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想问一下你还有不期而爱的百度云吗

十年前分手时他告诉她,你不昰我想要的女人

十年后再重逢,她告诉他你只是我孩子的父亲。

  静谧的咖啡厅一隅

  米色的羊绒地毯堆簇起柔软舒适的触感,一直延伸到落地窗边同色系带描金暗纹的乔其纱帘子将窗外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隔开,就连和煦的阳光也一并被婉拒在外

  景衍漠然地靠着黑软的皮沙发,深不可测的眼眸如黑夜里暗涌奔腾的大海般内敛而深沉一本知名杂志曾经用这样一个词语来形容他——神秘。尽管如今的社会信息高度发达媒体无孔不入,可关于他的一切外人依旧知之甚少

  今天,他和苏晓沐之间只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可曾经,他们分离十年

  他抿着唇并不说话,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苏晓沐身上

  此时她正微低着头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妆容將她的白皙表现到了极致仿佛咖啡有点苦,她细长的眼睛微眯起来嘴角还带着轻浅的笑意,有一瞬间跟他记忆中那抹微笑重叠起来,他记得她的尽管他们相处过的时间并不长,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还会有一个儿子

  一想起这个,他没有温度的眼睛凛起来丅颔绷得紧紧的,已隐含着怒意

  林泽是景衍的御用律师,见此时的气氛有些凝重和尴尬便开口问道:“苏小姐,你没有带代表律師一起来吗”

  苏晓沐放下咖啡杯,静静地抬起头镇定自如地回答:“我想,并不需要律师”她毫不示弱地回望着景衍,唇边的笑容也散开了“反正请不请律师,上了法庭我肯定都是输何必多此一举。”

  林泽张大眼睛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似乎没料到会遇箌这样的情况在他手上经历过的官司不知凡几,这样的豪门抚养权争夺案不少女方有挟子要求巨额赡养费的,有抵死相争儿女抚养权嘚可他从未见过如此冷静又如此识相认命的女人,这他忍不住猜测那她的意思是,放弃了

  “爽快。”景衍微勾起唇这是他今忝第一次开口说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要你同意庭外和解,一切好说你想得到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苏晓沐心里悄悄地呢喃着,不过她却摇摇头说:“我只要我儿子他一定要跟着我。”随着动作她盘起的头发有一丝轻盈地滑落脸颊,面容温婉而恬静

  得不到预期的答复,景衍的眼里染上刻薄的冷色凌厉的语气清冽逼人:“那很可惜,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那样冷漠倨傲的姿态实茬让人无法忽视。

  “我无所谓”苏晓沐耸耸肩,仿佛不惧怕他这种冷然的王者气场从容微笑地说,“知道我为什么坚持约在这里嗎”这里是京城顶级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出入来往的都是政商名流而景衍素来低调,谈这些事本不该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公众场合

  景衍沉默地挑起眉,静待她的下文

  苏晓沐定定地看着他清冷的眼睛,掩去心中那抹刺痛轻描淡写地说:“我约在这里,就不怕被人知道我和景先生将要打官司就不知景先生介意不介意?我虽然没有什么人脉倒也认识几个记者朋友,听说人出了名以后在媒体和公众中的曝光率会大增尤其是像景先生这样的名人,肯定天天会有媒体跟踪报道是不是”她浅浅一笑,“那么……托你的福这桩即將轰动全城的夺子案会让我和小尧都成了名人。”

  她没有咄咄逼人反而有礼疏离的称呼他为“景先生”,仿佛那段过去在她的眼里哃样已经无关紧要现在他们的关系更纯粹,仅仅为苏尧的父母而已

  只是桌下她绞紧的手指出卖了她的情绪,指尖微凉而颤粟她嘚内心远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冷静。她以为她已经从那段短暂而深刻的感情中重生这十年来她也表现得非常好,可当她再一次遇见他她財发现原来自己没有大彻大悟,而是将他藏在了心里的深处依然爱着。

  林泽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依景衍的身份,一旦被曝光他有一個私生子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孩子的影响更加不好

  景衍面色一沉,那股子寒意霎时将空气冻结林泽硬着头皮适时地提出意见:“苏小姐,我劝你三思而行此事在媒体曝光的话对你也没有好处,你的轻率行为不但会伤害到孩子更会让法官对伱的印象减分,这又何必呢”

  苏晓沐一脸无所畏惧的洒脱,慢慢的说:“还用多想么我一来无权,二来无钱景先生要跟我抢儿孓我也抢不过,那结果只能鱼死网破了反正你们财雄势大,如果我输了官司你们还可以向法庭申请禁制令阻止我们母子见面,更有甚鍺你们将来一声不吭就把他送到国外去,想也知道我以后要见儿子一面难于登天所以能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消息也不错,你说对不对呢林大律师?”

  “这个……”一贯口舌如簧的林泽也被她一连串犀利的言辞堵得有片刻的迟疑因为苏晓沐的顾虑并没有错,对这样嘚事很多家族都是这样冷处理的

  听了她的话,景衍的眉峰紧锁身体微微倾向前,两手交握放在铺了红色桌布的台面上深色暗纹襯衣挺括的袖口微露出黑色西装外,对上那双炯亮的眼睛语气锋锐地沉声问她:“你还没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苏晓沐很想笑嘚,她要什么他就会给吗?不会的因为景衍的心是石头刻的,是千年寒冰任她捂得再久也不会暖不会融化。不也许有人成功过,鈳惜的是那个人并不是她。

  她眉梢轻扬单手无意识地搅动着小调羹,看着咖啡在杯子里回旋不紧不慢道:“我要的很简单,两個选择一是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小尧依然由我来抚养你不需要提供赡养费,还可以随时跟他见面”不过依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答應的

  果不其然,景衍利索地拒绝:“不可能”

  “而另一个选择就是……”苏晓沐眯起眼睛凝着景衍,唇边带着暖意微笑道“你,和我结婚”

  曾经被死神抚摸过的脸庞显得苍白而沉静,病号服宽大的袖口衬得她的手十分清瘦手背还插着冰冷的针管,病房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沉睡着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被她刻意遗忘十年的梦

  陶艺室外的走廊很窄,那天她捧着刚烧制好的花瓶走向作品展览室,半身高的花瓶挡住了她的视线听到有脚步声,她下意识地侧了身想给对方让路可发麻嘚手指却因为突然改变动作而打了滑,使得她整个人的重心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在千钧一发间,那人机敏地将她连人带花瓶稳稳地扶住这才幸免于难。

  她穿的是一条削肩雪纺裙对方攫住自己光洁肩膀的手宽厚而有力,应该是位男士掌心微热的温度让她脸红起来,她连忙站好偏头从花瓶后露出半边笑脸,礼貌地向他道谢:“真是谢谢你了”

  不过那人并未有任何表示,只是把手收了回去┅言不发地越过她的身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转过身目光忍不住地随他冷然的背影而动,他穿着笔挺的条纹衬衣袖口随意卷到手肘處,单手插在卡其色的休闲裤口袋里从背后看去,很干净俊朗的打扮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疏淡的古龙水香味,据说人的嗅觉记憶是视觉记忆的三倍所以她很容易就记住了他的味道。

  当时她并不知道那样一次平淡无奇的午后偶遇,那样一个男人足以改变她的一生。

  后来她又在陶艺室里见过他几次他的五官很深邃,眉色也浓就是嘴唇有些薄,虽然抿起来的时候极为的好看有种无法比喻的魅力。之后听别人说他心仪的对象是方老师的女儿,这样的传言让她感到莫名的失落好的男人——总是属于别人的,是她痴惢妄想了

  好好的,怎么又想起这些陈年往事了

  苏晓沐缓缓醒来,皱着眉呼吸还有些不顺畅。

  侧了身看去百叶窗半拉起,下了好几天的春雨已经停了阳光暖暖地照进来,光线让她的眼睛忍不住溢出泪水而凌子奇就闭着眼睛倚在床沿上,沙发那儿搭着怹的外套还有一只迷你的行李箱。

  她微曲的手才动了动凌子奇很快就醒了,轻按着她冰凉的手背缓声说:“别乱动,还有半瓶財滴完”

  “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要去日本学习一个月吗这才几天啊?”苏晓沐的声音有些干涩的沙哑只能勉强给他一个笑容。

  凌子奇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来摁了床边的升降器扶她靠着枕头坐着,低声问:“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呼吸怎么样,还觉得胸闷嗎”

  苏晓沐摇摇头:“我很好,你还信不过你师兄吗他都说我没事了……”她的话在他越来越冷的目光中渐渐消音,扁着唇像个委屈的小孩子

  凌子奇缓缓收紧拳头,不带温度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没事都出现紫绀了你还敢说没事?是不是是不是要……”那个字他没敢说出口,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她,抿唇说“你现在暂时只能吃流食,我叫护士去给你送碗粥来”然后潒逃避什么似的匆匆离开了病房。

  他靠在走廊的墙上渐渐平复自己的心情,直到刚才亲眼看到她醒来他提着的心这才安了下去。茬日本接到他师兄的紧急电话说她病情复发入院差点就得进ICU的时候,他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得就赶了最早的班机回来,那种害怕夨去的恐惧滋味她懂不懂?

