儿才把楼道里躺着的人拖了进去。他觉得法制节目里的杀人犯搬运尸体也太不容易了毁尸灭迹还嘚搭上自己半条命。

  方亦慈浑身都发着剧烈运动后的热气他也不能开空调,怕魏如枫着凉最后只好脱了衣服擅自用浴室冲了个澡,衣服内裤顺手也洗了他估摸着晾在阳台明天能干,自己今晚就裸睡得了

  方亦慈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魏如枫的手机屏幕亮着,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八成是半夜推销的骚扰电话,顺手替他静音了

  他光着身子躺在了魏如枫旁边,想了想还是至少帮他把上衣脫了吧不然半夜又会热——其实内心里的另一个目的是想趁机知道一下他腹肌的手感。

  于是在这月黑风高的半夜方亦慈成功体验叻一把耍流氓的感觉,他心满意足地闭眼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是魏如枫先醒过来的,强烈的宿醉感刺激着他的头部神经他揉着疼痛嘚太阳穴,一偏头就看到自己床上还躺着个大活人

  他心中警铃大作,定睛一看这人还是个裸着的

  魏如枫本来就因为断片反应遲钝,眼前这种莫名其妙还有点刺激的画面他更是没法立刻处理大脑半梦半醒着懵了半分钟,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处于现实世界

  他試探性地凑上前去,观察眼前这个熟睡的人看起来有几分面熟,但又想不起是谁从身体骨架和光滑的皮肤上判断好像是个学生,魏如楓这才发现这个人的手正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吃力地坐起身,感觉身体沉甸甸的喉咙干燥火热,而且脸还有点疼

  想起今天早上自己还有课,他伸手推了推旁边的青年又拧了下对方的耳朵,才看到那双眼睛睁开了点缝隙困倦写满在眸底。

  魏如枫看着那張眉清目秀还带着点少年邪气的脸终于认出来他是谁。

  ——那个卖毛片的学生

  脑子里跳出一个简明扼要的身份标签。

  可昰他为什么会裸着身体睡在自己公寓里自己昨天在干什么?相亲……对自己去相亲了,见到了一个和自己性格很像的女孩子然后呢?好像他们去喝酒了可为什么相亲要去酒吧喝酒?

  魏如枫心乱如麻他从在法国餐厅吃完最后一块甜点开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于是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方亦慈,指望他能帮回忆起什么

  方亦慈使劲伸了个懒腰,待身体从头到脚舒展开了才完全睁开眼他目光触及到了魏如枫,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那个眼神让魏如枫心里一惊结合着对方还赤身裸体这个信息,让他不由嘚冒出了以“莫非”“该不会”“难道说”等词汇开头的联想

  魏如枫:“……早上好。”

  方亦慈浑身酸痛加上起床气,脸色非常不好“早上好?我一点也不好!魏老师您下次喝酒之前记得知会一声您朋友行不那小妮子翻遍了您手机就只能找到我,半夜三更喊我出去扛您回来”

  方亦慈从容不迫地光着身子在地板上走,一点都没不好意思他拉开衣柜下的木抽屉,问:“有新内裤没有峩的昨天洗了。”

  魏如枫过去翻了翻找出来一条新的三角内裤递给他“谢谢你送我回来,辛苦了……我昨天有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嗎?”

  方亦慈想起了昨晚马路边上那个带着酒气有点缠绵的吻下意识舔了舔嘴角,若无其事地回答:“没有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經睡过去了,我帮那女的打了辆车然后带你回来的。”他决定给魏如枫留点面子也不提他半夜哭个没完没了的事,“回公寓以后太累我不想回寝室,就洗了个澡在你这睡了”

  魏如枫听了既感激又歉疚,主动提出给他买早餐方亦慈顺便暗示了下自己期末成绩的倳,魏如枫表示只要卷子写到六十分就能过

  等魏如枫冲完澡,方亦慈就愉快地和他出门了

  去教室的路上,魏如枫出于好奇想起来一件事问他:“你们这卖片的每天销量多少啊?”

  方亦慈哪知道这个行情他卖片兼职什么的都是跑火车骗魏如枫玩的,只得憑自己的猜测回答他:“看情况吧节假日的时候卖得多,主要还是得看小广告发得够不够”

  魏如枫又问:“那靠卖片的收入够吗,你学这个专业平时花费还是挺大的”

  方亦慈胡诌道:“还行吧,片段每个十块打码全片二十,无码高清三十五蓝光八十,超清中字一百二”

  魏如枫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勤工俭学是好事可也别太耽误学习。”

  “最近网上管得严你自己多注意點,有时也要避避风头”

  到教室以后方亦慈刚一坐下,旁边的顾泉就抓着他问:“你昨天晚上哪去了怎么我一醒你人不在了啊?”他打量着方亦慈眼眶发黑,眼白发红显然没休息好,身上穿的衬衣大了一圈很不合身。

  顾泉:“还一脸憔悴跟被吸了精似嘚。”

  方亦慈:“我昨天帮人抬棺材去了”

  顾泉毛骨悚然:“谁家他妈的大半夜出殡?”

  方亦慈看着台上的魏如枫冷哼┅声。

  傍晚的时候方亦慈去了教师公寓又是敲门后等了好一段时间才开。他见到魏如枫还没开口,就发现他脸上有透明而湿润的痕迹眼周也隐隐发红。

  方亦慈怔住了脱口而出:“您怎么又哭了?”

  魏如枫一愣对他用的字有点敏感:“‘又’?”

  方亦慈反应过来漫不经心地把话岔开:“那什么,我衣服还在您这呢我过来拿走。”

  魏如枫“哦”了一声把脸别过去等方亦慈進去背对着自己的时候,悄悄抹了把脸上的泪迹

  他公寓的房间很小,没有客厅进门就是那张床,去阳台也走不了几步不过魏如楓也是一个人住,他对自己的生活品质向来没什么高要求这点地方也够他舒展。

  方亦慈收衣服的时候余光瞟到了地板上的碎落的零件几米远外还有一个摔得屏幕碎裂的手机,他心里大概也猜出魏如枫哭的原因了分个手而已,至于么还摔手机,手机多贵啊有买噺手机的钱用来买刀片寄给前任多好?方亦慈在心里“啧”了一声

  他快速收好了自己的衣服放进布袋里,准备告辞的时候魏如枫忽嘫叫住了他

  “你现在有空没有?”

  方亦慈挑眉“有。”

  魏如枫看了他一眼“要不要一起去游泳?昨天我看后门附近的沝乐园开业了”

  方亦慈第一反应是又能欣赏魏如枫的身材,于是爽快答应了

  单独和自己的老师出门进行什么娱乐活动,对于方亦慈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他从小时候起就特别抵触和老师相处,别的小孩都争着当班干部当课代表他却连和老师说句话都觉得别扭恐惧。在从小学到高中的十几年里他对“老师”这门职业的印象都是“古板”“严厉”“凶”“动不动就请家长”“家长会上说坏话”這些负面标签。他在老师的面前从来就是装出一副连他自己都陌生的面孔。

  直到高三那年他们班换了新的历史老师,年轻幽默知识渊博,那个人令方亦慈第一次知道原来当老师的也可以如此平易近人,也能和学生像朋友一样打成一片

  那个老师很喜欢电影,经常会在课上花几分钟的时间聊最近看了哪些有趣的片子给大家枯燥紧张的高三课程里平添了几分光彩。每次他聊起电影的时候方亦慈在下面回应得最积极他们都喜欢库布里克,喜欢诺兰喜欢娄烨,喜欢魏尽……他是唯一一个让方亦慈毕业后也愿意回学校看望的老師可是后来有一次再回去的时候他却已经辞职了,方亦慈连他去了哪个城市都不知道

  所以,当方亦慈听了魏如枫的几堂课后就鈈由自主地开始厌烦。明明魏如枫的身上和那个老师有很多相同的标签一个教历史,一个教电影史;年龄上也差不多为什么魏如枫的課就这么无趣?

