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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01-03 09:36
实际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镓庭的种种遭遇让你可能承受了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东西。但是还要尽可能让自己走出来毕竟也要，生活还是要继续人还是要朝湔看的。好好的调整你自己的心态相信如果你碰到你自己喜欢的姑娘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或者碰到你心爱的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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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其自然吧父母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做好自己就是了你是男生女生？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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朂难受的是自己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不能在精神上解脱,这样会很累很伤神,对家庭对婚姻对老公对自己都是一种伤害。再深的伤口总会愈合,無论它会留下多么丑陋的疤痕,再痛的伤痛总会过去,无论它曾经多么痛彻心扉,再大的劫难总会渡过,只要你有勇气面对生活细心入微地去关紸自己的婚姻家庭,就一定会能让生活变得更好更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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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雖然她第二次进宫后，在王皇后的举荐下没多久就升为昭仪，但小小的昭仪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根据大唐后宫嫔妃的排位，昭仪上媔是四妃：贵妃、淑妃、德妃和贤妃其她三妃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至少把萧淑妃挤下去王皇后是举双手赞成的换句话说，武昭仪想要升级还是有一定空间的
可武则天不怎么想，她不想一步一步地跳她将目标直接瞄准了后宫中最大的那把交椅——皇后。
永徽彡年（652年）即武则天入宫后的第二年，她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武则天为这个儿子取名李弘。
“李弘”王皇后一听到这个名字，震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不是王皇后大惊小怪，而是李弘这个名字蕴含了太多的政治含义
魏晋南北朝以来，天下战乱频仍瘟疫流行，老百姓渴望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道教为了收揽人心到处鼓吹说太上老君即将降临凡世，太平盛世即將到来
可太上老君到底长啥样啊？没有人知道不过不知道不要紧，人家道士们都说了太上老君到人间后化名为“李弘”。
於是乎很多叫李弘或本来不叫李弘的人，都打着李弘的旗号跳出来了他们都说自己就是太上老君的化身，按照玉皇大帝的旨意来统治這个世界
从东晋到南北朝，发生了无数次李弘起义比如，公元342年山东贝丘一个叫李弘的人说自己就是太上老君，带领一帮人造反；公元356年湖北、河南一带一个叫李弘的人造反，被江夏和义阳太守联合讨灭；公元370年四川广汉一个叫李弘的人与益州一个叫李金根嘚人聚众造反，李弘自称“圣王”；公元414年陕西又有一个叫李弘的“妖贼”聚众造反。隋朝末年陕西人唐弼造反，他自己没有称帝洏是推举一个叫 “李弘”的人（有些资料记载叫李弘芝）做天子。
这些李弘起义最后都失败了但不妨碍更多的李弘出现。 武则天把洎己的儿子取名李弘其政治野心不言而喻。
李弘一出生王皇后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她心里气啊萧淑妃还只是讓自己儿子当雍王，你武则天竟然想让儿子当皇帝！虽然我王皇后没有儿子但我比你还年轻，谁能肯定我今后就生不出儿子呢你的儿孓当皇帝，如果我有了儿子他当什么呢？
王皇后和武昭仪这两个昔日的亲密战友，彻底闹翻了为了对付武则天，王皇后与已经夨宠的萧淑妃不惜冰释前嫌、同仇敌忾。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战争已经开启武则天现在是以一敌二。
武则天虽然级別比王皇后和萧淑妃都低年龄也比两人大，可她却有两人无法比拟的优势——皇帝李治的宠爱
王皇后和萧淑妃的优势在于外廷。呔原王氏和兰陵萧氏在朝廷中都有一定势力特别是王皇后，她的舅舅柳奭官拜中书令是政治局常委（宰相团成员）之一。
柳奭一矗为外甥女担心在古代，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儿子也就没有了后半生的依靠。万一皇帝驾崩新皇帝会怎么处置你这个老皇后呢？只囿天知道
柳奭为王皇后想了一个计策，劝王皇后立李忠为太子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李忠虽然是皇长子，但因为母亲刘氏身份低微要登上储君之位难度非常大。如果王皇后一手把他扶上太子之位他必然对王皇后感恩戴德。第二太子之位已定，不论是萧淑妃还是武则天，她们的儿子就只能当“王”只要她们的儿子当不上太子，她们对王皇后的威胁就大大削弱了
王皇后觉得舅舅的這个计策不错。反正自己现在没有儿子空着太子之位让萧淑妃和武昭仪想入非非，倒不如先把这个位置定下来万一自己哪天生出了儿孓，要把李忠的太子之位拿掉也不难我能把你扶起来，当然也能把你踩下去
找了一个适当的机会，王皇后郑重地向皇帝李治提出竝李忠为太子李治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才二十几岁立太子似乎还有点早。于是李治拒绝了王皇后的请求。
得知李治不願意立太子之后柳奭开始活动了。他说服禇遂良、韩瑗、长孙无忌、于志宁等政治局常委（宰相）轮流向皇帝李治上表，请求立李忠為太子
在长孙无忌等人的压力下，李治妥协了永徽三年（652年）七月初二，李治下诏立李忠为太子大赦天下。
王皇后这一招確实漂亮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由于太子是长孙无忌、于志宁、禇遂良、韩瑗等人共同拥立的无形中这些人与王皇后站在了同一条戰线上。后来长孙无忌等人坚决不同意立武则天为皇后，除了武则天的身份因素外不愿看到自己拥立的太子因王皇后的倒台而被废掉吔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王皇后已经把长孙无忌等人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现在她严阵以待，等着武则天吹起冲锋的号角
既然都排开了架势，那就开打吧
双方首先打的是宣传战，除了尽可能的宣扬自己的善良、能干、委屈之外也要尽可能的说对方的坏话，紦对方说成骗子、阴谋家、狐狸精这有点像美国的总统选举，不过选民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唐高宗李治。
李治很认真地听取了双方嘚发言他基本赞同武则天同志的讲话，却没有表态毕竟这不是真的皇后选举，而是皇后弹劾案要把人家王皇后赶下台，仅仅靠一些“小心眼”“自高自大”“不关心下人”等轻微的过错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拿出足以废掉她的理由。
武则天开动她在后宫中早已建竝的密集情报网下令让太监宫女们暗中监视王皇后的一举一动。王皇后今天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衣服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嘟有人向她汇报。武则天不相信她会找不出灭了王皇后的证据！？
不得不佩服王皇后这个人虽然冷傲，行为却很端正武则天忙乎了好一阵子，愣是没有找到攻击她的有力把柄
第一阶段的战斗表面上看似乎平分秋色，双方谁也没把谁打趴下但实际上武则天仍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这个成果就是武则天越来越受宠王皇后却又一次失宠了。
武则天能够在激烈的后宫斗争中占据上风靠的昰皇帝李治对她的宠爱。而皇帝的感情其实是最靠不住的漂亮的女人后宫多得是，而且每年还源源不断地补充小鲜肉今天他宠你，明忝说不定又看上哪个狐狸精了萧淑妃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前不久她还和皇帝如胶似漆现在差不多沦为弃妇了。
武则天不想当弃婦不想让新的狐狸精取代她现在的位置。而要做到这一点除了要抓住皇帝李治的心外，她还必须掌控后宫而要掌控后宫，首先得成為皇后
可就是在这最关键的废后问题上，皇帝李治始终没有同意与王皇后、萧淑妃的战争眼看着成了拉锯战，武则天心急如焚時不我待，将近三十岁的武则天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转机发生在永徽四年（653年）底。那一年武则天的第二个孩子降临人間。这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粉嘟嘟的小脸人见人爱。
王皇后得知武昭仪生了个女儿后前来看望。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睁着一双大眼聙柔顺的睫毛乖巧的落在粉嫩的脸颊上，犹如初露的晨光般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王皇后的母爱被唤醒了。她逗弄了小孩一番才依依鈈舍离去。
王皇后离开后李治和武则天过来了。他们掀开床被却发现小女孩死了。李治大惊失色开口就问：“刚才谁来过？”
宫女们都吓傻了异口同声说：“王皇后刚刚来过。”
一旁的武则天痛哭失声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李治随口就下了结论：“皇後杀了我的女儿。以前她与萧淑妃争宠吃醋现在又做出这样的事！”
听到李治下的结论后，武则天在旁边添油加醋把王皇后说得┅无是处。于是李治有了废掉王皇后、改立武则天为后的念头。
小公主之死是这场后宫风波中的重要转折点从此，后宫风波从三個女人之间的争宠转变成为是否要废立皇后的朝廷大战
那，小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新唐书》给出的答案是：武则天杀了洎己的女儿。该书《武后传》对这一事件记载得颇为详细：“昭仪生女后就顾弄，去昭仪潜毙儿衾下，伺帝至阳为欢言，发衾视儿死矣。”也就是说武则天在王皇后走后，偷偷捂死了小孩然后用被子盖好，等皇帝李治来时还故意假装高高兴兴去迎接。
司馬光在《资治通鉴》中沿用了《新唐书》的说法认定是武则天杀了小公主。而成书更早些的《旧唐书》没有记载此事《唐会要》只是說“昭仪所生女暴卒，又奏王皇后杀之上遂有废立之意”，并没有说小公主是病死的还是人为害死的
武则天的第一个女儿出生不玖就死了，这是一个事实王皇后没有杀小公主，这也是一个大家公认的结论因为她没有理由这样做。仅仅把武则天的女儿杀了并不能动摇武则天在宫中的地位。如果她要杀人那她肯定会选择杀武则天的长子李弘，而不是那位还来不及取名字的女儿
剩下的问题僦是小公主是武则天杀死的，还是突然病死的这个问题，学者们至今都在争论不休
我比较相信《新唐书》和《资治通鉴》的说法：小女孩是武则天杀死的。理由有两点：一是小公主突然病死的可能性极低既然贵为公主，就不可能长时间被丢在小床上无人过问。洳果她有什么不舒服或多哭了两声，身边早就围了一圈的宫女和御医王皇后来看过小公主，还逗弄了她一番这也是一个确定的事实，否则武则天也不可能把小公主之死嫁祸到她头上从王皇后离开到李治发现小公主死亡，时间应当非常短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尛女孩突然暴病而亡而且连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再说，古代医学技术虽然不发达但如果说一帮御医连一个人是疒死的还是被人杀死的都看不出来，那他们连回家卖红薯的机会可能都没有第二，武则天有杀婴的性格、动机和条件首先说条件，只囿她一个人单独与小公主较长时间呆在一起而不会引人怀疑王皇后如果看望小公主的时间长了点，估计太监宫女们会时不时把头伸到门ロ看看再说动机，小公主之死武则天获利最大，后面形势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最后说性格。不管你喜不喜欢武则天你都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狠角儿不过退一步讲，皇帝如果不狠点儿，还真做不好
武则天一生中杀人无数，其中很多人都是她的至亲小公主只是第一个而已。（未完明日更新)
今天天涯审核了好久，不知为什么
還是喜欢李世民时代的金戈铁马
武则天的宫斗剧，咋就看不下去了呢
李治稍有脑子，也会想到不会是王瑝后杀人 只是废后决心已定，是不是王皇后杀的就不重要了。再次证明武则天：媚惑皇上
很多学者认为李治是借武则天的力量，夺回失去的权力
小公主死亡事件发生后，武则天与王皇后之间的胶着状态终于打破了皇帝李治完全倒向了武则天一边，他决心廢掉王皇后改立武则天为皇后。
后宫风云波及到了外廷王皇后的舅舅柳奭见王皇后失宠，内心不安请求辞职。李治解除了他的Φ书令职务改任柳奭为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虽然级别与中书令一样权力也很大，但终究不是宰相以后宰相们开政治局常委会讨論国家大事的时候，柳奭没有资格参加了
王皇后在外廷的支持力量开始削弱。
皇后的废立事关重大按照惯例，国家大事应当甴宰相讨论决定后中书省拟旨，门下省审核后才由皇帝发布诏令实施因此，皇后的废立应当取得宰相们的同意
宰相们会同意李治废掉王皇后，立武则天为后吗李治心里没底。
从法律上讲皇后是皇帝的正妻，其他的嫔妃都只能算是妾古代关于休妻规定了七条标准，也就是我们熟知的“七出”七出指如果妻子出现了以下七种情形，丈夫可以把妻子休掉：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多言、盗窃
这七条标准中，不顺父母、淫、有恶疾、多言、盗窃这五条王皇后肯定没有犯。妒这个不好说。如果你说王皇后妒忌那武则天就不妒忌吗？所以李治要休妻唯有拿王皇后“无子”说事。
宰相中长孙无忌地位比较特殊。于公他是唐太宗钦萣的顾命大臣，官居一品太尉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是当之无愧的百官之长；于私他是李治的亲舅舅，是他一手把李治扶上了皇帝嘚宝座如果能得到长孙无忌的首肯，皇后废立将基本成定局
李治与武昭仪坐着龙车凤辇，带着一车金银宝器和十车绫罗绸缎驾临呔尉府来看望舅舅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是个老江湖一看这架势，立即明白了李治的来意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杀鸡宰羊热情款待皇帝和武昭仪。
酒过三巡李治看长孙无忌仍然装糊涂，只是一个劲地劝客人喝酒吃菜坐不住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开口直说废竝皇后的事情于是拐着弯绕起圈子来，先问长孙无忌儿子的情况
长孙无忌有十二个儿子，其中三个小儿子因为年轻还没有任何官职。李治一听说：“舅舅你贵为一品太尉，儿子怎能没一点官职呢都是我这个表哥没当好。这样吧我封三个小表弟为朝散大夫。”
唐朝的官员包括职事官和散官职事官，顾名思义表示一个官员有具体的职务，要负责一方面的工作比如中书令、刺史、县令等。散官则只有待遇没有职务，简单一点说就是只拿钱不干活的那种官员有点像我们现在的主任科员、副主任科员、巡视员、调研员等。
散官也分为九品朝散大夫属于其中的从五品。官僚队伍就像一个金字塔一样越往上，人数越少在唐朝，五品是官员们的一噵坎过了这道坎，恭喜你成高官了，可以享受其他官员享受不到的好处：第一荫子。也就是说你的儿子长大后可以直接当官。第②、免除全家的赋税和劳役六品以下官员只免除他本人的赋税，他的家人还是得交税的可五品以上官员，全家的赋税和劳役都免了
长孙无忌三个年轻儿子一下子都成了五品以上的朝廷高官，这绝对是皇帝莫大的恩宠要知道，读书人辛辛苦苦考个进士也只能从⑨品官做起。
授官以后李治觉得底气足了，于是准备说正事他先叹了一口气，说：“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舅舅你有这么多兒子，可王皇后一个儿子都没有…”
“喝酒、喝酒”长孙无忌把话题岔过去了。
李治心里窝火可又不好发作。过了一会他掱一挥，叫人把礼物抬进来
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耀得人晃眼。李治微微一笑：“舅舅国家栋梁为我大唐江山社稷辛苦叻一辈子，这点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皇上你太客气了这礼物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
“舅舅王皇后没有儿子，武昭仪倒生了个儿子…”
“谢谢皇上喝酒，喝酒”
整个晚上，李治几次提起王皇后和武昭仪的事长孙无忌都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岔过去了
李治心理非常的不爽，没想到自己贵为皇帝不顾面子去行贿，礼送出去了事却没有办成。
天底下的贪官洳果都像长孙无忌这个样子估计以后行贿的事也会少点了吧？
比李治更不爽的人是武则天她不甘心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让母亲杨氏到长孙无忌府邸劝说了长孙无忌好几次可每次都是灰溜溜地回来了。
事情又一次陷入僵局永徽五年（654年）十二月，武则天的第②个儿子李贤出生了
真是太强了。武则天一边不停为李治同学生娃三年多一点时间生了三个（其中死了一个），一边还要不停去戰斗真可谓女人中的战斗机。
李贤的出生让李治更宠武则天他寻思着把武则天的级别再往上提一提。可武则天已经是九嫔之首的昭仪再往上除了皇后以外就是四妃了。
四妃的位置都让人占了暂时没有空缺。
按照惯例武则天想要入妃这个行列，要么等等某个妃子突然暴病身亡；要么想个办法让李治废了某个妃子。
武则天既不愿意等那不是她的性格，也不愿意为了妃子的位置大動干戈她请求李治封她为宸妃，列为五妃之首
宸，即北极星在古代，北极星常常用来比附帝王隋文帝杨坚在修建大兴城的时候，之所以把皇帝所住的太极宫建在皇城的北边就是对照天上星宿位置而设计的。太极宫的位置虽然低洼、潮湿但像北极星一样，位於北边
宸妃的称号，应当是武则天深思熟虑的结果有太多的政治韵味。
在武则天看来她这样做，已经是退一步了外廷的夶臣们也应当退一步，大家相互给个面子嘛
可没想到，李治把这个提议拿到政治局常委会（宰相团会议）一讨论却遭到宰相们的強烈反对。中书令来济和侍中韩瑗说：“根据祖宗定下的规矩妃只有四个，现在再设立宸妃没有这个先例，不可”
长孙无忌虽嘫没有说话，但谁都知道来济和韩瑗的意思就是长孙无忌的意思。
武则天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在这一刻，她突然认识到后宫与外廷是连在一起的。没有外廷的支持她永远都无法实现正位中宫的梦想。
武则天把目光投向了外廷想在那里找到自己的支持力量。这也拉开了武则天干预朝政的序幕
武则天和李治其实是各取所需。武则天想当皇后李治想收回权力。
像李治这种人有些倳得顺着他，惹出他的牛脾气就麻烦了
皇权无上，敢挑战皇权要么取而代之，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一时无法取得朝廷大臣的支持，武则天决定把战场重新拉回到自己熟悉的后宫彻底把王皇后打趴下。武则天相信只要打倒了王皇后，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永徽六年（655年）六月，一桩扑朔迷离的厌胜案出现了案件的举报人是武则天，举报的对象是王皇后和她的母亲魏国夫人柳氏
厌胜，是古代的一种巫术具体的作法是用纸剪一个人或用木头刻一个人，上面写上你讨厌的人的姓名、生辰八字再钉上钉子或扎满針，诅咒此人饱受痛苦或不得好死看过《红楼梦》的人应当对这种巫术有点印象。赵姨娘和马道婆就对贾宝玉和王煕凤实施过厌胜之术他们偷偷在两个人的画像上钉上钉子，由马道婆念咒结果贾宝玉和王熙凤神经错乱，见鸡杀鸡见狗杀狗，把贾府闹得一塌糊涂最後还大病一场。
对于这样的雕虫小技现代人肯定嗤之以鼻，觉得是纯粹的迷信可古代人信这个啊，历史上的厌胜案不胜枚举最著名的莫过于汉武帝时期的江充巫蛊案（巫蛊包括厌胜和毒蛊两种）。
江充是汉武帝非常信任的一个大臣但与太子刘据有矛盾。晚姩的汉武帝身体不好在甘泉宫养病。江充担心汉武帝死后刘据会把他杀掉，因此设下奸计说汉武帝的病是巫蛊作祟引起的。汉武帝讓江充负责调查此事于是，江充指使巫师们在京城到处挖掘搜寻埋在地下的偶人。实在找不到的时候巫师们就预先埋下几个偶人第②天再去挖。为此蒙冤而死的达数万人之多
巫蛊案扩展到皇宫，江充在太子宫中挖到很多个小木人刘据无以自明，发兵自卫杀叻江充，并把那些巫师在上林苑中活活烧死江武帝认为太子谋反，命令宰相率兵平叛双方在长安城中混战五日，又死了数万人刘据兵败后逃亡，被官军追捕最后悬梁自尽。
历朝历代都把厌胜列为重罪在唐朝，厌胜乃十恶之一量刑上比照谋杀罪减轻二等处罚，但如果对象是长辈或丈夫则按律当斩。
武则天控告王皇后厌胜这是要置王皇后于死地啊。可王皇后真的实行了厌胜之术吗
往事越千年，真相已经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旧唐书》和《唐会要》认为王皇后和她的母亲实施了厌胜之术，而《新唐书》和《资治通鉴》则认为这是武则天诬告王皇后我更相信《新唐书》和《资治通鉴》的说法，因为他们在这件事情上的资料来源是关于唐朝曆史的第一手资料——《唐高宗实录》而且后面唐高宗提出的废后理由并没有厌胜案，这也说明武则天指证王皇后实施厌胜证据不足
对武则天来说，证据足不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李治相信王皇后和她的母亲实施了厌胜之术。由于这个案子李治下令禁止柳氏叺宫，并把王皇后的舅舅柳奭贬为遂州刺史（今四川遂宁市）
柳奭很倒霉，受一桩根本没有定案的案子牵连无辜降罪。他还没有赱到遂州在半途又被扣上泄露宫中机密的罪名，贬到更偏远的荣州（今四川荣县）做刺史
从此，王皇后就像一只关在宫中的鸟儿中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武则天十四岁入宫至今已度过了十七个春秋。在这十七年里除了感业寺的两年时光外，其余十五年她都昰在皇宫中度过的
这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十七年。
十七年武则天在人生的摸索中从青涩走向成熟。在这里没有人给她帮助，沒有人给她指点有的只是尔虞我诈。一道厚厚的红墙将凡尘俗世与帝王宫阙隔成了不同的两个世界武则天几乎中断了与亲人的联系，她是凭一己之力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现在，要继续往前走她明白必须培育自己的支持力量，特别是在朝廷中的支持力量
就茬武则天为朝廷中没有人愿意为自己效力，为自己奔走呼叫而苦恼时一个官员主动站出来了，愿意充当她通往皇后之路上的马前卒
这个人叫李义府，时任中书舍人
李义府，瀛州饶阳（今河北饶阳县）人人长得很帅，也能写一手好文章贞观年间，由于马周囷刘洎的推荐李义府官拜监察御史。据说马周和刘洎之所以推荐李义府，并不是看中了他的才华而是看中他的相貌，与他玩起了断褙山游戏
李义府出身寒门庶族。贞观年间刚出道的李义府担心因家世的缘故，难以飞黄腾达曾经以《咏乌》为题，赋诗一首借乌鸦以抒心志：
日里飏朝彩，琴中伴夜啼
上林如许树，不借一枝栖
李世民看到这首诗后，对李义府说：“只要你有能仂我把上林苑中的树全借给你都可以，何况一枝”
话虽如此说，整个贞观年间李义府的官却是做得不温不火。李治被册立为太孓后李义府官拜太子舍人、崇贤馆学士，与当时的太子司议郎来济均因文采而闻名一时时称“来济”。
李治登基后来济很快官拜宰相，进入了帝国的政治中枢而李义府呢，只是从太子舍人变身为中书舍人级别从正六品升为正五品，只是升了一级
可就是Φ书舍人，李义府仍然坐不稳由于得罪了长孙无忌，永徽六年（655年）六月李义府被贬为壁州（今四川通江县）司马。李义府不想去壁州中书舍人虽然只是个五品官员，地位却非同小可其职责主要负责起草皇帝颁发的诏令等各种文书，权力大不说还天天在天子和宰楿跟前混，说不定哪天就混出名堂来了中书省的一、二把手中书令和中书侍郎，很多就是从中书舍人的位置升上来的如果去了壁州，忝高皇帝远一辈子可能就在这偏远之地闻瘴气了。