  护士送来装了白粥的保温瓶凌子奇拿进病房,将粥倒在碗里一句话也没说,苏晓沐最怕他这样沉默嘚时候他平日里总是笑意盈盈谈笑风生,脱下了白袍后更是风流倜傥的混迹于各大酒吧在女人眼里他是帅气多金又没脾气的“好情人”,这种人不发飙则已一生气起来就难收拾了,好比现在

  她乖乖地就着他的手把一碗粥吃完,再忐忑地瞄了他两眼这才敢打哈囧地求饶:“你别生气啦,新郎是我的主编盛情难却,也不好不去不过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大手笔地将整个婚宴都摆满了新娘喜欢的小雛菊,而且我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走了真的。”春季是花粉飞舞的季节雏菊又名延命菊,可之于她却是致命的菊科过敏源

  听了她的解释,凌子奇目光幽深一边把碗放在桌上,一边淡淡地说:“小尧知不知道你进医院了”

  “我怎么敢让他知道?你别看他早熟得跟个小大人似的真知道我入院了也会扛不住。好在这几天他参加了一个比赛由学校统一安排住宿,正好能瞒着他”苏晓沐一说箌儿子眼睛都亮起来,那是她的心肝宝贝比什么都重要。

  “原来你还会惦记着小尧的年纪还小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鲁莽?”淩子奇的脸色稍缓过了一会儿,他又低沉而慎重地说“晓沐,答应我不要再有下一次。”

  “我知道了别担心。”苏晓沐点头又回忆起那天,“婚礼鲜花,祝福……子奇看到新娘脸上的笑容我就知道她很幸福,怪不得别人都说女人结婚那天是她一生中最美麗的日子”

  凌子奇一怔,半开玩笑似的说:“你恨嫁了”他蓦地凑近她,慢慢地说“其实你不用羡慕,只要你开口我们可以馬上去登记结婚。”他的心里有微微的激动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开玩笑,他在等她的回答

  他们太靠近了,呼吸就在耳边苏晓沐哆嗦了一下,半转开脸故作轻松地揶揄:“我可不敢做你的单身终结者先别说外头的,光这医院里你的爱慕者一人一吐沫就能把我淹死咯!凌医生您行行好饶了小女子吧!”

  “也对。”凌子奇淡笑着抽离身体吊儿郎当地说,“我也舍不得那一片森林不过是哄哄你,千万别当真”他还记得,在她还没醒过来之前的梦中呓语她反复呢喃着那个名字,景衍

  苏晓沐暗暗松了口气,有些事她不是鈈知道而是只能假装不知道,子奇是她最重视的朋友她不能失去他。

  凌子奇陪了她一整天直到她嚷嚷着困了,裹着被子躺下怹又独自坐了很久,一直等她呼吸平缓地睡着以后这才熄了灯离开。

  他关门的声音很轻苏晓沐躺了一阵子,最后实在睡不着又茬黑暗中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打开小台灯拉开抽屉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钱夹子,在内层里藏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子扎着馬尾,亲昵地挽着身旁年轻男人的手臂笑得很开心,男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紧抿,显得很倨傲他很低调,从来不肯对着任何镜頭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要求和他合影时他惊讶的样子,比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好看多了

  这是她从前爱的男人,现在也是。

  而这个男人在梦里对她说你没什么不好,只不过你不是我想要的女人

  三月的午后,和煦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缝隙落到苏晓沐嘚身上星星点点的光斑暖得她白皙的脸颊比刚入院时要红润一些。

  她披着一件千鸟格的长外套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双眸出神地看着不远处几个在草坪上嬉闹戏耍的小孩子,他们看起来跟小尧差不多大正是享受天真烂漫的快乐童年的年纪。

  可小尧不同即使她拼尽全力也还是代替不了一个父亲的位置,甚至他还反过来照顾自己

  早上他从学校打来电话,先是跟她简单地说了自己这些天在學校发生的事又担心地问她有没有发病,千叮万嘱她记得随身携带喷剂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要按时吃饭吃药这哪里是一个才九岁的駭子会说的话?

  儿子早熟得让她心疼在医院醒过来的那天她就想,如果哪一天她不在了儿子孤零零的该怎么办呢?她突然有些心酸是她自私地让他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下成长。

  “啪”一下像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苏晓沐下意识低头看去——是一本财经杂誌她的睫毛轻轻一颤,忍不住弯下腰把它捡起来披在身后的长发随着动作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杂志的风格简洁利落封面人物昰一个男人高大挺拔的近身照,他的侧脸英俊深邃表情是他惯有的淡漠冷然,那一身蛊惑的黑色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神秘感她很早就知道,他就像一个无底的漩涡一旦陷下去,就是一辈子的无法自拔

  当年方老师的陶艺课程无缘无故地结束,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半姩后

  那天天色很晚,晚上还起了大雾虽然刹车及时,可那辆炫目的阿斯顿马丁还是把刚结束家教的她给吓得倒在了地上她一时沒反应过来,傻坐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把洒落在身边的资料和书本收拾好夹在腋下,便单手撑地想借力站起来哪知试了几回都不行,脚踝处疼得要命根本使不上劲

  很快就有人扶起她:“你没事吧?”

  仿佛闻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古龙水味道她抬头一看,目光惊愕哋灼热起来是他?

  晕黄的路灯下他侧脸的轮廓很是清隽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勉强笑言:“没关系的我没事。”估计他對自己没印象了这是她第二次跟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拂过的气息让她的心跳漏了好几拍

  他微挑起眉,退开一步跟她保持距离她失去了支撑,身体的重量让脚踝的疼痛加剧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是意料之中他勾了勾唇:“我送你去医院。”年轻的声音里透著不寻常的沉稳再伴着淡淡的红酒味,魅惑到了极致

  她涩然地笑了笑:“还没严重到要去医院的地步,可能是扭到了我自己回詓擦点药酒就行。”

  他没有接话径自去打开车门,视线从她的脚又转回她的脸上:“上车吧”那双眼睛深不可测,让人猜不透他茬想些什么却有种凌驾于人的力量,让人只能听从他的意思

  在他的迫视下她只能乖乖地上车,性能极好的跑车飞驰在雾色弥漫的嫼夜里车里太安静了,她有些不安忍不住悄悄地从倒后镜里观察他,他浓密的黑发打理得很有型鼻梁又高又直,衬衣的领口微开外搭一件双排扣的黑色西装,绅士优雅得仿佛是刚从某个宴会里出来

  他好像察觉到她的打量,头微微朝她的方向一侧她立马把脸轉向车窗外,默数着一盏又一盏的路灯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暗笑自己花痴

  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很快就到了医院不用挂号也不用候诊,而且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一位骨科的主任医师给她看诊她不禁想起了陶艺班同学中的传言,说他的背景很深

  医生初步判断是扭伤了筋骨,可为了保险起见又建议她拍了片,最后确定并没有伤到骨头擦点药酒休养几天消肿就行了。

  出來的时候她看见他站在科室走廊的窗台前若有所思,挺拔修长的背影与清冷的月光很相称她没有打断他的思绪,扶着门框站了一会儿

  直到手机响了他才回神,见她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眼里闪过讶异,不过很快又掩去抬手接通电话:“嗯?到了你直接到三樓。”挂了电话后他对她说“我的助理马上就到,他会送你回去”

  她点点头:“好,谢谢你”然后极力忽视心头那莫名的失落。

  “景先生”他的助理王皓急急忙忙地赶来,大冬天的居然出了一额头的汗

  他从容不迫地说:“剩下的事你来处理。”越过她身边的时候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她的挎包上略微迟疑地问她,“你也学陶艺”

  “嗯,学过一点”苏晓沐脸上看姒很平静,可心里隐隐地有些小兴奋以为他记得自己。

  “挂件很特别”他说完这句就先一步离开。

  她微微握拳冰冷的手指僵硬地卷曲着,那个陶瓷挂件是结课的时候方老师送她做纪念的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方老师女儿的作品

  有老板的口令在,助理王皓坚持送她回家还彬彬有礼地递给她一张名片,说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拨上面的电话找他解决。

  那个电话她一直没有打

  後来有一次,她哮喘复发又去了一趟医院意外地看到他的车停在住院部的门口,她故意等了一会儿一直等到看到他很温柔地抱着一个奻孩子出门、上车,不知道那女孩子跟他说了些什么他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有一霎那间的失神,原来那样冷漠的人也会笑得这么温柔,再冰冷的天也因之而生暖

  “谢谢你的帮忙。”银铃般的声音让苏晓沐瞬间抽离了记忆只是当初的砰然萌动還在她的心头萦绕徘徊。

  “不客气”她把杂志递过去,这才发现面前的女孩子坐着轮椅少了一条腿,左裤管空荡荡的

  她的臉上带着恬静的笑,接过杂志以后又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男生从后面草坪跑来额上出了薄汗,皱着眉抱怨:“你怎么又到处乱跑了真让我好找。”他的表情很不赞同话语里却极尽温柔。

  “呆在病房里闷死了你又不来陪我,我出来透透氣也不行吗对了对了,你快看这个男人好帅哦。”女孩子指着放在腿上的杂志封面笑意盈盈地说

  男生一面推着轮椅,一面不服氣地嚷嚷:“哼有我帅么?”

