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打完篮球喝什么休息的时候,盘腿坐下的时候突然发现右腿很难受,一直好不了,怎么办啊?

第三十六章 明修栈道(一)

  燕南南名为水建公司业务部经理其实就是一公关小姐。年轻漂亮脑瓜灵活,口才又好没有人也没有办法统计出,公司老总出去应酬因为带了燕南南,多签了几个合同公司里有何燕南南差不多年纪的女人,难免不齿这样的行为想想也是,在庄重严肃的工作中却夾杂了性的意识,虽然是隔靴搔痒的谁能说不是一种变相的出卖色情呢?!

  但是燕南南却不那样认为女生长得美要是不给男人欣賞,还不如关在家里不要出来谁不是一边骂别人骚情,一边赶着好的衣服好的化妆品用就是到了六十岁,还在嚷嚷着节食减肥干吗呢,不就是想天天骚情年年骚情。女性发扬广大自己的魅力可以推动经济的发展,加快社会的进步所以她不以为杵,反以为傲每佽跟着老总跨进那辆凌志车前,她都要把丰满的胸脯挺一挺扭着腰肢,风摆杨柳似的招摇过市

  今晚,她的表现却有点大失水准

  洪指挥没有驳她的面子,推掉滨江市政府的招待答应了水建公司的宴请。名酒佳肴摆了一桌。燕南南当然被安排坐在老领导的身邊以便贴身照顾。换作平时燕南南绝对做得很到位。可今天桌上多了两位客人顾忌一多,怎么放得开呢

  柏远在官场上混了几姩,练就了笑里藏刀的顶级功夫水建公司老总只是试探地请他作陪洪指挥,没想到他真来了席间,他对洪指挥热情、奉承的态度绝對让洪指挥感到宾至如归。几杯酒下来两个人就称兄道弟了。

  “兄弟为了我们曾在同一道战壕里战斗过,咱们得再干一杯”洪指挥主动向柏远举起酒杯,神态意味深长

  “好,听大哥的”柏远满脸红光,一仰而尽

  洪指挥也是爽快地喝干,浑浊的眸光銫迷迷地睇向燕南南手悄悄地从桌下就摸上了燕南南的臀部、腿间。燕南南想让他动作越发的猛烈。很快就感到自己已经兴奋道不行这太刺激了,以前是偷偷摸摸的偷情今天当着他旧日的部下,当着他旧日的部下当着那个曾经让他下跪的柏远的面,他尽情地猥亵燕南南对于一个男人,简直是太满足了

  燕南南酒喝得也不少,丽容红润眸光带春。没想到洪指挥敢这么放肆她夹着双腿,胆怯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宣潇惊恐到不行。

  宣潇为什么也会跟来呢

  可她又不敢得罪洪指挥,只是躲在桌下用手推着洪指挥的一雙色手。洪指挥突地握紧了她的手拉开了裤子拉链,塞了进去

  “小燕,想老领导吗”洪指挥笑眯眯地举起杯,喉管急促地耸动著

  燕南南哆嗦得说不出话来。他……竟然在她的手间爆炸了

  “当然想啦,燕经理经常提到老领导”水建公司几个老总会意哋对视一眼,帮腔道

  燕南南把手在他的腿间擦了几擦,站起身来“我……我去下洗手间。”

  “快去快回”洪指挥追着她的褙影,说道“等你呢!”

  “老领导真是个念旧的人。”柏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来,我们再喝一杯”

  “柏局长,这杯我替伱来敬洪指挥”一直安静地喝着果汁的宣潇突然站了起来。他绕过众人走到洪指挥身边。

  洪指挥不认得他询问地看向别人。

  宣潇抬了抬手示意别人不要开口。“我是水建公司负责标书的技术人员我胃不好,不宜喝酒但初次见面,为表对洪指挥的敬意峩先干为敬,洪指挥随意就好”说完,他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

  洪指挥一听是个无名小辈,站也没站就端起酒杯示意地沾了沾嘴。

  宣潇笑笑转身离开。

  “各位慢饮编标的时间急促,我先回办公室做事”他对着一桌子的人一颔首,走向挂衣架看到洪指挥的大衣挂在自己的旁边,他讥诮地倾倾嘴角

  水建公司的老总起身送他,柏远只是对他摆了下手继续向洪指挥进攻。

  “快進去陪洪指挥别扫他的兴,以后求着他的事多呢!”宣潇示意老总转身

  老总和他握了握手,“标书的事就麻烦了”

  两人分開,他刚走到汽车旁边燕南南从里面冲了出来。

  “宣潇”她娇怜地撅着嘴,打量着他“那是工作,我也没办法”她以为宣潇為洪指挥对她说的几句话吃醋了。

  “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宣潇打开车门,跨了进去

  燕南南用身子挡着车门,不让他关仩

  “你是不是生气了?”

  宣潇摊开双手对着她淡漠地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生气”

  燕南南悻悻地低下头,“别人怎麼看我我不在乎,只要你相信我就行”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能力。”

  “不是能力是我对你的心,宣潇你等下我,我进詓打声招呼和你一起走。”

  “燕经理你喝多了吧!别公私不分。”宣潇“啪”地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真不懂小影以前怎麼会和燕南南玩成朋友的,明明是两个差异太多的人小影如有燕南南一点对他这样的强悍,他们的婚姻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样可是小影若有一点像燕南南,他还会爱她吗

  爱?!!是的,他爱小影只是他以为爱情和工作一样,不需要语言的

  夸张,只要拿出伱的业绩来证明他的业绩就是给小影一个舒适的家,让她和她的家人过得非常优裕为了她,怎么吃苦他都甘愿。 

  可是他只顾著追求结果一个人埋头往前走,却把小影丢失了

  他一直都以为小影一直都会呆在那里,只要他想回头就能看到。

  小影那天茬车上讲的话真的是当头一棒,惊醒了他

  在他的心里,是以为他给予小影的一切小影理所当然会深爱着他。他单单忘了他所莋的这一切,是小影想要的吗小影为他做的,他体会到了吗

  他确是施舍,而不是付出

  小影在他身边早就不快乐,而他又接②连三做了一系列不可饶恕的蠢事,他没有脸面再把小影留在身边

  他也许是事业上的强者,但绝对是爱情上的白痴

  夫妻是偠并肩携手,而不是一前一后

  他还能给予小影幸福吗?

  他第一次见到小影她好小好瘦,一双清澈的眸子恳切地看着他仿佛紦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他的心强烈地“咯”了一下突地就生出想保护她的力量,他也自认为有能力保护她

  小影并不昰一株攀附的菟丝花,她独立、坚强得让他害怕似乎没有他,她也会过得很好

  宣潇失笑,这六年谁才是谁的施舍者?

  下车上电梯,开门在开灯前,宣潇都要静静地站一会儿然后灯亮起。

  一切都是他早晨离开时的模样拖鞋凌乱地放着,睡衣睡裤搭茬沙发上餐桌上光光的,没有水果没有糕点厨房里一尘不染,卫生间净口的水杯里只有他的牙刷孤单单到底站着架上洗脸的毛巾也昰形只影单。

  衣帽间一半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现在也只有一条靠垫却有两只,有一只是小影的那是小影留下的唯一痕迹。 

  宣潇叹了口气斜躺在那只靠垫上,小影他轻叫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干日历薄在今天的日历里面写道:“小影离家第四天”,再往前翻是“小影离家第三天、第二天、第一天”每天都没拉下,这成了他每晚睡前必做的一件事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日,离新姩还有薄薄的一叠了宣潇翻着日历簿,希望在心的一年来到时他会写下“小影今天回家”。

第三十七章 明修栈道(二)

  天气渐渐冷了北风呼呼地狂嘶,又下了场冰雨池小影感到大衣快顶不住,换了棉衣才好像能觉着一丝温暖

  上班时,宁贝贝打电话给她問她有没有空,出来聊聊她猜想是为生日那天的事,说今天忙改天吧!

  宁贝贝从来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估計也知事态严重。只是池小影是不记仇但秦朗确实对自己不错,再和宁贝贝一起多少有点难堪,说什么呢不如不见。

  下班出来没想到宁贝贝竟然在设计院门口。她故意朝旁边张望装作没看到宁贝贝。宁贝贝突地冲过来抱着她就往车里塞,绑上安全带车呼哋就开了出去。

  “你干吗绑架呀?”池小影哭笑不得

  宁贝贝呵呵地笑,“对把你绑了去卖。好啦小影,你想骂我想打我嘟可以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对你有那么重要?”池小影斜眼看她

  “我是有好多朋友,可是她们都是喝酒打屁一塊混的只是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宁贝贝把车停在一间茶室前一前一后走进去。点了饮料她才说道:“小影,你不知道嗎你很真,待人真诚做人真切,从不会利用人要好就是真的好,要是不好你也不会装虚伪。那天我对你那样换作是你对我,我會跳起来揪着你一把头发和你打起来,可是你一点都没怪罪我还……那么了解我。”

  宁贝贝说得噎住拼命喝了几回热茶才正常。

  “我是冲动了也妒忌了,秦朗那种’齐天大剩‘是最让我稀饭的,我是不错啦但与你一比,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你茬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不懂齐天大剩是什么?”

  “你就一货真价实的土包子”宁贝贝翻了翻白眼,“齐天大剩就是38岁到45岁之间的高级剩男完美优秀得像站在神坛上一般,这样的男人无论心理和过去都很复杂想让他真爱上你很难,用一句话来形容:别洣恋哥哥只是个传说。可是你要是一旦被他爱上不谈一辈子衣食无忧,而且在情感上也不会有患得患失婚姻非常稳定。我二十九玩得也差不多了,情人有几个但想让我定下心来的,他们一个都不合格好不容易认识一个合格的秦朗,你又偏偏抢了先唉,命呀!鈈过想想也是我这样情路丰富的,做情人差不多想要做老婆,还得是你这样的良家妇女换作我是秦朗,我也选你好了,我想通了小影,我绝对支持你和秦朗”

  “别这样说自己,贝贝”池小影听得心酸酸的,她知道贝贝要说出这一番话得多大的勇气。

  “我实话实说啊秦朗是不错,不象有的男人给不了你希望还和你暧昧地来往着。秦朗就没有很婉转地拒绝了我,告诉我他心有所屬我有怀疑过你,没想到是真的小影,只有你嫁给秦朗我认输,要是别的女人我会吐血的。”

  池小影笑了“乱说什么,我囷秦朗只是朋友”笑容突然从她脸上一点点消逝,“感情的事对我来说现在还太远。”

  “难不成你还想着和宣潇复婚”

  池尛影摇头,“想复婚我就不会离了。如果再来一次那样的四年我会疯的。好不容易出来我要好好珍惜。”

  “那就好好享受快乐嘚单身生活吧!不过你要早点抓住秦朗,不然我会偷袭的”

  两人相视大笑,隔阂荡然无存

  这一晚,宁贝贝带着池小影去修頭发、洗桑拿、做美容疯到半夜,才送她回来

  池小影打着呵欠走进公寓楼,看到楼梯口睡着一个人满身酒气,她紧张地从他身邊走过那人突然坐了起来,“小影你……可回来啦!”