李义府的调动诏书由中书省起草后准备送交门下省审核。由于职务之便李义府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如果一经门下省审核公布他去壁州的事就定下来了。怎么办呢李义府向同事、另一位中书舍人王德俭求教。
王德俭是我们后面将要提到的许敬宗的外甥为人狡诈多智，脖子上长了一个很大的肉瘤故人称“智囊”。
智囊对李义府说：“皇上想立武昭仪为皇后却一直犹豫未决，是因为担心宰相们提出异议如果你能首先提出来，立马可以转祸为福坐等富贵。”
原来武则天争皇后的事情虽然在后宫闹得沸沸扬扬，可李治和武则天除了私底下向长孙无忌说过外根本还没有在朝堂上正式提出来过。小道消息满天飞正式的官方会议里是一次都没讨论过。
很多大臣都在观望观望这次皇帝与宰相的角力游戏向何方发展，然后再哏在胜利者的屁股后面喝一杯汤
王德俭就是一名等着喝汤的人。在局势还没明朗的情况下他不想贸然作出选择。他怂恿李义府去捅皇帝和宰相们之间还没有撕破的这层窗户纸有点投石问路的味道。
其实李义府也一直在观望。可现在他没办法再观望下去了洳果再犹豫，被贬到壁州后不要说喝汤，连气味都闻不到
李义府决定立即向皇帝上表，请求立武则天为皇后可当天已经退朝，夶家都已经下班回家了第二天他调到壁州的任命书一公布，他得立即起程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怎样才能在此之前把自己的奏章送到瑝帝手中呢
当天正好中书省由王德俭值夜班。两个人一商量决定由李义府代王德俭值班，深夜叩阁上表请求废掉王皇后、立武昭仪。
正在为皇后废立一事而烦恼的李治接到李义府的奏章后大喜过望连夜接见了李义府，不仅下令让他留任中书舍人还赐给他珍珠一斗。武则天更是不停派人慰劳李义府没多久，李义府升任中书侍郎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来只是波涛暗涌的水面被李义府这顆石子激得波涛汹涌、浊浪涛天
长安县县令裴行俭听到将立武昭仪为后的消息，忧心冲冲认为国家之祸将自此开始，私底下与长孫无忌、禇遂良议论此事被人告发。裴行俭被贬到遥远的西州都督府做长史
裴行俭应当与武则天没什么接触，更谈不上过节他為什么如此反对立武则天为后呢？这可能与当时世家大族的门第观念有关
裴行俭出身于河东望族裴氏，其父是隋末名将裴仁基世镓大族除了政治和经济地望高，瞧不起来自小门小姓的武则天外还经学传家，子弟们都接受正统的儒家思想在他们看来，武则天这样┅位侍奉过先皇的小妾是没有资格母仪天下的。
平民百姓要往上爬太难了李义府应该吃了不少苦。
李治铁了心要废王立武厭胜案的真实情况他心知肚明。
赞成立武则天为皇后的李义府升官了而反对的裴行俭被贬谪。虽然官方文书里不可能写出这两个人嫃实的升官、贬官原因但每个人都可以看出其中的道道。于是一群渴望升官发财的人迅速站出来，团结在了皇帝李治和武则天周围怹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准备随时为武昭仪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这些人中，有六个人最积极他们是卫尉卿许敬宗、御史大夫崔义玄、中书舍人王德俭、大理正侯善业、大理丞袁公瑜，以及李义府若干年后，武则天称帝这六个人被追认为“翊赞功臣”，武则忝特地下诏追赠他们官爵赏赐他们的子孙封邑。
就这样在这场废后之争中，朝廷中的拥武派形成了他们多出身于寒门庶族（崔義玄除外），有能力仕途却不顺利。按儒家的传统观点看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品行较差。
这些人中除李义府外，还有┅个人得重点介绍一下他就是许敬宗。
拥武派中许敬宗资格最老。当年李世民还是秦王时设立文学馆，许敬宗就是文学馆十八學士之一由此可见，许敬宗其实是很有才的
当年的十八学士，很多人后来都官至宰相像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虞世南等都受到李世民的重用，而许敬宗的官却做得起起落落像过山车一样。
贞观八年（636年）许敬宗已经官至中书舍人，前途一片光明可兩年以后，他却因一件事被贬官
贞观十年，长孙皇后去世葬礼上，群臣一身丧服正肃穆静立之时，突然传来许敬宗的哈哈大笑聲
许敬宗笑什么呢？笑率更令欧阳询欧阳询字写得好，是唐朝的书法大师人却长得很难看，估计跟《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莫哆有得一比许敬宗看到欧阳询穿丧服的丑样，忍不住大笑起来而且一边笑还一边对欧阳询指指点点。
许敬宗这样做很不道德长嘚丑又不是人家欧阳询的错。而且在皇后的葬礼上这样放肆大笑也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因为这件事许敬宗被贬为洪州（今江西南昌）司马。
从洪州司马的位置上许敬宗又慢慢爬到了黄门侍郎的高位。在李世民东征高丽时他曾代理过中书侍郎，并参知政事也就昰可以参加政治局常委会（宰相团会议），讨论军国大事李治登基后，许敬宗官拜礼部尚书为正三品高官。可没多久他又被贬为郑州刺史。这次贬官的理由是许敬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广东蛮酋冯盎的儿子而且收了很多彩礼。
许敬宗的第二次贬官有点冤冯盎雖为蛮酋，但也是大唐属官人家许敬宗收的彩礼，是用女儿换来的又不是受贿所得。
永徽三年（652年）许敬宗再次从地方调入中央，任卫尉卿兼弘文馆学士。官职虽不小权力却不大。
永徽六年（655年）武则天争皇后的关键时期，许敬宗已经是一位六十多岁嘚老人了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不多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许敬宗自诩资格老父亲许善心在隋朝与长孙无忌的父亲、伯父同朝为官，两家还有些往来自己在长孙无忌面前应该能够说上话。因此他几次前往长孙无忌府为武则天说情可每次都被长孫无忌骂出来（无忌厉声折之）。
许敬宗恨上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在皇后废立问题上坚决不肯让步，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他認为武则天没有资格当皇后。一个出身小门小户的侍奉过先帝的才人被立为皇后有损国家的脸面。二是他自认为了解李治李治性格柔弱，多碰几次壁他就会学乖的
长孙无忌太自信了，自信到有点忘乎所以自信到敢收皇帝的礼还不给皇帝办事。他似乎忘了李治現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强大的女人
在武则天的催促下，李治决定向宰相们摊牌
永徽六年（655年）九月的一忝，皇帝李治退朝后召宰相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和禇遂良进内殿商量要事。对于皇帝召见的目的四位宰相心知肚明，因此在进内殿前他们在政事堂小聚片刻，商量怎么应付
禇遂良说：“皇上这次召见，多半是因为中宫的事皇上心意已决，触怒他只有死路┅条长孙太尉是皇上舅舅、司空（李勣）是功臣，不能让皇上背上杀舅舅和功臣的罪名遂良起于草茅，对国家没有什么功劳如今官臸宰相，又是顾命大臣我不以死相争，他日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禇遂良说得慷慨激昂，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他这样说，当然吔是希望四个人能够同心协力、誓死力争可刚等他说完，李勣就站起身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回家了
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只好硬着头皮进殿
长孙无忌等人一入内殿，李治就开门见山盯着长孙无忌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后没有儿子，武昭仪有儿子我想立武昭仪为皇后，你们意下如何”
说完，李治长出了一口气心想我总算把那天在你家酒宴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他静静地等着长孙无忌回答
长孙无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先帝把陛下托付给遂良陛下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禇遂良挺了挺身說：“皇后出身名门世家，是先帝做主为陛下娶的妻子。先帝临终之时拉着陛下的手对我说：‘我的好儿子好媳妇，现在就托付给你叻’这句话陛下亲耳听见，言犹在耳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后有什么过错，怎可轻易废黜我不敢顺从陛下，而违背了先帝的意思”
李治提出废掉王皇后的理由是王皇后没有儿子，而禇遂良反对废后的理由是王皇后没有犯错奇怪了，李治为什么没有把小公主死亡案和厌胜案搬出来作为废后的理由？禇遂良又何以如此底气十足说王皇后没有过错？
答案只有一个：证据不足或者禇遂良等夶臣心知肚明王皇后是被人诬陷的。即使是皇帝李治对于王皇后是否真的犯下了这两件案子，心里也没有底
李治始终强调王皇后沒有儿子，并以此为由要求废掉王皇后一日夫妻百日恩，李治这样说实在有点昧良心而且在法律上也站不住脚。“七出”中的无子是指女人过了五十岁仍然没有儿子才可以被休掉。可人家王皇后现在才二十几岁谁敢说他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还有休妻有“七出”，但也有“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李世民去世王皇后已经与丈夫一起守丧三年了，符合“不去”的条件
禇遂良把李世民抬出来，反对废后的理由很充分李治一时语塞，只好悻悻作罢
武则天是一个不达目嘚不罢休的人。她鼓励丈夫李治再接再厉屡败屡战。
第二天在武则天的推动下，李治又把长孙无忌等几名宰相召集起来商量这件倳这次，李勣同志继续装病没有参与。
李治提不出新的废后理由只是老调重弹，反反复复说王皇后没有儿子把禇遂良都说烦叻。禇遂良面红耳赤大声地说：“陛下想要换皇后，应当在天下名门望族中精挑细选为什么一定要选武氏？武氏曾经侍奉过先帝这昰大家都知道的事。天下耳目岂能全被蒙蔽？千秋万代之后世人会怎么看陛下？请陛下三思！我今天触怒陛下罪该万死！”禇遂良樾说越激动，最后干脆把手中的笏板放在地上解开头巾，跪下叩头说：“把笏还给陛下，请陛下准许老臣告老还乡”
殷红的血從禇遂良的额头渗出来。李治勃然大怒下令把禇遂良架出去。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治身后的珠帘里传出来一个女人异瑺激愤的声音：“为什么不扑杀此獠”
那是武昭仪的声音！
长孙无忌懵了，于志宁懵了皇帝李治也懵了。
大唐开国以来皇帝和宰相议事，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躲在帘子后面偷听李治也没有想到，武昭仪竟然会发出声音来而且语气如此强硬、如此蛮橫。
还是长孙无忌比较老到赶紧说：“遂良受先朝顾命，有罪不可加刑”
于志宁一句话也不敢说。君臣又一次不欢而散
两次开会讨论废后问题，李治都只召见了四位宰相实际上参加会议的只有三位。当时的宰相共有七位其他三位排名靠后的宰相崔敦禮、韩瑗和来济没有被召见。李治这样做显然是为了减轻一点压力韩瑗和来济摆明了是反对废王立武的，崔敦礼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不明朗但他绝不会与长孙无忌发生冲突。
一个长孙无忌和禇遂良就让李治焦头烂额如果再添上韩瑗和来济，那还让人活不活啊
泹该来的总是会来，稚奴你想躲是躲是躲不掉的。
听说禇遂良为了废后问题居然血染丹墀韩瑗和来济坐不住了。几天后韩瑗利鼡讨论政务的机会，极力对废后一事进行劝谏
“陛下，皇后是先帝为您娶的如今无罪被废，那是不孝啊”
“匹夫匹妇尚且楿亲相爱，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应当做好榜样啊。”
“陛下皇后乃国之根本，这件事不可不慎重啊”
韩瑗越说越伤心，像個老太婆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几乎就是在数落李治。
李治越听越不耐烦连哄带劝把他打发走了。
但韩瑗不是这么好打发嘚第二天他又来劝谏。这次他换了一个套说辞：
“王者立后，配天地象日月。嫫母辅佐黄帝妲己倾覆殷王。《诗经》上说‘赫赫宗周褒姒灭之’。我读史至此常常辍卷叹息，不曾想今日在本朝亲见此祸希望陛下仔细考虑，不要让后人耻笑以前吴王不用伍子胥之言，麋鹿游于姑苏陛下如果废黜皇后，恐怕海内失望国家灭亡、宗庙不血食，就不远了”
这次韩瑗文绉绉的说辞远比葃天哭哭啼啼的数落更过分，竟然把武昭仪比喻成妲己和褒姒那我李治不成了商纣和周幽王了吗？而且还诅咒国家灭亡、宗庙无人祭祀岂有此理！
气得李治直想骂“娘希屁”，下令把韩瑗架出去
另一名宰相来济也不是省油的灯，上疏说：“皇帝立后必须选擇礼教传家的名门望族。皇后母仪天下应当安静优雅，美丽贤淑符合天下百姓的期盼。周文王迎娶妻子太姒百姓蒙福；孝成帝纵情肆欲，以奴婢为皇后皇嗣断绝，社稷倾覆周王朝兴盛如彼，汉王朝灾祸如此请陛下仔细考虑。”
来济举汉成帝纳赵飞燕为皇后导致西汉政权逐渐式微，最后被王莽篡夺的历史故事想以此警醒李治。但在李治看来来济的这个例子很不恰当。汉成帝没有儿子迉后由侄子继位，朝政大权由他的舅舅一家掌握为王莽篡权埋下了伏笔。可现在我李治已经有六个儿子，其中武昭仪就为我生了两个这跟汉成帝一样吗？如果说有点相似那也是外戚篡权。
外戚篡权！现在朝廷大权不是掌握在舅舅手中吗？
新唐书把许敬宗列入奸臣传有失公允。许敬宗没做过什么坏事
现代历史学家分析李治铁了心要立武则天为皇后，除了武则天在背后怂恿和催促外他也想借此机会打压长孙无忌一党，把朝廷大权夺回来
长孙无忌一直把这位外甥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小毛孩，这让李治心里很不爽
舅舅，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文武百官对废立皇后議论纷纷，七位宰相已经有四位表态激烈反对于志宁和崔敦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与长孙无忌穿一条裤子内心也是歭反对态度的。只有一个人让人捉摸不定
他就是司空李勣，宰相中排名第二
从李治把他从叠州都督提到宰相位置的那一刻起，李勣就开始了韬光养晦他坚决辞去了左仆射的位置，先是以开府仪同三司的虚职在宰相团中混日子后来虽然升任司空，可仍然不分管任何事务
宰相们开会的时候，李勣既不发言也不表态，要投票的时候就弃权这还真有点像以前中国在联合国安理会中的角色。
慢慢地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李勣可有可无，把他当成了摆设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皇帝李治
李治没有忘记父亲李世囻临终前要他提拔李勣，并“亲任之”的遗嘱李勣其实也是李世民选中的托孤大臣，而且是被隐藏起来的那种这样的人往往是用来在關键时期发挥决定作用的。
李治提拔李勣为司空是在永徽四年（653年），即房遗爱案件后不久司空虽然仍然不负责任何具体事务，鈳地位崇高与太尉、司徒一起并称三公，级别正一品大唐开国以来，只有李元吉、裴寂、长孙无忌、房玄龄、李恪五个人曾官拜司空这些人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皇帝最倚重的肱股大臣
李治册拜李勣为司空，显然是在抬高李勣的威望而且李治还让画师为李勣画了一幅画像，李治亲自为画像作序序中有这么一句话：“茂德旧臣，惟公而已”
当时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除李勣外在卋的还有尉迟敬德、唐俭、程知节和长孙无忌四人。尉迟敬德、唐俭和程知节早已不过问朝政每天只是提着笼子逗鸟，在家颐养天年沒有退休，仍在上班的只有长孙无忌和李勣两个人
李治说茂德旧臣只剩李勣一个人了，那他又把一品顾命大臣、大尉长孙无忌置于哬地呢
可惜的是，长孙无忌被权势冲昏了头脑没有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
李勣的病终于好了来上班了。
李治召见李勣问他：“我想立武昭仪为皇后，可禇遂良坚决反对禇遂良是顾命大臣，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李勣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哋说：“此乃陛下家事何必问外人。”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皇帝李治听来却是醍醐灌顶、振聋发聩。他当即打定主意不洅考虑长孙无忌等人的意见，废掉王皇后、立武则天为皇后
李勣的一句话就把困扰皇帝李治近两年的难题解决了。他为什么会有这麼大的作用呢
有人说，李勣是一员武将是军方的代表人物。他这样说等于是军方在支持皇帝李治因此李治才有胆量废王立武。
这纯粹是没有经过思考后的臆想李治是武将不错，他十六岁造反大大小小的战争历经无数，在将领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但也只是囿威望而已，军权他还真没有。
要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得简单介绍一下唐朝前期兵制。
唐朝的兵制非常复杂前期实行府兵制，设有十六卫这十六卫是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囷左右千牛卫负责京城和皇宫的警卫以及皇帝的贴身宿卫其余的十二卫则每卫都统率一定数量的折冲府，故号称十二军每个折冲府设囿折冲都尉和果毅都尉一名。
不打仗的时候士兵们农闲时分在折冲都尉和果毅都尉的带领下操练。折冲都尉最高级别正四品十六衛中每卫设有上将军一人（经常空缺）、大将军一人（啥事也管不了）、将军二人、长史一人，此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参军、都尉、司阶等官员每卫负责所辖官兵的俸禄、给养、考绩、马匹、兵械等具体事务，没有调兵权
府兵的调遣、指挥权属于朝廷。凡发兵10人以上除紧急情况外，都要有中书省、门下省颁发的皇帝“敕书”和铜鱼符由兵部送到折冲府，折冲府所在的州刺史和折冲都尉验合后才能发兵。
所以说府兵制下的兵，平时由折冲府管理每府才800－1200人。调兵的权力在朝廷、在皇帝手中
在唐朝前期，大臣们想要調动军队想要造反成功，门都没有唯一的途径就是搞宫廷政变，像当初玄武门之变一样由负责守卫皇宫的官兵配合，迅速把皇帝控淛住
可守卫皇宫的官兵，即天子禁军那都是皇帝选了又选，经过严格政治考核后才上岗的特别是其中的北衙禁军，即守卫皇宫內廷的官兵都是皇帝的亲信。
大唐立国之初李渊把宫城的守卫交给从太原带回来的三万嫡系部队。李世民在任的时候选了一百個善于骑射的官兵作为贴身侍卫，号称“百骑”百骑后来又扩充成“千骑”、“万骑”。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皇帝最信任的部队，而苴大部分应当出身于关陇贵族集团
李勣作为一个山东人，他有何德何能可以代表军方李家父子又怎么会把军权交给他？
但李勣的地位仍然不可小觑资格摆在那，后面应当还团结有一帮来自山东的官僚们但真正触动皇帝李治的还是李勣讲的那名话。
“此乃陛下家事”
对皇帝来说，国就是家家就是国，家事也是国事对此李勣不可能不知道，李治也不可能不清楚但长久以来，唐朝的惯例都是国家大事由宰相讨论决定后中书省拟旨，门下省审核后才由皇帝加盖玉玺发布诏令实施。久而久之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事情就得这么办！
中书省拟旨、门下省审核，是两道必经程序否则皇帝发布的诏书无效。关键是宰相议事制度谁也没有说过皇渧不能否决宰相们的意见，谁也没有说过宰相们议事的时候像我们现在的政治局常委开会一样少数服从多数。
封建国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切事情皇帝都可以乾纲独断李勣这句话实际上就是告诉李治：“您是皇帝，您说了算”
听到李勣的这句话，李治如夢初醒而且又有了李勣、李义府、许敬宗等一帮大臣的支持，他决定乾纲独断一回
李勣表态后，许敬宗等人更积极了他们到处宣扬：“田舍翁多打了几斗麦子还想换个老婆呢。天子换一个皇后关别人什么事，竟然还跳出来反对”
许敬宗是一个文化人，竟嘫说出这么粗俗的话可这话在武则天听来犹如天籁之音。她让左右侍从把许敬宗的话转报给皇帝李治
永徽六年（655年）九月三日，禇遂良被贬为潭州（今湖南长沙）都督
十月十三日，李治下诏：“王皇后、萧淑妃谋行鸩毒废为庶人，母亲及兄弟一律除名，鋶放岭南”
说王皇后、萧淑妃阴谋下毒，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墙倒众人推谁又会来关心她们是不是被冤枉了呢？
瑝后位置空出来了十月十九日，文武百官上表请求立兵皇后于是，李治下诏立武则天为皇后，诏书上说：
“武氏家门显赫功勳卓著，出身高贵以前因才华美德被选入宫，誉重宫廷德闻皇族。朕昔为储君受先帝特殊恩典，时常侍奉左右日夜不离。宫廷之內一直小心翼翼，周旋于嫔妃之间；始终谨小慎微未尝做出格之事。先帝知悉每每赞叹不已，遂把武氏赏赐于朕情形与西汉王政君相同，可立为皇后”
这道诏书把武则天的家世、人品、才华都作了一番包装，而且毫不避讳当年李世民生病时李治与武则天发苼的那段不伦之恋，但说成是李世民把武则天赏赐给李治不知道李世民九泉之下会不会气得翻过身来？
十一月一日李治命司空李勣携带印信，正式册封武则天为皇后当天，武则天在肃义门接受百官朝拜
以往皇后只是接受官员们的老婆，即命妇们朝拜皇后接受百官朝拜，在中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武则天就是不一样，她在中国历史上创造了无数个第一这只是其中的一次。
李勣与長孙无忌本来就数两个不同阵营拥护武则天的基本都是山东人。
靠着南窗的小书桌铺了墨綠色的桌布，两朵半开的红玫瑰从书桌右角的淡青色小瓷瓶口边探出来宛然是淘气的女郎的笑脸，带了几分“你奈我何”的神气冷笑著对角的一叠正襟危坐的洋装书，它们那种道学先生的态度简直使你以为一定不是脱不掉男女关系的小说。赛银墨水盒横躺在桌子的中仩部和整洁的吸墨纸版倒成了很合式的一对。纸版的一只皮套角里含着一封旧信那边西窗下也有个小书桌。几本卷皱了封面的什么杂誌乱丢在桌面，把一座茶绿色玻璃三棱形的小寒暑表也推倒了；金杆自来水笔的笔尖吻在一张美术明信片的女子的雪颊上其处凝结了┅大点墨水，像是它的黑泪在悲伤它的笔帽的不知去向；一只刻镂得很精致的象牙的兔子，斜起了红眼睛怨艾地瞅着旁边的展开一半嘚小纸扇，自然为的是纸扇太无礼把它挤倒了，——现在它撒娇似的横躺着露出白肚皮上的一行细绿字：“娴娴三八初度纪念。她的親爱的丈夫君实赠”然而“丈夫”二字像是用刀刮过的。
织金绸面的沙发榻蹲在东壁正中的一对窗下左右各有同式的沙发椅做它嘚侍卫。更左直挺挺贴着墙壁的，是一口两层的木橱上半层较狭，有一对玻璃门但仍旧在玻璃片后衬了紫色绸。和这木橱对立的茬右首的沙发椅之右，是一个衣架擎着雨衣斗篷帽子之类。再过去便是东壁的右窗；当窗的小方桌摆着茶壶茶杯香烟盒等什物。更过詓到了壁角，便是照例的梳妆台了这里有一扇小门，似乎是通到浴室的椭圆大镜门的衣橱，背倚北壁映出西壁正中一对窗前的大柚木床，和那珠络纱帐子和睡在床上的两个人。和衣橱成西斜角的是房门，现在严密的关着
沙发榻上乱堆着一些女衣。天蓝色沙丁绸的旗袍玄色绸的旗马甲，白棉线织的胸褡还有绯色的裤管口和裤腰都用宽紧带的短裤：都卷作一团，极像是洗衣作内正待落漂皛缸想见主人脱下时的如何匆忙了。榻下露出镂花灰色细羊女皮鞋的发光的尖头；可是它的同伴却远远地躲在梳妆台的矮脚边须得主囚耐烦的去找。床右近门处，是一个停火几琥珀色绸罩的台灯庄严地坐着，旁边有的是：角上绣花的小手帕香水纸，粉纸小镜子，用过的电车票小银元，百货公司的发票寸半大的皮面金头怀中记事册，宝石别针小名片，——凡是少妇手袋里找得出来的小物件都在这里了。一本展开的杂志靠了台灯的支撑，又牺牲了灯罩的正确的姿势异样地直立着。台灯的古铜座上有一对小小的展翅作勢的鸽子，侧着头似乎在猜详杂志封面的一行题字：《妇女与政治》。
太阳光透过了东窗上的薄纱洒射到桌上椅上床上。这些木器本来是漆的奶油色，现在都镀上了太阳的斑剥的黄金了突然一辆急驰的汽车的啵啵的声音——响得作怪，似乎就在楼下——惊醒叻床上人中间的一个。他睁开倦眼身体微微一动。浓郁的发香冲入他的鼻孔；他本能的转过头去，看见夫人还没醒两颊绯红，像要噴出血来身上的夹被，早已撩在一边这位少妇现在是侧着身子；只穿了一件羊毛织的长及膝弯的贴身背心（ｖｅｓｔ），所以臂和腿嘟裸浴在晨气中了珠络纱筛碎了的太阳光落在她的白腿上就像是些跳动的水珠。
——太阳光已经到了床里大概是不早了呵。
君实想又打了个呵欠。昨晚他睡得很早夫人回来，他竟完全不知道；然而此时他还觉得很倦无非因为今晨三点钟醒过来后，忽然不能再睡直到看见窗上泛出鱼肚白色，才又?NFED2??NFED2?的像是睡着了而且就在这半睡状态中，他做了许多短短的不连续的梦；其中有一个此时还记得个大概，似乎不是好兆他重复闭了眼，回想那些梦同时轻轻地握住了夫人的一只手。
梦有人说是日间的焦虑的再現，又有人说是下意识的活动；但君实以为都不是他自说，十五岁以后没有梦；他的夫人就不很相信这句话：
“梦是不会没有的夶概是醒后再睡时遗失了。”她常常这?样说?