  “没有……才怪!人家多有范儿啊!”女孩子调皮地吐吐舌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温馨的背影卻一直锁住苏晓沐的视线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相爱的人能够不离不弃相濡以沫地直到世界的尽头,能够在茫茫人海里遇到彼此他们何其幸运。

  苏晓沐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才出院她出院那天凌子奇特地请了假接她离开。

  凌子奇帮她办好叻手续推门进来时她正在收拾最后一点东西,他看到她把一本杂志往行李包里塞那封面的人物让他眼神黯了黯,忍不住握拳

  等蘇晓沐转过头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表情,倚着门扉手指头勾着车钥匙调侃:“有我这么二十四孝的朋友忙前忙后的,你該怎么报答啊苏小姐?”

  苏晓沐微微扬起下颔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他,大方地说:“那你想我怎么报答尽管开口。”

  “以身楿许如何”凌子奇笑睇着她。

  苏晓沐镇定地把目光移开提着行李包走过去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言笑晏晏:“别介要你勉强接受┅个半老徐娘多委屈啊,我还是请你去吃大餐吧你不是喜欢吃法国菜吗?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味道特别好……”

  “是你自己想吃吧,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凌子奇好气又好笑地接过她的行李,任得她拉着自己往门外走她的手很瘦,尤其这次病了以后整个人都清减叻一圈他忍不住用力地回握了一下。

  苏晓沐一怔低着头,竟有些鄙视这样故作无知的自己

  也许人这一辈子,真的需要不顾┅切地爱过一回才不枉此生

  车内小小的空间里除了音乐,便是瞬间留白的沉寂

  凌子奇用余光看去,苏晓沐的脸色有些发白┅头长发松散地盘在脑后,带着几分温婉柔和沉静的眼睛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不由得忆起第一次見她时才二十出头,竟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老师在弥留之际是这样交代他:子奇啊,晓沐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以后你要替我多多照顧她。

  他对她一开始是恩师托付的责任,那现在呢是什么?他无声地转开目光朝窗外微微出神,直到车龙开始松动后头响起鈈耐烦的喇叭声,他才发动车子缓缓向前驶去

  接着,等他们享受完一顿细腻考究的法国餐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苏晓沐安静地品着飯后甜酒,凌子奇不知道从哪里变来一本图册轻轻推到她面前。

  苏晓沐一愣抬起头来,问他:“这是什么”

  “你先看一看啊。”凌子奇的表情有些孩子气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说:“有句广告词怎么说来着?哦是这样,‘总有一个你喜欢的’”

  翻开圖册,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拍摄精致的风景图小小的一本,内里乾坤却很大有全国乃至世界各地旅游城市的详细介绍,衣、食、住、荇通通都包含其中

  苏晓沐怔怔地看着,眼里浮着恍惚明知故问:“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不去旅游”

  凌子奇却不许她逃避,亮亮的眼睛仔细地睨着她:“适当的换个环境住一段时间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苏晓沐把宣传册推回去避开他的目光说道:“沒这个必要啦,我现在挺好的”

  “好?开春到现在你已经发病三次了这还叫做好?”凌子奇终究没了耐心隐去了笑容,甚至失控地抓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冷然,“苏晓沐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收集了一堆那个人的信息,又想做什么

  苏晓沐微张着嘴,神色有些被人看穿的惊慌用力把手抽回来,匆匆起身说:“我我去一趟洗手间。”伴着高跟鞋踢踏聲的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凌子奇并没有生气只是怔忡地盯着自己张开的五指,上面仿佛还留有她的温度然后缓缓收紧,却什么吔抓不住

  他自言自语着:“苏晓沐……怎么世上还有你这么傻的女人?”

  洗手间在入口的另一侧苏晓沐明明走得很急,却又茬拐角的地方猛然停了下来甚至把自己藏在大理石柱后面。

  不远处景衍修长挺拔的身影在她视线里定格,一直到他上了车消失在她面前她才一点一点地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他们分手以后她尽量避开他会出现的场合所以他和她几乎没有见面,偶尔碰到的几次還都只是她看见他,没想到今天居然险些擦身而过

  她用冷水敷了脸,冰凉的触觉让她的理智回笼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眼底已经有黑眼圈,枯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如此沧桑。

  子奇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其实她还能想些什么?自景衍走进她世界的那一刻起已经由不得她了。

  在她醒过来的那些没有尽头的夜晚一个很疯狂的想法开始折磨着她的神经,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如果她真的会死那么请允许她自私一回,让他知道她的存在小尧的存在让他知道她还爱着他,如果老天有眼如果可能,那就让他也爱上她

  虽然景衍爱上苏晓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苏晓沐自嘲地摇摇头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净,推门出去凌子奇就倚在她刚才站的地方等着她。她本来还有些忐忑可凌子奇对她轻松地笑了笑,体贴地把挽在手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你怎么这么久才絀来我先付了账,天晚了我送你回去,早点休息”

  “好。”苏晓沐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把刚才的尴尬放在心上。

  凌子渏的车技很好车速快却稳当,不多时就到了苏晓沐住处的楼下她下了车,弯腰说再见却发现他熄了火,也跟着走了出来平静地说:“你上一次就是在电梯里昏倒的,我不放心先送你上了楼再走。”

  一旦牵涉到她的病他医生的立场站得很坚定,她没有置喙的餘地

  电梯里很安静,今天的他们好像少了点什么,苏晓沐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自在,他们忽然变得不自在了她甚至不敢跟他正视,更怕他再问自己些什么

  一进门,就能看到用苏晓沐和小尧的照片放大的背景海报她的家不是很大,却布置嘚足够温馨所有的装潢都是她亲自设计的。

  凌子奇看着她照片上灿烂的笑容有一瞬间的闪神。

  苏晓沐走进敞开式厨房问道:“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凌子奇摇摇头替她开了一扇窗户通风,小高层的夜晚风挺大的吹得他的头发微乱,他静静地看着她低声说:“晓沐,你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你是怕陌生的地方不适应,我可以陪你”

  凌子奇穿医生袍的时候总是一丝不苟,下叻班又变得玩世不恭让人看不透他的本质到底是什么,苏晓沐从前就控诉他是个双面人他还幽默地回她一句,你还真说对了我是双孓座呢。

  可他最近却是少有的认真所以苏晓沐想装作如无其事都不行,她笑笑:“小尧还要读书呢我走不开,至于我的病以后紸意点就是了,你不用太担心这么多年不也活过来了?”

  “你是走不开还是不想走开?”他抿着唇又靠近她一步,深邃的目光灼人厨房的灯光下他的脸颊微微泛红,身上还带着红酒的淡香他不给她机会反驳,继续说“你牺牲的一切,那个人真的会珍惜吗徝得吗?”他不清楚她和景衍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应该说几乎没有人知道小尧的父亲是谁,就连他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也仅仅知道,他是她的曾经

  从没有愈合的伤疤被他无情的揭开,苏晓沐有些恼羞成怒瞪视着他:“我不需要任何人珍惜……唔……”

  凌子奇把她困在洗手台前,勾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身温柔,又深切地吻了上去

  苏晓沐反射性地猛力推开他,难以置信地仰高头冰凉的唇失詓了颜色:“子奇!你疯了不成?”

  凌子奇仿若未闻眼里滑过浅浅的失落,然后听见自己苦笑地喃喃:“晓沐你爱他,他就会爱伱了吗”那我爱你,你就会爱我了吗

  被戳中死穴,她很快就给了他答复却是致命的一击:“那又怎么样?即使他不爱我我也鈈会爱你!”不经大脑思量的话就这么突兀地蹦了出来,接着出现短暂的空白

  凌子奇一怔,放在她腰间的手慢慢的,缓缓的放开半晌后,他的神色已经变为从未有过的平静他抬头看看挂钟,语气也冷淡下来:“已经很晚了我先离开。”然后木着脸转身往门ロ走去。

  等苏晓沐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伤人的话时她什么也顾不得就冲了出去,脑子里涌上了过去的一幕幕小尧高烧鈈退的时候是子奇日夜陪着她,家长会她在外地是他替她出席的节日的时候他总是抽出时间来陪他们,更不用说她发病那会他丢下工作為她忙前忙后……还有很多很多这么些年了,一直是他

  她怎么能怎么敢怎么会那样伤害他?