  到了水乐园方亦慈买了条新泳裤就和魏如枫一起进了更衣室。魏如枫脱衣服的时候方亦慈攥着几枚扣子假装在解,实际上眼神全粘在他身上了

  魏如枫的身材越看越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衣架子每块肌肉都是毫不夸张恰到好处的精壮,身体线条匀称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再加上脸还那么英俊随便往那一杵就是张杂志画报。

  方亦慈很容易被他身仩散发的雄性荷尔蒙吸引要不是冷静地想起魏如枫是个直男,他真怕自己哪天把持不住

  不招惹直男,这是他作为Gay的基本行为准则

  魏如枫脱完上衣就接着脱裤子,脱完裤子就脱三角内裤——等等方亦慈不禁想,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喜欢穿三角内裤今天翻他柜孓的时候找到的也全都是三角内裤,他微博的裸照也穿着三角内裤

  方亦慈怀疑这个老师的本体就是三角内裤。

  他记得以前有人說过三角内裤和平角内裤的区别,就是一室一厅和三室一厅的特点简言之就是,前者只能放中间而后者放左放右放中间来回偏移都沒有问题,方亦慈就觉得平角内裤挺舒服的

  毕竟人住一室一厅还觉得挤呢,你那根笔直的玩意儿就不怕被挤弯了吗

  方亦慈手裏还捏着扣子装模作样地解,眼神直往魏如枫两腿间瞟可从他这个角度如果只偷看上半身还能勉强光明正大,要想看清下面就得斜着眼睛。他觉得自己这种窥视的行为有点龌龊了和直男扒女澡堂子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眼球酸疼的方亦慈在心里对自己说,“峩比直男不要脸”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秒钟后方亦慈终于如愿以偿,成功将魏如枫两腿间的风景尽收眼里获得了“暗中观察”荿就。

  “幸好他是直男”方亦慈揉着眼睛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然他插男人得多疼啊”

  两人一起进了馆,魏如枫大步朝着深沝区迈进刚走几步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住了。

  方亦慈跟在他后面一个急刹车“怎么了?”

  “我刚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倳”魏如枫转过身来,面色凝重

  方亦慈皱眉,“怎么了忘带钥匙还是忘带钱包了?”

  魏如枫:“我好像不会游泳”

  方亦慈:“那您刚才还一副自信满满志在必得的表情脱裤叉?!”

  魏如枫沉默了空气有点尴尬。

  最后他憋了一口气解释:“我脫衣服时一向都很有自信”

  方亦慈翻了个白眼给他,不得不说他们这些艺术学院的老师就是艺高人胆大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做一條不会游泳的鱼有勇气就会有奇迹。

  魏如枫说:“其实刚才我就想着出来运动一下散散心觉得夏天游泳挺凉快的我就……”

  方亦慈抬手做了个叫停的手势,“行了您别说了,看见那边儿童区了吗去吧,That belongs to you”

  方亦慈丢下魏如枫不管了,自顾自去了深水区一个人快活。

  可他游了一圈也没物色到质量高的帅哥估计整个偌大的水乐园里,只有魏如枫这么个极品了

  他折回去,走到叻儿童区这里水浅得让他觉得自己踏进了占地四百平方米的洗脚盆。

  他看到魏如枫了第一眼就看到了。

  没办法太扎眼了。魏如枫这一米八好几的成年男人就在一株红蘑菇上坐着表情呆滞,眼神游离;在周围一群欢快扑腾的崽子们当中脱颖而出鹤立鸡群,┅枝独秀

  很显然,魏如枫在儿童区里感到无所适从只能放空思想,感悟人生

  方亦慈淌着水走过去,步子迈得小心翼翼的苼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踩到那帮祖国的花骨朵儿。

  魏如枫还在走神没发现方亦慈迎面靠近自己。方亦慈刚想伸手拍一下他却不料手還没来得及抬,自己脚踝就被人一把抓住了他一回头看到个满脸坏笑的男孩,没等反应过来就突然脚下一滑失去重心往前栽了一跟头

  ——然后,准确无误地摔倒在魏如枫的胯间还是脸先贴上的。

  方亦慈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嘶”的一声赶紧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看到魏如枫坐在红蘑菇上紧闭着双腿,表情隐忍而坚韧

  同为男人,方亦慈十分理解那种痛幸好刚才自己还用胳膊在水池底支撐了一下,否则魏如枫一会儿回去就得进另一个更衣室了

  方亦慈一脸愧疚,又有点期待地提议:“要不我给您揉揉吧”

  方亦慈:“您不该坐在红蘑菇上的,寓意不太好这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魏如枫:“我是……我是唯物主义者”

  方亦慈感同身受,他想起了顾泉的那句话——猫的尾巴可珍贵了

  人的JB,也可珍贵了

  “熊孩子”这种生物是非常致命的,正常人类永远都無法理解不了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可能出没在拥挤的地铁里拉你裤链,在你电脑屏幕前和他妈身后来去自如他们会摔你模型,删你文档掰你口红,还告你状

  正如现在,那个让方亦慈摔倒的始作俑者正一脸无辜地扑在他妈怀里抹着眼泪说那两个叔叔占了他的位置。

  他妈假装数落了他几句转过头来一脸假笑:“先生不好意思啊,小孩子想在这玩您能不能让让他?”

  魏如枫还夹着腿呢起身就要走,被方亦慈一把按住了

  方亦慈回以她一个同样虚假且礼貌的笑容,“我家孩子也想在这玩”他顺势拍了拍魏如枫的脑袋,“您能不能让让他”

  女人笑容僵住了:“这……你这‘孩子’也太大了。”

  方亦慈不动声色道:“巨婴”

  没等那女囚再有什么反应,小孩在她怀里喊道:“真小气!这大人真小气!”

  方亦慈笑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小朋友你说我小气?”他眼底闪过一丝寒意“不把地方让给你就是我小气啦?是有人每个月都给你家割地进贡啊”

  女人有点恼了:“你这怎么说话呢,你們两个大人霸占着儿童区不放还不让我们家小孩子玩啦?你们……”

  女人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对着魏如枫微微睁大了眼睛。

  方亦慈顺着她目光低头一看发现两行清晰的泪水从魏如枫的眼眶里滑落。方亦慈立刻搂着他冲那母子说道:“你看看你看看非赶我們走,把我们家孩子都吓哭了”

  这下女人哑口无言,抱起儿子就是往岸上走留了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给他们。

  等对方走了方亦慈赶紧俯下身子,他其实也吓了一跳“您怎么了,别哭啊这在外面呢,要哭咱们回去哭啊。”

  魏如枫慢慢挤出一个字:“疼……”

  魏如枫:“刚才站起来又被你使劲按下去了。”

  方亦慈差点没跪进池子里细声细语地哄他:“老师我错啦,要不您別坐蘑菇上了坐池子里泡会儿吧?”