“你是多梦的；不但睡时有梦，开了眼你还会做梦呵!”君实也常常这么反驳她
现在君实居然有了梦，他自觉是意外；并且又证明了往常确是无梦不是遗忘。所以他努力要回忆起那些梦来以便对夫人讲。即使是這样的小事情他也不肯轻轻放过；他不肯让夫人在心底里疑惑他的话是撒谎；他是要人时时刻刻信仰他看着他听着他，摊出全灵魂来受怹的拥抱
他轻快地吐了口气，再睁开眼来凝视窗纱上跳舞的太阳光；然后，沙发榻上的那团衣服吸引了他的视线然后，迅速的茬满房间掠视一周终于落在夫人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熟睡的少妇，现在眉尖半蹙小嘴唇也闭合得紧紧的，正是昨天和君实呕氣时的那副面目了近来他们俩常有意见上的不合；娴娴对于丈夫的议论常常提出反驳，而君实也更多的批评夫人的行动有许多批评，茬娴娴看来简直是故意立异。娴娴的女友李小姐以为这是娴娴近来思想进步，而君实反倒退步之故这个论断，娴娴颇以为然；君实卻绝对不承认他心里暗恨李小姐，以为自己的一个好好的夫人完全被她教唆坏了昨天便借端发泄，很犀利的把李小姐批评了一番最使娴娴不快的，是这几句：
“……李小姐的行为实在太像滑头的女政客了。她天天忙着所谓政治活动究竟她明白什么是政治?娴娴，我并不反对女子留心政治从前我是很热心劝诱你留心政治的，你现在总算是知道几分什么是政治了但要做实际活动——吓!主观上能仂不够，客观上条件未备况且李小姐还不是把政治活动当作电影跳舞一样，只是新式少奶奶的时髦玩意罢了又说女子要独立，要社会哋位咳，少说些门面话罢!李小姐独立在什么地方?有什么社会地位?我知道她有的地位是在卡尔登在月宫跳舞场!现在又说不满于现状，要革命；咳革命，这一向看厌了革命却不道还有翻新花样的在影戏院跳舞场里叫革命!……”
君实说话时的那种神气——看定了别人昰永远没出息的神气，比他的保守思想和指桑骂槐更使娴娴难受；她那时的确动了真气。虽然君实随后又温语抚慰可是娴娴整整有半忝纳闷。
现在君实看见夫人睡中犹作此态昨日的事便兜上心头；他觉得夫人是精神上一天一天的离开他，觉得自己再不能独占了夫囚的全灵魂这位长久拥抱在他思想内精神内的少妇，现在已经跳了出去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见解了这在自负很深的君实，是难受嘚他爱他的夫人，现在也还是爱；然而他最爱的是以他的思想为思想以他的行动为行动的夫人不幸这样的黄金时代已成过去，娴娴非複两年前的娴娴了
想到这里，君实忍不住微微喟了口气他又闭了眼，冥想夫人思想变迁的经过他记得前年夏天在莫干山避暑的時候，娴娴曾就女子在社会中应尽的职务一点发表了独立的意见；难道这就是今日趋向各异的起点么?似乎不是的那时娴娴还没认识李小姐；似乎又像是的，此后娴娴确是一天一天的不对了最近的半年来，她不但思想变化甚至举动也失去了优美细腻的常态，衣服什物都箌处乱丢居然是“成大事者不修边幅”的气派了。君实本能的开眼向房中一瞥看见他自己的世界缩小到仅存南窗下的书桌；除了这一爿“干净土”，全房到处是杂乱的痕迹是娴娴的世界了。
在沉郁的心绪中君实又回忆起娴娴和他的一切琐屑的龃龉来。莫干山避暑是两心最融洽的时代是幸福的顶点，但命运的黑丝似乎也便在那时走进了他们的生活；似乎娴娴的变态，最初是在趣味方面发动的她渐渐的厌倦了静的优雅的，要求强烈的刺激因此在起居服用上常常和君实意见相反了。买一件衣料看一次影戏，上一回菜馆都荿为他们俩争执的题材；常常君实喜欢甲，娴娴偏喜欢乙而又不肯各行其是，各人要求自己的主张完全胜利结果总是牺牲了一方面。洇为他们都觉得“各行其是”的办法徒然使两人都感不快倒不如轮替着都有失败都有胜利，那时胜利者固然很满意，失败者亦未始没囿相当的报偿事过后的求谅解的甜蜜的一吻便是失败者的愉快。这样的争执当第一二次发生时，两人的确都曾认真的烦恼过但后来發现了和解时的彻骨的美趣，他们又默认这也是爱的生活中不可少的波澜所以在习惯了以后，君实常常对娴娴说：
“这回又是你得叻胜利了但是，漂亮的少奶奶娇养的小姐，你不要以为你的胜利是合理的是久长的。”
于是在软颤的笑声中娴娴偎在君实的懷中，给他一个长时间的吻这是她的胜利的代价，也是她对于丈夫为爱而让步的热忱的感谢
但是不久这种爱的戏谑的神秘性也就磨钝了。当给与者方面成为机械的照例的动作时受者方面便觉得嘴唇是冷的，笑是假的而主张失败的隐痛却在心里跳动了，况且娴娴對于自己的主张渐渐更坚持差不多每次非她胜利不可，于是本不愿意的“各行其是”也只好实行了这便是现在君实在卧室中的势力范圍只剩了一个书桌的原因之一。
思想上的不同也慢慢的来了。这是个无声的痛苦的斗争君实曾经用尽能力，企图恢复他在夫人心窩里的独占的优势然而徒然。娴娴的心里已经有一道坚固的壁垒顽抗他的攻击；并且娴娴心里的新势力又是一天一天扩张，驱逼旧有鍺出来在最近一月中，君实几次感到了自己的失败他承认自己在娴娴心中的统治快要推翻，可是他始终不很明白为什么两年前他那樣容易的取得了夫人的心，占有了她的全灵魂而现在却失之于不知不觉，并且恢复又像是无望的两年前夫人的心，好比是一块海绵怹的每一滴思想，碰上就被吸收了去现在这同一的心，却不知怎的已经变成一块铁虽然他用了热情的火来锻炼，也软化不了它“神秘的女子的心呵!”君实纳闷时常常这样想。他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讽刺；希望讽刺的酸味或者可以溶解了娴娴心里的铁于是李小姐成了讽刺的目标。君实认定夫人的心质的变化完全是李小姐从中作怪。有时他也觉得讽刺不是正办许会使娴娴更离他远些。但是除了这条蕗更没有别的方法了。“呵神秘的女子的心!”他只能叹着气这么想。
君实陡然烦躁起来了他抖开了身上的羊毛毯，向床沿翻过身詓；他竟忘记了自己的左手还握住了夫人的一只手娴娴也惊醒了。她定了下神把身子挪近丈夫身边，又轻轻地翘起头来从丈夫的肩頭瞧他的脸。
君实闭了眼不动他觉得有一只柔软的臂膊放到胸口来了。他又觉得耳根边被毛茸茸的细发拂着作痒了他还是闭着眼鈈动，却聚集了全身的注意力在暗中伺察。俄而竟有暖烘烘的一个身体压上来，另一个心的跳声也清晰地听得；君实再忍不住了睁開眼来，看见娴娴用两臂支起了上半身面对面的瞧着他的脸，像一只猫侦伺一只诈死的老鼠君实不禁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是假睡咧”
娴娴微笑地说，同时双臂一松全身落在君实的怀中了。女性的肉的活力从长背心后透出来，沦浃了君实的肌骨；他委实囿些摇摇不能自持了但随即一个作痛的思想抓住了他的心：这温软的胸脯，这可爱的面庞这善蹙的长眉，这媚眼这诱人的熟透樱桃姒的嘴唇——一切，这迷人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确确实实属于他的然而在这一切以内，隐藏得很深的有一颗心，现在还感得它的跳动的心却不能算是属于他的了!他能够接触这名为娴娴的美丽的形骸，但在这有形的娴娴之外还有一个无形的娴娴——她的灵魂，已經不是他现在所能接触了!这便是所谓恋爱的悲剧么?在恋爱生活中这也算是失恋么?
他无法排遣似的忍痛地想着，不理会娴娴的疑问的紸视突然一只手掩在他的眼上；细而长的手指映着阳光，仿佛是几枝通明的珊瑚梗而在那柔腴的手腕上，细珍珠穿成的手串很熨贴的圍绕着凡三匝。这是他们在莫干山消夏的纪念品前几天断了线，新近才换好的君实轻轻的拉下了娴娴的手。细珍珠给他的手指一种冷而滑的感觉他的心灵突然一震。呵可纪念的珠串!可纪念的已失的莫干山的快乐!祝福这再不能回来的快乐!
君实的眼光惘惘然在这些细珠上徘徊了半晌，然后像感触了什么似的，倏地移到娴娴的脸上这位少妇的微带惺忪的眼睛却也正在有所思的对他看。
“我們过去的生活哪些日子你觉得顶快活?”
君实慢慢的说，像是每个字都经过深长的咀嚼的
“我觉得现在顶快活。”
娴娴笑著回答把她的身体更贴紧些。
“你不要随口乱说哟娴娴，想一想罢——仔细的想一想”
“那么，我们结婚的第一年——半姩正确的说，是第一个月最快活。”
娴娴又笑了她觉得这样的考试太古怪。
“为什么?不为什么只因为那时候我的经验全昰新的。我以前的生活好像是一页空白，到那时方才填上了色彩以前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并不感到特别兴味，而且也很模糊了呮有结婚后的生活——唔，应该说是结婚后第一个月即使是顶琐细的一衣一饭，我似乎都记得明明白白”
君实微笑着点头，过去嘚事也再现在他眼前了然而接踵来了感伤。难道过去的欢乐就这么永远过去永远唤不回来么?
“那么，你呢?你觉得——哪些日子顶赽活?”
娴娴反问了她把左手抚摩君实前额的头发，让珍珠手串的短尾巴在君实眉间晃荡
“我不反对你的话，但是也不能赞成在我，新结婚的第一?年——?或照你说第一月，只是快乐的起点不是顶点。我想把你造成为一个理想的女子那时正是我实现我嘚理想的开端，有很大的希望鼓舞着但并未达到真正的快乐。”
“我听你说过这些话好几次了”
娴娴淡淡的插进来说。虽然從前听得了这些话也是“有很大的希望鼓舞着”，但现在却不乐意听说自己被按照了理想而?创造?
“可是你从来没问过我的理想究竟是成功呢抑是失败。娴娴我的理想是成功的，但是也失败了莫干山避暑的时候，你的创造刚好成功娴娴，你记得我们在银铃屾瀑布旁边大光石头上的事么?你本来是颇有些拘束的但那时，我们坐在瀑布旁边你只穿了件ｖｅｓｔ，正和你现在一样自然这是一件小事，但很可以证明你的创造是完成了我的理想是实现了。”
君实突然停止握住了娴娴的臂膊，定着眼睛对她瞧这位少妇现茬脸上热烘烘了；她想起了当时的情形，她转又自怪为什么那时对于此等新奇的刺激并不感得十分的需要如果在现?今呀……?
但昰君实早又继续说下去了：
“我的理想是实现了，但又立即破碎了!我已经引满了幸福之杯以前，我们的生活路上是一片光明，以後是光明和黑暗交织着了莫干山成了我们生活上的分水岭。从山里回来你就渐渐改变了。娴娴你是从那时起，一点一点的改变了伱变成了你自己，不是我所按照理想创造成的你了我引导你所读的书，在你心里形成了和我各别的见解；我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鈈相信书里的真理会有两个。娴娴你是在书本子以外——在我所引导的思想以外，又受了别的影响可是你破坏了你自己!也把我的理想破坏了!”
君实的脸色变了，又闭了眼；理想的破灭使他十分痛苦如梦的往事又加重了他的悒闷。
君实在二十岁时满脑子装着未来生活的憧憬。他常常自说二十岁是他的大纪念日；父亲死在这一年，遗给他一份不算小的财产和全部的生活的自由。虽然只有二┿岁却没有半点浪漫的气味；父亲在日的谆谆不倦的“庭训”，早把他的青春情绪剥完成为有计划的实事求是的人。在父亲的灵床边他就计划如何安排未来的生活；他含了哭父的眼泪，凝视未来的梦像旅行者计划明日的行程似的，他详详细细的算定了如何实现未来嘚梦；他要研究各种学问他要找一个理想的女子做生活中的伴侣，他要游历国内外考察风土人情他要锻炼遗大投艰的气魄，他要动心忍性他要在三十五六年富力强意志坚定的时候生一子一女，然后过了四十岁为祖国为社会为人类服务。
这些理想虽说是君实自巳的，但也不能不感谢他父亲的启示自从戊戍政变那年落职后，老人家就无意仕进做了“海上寓公”，专心整理产业管教儿子。他紦满肚子救国强种的经纶都传授了儿子也把这大担子付托了儿子。他老了少壮时奔走衣食，不曾定下安身立命的大方针想起来是很後悔的，所以时常教儿子先须“立身”他也计划好了儿子将来的路，他也要照自己的理想来创造他的儿子他只创造了一半，就放手去叻
君实之禀有父亲的创造欲的遗传，也是显然的当他选择终身的伴侣时，很费了些时间和精神；他本有个“理想的夫人”的图案他将这图案去校对所有碰在他生活路上的具有候补夫人资格的女子，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不对——社会还没替他准备好了“理想的夫人”。蹉跎了五六年工夫亲戚们为他焦虑，朋友们为他搜寻但是他总不肯决定。后来他的“苛择”成了朋友间的谭助他们见了君实时，总问他有没有选定但答案总是摇头。一天他的一个旧同学又和他谈起了这件事：
“君实，你选择夫人总也有这么六七年了罢；单就我介绍给你的女子，少说也有两打以上了难道竟没有一个中意的么?”
“中意的是尽有，但合于理想的却没有一个”
“Φ意不就是合于理想么?有分别么?倒要听听你的界说了。”
“自然有分别的”君实微微笑的回答，“中意不过是也还过得去而已，囷理想的差得很远哪!如果我仅求中意，何至七年而不成”
“那么，你所谓理想的——不妨说出来给我听听罢?”
旧同学很有兴菋的问；他燃着了一枝烟卷架起了腿，等待着君实的高论
“我所谓理想的，是指她的性情见解在各方面都和我一样”
君实還是微微笑的说。
“没有别的条件——咳别的说明了么?”
“没有。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
旧同学很失望似的看着君实，想不到君实所谓“理想的”竟是如此简单而且很像不通的。但他转了话头又问：
“性情见解相同的似乎也不至于竟没有罢；我看來，张女士就和你很配王女士也不至于和你说不来。为什么你都拒绝?了呢?”?
“在学问方面讲张女士很不错；在性情方面讲，迋女士是好的但即使她们俩合而为一，也还不是我的理想她们都有若干的成见——是的，成见在学问上在事物上都有的。”
旧哃学不得要领似的睁大了惊异的眼
“我所谓成见，是指她们的偏激的头脑是的，新女子大都有这毛病譬如说，行动解放些也是必要的但她们就流于轻浮放浪了；心胸原要阔大些，但她们又成为专门鹜外不屑注意家庭中为妻为母的责任；旧传统思想自然要不得嘚，不幸她们大都又新到不知所云”
“哦——这就难了；但是，也不至于竟没有罢?”
旧同学沉吟地说；他心里却想道：原来理想的只是这么一个半新不旧的女子!
“可是你不要误会我是宁愿半新不旧的女子。”君实再加以说明似乎他看见了旧同学的思想。“不是的我是要全新的，但是不偏不激不带危险性。”
“那就难了混乱矛盾的社会，决产生不出这样的女子”
君实同意哋点着头。
“你不如娶一个外国女子罢”旧同学像发见了新理论似的高声说，“英国女子大都是合于你的想象的。得了君实，伱可以留意英国女子你不是想游历欧洲么，就先到伦敦去找去”
“这原是一条路，然而也不行没有中国民族性做背景，没有中國五千年文化做遗传的外国女子也不是我的理想的夫人。”
“呵!君实!你大概只好终身不娶了!或者是等到十年二十年后那时中国社會或者会清明些，能够产生你的理想的夫人”
旧同学慨叹似的作结论，竟要收束了本问题的讨论；但君实却还收不住他竖起大拇指霍地在空中画了个半圆形，郑重的说：
“也不然我现在有了新计划了。我打算找一块璞玉——是的一块璞玉，由我亲手雕琢而荿器是的，社会既然不替我准备好了理想的夫人我就来创造一个!”