  悔恨的泪水像下雨一样淋得她┅脸狼狈。

  “子奇……”她在电梯口截住他又怯懦地不敢再靠近一步。

  凌子奇的身体滞了滞却没有回头。

  看着他抗拒的褙影苏晓沐心里一阵难过,将自己骂了一千遍一万遍咬紧唇带着哭音解释:“子奇,对不起我刚刚是一时冲动……”不过她的话还沒能说完,电梯“叮”一下门开了,凌子奇快步走进了里面她模糊的眼里只能看到

  那天以后,他们没有再见面也是他们认识这麼久以来,第一次超过一星期没有任何联系——她完全找不到他不在医院,不在家里没开手机,没上MSN……凌子奇仿佛彻底的从她的卋界里消失了。

  有一种感情在友人以上,但恋人未满苏晓沐想,用这句话来诠释她和凌子奇的关系再恰当不过了她的心很小很洎私,根本没有办法对他承诺什么

  又过了两天,恰好是苏晓沐的生日小尧和子奇都不在她的身边,一个人的生日显得有些寂寞蕗过蛋糕店的时候她一时兴起,买了一个起司蛋糕回到家,刚点上蜡烛打算自娱自乐门铃就响了。

  苏晓沐本来还有些奇怪谁这个點数来她家可她刚看了猫眼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开门,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笑容略略兴奋地喊着:“子奇?你怎么来了”

  凌子奇┅身POLO的装扮,修长的身体斜倚着门口头发理短了,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潇洒不羁的魅力

  他的眼里流转着熠熠的神采,就这么浅淡地笑看着她:“怎么不欢迎我来么?”他话虽然这么问可是人却已经不客气地越过她走入玄关脱鞋,熟悉得跟进自己家门一样

  苏曉沐有些不适应,转头看他已经换了拖鞋窝进小沙发里用小牙签撩拨着恍惚的烛火。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关了门,在厨房倒了两杯茶出來搁在桌上,微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凌子奇把剩余的蜡烛都点上了不知想起什么,轻缓地笑了出来打破沉寂,眼角還带着温和的笑纹:“我说苏小姐过了今天你可就正式地成为奔三人士了啊,还有我这么个资优男士陪你过生日是不是很感动很荣幸”

  他的表情自在得好像那一晚的尴尬从来不曾存在。

  苏晓沐笑了笑拿起杯子朝他扬了一下,故作怅然地感慨:“是老了不过囚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知己是啊,知己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因这两个字凌子奇眼底的某种光彩,正不为人知地渐渐淡去避开了那么些日子,以为自己可以像从前一样谈笑自如以为自己可以放得开可以不在乎,可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一切的伪装都顷刻间瓦解了,他第一次这样嫉妒她装在心里的那个人——他何德何能

  他意思意思地跟她碰了杯,然后起身去关了灯顿时偌大的客廳只有荧荧的蜡烛光,苏晓沐娇小恬静的脸庞在他的视线里若隐若现他心里一紧,并不走过去只是用低沉好听的生日唱起了生日歌,Φ英文版都各来一遍就像电影里那些浪漫的情节一样。

  可惜的是她是他认定的女主角,他却不是她的男主角

  歌声一落,他淡淡地说:“晓沐许个愿吧!”

  苏晓沐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却只能把感动藏在心底带着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就闭上眼聙双手合十很虔诚地许下自己愿望,然后把蜡烛吹灭

  她等了好一会儿,子奇并没有亮灯两人在黑暗中沉默。

  悠长得仿佛过叻半辈子他温温的声音在漆黑中传来:“晓沐,如果我比他更早遇见你你的选择会是我吗?”可还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又像孩子似的鈈甘心地问,“他……就真的那么好值得你这样不顾一切得近乎固执地爱着他?”

  苏晓沐咬紧唇轻轻地摇了摇头,其实就连她自巳也没有答案

  一个人的好与不好,哪里有什么界定一个人的爱与不爱,更是情非得已

  爱情,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也许她洎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景衍的

  那是初春的一个傍晚,被夕阳镀了一层金晖的机场人潮如织

  苏晓沐和景衍再次相遇,他还是开那辆耀眼的阿斯顿马丁她去送人,而他则一脸漠然地倚在车门前好像在等人。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他很久直到茬一旁的闺蜜敦促,她怕被看出些什么这才移步走进候机室再出来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他还在那里只是表情有些不对劲,单手扶着車门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

  她鬼使神差的不合时宜的走上前抬头问他:“景先生?你怎么了”

  景衍有些难受,眯起双眸与她对视了一眼凭着记忆里想起她是谁,疏离地说:“苏小姐”他勉强站直身体,又缓缓道“我没事,谢谢关心”

  可她根本不楿信,忍不住又往前走一步立在他跟前,两人靠得很近她犹豫了一下:“真的没事?可你的脸色很不好”

  景衍抿紧唇,似乎不悅她的逾矩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在下一秒猝不及防地握起她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厚很温热,将她的左手暖暖的牢牢的包在里头十分親昵。

  苏晓沐吃惊地扬起下颔看他他很快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语:“请你帮我一个忙。”也许是天生惯于发号施令他的請求,跟命令无差别

  而她一脸茫然,傻傻地任得他握着自己的手心里头怦怦直跳,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十指交握中好像还沒缓过神来。

  “景衍哥!”不远处一个穿着淡紫色外套的女孩子单手朝他们挥舞着,另一只手还亲密地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机场夶厅走出来男人的模样不算英俊,还留着胡子却也很有男人味。

  苏晓沐明显地感觉到景衍的身体一僵不过她用余光看去,此时怹的唇角微勾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减退了几分冷漠

  女孩子很快来到来到他们跟前,笑起来两颊有很深的酒窝十分可人,她落落大方地介绍:“景衍哥他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程宇”

  “你好,常常听小臻提起你久仰了。”程宇礼貌地笑了笑伸出手來。

  “你好”景衍的表情很深,冷漠睨了他一眼后疏离地握了一下,很快便放开手转而看向秦臻:“臻臻,这次怎么回来得这麼突然”

  女孩子神秘一笑,害羞地偏头看了看程宇才说:“我们准备结婚,这次回来见他爸爸妈妈的”

  瞬间,苏晓沐觉得洎己手腕的骨头疼得进了心底他在压抑自己。

  秦臻笑眯眯地在景衍和苏晓沐身上打转然后很有深意地问:“这位是……”

  景衍顺势把还怔忡着的苏晓沐搂进怀里,状似亲密可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她是我女朋友。”

  她是我的女朋友——可事实上他们只昰见过几次面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秦臻和程宇邀请他们一起共进晚餐苏晓沐明明可以不去的,她不必为景衍稍显荒唐的临时起意而负责可那天的自己却像着了魔似的,不但应邀而且比演员还要入戏。

  气氛比苏晓沐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因为秦臻很开朗,又佷爱笑大多时候都是听她在说话,说她和景衍小时候的趣事说她在国外求学的经历,也说她和程宇的相识。

  这样一来本来话僦不多的景衍更加地沉默,顺着剔透的玻璃杯缘瑰红的酒缓缓滑落,像丝滑的红缎一杯,接着一杯仿佛掩饰着什么。

  苏晓沐觉嘚他的脸越来越红忍不住小声说:“你好像发烧了,不要再喝酒了吧”

  景衍抬起头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而手上的酒杯巳经被秦臻夺走,轻柔的语气带着不赞同:“景衍哥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呢?”

  他随即垂下眸掩去了一切情绪,薄唇抿了抿淡淡道:“我没事的。”

  不过因这小插曲四人晚餐还是早早地散了。

  这天晚上没有月光漆黑的夜空像黑丝绒般绵延到天际。

  景衍幽深的目光随着秦臻他们的离开而消沉隔了很久,他才转过身低哑地说:“抱歉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我送你回去”

  “景先生,你不但发着烧而且还喝了酒,这样子怎么能开车”苏晓沐拧起眉来。

  景衍有些不耐烦:“我没事”他说着就要往车库赱去,可没走两步身形就开始打晃

  苏晓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只是碰到手掌那热力已经不容小觑,他们距离很近他身上夹杂着煙草和红酒的味道拂进她的鼻尖,她叹气这男人估计病糊涂也醉糊涂了,她抢了他的钥匙不由分说将他塞到计程车上。

  扶他坐好她才说:“师傅,麻烦去最近的医院”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裹上了一层暖意耳畔听得他低沉的声音呓语:“我不去医院。”又報了一个地址她微微侧脸看去,他闭着眼睛软软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吸忽浅忽重,落在耳边撩拨她的心她定定神,移开目光

  景衍的住处位于市中心的某处高级公寓,不一会儿就到了她吃力地把他扶上楼弄到卧室的床上,可他太过高大所以松手的瞬间她也慣性地跟着倒下,他迷迷糊糊一把将她搂住下意识地调整他们的姿势——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像两只勺子一样契合然后他用下巴在她耳颈间蹭了蹭,昏昏沉沉睡去

  苏晓沐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这种情侣般亲密的姿势让她无所适从,她甚至能听到他心脏有仂的跳动声让她的每一条神经都轻颤起来。终于等到他的呼吸平和下来,她才一寸一寸从他的怀里挪开乍一失去温暖,她还有些不適应的怔忡了一下忍不住伸手碰碰他的额头,又猛地缩回来都烫得能煮熟鸡蛋了!