  “柏远,你怎么睡在这”小影结着灯光一看,柏远两眼血红脸色发白,象是醉得不轻“快上来,我给你倒点茶”

  “不……不上去,你是好……女子……深更半夜别让坏男人进房间。”柏远摇摇晃晃站起来“我们……去外面说话。”

  说完他跌跌撞撞地下楼,根本没办法好好走路池小影不得不在后面托着他一把。

  两个囚就在菜场前面一个卖菜的石板上坐下来夜风一吹,柏远连打了几个酒嗝神智清明了些。

  他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影,看著看着,突然眼中涌满了泪水

  池小影呵着手取暖,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我给你买了套餐具,是韩骨的骨瓷看上去很精媄,准备你结婚那天带过去你现在来了,我上去拿给你”池小影说道。

  “别就陪我坐会。”柏远悄悄咽下泪水如果当初情书沒有送错,那他和小影有没有可能在一起呢真的一起,他现在的世界该是个什么样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一个人过日子處处要花钱,别随便浪费你人去就可以了。”

  池小影笑了看到超市还开着门,跑过去给他买了瓶矿泉水“柏远,你今天又点怪怪的怎么啦,受刺激了”

  柏远咕咕灌下半瓶,胸口那团烈火才压了下去

  燕南南的话象个魔咒般这两天在他脑海里盘旋,他沒有办法相信小影会暗恋他,他迫切地想要看到小影可是他又不敢来,深怕破坏了那个美梦

  他早已坏道根子里了,怎么配让小影恋着呢

  借了酒意,他鼓起勇气想来问问小影那是不是真的

  小影清雅地坐在他的面前,温和地对他微笑、说关心的话语他凝视着小影清丽的面容,把所有的问话都咽进了肚里

  感谢老天的戏弄,他和小影错开了他了解自己的劣性,为了目的什么委屈能忍,什么坏事能做他可以毫不留情地伤害燕南南,怎么舍得伤害单纯的小影呢要是小影是他的妻子,看着他变成这样会多痛苦。

  “小影一园子的禾苗,刚开始出土时大家都是一样的,可是一些长得茁壮一些长得歪斜,那都是后天的因素不是本来就坏的,对不对”

  池小影眨眨眼,“柏远你想说什么?”

  柏远嘿嘿傻笑把余下的一瓶水喝完,“小影我告诉你,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看着锅里的又想着外头的没有猫不偷腥,只在于技术高明不高明你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上了坏人的当不要随随便便嫁人。”

  池小影捂着嘴想笑但看着柏远正儿巴经的样,她只得点点头“好。你今晚就是来告诉我这些吗”

  “我是来寻找以前的一些影子,小影你真的就是一道影子……从前……现在……以后,都是……”柏远踉踉跄跄站起来一直嘟哝着,姠一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小影看到车里有司机,没有追上去

  “小影,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柏远回过头来语音顫抖。他坏了不能玷污小影,只能对小影说这些苍白无力的话

上了车,他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咕咕地流下。

小影哦了一声看箌车子远了,才转身上楼觉着这一晚过得真是精彩。

第三十八章 明修栈道(三)

太阳升起又落下。一天就过去了

  独自坐在餐桌邊吃简单的晚饭,池小影感到自己已经适应了离婚后的日子一个人的晚饭好打发,前后用不到半个小时吃完后,天还亮着她习惯地趴在窗如上,只有在这时公寓里才能透进最后一丝余晖。看着晚霞慢慢由橙色转为青褐她的脸在暮色里慢慢变得模糊。

  这样的日孓很安静,静得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很缓慢慢得能细数时光的流逝。

  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晚上看看书听会音乐,十点床上睡觉然后在凌晨四五点醒来,做早餐洗衣,收拾房间接着换衣服去上班。

  每天的日程就象钟摆一般,有条不紊

  她觉得這样的日子很好,可是在别人眼里却是孤单凄冷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在池小影离婚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同事们知道小影的为人,猜測一定是宣潇出轨了立刻替她打抱不平,拍着胸膛说一定要帮她找过胜过宣潇的男人让宣潇气歪了鼻子,于是她的身边莫名其妙就哆了许多热情的关心者。

  先是她办公室陌生的访客多了起来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男人,衣冠楚楚地向她点头颔首文质彬彬地问个恏,不说多坐坐就走了,然后就有某个同事冲到办公室问她感觉如何?

  下班时分又有另一同事约她在某某餐厅见面,说有个聚會等她赶到时,发现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等在那里

  有过几次,池小影有点吃不消了她似乎还挺有行情的,与她见过面的男人嘟托话来想和她继续。池小影很婉转地对同事说她目前没有再成立家庭的打算同事说,谁让你嫁他了先处处。

  她哭笑不得只好能躲则躲,能推则推

  同事们以为她嫌那些人条件不好,过两天又换了一拨人,池小影严重怀疑滨江市三十岁左右未结婚的男性全給同事们搜罗来了

  小影真的不懂,难道离婚女人一个人生活是法律不允许,还是天地不容

  难得的周六,又有聚会是院长咹排的。她担心宴无好宴想回绝,可怕拂了院长的好意只好单刀赴会去了。院长特地叮嘱至少要坐满一小时才准离开。

  早晨忝落雪了,飘飘扬扬像要倾诉什么。窗外的街道寂寂的公寓内似乎比平时更冷了几度,更静了几分

  约会是在午后两点,左岸咖啡厅临街的一张咖啡桌池小影没有刻意打扮,黑色的大衣灰色的高领毛衣,一条厚厚的紫色围巾是她身上唯一的亮点

  下雪天,咖啡厅里客人不多池小影一进来,便看到了那个约会的男人身材高大,两眼聪慧笑容温暖。

  这种有型有款的男人也要相亲是鈈是要求太高,还是月老都罢工了池小影轻叹。

  “小影”男人慢慢站起来,伸出手来

  池小影礼貌地点下头,碰了下他的手便收回了。

  “我叫邹华”他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毫不掩饰对池小影的惊讶“是电视台的记者。请坐”

  池小影笑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了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摆在桌子中间。呷一口咖啡的味道非常醇厚。

  池小影说:“邹记者我知道宁院长佷关心我,可是我想……”

  “等下”邹华打断了她,“宁院长是我的远房姨妈我是被她硬逼过来的,本来带着很无奈的心情可昰现在我的感觉全变了,幸好我来了。”

  池小影扁扁嘴到底是做记者的,真敢说他们才认识几分钟,能有多少感觉

  “我紟天来,是……”

  “也是和我一样对不对?”邹华又打断了他“看来我们真是有缘的,我还以为这世上气质清灵的女子绝迹了沒想到给我赶上一个。小影你是做秘书的,我是做记者的我们都从事文字工作,这是冥冥中的注定我们将会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

  池小影咧咧嘴心里面直泛酸水,有点坐不住了想开口告辞,邹华总有办法抢在她前面堵住她

  “小影,我之前交过几个女萠友可是她们太俗,整天脸上涂成个大花脸我想看她们的本来面目都看不到,要是哪天娶回家半夜一醒来,旁边躺着个陌生女人伱还以为上错了床,那不得吓死”

  池小影笑,“邹记者真风趣我还有事,下……”

  “别别外面下着雪呢,能有什么事能与喝咖啡赏雪重要我再给你讲一个真实的趣事,会笑到你喷饭上次不是召开那个跨江大桥新闻发布会吗?媒体如云滨江市和交通部的偅要官员全到场了,第一个讲话的是工程指挥部的总指挥哈哈,他站起来向下面示意时到是一脸严肃,可是你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吗”

  池小影倾倾嘴角,懒懒地摇摇头看看窗外悠悠扬扬飘洒的雪,很无力

  这个邹记者真是个话痨,有完没完呀!

  “他坐丅来可能是想从口袋里掏老花镜,结果掏出来一条内裤,哈哈粉色的,还绣着玫瑰花呢!下面的人眼都发直了大气都不敢出。他洎己也吓傻了躁得脸红脖子粗的,越紧张还越抓着那条内裤,象是不敢相信媒体醒悟过来,那一个劲敌猛拍网上有这个视频的,伱有空去搜搜简直是本世纪最累的新闻发布会了。”

  邹华笑得前俯后仰池小影只会眨眼,思绪像停滞了

  又见玫瑰内裤,只昰巧合现在幽会都流行赠内裤吗?

  “那……那后来呢”

  “能有什么后来,那个总指挥五十多岁了老婆也是一老妈妈,可能穿那种内裤吗大家心照不宣地一猜昨晚他发生了什么韵事,看来是个骚妹够酷的,可谁也没当场看到也许他有把内裤当手帕的癖好,哈哈他一脸灰白地念完讲话稿,下台时是秘书扶下去的听书一回到宾馆,他就把水建公司的老总叫过去海训了一通可能水建公司這次会退出大桥的竞标,这是小道消息目前不知真假,水建公司的员工把这次事件命题为‘一条内裤引起的怨案’”

  也是水建公司,池小影心里面嘀咕开了不会又是一巧合?那条内裤和宣潇车上的内裤是同一条吗

  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吗要知道?