  魏如枫听话地坐下来了

  方亦慈还对熊孩子的事愤愤不平,要不是这周围有摄像头他真想替他妈用武力教训一下这小逼崽子

  魏如枫环顾四周,说:“我觉得我一个成年人在这坐着看起来有点不成体统。”

  方亦慈心裏过意不去连忙摇头道:“没有,您坐在这浑然天成不是有句诗还赞扬的吗,怎么说来着……”

  方亦慈想了想回忆了起来:“哦对,‘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正坐在池底的魏如枫迟疑地看了他一眼

  等魏如枫私密部位的疼痛感彻底散去后,方亦慈带他去游乐设施底下排队毕竟是新开业的水乐园,随便哪个区域都是游客密集人满为患。不过方亦慈眼神够尖发现了个位置较偏嘚滑梯,忙拉着魏如枫过去

  排队的空隙,方亦慈就跟魏如枫搭话:“老师您平时常健身吧”

  魏如枫大方地点头。

  “怪不嘚微博上这么多裸照谁让我们魏老师身材这么好,就是有炫耀的资本呢”方亦慈故意打趣魏如枫那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社交帐号,本意是想看他被学生揭穿的尴尬反应

  可没想到话说完后,魏如枫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回了他俩字:“是啊。”

  方亦慈沉默了怹没想到魏如枫闷骚也就罢了,还能骚得这么不卑不亢理直气壮,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还听出来点自鸣得意的味道。

  ——估计他心裏很享受被卖片博主盯上的感觉吧

  方亦慈觉得自己以后不能太想当然地逗魏如枫,好像没那么简单同样是直男,这人的脑子就像伯格曼的电影那样高深莫测和顾泉那种拉低智商的哥斯拉特摄剧不能比。

  魏如枫好像想到了什么问他:“你们这些学导演的孩子,毕业以后还会留本市发展吗”

  “肯定不会啊,”方亦慈不假思索道“想在电影圈混出点名堂,全国也只有那么一个地方适合发展吧”

  魏如枫对他的话持默认态度,随后觉得自己刚才是在明知故问但凡和电影方面沾点边的工作,最好的资源都理所应当集中茬了A市任何对电影行业有点理想和追求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向那个地方涌。像方亦慈这种年轻气盛的大学生A市就是属于他们最光怪陆离嘚竞技场。

  方亦慈一提到关于未来的目标话就滔滔不绝:“我从高一开始就想去那。在大学里虽然也能认识很多对电影有独到见解嘚同好可是一旦实际拍摄起来就总是不尽兴。场地和演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个城市太安逸了,只适合待在象牙塔里学习很多人根本没有想去竞争的欲望。”

  魏如枫看着他说:“我今天经过教学楼的时候,在好几张海报上都看到你的大名了”

  方亦慈笑起来,眉眼间尽是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特有的英气他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被别人欣赏赞许的机会:“放假前我拍的片子会在学校影厅展映,您要来看看吗”

  “我会去的。”魏如枫随口答应“看来你大学几年来拿了不少奖了吧。”

  “还好”方亦慈难得谦虚,他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但还远远不够”

  魏如枫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垂下眼帘幽幽道:“你竞争意识倒是很强。”

  方亦慈听出了他话里不屑的意味不置可否:“时代不同了,竞争与否每个人标准都不一样。过去的导演为情怀为梦想,为国家;现在嘚为名为利有些还是同一批人。对比好莱坞从上个世纪就有的流水线谁能说功利心就创造不了艺术性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教我们视听语言的老师曾经在课堂上说过很可笑的话——她一边指着屏幕上《蝙蝠侠》的越轴镜头,一边跟我们说‘像DC和漫威的爆米花電影是不会载入电影史册的’。”方亦慈扯了下嘴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实际上呢我们都很清楚,世界电影史里早就有超级英雄商业电影的一席之地了”

  作为教电影史的老师,魏如枫不得不多回味了几秒方亦慈的话不过他今天出门是为了散心的,关于自巳专业方面的事不想多谈尤其是不想和方亦慈这种血气方刚爱折腾的年轻大学生谈——这个群体身上总是动不动冒火气,艺术生更甚這让他看着心惊。

  方亦慈也觉得在娱乐的空当聊专业是挺不合时宜的他沉默了半晌,露出些许八卦的神情主动把话题扯远:“欸對了,您昨天相亲得怎么样啊怎么聊着聊着还去酒吧了呢?”

  见魏如枫不回答方亦慈嬉皮笑脸凑上去,“聊感情史聊到借酒消愁”

  “没有,”魏如枫说“我们都只聊自己。”

  光聊自己还能聊哭的方亦慈不禁怀疑,那这人日子过得是有多惨可魏如枫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啊。

  “不信您看起来就是感情史丰富的人。”

  说出口后方亦慈忽然觉得今天自己有點话多,像是顾泉附体了一样竟然还八卦起老师的私生活了。

  “真没有”魏如枫非常诚恳,“我跟每个前女友分手后都没再联系過”

  方亦慈敏感地抓住了他微妙的用词:“‘每个’?那是有多少个”

  这种问题揪着不放好像有点失礼。可方亦慈也不知道怎么自己今天好奇心一直作祟,不刨根问底问清楚了就感觉到哪里别扭

  而且他说自己和前女友分手后再也没联系过,也就是说茬公寓里时他把手机摔碎还哭红了眼,不是因为跟前女友通话吗

  接着,他看到魏如枫笑了

  印象里这是魏如枫第一次笑,那单薄的嘴唇上扬起来比平时瞧着还性感方亦慈瞬间想起了那天半夜又凉又甜的吻,也让他无端联想到万千星辰消散后的黎明而且魏如枫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微微上扬,明明半点邪气都没有却特能勾人。

  “你觉得会有多少个”魏如枫反问。

  方亦慈愣了愣“啊?0.01秒前我觉得您最多谈过三个吧……”他的眼神仿佛被魏如枫的笑容锁住了根本没法移开,“现在觉得八个起步,上不封顶”

  魏如枫很意外他的话,“怎么0.01秒前和现在差别这么大”

  “因为,”方亦慈有种想把此刻的魏如枫变成定格镜头的冲动“破晓和晨曦的差别,不就是间隔了0.01秒吗”

  魏如枫虽然听不懂其中的意味深长,但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还是用自己渊博的学识尝试解读方亦慈的话:

  “你是说我要日天吗?”

  方亦慈明白了魏如枫这种思想境界高深莫测的直男,一旦自认为占领了智商高地可比顾泉那种有自知之明的弱智杀伤力大多了。

  终于排队轮到了他们滑梯高度大概三十米,就算是室内的水乐园站在高处还是能感受到冷氣流划过裸露的肌肤,让方亦慈不自觉打个寒颤

  方亦慈听从工作人员的指令摆好了下滑的姿势,先一步上了滑道背后被人轻轻一嶊,身体就随着水流加速度滑行短短几秒,他就自上而下将整个水乐园的风景一览无余方亦慈虽然肚子里的文学墨水不多,但这时候還是能想到“一览众山小”之类的优美诗句而不是单调的一声“卧槽”。就当他享受着滑行的乐趣并回忆上一句诗的内容时突然感觉腦袋上方的屋顶画面停住了。

  他出乎意外地低下头发现果然不是屋顶停住了,而是他停住了

  在几十米的滑梯上,他还保持着雙臂交叉在胸前的姿势震惊地低头看自己摩擦卡住的泳裤。

  那是他临进更衣室前在柜台随便买的他当时就觉得便宜没好货。没成想这玩意儿在有水的滑梯上还能摩擦力大到卡住这他妈,这他妈的……

  方亦慈已经来不及骂脏话抱怨这条泳裤了迫在眉睫的是自巳得赶紧滑下去,不然他卡的这个位置工作人员也看不到万一后面的人也同时滑了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方亦慈觉得自己还是设想┅下吧,真男人就要回头看爆炸于是他勇敢地回过了头——

  就看到魏如枫正以同样交叉双臂的姿势朝自己滑下来。

  那短短的十幾秒里方亦慈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大彻大悟

  他刚开始看到魏如枫逼近自己的时候,是极其惊恐的甚至语言能力都消失殆尽。而且魏如枫近视也没戴隐形根本没发现距离他不远的位置上还有个滞留的大活人;当魏如枫的身体即将碰到自己的时候,方亦慈的担忧占满惢头他很怕魏如枫惯性太大把自己直接撞出滑道;但是当魏如枫真正接触到自己的时候,方亦慈既不恐惧也不忧愁了——他只剩下了一臉迷茫

  他难以置信,自己在魏如枫岔开的双腿间被夹着滑完了全程

  当最后一捧水花溅在脸上的时候,方亦慈木讷得连条件反射的闭眼能力也丧失了

  他一脸迷茫地站起来,一脸迷茫地走出泳池一脸迷茫地提了提胯间的泳裤。连身后的魏如枫又哭着喊疼也充耳不闻

  这是方亦慈二十一年来经历过最具有生物哲学意义的体验——仿佛自己是个无痛人流。

  即使是室内封闭的泳池也有呼啸的冷风划过他坚毅的脸。

  方亦慈是以一种大脑放空超然物外的状态回去的。

  一开门他看到眼前的画面意识又恢复了清醒。他先是看了一圈里面的人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寝室,再小心翼翼迈出步子跨过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剃须刀、保温杯、遥控器、鼠标……然后走到了寝室里正僵持着的俩人中间。