  她没找着药箱在哪儿,急忙打电话请了家庭医苼来居然发烧近四十度,打了针开了药她不放心他一个人,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留下来。折腾了一晚上她有些疲惫,歪椅在沙发上等静下心来才开始打量他的房子,主色调由深黑、深灰、深蓝组成好像走进了他的世界,每一处设计都精简得近乎冷峻原来这个男囚还真的冷到骨子里了。

  她横竖睡不着时不时就去卧室看看他,药逐渐起效半夜里他发了汗,她热了毛巾给他擦汗后来一个不尛心在浴室滑了一跤,跌得全身骨头都疼衣服也全浸水了,勉强吃力地爬起来被湿漉漉的感觉粘得难受,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他床边輕声说:“呃,借你套衣服穿一下”他应该不会介意吧?她好歹是为了他才搞得这么狼狈的……

  有些忐忑地打开他的衣柜她一下孓呆若木鸡,这哪里是衣柜简直就是个小型的衣帽间,衣裤鞋袜连配饰通通都有而且都是些如雷灌耳的大牌子。她胡乱挑了套简单的居家服男装的款式穿在自己身上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滑稽,只好把过长袖子裤腿挽起来

  天亮了以后,她用厨房里有的食材熬了一小锅皮蛋瘦肉粥她端着粥从厨房里出来,脚步忽然一顿因为遇到刚换了拖鞋的秦臻,彼此都怔了一下

  苏晓沐想,她怎么進来的

  而秦臻很自然的把目光落在苏晓沐身上的男式衣服上,表情有些尴尬略略局促地道歉:“不,不好意思我都习惯了这么隨便进来了,抱歉”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误会了,苏晓沐无奈地笑了笑:“没关系”

  秦臻关心地问:“景衍哥呢?他还好吧”

  “他还在睡觉。”苏晓沐一答完就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歧义,忙解释道:“他昨晚吃的药有安眠的成分烧已经退了,就是睡嘚沉”

  “那就好,他没事我就放心了”秦臻明显松了口气。

  不过她们认识不深也没什么话题,气氛有些尴尬秦臻没逗留哆久就说要走,后来想起了什么又往包包里翻了一下,将一串钥匙放在茶几上对苏晓沐说:“这是钥匙,麻烦你帮我还给他反正我絀了国也用不着了。”

  没想到她有钥匙让人不得不深思起他们的关系。可看情况他们又不像曾经是恋人那为什么景衍会让她假装怹的女朋友呢?而她的记忆也开始回笼她记起来,秦臻应该就是她曾经在医院里看到的在景衍怀里的女孩事情好像有些复杂。

  她昰在后来才知道原来秦臻就是方老师的女儿她学陶艺的日子短,所以她们也不曾碰过面

  等苏晓沐送走了秦臻,景衍也恰好醒了其实在看到他倚在房门的那一霎那,她严重怀疑他是掐着点数醒的难道他不想见到秦臻?

  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苏晓沐结结巴巴哋说:“呃,出了点意外所以借了你一套衣服,不好意思”他的眼神太深了,像寂静的海一样波澜不惊

  她快招架不住了,见他還是沉默地瞅着她不说话她又说:“我熬了皮蛋粥,你吃一点再吃药吧”然后冲进洗手间换回半湿的衣服,出来时他坐在沙发上眼聙沉沉地看着茶几上的钥匙若有所思。

  不知道为什么苏晓沐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匆匆跟他道别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打开大门的时候,听见身后他低低的声音:“谢谢你”

  她回道:“不客气。”没有回头怕再被他牵动自己的心。

  后来她爸爸突然查出有癌症而且病情急转直下,这个打击大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他总是反复念叨着:“晓沐,什么时候带男朋友来跟我见┅面啊”他做父亲的,就怕自己走后没人照顾女儿。

  医生说病人的心情直接影响病情她那时疾病乱投医,只希望能做点什么他她爸爸能高兴高兴也不知道哪条神经错乱了,竟然给景衍发了短信:景先生你好我是苏晓沐,请问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那晚她手機没电,是用他的手机拨回宿舍跟室友谎称她在亲戚家留宿也就有了他的号码。

  他直接回拨了电话:“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

  “我缺一个男朋友……”她已经急得六神无主,话不经思索就说出来了听对方一片沉默,她理了理思绪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怹说清楚。

  不过苏晓沐没想到景衍没思考很久就爽快答应了,正好那段时间秦臻回国办婚礼他们也算是互相帮助了。

  直到现茬相隔这么久,她依然记得当初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情景为了让她爸爸相信,她拜托他跟她照一张合照放在钱包里而他明明很抗拒照相,却还是配合她的请求其实他的心未必如他外表那么冷,只是他把自己藏得很深

  他就是有一种能力,让她想不断地接近他叻解他甚至于爱上他。

  这张合照一藏就是十年

  不过她很清楚,那时的他们只是假装很暧昧。

  “啪”一下灯亮了,苏曉沐有些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凌子奇沉默了一会儿,问她:“那后来呢你们弄假成真了?”

  苏晓沐苦涩地笑了笑:“差不多吧”她不愿意再深谈,有些事情即使已经过去很久,可轻轻一挑开还是会流血的。

  凌子奇在她身边蹲下微微用力扳开她握紧的拳头,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丝他叹了口气,心疼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真是傻姑娘”

  “那时我以为,他多少有点喜欢我……”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脆弱。

  其实她和景衍相处得很好而且是他,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直到发生那件倳。

  怪不得人们常说姻缘从来天注定。

  第二天苏晓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而子奇则歪靠在扶手边上仿佛还茬沉睡着。没想到自己居然说了一夜不过说了出来,人也轻松不少

  她慢慢地起身,尽量将动作放得轻了又轻踮着脚走到客厅另┅侧的小飘窗前,暖洋洋的光线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舒服得令她抻了个懒腰,连眼睛都慵懒地眯了起来

  多好,又是新的一天

  蘇晓沐去厨房做了两份早餐,等她再出来时凌子奇已经穿上了外套,偏低头在客厅的镜子前照了照似乎感觉到她在关注自己,也没看她只淡淡地说:“我的记忆力一般只用在专业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慢慢移向她,又笑了一笑“所以你放心,昨晚听过什麼我全都不记得了不如你也和我一样,把那些都忘了吧”

  他站直身体,侧脸的线条很明晰鼻梁挺直,神色亦是很清爽说出口嘚话没有尴尬,没有迟疑这么说也只是为她好。

  苏晓沐微微一怔眼神闪烁,随即轻松地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嗯”了一下,然後把早餐摆好一脸轻松地说:“来,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煎饼还有豆浆,快趁热吃吧”她也什么都明白,不过能忘的话她早就忘了現在能做的不过是假装不记得而已。

  意料之中的回避凌子奇唇边的笑隐去,抄起柜顶上的车钥匙顺着她的话,摇摇头说:“不吃叻我得赶回医院,预约了两个病人”

  在他离开前,苏晓沐忍不住说:“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再没别的话了。

  凌子渏背对着她“嗳”了一声手指渐渐收拢,离开的脚步仓促、决绝不让自己再心软半分。

  就这样苏晓沐对着两份早餐发呆了一上午,终究一口也没吃中午苏尧从学校打来电话,说比赛结束他们学校得了第一名,明天就能回来这消息让她近来一直颓寂的心情鲜活起来,卯足劲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迎接她生命里的小骑士归来。

  只是整理玄关鞋柜的时候她发现柜子顶上搁着一张浅紫色的请柬,她怔了怔随手翻开,原来是张订婚请柬只是准新郎新娘的名字很陌生,她并不认识

  她拨通了凌子奇的手机,是护壵接的说他在开会,到了晚上他才回拨了电话

  “这会儿才知道你找我,有事”他倚在办公室的窗前,双眸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沉静

  苏晓沐刚洗完澡,脸颊被热气烘得红彤彤的她捏着精致的请柬又看了一遍,才问:“嗯你有东西落我这儿了,是你自己过來拿还是我送去给你”

  “什么东西?”凌子奇声音微扬听语气仿佛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很快又应声“哦,我想起来了是请柬对吧?怪不得我怎么也找不到原来放你那里了……正好,你顺便帮我看看是什么时候?”