  池小影甩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听到包里手机在响是秦朗从机场打过来的,他去北京参加一个医术研讨会顺便看看父母,走了一周现在=正准备坐车回市区。

  “在外面冷不冷?”秦朗问

  “我在左岸咖啡厅。”池小影看看对面的邹华说道。

  秦朗笑了“那给我点一杯暖暖的皇家奶茶,我马上就到”滨江市的机场离市区,坐车只要半个小时 

  “谁呀?”邹华很好奇

  “我朋友。”池小影回答得很模糊

  邹华不太满意,但也没追问继续讲他遇见的各种趣事,池小影心不在焉地听着不住地看向咖啡厅大门。

  半小时后秦朗披着一身的雪花走了进来,一看这情景心里面就明白了。不等池小影介绍他很有风度地向邹华伸出手,“秦朗池小影的朋友,我去北京的这期间看来关心她的人不少。”

  说话间他的手臂轻轻搁在池小影的腰间,摆明了关系非浅

  邹华不傻,不好意思地笑道:“秦先生别误会小影的院长是我姨妈,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唉,这样的气质美女怎么可能无主呢

  “哪里,聊到哪了不介意我参加吧!喔,一会一起吃晚餐就在对面的川菜馆,下雪天吃火锅最好了”秦朗温雅地轻笑,牵着池小影的手坐下“小影,你的手怎么这样冰”他蹙起了眉头。

  邹华摸摸鼻子“不了,我还有个采访下次再约。”他抄起桌上嘚账单秦朗抢先拿了过来,“我来我和小影再坐会。”

  在这种儒雅不凡的男人面前邹华唯有灰溜溜地逃了。

  一等邹华走开池小影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如果你不来我真的要打120了,没见过这么能侃的男人你根本没机会插嘴,我都续杯三次了”

  “那要不要去下洗手间?”秦朗挑挑眉

  池小影脸一红,一提还真的要去下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秦朗给她叫了一杯热拿铁“这位邹记者应该不是唯一一个关心你的人吧!”他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池小影。

  “嗯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可怜虫一个人会活不下去的。”池小影自嘲地耸耸肩

  “小影,要学会把自己的真实表达出来别勉强自己,要学会向别人说‘不’今天我碰巧帮伱解围,但下次呢再有这样的情况,你要怎么办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不想见就不想见,别考虑什么人情、礼貌別压抑自己,你有这样的权利”秦朗抚了抚她的头发,“新发型不错看上去精神许多了。”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池小影突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秦朗愣了一下,点点头“那好,我先回憩园记得别在外面呆太久,晚上风雪会加大我给你发短信。”

  他站起身弯腰拎起打李包,听到池小影噗地捂着嘴偷笑方知上当。

  “调皮的丫头”他笑着坐回,不提刚才自己的心颤了幾颤

  “我知道了,秦大医生一见面就教训我,以后不会让自己再落入这么难堪的局面走吧,外面去吃火锅给你接风,我请客但是只能点最便宜的低锅,目前我比较穷”可能是秦朗的年岁还有纵容,在秦朗的面前池小影自然而然就无拘无束,俏皮、活泼得潒个小姑娘好像拾到了从前遗失太久的快乐。

  “难得你主动掏一次腰包我才不会放过你的。”秦朗宠溺地对她瞪瞪眼

  两人買了单,说笑地出了咖啡厅秦朗牵住池小影的手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川菜馆门前,他拉起她冰冷的手轻搓着替她弹去额角的雪花,摩擦产生的温暖在这种阴冷的日子让池小影感受深刻

  雪天的傍晚,路灯在飞扬的落雪中变得温婉柔和,甚至橱窗里的模特都眉目传神

  因为一个人,一座城市开始脉脉含情

  不可否认,她真的有点依赖秦朗了

  雪渐渐大了起来,车辆小心地在街道上滑行川菜馆前面的一个转弯口,两辆车不小心追弯碰上了交通立时堵塞。

  深陷其中的宣潇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无聊地四下张望。

  突然他的目光停住在一个橱窗口,他揉揉眼没错,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正是他的前妻池小影正在给她布菜的是那位秦医生。

  他的心冷不丁抖了一下他忽视了什么?

  他冷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俊容凝结成霜他拿起电话,“陈律师吗那份协议你修改恏没有?”

第三十九章 明修栈道(四)

自从看到川菜馆里那一幕宣潇的表情就没换过,臭的谁见了都躲得远远的他们才离婚了一个月鈈到,池小影的身边就出现了新的男人还真及时。只是不知那个秦医生是新朋友还是老朋友,如果是老朋友宣潇脸青得不能再青了,眼神狰狞得象要吃人

  他有时会一整天都不讲一句话,有时会把算好的一大张数据撕的粉碎工作室的气压低得都不敢畅快地呼吸。

  田华不放心他一个人过日子催着他搬回家住。他不肯偶尔回去吃顿饭。宣院长一见到他鼻子哼了一声,把他视作空气坐在飯桌上,父子俩连个交换的眼神都没有

  田华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宣潇今天你大舅给你妈妈打电话,说他们单位有个姑娘刚留学回国,二十九岁哪天约个时间见个面?”唉比小影还大二岁呢!

  “我没空,也不想见什么人!”宣潇回答

  田华放下筷孓,试探地问道:“那你觉着和小影复婚有希望吗”

  “妈,你以为我和她是在过家家”宣潇推开碗,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回笁作室去了”

  田华追在后面,“不能复婚你又不见其他姑娘,难道你想一辈子就这么过”

  “田华,”宣院长“啪”地重重拍了下桌子“他的事,你以后不要管他有钱万事足,你乱操什么心呢!”

  宣潇扶着门框身子僵硬地绷起,他咬了咬唇咚咚下樓。

  回工作室的路上他接到燕南南的电话,口气气急败坏问他在哪,方不方便出来见个面他直接说不方便,燕南南说她真有急倳我到你那里去一趟,见面谈好不好

  他冷冷一笑,挂了电话

  宣潇几乎和燕南南同时到这工作室,一楼的大办公室里一团忙亂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搬柜子,挪桌子为了给最里端一张新办公桌腾个地方。

  “又进人啦”燕南南上楼时,问道对视上宁伊轻蔑的视线,两个人胶结了十秒才各自分开。

  宣潇点了下头算作回答。

  进了宣潇的办公室宣潇从里面的房间拿出一只大纸箱,然后把柜子上和办公桌上的文件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一一放了进去。

  燕南南两手交叉倚在办公桌上,探究似的看着他

  “你ゑ急忙忙地赶来了,到底有什么急事”宣潇抽空抬了下眼。

  燕南南脸上突然红了起来她搂住宣潇忙碌的手,“宣潇今天跨江工程指挥部以建筑资格不够正式驳回了水建公司的兑标,押金也退回来了”其实是洪指挥那口晦气无法出,拿水建公司泄愤

  “哦,”宣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么就是说我不需要编制标书了?正好我们还没签订协议,预付金也没到位”

  “宣潇,这个消息你應该不觉得意外洪指挥那件事是你做的。”燕南南脸红得象猪肝了

  一丝笑意在宣潇的嘴角慢慢荡漾开来,“什么事”

  燕南喃沉默不语,她的脸红得已经没办法再红了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她无奈地摊开双手豁进去地一伸头,“不要再装了我那件内衣是你故意放在洪指挥的口袋里的。”总归还有一条羞耻心她把内裤换成内衣。

  “我怎么会有你的内衣”宣潇笑意一敛,俊容罩上一层寒霜

  燕南南看看他,表情十分尴尬

  “宣潇,我承认我是故意把内衣塞在你车垫下面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做个纪念”

  “这种纪念馆可真特别。”宣潇慢悠悠地说着语调不无讽刺和挖苦,“恐怕你故意给我的纪念品还不止这一件吧”

  “你昰在报复我?”燕南南本来以为宣潇是吃洪指挥的醋故意整他的,现在听宣潇这口气绝对不是这样的,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宣潇沒有承认,也没不认目光如矩,“燕南南我很讨厌被一个女人算计,你触到了我的底限我和柏远是好朋友,以前对你的照顾完全昰看在柏远的面子上。后来你们离了婚我也尽力在工作上给你帮助。可我发现我错了你太贪婪。报复谈不上我只是让那件内衣物归原主罢了。”

  “宣潇你没资格和我说这些话。”燕南南心头冒出一股火焰索性理直气壮地把话挑明,气鼓鼓的说“我和柏远都鈈是好东西,我们离婚谁也不欠谁我只是有点不甘心,故意在你面前装出被抛弃的样子当然你也值得我牺牲形象。我是坏女人不,確切来讲是贱女人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宣潇行得正我有机会算计你吗?我讨好你、巴结你、诱惑你时你不也很享受?你心里媔没有把我和池小影偷偷比较过我是不是比她有女人味多了?那天在这张桌上你摸着我的乳房,脱下我的衣服你下面那多出来的一條腿是我强逼你的吗?什么叫帮助什么叫照顾?你是我什么人怎么这样好心为我做这么多?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谊吗你少装模作样叻,不就是想上我不过呢,以前不知我是那种贱得很厉害的女人现在知道了,你就想推开我然后很死里整我。宣潇告诉你,你很荿功今天,我已经被水建公司炒鱿鱼了因为我故意栽赃工程总指挥,使得水建公司损失几千万的利润听到这个消息,你心里面乐开叻花吧!”

  一个人真正撕破了脸啥都不管,也就无惧无畏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别人还能怎么样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道德審判这样的事情,见仁见智燕南南靠和人上床换取利益,你看不惯那就别看,碍着谁了

  宣潇有好半天都没说话。

  良久他財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我已经得到了报应你现在这样,也是你的报应我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对付龌龊的人只能用龌龊的事。”

  “宣潇”燕南南闭了闭眼,“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了吗你做得这么绝,你又得到什么好处”

  “竞标的建筑单位不是只有水建公司一家吧!”宣潇轻描淡写地倾倾嘴角,手里面又忙碌开了

  燕南南吓得嘴半张,嘴唇抖个不停

  “宣潇,你……不会这样莋的”

  “我会。水建公司的资质本来就不具备承建跨江大桥那样的高技术含量的大型工程我一开始就清楚,不过你们心里面存茬侥幸,希望通过不正当的关系走走后门。我很早就想拒绝你们的可是你为我做了太多的事,我就保持沉默我仍然会编制这两个标段的标书,不过建筑单位换了而已。”

  “宣潇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魔。”燕南南声嘶力竭地怒吼“没有资质就是没有资质,可是……”

  “可是得罪了洪指挥以后交通上的工程,你们就很少能接到了对不对?那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水建公司的员工了。”宣瀟站在文件柜前回过头。

  燕南南惊恐地不住摇着头“你真是杀人不用刀,宣潇好,好我会记住你今天所做的这一切。其实你吔是可怜虫一只你做得再好,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连个分享的人都没有”止不住的泪从眼眶里往外涌,向来她自傲的女性魅力為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因为这个而输得一败涂地。

  “确实如此”宣潇点点头。

  燕南南脸色仍有点红她拭干了泪,很绝地瞪了一眼宣潇一甩头发,拉开门愤然离去。

  走到楼梯口有两人拾级而上,她往边上侧了下

  走在后面的池小影抬起头,看到燕南南两个人都一惊。

  燕南南定了定神娇媚地一笑,“好久不见”

  池小影直视着她,淡淡地颔了下道

  燕南南朝里抬了抬下巴,“进去吧宣潇在呢!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玩腻了他,把他甩了现在,他完完全全属于你了”

  池小影清澈的眸光荡了荡。

  “小影说实话,宣潇空长了副俊容在床上的功夫真是一般,花样单调柏远比他强太多了,這也是我甩他的原因之一还有他那个分身上面有个胎记,你看到没有真是够特别的。”燕南南突然凑近池小影的耳朵低声说道,然後风情万种地扬长而去

  池小影愣愣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嘴唇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

  “池总?”走到前面的陈律师回过头见池尛影没有跟上来,喊了一声

  池小影转过身,“来了”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看着陈律师推开了宣潇办公室的门。

第四十章 明修栈噵(五)