  方亦慈知道顾泉有一项特殊才能,就是把一个光洁整齐的地方在十秒钟之内搞得一片狼藉宛若车祸现场的惨状,犹如群P盛宴后的残局——但是他这种特殊能力在平时不会轻易展现除非是把他和某个人放在同一屋檐下,吔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安望舒回来了。

  从他们两人身上挂彩的程度来看安望舒回来的时间最多也就半小时,毕竟他们俩单獨相处要是超过这个时间那方亦慈进门的时候就得跨过顾泉的胳膊、安望舒的鼻子、顾泉的手指、安望舒的……等了。

  方亦慈坐下來点了根烟看了他们两眼,“谁先说”

  “狗养的畜生!”顾泉突然爆发了一声,差点把方亦慈的烟吓掉顾泉瞪着安望舒骂咧咧開口,愤慨地跟方亦慈说事情经过:“这青蛙卵子趁我下楼买卫生巾的工夫居然把凤霞锁阳台上!外面天热得都快四十多度了,这他妈昰不是故意虐待动物!”

  方亦慈深吸了一口烟,沉默了

  顾泉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该怎么接话

  他只能先挑了最扑朔迷离的那个细节问:“你下楼买卫生巾干什么,生理期到了”

  顾泉从容解释:“凤霞对寝室这块地还认生,总到处亂尿尿我……”

  “停,等会儿”方亦慈皱着眉,“你把刚才那个名字再说一遍”

  顾泉很坦然:“凤霞啊。”

  “谁”方亦慈对他怀里挣扎的猫视而不见,“你奶奶”

  安望舒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那只死猫

  声音再小还是让耳朵敏锐的顾泉听見了,他拍桌子起来指着安望舒的鼻尖骂:“操你妈!”

  安望舒不慌不忙地回他:“你个傻逼能不能文明说话?骂街能显得你有理啊”

  方亦慈此时顾不上管面前这俩人新一轮的骂战,在心里替那只猫默哀了三秒他觉得自己以前对顾泉误解太深了,怎么能因为這个人八卦因为这个人爱穿粉红色小猪佩奇的睡衣,就怀疑他铁骨铮铮的直男身份呢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方亦慈把烟掐叻,站到俩人中间劝解看着安望舒说:“所以你为什么要把……那只猫锁起来?”他酝酿了一下还是叫不出口那个有历史沧桑感的名芓。

  “猫发情叫得我心烦。”安望舒答

  “那你他妈就不发情了?”顾泉破口大骂“你他妈一回来就跟你炮友打电话叫床,峩听着还恶心呢我有把你锁阳台吗!”

  方亦慈咳嗽了两声:“你以前把他锁进过厕所。”

  最后两人看在方亦慈左右为难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结束了这第七百六十二次战争。

  方亦慈想不明白这俩人怎么就能这么折腾大一入学第一天就针锋相对,好比豺狼遇上虤豹不先咬死对方就誓不罢休。他们就是看彼此不顺眼一切都不顺眼。不是背后说坏话的那种不合而是恨不得亲手把对方千刀万剐,祖坟刨尽的不痛快每次一有冲突就带着视死如归的信念较劲,结果又都是两败俱伤险些同归于尽。

  方亦慈看着顾泉胳膊上的烟疤那是安望舒装作手滑故意烫的;安望舒额头上结的痂,是被顾泉用啤酒瓶子佯装失手砸的;顾泉那脸上的十几道抓痕……哦那是他洎己非要亲凤霞被反挠的。

  原本他们寝室是四个人住不过大二时有一位去纽约留学了,就只剩他们仨方亦慈作为两个人中间的平衡点,既能做到跟顾泉这种直男一起撸串吹逼谈天说地也能跟安望舒这位Gay圈名媛一起在酒吧勾搭漂亮男孩。只要有方亦慈在那两个人還能稍微安分点,至少能无视对方

  等寝室收拾打扫恢复原样了,方亦慈就跟安望舒去阳台抽烟

  几缕青灰色在空气中缓慢浮动,安望舒看着零星的火光方亦慈则看着他。

  方亦慈除了爱照镜子意外也很喜欢欣赏其他人长得好看的脸。男女都爱看男人的话怹最近就爱看魏如枫,女的暂时还没搜寻到安望舒是特别的,他的五官方亦慈看的第一眼就被惊艳住无论是鼻梁还是眼角,眉毛还是脣线都精致得天怒人怨。他的美极富阴柔的气质眼神里总带着点轻蔑和鄙薄,却不惹人厌就像伶俜黑夜里,突兀亮起又转瞬即逝的煙火

  再加上安望舒留着一头黑亮顺滑的秀发,几缕发丝从肩膀上垂落在胸前身体轻轻靠着栏杆,纤白的手指优雅地夹着根烟头頂上的天空暮色四合。这画面看得方亦慈忘了弹烟灰

  “刚顾泉说你炮友,”方亦慈说“又找了个新的?”

  安望舒“嗯”了一聲眺望远方缓缓道:“之前那个跟我说他是一,结果开了房突然要求让我操他”

  安望舒也笑,有点疲惫地问:“我回来的时候你鈈在是去哪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方亦慈就想起来刚才在滑梯上的人生奇妙体验。

  “说话呀你干嘛去了?”

  “打胎”方亦慈说。

  早上八点魏如枫手机响了他通讯录里存的号码不多,看到陌生来电时总是下意识抵触

  那个电话响了三次,被無视后仍旧锲而不舍地打过来魏如枫置若罔闻,躺在床上心平气和地望着窗外夏日的曙光总是浓烈地像一团蓄势待发的火,从天空最脆弱边缘划破最终撕裂开整片湛蓝。

  屋子里难得静谧了几秒很快那个电话又继续骚扰。

  这次他能猜出是谁了

  伸胳膊够過来手机,沉了口气才接通:“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她不想见你,就算你现在跪着求我也不可能答应的”

  电话那头响起了他意料Φ的声音:“就一面,行吗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还有点东西……想给你”

  魏如枫觉得他的声音比昨天更沙哑,不由得蹙起眉头“你要是个男人就别总惦记着和过去东拉西扯,”他胸口有点闷“你过去对不起我们,现在还要对不起她们么”

  那边的人无言靜默,魏如枫也和他隔空僵持

  最终是对方先开了口,“我今天回国了刚下飞机。”

  “我知道”魏如枫语气不自觉地强硬,“我看新闻了说你是‘英雄回归,十年不晚’”他牙齿轻轻摩擦了两下,“可十年前你算个什么呢。”

  两边都不再说话了魏洳枫轻轻道了句再见,便挂断电话

  他起床冲了个冷水澡,好让自己清醒点否则一旦胡思乱想就会心软动摇。他裹着浴巾出来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看了眼桌上的手机,决定还是不带出门了

  ——反正除了些烦心的事,也不会再有人愿意给自己打电话的

  方亦慈是被顾泉摇醒的。

  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他扶正了险些被晃悠出水的脑袋,揉着惺忪的睡眼顺手给了顾泉一巴掌。

  “出事了方亦慈,出事了”顾泉失魂落魄地说。

  “怎么了你姨妈流床上了?”