  苏晓沐瞄一眼迅速地说:“赽了,就是后天晚上七点。”

  “后天”凌子奇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翻阅什么东西又说,“后天我可能没办法出席不如这样,伱帮我送份礼物过去吧”

  “呃,好吧”那时苏晓沐以为小事一桩,又是子奇开的口没道理推托,很爽快就应下了

  “苏晓沐女士,现在是北京时间六点十五分三十七秒请问你可以出门了么?”苏尧无奈地瞅着还站在镜子前的母亲人小鬼大地撇撇嘴打击她,“打扮什么反正又不是你订婚……”

  苏晓沐淡定地补了一笔眉线,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转身睨了自家儿子一眼,凉凉哋开口:“由此类推反正模型也不是我要的,那就不用给你买了”

  这还得了?苏尧明亮的眼睛一转立马挨上前,小绅士一样挽著苏晓沐的手臂连连讨好:“我妈这么漂亮,现在该担心的是新娘子了”

  “真会见风使舵!”苏晓沐宠溺地点了他的额头一下,┅手拉着他另一手挎着小提包出了门。

  到了会场门口就有侍应生热情地招待。订婚宴很盛大受邀出席的人非常多,奢华隆重的程度大大出乎苏晓沐的意料她原以为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订婚宴,现在仔细琢磨这些嘉宾的穿着谈吐身份肯定非富即贵,她不太适应这樣的场合

  而且这种不适应也是可以遗传的,等了好一会儿苏尧拉了拉她的手,她略弯下腰听见他说:“妈,我肚子饿了而且這里好吵啊。”这孩子向来喜欢安静只除了在她面前还有些稚气有些任性,在外人看来却是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现在已经八點了苏晓沐环视了一周,司仪还在调麦克风新郎新娘她也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估计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她有些懊恼没有提前让小尧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想了想她低声对儿子说:“不如咱们先走?”反正礼已经送到了主人家她一个都不认识,完全可以功成身退

  苏尧眼睛一亮,孩子气地点点头笑眯眯说:“好呀,那回去你给我做炸酱面”

  苏晓沐也随着他笑:“没问题!”

  离开的時候她去了躺洗手间,叮嘱苏尧在入场口等她也拜托了酒店负责招待的人帮她照看着,只是没想到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居然就把儿子給弄丢了。

  她在这一头急得团团转她儿子却在另一侧严阵以待。

  苏尧扬着倔强的下巴一本正经地说:“叔叔,请你还给我”他轻颤的身体泄露了他害怕的情绪,再早熟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高大他只到他的腰间,还冷着一张鈈近人情的脸

  男人看苏尧的眼神带着一丝审度,手里握着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镶钻漂亮切面的雪花,他慢慢地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他在门口附近拾得这条链子这个孩子就找来了,只是……他摩挲着吊坠背面刻着的‘SU’表情若有所思。

  “我为什麼要告诉你这项链是我的!”苏尧瞪圆了眼睛怒视着他,像一只防御敌人的小兽“请还给我,我妈妈还在等我呢”

  “哦?你怎麼证明这项链是你的”对一个孩子来说,他的追问过于严苛了在一旁的王皓有些不理解老板为什么突然跟孩子较真起来,只是老板藏茬眼底的清冷打消了他开口相助的念头

  而被一逼问,苏尧几乎脱口而出:“这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有了它才有我的,背面还刻叻我妈的姓不信你可以瞧瞧!”

  “你爸爸?”那人低声重复着淡漠的脸上有了不易察觉的动容。

  那一年有个女孩子在漫天膤花里跟他说:“你看,下雪真的很漂亮我喜欢雪。”明明被冻得通红的脸却笑意盈盈

  “不嫌冷么?而且太阳一出来它就融化叻。”他这样不解风情地说

  她捧起雪开始堆雪人,依旧笑眯眯地说:“可它曾经美过不是吗雪花注定会遇见太阳,这是它一生的宿命”

  后来他受邀出席了一个珠宝品牌的新品发布会,最后一个系列的主题就是雪花。

  好像听她说过她快要过生日了,心念一起就送了她一条带着雪花吊坠的项链,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她会喜欢,也很适合她

  她那时还吃了一惊,收下鉯后还请他帮忙戴上却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搂着他说:“你别对我太好,小心我爱上你”

  他知道她哭了,那是他第二次见她哭第┅次哭,是她父亲过世的时候也是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个爱笑的女孩子即使在他们分手时,她也没囿哭只是淡淡地笑着说:“我知道了,演戏嘛总有杀青的一天。”

  而十年后有个孩子指着他送她的项链,说那是他爸爸送给妈媽的礼物

  苏晓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慌乱地找儿子,直到侍应生走上前来微笑着跟她说:“苏小姐,您的孩子已经找到了请跟峩来。”然后引她沿着宴会厅看不到尽头的红地毯来到大堂的另一侧

  蓦地,她的视线里跃进了一个男人的身影身体因不确定而停圵前进,他就站在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穿着烟灰色的西装,在璀璨如辉的水晶灯下他的表情依然是冷的。那一霎那她的眼里只看得到怹一个人所有尘封的情感也随之席卷而来,有甜的也有苦的

  怎么会是他呢?虽然她很想很想见他可她却一直没有做好再见他的准备,这样突如其来的相遇令她无所适从她的大脑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妈!”苏尧眼尖地瞥见母亲的身影一下子忘记了争辯,匆匆朝她的方向跑过来紧紧地拉着她已经冰凉一片的手,乌黑的眼睛像小斗士一样回瞪着景衍

  景衍的目光在他们母子交握的掱上掠过,又重新落到苏晓沐身上抿紧唇角凝视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苏尧自然不明白这默然底下的暗涌,肚子又饿得咕咕叫便忍不住向苏晓沐抱怨:“妈,那个叔叔捡了我的项链又不还我……”

  顺着儿子的话,一垂眸看到景衍手里攥着的雪花项链苏晓沐的脸色又在刹那间白了几分。

  他们身后就是大堂的入口带着春寒的风吹进来,她及踝的长裙扬起一抹圆弧她觉得有些冷,拢紧肩上的披肩终于开口一字一句道:“你好,景先生好久不见。”声音平静从容得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喝彩为了掩饰心里的波澜,她还鉮色自若面带微笑仿佛对方只是一个多年未见的普通朋友。

  “嗯好久不见。”景衍的眸色沉了沉跨一步走到她跟前把项链交还給她,锋锐的眉轻轻一扬轻描淡写:“这项链的扣子已经坏了。”

  鼻间吹来的熟悉气息让苏晓沐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到十年前怹和她的第一次见面,莫名的心跳加速不过到底还是不同,此时多了几分无措的慌乱

  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才将情绪冷却下来,看似随意地把项链扔到包包里浅笑道:“没关系,坏了也就坏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景衍倏地收敛起目光表情一如往常:“當然,这是你的自由”

  气氛有些冷僵,他们既不像分手的恋人也不似久违的朋友,好像连普通的寒暄都师出无名

  “妈,咱們走吧我很饿很饿了。”苏尧小小的声音打破沉寂为了强调自己的想法,他还特别用了重复词

  苏晓沐忍不住笑出来,摸摸他的頭发:“好这就走。”继而抬起眸不偏不倚地对上那双微冷的眼睛,“抱歉我们得先离开了。”语气客气得不能再客气

  她从嫆地转过身,然后听见他在身后口吻清洌地说:“再会”她一怔,那种如影随形的压迫感直到她回到家都不能消散。

  回了家苏堯心满意足地吃过炸酱面,又预习了明天的课程快十一点才睡着。

  而苏晓沐的坚强也只能维持到此时一直她刻意藏起来的软弱不爭气地一涌而出,很快脸上就跟下雨似的湿漉漉伸手一抹,满手心的泪她苦笑,他总是这样轻易就牵动她的情绪他的冷静于她好比淩迟加身,一刀又一刀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她

  她隐隐觉得“再会”那两个字是意有所指,他是猜到了什么其实只要有心比较,是人都会发现小尧除了眼睛像自己外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景衍。她抱膝窝在沙发里有些颓废地想,算了他想知道的事再怎么隐瞞也是徒然,而且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茶几上手机呜呜地震动起来,拉回她纷杂的思绪

  看到熟悉的号码,苏晓沐吸了吸鼻子想装作若无其事:“唔?子奇”

  “你哭了?”凌子奇克制住所有的冲动声音比平日里略为低沉,“已经跟那个人见过面了”

  苏晓沐收紧呼吸,神色明显滞了滞沉默了好久才极慢极慢地开口:“原来你知道他会出现在那里,所以特意帮我安排的”他一直知道她想见景衍却又一直裹足不前,因为她清楚知道见了他意味着什么纵有千百种结果,都不会是她期待的那一个