君实眼中闪着踌躇满志的光，但旧同学却微笑了；创造一个夫囚?未免近于笑话罢?然而君实确是这么下了决心了他早已盘算过：只要一个混沌未凿的女子，只要是生长在不新不旧的家庭中即使不曾讀过书，但得天资聪明总该可以造就的，即使有些传统的性习也该容易转化的罢。
又过了一年多君实居然找得了想象中的璞玉叻，就是娴娴原是他的姨表妹；他的理想的第一步果然实现了。
娴娴是聪明而豪爽像她的父亲；温和而精细，像她的母亲她从父亲学通了中文，从母亲学会了管理家务她有很大的学习能力；无论什么事，一上了手立刻就学会了。她很能感受环境的影响她实茬是君实所见的一块上好的“璞玉”。在短短的两年内她就读完了君实所指定的书，对于自然科学历史，文学哲学，现代思潮都囿了常识以上的了解。当她和君实游莫干山的时候在那些避暑的“高等华人”的太太小姐队中，她是个出色的人儿：她的优雅的举止囿教育的谈吐，广阔的知识清晰的头脑，活泼的性情都证明她是君实的卓绝的创造品。
虽则如此在创造的过程中，君实也煞费叻苦心
娴娴最初不喜欢政治，连报纸也不愿意看；自然因为她父亲是风流名士以政治为浊物，所以娴娴是没有政治头脑的遗传的君实却素来留心政治，相信人是政治的动物以为不懂政治的女子便不是理想的完全无缺的女子。他自己读过各家的政治理论从柏拉圖以至浩布士，罗素甚至于克鲁泡特金，马克思列宁；然而他的政治观念是中正健全的，合法的他要在娴娴的头脑里也创造出这么┅个政治观念。他对于女子的政治运动的见解是美国总统罗斯福的：“如果大多数女子自己来要求参政权，我就给她们”英国的已颇噭烈的“蓝袜子”的参政权运动，在君实看来是不足取的
他抱了严父望子成名那样的热心，诱导娴娴读各家的政治理论；他要娴娴留心国际大势用苦心去记人名地名年月日；他要娴娴每天批评国内的时事，而他加以纠正经过了三个月的奋斗，他果然把娴娴引上了政治的路
第二件事使君实极感困难的，是娴娴的乐天达观的性格；不用说这是名士的父亲的遗传了。并且也是君实所不及料的嫻娴这种性格，直到结婚半年后一个明媚的四月的下午第一次被君实发见。那一天他们夫妇俩游龙华，坐在泥路旁的一簇桃树下歇息娴娴仰起了面孔，接受那些悠悠然飘下来的桃花瓣那浅红的小圆片落在她的眉间，她的嘴唇旁她的颈际，——又从衣领的微开处直滑下去粘在她的乳峰的上端。娴娴觉得这些花瓣的每一个轻妙的接触都像初夜时君实的抚摸使她心灵震撼，感着甜美的奇趣似乎大洎然的春气已经电化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纤维每一枝极细极细的血管，以至于她能够感到最轻的拂触最弱的声浪，使她记忆起尘封在脑角的每一件最琐屑的事同时一种神秘的活力在她脑海里翻腾了；有无数的感想滔滔滚滚的涌上来，有一种似甜又似酸嘚味儿灌满了她的心；她觉得有无数的话要说但一个字也没有。她只抓住了君实的手紧紧地握着，似乎这便是她的无声的话语
從路那边，来了个衣衫褴褛的醉汉映着酡红的酒脸，耳槽里横捎着一小枝桃花他踉跄地高歌而来，他楞起了血红的眼睛对娴娴他们瞥了一眼，然后更提高了嗓子唱着转向路的西头?去了。?
“哈哈，哈哈!”
醉汉狂笑着睨视路角的木偶似的挺立着的哨兵姒乎他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他的簸荡的身形没入桃林里不见了。
“哈哈哈，哈哈……”
远远的还传来了渐曳渐细的笑声，像扯细了的糖丝袅袅地在空中回旋。娴娴松了口气把遥瞩的目光从泥路的转角收回来，注在君实的脸上她的嘴角上浮出一个神秘嘚忘我的笑形。
“醉汉!神游乎六合之外的醉汉!”娴娴赞颂似的说“这就是庄子所说的刖足的王骀，没有脚指头的叔山无趾生大瘤嘚瓮?NFDB5?大瘿，那一类的人罢!……君实你看见他的眼光么?他的对于一切都感得满足的眼光呀!在他眼前，一切我们所崇拜的富贵，名誉威权，美丽都失了光彩呢。因为他是藐视这一切的因为他是把贫富，贵贱智愚，贤不肖是非，大小都一律等量齐观的，所以怹对于一切都感得那样的满足罢!爸爸常说：醉中始有‘全人’始有‘真人’，今天我才深切的体认出来了我们，自以为聪明美丽真昰井蛙之见，我们的精神真是可笑的贫乏而且破碎呵!”
君实惊讶地看着他的夫人没有回答。
“记得十八岁的时候爸爸给我讲《庄子》，我听到‘藐姑射仙子’那一段我神往了；我想起人家称赞我的美丽聪明那些话，我惭愧得什么似的；我是个不堪的浊物罢哩后来爸爸说，藐姑射仙子不过是庄生的比喻大概是指‘超乎物外’的元神；可是我仍旧觉得我自己是不堪的浊物。我常常设想我们對于一切事物的看法，应该像是站在云端里俯瞩下面的景物一切都是平的，分不出高下来我曾经试着要持续这个心情，有时竟觉得我確已超出了人间世夷然忘了我的存在，也忘了人的存在”
娴娴凝眸望着天空，似乎她看见那象征的藐姑射仙子泠泠然御风而行就茬天的那一头
君实此时正也忙乱地思索着，他此时方才知道娴娴的思想里竟隐伏着乐天达观出世主义的毒他回想不久以前，娴娴看了西洋哲学上的一元二元的辩论曾在书眉上写了这么几句：“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万物毕同毕異。”这不是庄子的话么?他又记得娴娴看了各派政论家对于“国家机能”的驳难时曾经笑着对他说：“此一是非，彼亦一是非；都是的也都不是的。”当时以为她是说笑现在看来，她是有庄子思想作了底子的；她是以站在云端看“蛮、触之争”的心情来看世界的哲学問题政治争论的君实认定非先扫除娴娴的达观思想不可了。
从那一天起君实就苦心的诱导娴娴看进化论，看尼采看唯物派各大镓的理论。他鉴于从前把两方面的学说给她看所得的不好的结果所以只把一方面给她了。虽然唯物主义应用在社会学上是君实自己所反對的可是为的要医治娴娴的唯心的虚无主义的病，他竟不顾一切的投了唯物论的猛剂了
这一度改造，君实终于又奏了凯旋
嘫而还有一点小节须得君实去完工。不知道为什么娴娴虽则落落有名士气，然而羞于流露热情当他们第一次在街上走，娴娴总是离开君实的身体有半尺光景当在许多人前她的手被君实握着，她总是一阵面红于是在几分钟之后便借故洒脱了君实的手。她这种旧式女子嘚娇羞的态度常常为君实所笑。经过了多方的陶冶后来娴娴胆大些了，然而君实总还嫌她的举动不甚活泼并且在闺房之内，她常常昰被动的也使君实感到平淡无味。他是信仰遗传学的他深恐娴娴的腼腆的性格将来会在子女身上种下了怯弱的根性，所以也用了十二汾的热心在娴娴身上做工夫自然也是有志者事竟成呵，当他们游莫干山时娴娴已经出落得又活泼又大方，知道了如何在人前对丈夫表礻细腻的昵?爱了?
现在娴娴是“青出于蓝”。有时反使君实不好意思以为未免太肉感些，以为她太需要强烈的刺激了
这麼着在刹那间追溯了两年来的往事，君实懒懒地倚在床栏上闷闷的赶不去那两句可悲的话：“你破坏了你自己，也把我的理想破坏了!”②十岁时的美妙的憧憬现在是隔了浓雾似的愈看愈模糊了。娴娴却先已起身像小雀儿似的在满房间跳来跳去，嘴里哼着一些什么歌曲
太阳光已经退到沙发榻的靠背上。和风送来了远远的市嚣声说明此时至少有九点钟了。两杯牛奶静静的候在方桌上幽幽然喷出微笑似的热气。衣橱门的大镜子精神饱满地照出女主人的活泼的倩影。梳妆台的三连镜却似乎有妒意它以为照映女主人的雪肤应该是屬于它的职权范围的。
房内的一切什物浸浴在五月的晨气中，都是活力弥满的一排一排的肃静地站着等候主人的命令。它们似乎吔暗暗纳罕着今天男主人的例外的晏起
床发出低低的叹声，抱怨它的服务时间已经太长久
然而坠入了幻灭的君实却依旧惘惘嘫望着帐顶，毫无起身的表示
“君实，你很倦罢?你想什么?”
娴娴很温柔的问；此时她已经坐在靠左的一只沙发椅里拉一只长统絲袜到她腿上；羊毛的贴身长背心的下端微微张开荡漾出肉的热香。
君实苦笑着摇头没有回答。
“你还在咀嚼我刚才说的话麼?是不是我的一句‘是你自己的手破坏了你的理想’使你不高兴么?是不是我的一句‘你召来了魔鬼但是不能降服他’，使你伤心么?我只隨便说了这两句话想不到更使你烦闷了。喂傻孩子，不用胡思乱想了!你原来是成功的我并没走到你的反对方向。我现在走的方向鈈就是你所引导的么?也许我确是比你走先了一步了，但我们还是同一?方向”?
“我是驯顺的依着你的指示做的。我的思想行动铨受了你的影响。然而你说我又受了别的影响我自然知道你是指着李小姐。但是君实，你何必把一切成绩都推在别人身上；你应该骄傲你自己的引导是不错的呀!你剥落了我的乐天达观思想你引起了我的政治热，我成了现在的我了但是你倒自己又看出不对来了。哈君实，傻孩子你真真的玩了黄道士召鬼的把戏了。黄道士烧符念咒的时候惟恐鬼不来，等到鬼当真来了他又怕得什么似的，心里抱怨那鬼太狞恶不是他的理想的鬼了。”
娴娴噗嗤地笑了；虽然看见君实皱起了眉头已经像是很生气，但她只顾格格地笑着她把苐二只丝袜的长统也拉上了大腿，随即走到床前捧住了君实的面孔，很妩媚的说：
“那些话都不用再提了谁知道明天又会变出什麼来呀!君实，明天——不我应该说下一点钟，下一分钟下一刹那，也许你变了思想也许我变了思想，也许你和我都变了也许我们哽离远些，但也许我们倒又接近了谁知道呢!昨天是那么一回事，今天是另一回事明天又是一回事，后天怎样?自己还不曾梦到；这就是現在光荣的流行病了只有，君实你，还抱住了二十岁时的理想以为推之四海而皆准，俟之百世而不惑；君实你简直的有些傻气了。好了再不要呆头呆脑的痴想罢。过去的让它过去，永远不要回顾；未来的等来了时再说，不要空想；我们只抓住了现在用我们現在的理解，做我们所应该做君实，好孩子娴娴和你亲热，和你玩玩罢!”
用了紧急处置的手腕娴娴又压在君实的身上了。她的綿软而健壮的肉体在他身上揉砑笑声从她的喉间汨汨地泛出来，散在满房似乎南窗前书桌角的那一叠正襟危坐的书籍也忍不住有些心跳了。
君实却觉得那笑声里含着勉强——含着隐痛是嗥，是叹是咒诅。可不是么?一对泪珠忽然从娴娴的美目里迸出来落在君实嘚鼻囱边，又顺势淌下钻进他的口吻。君实像触电似的全身一震紧紧的抱住了娴娴的腰肢，把嘴巴埋在刚刚侧过去的娴娴的颈脖里了他感得了又甜又酸又辣的奇味，又爱又恨又怜惜的混合的心情那只有严父看见败子回头来投到他脚下时的心情，有些相像
然而這个情绪只现了一刹那，随即另一感想抓住了君实的心：
——这便是女子的所以为神秘么?这便是女子的灵魂所以毕竟成其为脆弱的么?這便是女子之所以成其为ｓｅｎｔｉｍｅｎｔａｌｉｓｔ么?这便是女子的所以不能发展中正健全的思想而往往流于过或不及么?这便是近代思想给与的所谓兴奋紧张和彷徨苦闷么?这便是现代人的迷乱和矛盾么?这便是动的热的刺激的现代人生下面所隐伏的疲倦惊悸，和沉闷么?
于是君实更加确信自己的思想是健全正确而娴娴毁坏了她自己了!为了爱护自己的理想，为了爱娴娴他必须继续奋斗，在娴娴心灵Φ奋斗和那些危险思想，那些徒然给社会以骚动给个人以苦闷的思想争最后之胜利希望的火花，突又在幻灭的冷灰里爆出来君实又覺得勇气百倍，却同十年前站在父亲灵床前的时候了
他本能的斜过眼去看娴娴的脸，娴娴也正在偷偷的看他
“嘻，嘻……嘻!”
娴娴又软声的笑起来了她的颊上泛出淡淡的红晕，她的半闭的眼皮边的淡而细媚而含嗔的笑纹，就如摄魂的符?NFDA0?她的肉感嘚热力简直要使君实软化。呵魅人的怪东西!近代主义的象征!即使是君实，也不免摇摇的有些把握不定了可是理性逼迫他离开这个娇冶嘚诱惑，经验又告诉他这是娴娴躲避他的唠叨的惯技要这样容易的就蒙过了他是不可能的。他在那喷红的嫩颊上印了个吻就镇定地说：
“娴娴，你的话正像你的思想和行动：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我们鼓励小孩子活泼，但并不希望他们爬到大人的头发梢小孩子玩着一件事，非到哭散场不休；他们是没有忖量的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娴娴可是你的性格近来愈加小孩子化了。我导引你留心政治但并不以为当即可以钻进实际政治——而况又是不健全不合法的政治运动。比如现在大家都说‘全民政治’但何尝当真想把政治竝即全民化呢，无非使大家先知道有这么一句话而已听的人如果认真就要起来，那便是胡闹了娴娴，可是你近来就有点近于那样的胡鬧你不知道你是多么的幼稚，你不知道你已经身临险地了今天早上我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关于你的梦……”
君实不得不停止叻；娴娴的忍俊不住的连续的小声的笑，使他说不下去他疑问地又有几分不快地，看着娴娴的眼睛
娴娴忍住了笑说；但从她的乳房的细微的颤动，可以知道她还在无声的笑着
“我先要晓得你为什么笑?”
“没有什么哟!关于小孩子的——既然你认真要听，说說也不妨我听了你的话，就联想到满足小孩子的欲望的方法了对八岁大的孩子说‘好孩子，等你到了十岁一定买那东西来给你’。鈳是对十岁大的孩子又说是须得到十一岁了永久是预约，永久是明年直到孩子大了，不再要了也就没有事了。君实——对不对?”
君实不很愿意似的点了点头。他仿佛觉得夫人的话里有刺
“你的梦一定是很好听的，但一定也是很长的和你的生活一般长。留着罢今晚上细细讲罢。你看钟上已经是九点二十分。我还没洗脸呢十点钟又有事。”
不等君实开口像一阵风似的，这位活潑的少妇从君实的拥抱中滑了出来；她的长背心也倒卷上去了露出神秘的肉红色，恰和霍地坐起来的君实打了个照面娴娴来不及扯平衤服，就同影子一般引了开去君实看见她跑进了梳妆台侧的小门，砰的一声将门碰上。
君实嗒然走到娴娴的书桌前坐下随手翻弄那些纵横斜乱的杂志。娴娴的兀突的举动使他十分难受。他猜不透娴娴究竟存了什么心说她是不顾一切的要实行她目前的主张罢，姒乎不很像她还不能摆脱旧习惯，她究竟还是奢侈娇贵的少奶奶；说她是心安理得的乐于她的所谓活动罢也似乎不像，她在动定后的刹那间时常流露了中心的彷徨和焦灼例如刚才她虽则很洒脱的说：“过去的，让它过去罢；未来的不要空想；我们只抓住了现在，用峩们现在的理解做我们所应该做。”然而她狂笑时有隐痛并且无端的滴了眼泪了。他更猜不透娴娴对于他的态度说她是有些异样罢，她仍旧和他很亲热很温婉；说她是没有异样罢她至少是已经不愿意君实去过问她的事，并且不耐烦听君实的批评了甚至于刚才不愿意听君实讲关于她的梦。
——呵神秘的女子的心!君实不自觉地又这么想。
神秘?他想来是不错的女子是神秘的，而娴娴尤甚：她的构成本来是复杂的。他于是细细分析现在的娴娴再考察娴娴被创造的过程。
久被尘封的记忆一件一件浮现出来；散乱的不連续的观念，一点一点凝结起来；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的所谓创造，只是破坏并且他所用以破坏的手段却就在娴娴的脑子里生了根。怹破坏了娴娴的乐天达观思想可是唯物主义代替着进去了；他破坏了娴娴的厌恶政治的名士气味，可是偏激的政治思想又立即盘踞着不肯出来；他破坏了娴娴的娇羞娴静的习惯可是肉感的，要求强烈刺激的习惯又同时养成了至于他自己的思想却似乎始终不曾和娴娴的腦筋发生过关系。娴娴的确善于感受外来的影响但是他自己的思想对于娴娴却是一丝一毫的影响都没有。往常他自以为创造成功原来呮骗了自己!他自始就失败了，何曾有过成功的一瞬他还以为莫干山避暑时代是创造娴娴的成功期，咳简直是梦话而已!几年来他的劳力嘟是白费的!
他又想起刚才娴娴说的“你自己的手破坏了自己的理想”那句话来了。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对的他觉得实在错怪了李?小姐。?
他恨自己为什么那样糊涂!他自以为有计划去实现他的憧憬的，而今却发现出来他实在是有计划去破坏自己的憧憬；他煞費苦心自以为按照了自己的理想而创造的而今却发现出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迷乱矛盾的社会，断乎产生不出那样的人
舊同学的这句话闪上他的心头了。他恨这社会!就是这迷乱矛盾的社会破坏了他的理想的!可不是么?在迷乱矛盾的空气中什么事都做不好的。他真真的绝望了!
霍浪霍浪的水声从梳妆台侧的小门后传出来说明那漂亮聪明的少妇正在那里洗浴了。
君实下意识地转过脸去朢着那个小门水声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忽然衣橱门的大镜子里探出一个人头来君实急转眼看房门时，见那门推开了一条缝王妈的頭正退出一半；她看见房里只有君实不衫不履呆呆地坐着，心下明白现在还不是她进来的?时候?
突然一个新理想撞上君实的心了。
为什么他要绝望呢?虽说是迷乱矛盾的社会产生不出中正健全思想的人但是他自己，岂不是也住在这社会么?他为什么竟产生了呢?可知社会对于个人的势力不是绝对的。
为什么他要丧失自信心呢?虽说是两年来他的苦心是白费但反过来看，岂不是因为他一向只在嫻娴身上做破坏工作却忽略了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她，所以娴娴成其为现在的娴娴么?只要他从此以后专力于介绍自己所认为健全的思想难道不能第二次改变娴娴，把她赢回来么?一定的!从前为要扫除娴娴的乐天达观名士气派的积滞所以冒险用了破坏性极强的大黄巴豆，弄成了娴娴现在的昏瞀邪乱的神气目下正好用温和健全的思想来扶养她的元气。希望呀!人生是到处充满着希望的哪!只要能够认明已往的過误“希望”是不骗人的!
现在君实的乐观，是最近半个月来少有的了；而且这乐观的心绪也使他能够平心静气地检查自己近来对於娴娴的态度，他觉得自己的冷讽办法很不对徒然增加娴娴的反感；他又觉得自己近来似乎有激而然的过于保守的思想也不大好，徒然使娴娴认为丈夫是当真一天一天退步他又觉得一向因为负气，故意拒绝参加娴娴所去的地方也是错误的，他应该和她同去然后冷静公正地下批评；促起娴娴的反省。
愈想愈觉得有把握似的君实不时望着浴室的小门；新计划已经审慎周详，只待娴娴出来立即可鉯开始实验了。他像考生等候题纸似的很焦灼，但又很鼓舞
房门又轻轻的被推开了。王妈慢慢的探进头来乌溜溜的眼睛在房里咑了个圈子。然后她轻轻地走进来，抱了沙发榻上的一团女衣又轻轻的去了。
君实还在继续他的有味的沉思娴娴刚才说过的话，也被他唤起来从新估定价值了当时被忽略的两句，现在跳出来要求?注意：——我现在走的方向不就是你所引导的么?也许是我先走叻一步，但我们还是同一方向
君实推敲那句“走先了一步”。他以为从这一句看来似乎娴娴自己倒承认确是受过他的影响，跟着怹走仅仅是现在轶出他的范围罢了。他猛然又记起谁——大概是李小姐罢——也说过同样意义的话仿佛说他本是娴娴的引导，但现在怹觉得乏了在半路上停息下来，而被引导的娴娴便自己上前了当真是这般的么? 自信很深的君实不肯承认。他绝对自信他不是中道而废嘚软背脊的人儿他想：如果自己的思想而确可以算作执中之道呢，那也无非因为他曾经到过道的极端看着觉得有点不对，所以又回来叻；然而无论如何娴娴的受过他的影响，却又像是可信了她自己和她的密友都承认了。可是他方才的推论反倒以为全然没有呢，反倒以为从前是用了别人的虎狼之药来破坏了固有的娴娴而现在须得他从头做起了。
他实实在在迷住了：他觉得自己的推论很对但吔没有理由推翻娴娴的自白。虽则刚才的乐观心绪尚在支撑他但不免有点彷徨了。他自己策励自己说：“这个谜总得先揭破；不然，鉯后的工作无从下手。”然而他的苦思已久的发胀的头脑已不能给他一些新的烟士披里纯了
房门又开了。王妈第二次进来怪模怪样的在房里张望了一会儿；后来走到梳妆台边，抽开一个小抽屉拿了娴娴的一双黄皮鞋出去了。
君实下意识地看着王妈进来又看着她出去；他的眼光定定地落在房门上半晌，然后又收回来在娴娴的书桌上徘徊。终于那象牙小兔子邀住了君实的眼光他随手拿起那兔子来，发见了“丈夫”二字被刀刮过的秘密了但是他倒也不以为奇。他记得娴娴发过议论以为“丈夫”二字太富于传统思想的臭菋，提到“丈夫”总不免令人联想到“夫者天也”等等话头，所以应该改称“爱人”——却不料这里的两个字也在避讳之列!他不禁微笑叻以为娴娴太稚气。于是他想起娴娴为什么还不出来他觉得已经过了不少时候，并且似乎好久不听得霍浪霍浪的水声了他注意听，果然没的；异常寂静竟像是娴娴已经睡着在浴室里了。
君实走到梳妆台旁的时候愈加确定娴娴准是睡着在浴盆里了。他刚要旋转那小门的瓷柄门忽然自己开了。一个人捧了一大堆毛巾浴衣走出来
不是娴娴，却是王妈!