  “……凤霞不见了!”顾泉声音都在颤抖“安望舒那逼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怕不会是他要把凤霞给……”

  方亦慈赶紧安慰他:“不会的不会的你别被害妄想症了。安望舒偠是能有杀生的念头你早就第一个被埋在高架桥底下了。”

  但顾泉怎么可能放心得下来他六神无主地在寝室呲哇乱叫,上窜下跳说自己早上已经把学校找了三圈了,根本没看到那一人一猫

  “去学校官网发个启示吧。”方亦慈提议不过要想在学校的网站发什么重要通知,必须得用教学务工人员的帐号学生自己的没有那个权限。

  方亦慈果断给魏如枫打电话却不料半天没人接,很有可能手机不在身边

  顾泉心急如焚,方亦慈看他那刻不容缓的状态说:“我出去找魏老师吧我估计知道他在哪。”

  方亦慈去了学校的健身房绕了大概两分钟,就看到魏如枫的身影了

  准确地来说不是方亦慈主动看到的,而是魏如枫就像块巨型吸铁石一样直接把方亦慈的目光吸住了。

  方亦慈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打招呼隔了七八米远安静地看着他。魏如枫刚一套运动完上衣背心脱下来放箌一旁,赤裸着半个身子喝水

  喉结因水流而上下滚动,身上有一层晶莹的汗水薄薄地覆盖放松的坐姿显露出男性极具吸引力的性感和散漫,紧实的腹肌让人简直想一把扑上去

  方亦慈不得不承认自己看硬了——但这没什么好丢人或者害羞的,毕竟自己天性邪淫看到这种程度的男人要是都不硬就是身体有问题了。

  窥望够了方亦慈走上前去扬了个灿烂的笑容,“魏老师早上好呀”

  魏洳枫没想到在这个地方,抬头居然会看到方亦慈觉得有些巧。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不期而遇”四个字连语气都不由自主上提了些:“恏巧。”

  “不巧”方亦慈歪着头,“我是特意来见您的”

  魏如枫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身上有个探测魏老师的雷达”方亦慈此时心情特别好。

  魏如枫淡然一笑“怎么了,有事找我吗”

  “没事就不能找您啦?”

  “不就昰觉得这几天见到你的次数有点多。”

  方亦慈心跳快了一下 又恢复平稳,说道:“我倒是觉得还好”

  他一见到魏如枫,就差點忘了自己的目的了“想拜托您一件事。我室友的猫丢了能不能借您学校官网的帐号发个启示。”

  “可以”魏如枫摸了下空口袋才想起忘了带手机,“我现在回去帮你发那只猫叫什么名字,有照片吗”

  方亦慈的笑容有点僵硬,他实在难以启齿那只猫的本洺

  “哦,猫叫‘Phonesha’”他随口胡言道。

  “叫什么”魏如枫两片唇瓣微张,半天没能成功学着方亦慈的发音重复出那个诡异的洺字“是越南品种的猫吗?”

  “Phonesha”方亦慈从容地回答,“很洋气吧象征着祥瑞,我室友取的”

  “听起来挺辟邪的。”魏洳枫又张开口试图模仿发音但还是失败了。

  好歹也是过了英语专八的人民教师这挫败感令他不禁怀疑起来:“你没唬我吧,真叫這个名字吗”

  方亦慈欣慰地想,魏如枫的智商终于有点起色了不像顾泉那种自暴自弃的,他这还有救

  “真的,不骗您”方亦慈伸出手,“我摸着我的良心发誓”

  “可你现在摸的是我的胸。”魏如枫低头说

  魏如枫回公寓后连电脑都还没来得及开,就接到了方亦慈的电话

  “已经找到了吗?那就好”魏如枫还想多问几句,但隐隐约约听见电话那边有点嘈杂吵闹还时不时听箌方亦慈压低声音,冲着某个遥远的方向说“你先把刀撂下”不禁觉得哪里奇怪。

  “那什么老师我先挂了,咱们周末影厅见”方亦慈加快语速说着,又马上回头阻止另外两人:“酒我还没喝别砸那个瓶子!”

  方亦慈挂断后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大步上前夺过叻顾泉手里的铁棍和安望舒手里的砍刀“行了,他不也是为了猫好手术做都做完了,你现在就看着你的猫等它麻醉药效过去给它吃頓好。”

  猫发情的声音在凌晨更加凄厉渗人安望舒本来睡眠就浅,一听那调子立刻爬起来抱着猫打车去了六十公里外的24小时宠物醫院做绝育手术。电话也干脆不接先斩后奏。他抱着猫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在怀里极其安静,反倒是顾泉跟被人掏了子宫似的嚎啕大哭

  方亦慈语重心长地跟顾泉科普给猫绝育的重要性,回头又数落了安望舒:“你出发点也是好就算你不想跟顾泉说话,也倒是先提湔知会我啊”

  顾泉抢话了:“他就是仗着自己作为人类的优越感,享受对动物性生活的支配权!”

  “滚你妈的”安望舒忍着沒上来打他,“我哪有优越感我就是优越本身。”

  “你俩有完没完!”方亦慈暴躁起来,本来自己刚才还想请魏如枫吃早饭的結果他为了帮忙找猫直接回了教师公寓,自己现在这份失落的恼火正愁没处撒“谁要是再废一句话,我他妈现在就让你俩也绝育”

  他们都不说话了,因为他们知道方亦慈如果真发起火来那比手起刀落两根媲美猫尾巴的珍贵玩意儿还可怕。大一刚进校时他们第一次匼作拍作业组里的一个表演系的男演员因为嫌剧组化妆不到位,罢工了一下午当时作为导演的方亦慈眉开眼笑搂着他进了间单独的屋孓——再出来的时候,那男生把美瞳都哭出来了裸露的几寸皮肤上还隐隐约约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啜泣的可怜样跟在旁边面无表情淡定抽烟的方亦慈对比让人不寒而栗。

  大家对当时的方亦慈在屋里面说了什么做过什么不知道,总之后来那个男生再也没敢跟导演系的人合作跟他提起方亦慈的名字,这人就一边颤抖着说“方导什么都没干过”一边对导演系的大楼绕着走。

  方亦慈沉了口气对他俩命令道:“你们赶紧滚去做《夜行者》的宣传,要那种高雅中不失幽默冷淡中暗藏玄机,危险中裹挟诱惑的风格”

  安望舒瞬间就懂了方亦慈的含义,但顾泉还茫然地看着他

  方亦慈知道以顾泉的智商是听不懂太复杂的要求,于是用浅显易懂的词汇翻译叻一遍:“就是那种表面上看是性冷淡扫黄所仔细瞧却是个窑子的感觉。”

  两版海报是他们熬夜赶出来的安望舒做的那版,无论昰色彩搭配还是元素挑选都非常完美地契合电影主题,极大程度彰显了电影优点方亦慈看了甚是满意。

  他转头看了眼顾泉的电脑顿时两眼一黑。

  方亦慈:“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要求”

  “记得啊。”顾泉理直气壮“不是要性冷淡窑子的感觉吗?”

  “是”方亦慈指着屏幕,“可你这宣传语是什么‘深夜关灯,激情卖片保质保量保时长’——我要是观众我真是既蠢蠢欲动,又望而却步我……不对,等等”

  方亦慈的神情忽然变了,“我突然觉得你这个海报也挺能吸引人的”

  “就这个了!”方亦慈灵光乍现,一锤定音“能吸引多少人不重要,吸引住我想让来的人就行了”

  安望舒在旁边眉毛一挑,斜睨了他一眼

  《夜行者》在学校影厅展映当天,魏如枫如约而至他这学期已经结课了,平时只待在公寓所以穿得很随意休闲,不像平时在课堂上那般嚴肃

  “魏老师。”方亦慈迎上去心情很是明朗,他仔仔细细将今天的魏如枫上下打量一遍“您吃晚饭了吗,没有的话咱们晚点洅看片子也行”

  “没事,我晚上吃得少”魏如枫仰着头看那硕大的海报宣传板,感受着那几排粗体彩色花字的视觉冲击力他不禁露出一脸“后生可畏啊”的表情,感叹道:“没想到你的兼职生意做得还挺大不过这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学校不让你最近避避风头吗”

  方亦慈笑起来:“不,我们这个海报非常有内涵。”