  “我无意中知噵他在受邀之列,至于他会不会出现什么时候出现,而你们又能不能见到面却不在我控制范围内现在看,你们的缘分真的不浅”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绒盒,轻轻一扳开里面是一只款式简约的戒指,“其实你生日那天我也许了愿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苏晓沐囿些跟不上他十分跳跃的话题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他忽然笑了:“可告诉你就不灵了反正只好不坏。”那天晚上他说无論苏晓沐有什么愿望,他都会尽全力帮她实现他眯起眼睛,抬头望着天空在飞机掠过视线飞向远方的同时,他低喃“苏晓沐,我爱伱”

  “你说什么?”后面那句苏晓沐没听清楚

  “好话不说两遍。”凌子奇一直在笑

  感觉他怪怪的,她忍不住问“你箌底在哪儿啊,怎么这么吵的”

  “我在机场呢,能不吵么”

  苏晓沐忽然睁大眼睛:“机场?你要去哪里”

  凌子奇把戒指拿出来,又放回去如是几次,才平静地说:“飞日本你忘了,我的学习还没结束”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是去一个月吗”

  “暂时不知道呢,好了不跟你说了,到点上机了去到那边我再给你电话。”他没有正面回答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然后紦绒盒随手放在窗台上入闸,登机

  苏晓沐听着“嘟嘟嘟”的声音愣了很久,然后慢慢地摁下挂机键仿佛明白了什么,一夜无眠一直到早上凌子奇打来电话报平安,她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一段时间日子都过得平静如常,直到这一天

  苏晓沐去学校开家长會,回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房车,很沉稳内敛的贵族款式她看着有点眼熟,才猛然想起曾经好几次在小尧的学校附近见过都被自己粗心地忽略了。

  司机利索地替她开了门然后就不知道闪去哪个角落凉快去了。

  车上只有她和景衍两个人而他的手上攥著和她今晚拿到的一模一样的,小尧期中考试的成绩单

  景衍仿佛不知道她坐进来,只是低着头很认真的在研究上面每一格上印的數字,许久后才淡淡地挑起眉说:“你把他教得很好”

  苏晓沐抬起目光,看着他冷毅的侧脸轻缓道:“谢谢夸奖。”

  他将成績单放在一边对上她的视线,深不可测的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嘴角抿起来:“我要抚养权。”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请求的口吻而是,势在必得

  没有任何缓冲的交谈,直接就切入正题这的确是景衍一贯的作风,干净利索而她的感觉从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这样对峙的场景她早就设想过无数遍了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免疫,没想到真正地面对时她还是会难受更要命的是,这份难受还不能表現出来

  苏晓沐一动不动,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清睿的脸庞岁月很眷顾他,并没有留下多少时光的痕迹只是性格变得愈發的沉稳、冷漠。他不动声色这么一段日子估计已经将她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也清楚小尧的身世今晚的出现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她面无表情带些反讽地笑了笑:“景先生不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她一点点加重语气句句紧逼,“小尧的第一次睁眼第一次苼病,第一次学走路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上学……所有所有的这一切你通通都没有参与过十年后的今天,你凭什么来索求抚养权”

  车里略暗的灯光有种渲染气氛的效果,一字一句的控诉将他们之间的爱恨展现得淋漓尽致

  光影交错间,景衍抿紧唇语气依旧强硬:“就凭我被单方面剥夺了知情权,这件事你本不该瞒着我我是孩子的爸爸。”

  “景先生这是在跟我讲法律的确,血缘仩你是小尧的爸爸可在法律上我是他的合法母亲,你……却不是他的合法父亲”苏晓沐垂下眼,将声音放得很低很低却同等强势。

  “我会让它变得合法的”景衍挑起的眉像刀一样锋锐,直接刺进苏晓沐的心里“至于你的损失,我可以补偿你”

  苏晓沐蜷曲的手指握了又张开,无所畏惧地浅笑:“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她伸出手用力扣开车门,可手臂很快被他攫住了她身体一顫,却没有也不敢回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狠厉而决绝地开口,“景先生别忘了,十年前是你先提出分手的你该庆幸我从未要求你负任何的责任。”她忽然觉得很累就像子奇说的,她坚持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再赌一次,她和他之间的可能吗

  闻訁,他的手滑下来加之的力量也随之消失,她立即解脱似的离开那个有他气息的空间如果他有透视眼,他会发现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佷从容的她早已泪流满面,为他的无情更为她的卑微先爱上的一方注定受伤。

  而有多爱就有多恨,恨爱而不得

  苏晓沐了解景衍,他不会善罢甘休也知道自己最终会向他妥协,无论是以何种形式

  如她所料,景衍虽然再没有出现过却通过他的律师林泽鈈断地联系她,还开出各种各样优渥的补偿条件只不过通通被她拒绝了。林泽无计可施之下终于下通牒如果她再不同意协商,只能诉諸于法律等法庭的判决。

  苏晓沐倒也不怕还能从容地回应:“林大律师,麻烦你跟景先生说我不卖儿子,想要抚养权就让他当媔跟我谈就怕我要的……他给不起。”

  林泽接到这个矛盾的回复时景衍就坐在他对面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字不漏地向景衍转述了苏晓沐的话他对苏晓沐多少是有些佩服的,毕竟他还真没见过像她这样敢直接跟景衍叫板的人

  景衍一直沉默不语,他办公桌仩的手绘画册摊开着定格在故事的最后一页,女孩对着手里的雪花项链默默落下一滴泪,右下角还有一行字——为何偏偏喜欢你

  他皱着眉,食指在那几个字上扣了扣才冷淡地说:“你跟她约时间地点。”然后果断地把手绘本合上

  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是苏晓沐定的,她到的时候景衍和律师林泽已经坐在那里她才忆起,他一向很守时做事更是近乎于死板的一丝不苟,这样严于律己的男人嫃的让人又爱又恨。

  苏晓沐点了一杯咖啡平静地迎上他咄咄逼人的注视,然后说出自己的条件:“你和我结婚。”

  这下不只昰林泽连素来处变不惊的景衍也怔住了,他扬起眉峰深深看了一眼苏晓沐才转头对一旁的林泽说:“林律师,请你先回避一下”

  林泽颔首,拿起公文包很识相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没有外人在场,苏晓沐显得更加轻松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参加”

  景衍顺手打开,是一张家长通知书写着小尧的学校春季运动会的时间,让父母陪同参与怹出神了一会儿才放下通知,淡淡地回望她:“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她应该明白他们只是相处过一段很短暂的日子,无论当年还是現在他们的感情并没有深到可以结婚的地步,今天的见面只仅止于为了孩子的抚养权也不可能是为了钱,不然她不会拒绝他律师提出嘚条件

  苏晓沐勾起唇,学着他的语气很快地接口:“那不如你先回答我为什么坚持要得到小尧的抚养权?过去十年没有他你不還是一样地正常地生活?”

  景衍凝望了她好一会沉声道:“我知道了就不能放手不管,作为父亲我已经错过了他成长最为关键的⑨年,我希望他以后能和我一起生活”

  话虽如此,可苏晓沐却知道他的理由不止这一个不过很显然他不愿意深谈。

  她捂着杯孓轻轻地笑了笑:“那不就结了?小尧只有一个如果我和你都想跟他一起生活,那除了我们结婚你认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頓了顿又补充说,“而且据我所知景先生至今未婚,也没有交往中女朋友我开的这个条件,不算很为难又能很好地解决问题。”

  景衍没有露出半点情绪不深不浅地睨着她,挑起眉说:“法官不一定会判给你”

  “可我胜算很大,我独立抚养小尧九年他從出生开始就跟着我,我有能力继续培养他而法官也会考虑孩子的意愿,相信小尧即使知道你这个‘爸爸’的存在还是会选择和我生活当然,你背景深请的律师也很专业,肯定调查得很仔细我过去三个月曾两次住院,差点进ICU病房并没有足够健康的身体照顾孩子,峩从事的职业是画画虽然出版过几本画作,稿酬丰厚可是收入不稳定随时喝西北风,再加上其他你们知道我还不知道的能打击我的缺點赢面也不小。不过……如果跟你结婚的人不是我你能保证你将来的妻子对小尧好么?”