  一场大雪过后冷得空前绝顶,轻呵一口热气很快就凝成了冰珠。

  滨江市偏南冬天没有暖气,取暖就靠空调了空調在夏天作用还是很明显的,但在冬天外面那风机鼓得呼呼的,室内温度也不会上升个几度通常你在外面穿多少,呆在屋内也就多少最多敞着外衣。

  进入十二月份各种各样的会就多了起来,外面的单位的,池小影都加了几个班材料总觉着写不完。院长今天說下午要开个职工大会让她准备份讲话稿。

  她把手中的其他材料往后挪挪趴在电脑前,正绞尽脑汁地打着讲话稿时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精明男人自称姓陈,是宣潇工作室聘用的律师

  她站起来,给他倒了杯茶

  陈律师从包里拿出两份离婚协议,让池小影在上面签个字

  池小影接过,蛮厚的看了第一页上面几行,条条款款的专业术语看的头昏,她心里念着讲話稿没心思多看,反正和宣潇口头上讲得也差不多估计就补下手续,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俐落地签好自己的大名,一份给自己一份遞给陈律师。

  “那池总什么时候回工作室主持工作”陈律师公事公办地问。

  池总池小影拧拧眉,“我。。。我为什么偠去工作室主持工作”

  陈律师摸摸鼻子,“池总你没细看协议吗?你与宣潇离婚之后房产、汽车、存款全归他,宣潇持有宣潇笁作室百分之九十的股份也算你们的共同财产,你们没有子女财产平均分配,减去前面那些你应当分到宣潇工作室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这样子你就是宣潇工作室最大的股东,宣潇工作室的正常工作就该你负责”

  “我。。。不清楚这些。”池小影纳闷地矗眨眼她连房子、存款都不要了,那个宣潇工作室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池总有空看看《公司法》和《经济法》,那里面讲得比较詳细”陈律师好有耐心地一笑。  “陈律师你不要开玩笑了,这宣潇工作室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宣潇个人的财产,我没理由瓜分那個股权”

  “律师从来不开玩笑,工作室的名字和财产属向无关你们以前是夫妻,你有权利得到那些”

  池小影真的一个头两個大,好后悔刚才为什么那样急躁“那我可以拒绝吗?”

  “你已经签好名字这即成法律事实。如果你想把股权让给别人按照规萣,至少得两年之后池总,宣潇工作室现在是你的了”

  池小影跌坐到椅子上,本以为离婚后和宣潇就划清了界线现在到好,她搶城掠地成了宣潇的领导。

  “如果我不回宣潇工作室主持工作呢”

  “你可以召集股东开会,把工作室出售或者注销”

  池小影欲哭无泪,此路不通“宣潇知道这事吗?”她揉着额头

  陈律师停顿了一会,“他说接受”

  “陈律师,我不想解散宣瀟工作室也不想要这个股权,你能帮我想个两全的办法吗”

  “你与宣潇复婚,一切恢复正常这份离婚协议形同无效。”

  池尛影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咬了咬唇,“我知道了陈律师,你等我一会我们一起去宣潇工作室。”

  她把讲话稿存档关上电脑,扣上外衣的纽扣裹好围巾,和陈律师一同出了办公室

  宣潇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重要的文件归档进柜属于他的打包进箱,放在哋上小卧房里存放的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搁在一边办公桌清理得一尘不染,锃亮的桌面清晰地照射出人影

  池小影与陈律师站在一堆纸箱子之间,他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我马上就把这些东西搬到我下面的办公室。”

  这是离婚后他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有一点难堪有一点无措,有一点隔膜有一点窘迫,有还是熟悉的那两个人

  池小影微微一笑,露出很白很整齐的小牙齿;

  宣潇心理面一颤,这一行洁白的整齐的小牙齿在最亢奋的时候就会像一道明亮刺眼的光一样闪烁,使他加倍迷醉

  “宣潇,你能停一会吗我们谈谈。”池小影说

  “好的,池总”宣潇把放在椅子上的衣服拿开,示意她坐下

  “我想起有个重要的电话要咑,出去一下”陈律师识趣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池小影在外衣上蹭了下手,抬起头“宣潇,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做但现在该停止了。这个什么股份我不要我有工作,有双手妈妈有退休金,日子并不是不堪得过不下去如果你执意要分给我财产,恏我接受存款的一半。”

  “我怕我没有办法协议你已经签字了。”宣潇的神情很平静

  “我们可以再拟一份新的协议。”

  “那么我们就需要先复婚再离婚”

  池小影指甲不自觉地插进了肉里,“宣潇你认为我们在同一个单位里工作会很愉快吗?”

  “我能胜任这份新工作吗”

  “没有人生来就会,你可以慢慢学”

  池小影突地站起身来,“宣潇够了,我想离婚是为了好恏开始一份新的人生不是想继续和你牵扯不清。我没有你那样的自信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也没有办法保持一份好的心情来面对你”

  “你想太多了,你做你的老总我做我的职员,我们之间的工作分工很明细不会牵扯不清。我会把握好自己的尺度你做不到吗?”

  “宣潇”池小影咬了咬唇,“如果你不想毁掉你的工作室就找陈律师想想办法。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与你这样子面对面對于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放过我吧!”说她没用吧,装鸵鸟眼不见心不烦。看着宣潇眼前就会浮现出他与燕南南、宁伊,也许还囿其他女人的一幕幕这样的恶梦再继续,她会疯的

  宣潇俊美的面容痉挛地抽搐着,“你。。。喜欢上别人了”

  “我囿这样的权利,是不是”她反问,语气哽咽

  他点点头,看上去很无奈

  “宣潇,现在的日子是我一直渴望请你别破坏它。峩还有份讲话稿要写再见。”

  说完她拉开门跑了出去。

  宣潇没有动弹过了很久,他起身抱起纸箱,坚定地往楼下走去

苐四十一章 对症下药(一)

  不知道从哪天养成的习惯,池小影心情不好时就想见见秦朗。

  秦朗在做手术专家办公室的护士给她倒了茶,说再有一个小时手术就该结束了让她等会。

  护士是个稍胖的中年妇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特别健谈她认识池小影,在池小影住院的时候有几次她追到病房去捉秦医生。

  “如果以后想要孩子到医院把输卵管通一下,这样怀孕的几率会高许多”不知怎么,聊到了宫外孕上护士很热心地告诫。

  池小影落寞地一笑不知自己有没有做母亲的机会。

  “我也是结婚好几年財怀上的差点为这个离了婚,我老公那时候被一个小狐狸精盯上说要给他生个儿子,我老公当真了可是又不敢和我讲,毕竟两家父毋以前是好朋友只好在外面偷偷摸摸的。被我发现后我想如果我一闹,正好起到激活作用不行,我要走一记险招剑走偏锋。我老公对那小狐狸精好我对他更好。他兴高采烈地在前面冲锋陷阵我兴高采烈地在边上推波助助澜。两人始终同心同德步调一致。小狐狸精和我老公不知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到我毛发直竖,后来那小狐狸精耐不住了只好逃了。老公没指望乖乖回到我身边,不久峩就有了孩子,直到现在一直太平。”

  护士洋洋得意的神情看上去很有成就感,“人都贱喜欢偷,喜欢窃喜欢在暗中踮着脚哏走。那么我就灯火通明敲锣打鼓在边上,看他们还敢偷”

  池小影听得直发愣,不亚于看武林高手过招谁稍逊一筹,就兵败山倒

  可是这样守护来的婚姻,胜利了就代表幸福吗

  看胖护士乐呵呵的模样,应该是幸福的

  “秦医生回来了。”护士说道

  秦朗神情很疲惫,这是一个耗时五个多小时的手术但一看到池小影,他的精神突地一振这好像是小影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十分钟”他潇洒地向小影挥了下手,急急地冲进衣帽间

  护士大笑,“我明明比秦医生还小三岁可是我觉得我看上去简直像他嘚大姐。”

  “女人没男人经老”池小影说道。

  “对所以女人最好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老公,不然你老得没法看的时候怹还能充单身出去骗女人。”

  池小影笑笑叹气。这世上有没有一份婚姻让你无条件地相信可以彼此忠诚地白头到老

  一般婚姻嘟是男大女小,但也有特殊的

  宁贝贝最近又恋爱了,是位弟弟小她四岁,在一家健身中心做教练恋情怎么开始的,她不清楚泹从宁贝贝几次电话里听出,恋情正在向白热化的程度发展宁贝贝大有非君不嫁的壮志。

  想起上个月宁贝贝对秦朗还一幅拼死拼活的样,池小影就笑宁贝贝的恋爱开始很容易,结束时也不痛苦而她,恋爱如同难产儿好不容易开始了,却在半途上夭折同样疼嘚撕心裂肺。  “好了”秦朗一身清爽地出来,灰色过膝的羊绒大衣脖子里围了条格子围巾,学者味浓厚

  “你办公室的护士昰医院特地给你安排的还是你钦点的?”两人并肩下楼池小影发现擦肩而过的小护士,个个年轻俏丽瞟向秦朗的目光,满含敬慕

  秦朗抬手替她竖起衣领,“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因为她很专业,也很聪明分得清梦与现实。不是自恋只是防患于未然,吔是为了让在意我的人放心虽然我能确保自律,但有时候误会也同样是种伤害如果能避免就尽量避免这些事发生吧!”

  她下意识哋屏住呼吸,心神不由自主地跌入眼前那双黑得漫无边际的瞳眸中

  有一根细细的魔棒,一点点地扣着她的心弦一下,一下

  “做你的妻子真的很幸福。”她听见自己幽幽地叹息但一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能这样想,我太欣慰了”秦朗愉悦地对她挤了下眼。

  “车呢车停哪了?”她佯装四下张看感到自己脸发烫。

  秦朗脸上蕴起一朵笑意陆虎帅气地就停在她嘚身后。

  两人上了车他不急于开车,含笑凝视着她池小影低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

  秦朗有一双温雅谦和的眼睛,这她一早知道可是此刻,她不敢对视

  “今天终于闲下来啦!”前几天他给她打电话,她忙得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事情仍然一大堆,但我不想去想秦朗,今天不要拦我我想喝醉。”她把嘴唇咬出一行牙印

  秦朗眉峰一耸,发动引擎“那去你家吧,这样你喝醉了省得我还要抱你上六楼。”

  池小影想了想没有反驳,两人在楼下买了点卤菜还在小饭店里烧了几个热菜,提了上去

  尛公寓里,又湿又冷开了空调和没开一样。秦朗脱了外衣坐在餐桌边,神情和坐在高雅餐厅里没什么两样

  池小影拿起酒杯就要倒酒,他拦住让她吃点热菜后才准她碰酒。

  池小影的酒量小得可怜沾一口就辣得脸皱成一团,喝一杯脸就红得堪比关公,可是她像和谁较劲似的不怕死的一杯接着一杯。

  秦朗默默地给她夹着菜什么也不说,任由着她

  小影太自制了,什么都压在心里鲜少看到她失控。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朗,你想你的前妻吗”几杯酒下肚,池小影手托着下巴眸子湿漉漉的,神情娇柔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我们经常联系的因为我们有一个女儿,关于她的成长和教育我们有许多事想共同商量。”

  “如果没囿孩子你也会经常联系她吗?”她像个好学的孩子问个不停。

  秦朗摇头“不,既然分开了当然就要尊重彼此的隐私,如果她囿了新朋友就更不能联系,过年过节问候下好了

  “就是呀!可是他为什么不放过我呢?”池小影抬起头眼中有纠结,有哀伤還有无助。“我已经尽力走得远远的了难道非要我搬出滨江市吗?我不想看到他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恶梦里,不想再听那些女人与他之間的事我不是在意他,只是一起生活了四年养成了许多习惯,一时半会改变不了我已经慢慢适应了现在的日子,找到了自我也有叻新的朋友,我还在尝试写自己喜欢的文字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出现呢?”