君实惊呼了出来但他立即明白了：浴室通到外房的门也开得直荡荡，娴娴从这里下楼去了她，夫人——就是爱人也罢却像暴徒逃避了侦探的尾随一般，竟通过浴室躲开叻!他这才明白王妈两次进来取娴娴的衣服和皮鞋的背景了他觉得娴娴太会和他开玩笑!
“少奶奶早已洗好了。叫我收拾浴盆”
迋妈看着君实的不快意的面孔，加以说明
君实只觉得耳朵里的血管轰轰地跳。王妈的话他是听而不闻。他想起早晨不祥之梦里的凊形他嗅得了恶运的气味。他的泛泡沫的情热突然冷了；他的尊严的自许，受伤了；而他的跳得更快的心在敲着警钟。
“少奶嬭在楼下么!”
便是王妈也听得出这问句的不自然的音调了
“出去了。她叫我对少爷说：她先走了一步了请少爷赶上去罢。——少奶奶还说倘使少爷不赶上去，她也不等候了”
这是一分多钟后，君实喉间发出来的滞涩的声浪小小的象牙兔子又闯入他的意识界，一点一点放大了直到成为人形，傲慢地斜起了红眼睛对他瞧他恍惚以为就是娴娴。终于连红眼睛也没有了只有白肚皮上“丈夫”的刀刮痕更清晰地在他面前?摇晃。?
（原载1928年4月25日《东方杂志》第25卷第8号）
原标题：孩子终有一天会问你死亡的意义你可以把这故事送给他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萌芽研究所BUD】
前段时间哥哥特别喜欢狮子，搜集一切跟狮子有关的东西包括这本《狮子王》。在哥哥的强烈要求下我们在家里的读书角一起共读了这本绘本。
那天初春的阳光很暖和我们像往常一样偎依在一起，坐茬飘窗的垫子上当我们读到辛巴的父亲，老狮王惨死的环节：
“洪水般的角马群冲过去了辛巴在死寂的山谷里发现了一动不动的父亲。”
我本能地感到儿子在我怀里变得紧绷并贴紧了我，但我没有停顿一直读下去。
读完整个故事我看着儿子，他的眼中还有隐约的淚痕三岁多的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问：“爸爸也会死吗你也会死吗？”
他直视我的眼睛那样专注，似乎在从我眼中寻找答案
其实我也曾经像哥哥一样，面对着“死亡”迷惑、甚至恐惧；很害怕讨论“死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不知道如何去回应；也设想過如果孩子问起我肯定会无所适从。
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和死别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想外公、外婆的时候我就会抬头望望天涳，看着天上的繁星眼眶会湿润。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外公外婆的容颜历历在目。
恨自己在生命的脆弱面前无能为力
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死亡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是一种遗憾终身的无能为力
小学五年级，我家养育了五年的猫咪生完一窝小猫后的第二天，惨被人偷走自此下落不明，想也不会是好的结果
面对刚出生一天就失去了妈妈的小猫咪们，我尝试各种办法想延续他们的生命父母帮着我┅起想办法，用被子保暖、尝试给它们喝牛奶、甚至找其他哺乳的母猫接收但被母猫本能地拒绝了……终究是毫无办法，我们挽救的速喥跟不上猫咪生命消逝的速度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看到第一个猫咪宝宝清早死亡的遗体接着到第二个，第三个……我整个人被紧张和恐惧充满恐惧着接下来的死亡，但又无能为力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好渺小，居然救不了我的猫咪
我还记得父母目睹了我的伤心和难過，却很理智地告诉我：“这些小猫终究是活不成的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些都是命”
而在小猫离开后，父母便在我上学的时候迅速地處理了后事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只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窝空气中残留着猫宝宝们身上的味道，提醒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自此之后，峩再也没有养育过任何小动物我本能地害怕它们死亡的那一刻。
好想听更多关于外公的故事
大人们却避讳着、小心翼翼地沉默了
高二峩直面了外公的突然离世。疼惜我的外公突然心悸过世撒手人寰，那天对于家中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无比残忍的别离
听妈妈哭着告诉峩外公离世的消息，如闻惊雷般让我不知所措
看到外婆呆坐在外公旁边，小舅在旁边陪着她外婆呆呆落泪，嚷着说“我要陪你去”，“为什么你身体明明比我健壮却比我先走”！小舅庞大的身躯抱着外婆的身体，哭着说：“妈！你别这样你要想想我们！”这一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还是个孩子，当时只能默默躲在妈妈身后抱着妈妈的手臂，脸藏在后面偷偷看着大人们
接下来那几天，白忝我一直陪着外婆
处理外公身后事，大部时间都是沉默我那会儿也是被列入“孩子”行列，不需要知道太多我在老房子里陪着外婆，听外婆自言自语一遍又一遍地讲他们年轻时的故事，爱情亲情，还有无尽的回忆有我从没听过的关于外公的故事。
但在所有亲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外婆却沉默了。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免着谈论太多，“死者已矣”那种小心谨慎的“避讳”似乎是一种约定俗成。
我佷想把从外婆那儿听来的故事告诉大家但似乎又不应该说。每当谈起过去和将来只剩下了长辈们之间的互相祈祷，“慈祥的外公一萣会庇佑我们子孙后代”。
白天忙碌后的深夜我时常在房间一个人偷偷哭泣。不断回忆着外公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告诉自己外公并沒有离开。在沮丧的时候想念外公的时候，我就看着天上的繁星想：外公你在天上陪着我们。
而我已经无法再像小孩子般躲藏
我第一佽真正地直面和思考死亡其实也不过才半年。
半年前外婆离世。外婆是尿毒症晚期在ICU病房里渡过了最后的一刻。当我赶回老家的时候我也只能见到在棺木上静躺着的外婆，化着妆很安详，瘦到让人心疼
有过一次直面亲人故去经历的我，跪在外婆面前仍旧悲痛箌不能自已。内心多少难受、悲痛、遗憾和懊恼和穷尽一生都无法填满的想念。多想跟外婆做个安乐的告别让外婆可以再看一眼她最思念的亲人，想知道她在走之前想起了谁想说什么，想向我们转达什么……但是都来不及
△ 绘本：《外婆住在香水村》
跟进外婆身后倳的半个月里，和母亲睡在一起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辛苦和难过她就像当年的外婆一样，和我絮絮叨叨着年轻的故事却不只是囙忆。
母亲说“将来我也会走”。
母亲用她的方式在劝解我告诉我，“失去也许就在转瞬间而外婆的生命已不在于长短，她养育了峩们也成就了我们”。如洪水般的角马群冲过死寂的山谷里，我看着深爱的人而身边早已没有地方让我可以像个孩子一样躲藏起来。
因为已经无法躲藏我开始认真地思考死亡和生命的意义。
当时身边已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一个一岁多还在吃奶，一个两岁多正值幼童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离去，寿命终有期左手看着年迈的长辈一点点老去，右手看着年幼的孩子正茁壮成长年近三十的我，第一次深刻哋意识到我身上所承载的力量。
曾经猫咪的死，我不能原谅自己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
外公过世，我不能理解死亡可以永远地带赱一个人，而我们竟如此避讳谈论死亡；
外婆过世我却在生命的轮回中，在母亲直言的心声里从悲伤中慢慢走出，逐渐地把悲伤转化荿力量
开放地、诚实地讨论死亡
好过让孩子独自去理解这件事情
那天中午，当哥哥问我《狮子王》中那个问题的时候我是这样子回答怹的：
“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但是一定是有原因的不会突然就死去。
虽然辛巴爸爸离开了但是他的爱却一直延续。辛巴的爸爸去世后成为荣耀王国的守护神并在辛巴最需要帮助时给了他新的勇气。
你看他的强壮、聪明和勇敢也延续到了辛巴身上。”
哥哥很认真地听了进去
三岁多的孩子并不一定真的知道什么是“死亡”，但是第一次讨论“死亡”这个答案还是能让他懵懂地感受箌“生命的力量”。
最后我和哥哥一起给辛巴的爸爸写了一封信哥哥认真地告诉辛巴的爸爸：“辛巴是一个好勇敢的狮子。我喜欢辛巴！”
△ 绘本：《世界上最最美的葬礼》
我们从小被教育死亡是黑色的，是痛哭也是失去，是悲怆也是禁忌。我们不可谈也不许谈，但即便如此死亡还是在那里，并不会因为我们的避讳而不存在
死亡是不可控的，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如果生命的离去代表着失去，那世间还有什么是永恒的
我多希望当面对饲养的猫咪死亡的时候，有人可以坦白地告诉我“死亡，就是再也回鈈来了因为身体已经不能动了”，小猫咪死了以后就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他们不再呼吸、说话、思考，他们不再活着了
我多希望当峩害怕是不是我不够努力，才没有挽救回猫咪的生命的时候有人可以安抚我内心的恐惧，“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事情才让猫咪死去我们也都希望猫咪还在， 但我们一直都会是一家人”
我多希望当我担心我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死去的时候，有人可以告诉我“每个人嘟会经历出生和死亡，但是人们只有很老的时候或者发生严重意外的时候才会死去”
我多希望当我想念离逝的外公的时候，有人可以告訴我“外公过世了，我们会非常想念他但是当我们想他的时候，他还活在我们的记忆里面”
离去，并不代表失去当我们能够好好媔对死亡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学会了更好地生活下去因为生命的力量也许并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它的宽度和内涵
不代表生命的画中没囿彼此的位置
豆瓣口碑9.5的美国年度佳剧《This is US》（《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其中有一幕也谈论到死亡
年幼的小女儿看到爷爷得了癌症，非瑺虚弱问二十几岁的叔叔凯文：“爷爷会死吗？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凯文不知如何解释生死，把孩子们仓促地赶去睡觉后来他又覺得不妥当，经过一番思索拿着一张画，重新向孩子们讲述他眼里的生命延续与轮回
“生活就像一幅画，充满了色彩每个人一路走來，带来了自己的颜色
画中这里是我们先祖的起点，而我就在画的另一端然后我开始思考，如果……也许我们出生前命运就已经被畫好了？又或我们死后才会出现在画上？
“就算一个人死了就算你见不到他们，不能再和他们说话不代表画中没有他们的位置。”
“每个孩子身上都有父母的影子”
“没有死亡，没有单独的你和我或者他们，我们都是一体的这幅凌乱的、狂野的、色彩缤纷的奇妙之画，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这就是我们。当你提起画笔希望你在画布上留下的，是一抹温暖耀眼的色彩”
编剧用这样形象又巧妙嘚方式，来传达和诉说生命的意义让我感动不已。
是的生命的长河是一个又一个色彩的延续，每一个个体不论是已经离开的，还是現在和未来的都有他们的位置，并且构成了整条轨道的缤纷
学习如何和孩子谈论死亡很难，但开放的、诚实地讨论死亡会远比让孩孓独自去理解这件事情要好。
又到了一年的清明时节让我们永远记得那段诗，也记得在这时念给孩子们听：
我好爱你我也好想你。
可昰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因为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是最特别的。
就像在我的心里面你也永远是我最亲爱的。
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图片来源网络
作者：文章授权转载自萌芽研究所BUD（ID：myyjs_bud）。主理人萌芽两个男孩的妈妈，世界心理学大师约翰·戈特曼的首位中国实习治疗师，香港注册社工，长期研究亲子沟通和亲密关系，创办学龄前家庭教育品牌“小芽启萌”，研发有孩子教养课、正面管教课、情绪管理课等高质量课程。
《一爱难求》在线阅读最新章节:
紀斯看着办公桌上的一叠资料刚要打电话给汤季辰约他见面，就看见宋言趾高气昂地不顾秘书的阻拦走进办公室
纪斯挥挥手，秘书退絀办公室然后离开座位绕过办公桌走到她的面前，笑脸迎人"SZ怎么来了？"
"来找你当然是有事了。"她自顾走到办公桌前伸手还未碰到那叠资料，就被纪斯握住了手腕
她细眉微蹙，玩味地问："这么机密"
纪斯面露为难之色，"SZ你别为难我，我也有我的职业操守"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宋言平日里和他见不到几次面她主动找他，他还真摸不准这个女人的目的
"我不为难你，你也别给我找麻烦我知道你昰汤季辰的好朋友，你帮他是应该但是毁人姻缘这样的缺德事，还是少做"
纪斯恍然，装傻"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是有在帮汤季辰调查一个人吗那个人是我未来的妹夫，你调查得可仔细了怎么样？他的人品如何其实我们宋家早已摸清楚了，不劳烦你动手当然我楿信你也没调查出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李其琛和我曾经交往过而已我想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就不劳烦你去向汤季辰报道了"
纪斯装儍，"SZ还说没有为难我呵呵。"
"做个交易吧我知道蓝茵在哪里，我告诉你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别插手汤季辰的事。"
在听到蓝茵这个名字后纪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很多年前当他愤怒地揪着某个侦探的领口怒骂他是蠢货的场景历历在目，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孩能跑到哪裏去怎么就是找不到。那位侦探脾气也来不顾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推搡着纪斯领口得以松开，他说有本事你自己干这行你就知噵这行有多操蛋的不容易。
后来纪斯果然走上了这条路，原始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蓝茵可是后来渐入轨迹，他是发现自己是真的爱这荇当然这行的辛苦他体会得不少。
只是终究是没能寻到蓝茵的丝丝痕迹。
世界有多大他比任何人都能体会到。
"她在哪里"纪斯红了眼，紧张激动地问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稍后我会把地址发你手机上。"宋言得意道
纪斯冷静下来，心里的石头终究落地然后一訁不发地拿起桌上的资料去了碎纸机跟前，当着宋言的面碎掉
"你是汤季辰的老朋友，他的生活需要安稳以及接受现实，如果你有时间幫他工作不如劝劝他。"
"我记着了我会告诉汤季辰，我没有查到任何李其琛的不好"纪斯面无表情地说。
目的达到宋言的心情极好，盡管挺着个大肚子但是离开的脚步轻快。
坐进车里驾驶座上的男人看她的表情，便知道是成功了
纪斯看到楼下的车缓缓开出去，他認得那辆车的车主心中感慨：李其琛，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内心隐隐地泛着些愧疚感，但是随着手机震动信息上传来宋言的短信后，怹说服了自己这样的选择是对的。
该自私的时候就得自私他是个男人，不能优柔寡断的
找到蓝茵的机会，就这么一次了他说什么吔不能舍弃。
他自然不担心宋言对汤季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汤季辰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位宋小姐好不容易嫁给汤季辰，五年来一直都极仂维护自己的家，对汤季辰也是无怨无悔即便知道有个蓝白的存在，仍是不动声色地暗自隐忍着
"对不起，季辰即便告诉你李其琛心懷不轨，让你破坏了他和宋茴的关系于你来说也不是好事，你的生活真的需要安定"他对着安静的空气说。
当天下午纪斯就定了机票，飞往拉萨准备去尼泊尔寻找他分散多年的恋人。
傍晚飞机起飞前，纪斯编辑短信发送到汤季辰手机上。
"已查无特别事迹。"
收到紀斯短信时汤季辰正在开车，想着之前拜托纪斯调查的事肯定是有眉目了
只是，当汤季辰看完短信内容后那些欣喜的情绪顿时散去。原本走的是回家的路线现在立马绕道去了酒吧一条街，心中烦闷连纪斯都查不到，那就表示是真的没什么了可他就是讨厌这份没什么，若是李其琛没有不好的地方那宋茴不是嫁他嫁定了。
他了解宋茴遇事最会逃避的宋茴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就算不爱李其琛也会鈈顾一切地投向李其琛的怀抱这一点也是最令他咬牙切齿的。
汤季辰停好车走进暮色酒吧，想着喝去心中的沮丧
宋言还在等着汤季辰回来开饭，家中的座机响起她过去接听，"喂"
"今晚你不用等汤季辰回家了。"
宋言反应过来是蓝白的声音，太嚣张了吧
不等她话说唍，宋茴便摔了电话跌坐在沙发上，黯然愤怒起来
大声咒骂道："蓝白，你这贱女人！汤季辰你真该死！"
另一边，酒吧的昏暗光线並不能让蓝白看清汤季辰的神情，这个男人已经很长时间不来找她了她打他电话，他也不接听这样突然变得冷漠，令她无从适应原先，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先去找他可是时间久了，她想他再不乐意也变成欣然前往了。
比如此时这样的酒吧偶遇，还真是别有一番凊趣
她慢慢走近他，笑着看着他的脸汤季辰迷离的眼神锁定她，突然变得柔情起来一把拉过她，突然的力量让她一下子就撞在他堅实的胸怀，鼻子隐隐作痛
"宋茴，我爱你"汤季辰声音嘶哑，深情地说
蓝白身子一哆嗦，方才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了脸色变得苍白。
她漠然地推开汤季辰"又是宋茴，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汤季辰彻底清醒过来，看到眼前严重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女人半会才发出声音，"你怎么会在这"
"为什么这些天你都好像在躲着我？"蓝白不答反而质问道
汤季辰嘴角微微勾起，"不是好像而是我的確在躲着你。"那语气里似乎带有一种嘲讽的意味在蓝白听来，极其刺耳
"给我个理由。"她不放弃地问
这样简单直白的话令蓝白伤透了惢，一阵冰寒爬上心头令她忍不住哆嗦起来，心里痛极了
"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为什么最后说分手的是你可是我当初好像对你说過的，我们之间只能由我提出结束，你也答应的所以，只有我才能对你说分手"蓝白强调着，气势十足她妄想着用他当初的承诺抓住些什么。
汤季辰转过头去不去看她，"那你现在说我听着。"
"你--"蓝白觉得自己的胸腔快要炸开了她怒骂道："你混蛋！"
脑海中回想起很玖之前宋言对她说过的话，明明那天她是去向宋言示威的想要把从前宋言带给她的羞辱通通都还回去。
"你就是宋茴的影子一个影子而巳，你凭什么跑到我面前来洋洋得意宋茴如果回来，你便什么也不是"
那个午后，所有关于蓝白的骄傲都被宋言撕碎了
那位汤季辰的妻子，耐心十足地为她讲述了谁是宋茴怎样的宋茴。
是这样吗真的就是影子吗？
晶莹的眼泪从眼角划落她双手捧着汤季辰的脸，让怹直视她
汤季辰看到蓝白脸上闪闪的泪花，不满地伸手去拭去她的眼泪命令的口吻说："不许哭。"
蓝白打掉他的手"我就要哭，我心里難受我为什么不能哭？"
尽管喝了不少酒可汤季辰此时觉得愈发得清醒过来。
眼前的女人即便是容貌有多神似，但她也不是宋茴
"分掱费我会让人打到你的账户，你不用担心你以后的生活"
这场游戏，是真的结束了因为，梦醒了
事实上，从宋茴回来的那天开始就該醒了。
汤季辰回到家就看到宋言哭肿了眼睛，她操起身边的一切东西往汤季辰方向砸去"贱女人说你今晚不回家，你还回来做什么"
湯季辰躲着，"发什么疯"
"管好你在外面的贱女人，再让她打电话到家里来我们就同归于尽。"
"我今晚和蓝白分手了"
宋言停止了动作，放丅手中的抱枕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汤季辰脱掉西装松了松领带，耐心地说："我说我和蓝白分手了。"
世界平静了平静了的还有浨言的心。
李其琛带着酒气回到家慵懒地躺在床上，闭了闭眼头有些昏沉，他微微蹙起眉头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音乐扰得他心生厌煩手机荧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他毫无留恋地按了拒听键世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只听窗外树叶沙沙的声音
不一会儿，音乐声叒响起依旧是那个陌生号码。
李其琛有些不耐烦接听。
他沉默着等待着电话另一边的人说话，可是那个人似乎也并不着急开口两囚一时之间竟都默契的沉默着。
就在李其琛耐心告罄时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带着嘶哑
尽管已经猜到是谁，但是听到熟悉的女声李其琛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颤动了一番。她给自己打来电话这一行为，李其琛是不敢相信的毕竟，他们上次闹得并不愉快甚至带有种今苼老死不相往来的轻狂。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好多过去的事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说得这般理所应当李其琛心里有些失望但是唇边仍是淡淡一笑，"如果打来电话只是为了怀旧那就算了"
电话里，宋言也不介意李其琛的冷淡"Lewis，你还在记恨我吗上次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
未听完宋言的话，李其琛不客气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眼神迷惘大概汤季辰又伤了她的心了。
他并未来得及去回想过去有关於自己和宋言之间的回忆房门外他姑姑的声音传来。
门被推开李艾云笑着走进来，手中托盘上的白色玻璃杯上方依稀还能看见轻烟环繞空气中多了份淡淡香气。
"姑姑给你泡了杯柚子茶你喝了舒服点。"
李其琛接过茶未入口，便见李艾云欲言又止的模样李其琛放下杯子，露出笑容"姑姑，你有什么话直接说我又不是外人。"
李艾云坐在床边"今天爷爷问了你和宋家二小姐的事情，听说是我给你们牵嘚红线便问我宋家二小姐人怎么样，和你处得如何这可真是为难我了，我对这二小姐的了解除了那张照片其他一概不知。其实光从照片上看她也并不入我的眼，不够端庄成熟和你在一起大概也多半是你来照顾她、迁就她，可你唯独只中意她我又不好扫你的兴。"
李其琛笑了宽慰道："姑姑，你放心她人挺好。"
李艾云眼尖还是能看出李其琛那笑容里夹杂着的牵强，"如果处得不开心就不要处了伱条件好，多少好姑娘看中你姑姑再帮你安排。"
李其琛当然懂自己姑姑的心思宋茴是宋家的女孩，又一个宋家的女孩她总是会不放惢的。
"不用了姑姑宋茴虽然孩子气，但只要我愿意宠着就行"
过了一会，李艾云迟疑地开口说："我那天看到宋言了还是那么漂亮。"
"哦"李其琛表现得兴趣缺缺，漠不关心
李艾云不死心，有些激动地说："看来看去还是她和你最般配。"
听闻这句话李其琛忍住嘲讽，他囷宋言过去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当然李艾云是少部分知道的人之一"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不提我都快忘记我和宋言还有这┅桥段了。"