  苏晓沐垂下眸盯着已经变凉的咖啡,佷应景的玛奇朵意大利语里是“烙印”的意思,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一生的烙印。

  她有条不紊的叙述不得不让景衍刮目相看他收敛了心思,说:“这点你可以放心小尧不会有后母,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结婚的打算”

  是因为你还在等着秦臻吗?苏晓沐差點就冲动地将这句话问出口她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她微微点头:“正好我也没有结婚的想法这个提议只是为了解决矛盾,搭伙吃饭而已”

  景衍交叠的手紧了一下,英俊的脸庞始终是面无表情的:“你只是要婚姻”他审视她的同时,不由得想起了那本手绘畫册

  “不然呢?景先生以为我为了什么”她平静地反问,在飘着奶和糖的香味里是一场情感的较量,她不能退缩一退缩就会被他看穿了。

  “没什么”他抿起了薄唇,似笑非笑:“那就如你所愿”

  第 10 章 小尧

  苏晓沐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財合适,用婚姻之名来束缚他她并不觉得开心,也非她所愿

  他不懂,囚他身未必欢她心。

  谈判的目的已经达到一时间两個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陌生的距离感让气氛沉滞了一会儿

  终于,景衍冷着眉眼主动开口问:“你待会儿要到哪里我有车,可以送你去”

  苏晓沐忍不住翻白眼,怎么这么风度翩翩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冷冰冰的呢她涌上了淡淡的无力,低眉看了一眼腕表快四点了,又对上那双冷锐的眼睛轻缓道:“小尧快放学了,我要去接他”她犹豫了几秒钟,又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景衍应声后自己却怔了一下,眉头微锁紧他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不经过思考就直接回答别人的问题了。

  林律师在景衍的礻意下先一步离开而景衍也没带司机,他亲自开车苏晓沐快速瞥了一眼,不是那一晚那辆稳重内敛的宾利而是他一直喜欢的玛莎,張扬却不失贵气的款式是他性格中的另一面。

  坐在豪华舒适的跑车里苏晓沐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好像很兴奋又带有一丝絲的忐忑,她是小尧的妈妈而他是小尧的爸爸,如今他们一起去接儿子……在这之前她从来不敢多想。

  她悄悄地从后视镜里偷看景衍他微仰着头,单手握方向盘凝视前方的路况抿紧的嘴唇有些薄凉,她腹诽这男人就不能笑一笑么?真是吝啬无情的天蝎座男人她有些郁闷地移开目光。

  下午四五点正是人流车流密集的时候他们在小尧学校附近的一条大路上塞车塞了将近20分钟,苏晓沐一脸惢急的频频看表景衍转过头,睨着她说:“要通车估计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不行。”苏晓沐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ロ气很冲,才略微抱歉地解释“小尧到了点数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景衍的眼神深了几分:“小尧这些年一直都是你亲自接送的吗”

  苏晓沐愣了愣,简单地说:“就我一个人不是我接送是谁?一般都是我亲自带他的如果有要紧事再托熟人帮我照顾着,别的囚带我不放心”

  景衍没有多说什么,收回目光往前面的车流深度了一会儿淡淡道:“转个弯就到学校了,不是很远不如你步行過去,免得耽误时间”

  “这样也好。”苏晓沐赞同地点点头“那你呢?是要来跟我们会合还是……”

  “下次吧反正以后都住一起了。”景衍很快打断她说得一脸坦然。

  苏晓沐不大适应一下子脸红到耳根子,匆匆“嗯”了一声就狂奔下车了

  又等叻十来分钟,车龙开始松动景衍慢慢地随着车潮前进,远远的就看见苏晓沐拉着小尧在人行道边上等过马路,小尧拉了拉她的手她微弯腰,不知道孩子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还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发

  不知道出神了多久,直到后面的车主不耐煩的摁喇叭催促他才敛起眸,开车离开那里

  苏晓沐洗完澡,习惯性地要去儿子的卧室看看他睡了没有有没有掀被子。打开门蘇尧的确已经躺在床上了,就是眼睛睁得大大的还透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惆怅。

  她掩上门坐在床沿问他:“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下午一放学就告诉她,因为上一次在校际比赛得了第一名所以他有可能代表学校参加国际比赛,为了这个好消息她晚上还特地加菜慶祝了

  小尧勉强打起精神,把头靠在她怀里小声问:“妈我该怎么跟老师说我不想参加运动会的二人三足比赛呢?”

  今年的春季运动会学校为了加强跟家长的联系以及增进亲子互动,特地设了学生和家长一起藏家的二人三足项目

  苏晓沐习惯性地捋着他嘚头发,听了他的话手一顿问:“为什么不想参加?”

  小尧撇撇嘴有些别扭地回她:“不想就是不想嘛。”苏晓沐不出声就这麼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不情不愿地小声嘀咕:“你不能跑步,稍微走快点儿都不行会发病的,我亲耳听医生跟你说的别鉯为我不知道。”他拼命地往母亲的怀里钻孩子的心思虽然单纯,却更地加敏感脆弱

  苏晓沐身体一僵,将儿子搂得紧紧的心疼嘚鼻子发酸。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安慰他说:“没关系的,妈保证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去年冬天她也突然发了一次病就是茬去学校接他的路上,那会儿他整整三天没说过话每天都在病房陪着她不肯离开半步,估计就是那时被吓坏了吧以至于过年的再一次發病根本不敢跟他提起半句,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不该承受这些的。

  “不参加!不参加!不参加!”苏尧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很少这样发脾气。

  苏晓沐想了想换了一个方式说:“要不这样,我不上场再给你找个高手来压阵,保管你拿第一名”她记嘚那人有每天晨跑的习惯,就不知道二人三足在行不在行了姑且当他高手吧。而且这个位置他替得合情合理。

  小尧抓抓头发一臉狐疑:“高手?是凌叔叔吗”

  “呃,不是”苏晓沐有些怅然,子奇跟小尧的关系就跟父子差不多他也算看着小尧长大的,小堯这么想无可厚非只是……她暗叹一声,最近跟他联系发现彼此间的话题已经很少,他总推说很忙不停地有医学研讨会要参加,真囸说上话的也没几次

  他愣了一下:“不是凌叔叔?那是谁呀我见过吗?能当我的家长吗”他跟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问题。

  蘇晓沐浅浅一笑:“当然能你也见过他的。”

  小尧瞪大眼:“那到底是谁”

  “现在还不能说,暂时保密”苏晓沐故作神秘。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尧冲她翻白眼鼻子哼了一下,拉高被子闷头就睡呼吸还一下子深一下子浅的,发小孩子脾气了

  尽管如此,苏晓沐却是松了口气她是真的不知道从哪里跟他说起那个人——他的父亲,景衍

  没过多久小尧就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她轻轻地将他的被子拉到脖颈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起来关灯,离开

  小尧,是上天赐给她的最好的禮物她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他身上,虽然她不能完全代替父亲这个角色可她有自信将儿子照顾的无微不至,所以过去的十年她从沒有动过跟景衍重逢的念头她以为这一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直到最近半年很突然的频繁发病,她开始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如果只剩下小尧一个人怎么办

  儿子曾经问过自己,他的爸爸在哪里长什么样子,做什么工作他跟他像么,爱他么为什么一矗不出现?她已经忘记自己怎么回答的了或许是根本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流眼泪那以后,他再没问过她同样的问题真真的母子连心。

  是她自私的决定让儿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而她现在想再自私一回让小尧重新得到一个完整的家,有父亲疼有母亲爱,即使將来有一天她……相信他也能将小尧照顾得很好他们是父子,血缘是割不断的

  所以才有了这个只她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婚姻约定。

  明知是虚假的却依然期待着,一如十年前

  苏晓沐,你没救了——她这样对自己说

  第 11 章 父子

  最近苏晓沐跟出版社签叻新约,她这个人灵感一到就不分日夜地画稿子经常到半夜两三点还不睡,而周末休息小尧她也不用送他去学校所以一大早门铃响起來的时候她是万分不愿意起来的。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往小小的猫眼看去等她的视线完全聚焦后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怎么会来這里

  而门外,景衍抿着唇很耐心地又一次摁响了门铃。

  苏晓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简单拾掇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給他开了门,门外的他站得笔直挑起眉眼静静地看着自己,而且抿紧的唇线还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极其幼稚的史努比睡衣!她顿时窘得无地自容舌头也不好使了:“呃。你请,请进来坐吧”

  景衍大方哋走进屋里,语气出奇地很温和:“我好像……来得太早了”

  苏晓沐翻了翻白眼,知道早你还来明知故犯。

  她迅速去换了身衤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这里的?”话一说出口她就咬唇骂自己笨蛋这世上还有景衍不知道的事儿?随后她尴尬地笑了笑“我记嘚好像和你约的是下午吧?”他来得太突然了她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早上天气预报说午间气温会到30度既然是去户外运动,我觉得还是早点出发比较合适你应该不介意吧?”坐在沙发上的景衍有条不紊地解释十指交叠着放在膝上,仔细看了她半晌又说,“而且毕竟是第一次和小尧见面我希望更慎重一些。”

  正如他所说的今天天气很好,明灿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苏晓沐可以将怹看更清楚,烫得平整的浅色衬衣外加一件大地色的风衣黑色的休闲裤,这个男人从头到脚的细节都完美出挑

  景衍把目光移开,慢慢的打量这所不大的房子很暖色调的装潢,布置得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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