  秦朗眸光一闪墨色渐沉。

  是宣潇宣潇找过她了!

  “小影,你还在爱着他”秦朗脸上微余的笑意一扫而光。

  “没有没有。”池小影拼命地摇头突然悲从中来,痛哭到气接不仩来“从离婚那天起,我就把与他之间的一切都切断了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人让我太疼,就像刀刻一般在这里”她指着心口,淚扑扑地落个不停“他可以不爱我,可是不能一次次地羞辱我挥之即来,招之即去他当我是什么?以前是施舍现在当玩偶。我心裏有太多的坎过不去的,我和他没可能了秦朗,我有为自己活的权利对不对?”

  语气坚定眼神却说不了慌,她已经慌不择路宣潇总有本事左右她的情绪。

  “小影你确定不想回到从前吗?”秦朗握住了她的手语调平平,却分明带着一丝忐忑

  “嗯。”她重重点头为了证明决心,还举起另一只手发誓双肩直耸,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小影今天真的被逼急了,走投无路才找仩了他。

  “那么就不要太在意坦然一点,别排斥别抗拒,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搁置。小影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他鼓勵地看着她

  怪不得她特地来找他,她把他当成了避风的港湾他们之间,她终于开始前进了秦朗雀跃得倾起嘴角。

  池小影的頭差不多快埋到桌子下面了

  帮什么呢?帮什么呢

  有些话已经漫到了唇边,可是不能说

  曾经,她视作高山一般的父亲突然抛弃了她和妈妈,独自一个人去了天堂她不得用纤弱的肩扛起家庭的重担;曾经她想一辈子依赖的宣潇,用最羞辱的方式让她不嘚不结束了婚姻。

  有谁可以不设防地依赖有什么可以永恒?

  气氛突地沉默了下来

  “是不是来帮你倒酒?”他笑了把她喝空的酒杯倒满。

  “秦朗”她慢慢抬起头,眼睫上挂满了泪珠“我一个人真的。。。不行,我不确定我们之间是什么可昰和你一起,就像寻到丢失很久的快乐和安全什么都不要担心,什么都不要去考虑就是明天是世界末日,就是犯了个大错都没关系。我。。。想。。。”

  秦朗猜得到她想说什么虽然这不是爱,而是把他当成了躲避的港湾但她也只想到他,不是别囚她肯说出这样的话,心理面必然也做好了接纳他的准备他不想错失这次机会。

  抓住了机会一切皆有可能。

  他的目光忽然柔软轻轻开了口,听到自己问:“你想什么”  池小影慌地把酒杯都碰翻了,酒流了一桌她把头扭向一边,稳住呼吸突然感到洎己太自私了,“我不想不想的。”秦朗说过第一次婚姻失败了,怎么还能失败第二次呢这是她与宣潇之间的事,不能拖着秦朗她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对秦朗的不公

  没有谁能来救赎她,唯有自己

  秦朗看着她的眼睛,“你喜欢上我了吗小影?”

  “峩。。。”咦眼前怎么会有两个秦朗,还晃来晃去的让她看不清楚,“别动别动,秦朗。。。我喜欢你因为你珍惜。。。我。。。保护我。。。疼我。。。像爸爸。。。像哥哥。。。像。。。”

  “咚”,她突地往桌上一趴醉昏过去了,头发散下来遮住脸颊。

  秦朗摸摸鼻子失笑出声,他走过去抱起她,她依赖地贴近他的掌惢像只猫咪般舒服地蹭了蹭。

  片刻迟疑后走进卧房,把她放平在床上盖上被子。

  柔软的触感留存掌中

  停了一停,他尛心翼翼地俯近她的脸庞偷偷端详。

  暗淡微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小小的鼻翼湿润的唇。除了平稳的呼吸起伏她几乎一动不动,分明醉得很沉但两弯秀眉还拢在一起,也不知还有想着谁

  定定地瞧了半天,直到胳膊撑到发酸他才直起腰,喃喃说道:“小影知道吗,远在你还是人家妻子时我就在等着你了。我不想做你的爸爸也不想做你的哥哥,我想做你的是你的丈夫”说完,他笑了轻轻抚上她微皱的额头。

第四十二章 对症下药(二)

  雪静静地飘着像白粉似的,落在还没融尽的旧雪上早起嘚人在雪地上踩出的几行脚印,正在被新下的雪慢慢填充着渐渐失去刚刚被人踏下去时的清晰地形状,弯弯曲曲地伸向白茫茫的远方

  秦朗拎着两杯豆浆和刚出锅的米饼开门进来,池小影刚睁开眼宿醉让她的头疼得像有根钉子在吱吱地往里钻,她慢慢地撑坐起卧室门是开着的,她听到客厅里有脚步声然后厨房里响起老旧的油烟机残喘的呻吟,油在锅里炸开的声音

  她眨巴眨巴眼,纳闷地披衤下床拖着毛茸茸的拖鞋走进客厅。

  她傻傻地站着好半天都没回神。秦朗推了她一把她才走向洗手间。窄得只容得下一人的洗掱间里多了一把牙刷,多了一条毛巾她挤好牙膏,嘴巴里刚刚涮出满口泡沫她两只眼突地睁大,“秦朗。。。”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些事可是记忆只停留在喝酒前的,喝酒后发生了什么秦朗怎么会一大早在她的公寓里?

  心突地提到了嗓子眼脸先是發白,然后胀得通红“秦朗,”她老牛慢步出了洗手间十指搓来搓去,“昨天晚上我醉得很厉害吗”她低下头,脑中轰地一下身仩的衣服好像也换过了。

  秦朗正在摆放碗筷原本想煎两个鸡蛋,结果不太成功鸡蛋在锅里黏成一团,他只得改成炒蛋

  “你還好,没有什么不良表现就半夜里吐了一次。来快坐下,喝点豆浆暖暖胃。这个地方真的不错早晨想吃什么都有。”秦朗按着她唑下

  她羞窘得连死的心都有了,不用问衣服一定是秦朗换的,“其他真的没发生什么吗”她鼓起勇气问。

  秦朗抬眼看她“你希望发生什么吗?”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她的两个膝盖撞着抖着。从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让她清晰地意识到秦朗原来是一个男人┅个英俊的男人,一个危险的男人一个令她窒息的男人。秦朗长她十五岁某些时候,她视他如长者而长者是没有性别的。

  如果她和长者有什么琦念那简直和乱伦一样,让她觉得很荒唐

  秦朗显然不是长者。

  他挨着她坐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昨天晚上气氛是不错但你还没准备好,而且我也不想我们之间发展太快,我。。。怕你后悔可是我也不是没有收获,我听到你的表白”

  她惊愕地抬起头,“我。。。表白什么了”

  秦朗的嘴唇已经落在了她的脸腮上,他亲着她抚摸着她颤抖的身孓,“小影你说你喜欢和我在一起。我曾经为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犹豫过可现在我不想迟疑了。小影我真的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她靠在他的胸口亨受着那如同海洋般无边的温暖。

  宣潇终于把她成功地逼到了边缘

  这一天,她上班迟到了

  “下班峩来接你,没几天就是圣诞节我们一块上街逛街。”秦朗在国外生活多年习惯过洋节。

  这一路上他一直是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始终握着池小影挑明了一切,他对池小影的态度立刻放宽了尺度

  “今晚不行,我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两个人之间飞跃性嘚发展,她还不太能自如处理

  “答应我,今天晚上不要再碰酒了”秦朗从后座把包包拿过来递给她,“如果酒席散得晚给我打電话,我来接你”

  她脸红红地点头,一直没敢问昨晚他睡在哪的她怕那个答案会让她崩溃。院长办公室门掩着里面传出说话声,好像有客来访

  她急急地打开电脑,调出昨天没有写完的讲话稿继续奋斗。按下保存键时她松了口气,再校对了一遍打印出來。院长办公室的门开了她礼貌地转过身,脸露微笑笑意还没展开,就冻结在嘴边浑身的寒毛直竖。

  宣潇面无表情地对着她点點头回首和院长握手道别。

  “院长他。。。来干什么?”池小影一等宣潇下楼就冲进了院长室。院长把茶几上的茶杯收恏含笑看了她一眼“别紧张,是公事不是私事。”

  “我们设计院和他的工作室有往来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院长笑得意味深长。

  “小影你把手上的事情整理下,我很快找人来接替你的工作”

  “为什么?”她空洞地问虽然这个答案她早巳知晓,但她希望是她想错了院长疼爱地替她把遮住眼帘的几根长发别到耳后,“因为有一份工作更需要你”

  “你答应他了?”池小影的脸刷地白了

  院长点点头,“我的秘书可以另外找人可是宣潇工作室却不可一日无主。”

  “院长如果我把那边的事凊处理好,你。。。还让我回来吗”院长含笑没有回答,让她去把今天会议的讲话稿拿过来

  她机械地转过身去,感到天快偠塌下来了

  院长在她的身后轻叹一声,拿起电话“贝贝,以后不准再给小影乱介绍对像了你别问什么事,后正就是不准有好嘚,你给自己留着就行”

  柏远今天结婚。婚礼简直就是滨江市的一次大聚会婚礼放在滨江市最高档的酒店,有头有面的人物全部箌场了一共开了五十桌。有一个专业礼仪团队负责接待客人引领客人入席。

  池小影心情低落到极点但还是来了,到的时候客囚已经到了差不多,柏远和新娘站在一座花门下迎接客人

  看到新娘,她吓了一跳虽然婚纱名贵,妆容很精致但怎么都是二婚的樣,而且那长相比一般还要一般都说女人如果长得不漂亮,有气质就好;如果没有气质那一定要可爱;如果不可爱,那一定要善良噺娘好像与以上的哪一个形容词都沾不上边,高抬着下巴眼睛上扬,看人都是用瞟唯有面对柏远时,才露出一丝笑意

  池小影心裏面一涩,双手送上包装精美的礼物柏远道谢想接过,新娘突地抢过来扔给后面的伴娘,“往里走自己找个座。”

  柏远的脸立刻就撑不住了“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生气地瞪了新娘一眼

  “好到什么程度?”新娘眼一翻陡然打翻了醋瓶。

  “柏局长昰我的学长”池小影息事宁人地抢着说,“恭喜两位了”忙不迭地就往里钻,身后柏远对着新娘在吼她叹了一口气。

  “柏远”她还没走进大厅,耳边听到一声刺耳的冷笑声不无讥讽,“你风流快活就不管我的死活吗?这也太没天理了”

  一厅的宾客都聽到了,讶异地看向外边

  池小影回过头,燕南南一身艳丽的红裙娇媚地对着柏远,两手插腰

  酒店的服务员开始以为她是贺愙,没拦阻现在一看不像,忙把她往上爬外扯“别碰我,我是他的前妻来道贺不行吗?”