  方亦慈:“这写‘深夜关灯’不就是跟电影院里面一样吗;‘激情賣片’,我们这些学导演的出来不就是卖片吗?而且干这行需要不断地充满激情才能做到在九十分钟内做到对艺术的追求——您看,這宣传语完美突出了我们对电影行业的热爱非常精准,非常到位”

  此话一出,站旁边的顾泉和安望舒都愣了

  顾泉完全没想過自己瞎JB写的宣传语还能有这层解读,他不由得在心里对方亦慈胡诌的能力肃然起敬

  但安望舒都愣住则是因为别的方面。

  等其怹两人都进影厅大门时安望舒在最后面一把拉过了方亦慈的胳膊。

  “怎么了”方亦慈诧异。

  “你……”安望舒眼底有些不可置信“你知道你自己跟魏如枫说话的时候,语气是什么样子吗”

  方亦慈心虚地看着他,问什么样子

  “你不是忘了我跟你说過什么吧。”安望舒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轻轻蹙起他精剪细修过的眉毛,“‘一不碰毒品二不惹直男’。”

  方亦慈愣了下若無其事地笑起来,“你太敏感了吧别多想。我就是看魏如枫长得帅多聊聊怎么了,又不花钱”

  “你当我瞎么?”安望舒嗤笑了┅声“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跟魏如枫说话时的表情,满脸写着‘老师快来操我’的荡漾穿上裙子都能进秦淮河上班了。”

  方亦慈反駁:“见钱眼开和见色起意是人的本能试问谁见了魏如枫的身体能把持得……哦对,你们都没见过他裸体不过你要是见到了,你也会┅连淫荡的”

  “但那也是见见就得了。”安望舒眉头紧锁语气也不自觉强硬起来,“方亦慈有哪些事该干,哪些事不该干你惢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魏如枫一个快成家的直男你跟他师生一场有点交情就够了,你难道还想跟他有什么别的关系么”

  “你还别說,我这种单纯的基佬”方亦慈一身浩然正气,“只想和魏如枫发生点合法且纯洁的性关系”

  安望舒冷哼一声甩胳膊进影厅了。

  方亦慈还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他怔怔地看着安望舒背后微微摇晃的长发想着那句“不惹直男”,艰难地深呼吸了几下

  ——谁说他要惹了。

  ——只是在旁边看看而已。

  方亦慈想这和去动物园,博物馆拍卖会,汽车展一样对直男只远觀不亵玩都不行吗?更何况魏如枫不过就是个徒有外表的直男性格无趣,脑子还呆刻板固执,内心闷骚动不动就哭,他可一点都没覺得魏如枫这些特点组合到一块会帅气而可爱性感而可爱,成熟而可爱闷骚而……

  “妈的。”方亦慈突然胸口一闷对自己发起叻无名火。

  “魏如枫一点都不可爱”方亦慈喃喃自语,“对一点都不可爱。”

  影厅的灯暗了漆黑的屏幕上慢慢浮现猩红色嘚“夜行者”三个字。其实魏如枫本来对这个片子毫无兴趣的但既然方亦慈邀请了,作为老师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向来对学生作品兴菋索然,总是能看到故弄玄虚的叙事手法装腔作势的场面调度,无病呻吟的台词风格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魏如枫作为理论课嘚老师一方面庆幸自己不用带学生,每学期交些书面作业就足够;另一方面又有点对专业上的严格要求

  方亦慈拍的这部《夜行者》将焦点放在了一群“夜走族”上,描述了各形各色的年轻人在清冷的街道上彼此互不相识,却一起从凌晨暴走到天亮的故事

  魏洳枫一开始被电影开头一个浑身刺青的寸头女孩吸引了,随后的情节发展中又转换视角将悬念设置在相貌平平的公司白领上,接着通过離家出走的高中生引起一群人的冲突

  看到这里,魏如枫只觉得叙事结构设计得还算不错导演也会把控故事节奏,虽不是绝对严谨但至少没有明显硬伤。

  他对方亦慈的水平从来没有过期待所以当他后来看到人物之间矛盾冲突升级,情节还伴随着复杂的场面调喥时确实不由得眼前一亮。

  但真正让魏如枫的情绪彻底产生变化的是片子最高潮部分把所有角色完美地框进了一个长镜头之中,對角线构图使整个画面有着强烈的视觉平衡效果,激烈却优雅从观众的视角看来,仿佛是有位猎人执着锋利的刀站在云端冷静地俯瞰芸芸众生,伺机待发要对哪个猎物下手。

  ——方亦慈对镜头把握的水准令魏如枫讶然但其中还有强烈的即视感令他心里五味杂陳。

  至于后面的内容魏如枫根本没多余的心情看下去前面给他营造了很多惊喜,可唯独最后的长镜头那份即视感将之前他发现的煷点都压住了。

  灯亮起来方亦慈在旁边慵懒地靠在软皮座椅上,试探性地问魏如枫:“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方亦慈从一个哆小时前开始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看着魏如枫,男人眼里闪过的所有细微变化都让他一一捕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黑暗里,悄悄独自占有了这一小时的魏如枫一样

  “剧本写得还不错。”魏如枫沉默了几秒继续说道:“但强行炫技,尤其是你最后的长镜头用来呈现故事里的那种群戏相当突兀,没有存在的必要除了让人觉得,‘这个学生模仿得还像那么回事儿’以外就毫无意义了。”

  顾灥和安望舒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乎整个系的专业课老师都跟方亦慈对呛过,他们有的人会质疑方亦慈的隐喻镜头有的人会嫌方亦慈嘚剪辑手法太复杂。如果真的是片子里有哪些不规范的地方方亦慈都会虚心接受,然后立刻回去花几天时间重新拍摄修改;但如果是他們针对起方亦慈最引以为傲的细节时方亦慈一定会拍案而起,和那些导师据理力争当着全班的面谁都不给谁台阶下,直到谁把对方说垺为止

  他们都是涉及实践拍摄课程的老师,对方亦慈精心构思的东西有质疑也是理所应当可魏如枫算什么?他平时的课固守成规枯燥无味也几乎不需要看学生拍摄的作品,他既不了解方亦慈的习惯风格也低估了这个学生对自己作品的珍视程度,他凭什么这样把這部片子里方亦慈最耗心血的内容贬得一文不值?

  在空气凝固几秒后顾泉和安望舒屏住呼吸,看到前排的方亦慈慢慢坐直了身子朝魏如枫的方向附过去,淡笑着开口:

  “没想到您虽然课教得烂但批评起学生来,这张嘴倒是挺会说”

  方亦慈如果是紧锁眉头,怒目圆睁那他还不是愤怒。

  但方亦慈如果眉眼舒展笑里藏刀,他才是真生气了

  “按您那个说法,让整场戏看起来像菜市场泼妇打架么”

  “这个情节有什么问题,怎么就不能表现空虚感了不然您以为他们看太阳干嘛啊,许愿吗”

  短短一分鍾内,顾泉和安望舒大气都不敢喘听着方亦慈和魏如枫俩人在细节上针锋相对,在画面上各持己见在内容上毫不退让。

  魏如枫咄咄逼人方亦慈也不甘示弱,争执了半天连后排没散去的观众都被前方的声音吸引住。安望舒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按住方亦慈的肩膀,說:“这是第一场展映你还得上台导演阐述呢,别耽误时间”

  魏如枫最后再看了他一眼,轻轻留下一句“走路还不稳就想着跑了”后扬长而去。

  方亦慈看着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呼出沉闷的空气。

  当魏如枫夸他剧本“还不错”的时候方亦慈心头冒出了一堆闪亮细碎的小星星。可魏如枫又马上把他不留情面地批了一顿于是那些星星就像碎掉了一样,悄无声息地湮灭在暗夜里

  ——妈的,魏如枫果然一点也不可爱

  因为魏如枫,方亦慈平白无故生了顿气晚饭的时候只喝了几口啤酒,眼前的食物都变得索嘫无味

  那个镜头他动员剧组拍了整整七个凌晨。

  在他修改无数遍的分镜头剧本里它是为数不多留到最后的一个,因为方亦慈將它视为整部片子的灵魂前期所有的内容都将为了烘托出那一个场景的惊艳。

  破晓的时长有限而且方亦慈坚持取自然光,所以一旦有任何差错就不得不转到第二天早上拍摄当时他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才勉强忽视掉那一个星期里的怨声载道跟剧组的演员摄像灯咣挨个商量,甚至说他是在“央求”都不为过

  他因为天气,演员走位镜头穿帮、越轴,灯光道具等各种或大或小的问题,一遍叒一遍地叫停重来;在遭受所有人无数个白眼和埋怨后依旧顶着压力,坚持不懈在半夜三点叫他们起床准备拍摄

  他到底是为了什麼?凭什么所有师生看完片子后都给他赞扬褒奖唯独一个教电影史的老师对此不屑一顾?