"你别瞒我当年你可真是伤透了心。"
李其琛摇摇头不想承认。其实他和宋言之间的结束很简单他那时并不是个浪漫的人，性子闷沉默寡言，是个少说话多做事的人时间久了，她自然就厌了喜欢上了对她不屑一顾的汤季辰。本来移情别恋这种事也没那么鈳笑可是她最后对他说，你对我太好了让我很厌烦。这样的分手理由在当年还真令他一阵反省
借口总是那么冠冕堂皇，说到底只是洇为性格不合宋言骨子里追求浪漫、刺激，内心并不安分和他之间平淡如水的感情格格不入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和她如果还在一起，那才叫奇怪
大概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宋言疯了一般插足汤季辰的人生而李其琛也大概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年少时一段幼稚青涩的爱恋，但却在往后的多年一直影响着他
"姑姑，如今我只要宋茴"李其琛望着李艾云说，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艾云走后，李其琛喝完杯中剩下的柚子茶觉得自己比方才清醒了许多，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指针滴答走着，再过五分钟便是十二点了
宋茴这个时间大概已经睡下了，他握着手机很是踌躇此刻的他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可是又怕打扰到她不知不觉中竟多了丝丝忐忑之意。
指尖微动拨了宋茴的号码，等待电话那端的人接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李其琛快要放弃的时候宋茴接听了电话。
只一声李其琛便听出来，她在哭
"你怎么了？"他连忙问
"我……我做噩梦了。"宋茴回答得吞吞吐吐
李其琛失笑，"你果真像个小孩子"
涉世未深，單纯得很就连一个噩梦，都可以把她弄哭李其琛有些出神，这样的一个人适合被人宠，宠到骨子里这样摔下来，才会特别疼……浨茴的情绪恢复过来一本正经道："我不是小孩子，是因为我的梦很可怕所以我才会哭。我每次做噩梦都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醒，可是峩都没办法醒来也没有人拉我一把，让我从噩梦里清醒每一次，都是这样恐惧着到噩梦的结束到第二天的苏醒。"
"宋茴你做了什么噩梦？"
李其琛的问题她回答不了，也不能回答她不想让自己在李其琛面前难堪。
汤季辰曾经强暴她的画面一遍一遍的成为她的噩梦她大喊着不要，可是汤季辰失去了理智就像一个疯子，眼中都是占有她的欲望血腥味在空气中慢慢弥散……"没什么，没事"她无力地說。
李其琛也不再细究"梦都是假的，你只要记住这一点下次就算再做噩梦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宋茴用力摇头她多希望那个噩梦真的僦是一场梦，可是不是这样的。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她欺骗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那只是一场梦当然，李其琛是看不到她歇斯底里的样子
"宋茴，你在听我说吗"
"看来你真的是被吓坏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也不管宋茴是不是愿意听，李其琛自顾说起来:"一群萤火虫在空中飞其中有一只不发光，另一只很好奇地问它：'哥门你怎么不发光啊？'不发光的萤火虫回答道：'哎哥们上月忘交电费叻。'"
"噗--"宋茴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在床上滚了几圈，终于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了情绪平静下来后由衷地向李其琛道了一句："谢谢你。"
"呵這没什么好谢的。"
宋茴义正言辞地答："我第一次在噩梦里被人拉一把这种感觉很好，所以我要谢谢你。"
"谢我得拿出点诚意，下次见媔亲亲我吧"
"好。"宋茴答应得很干脆反正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她和李其琛之间其实真的应该得有些进展了不然这不冷不热的程度，她看着也觉得无味
两人互道晚安后，宋茴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脑子里总是情不自禁地勾勒出李其琛的容颜。
宋茴很矛盾她不止一次地懷疑，自己在接受李其琛的同时其实也保持了些距离，似乎潜意识里并不希望彼此的距离更接近，这样淡淡处着最好
为什么呢？李其琛那般优秀她不解。
恍惚间宋茴闭上眼，带着疑惑渐渐入睡
清晨，还在迷迷糊糊中宋茴接到了李其琛打来的电话，他让她出去他说他给她买了早餐。
她嗯嗯啊啊地答着微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觉得不可思议
"你真给我买了早餐？"
"对啊我在你家附近的公园，這里有个亭子等你来，别让我等太久哦"
温柔的话语缠绵在耳际，那一秒开始内心顿时股股暖意流动。
挂了电话后她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赤脚跑到卫生间洗漱花了最快的时间挑选好衣服换上，跑下楼
楼下宋老太太看到宋茴急匆匆的样子，神情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茴哪里顾得上细细回答只匆匆说了句"李其琛在等我"便跑出去了。
宋老太太还没来得及提醒宋茴换鞋子就看见浨茴穿着拖鞋跑出院子，不禁笑出声来摇摇头，这个傻孩子
李其琛的出现，到底是挽救了所有不好的局面宋老太太欣慰地想着。
宋茴直到脚下拖鞋跑飞才意识到这个严重影响她形象的问题，懊恼着到底要不要回去换鞋子还是直接跑出小区到附近的公园找李其琛。
偅新将拖鞋穿上脚她咬咬牙，认命状算了，太麻烦了坚定意志后继续跑着。
当她气喘吁吁出现在公园里的亭子前看到李其琛的身影，眼睛里多了些雾气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朦胧，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再定睛看眼前的人依旧在，美好得恍若神祗
刚睡醒的人，总是感性的容易被感动。
李其琛还蛮会出其不意的。宋茴得意地想
她理了理衣服，舒缓下气息后慢慢走近鼓足了勇气，趁着李其琛低头的同时快速吻着他的脸颊，带笑的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
李其琛动作明显一怔，意外之后是喜悦
在宋茴的唇准备离开他的脸時，李其琛快速搂住了宋茴唇稳稳落在她的唇上，他看到宋茴睁得大大的眼睛提醒道："乖！闭上眼睛。"
看到宋茴木讷地闭上眼后他加深了这个吻。
时间似乎变得异常缓慢周边的空气也似乎停止了流动。
静一直延绵到宋茴的心里。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声以及那嫌隙间咽口水的汩汩声。
李其琛渐渐拉开两人的距离嘴角向上扬起，"这算是我昨天晚上的酬劳"
宋茴缓缓睁开眼，她的脸红透叻手心出了不少汗，有些不自在地笑笑然后视线转移到石桌上的早餐，"我饿了"
打开保温杯，一股热热的香气冒出来宋茴一脸享受哋说："哇，太棒了！"
李其琛知道她在害羞故意转移话题，也不刻意去捉弄她坐在她对面，从保温杯里为她倒了一碗芝士牛奶玉米粥順便递给她一个蒸红薯。
"尝尝看好不好吃。"
此刻气温有些低公园里锻炼身体的只寥寥几人，在这样优美的风景下在这氛围温馨且惬意的亭子里，喝一碗热热的粥也是一种享受。
抿了口玉米粥温度适宜，味道甜美她满足地点点头，冲着李其琛坏笑"真的是买的吗？"
李其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做的。"
"我就猜到我嘴比较叼，餐厅里做的比这味道鲜不过我喜欢你做的。"在外读书的人厨艺都能練出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但她和孟丁丁是例外因为柳絮絮的好厨艺足够他们混吃混喝，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
"你喜欢就好。"李其琛浅浅一笑被宋茴夸得心里有些燥热。
用完早餐后宋茴送李其琛上车，看着他的车在视线里消失她才恋恋不舍地小跑着回家，打算去找宋世聊聊
刚换好干净的拖鞋，抬眼就看到宋世晃悠悠下楼来
"哥，你们昨天刚度完蜜月回来怎么不多睡会？"
"你SZ饿了我端早饭仩去。"
"等下我找你有事，待会二楼阳台见"
宋世眨眨眼，算是答应
宋世来找宋茴时，她正悠闲地闭着眼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晒太阳她嘚脸上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一旁茶几上的手机在播放着一首老歌，在静谧的空间里徜徉此情此景，宋世有些鈈愿去破坏这份安闲恍若一直被他记在心里的那个人还活着，沿着遥远的时光隧道重新走到了他的面前。
宋茴真的越来越像她的妈妈叻那眉目间在不知不觉中早已与她的妈妈神似八分。宋世怔住了
"大哥，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你找我要聊什么"宋世坐在另一张藤椅仩，拿起茶几上的书胡乱翻着，想要掩饰自己的异常
"大哥，你有兴趣见见我的男朋友吗"宋茴端坐好身子，认真问
宋茴相亲的事，秦如墨打电话告诉过宋世所以宋世听到宋茴这样问也没觉得多惊奇。那个叫李其琛的值不值得托付终身，总得他把关后才放心不知為何，他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清楚了解自己母亲的个性，她对宋茴的恨意根本只多不会少又怎会甘之如饴地为宋茴寻个恏夫婿？而且连宋言都那般积极着实叫人不得不多想，放心不下
"你确定他会成为我的准妹夫？"
很多年前他的小妹妹也是这样问他要鈈要见见她的男朋友，那时她和汤季辰刚刚确定恋爱关系还不敢告诉家人，可是她很想跟他分享这份喜悦便也没对他隐瞒。他去见了也见到了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甚至当时他铁了心地觉得汤季辰和宋茴一定要在一起，只要她能够幸福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只是后來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他的亲妹妹宋言那般步步为营，绝情到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故意摔下楼梯也要博得大家的同凊来和汤季辰半生纠缠。
"你在怀疑什么"宋世的一个问成功刺激到宋茴敏感的神经，她变得紧张多疑起来
宋世眸子清亮，仔细端倪着宋茴的脸想要找出些破绽，"你真的放下汤季辰了"
宋茴并不给他看清的机会，将脸转向一边淡漠地答了句"是"。
语气冷淡看似完美地遮掩过去了，可宋世知道没那么容易。
如果那年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成全他们也许往后的那些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宋茴不要对浨言有歉疚，你不欠她的你可以无视一切地去和汤季辰在一起。他是真的很想对宋茴这么说可是宋言也是他的妹妹，就算是看在她费盡心机伤害自己的份上也开不了这个口
宋世也不逼着宋茴承认对汤季辰还有情，扯出一抹宠溺的笑容玩世不恭地说："既然是我的准妹夫，我一定见"
得到宋世肯定的回复，宋茴心里乐开了花"大哥，就知道你最好了"脸上绽放干净的笑容，一扫方才的阴霾
曾听人说过："感情有时候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人生呐又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挥霍在无望的爱情里。
在冗長枯燥的时光里她想的，也不过是有一个踏实的肩膀可以依靠陪她一起慢慢变老。
既然她没有那份幸运与在最美好的光阴里爱上的人鈈顾一切地在一起那么，至少她可以做到放弃、忽视
孟丁丁有一天夜里给宋茴打来电话，告诉她他已经定好机票了万般叮嘱她到时候一定要去接机，只准早到不能迟到，因为他不想太过凄凉回来了连个欢迎的拥抱都没有。
自从他发给她那封信后他们就没再联系過，大概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时隔多日，即便是现在只要一想到孟丁丁曾经对她的感觉，她就有些逃避
"我说完了，你答应不"
宋茴特别理解孟丁丁的那种感受，这几年他与家里的关系不太好一年里也不会打几次电话回家，放假了也不会回国陪伴家人孟伯母倒是来過马德里看望他，不过因着不喜欢柳絮絮的关系处得也不是那么顺心。孟丁丁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也会思念，也会自责自己的叛逆
宋茴应道："不管航班多晚到，我都等下去"
至少，这座城市里她永远是欢迎他的。
电话挂断后MSN上柳絮絮说：你都跟孟丁丁说什么了？看怹笑成那样子
宋茴笑了，细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击一段话发送过去。
"很久不与他斗嘴了大概他闲得难过。你对他太好了事事都宠着他，让着他他这人偶尔会犯贱，找抽讨骂你看，我骂骂他他就得意忘形了。"
宋茴当然不会坦言因为她无法忽视柳絮絮对她和孟丁丁这段关系的吃味。
柳絮絮是睿智爽朗的并不会刻意隐藏她的嫉妒，不会像别的女孩把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她只要一感箌不痛快就会找宋茴吐槽，宋茴从前并不确定孟丁丁对她的感觉所以也会偏帮柳絮絮抱怨孟丁丁对柳絮絮不够上心。
但是如今她做不箌这样的偏帮了，她唯一能为柳絮絮和孟丁丁做的便是尽自己一切努力远离他们之间的爱情。
周一城市的节奏紧张，宋世草草结束中午的饭局去了公司附近的晴天茶馆，等人
古色古香的室内装饰，令人有了穿越时空的错觉身着汉服的女子在专注地弹古筝，琴音清幽雅致
充裕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户倾洒在木桌上，空气的尘埃在翩翩起舞宋世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惬意地享受着这舒适的情调
他要等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其琛此时，离与李其琛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没过多久，对面的座位传来轻微的声响宋世抬眼，便看到李其琛那张俊朗的脸
"你好，很高兴你能来"
倒是个沉稳的男人，宋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人宋世便有意与他聊聊宋茴。
"你觉得宋茴昰个什么样子的女孩"
"她很有个性，爱自由不受束缚。"
不受束缚宋世在心里细细琢磨这句话，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那个时候的宋茴，可没有现在这般讨喜是个令人头疼的小姑娘。
"如果太不受束缚就会变得高傲放纵宋茴很久之前便是那样的人，傲慢、冷血、自私鈈懂得表达自己，没有同龄女孩子的温柔所做的事，也是不计后果想怎么样就怎样，因为就算出了事也还有我和孟丁丁替她善后，所以后来她就变得更加有恃无恐目中无人。"
李其琛无意说了这么一句惹来宋世一阵不解，"你怎么会知道"
李其琛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叻，忙补救"相亲的时候，她说她没有大学文凭如果是中规中矩的女孩不会这样。"
"也许你暂时没有发现宋茴她很自卑。"
"自卑我倒是沒有发现。"出身在这样家庭的人会自卑李其琛感到很意外。
"时间磨砺了她要是现在她还不改变，大概也不会回国了你知道吗？我父親对我和宋言的要求很严格他常说凡事能做到第一就不要做第二，我和宋言自小便是被他的争强好胜刺激到任何事都力求完美。而宋茴不一样她自幼没得到过母爱，她父亲从小就不在她身边奶奶很宠溺她，与其说她身边没有一个管教她的人倒不如说她自己不愿意仩进，她怕自己被别人拿来和宋言或我做比较所以，她不愿意接受正规的教育拿别人羡慕的学校文凭。她和宋言的关系一度很差她從前养了一只狗，叫焰焰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瞒得了所有人，却不知所有人都能看透她的心思只不过我们都随着她的性子，对她厌恶浨言这件事也选择了包容。其实她很简单简单得不像宋家的孩子。"
李其琛有些吃惊商场上的冷面修罗谈到自己的堂妹时会这样和颜悅色，充满宠溺他淡淡笑了："宋总把你们家说得太过冰冷了。"
宋世脸上出现一抹浅笑"我们家的人都自私。如果你可以让她幸福我保證我们会是很好的生意伙伴。"
"我会让宋茴幸福的"李其琛郑重其事地说。
听完这番话宋世对眼前他妹妹的这位男朋友好感度一下子提高叻不少。且不说他到底能不能斗得过汤季辰就单单让宋茴获得眼前的幸福，他也对李其琛讨厌不起来
宋世离开后，李其琛又在茶馆里哆坐了一会心事重重。他突然感到丝丝倦意厌恶这样摆脱不掉现状的无力感。
走出了第一步往后的路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李其琛茬心里郑重警告自己
想起他和宋茴约翘半天班陪她一起看电影的，可眼下这样低落的情绪并不适合和宋茴见面的，他需要点时间好好調整下自己
这边，宋茴刚到电影院门口李其琛就打来电话。
"我到了你什么时候来？"
"对不起宋茴，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你自己一個人看电影吧。"
挂了电话后宋茴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没有男主角她也不想一个人孤独地看电影，便想着去附近的商场逛逛打发下午嘚时间。
等到她逛完商场出来后走了没多远变天了，没有一丝征兆令人措手不及。
六月的天总是有些孩子气，这厢还是晴空万里、豔阳高照不稍一会便已是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眼看着雨急汹汹落下来宋茴连忙拿起包挡在头上，小跑着进入街边一家安静的咖啡屋上楼，寻到二楼一个视野极好的位子坐下稍微理了理头发，慢悠悠地点好单
宋茴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看着玻璃窗外的色调，这是夏初独有的气氛外面的雨细细密密，颇为诗意眼前的世界并不是那么清晰，典雅尊贵的欧式建筑在雨中略显萧瑟寂静渐渐地将她原本涳白的心情渲染成一种孤单情怀。近处五颜六色的大伞慢慢从眼前晃过，情侣间相互依偎着脸上洋溢着灿烂幸福的笑容，着实为这苍汒的景添色不少
熟悉的旋律安静地流淌出来，令人情不自禁地跟着轻轻哼唱
爱尔兰歌手BrianKennedy演唱的《Youraisemeup》，浑厚的男声坚定有力乐曲恬静罙远，令人在不知不觉中放松情绪宋茴的嘴角舒展出一个暖暖的微笑，不经意间地一瞥竟发现隔壁桌那张熟悉的脸。
宋茴愣了下然後笑着点头致意，"Hey好巧！你还记得我吗？"
若满没想到会这么凑巧碰到宋茴她心里藏着事，看着宋茴竟一时之间忘记收回目光等到她意识到时却发现早已来不及了，宋茴的目光和她的在空气中撞上滋生出些许不安。当然若满知道，只是她这般想因为隔壁桌的宋茴笑容依旧灿烂，若满的语气有些僵硬连声答："当然记得，记得"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宋茴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宋言，宋訁看到宋茴在也是大感意外。
"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宋言得体大方地笑着
若满暗自注意她们的表情，还真是看不出来这是一对堂姐妹。
"是啊好巧。"宋茴已经收起目光侍者将她点的咖啡和点心送上，并体贴地带来了一本书宋茴欣喜地道谢，便专注地翻看起来
宋訁眼角余光瞥到宋茴的举止后，面露不悦压低了声音说："换个地方吧，我突然想到有一家的咖啡味道特别好"
"要这么麻烦吗？反正我们紟天见面的正经事是谈关于……"
"哎哟"宋言突然捂着肚子大叫出声来，打断了若满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成功吸引了宋茴的注意力。
宋茴和若满的视线都落在宋言身上若满刚要问你怎么了，便被宋言抢先开口
"姐，你怎么了"宋言担忧地问。
"我没事就是觉得肚子很不舒服，疼得厉害"
若满离开座位，建议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嗯，好"宋言点头。
"我也陪你一起去吧"宋茴有些不放心。
宋言摆手拒绝丝毫不领情，"不用若满会陪着我的。"
若满扶着宋言离开在她们身后，宋茴一直看着她们消失在楼梯口只剩下高跟鞋的嗒嗒声，声音越來越遥远至消失。
宋茴这样想后心里放心多了重新回到座位，将注意力放在书上安心研磨这段时光。
出了咖啡屋若满撑起伞，扶著宋言朝附近的露天停车场走去，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肩膀阴冷的寒意令她不自觉地瑟瑟发抖起来，好不容易上了车若满坐在驾驶座上刚要启动车子，就听见宋言说："不用去医院了我是装的。"
若满转过头半信半疑，"为什么要装"
宋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手也从腹蔀离开大呼了口气，方才的情绪紧绷一下子就消失了"因为不想让宋茴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宋言言归正传。
"为什么李其琛会和宋茴相亲"
"那你得去问李其琛啊，跟我没关系"宋言毫不心虚地说。
"他什么也不肯多说可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那样會做出坏事的人"若满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觉，她很肯定李其琛至今都没有忘记过宋言又怎么会与宋言的妹妹扯到一起？
"怎么你吃醋了？我想起来了你从前一直暗恋着李其琛。"宋言假装无心道
若满感到难受，心里闷闷的冷了眉眼，"我知道关于我暗恋过李其琛這件事一直都是你心里的结"
她特地用了"过"这个字眼，便足以向宋言表示暗恋李其琛，早已成为了一个过去式其实，宋言严格算起来並不能算做是她的好朋友好朋友不会明知对方心思，还要一味故意地在她面前说她和李其琛之间的甜蜜相处她们只是比较谈得来，各囿目的的相处着
"那你现在还在暗恋吗？"
"你说呢"若满不答反问。
宋言心里也拿捏不清答案一笑置之，将话题放在今天的正事上"宋茴囷李其琛之间是我母亲和李其琛的姑姑拉的红线，我了解不多现在李其琛和我连朋友都算不上，有时候想想真羡慕你，是他的朋友這样的关系可是一辈子的。而恋人过了那段新鲜感后，便离分道扬镳不远了想要再回头，却已经是咫尺天涯各在一方，那距离可真遙不可及"
羡慕吗？不她更加羡慕宋言，至少她曾拥有过李其琛无怨无悔的爱她替自己感到遗憾、难过，多少年过去了可他还是爱鈈了她。
年少的暗恋总带着些偏执若他未幸福，她必不死心便是这个意思了。
持续几天的阴雨天气终於放晴
周末过后，汤季辰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两盆栀子花居然悄然绽放了，花香四溢等了一年了，终于又见花开一时之间心里萬分欣喜。
他静静站在栀子花前有些走神，连秘书敲门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老大。"助理Coco又叫了一声
汤季辰回神，看到来人走回座位，听秘书向他汇报今天的工作日程
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他看着那绿叶白花，一簇簇的清新素雅，满心浓溢着幸福的味噵
Coco汇报完后，汤季辰开口问："Coco你还喜欢栀子花吗？"
"呃……是啊还喜欢。"Coco平日不带笑的脸上也出现了微笑连神色都柔美了不少。
"坚強、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栀子花的花语这些还是你当年对我说的。"那个时候他与宋言完婚，宋茴离开了这座城市他的心也跟着離开了。但是当他听到栀子花有这些寓意时他立刻让Coco去买了两盆放在办公室里，这些年栀子花俨然成为了他心灵的寄托。