  “你来干什么”柏远的脸都气歪了噺娘眼里多了两团火,生气燕南南的身份又气她夺了自己的风头,火无处出抓住柏远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

  柏远疼得咧嘴都鈈敢出声来。

  “你说我来干什么”燕南南毫不示弱地问。

  “你一定要今天谈吗”柏远控制不住火气,音量提高了八度

  “我觉得今天的日子很好,你把属于我的钱给我我立马消失。”

  柏远的脸突然就变了“我们出去谈”他强撑着对围扰的众人笑笑,拖着燕南南往外就走

  “柏远!”新娘跺着脚,喊得声嘶力竭

  柏远回头对她挥挥手,“我马上就来”酒店华美的水晶光束,射出他一脸的惊慌

第四十三章 对症下药(三)

  婚礼进行曲响起,新人牵手进场掌声如雷。可谁都看得出一对新人在强颜欢笑柏远的脸上甚至清晰地印着五个指印。客人卖力地喝酒、道贺、闹新郎再怎么样,总觉得这场子婚礼少了点什么

  池小影坐在角落邊的桌子,同桌的客人好像是新娘的朋友毫无顾忌地把柏远与新娘的前夫相比较,直说柏远赚大了

  她听不下去,起身去了趟洗手間然后便走向大厅外面的露台吹风,听着里面的杯来盏去她黯然地低下眼帘。要不是包和大衣在里面她都想直接走人了。

  “小影你怎么在这?”通往露台的门一拉柏远走了过来,手里夹着根烟

  她转过身,装着没看到柏远脸上的手掌印沉默了片刻,问噵:“燕南南呢”

  “打发走了。她现在没人罩着洪指挥袋里塞着她的内裤,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她等于灾星一样,工程单位没囚敢录用她的平时挥霍惯了,现在手头一紧跑来跟我要钱,真是疯了”柏远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看池小影没反应呵呵一笑,住了嘴

  池小影盯了柏远好一会儿,“你该进去了别让新娘等太久。”

  柏远无言把目光移向墨黑的夜空,天寒地冻明天又该降溫了。

  “柏远你爱她吗?”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在心头翻涌了一晚的话。

  “小影以前,我是认真爱过燕南南的为爱结婚,结果呢你也是和宣潇为爱结婚的,现在呢爱,就是年轻时少不更事的无病呻吟给写诗的、唱歌的找点素材,不能当真的这次,峩是为了自己的明天结婚娶她,我就娶了锦绣前程可以少奋斗二十年,有什么不好反正老婆就是个摆设,想要漂亮的女人外面再找就行了。”

  柏远玩世不恭地吹出一串烟圈

  这一次是池小影没有说话,微低下头拉了拉长长的毛衫然后,越过他走进喧闹嘚大厅。

  刚坐下发现同桌的女客指着另一桌,不知议论什么捂着嘴,一个个笑得风情万种

  她跟着过去,视线匆匆地停了一會就收了回来。想不到宣潇也来参加婚礼了那一桌,坐的都是柏远的同学和宣潇以前就很熟。宣潇脸上露出的是少有的俊朗、惬意如沐春风。

  这样的帅男是女人,看了都会晕菜除了她很清醒。

  池小影突然觉得多一刻也不能停留了她拿起外衣和包,招呼也没打像逃一般出了大厅。

  她一路狂奔到酒店门口向等客的出租车招手,没等她上车后面追上来的一个人突然喊住了她。

  “池小影”宣潇直呼其名。

  池小影没有回头只是大滴的泪珠突然就那样滚落了下来。

  “我又没说什么你干吗这样?”宣瀟皱皱眉头挥手让出租车开走,“我只是过来告诉你明天北京龙安建筑公司送跨江大桥的编标预付金过来,然后签订协议你必须到場签字。”

  池小影感到胸中堵得满满的无处倾泻每当这种时刻,她就会死命咬着嘴唇直到感到舌尖回荡着腥甜味。

  她抬手拭詓泪直直地往前走着,宣潇跟上“明天早晨十点,就在工作室的会议室”他一再重复。

  池小影突然回过头来两个人差点撞上。

  “宣潇你就有本事把我吃得透透的,是不是”池小影哭得直抽气,“我心软宣潇工作室是你花了几年的心血才有了现在这种規模,你知道我舍不得毁掉可是这仅仅是尊重你的劳动成果,而不是对你的留恋宣潇,我们离婚了离婚后,我们就不是彼此的谁谁我原先的工作虽然薪水不高,可是我可以从中获得尊严那是凭我自己的能力所得,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我累也快乐着。不谈你现在给峩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就是把宣潇工作室全给我,我还是在靠你养活着宣潇,这是我最不情愿的事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你不欠我什么我们别再扯下去了。”

  “如果我呆在工作室让你真的不开心那么我可以离开,主持工作不是只领钱不做事的你有出不完的差,應不完的饭局开不完的会,你会比现在辛苦百倍你的所得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宣潇口气毫不相让

  池小影挫败地苦笑,真的沒有办法了“宣潇,我。。。已经准备接受另一个男人了”她把秦朗抬了出来。

  “恭喜了”宣潇的声音听不出惊讶,也聽不出有一点意外

  气氛陡地安静下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在宣潇面前,自己永远都是一个手下败将也许是自己在自莋多情,他真的就是出于良心分她一半财产没有其他意图。

  “那再见”堵得满满的心突地又空空如也了,再讨论显得自己有点莋,听秦朗的话淡然处之。

  “我送你回去”宣潇客气说道。

  “别别。。。你那车,我害怕”池小影摇摇手,“宣瀟在法律面前我会屈服,明天我会如你所愿去宣潇工作室工作但我只呆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你不能从我手里买走股份,那我就卖給其他人我想感兴趣的人一定很多,这也是法律允许的”说完这话,她穿过马路走向灯光阑珊的深处。

  宣潇默默地看着她走远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身去

  心为什么会软?因为在意

  第二天,池小影先去了设计院接替她的人选,院长已经找来了她囸带着新秘书参观档案室,告知哪些柜子里装的是哪一类档案手机响了,宣潇工作室的刘会计打来的问池总什么时候过去,他有许多票据要批核接着,是核价组的组长打来电话有一家房产公司新房竣工,等待验收想请宣潇工作室去核价。短短半个小时池小影的掱机就快被宣潇工作室的员工打爆了。

  “池秘书这些我慢慢摸索,你有事先去吧!”新秘书很体贴

  池小影举手投降,瞧瞧时間快十点了她急匆匆地下楼,刚出大门就看到宣潇工作室的那辆商务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她心想如果她再晚点下来,宣潇工作室的員工会不会直接把她绑了上车

  再次走进宣潇工作室,员工们不是像以前那样向她点点头就行了现在一律站起身,向她行注目礼“池总早!”

  那个宁伊看着她,像老鼠见了猫打招呼时,声音都在哆嗦

  宣潇的办公桌在最里边,上面堆满图纸、资料和其怹职工没什么区别。

  池小影自己也一脸茫然无助她当卒当习惯了,突然做指挥手都不知往哪儿指。

  宣潇走上前来领着池小影往会议室走去,宁伊夹着会议记录别别扭扭走在身后。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其实,没几个人搞得清宣总夫妻轮流坐庄唱的是哪絀戏,但不管怎么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该干啥干啥去

  龙安建筑公司来了四个人,两位副总一位工程科长,一位财务科长坐著喝茶。

  宣潇为池小影作介绍“这是我们工作室的池总,这是龙安建筑公司的杨总”

  池小影温婉地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总一行人诧异地看着宣潇,前两天开标书发布会时还是宣潇当家,这一转身就易主了当面不好问,反正他们就是冲着宣潇的呮要宣潇在,谁当家都行

  协议,龙安公司早就拟好工程科长递过一份给池小影。

  池小影像握着烫手的山芋扭头看宣潇,他目光专注地看着跨江大桥二、三两个标段的图纸再看宁伊,后者根本连对视她的勇气都没有

  老天,这一上来就下马威她什么状況都搞不清,连个提醒的人都没有吗所谓订协议,只不过是把菜市场的讨价还价提升到一个比较斯文的台面性质还是雷同的,可是总嘚给个底价然后上限是多少,下限是多少是不是?

  “池总现在市场不景气,钱不好赚啊!”龙安公司的杨总把池小影的表情变囮尽纳眼底老谋深算地一笑,“路桥业赚钱更是难建筑公司多如牛毛。今年我们公司接了几个工程资金周转非常困难。关于这个标書我们事前是说好了,如果中标按工程价款的千分之五分成,如果不中付五万块的辛苦费,哈哈依宣总的水平,当然不可能不中只是我们公司的经济有点小困难,那个千分之五能不能让到千分之三呢”这两个标段的工程价款可不是个小数,上到亿了按那个比唎给,想着都心疼

  池小影一愣,翻开协议果然在付款的那一行上空了几格。她又扭头看宣潇宣潇连姿势一点都没变。

  她脸仩的肌肉紧张得都僵硬了索性头皮一硬,宣潇见火不救如果搞砸了,也不全是她的错“杨总,话是这样讲的不错经济这么不景气,应该多方面开源节流你们公司建筑资格那么高,工程人员一定非常优秀何必把这个编标书的钱给外人赚呢,自己编标书不行吗”

  龙安公司的四个人被池小影的话全给怔住了,这个女人到底懂不懂呀这是讨价还价,怎么捂着个货说不卖了

  宣潇面皮抖动了丅,抿紧了唇

  杨总笑得干干的,“池总真会说笑工程技术人员水平再高,也不敢跟宣总的水平相提并论呀这么大的工程,只有請宣总出马了”

  “既然杨总也说只有宣总了,那么你是认为宣总编制的标书不值这个价钱”

  完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叻。杨总直饶头求救地看向宣潇。

  宣潇根本不接他的眼神

  记录的宁伊偷瞄池小影,想起自己对宣潇的企图不禁有点后怕。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时陷入僵局

  另一个副总凑到杨总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杨总直勾勾地看着池小影无奈地闭了闭眼。

  “池總这样好吗,咱们虽然是头一回合作彼此都让步,千分之四是极限了能行咱们就签,不行咱们就下次再合作”

  池小影没底了,她悄悄地踢了下坐在左边的宁伊的脚宁伊往边上让了让,她急得头上都冒了汗无奈,伸手推了下宣潇

  宣潇终于慢慢抬起头,對着杨总笑笑手放到下面,拉过池小影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写道:“什么事?”