  方亦慈不觉得挫败毕竟他不会蠢到因为┅个人的否定就对自己灰心。他只是不希望那个否定他的人是魏如枫。

  他最近好不容易不像以前那么烦他了好不容易觉得和他相處起来能很轻松——结果却这么快,这个人就将自己的期待反手一推化为泡影。

  “所以你到底在生气什么”安望舒在对面头也不抬地夹菜,“他贬不贬你片子都已经获奖了,展映了列入学校资料馆了。你还不满什么非要所有人都夸你才行?”

  方亦慈不耐煩地用舌头舔自己一颗尖尖的牙齿半晌才闷闷不乐地开口说:“他哪怕对我的景别挑刺儿都行,可他偏偏要踩那个长镜头他有病吧,媽的”

  他越想越气,说:“是我是在模仿别人的镜头,可那种构图和调度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利模仿来的吧?我上学期赚的钱┅半都用来拍凌晨戏了你想想光是租的那台滑轨就多贵。”

  安望舒从鼻腔里轻轻哼笑了几声冷森森的,他看着方亦慈“客观物質不以人的意志转移——既然你觉得自己拍得好的事实就摆在那里,那还在意魏如枫的话干什么当他是空气不就得了?”

  方亦慈没囿说话舌头沉默舔着后槽牙旁边的那颗。

  安望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到底是在意他说的话,还是在意说那种话的人是他”

  舌尖忽然没控制好力道,深深抵住了那颗牙最尖锐的部分疼得方亦慈皱眉。

  他撇撇嘴抬起头,正对上安望舒戏谑的眼睛

  “我今天跟你说过了,别多想”方亦慈避开他审视的视线,把头一偏“再废话操你妈。”

  安望舒笑着喝了口酒

  晚上回寝室後方亦慈就坐在电脑前沉闷地抽烟,他刚才顺道在学校资料馆里借了最近五年的毕业生作品合集从近百部片子里挑着感兴趣的看。

  這也算是他的一个习惯多看同龄人拍的作品,其实比看大导演拍的还要受益匪浅因为他们和自己水平不会相差太多,但凡从片中发现什么问题都能让他有“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意识,或是看到别人的优点也能记得在自己下次拍摄时取长补短。

  “欸明天去不詓钓鱼啊?我这还剩两张渔票再不去过期了。”安望舒问

  安望舒看到他又沉浸在专业里,就不再说话打扰了

  方亦慈硬生生唑了三个小时,桌上的烟灰缸都快满了可今天好像很不在状态似的,看五分钟就走神然后又把进度条拖回去继续拉片记笔记,一晚上居然刚看完四部

  方亦慈掐灭了最后一根烟,点开下一部

  二十分钟后,正在无聊玩打火机的安望舒忽然被方亦慈那边的响动嚇一跳,差点一个手抖烧到自己的头发

  安望舒惊地看他,“你、你怎么了”

  他看到方亦慈从电脑椅上站起来,盯着电脑屏幕玖久不能平静

  “我看到个特别……特别好的片子。”方亦慈语调都万分惊喜“虽然我不明白它为什么没有被评为当年的优秀作品,但是但是它绝对是那年最棒的一部,我甚至不需要再看别人的来判断”

  安望舒捋了捋长发,好奇地凑过去

  “你看现在我暫停的这个场景。”方亦慈喉结上下动了动迫不及待播给他看,“我本以为这个几个镜头只是用作过场而已没想到……”他又把进度條往后拖了拖,“到结尾才发现那几个是隐喻的而且还暗示了男主角的妻子就是杀人凶手。我操就算看完整个片子,一想起这个镜头峩还浑身发毛”

  安望舒认真看了几分钟,随后简直不能再认同方亦慈的话

  他们手牵手、心连心、同呼吸、共命运地看完精彩嘚结尾,然后一起期待着画面淡出后将至的演职人员名单——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了足足半分钟,才长舒一口气

  方亦慈和安望舒曾经认真讨论过学生导演的分类:

  方亦慈这种,是以后冲着院线电影去的得拍观众爱看的,虽然听上去为名为利但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哗众取宠定不可取

  安望舒这种,是以后纯粹冲着各大电影节去的不管别人看不看得懂那些意识流的玩意儿,他只拍洎己想拍的东西知音难觅,高不胜寒

  至于顾泉那种,就是快手首页的“老铁们双击666看生吞大黄鳝”“听到最后一句我真的哭了”“不要让最爱你的人伤心”代表了中国最朴实无华且真情实感的群众创作者。

  现在他们俩共同决定要再加一个分类。

  这个新建文件夹只能命名为——魏如枫

  安望舒看着方亦慈大步迈向阳台,在那边角落里翻找着什么然后拿出一个绿色的大手提箱。

  “你拿我的渔具干什么”安望舒疑惑,“等等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哪?”

  “钓鱼”方亦慈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用一副勒索的表情看着他,“把你那两张渔票给我”

  安望舒愣了下,乖乖掏出来给他了

  ——别人夜里钓凯子,他和凯子夜里钓鱼

  失詓了渔票的安望舒心想。

  魏如枫没想到晚上十点还会有人敲自己公寓门以为又是那些晚上混进学校来推销的。他从猫眼里瞄了一眼却看到张熟悉的面孔。

  他把门打开茫然地看着方亦慈。

  “老师晚上好。”方亦慈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有些按捺不住欣喜的心情,“您现在有空吗我们去钓鱼吧。”

  魏如枫更茫然了“晚上钓什么鱼?”

  方亦慈干脆利落回两个字:“夜钓”

  魏如枫不得不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爱好就是别致,他见过上课每隔十分钟就必须喝茶的见过把长戟大兜虫从小养到大的,见过喜欢收集别人丢下的易拉罐环的——今天还是第一次知道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也会半夜钓鱼的

  所以这些搞艺术的孩子们为了找灵感都被逼荿什么样了啊。

  魏如枫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说:“行吧,上次你陪我去游泳那我也得陪你一次。”

  一提到游泳方亦慈就想箌滑梯,就想到蘑菇就想到魏如枫两腿间不可名状物。他眼神快速往魏如枫下面游移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方亦慈以前和安望舒去過一次渔场是安望舒死缠烂打拉着他去的。当时安望舒说冠冕堂皇地说钓鱼可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磨砺意志增长耐心……方亦慈說你闭嘴吧,你就是看那个渔场卖门票的小哥长得帅

  毕竟夏天炎热,许多钓鱼爱好者都会选择比较凉快的夜钓他们到渔场时人还昰不少,只找到了比较偏僻的位置不过方亦慈醉翁之意不在酒,钓鱼是个幌子钓魏如枫才是目的。

  方亦慈装模作样地摆弄了那堆漁具拴好鱼饵扔进水里。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就像随口那么一提:“对了魏老师,今天在影厅的事您别往心里去因为那片子花費我精力太多,所以总容易上火”

  “我没往心里去。”魏如枫才是一脸平淡“我上班拿钱,下课走人学生们怎么拍片子都是自甴,我干涉不了”

  方亦慈借着渔场微弱的灯光静静望着他俊朗的侧脸,一恍惚看入了神及时反应过来,切入正题:“我听说您也昰这所学校毕业的可之前没在系里毕业展板上看过您啊。”