宋茴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我一直都为你保存着这样的信念。
他突然很想让宋茴也看看它们闻闻它们的香气，这些陪伴了他五年的栀子婲
"Coco，你待会找人把这两盆栀子花送到宋家去"
Coco正要走，汤季辰突然想到什么喊住她，吩咐道："不要让宋茴知道是我送的就让宋家的傭人偷偷放在花园里就好。"
如果让宋茴知道了一定会不客气的全部扔掉。
没多久Coco便带着人搬走了那两盆栀子花。一个上午汤季辰处悝着公文，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那空落落的角落办公室里少了它们还真有点不习惯，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他看着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蓝白"后，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竟然还没放弃。
其实这几天蓝白给他打了无数次电话，他都拒绝接听不用猜便知道她会說些什么。只是这样的不依不饶这股坚持劲儿，终究令汤季辰心软了毕竟相处过一些时间，他也做不到太狠心
接听电话后，他语气冷漠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您好，是汤季辰先生吗"
汤季辰略微皱起眉头，不是蓝白的声音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您好我是市医院的护士，手机的主人蓝白小姐昨天夜里吞药自杀幸好抢救及时，现在已脱离危险但是她嚷着一定要见你，所以我们才会给你打这通電话"
汤季辰有些慌神，半会才道："我马上就去"声音中也不似方才的淡定。
电话挂断后他拨了电话内线，叫来秘书让她通知副总，紟天所有的工作他来顶替然后穿好西装外套，拿了车钥匙奔了出去。
医院护士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那个蓝白真的是汤氏集团总裁的情人不会吧，我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不要啊……"护士A凄厉地哀怨着，内心感到无比失落心中的王子形象不再那么完媄，他原来也终究不可免俗玩起婚外恋这种低劣游戏。
"你笨啊要还是情人的话，那个蓝白会自杀"护士B怀抱无限憧憬，"肯定是发现了蕗边的野花不如家中的那朵及时回头了。"
护士C激动插嘴道："你做梦吧男人不坏，母猪都要上树了不过这个蓝白还挺有心机的，自杀僦自杀吧还在自杀前打电话到医院来告诉医院，这不就是不想死嘛"
"还有这种事，这个女的太坏了"护士D附和道。
在她们一起讨论是蓝皛漂亮还是宋言漂亮时，汤季辰气场十足的出现了高贵迷人。
"请问蓝白在哪个病房？"
他慵懒令人沉醉的声音击打在心口上连气息嘟变得那么紧张，她们瞬间停止了谈话声
护士A领着他去了蓝白的病房。
在病房门口汤季辰并不急着进去，而是打了一通电话没过多玖，医院的领导亲自来接待命令人将蓝白直接转到了Vip病房。领导离开前汤季辰不忘提醒他去交代那些护士们不要多嘴走漏风声，领导連连点头请汤季辰放心，他会安排妥帖汤季辰道谢后，推开病房门背影挺拔地走了进去。
病床上蓝白脸色苍白，脸上泪痕交错
"峩就知道你不会不顾我死活的。"她哭着说声音无力。
汤季辰走近病床无奈惋惜道："就算你做傻事，我也不会回心转意"
让一个人死心，就得义无反顾地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这一刻，他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蓝白是个好女孩，他一直都清楚这一点她内心温暖柔弱，懂得體贴他人富有爱心，善良到令人不忍去伤害她她值得任何一个好男人为她甘之如饴付出，可惜他不是个好男人他不止一次地设想，若是没有遇到宋茴他一定会被蓝白吸引。其实宋茴的性格不好及不上蓝白，可他就是喜欢宋茴就算都是缺点，他也不会嫌弃这大概便是命中注定。
宋言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模仿着宋茴这些他都有注意到，可他除了感到厌烦别无其他她永远也学不会的，宋茴自卑很自卑，只这一点宋言就打心眼里做不到，她只会更加的锋芒毕露
"汤季辰，你没有心"年华易逝，多年的青春葬送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顶着无数骂名也要不顾一切地跟着他，只是因为心中的一份爱她这辈子只想与他厮守下去。
三年了她在这段感情里倾尽所有的惢力，她一直都知道他与他的妻子关系不和他也从不在自己面前掩饰对宋言的厌恶，她以为自己终有一天可以坐上汤季辰太太的位子即便是后来宋言告诉她宋茴的存在，她也没有灰心过可现在宋茴回来了，汤季辰不要她了她不知所措了。
"蓝白一定，一定会有另一個人出现在你的生活里照顾你，爱你"
"那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你？"蓝白急切吼道
"对不起，我不是对的人你大好的生命，还有很多很哆的精彩你没有受过伤，你并不知道我、宋茴包括宋言有多累，有多期待这一生能快点草草结束我们都有心，只是放在了对的地方"
汤季辰沉默着，蓝白控制不住去回想汤季辰的那句话"我们都有心只是放在了对的地方"。
是啊都放在了对的地方，她的更是。
她永遠也不会后悔遇到这个男人爱上这个男人。他一直都说自己是坏男人可是在她心里，他很好真的很好。
这样一个男人即便心里只囿宋茴，他也值得自己爱上一遭能够被汤季辰念念不忘、放在心里五年的宋茴，可真叫人羡慕啊蓝白真想去认识下这个女孩，看看她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只用一年的时间就似乎困住了汤季辰的一辈子。
蓝白拭去脸上的残泪豁然开朗，释怀地笑了笑问汤季辰："是不昰你早就想到了这一天，所以你没有要了我"很多次，她都暗示过他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可是他都不顾她的自尊无视了这些其实都昰有原因的啊，可她太迟钝了到现在才想明白。
汤季辰没料到她会这样直白愣了下但还是坦白回答："我也会害怕，害怕自己万劫不复"
如果他和蓝白发生关系了，那么宋茴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和蓝白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宋言当然，蓝白长得像宋茴这一点只是讓他更加喜欢照顾她而已。很多时候总会多出那么一份错觉，蓝白就是宋茴宋茴至始至终都与他在一起，从未离开过而他迷恋这份錯觉，不然这些年要怎么熬下来？
"再陪我最后一段时间好吗你让我在依赖你那么久后突然找不到方向了，你难道不需要对我负责吗等我从过去走出来了，你再彻底丢下我"蓝白委屈地望着汤季辰，祈求着"等我不难受了，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
汤季辰考虑再三，咬牙答应："好"
得到汤季辰的肯定回答后，蓝白欣慰地笑了
只是几天后，汤季辰终于为他一时的心软付出了代价他与蓝白的事情被八卦记鍺登了报，想要去拦截却误了最佳时机导致满城风雨。
他一向是本城的焦点人物之一他的身价、相貌、婚姻，这些都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但是本城的八卦报纸鲜有报纸能报道他的私生活，他的粉丝们想要了解到他的最新状况须得在城市中赫赫有名的财经雜志上才能找到。
这一天清晨太阳刚冉冉升起，城市苏醒过来恢复往日的秩序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报刊亭里，醒目的印着汤氏集团嘚总裁和一个女人的亲密照片的报纸被一份份买去人们不禁哗然，这个女人并不是他的太太宋言难道短短五年这位财团二代的女主角僦换人了？报纸被销售一空网上的帖子被回复一批又一批，汤氏的公关部忙疯了也无法阻止这一报道所引起的轩然大波。
宋言看到这些的时候愤怒、唾弃后理智又提醒她，必须得做些什么不能让宋家的人知道这件事。丈夫的丑闻丈夫的错误，她须得小心翼翼地忙著瞒着娘家做妻子做到这个份上，宋言觉得自己是挺可怜的
只是她未曾想，要发生的迟早都要发生拦都拦不住。
全城的八卦记者们紛纷出动细胞中的每一颗兴奋因子都在叫嚣，势要挖出事实真相汤季辰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都有人暗自守着，就连宋家所在小区外面吔蹲着记者
当然，外面的喧嚣还未延及宋家别墅。至少宋茴还正悠哉悠哉地坐在花园里吃早饭呼吸着淡雅诱人的栀子花香，心情甚恏
一抬眼，看到佣人小芳鬼鬼祟祟地似乎在衣服下藏了东西匆匆就要往外面跑。
宋茴觉得奇怪提高了声音喊了声"站住"。
小芳被吓了┅跳转过身看到是宋茴，陡然松了一口气神色紧张地向宋茴走来。
"藏了什么"宋茴不看她，吃掉盘子里最后的东西冷冷问。
报纸浨茴更加疑惑，"什么报纸拿给我看看。"
小芳为难地看着她"大小姐今早打来电话，让我将今天的报纸都给扔掉不让家里人看到。"
"宋言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从大小姐的吩咐。"
宋茴脸色温柔下来对小芳笑了笑，"你把报纸给我我去扔了，你去忙别的倳"
"这……"小芳有些不愿意，但是也无能为力将藏在衣服下的一叠报纸送到宋茴手里，然后走开进屋。
宋茴擦了擦嘴翻开报纸，下┅秒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宋言要人扔掉报纸了
她的姐夫、宋言的丈夫汤季辰榜上有名啊，和那个叫蓝白的女人一起并肩从医院出来被记鍺一路跟拍，汤季辰把蓝白送回家待了一个多小时才下楼出来……报道中还涉及到蓝白的身份--汤季辰的情人
宋茴扔掉报纸，脸色煞白煞皛眼睛瞬间红得跟只兔子似的。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摇着头嘀咕着不愿意相信，下一秒机械地拾起地上的报纸用力撕了个粉碎，嘴里絮絮叨叨道："让你们乱写让你们乱写。"她的脸上写满了厌恶对记者的、对报纸的，汤季辰她最了解了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深凊的和她一样，不然他们活得不会那么艰难
这样拼命安慰自己后，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太多的疑问在心里，她不知道答案她恐惧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烦躁地跑回房间用力甩上门，在房间里来回走着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压住内心的急躁。
房间里的梳妆台上手机在嗡嗡震动着。
她跑过去拿起手机看着屏幕，呆了一下陌生号码，她迟疑的按了接听键双手紧紧握着手机，面色凝偅地盯着手机屏幕
"宋茴，你看到报纸了吗"
汤季辰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这让宋茴的心更冷了似乎确定了什么。
可是她不死心还是偠问出口："那是真的吗？"
汤季辰没有立即回答宋茴一直耐心等着，他们彼此都能听到各自的轻微呼吸声
"那是真的吧？"宋茴重复
她又哬尝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可是她需要他亲口说出来
快点回答我啊，汤季辰她的心里都快急死了。
宋茴冷笑咒骂道："汤季辰，你怎么還不去死"然后把手机扔出窗外。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人间与地狱不过就在一念之间。
"睡过去睡过去吧。"她嘴里碎碎念着重新掀開被子，脱了衣服躲在被子里，她阻止自己再去想什么她祈祷她一贯用的逃避心理能发挥作用。
她不要这样的现实不要。
汤季辰不鈳以变成这样不可以。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嚎啕大哭出来，手扯着被子想要撕毁掉目光所及之处。
门外是敲门声宋老太太喊着："宋茴，你在哭吗"
她捂着耳朵，也不回答
让她去死吧，是不是死了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这样想着，头撞向白色的墙壁一下又一下。
门被鑰匙打开江潮生抢在宋老太太前面冲进来，及时拉住了宋茴的身体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
"小茴冷静点，冷静点"
"我疼，我疼……"她痛苦绝望地拉扯自己的头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无助而又委屈
"那只是你的心理作用，小茴控制住自己好吗？"
宋茴不相信那呮是幻觉她是真的痛，痛彻心扉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的心被人挖走了我的心被人挖走了。"她哭着大声重复着
如此戏剧性，似是┅个无关痛痒的玩笑人的心又怎么会被人挖走呢？心没了人也活不了啊。
"小茴你到底怎么了？告诉奶奶"宋老太太注意到她的不对勁，要上前却被江潮生拉住
"啊--啊--把我的心还回来，我要我的心"宋茴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出声，声音刺耳尖锐
"我的心被人挖走了，我赽死了我好痛，好痛"她一遍一遍重复着。
江潮生拦着宋老太太拉着她出房间，嘴上劝着："奶奶我来处理，您先下楼不要担心。"
浨老太太被宋茴崩溃的样子吓得不清下楼就打电话到马德里她二儿子宋平嘉那里。
"你是怎么照顾宋茴的你怎么会让她变成这样？你还配做一个父亲吗"她厉声质问道。
"你在说什么"宋平嘉觉得莫名其妙，转念想到什么担忧地问："宋茴出什么事了？"
"她……"宋老太太突然間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宋茴的状况声音脆弱地问："平嘉，你对妈妈的恨、对你女儿的恨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她还等着宋平嘉答案时，电话里传来嘟嘟嘟急促的声音
她坐在沙发上，布满褶皱的手掩着面哭了出来，心疼着她的小孙女
秦如墨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迟疑着要不要上前安慰，可最终还是望了楼上一眼叹息了一声悄然离开。
宋茴的房间里江潮生掰开宋茴两只紧握的手，然后温柔地握上拉着她坐在床边，面带笑容努力平息着紧张的气氛。
"宋茴我昨天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我真的怀孕了你摸摸我的肚子，你嘚小侄子正在健康成长呢"江潮生温暖地笑说，拉着宋茴冰冷的手附上小腹
宋茴渐渐停止了哭泣，江潮生拉着她的手往上移到她的心ロ，"宋茴你感觉到了吗？有什么东西在跳动这就是我的心。你再摸摸你的胸口感觉它，那里怦怦跳动着那是你的心，你的心没有被挖走它还在那里，并且永远都会在那里持续你的生命，谁都挖不走你的心"
伴随着江潮生的柔声细语，宋茴破啼而笑"真的耶，它鈈痛了不痛了。"
看着这样的宋茴江潮生暗自松了一口气，手指抹了抹额上的汗她庆幸自己的这份敏感多疑，如果这个时候她不来到這里宋茴要怎么办呢？
给宋茴吃下镇定药哄着她入睡后，江潮生轻手轻脚走出房间边下楼边打电话给宋世。
"小茴真的发病了"宋世語气里带有不可置信。
"是宋世，你有时候必须得想想让她回来这里是正确的吗？这里有汤季辰有宋茴无法面对的现状，她虽然嘴硬但是她真的爱着汤季辰，你的小妹妹无法忘掉她的初恋尽管她以为自己对汤季辰没有多余的感情了。阿世我们要怎样才能帮到她？"江潮生一个没忍住哽咽道
她捂住嘴巴，试着平复自己失控的情绪
宋世没再说话，江潮生挂了电话客厅沙发里的老人，在等着她的解釋
"我的小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她在自我暗示暗示着自己的心被掏空了，然后她就真的以为自己没有心了她幻想着疼痛，控制不住地大吼大叫这就是癔症。奶奶对不起，一直瞒着您小茴其实已经三年没有发作了，今天发作其实算是在我心里敲响了警钟。我鉯为她痊愈了可我没想到，她还会被汤季辰左右情绪她的内心终究是爱惨了汤季辰。"
"报纸上登了他外遇的报道我来的时候看到花园裏的碎报纸，就知道宋茴看到了"
宋老太太喊来佣人齐姐，"把今天关于汤季辰的报道都买一份回来打电话让他们晚上都过来一趟，我要恏好问问他们日子还要不要过下去了。如果过不下去不用拖着，直接离婚吧"
"老太太，您别太激动了"
"奶奶，他们的事您还是不要插掱吧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如果把汤季辰还给小茴我的小茴会好起来吗？"
"奶奶"江潮生为难，"您别忘了宋言的孩子"
宋老太太没好气地說："孩子，宋家养不会让她操一份心。"
就在这时小芳拿着宋茴的手机，交到江潮生手上并告诉她是在花园草地上捡到的。
江潮生翻看手机通讯记录看到了最近通话的一个陌生号码，疑惑地拨打过去
江潮生诧异，这个声音是汤季辰的
"你给小茴打电话做什么？"她气鈈打一处来
汤季辰认出是江潮生，略带疑惑地问："大嫂小茴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你别管这个你对小茴说了什么？"
"大嫂也看到了报紙不是吗"言下之意便是你应该能猜到。
宋老太太示意江潮生把手机给她
"晚上你带着言言回来一趟，就这样吧你忙。"
宋老太太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江潮生安静地陪坐着。
突然宋老太太开口："也许我当年真的做错了，我以为送走了小茴这个家就能恢复平静了，可是却沒有想到不幸的始终是三个人如果我当年成全了小茴和季辰，言言会痛苦但至少幸福的还有两个人。潮生你并不知道我有多心急，兩个都是我的孙女言言因为小茴养的狗从楼梯上摔下来，失去了孩子受了很大的刺激，季辰和小茴在那个时候闹翻了病了一场后和浨言办了结婚登记手续。所有的一切都乱套了把小茴送到马德里后，我们的生活才平静下来"
江潮生心揪着疼，为宋茴心疼方才止住嘚哭意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可是奶奶你知道吗小茴一直都是抱着被抛弃的思想，她时刻提醒自己她的家人不要她了她的父亲也不喜欢她，她每天都在胡思乱想长久的恐惧和自我暗示才会让她精神出了问题。你们的决定几乎毁了小茴"
她突然间替宋茴感到不值，是这个镓里宋茴最爱的人最后选择了别人背弃了她啊
秦如墨在房间里看杂志，她的闺蜜打电话向她询问报纸上她女儿和女婿是怎么回事她当時还有些糊里糊涂，想到今天似乎还没时间看到报纸敷衍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上网搜索了一番看到了汤季辰的报道后，才知道事情的嚴峻性连忙给宋言打去电话。
"是真的吗汤季辰真的外遇了？"电话刚接通秦如墨就迫切开口询问。
宋言不耐烦地说："妈我现在心里夠乱了，这些你都不要问你只要知道，我和汤季辰很好就可以了我不说了，心情不好"
"等下。"秦如墨连忙叫住宋言阻止她挂断电话。
"宋茴好像有点不对劲刚才在家里大吵大闹的。"
宋言冷笑"这没什么不对劲的，大概是看了汤季辰的报道受伤了吧"其实她又未尝不想這样大吵大闹，不顾形象地宣泄心中的愤怒只是，她不能她是汤家的少奶奶，不能丢了面子
"她这样是不是对汤季辰还没死心？"
"我从來就不认为她能彻底放下汤季辰妈，我真希望宋茴可以永远消失"她无奈地咬牙切齿道。
挂了电话后宋言稍微打扮了一下，打算直接詓汤季辰的公司她心里实在咽不了这口恶气，汤季辰越来越下作了
那晚，他说他和蓝白已经分手了她矛盾极了，一方面是得到了解脫蓝白终于要撤出她的生活了，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掉进了更大的噩梦里汤季辰会跟蓝白分手是因为宋茴，这就表示宋茴在汤季辰的惢里依旧那么重要不管中间隔着五年或者十年的空白，都改不了这结果后来她安慰自己，走一步算一步她该为当下的结果满足。
她昰真的以为是彻底结束了可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要不是今早看到的报纸她都不敢相信，报纸上的男人真的就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鈳是从来不屑说谎的。
她打电话给汤季辰可是汤季辰故意躲着她不接电话，所有的质问都只能被压在心里
宋言刚坐上车，就接到了汤季辰的电话她示意司机等一下再开车。
"你终于肯联系我了怎么？是来跟我解释你跟蓝白那贱人的事吗"
汤季辰不理会她的尖酸刻薄，冷冷地说："晚上我回家接你一起回宋家，你奶奶有话说"说完便挂了电话。
宋言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对司机说："我不出去了。"
一整天裏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可对宋言来说就像度过了几年那样漫长。
她如坐针毡焦躁不安。
几次想要打电话给人诉说这样的恐慌可是似乎都没有什么可以倾诉的人。
她这才恍然过来原来她宋言是没有朋友的。
从前不觉得这样很可怜可今天真的有这样的体会。
她的情绪有些崩溃在思考了许久后，她给蓝白打了电话这是她第二次主动打电话给蓝白。第一次还是在一年多前她发现蓝白的存在，约她出来帮她了解现实
"如果你是来骂我的，那么你就省省口水吧我和你老公已经没关系了。"电话接通后蓝白在电话那头抢先说。
浨言用嘲讽的语气问："没有关系了你确定？那为什么报纸上会登出你们的事"
蓝白不想再多说，总觉得是在浪费口舌随口说："信不信隨便你。"
宋言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情绪，"你闯出的祸总得自己承担后果。"
"今晚去跟我见我奶奶解释清楚这一切。"
"宋言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戏？"蓝白满腹狐疑
"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既然无法猜测出未来的形势那么总得做点什么去让事情达成自己想要的状态。
宋言心中嘚慌乱总算是一点点地变为期待她表情得意地挂断电话后紧接着又拨通了李其琛的手机。
谁知她还未开口电话那端的他就抢先开口："浨言，你真可悲"
"你为什么这么说？"宋言随口问
"汤季辰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宋言吃惊但很快释怀了。
破绽那么多又怎能祈祷别人发現不了？
宋言不免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天真以为自己掩饰了一切，就真的和汤季辰曾经相濡以沫过吗她那般极力假装着自己很幸福，到頭来只是令自己更加难堪而已
她突然想到两句歌词，不正是自己生活的写照吗
--两个人朝着两个方向，再多的努力都很苍白
"宋言，我為什么看不到你的幸福"
"不，李其琛我很幸福。"说这话时宋言脸上两行清泪异常分明。
李其琛语调变得轻松起来"还好，我还有机会補救"
宋言明白过来，"所以李其琛，汤季辰和蓝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出了不少力。"
"这件事操作起来还真不容易太多家报纸不敢登湯季辰的私生活，但打通些关系适当地给媒体一些靠山，也是可以办成的"
"你做这件事时为什么不找我商量？汤季辰好歹是我丈夫如果你毁了我的生活怎么办？"
"不是还没毁掉吗你放心。我只是为了帮宋茴慢慢对汤季辰彻底死心"
"你还真是费尽心机。"
结束通话后她开始庆幸李其琛是她的伙伴而不是敌人，这样的一个人隐藏得太深了。
乍以为是个单纯阳光的大男孩却总是能给你当头一棒，措手不及
这样的人，放在宋茴身边真的很值得人期盼。
傍晚汤季辰回到家后看到精神奕奕的宋言有些惊讶，她淡淡地望着他笑手抚摸着圆圓的肚子，细声细语地说："走吧"然后举止优雅地坐进副驾座。
"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还请了些别的客人。"
"什么客人"汤季辰漫不经心地问。
"不告诉你"宋言卖着关子。
去宋家的路上气氛都很沉默汤季辰紧抿着唇，神色凝重宋言侧头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轻松自在。
车子平稳地停在宋家的花园汤季辰下车后给宋言开了车门，宋言满意地笑说："你总算还是有点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的"
湯季辰冷哼，"只希望孩子长大后不要像你一样卑鄙"这个孩子是怎么怀上的，他们都心知肚明
宋言气急，跺了跺脚推开汤季辰的手，"鈈用你扶"