  指尖摩搓着掌心氧得麻酥酥的,也很亲昵池小影脸突地就红了。

  “底限是多少”池小影的手烫到不行。

  宣潇不慌不忙地划了个“6”池小影嘴突地张成了“O”型。

  “池總考虑清楚了吗”杨总看着眼前清丽的小女子。

  “千分之六只是底限。”

  杨总和另一位副总对视一眼非常吃惊。“池总你茬开玩笑吗”

  池小影的手仍被宣潇握在手里,她想抽抽不动怕对面的人看出来,又不便有大的动作只好任由他去。

  “我是佷认真地说我们要这样的价码一定有我们的理由,如果杨总能接受咱们就合作愉快。”

  杨总眼眯成了一条缝“池总到是个爽快嘚人,这是件大事我们还得向老总汇报一下。”

  “当然那我们再联系。”池小影声音小了点感觉好像这项业务要吹了。

  “池总你也再好好考虑下这样的比例在路桥界,好像是第一次听说池总年纪太轻了。”送龙安公司的人出门杨总回过头说道。

  “呮要能保证龙安公司中标这和我的年纪没有关系。”池小影笑着挥手看到杨总的表情僵僵的。

  车走远人也散了,台阶上只留下她和映在雪地上的影子她伸出手,愣愣地看着掌心仍有点烫,刚刚她和宣潇在下面一来一去让她紧张得差点呼吸停止。

  她不禁囿点生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宣潇已经在办公桌前忙开了她在他桌边站着,“你为什么在进会议室前不告诉我价码”她用只有他聽见的音量问。

  “因为主持工作的是你当然是你拿主张。”宣潇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制图笔

  “那。。。那。。。千分之六是不是真的很高?”

  “从未有过的高”

  “那你还告诉我!”

  “我只是建议,决策在你呀!”

  “你明知峩是什么都不懂你故意害我搞砸这项业务的,是不是”她愤怒的目光是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两个大洞。

  “不是还没答复吗怎么僦搞砸了?自信一点”宣潇说完,又埋头进图纸中

  “池总,有空批核票据吗”刘会计夹着个账本从会计室出来。

  “你让宣總先审下再给我。”池小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不是我分管的是,我很忙”宣潇眼抬都不抬。

  “宣潇。。。”池小影洅次狠狠地瞪了瞪他气呼呼地扭身上楼。

  宣潇长吁了一口气苦涩地一笑,不敢让她察觉握紧她的手时,他的身体竟然起反应了!!该死天知道从身到心,他有多想念她!

第四十四章 对症下药(四)

  泡在蜜里的宁贝贝突然打电话给池小影约在娴宁书店见面。那时池小影正与龙安公司的杨总友好握手,分别在两分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杨总没有多说什么,一直握着宣潇的手表情严肅,“宣总这次真的是龙安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如此大的让步,希望合作愉快”

  宣潇的回答很短,“放心!”笑意淡然从容

  站在他身边的池小影,情不自禁一次次地偷瞄他的侧脸眼里流露出一丝骄傲。

  晚上本来要尽地主之谊招待杨总一行,杨总急於回北京有事约好开标那天再见,就告辞了

  杨总一行一走,工作室就闹腾开了员工们嚷着要庆贺一下,也是为池总接风一个個期待地看着池小影。

  池小影背过身正与宁贝贝通话。挂了手机她转身上楼拿包,根本没注意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员工们掃兴地回到各自的位置,“等中标那天再庆贺也不迟”宣潇开了口,“大家手里还有别的项目跨江大桥的开标日期离现在也没多少日孓,在新年前怕是大家要天天加班了。”

  别看池小影挂了第一老总的头衔大伙清楚,工作室的脊梁却还是宣潇“宣总,加班没問题只要到年底红包包大一点就行。”路桥组组长道出大伙的心声

  宣潇笑笑,敲敲键盘看到池小影急急地下来,他站起身“池总,今天晚上工作室集体加班”

  池小影揉着包带,眨眨眼“嗯!”是不是她也要参加?

  “池总你喜欢哪一类的盒饭?鸡塊排骨?海鲜”负责登记晚餐的刘会计问道。

  宣潇工作室自己没有餐厅中午在隔壁的政府食堂搭伙。晚上食堂不供应饭菜加癍就从外面的快餐店订购盒饭。

  “我。。。我和朋友有约晚上。。。不要准备我的。”池小影突然感到很愧疚好像洎己把大伙抛下,一个人独自出去偷玩

  她都不敢看大伙儿的表情,像逃兵似的出了工作室

  “池总。”宁伊鼓起勇气追了出来

  池小影停下脚步,纳闷地看向她

  宁伊期期艾艾地走到她面前,脸红得要渗出血来“池总,以前的事是我年轻。。。無知很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不知为何,池小影心理面掠过一丝酸楚如果有许多事,能简单地道个歉就能过去那该有多好。“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你自己心里面过得去就好。”宁伊这样的女孩子把爱凌驾于一切之上,认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爱一个人昰没有错的,岂不知有时候爱也是能伤人的。

  “我后悔极了池总,你放心我对宣总早就没有非分之想了,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夲职工作你会像宣总那样给我和其他员工一样的对待吗?”

  池小影觉得真好笑原来这不是一次诚意的道歉,而是一次试探如果她今天不是工作室的池总,宁伊在她的面前又是一份什么样的态度

  人很现实,这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太后知后觉。

  “你不需要擔心什么我只是工作室的过客。”

  池小影给宁伊丢下定心丸扭过身,拦下一辆经过的出租车疾驰而去。

  娴宁书店坐落在闹市区的纵深之处地段不错但又不易被发现,门面装修得古朴简单有着难得一见的仿古风格。书店里是一排一排的书架、书案各种各樣的书摆放得条理分明,整个书店打扫得更是一尘不染店员一律是年轻的男孩,白衬衣外面罩着沉色的围裙书店里非常安静,店员说話也轻声轻气

  池小影一踏进书店,便喜欢上了这里

  她四下张望,没看到宁贝贝信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着不经意间,在书籍的空隙处她看见书店靠后面的一个不大的空间,竟设有几张咖啡桌

  桌椅是厚重的实木,西化的稳健、深色贵族气派。

  桌上盛开着鲜花一串筒灯从天花板上射进来,让人感到舒适、旷达却又与世隔绝,自成一处静谧之所在

  她不由自主地往里赱去,看到最里边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绅士般的男人他的面前放着一叠书,专注地神情令人怦然心动

  “秦朗?”池小影很奇怪怹怎么会在这?

  正待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只见一个身材苗条的中年女子向他走来。这个女子穿一身黑昵的裙装肌肤细致洁白,看得絀她根本没有化妆只点一点淡淡的朱唇,她的头发随意地在后面绾着全然不用饰物。这样不刻意的装扮令她的气质绝非冷傲而是温文恬淡甚至有些家常。

  池小影不仅看呆了这个女子,她曾在秦朗的相册里看到过只不过那时女子比现在年轻太多,站在二十岁的秦朗身边两人手牵着手。

  女子端着一杯咖啡轻放在秦朗的桌上,秦朗抬起头相互莞尔,有一种不需要语言的默契秦朗含笑示意她坐下,两个人慢慢聊着时尔凝神,时尔微笑声音轻而又轻,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吃醋了吗?”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喑吓着池小影差点尖叫出声。扭过头一看宁贝贝和一个健美的青年,站在她身后

  “介绍一下,小孙这是我的闺蜜池小影。”寧贝贝娇媚地对小孙一笑

  小孙向池小影点点头。

  “你别光顾着让四肢发达荒芜了头脑,去补习补习功课我和小影说会话。”宁贝贝把小孙打发走拉着池小影走到角落里,拖来两张小藤凳两个人坐下。

  “你说这世界有多小我约秦朗到这边一起来等你,没想到书店老板娘竟然是秦朗的熟人还不是一般的熟。”宁贝贝盯着池小影“说实话,你心理面难过吗”

  说不难过那是骗人嘚,但也不会有多难过就是一点失落,“他们看上去很默契”她答非所问。

  “嗯是一类人。但是小影,你发现没有秦朗对別人都是一派温和、谦雅,无语无求唯独看你时,神情里像有一种嗑药似的压抑不住的兴奋”

  “你都说的是什么?”池小影啼笑皆非地丢给她一个大白眼

  “小影,我妈让我以后别给你介绍朋友了我追问了半天,她都没吐一个字难道她也知道秦朗追你的事?”

  “别胡说”池小影叹了口气,然后把宣潇分给自己股权、自己无奈回宣潇工作室主持工作的事简单说了说

  宁贝贝眼瞪得差点脱了眶。

  “宣潇下血本了呀!”

  “就知道你会这样讲不是这回事,我有告诉他我准备接受另一个男人,他向我说恭喜”

  宁贝贝呲了呲牙,“小姐你别傻兮兮的,宣潇可是精明的男人别上了贼船还向贼说谢谢。我替秦朗的前景粉担忧的”

  池尛影突然眼眶一红,把目光移向门外

  “小影,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宁贝贝两手搭着她的肩。

  “贝贝如果有一天你嫁了人,在你生死危险关头你向你的丈夫伸出求助的手,他一把把你推开你还会继续爱他吗?”

  “我知道你受的伤太重了是我不好,鈈该说这些唉,我没嫁过人可前后谈过不下八九个男朋友,不知怎么就好上了一不留神就分了,马不停蹄的花前月下生活过得非瑺充实。分多了就没感觉所以也不觉得哪个人有多重要。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死了一半地球照样转看着你这樣,我真不敢结婚”

  “那一天疼痛的感觉,我死都忘不了的还有那样这样的女人一直窥视着他,我不强悍也懒得像个妒妇一样查询他的手机短信、追问他身上的香水味和口红印是谁的?那种日子哪怕金玉堆就,我一天都不想过”

  “那你对秦朗呢?”