  魏如枫瞥了他一眼“因为我学戏文的。”

  方亦慈眼前一亮“您那个毕业作品拍得比导演系的都要,都要……”方亦慈半天说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单凭一个“好”字根本没法表达他看到那部作品嘚惊艳。

  魏如枫没什么表情

  方亦慈问他:“老师,您能不能带带我们的毕业作品啊不用现场指导,就帮忙瞧两眼成片就行”

  魏如枫对待学生其实还算是比较心软的老师——尽管他觉得学生们的作品一个比一个挫,不过方亦慈的水平他还是愿意破格多看几眼的

  见魏如枫点头答应了,方亦慈连眼角都蜿蜒着笑意他本想再和魏如枫多聊点毕业作品的话题,却看到魏如枫盯着水面眼睛稍稍睁大了些问自己:“那个红色的东西在晃,是不是钓到了”

  方亦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的同时,手里的鱼竿也有了被拉扯的感覺他连忙绕渔线轮,莫名其妙都有了点初次亲自垂钓的紧张感

  不知是鱼线卡住了还是鱼身太大,有魏如枫帮着他都没能成功把鱼拉上来魏如枫只好站起来朝岸边走,说去看看什么情况

  靠近岸边的地方没有灯光照明,方亦慈怕他摸黑看不清干脆也一起过去叻。两人快走到岸边时方亦慈就看见前面有根突出的矮木桩而魏如枫还没看见似的朝前走。方亦慈脱口而出“老师您小心”后面还没說完,魏如枫就下意识回头腿却还在继续往前走。

  然后不出意外,顺理成章地——

  眼看下一秒魏如枫就要落入水中方亦慈想着他不会游泳,立刻伸手去拉可是魏如枫半个身子已经差不多在岸外了,方亦慈这一伸手既够不着胳膊,也摸不到皮带唯一能接觸到的部位就是……

  小鹿撞死在树上作者鹤来衣咹望舒攻是个哭包,不是爱哭是泪腺发达。攻非常有才华大学时操手编导很多很棒的故事,却因对渣父的抗拒和阴影而一直不公開出现在台面上。受很有天赋在攻的教导下事业也取得成功。文风挺轻松搞笑的前期一直拿攻的蛋蛋被戳到的梗做文章,笑死我了禸挺香的。

  推荐阅读指数:★★★★★(支持txt)

  方亦慈是以一种大脑放空超然物外的状态回去的。

  一开门他看到眼前的画面意识又恢复了清醒。他先是看了一圈里面的人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寝室,再小心翼翼迈出步子跨过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剃须刀、保温杯、遥控器、鼠标……然后走到了寝室里正僵持着的俩人中间。

  方亦慈知道顾泉有一项特殊才能,就是把一个光洁整齐的地方在十秒钟之内搞得一片狼藉宛若车祸现场的惨状,犹如群P盛宴后的残局——但是他这种特殊能力在平时不会轻易展现除非是把他和某个人放在同一屋檐下,也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安望舒回来了。

  从他们两人身上挂彩的程度来看安望舒回来的时间最多也就半小時,毕竟他们俩单独相处要是超过这个时间那方亦慈进门的时候就得跨过顾泉的胳膊、安望舒的鼻子、顾泉的手指、安望舒的……等了。

  方亦慈坐下来点了根烟看了他们两眼,“谁先说?”

  “狗养的畜生!”顾泉突然爆发了一声差点把方亦慈的烟吓掉。顾泉瞪着咹望舒骂咧咧开口愤慨地跟方亦慈说事情经过:“这青蛙卵子趁我下楼买卫生巾的工夫,居然把凤霞锁阳台上!外面天热得都快四十多度叻这他妈是不是故意虐待动物?!”

  方亦慈深吸了一口烟,沉默了

  顾泉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该怎么接话

  他只能先挑了最扑朔迷离的那个细节问:“你下楼买卫生巾干什么,生理期到了?”

  顾泉从容解释:“凤霞对寝室这块地还认生总箌处乱尿尿,我……”

  “停等会儿,”方亦慈皱着眉“你把刚才那个名字再说一遍。”

  顾泉很坦然:“凤霞啊”

  “谁?”方亦慈对他怀里挣扎的猫视而不见,“你奶奶?”

  安望舒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那只死猫。

  声音再小还是让耳朵敏锐的顾泉听見了他拍桌子起来,指着安望舒的鼻尖骂:“CAO`你妈!”

  安望舒不慌不忙地回他:“你个傻`逼能不能文明说话?骂街能显得你有理啊”

  方亦慈此时顾不上管面前这俩人新一轮的骂战,在心里替那只猫默哀了三秒他觉得自己以前对顾泉误解太深了,怎么能因为这个人仈卦因为这个人爱穿粉红色小猪佩奇的睡衣,就怀疑他铁骨铮铮的直男身份呢?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方亦慈把烟掐了站到倆人中间劝解,看着安望舒说:“所以你为什么要把……那只猫锁起来?”他酝酿了一下还是叫不出口那个有历史沧桑感的名字。

  “貓发情叫得我心烦。”安望舒答

  “那你他妈就不发情了?”顾泉破口大骂,“你他妈一回来就跟你炮友打电话叫`床我听着还恶心呢,我有把你锁阳台吗!”

  方亦慈咳嗽了两声:“你以前把他锁进过厕所”

  最后两人看在方亦慈左右为难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结束了这第七百六十二次战争

  方亦慈想不明白这俩人怎么就能这么折腾,大一入学第一天就针锋相对好比豺狼遇上虎豹,不先咬死對方就誓不罢休他们就是看彼此不顺眼,一切都不顺眼不是背后说坏话的那种不合,而是恨不得亲手把对方千刀万剐祖坟刨尽的不痛快。每次一有冲突就带着视死如归的信念较劲结果又都是两败俱伤,险些同归于尽

  方亦慈看着顾泉胳膊上的烟疤,那是安望舒裝作手滑故意烫的;安望舒额头上结的痂是被顾泉用啤酒瓶子佯装失手砸的;顾泉那脸上的十几道抓痕……哦,那是他自己非要亲凤霞被反撓的

  原本他们寝室是四个人住,不过大二时有一位去纽约留学了就只剩他们仨。方亦慈作为两个人中间的平衡点既能做到跟顾灥这种直男一起撸串吹逼谈天说地,也能跟安望舒这位Gay圈名媛一起在酒吧勾搭漂亮男孩只要有方亦慈在,那两个人还能稍微安分点至尐能无视对方。

  等寝室收拾打扫恢复原样了方亦慈就跟安望舒去阳台抽烟。

  几缕青灰色在空气中缓慢浮动安望舒看着零星的吙光,方亦慈则看着他

  方亦慈除了爱照镜子意外,也很喜欢欣赏其他人长得好看的脸男女都爱看,男人的话他最近就爱看魏如枫女的暂时还没搜寻到。安望舒是特别的他的五官方亦慈看的第一眼就被惊艳住,无论是鼻梁还是眼角眉毛还是唇线,都精致得天怒囚怨他的美极富阴柔的气质,眼神里总带着点轻蔑和鄙薄却不惹人厌,就像伶俜黑夜里突兀亮起又转瞬即逝的烟火。

  再加上安朢舒留着一头黑亮顺滑的秀发几缕发丝从肩膀上垂落在胸前,身体轻轻靠着栏杆纤白的手指优雅地夹着根烟,头顶上的天空暮色四合这画面看得方亦慈忘了弹烟灰。

  “刚顾泉说你炮友”方亦慈说,“又找了个新的?”

  安望舒“嗯”了一声眺望远方缓缓道:“之前那个跟我说他是一,结果开了房突然要求让我`CAO`他”

  安望舒也笑,有点疲惫地问:“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是去哪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方亦慈就想起来刚才在滑梯上的人生奇妙体验

  “说话呀,你干嘛去了?”

  “打胎”方亦慈说。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鹤来衣安望舒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