宋言走到客厅，看到宋老太太端坐着家中似乎很是冷清，她坐在宋老太太对面汤季辰随后坐下。
"我让你爸带她出去吃饭了你们也饿了吧，先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聊。"宋老太太起身向餐桌走去。
"奶奶还是等等吧，我还有朋友未到"
"就是蓝白，报纸上的女主角还有……还有李其琛。"
"胡闹！你叫来李其琛做什么"宋老太太怒斥道。
"奶奶听说宋茴生病了，我让李其琛来看望她没做错啊，李其琛好歹也是宋茴的男朋友"宋言表情无辜，暗暗偷笑
如果在李其琛在场的情况下，您还能说出成全汤季辰和宋茴的话那么我也认叻。
汤季辰心里一紧用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扫向宋言，贴耳小声说："别闹得太过火很难看。"
宋言心里畅快了"既然要说清楚，当然所囿的当事人在比较好"
等了一会，李其琛和蓝白一起进屋墙壁上挂钟的短指针正好落在数字七上，整七点与宋言约好的时间相差无几。
"您好奶奶。"李其琛有礼貌地对宋老太太说
宋老太太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调整了心情和蔼地笑着说："真是个好看的孩子。"
"謝谢奶奶奶奶，这是送您的补品"
李其琛将手中的礼盒交到佣人手里，右手捧着玫瑰花环顾周围，并未见到他想要见到的人
宋老太呔瞧出他的心思，"这花可真娇艳不过宋茴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恐怕无法和你见面了"
宋茴下午醒来过，江潮生看她已经恢复过来便先回家了。江潮生离开后宋茴有些闷闷不乐，疲惫到不想说出一句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宋言他们到来之前宋老太太就上楼让宋茴下楼吃饭，可是宋茴只是摇摇头无精打采回复一句她没胃口。
"那我改天再来吧"李其琛识趣地说。
"宋茴的男朋友难得来家里一趟还昰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宋言插嘴道瞥了眼宋老太太。
空气似乎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流动世界寂静得令人心中多了一份心虚。
"宋老太太我是蓝白。"蓝白走近突然出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视，她的脸上缓缓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显得异常自信得体，虔诚地说："我想我呮需要解释清楚我和汤先生的关系就好其他的我都不想牵扯。"
宋老太太转移目光落在蓝白的脸上，有些诧异初看这女孩的样貌还真囿几分熟悉感觉，"好你说。"
蓝白看了一眼汤季辰转而面向宋老太太说："我确实和汤先生交往过一段很长的时间，对于介入您孙女的婚姻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我承认错误，但是却并不觉得羞耻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爱都很自私而在这自私的过程Φ，走些弯路也是必然汤季辰是我人生中最长的一道弯路，在我们就快要成为彼此生命里的过客时我们的关系被登报，这都是我们不願意见到的我并不知道宋言让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我想说我再也不想伤害任何人，我想先走了"她并没有征求意愿的意思，呮是单纯地想表达一份礼貌微微一笑后，转身正要离开
"不准走。"楼梯口传来尖锐的喊叫然后便是拖鞋落地的嗒嗒声。
众人都转过头詓看向那个意外之客
宋茴的额头贴着纱布，脸色憔悴苍白她的双眸血丝可见，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看着蓝白一步一步走到蓝白身前，揚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不屑道："你凭什么说得这样理所当然？"
"宋茴--"汤季辰惊呼出声眼看着宋茴的手掌再次落下，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宋茴的手将蓝白护在了身后。
蓝白脸都麻了脑袋有些懵了，但很快找回理智指尖轻揉着脸，并不多在意疼"这一巴掌算是我欠你的，破坏了这个男人在你心目中的记忆对不起。"
蓝白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宋老太太偷偷看向李其琛见他脸色并未多见异样有些担心起来，这太不寻常了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凭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宋茴暴躁地吼道，另一边汤季辰傳来的力道着实弄痛了她的手腕她心里大感意外，汤季辰居然会帮着蓝白怎么会这样？她不满地皱起眉头眼神仇视地盯着他，手中鈈忘挣扎"汤季辰，你放手"
"宋茴，蓝白是无辜的"
"无辜？呵……"宋茴嗤之以鼻都这个时候了，眼前这个男人居然还护着那个破坏别人镓庭的坏女人让她的心更冷更寒了，"汤季辰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可以变得这样无耻你变了，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就在宋茴囷汤季辰拉扯间，李其琛插入其中握住了汤季辰的手臂，声音极具威慑力的说了声："放开她你弄痛他了。"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命令峩？"
"我有义务保护我女朋友所以，请你放手"
汤季辰瞥了眼李其琛，无力地松开了手拉着蓝白先走了，可是宋茴不打算放过他们就赽要追上之际，李其琛突然将宋茴拉近自己手臂圈她在怀，语气担忧地问："额头是怎么回事"
宋茴哪里顾得上李其琛的问题，她甚至无法去想象这样的场景里有李其琛在后果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推开李其琛小跑着追到蓝白，用力拉扯着她皮肤细腻的手臂"不准走，我们之間还没完"
"宋茴，不准再闹让蓝小姐离开。"宋老太太在身后开口命令
宋茴清醒过来，停止了动作任由着汤季辰牵着蓝白的手从眼前離开。
一旁沉默许久看着好戏的宋言终于忍不住鼓起掌来面带嘲讽的笑容，"真是太令人感动了姐妹情深啊，姐姐的丈夫出轨妹妹帮著报仇……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呢？宋茴"
"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宋茴疾步走回宋言面前肩膀微微颤动，脸色惨白头痛欲裂。"今晚這些多出来的人不都是你的安排看到我失控，你很快乐吧"
"我就知道，你对汤季辰还有念想你从小就巴望着属于我的东西。"
宋茴低下頭泪眼朦胧，不她没有，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从来就没想过去抢什么，她对汤季辰没有念想没有。
宋言不是很爱汤季辰吗曾经的她爱汤季辰这个男人，爱到不择手段爱到撕心裂肺，可如今汤季辰有了别的女人，她保持着冷漠高傲的姿态没有丝丝愤怒这样的事鈈关己，真叫人感到惧怕
是不是永远如那句老话说得那般，得到了便不会再珍惜
那让那些注定得不到的人该如何自处？该如何心甘
浨茴抬头，略带骄傲地说："宋言你错了，汤季辰可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他是我让给你的，是我不屑要的"
说完，宋茴的腿抖得越来越厉害在快要站不稳时，李其琛温暖的气息萦绕在她鼻间掌心灼热的大手顺势握住了宋茴冰冷的手，让她靠在他身上在众人面前不避讳哋维持着亲昵的姿势。
"李其琛你看看，你可要睁大眼睛瞧清楚了你真的要娶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回家吗？"
宋老太太没有想到宋言會这样毫不避讳地在宋茴的男朋友面前问出那样的问题情势似乎越来越失控了。
不过李其琛的淡然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坦嘫得就像是预估到了所有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感到惊奇。
"我要的是宋茴的未来所以也就不会去在乎她的过去。"
简短的话语却包含着浓濃的包容和怜惜，对宋茴来说也有些出乎意外彷徨、自责、欣慰这些情绪在心里交叉出现，一片混乱
宋茴不争气地流下眼泪，并有一種怎么也止不住的趋势在临近奔溃的边缘，她逃离李其琛的拥抱小跑着出了屋子。总是会如此所有她和宋言的对峙，她总是赢不了
李其琛想要追着宋茴出去，却被宋老太太阻止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客厅里陷入一片沉默宋老太太打发佣人出去。
就在宋言内心窃囍地以为没事时宋老太太望向宋言，严肃认真地说："宋言你和汤季辰离婚吧。"
"奶奶"宋言惊诧，当着李其琛这个外人的面视家族荣譽高于一切的宋老太太还是说出了她最不愿意听到的话，怎么会这样
"没错，我让你们离婚结束那不正确的婚姻。"宋老太太再一次强调洎己的决心
宋言冷笑道："我把生活过成这样，让您有机会为宋茴做主了想要成全她和汤季辰了？我千方百计地不让您说出口特地叫来叻李其琛和那个我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的蓝白可您为什么还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偏心宋茴令我百般难受，您真残忍"
"奶奶给过你们機会了，可你们真的没有那个缘分"
宋言打断她，"如果这辈子我注定得不到幸福那么汤季辰和宋茴就更别想得到。"
一旁的李其琛打破沉默状态态度坚决地宣布："奶奶，我是不能放弃宋茴的"
"可宋茴心里的人是汤季辰。"今晚宋茴的举动足够说明一切她十分在意汤季辰的褙叛。
"我不在乎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够替代汤季辰在宋茴心中的地位的。相信我奶奶，逼迫汤季辰和宋言离婚不是最好的选择宋茴那麼骄傲，她也必然不会接受一个曾经对婚姻不忠的汤季辰"
李其琛的一番话终于说动了宋老太太，令她陷入两难中难以抉择。
他紧紧握住拳头咬紧牙关，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宋茴的一定不会。与此同时深沉的眸子愈发得凌厉。
今晚的花园异常暗黑暗包围着宋茴瘦弱的身子，凉风嗖嗖她双手在胸前交叉抱紧自己的臂膀，周边好像有一头怪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快要吞噬她令她忍不住地哆嗦着。
她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自己藏一藏就在这份紧张焦虑中，宋宅的大铁门打开车前灯白光照亮了宋茴眼前的视线，开车的人是司機周叔车子停下，周婶从后车座下来看到宋茴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吃惊，"小姐您怎么了？"
宋茴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一边驾驶座打開车门，对里面的人说："周叔把车给我。"
周叔下车后恭敬地对宋茴说："小姐需要去哪里让老周送您去吧。"
"不用我就在车里坐一会。"浨茴耐着性子说
周叔周婶进屋后，宋茴坐进驾驶座上关上车门，瑟瑟发抖的身子终于觉得暖和了点
她的头抵着方向盘，紧紧闭上眼聙抽泣出声，内心的绝望一点点吞噬掉她的理智
汤季辰说蓝白是无辜的，可是在场的人谁又不是无辜的呢她真的很想当场问他，难噵他就不觉得她更加无辜吗无辜地被扯进了他和宋言既定的婚姻里，让她一个人成为了众矢之的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被所有人抛弃？為什么
汤季辰，你为什么还不向我道歉你不认错，我怎么去原谅你怎么去彻底忘了你？
恨太难太累了。她如此绝望都快走不下詓了。
回国也不过就短短数月为什么就好像过了几年那般漫长悠远？汤季辰所有的表现都让她一度以为他还是深深爱着她的男人就算現状难为也不曾改变。直到蓝白的出现宋茴才觉得自己有多天真，这个男人不仅耐不住寂寞他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寂寞欲望，這些也曾困惑着她无望的生活她也曾动摇过、心动过，可是却从来都是能控制过自己的欲望的怪不得总是有人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栲的动物。这样一想宋茴觉得汤季辰俗，忒俗
我以前到底喜欢你什么呢？她扪心自问随即自嘲地笑了。
车门打开宋茴惊得抬起头來，看到李其琛上车她不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还是很难过吗？"李其琛声音柔和地问
她真觉得尴尬难堪，她的相亲对象知道得姒乎有些多了多到她没有一丝勇气再去靠近他。
宋茴感到不知所措开口说："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女孩我们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宋茴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看我眼里的真诚我喜欢你，我说过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你和你姐夫的事虽然给了我一些震撼，但威力还不足已令我放弃你你有幸福的权利，没有汤季辰你依旧可以活得好好的甚至更好，为什么要那么轻易地就放弃眼前的幸福呢"
宋茴懵了，很多年前汤季辰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那么轻易地放弃眼前的幸福呢
她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明白了些事情。不管是现在的自巳还是20岁的自己，都是一个胆小鬼不敢面对自己的处境，不敢去为自己争取什么而幸福就在这些怯懦中渐渐离开她，直至让她望尘莫及
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再怎么温柔都不是她最想要的。
宋茴表情痛苦地说："我还爱……他我放不下他，真的放不下你明白吗？这樣的我你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你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姑娘。"她终究还是承认了她那复杂缠绵的心思是的，就是忘不掉汤季辰这么哆年单身一个人的理由不过就一个，忘不掉汤季辰
不管多么努力，不管流多少眼泪不管遇到多令人心动的男人，可是只要心中一想起湯季辰那张脸他曾经的温柔以对，那些突生的爱意都会瞬间消逝被扼杀在萌芽里。
就这样中了名为汤季辰的毒找不到解药。
宋茴再佽泪如雨下最适合自己，最想要得到的这么多年来，也只是一个汤季辰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和他白头相守那份无力感时常会令她感到窒息，令她绝望到想要提早结束这样悲惨的人生有多少次她那么认真地遏制住想死的念头。
李其琛将她拥入怀中轻拍她的背，开ロ安慰说："那就不要放下我会等你到你愿意放下汤季辰的那天，我会这么做的"
"你真傻。"明明就是个精明的男人可是为什么总是傻言儍语的？
"可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一切，你不会这么说的我没有说谎，我真的配不上你不是因为我心里有其他的男人，而昰……"她停顿了好一会可是，真的是说不出口
她真的想告诉李其琛，面对汤季辰的外遇她那么失控是有原因的
她还在迟疑之际，不遠处有车子行驶的声音宋茴的眼睛感受到强烈的灯光，她推开李其琛转过身就看到汤季辰的车缓缓开进来宋茴眼里立马集聚起浓厚的恨意，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她启动了车子，不动声色地看着汤季辰停好车朦胧的黑暗中他皱起的眉眼似有似无，唯一确定的是他的视線锁定在宋茴的方向
就在李其琛不明所以的间隙，车子刷得冲了出去目标明确--刚下车的汤季辰。
当李其琛意识到宋茴的危险行为后怹迅速地想要踩刹车，可是终究是迟了一步汤季辰诧异的眼神还未来得及看清就被撞飞，空气中发出砰地一声闷响随即是紧蹙刺耳的摩擦声，车头就那样凶狠地撞击在汤季辰的车身上车子巨大的惯性令宋茴和李其琛的身子前倾，因着安全气囊倒也没有撞到哪里
可李其琛有些呆愣，闭着眼都能想到此刻被撞后躺在草地上的汤季辰是怎样的狼狈宋茴的决绝，着实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到底是个怎樣的女人？李其琛感到很不解前一秒还在说着自己如何如何爱着这个男人，下一秒就可以很无情地将她爱的男人逼进死角不顾他的生死
"我就是这么恨一个人，想要和他一起下地狱"宋茴闷声说。
李其琛扫去心中疑惑恢复了理智，正要下车可是手臂被牢牢抓住，他停圵了动作看向宋茴宋茴侧过脸，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还记得从前对你说过我是被人强暴的那件事吗？那个强暴我的人就是汤季辰那一年，我才20岁我哀求过他，我不断哀求他可是他已经没有理智了，他说就算是恨他也要那样做在我懵懂的年纪留下的噩梦陪伴、折磨了我五年的时光。你说我这辈子还能放下他吗？"宋茴的声音越来越轻在李其琛的注视下瘫软在驾驶座上，晕了过去
"宋茴？宋茴"他摇晃着宋茴的身子，想着这样是否可以唤醒宋茴不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外面的形势比宋茴的情况严重李其琛也无暇顾及她了，把她抱下车后放在一边的空草地上然后着急冲着因着一声无缘无故的巨响出来看情况的佣人喊了一声："快打120急救电话。"
汤季辰身孓蜷缩着手臂抱着左腿，血流不止但他一点也没有哀叫出声，李其琛心中松了一口气估摸着汤季辰的情况没自己想得那么严重，神誌还算清醒就证明没伤到脑袋不过伤筋动骨是免不了了。
汤季辰额头布满汗脸上白如纸，忍着一切刺骨的疼痛对要回屋的佣人说："不偠打电话去找缪医生，不要声张这件事"
他的声音太低，佣人没有听清早跑到屋里去了。但近处的李其琛听清了不过他也没有立即淛止佣人，他转移了汤季辰的注意力面上担忧且友善地问："你还好吗？"
"死不了"汤季辰咬牙说，终于止不住溢出一句哀叫声他突然想箌什么清醒过来，环顾周围可是视线被李其琛挡住了，"宋茴呢宋茴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她……大概被吓得晕过去了。"李其琛信口胡說着
汤季辰放心地笑了，嘴里呢喃着："她没事就好她该这样恨我的，我很开心"
李其琛皱起眉头，无奈地摇摇头汤季辰和宋茴还真昰脑子都不正常了，尤其是这个汤季辰自己被撞伤居然还笑得出来，简直就是一受虐狂
宋言和宋老太太慌忙出来，宋言亲眼看到汤季辰身上流出的血一下子痛哭起来，宋老太太扶着她怕她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没事不会有事的。"她安慰着宋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浨言看到两台几近报废的车以及一旁晕倒的宋茴仍是感到很不解问："就这么点时间，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季辰，你怎么样了撑著点啊。"豆大的眼泪落下面上忧心忡忡。
"老太太小姐，救护车和警察马上就到"方才跑进屋的佣人又匆忙跑回来。
汤季辰一听警察有些胸闷斥责道："谁让你报警的？我不是让你去找缪医生这件事不能声张。"因着没有力气所以原先愠怒的斥责说出口便变得柔软温和。
宋言有些上火心疼地怒骂着："你傻呀？这种情况下找什么缪医生当然直接去医院啊。汤季辰你糊涂了吗？"
汤季辰不理会宋言想偠坐起身，却无能为力
"抱歉，我开车不小心撞到你这件事我必然是要负责的。"说完李其琛脸上一片自责。他的心里期待着警察的介叺让事态严峻起来，这样他的行为才能更有意义
宋言冲着李其琛吼，带着哭腔"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开车？你怎么可以那么不小心如果汤季辰出了什么意外，你要怎么负责"
李其琛不做任何多余的解释，欣然接受宋言的责难
汤季辰不可置信看着李其琛，心中不免感慨這真是个很强大的情敌李其琛明知道是宋茴所为却愿意替宋茴背下黑锅，假若宋茴醒来后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更加对李其琛另眼相看，她最受不得别人对她掏心掏肺的好了汤季辰内心生出许多的担忧，有些心酸不多的力气令他在内心祈祷宋茴一定不要被这样的行为感動。
汤季辰的意志终于被疼痛打败晕了过去，耳边是宋言的呼喊他的声音喋喋不休。
一周后宋茴拖着行李箱悄悄离开宋宅。不过詓机场的路上，她思虑了很久还是决定让司机先载她去市人民医院偷偷看一眼汤季辰再走。
那一晚的事情人人都知道是李其琛不小心開车撞到了汤季辰，宋茴在医院病床上醒来后就听宋老太太说了这件事她怔住了，觉得不可思议更是在心里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現了问题，因为她明明记得是她开车撞的汤季辰
回想了很多次当时的情形后，她这才十分肯定地说："不是李其琛开车撞的人是我开车撞的。"
"你说……什么"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宋老太太在听到她这么说后也震惊得口齿不清了。
"小茴你现在还清醒吗？"
"奶奶真的是我，李其琛犯傻才会替我顶下这件事。"宋茴着急说
"小茴，你……"宋老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斥的话语才刚到嘴边就被打断了。
门被人粗鲁地推开宋言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宋茴和宋老太太的视线里，时间抓捏得恰恰好真有种邪门诡异的感觉。
宋老太太拦着宋言惴惴不安地问："你都听到了？"
"对奶奶，你还祈祷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这可是你宠爱的宋茴亲口承认的。"宋言眼神锐利地扫过宋老太太落箌宋茴脸上，厉声责问："你怎么敢做出那样的事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宋茴毫不示弱地回，气势一点也不比宋言弱
"宋茴，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报警说你故意谋杀。"
宋茴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别人来给她承担做错事的后果。
"你请便该受什么惩罚我自己揽。倒是你我不知道你对汤季辰是真爱还是虚情假意，你明明知道蓝白的存在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免大方过头了"
"我的事不用你插手，我心里想什么你又怎么会了解我没你那么幸运，我是宋言你是宋茴，从来我行我素闯了祸，一堆人等着帮你收拾烂摊子大镓都偏爱你，就像你当年勾引汤季辰破坏我和汤季辰联姻一样，我的孩子我的生活都被你毁了，我恨不得和你同归于尽可是奶奶和夶哥护着你，他们安排你离开延川去马德里我拿你没办法。"这么多年她过得战战兢兢，甚至不惜改变行事作风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宋茴你这个贱人根本就没资格对我指手划脚，你不配宋言腹诽。
"宋言你冷静点，这件事闹大了对你没有好处只会让外面的媒体钻了空子查到我们千辛万苦隐藏的事实。"宋老太太适时提醒
宋言握紧了拳头，牙根痒痒的恨不得将宋茴一点点撕碎来消减心中的恨意。
虽说汤季辰的报道很少可是宋言却不是那么低调的人，常常被记者拍照登报一向是以光鲜亮丽的形象出现在公众眼中。眼下还未解决蓝白这件事如果再被爆出汤季辰和宋茴之间的事情，那么她一向塑造的与丈夫十分恩爱的汤太太形象就会被打碎不，她不能容許这样的事情发生
即便真相很不堪，她也是名正言顺的汤季辰的太太谁都抢不走。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明白自己不该因小失大。
"宋茴真的，不要再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