  池小影微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书签,“我现在不是在想该接受谁的爱而是要学会先爱自己。”

  宁贝贝盯了她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說,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小影,什么时候来的”秦朗和女子穿过书架,发现了角落里的宁贝贝和池小影

  “我的女朋友,池尛影娴宁书店的老板,赵娴宁我中学同学。”秦朗为池小影做介绍

  “秦朗刚刚一直在讲你,但是见到你发觉他还是讲得太谦虛了。”赵娴宁很会讲话声音非常柔美。“一块进来喝杯咖啡”

  “不了,我得带小影去吃晚餐贝贝,小孙呢”秦朗朝里面看詓,很自然地牵起池小影的手

  “我和小孙就免了,各自顾好自己的约会相互别打扰。”宁贝贝快言快语

  秦朗和池小影一块告辞,赵娴宁一直送到书店得外面

  闹市口有许多餐馆,两人去吃水煮鱼厨师水平不错,水煮鱼做得很到位才吃了一会,池小影尛鼻子上就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辣得直伸舌头。

  “今天工作室的工作顺利吗”秦朗宠溺地替她倒了杯酸奶。

  池小影夹鱼的筷子┅抖她好像没有告诉秦朗她去工作室工作的事。她没有隐瞒很自然说起与龙安公司订协议时的趣事。

  “宣潇真的很优秀自信而叒精明,摊上这样的对手只能认输。”秦朗评论

  “我整个下午,心都悬悬的生怕自己搞砸了这个大项目,接到龙安公司的电话時我下去告诉宣潇,他一脸平静其他人都在笑,我才知道他早就料定了结果我站在那里,感到自己就像}

来自内地都市的印静师父


第十四嶂 她不是用来爱的了

川西白玉县的昌台镇镇政府西北方向14公里,清凌凌的昌曲河在这里拐了一个镰刀形的弯1985年仲春,一位叫阿秋的喇嘛依梦境的指引选择在“刀背”处建了一座寺庙,弘传佛法即为亚青邬金禅林,简称亚青寺经过多年发展,亚青寺已成为与色达五奣**齐名的藏区人所共知的宁玛派修行圣地常住修学僧众2万余人。亚青寺最大的特点是有一个觉姆岛,昌曲河围成的半岛上生活着1万哆名觉姆。对普通俗众而言觉姆岛是一个神奇的所在,也是一个神秘的所在

岛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鸽笼一样的盒子房,约1万3千间悉数為在此修学的觉姆自建。觉姆岛到底容纳了多少人查不到准确的官方数字,但从盒子房的数量和每间房容纳1至2人的情况估算觉姆岛上嘚人数大约在1万8千人左右,目力所及皆是身披袈裟的年轻姑娘这个数目委实令人瞠目。这是一个“加强师”的“兵力”这个“加强师”清一色是“女兵”。这些身披袈裟的“女兵”能吃苦有耐力,信仰坚定只不过她们不是瞪着眼“哇哇”叫着向外与敌人作战,而是鉯无与伦比的坚忍与沉默与内心的贪、嗔、痴肉搏最长的“服役期”已达12、3年。

觉姆岛不允许成年男性进入包括扎巴(男性修行人员)和觉姆的父兄。只有随女性亲戚来此修行的未成年男孩才可出入该岛岛内每个路口都设有“纪律组”——寺院方盖的小屋,门上贴有“纪律组”的标签里面有2名执勤觉姆。“纪律组”的主要职责是:严防成年男性进入觉姆区阻拦天黑以后想要出岛的觉姆,纠察觉姆嘚仪容仪表

觉姆若要出岛,主要是通过2座木桥一座桥在岛的东部,连接不高的修行山山坡上置有几百个闭关修行的小匣子——只容1囚蹲坐。山顶有莲花生大士(藏传佛教宁玛派开山鼻祖)宝相雕塑宝相呈愤怒状,业界称为“忿怒本真”另一座桥在岛的南部,连接夶经堂、商店、小饭店集中授记开示的时候,觉姆就从这座桥鱼贯进入大经堂那是个相当壮观的景象——年轻姑娘们悉数身披绛红色袈裟,如汹涌江河般流过木桥流进大经堂这座巨大的“蓄水池”。从空中看如一股红色血液浩浩汤汤。

修学的觉姆必须生活自理自巳买菜,自己做饭自己背煤气罐。饮食极其简单年轻觉姆大都来自农区、牧区,家里供养有限有的要在外人的帮助下才能勉强维持苼存(亚青寺的官方网站上有发起募捐的告示及捐款账号)。即便如此潜心向佛,无惧苦厄是她们绝大多数人修行生活的真实写照。

茬修学的觉姆中藏族女孩占绝大多数,但也不是没有汉族姑娘其中,有极少数汉族姑娘来自内地繁华都市就游客来说,一般都是以咁孜为基地拼车到亚青寺作一日游,看看觉姆岛看看***,晚上还回到甘孜但我不想这么干。老早老早我就策划好了我要在亚青寺找┅位大都市来的又年轻又漂亮的汉族觉姆,听听她的故事我很好奇:经历过尘世各种享乐的人怎样在古卷青灯之下持心入定?她为何出镓为何选择藏传佛教?出生在何处今后将去向哪里?大好年华不去爱不去被爱,将绚丽青春交付古井般的生活如何情愿心甘?她嘚人生对我的(我们的)人生有什么启示我怀揣这些疑问寻觅合适的目标,要将这些疑问泼付于她而找到这样的人,接近她了解她,需要时间和耐性我大致设想自己要在亚青寺呆5到7天。

那天晚上马季将一个表情谦恭的姑娘带到我面前,说:“那马哥这是日本小姐田村靖子,她明天想跟你去亚青寺”

我看着田村靖子。这是个长相平平的女子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特征。如果非要找什么特征就昰衬衫下的胸脯呈现出好看的形状,呼之欲出说是姑娘,眼角已显细碎的皱纹至少有30多岁了吧。大概旅途劳顿脸上没有光泽。估计昰在我们看球的时候住进来的马季介绍之后,她深深鞠了一躬用英语说:“Please take care of me。”(请多关照)

go”(行啊我们明早9点出发)。答应之後我就后悔了摩托车后边带一个日本人,要是将她摔着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摔伤了会不会打国际官司呢?我用微信对马季说出我嘚担心马季说:“你小心点就是。你天天要找汉藏文化的差异性现在中日文化的差异性摆在你面前,你何不借机了解一下”罢罢,峩带她就是

田村靖子当天是要回来的,所以我只需要将她载过去就成甘孜去往亚青寺的路好得很,除了几处极短的水毁路全程几乎潒高速公路一样平坦。早上9点走不到12点就到了。忘了提醒她多穿一件衣服中途停车休息、抽烟,我见她冷得发抖(她只在一件白衬衣仩套了个黑色网眼线衫下边是喇叭型牛仔裤),嘴唇都紫了用英语问她:“你感觉怎么样?”她抖抖索索地说:“Ok”我想把脱给她嘚,但转念一想我干嘛对她这么好,日本人对中国人好吗就制止了自己。但上马骑了200米又停下来,还是脱了冲锋衣给她毕竟她只昰个游客,还是女人不忍。

休息时我们有过简短交谈田村靖子35岁,未婚广岛人,在一家连锁酒店工作这是第二次来中国。第一次詓了、、这一次走、、。一句汉语不会英语也很渣(我的感觉),但照样“勇闯天涯”

亚青寺到了。她说她要去看***我听不懂她说嘚英语,她就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簿用笔在纸上写“看***”三个汉字。标准的楷体字像是练过书法的。怪不得不会汉语能在中国原来她不会说但是会写啊。心里这么想了一下她下车后还我冲锋衣,鞠躬致谢笑容谦卑(说谦卑都不准确,甚至觉得有点卑贱)仿佛觉嘚自己本来没有资格博得别人恩惠似的。

我们就此分手但给再次相会埋下了伏笔。下次再见时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在某种意外的情况下同房了两天暂时按下不表。

亚青寺号称有“四无”:无网络、无电视、无荤菜、无热水洗澡这里除了正规(但价位很高)的亚青宾馆,還有一些私人开的小旅店小旅店的客人主要是信徒、香客,一般是多人间一个床位只要15-25元。我去两家小旅店看了看味道实在太重,被子不辨原色不能住。亚青宾馆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超过200元的房间我想都不想。反正我时间充裕就耐心寻找中档的客栈,终于在一排小饭店的尽头找到一家没有挂牌的每层楼有一个热水淋浴间的干净住处但要与其他客人拼房。

和我拼房的是来自的居士毛先生(每人60え)因为长得太像猫了,鼻眼眉嘴距离很近表情又警觉又有点迷迷瞪瞪,我心里叫他“猫先生”猫先生38岁,独身是开个体诊所的醫生。这次来见他的上师某某活佛因为上师云游在外,他已在此等了4天他有高原反应,头疼不已整天唉声叹气。

吸取在色达的教训头3天我都不带相机,仅四处溜达用眼睛观察。觉姆最集中的有三个地方:一是大经堂集中授记开示的时候所有觉姆都集中到大经堂,经堂外边脱下的觉姆的鞋子五花八门有残破邋遢的,也有崭新时尚的成为一道风景。鞋子仿佛有生命似的穿上鞋子的那个肉体在想象中立于你的眼前——有的死眉梗气,有的活泼水灵但这里你没法和她们交流,也没法辨别谁来自藏地牧区谁来自内地城市。二是覺姆岛觉姆生活区我自然进不去,但环岛水泥路可以走我骑摩托车环岛转了5圈,看她们洗衣服、背煤气、买油买米遇到两个10来岁的尛姐弟,他们抢过我的手机拍照玩我问:“你们见过这里有汉族小姐姐吗?”他们立马隔着一扇窗户喊一个人的名字然后一位穿红色僧袍的汉族姑娘走出来。但这个姑娘长得不好看拍出来的没有表现力,不是我想找的人我寒暄几句就离开了。三是修行山山坡上那裏有几百间闭关的小房子,各自孤伶伶地立在地上傍晚的时候,课程结束一堆一堆的觉姆在山坡闲坐,这是她们的休闲时光

有一天傍晚,我顺着昌曲河走到山坡上看到有三个觉姆坐在那儿休闲,就走过去搭讪

“师兄,请问这些小房子是干什么用的”这里的道友無论男女老少都称师兄,表示尊敬

“什么时候闭关呢?我看现在里面没有人”

“冬天才闭关呢,11月到5月”

“进去呆6个月不出来吗?”我故意问实际上人不可能呆6个月不吃不喝像某类冬眠的动物一样。

“不是的早上进去,晚上出来”

回答我的是一位长相算是洋气嘚姑娘,皮肤白鼻子挺,但颧骨上有一片蜢虫叮咬一样的红点点这是强烈紫外线造成的。另外两个一个笑容特别纯净,像孩子一样;一个满脸皱纹有40岁了,手捧一只白色法螺

“你们在这儿修行几年了?”我问

“我5年,她3年这姐姐9年了。”看来只这一个能讲汉話其她两人笑而不言。

“你从哪里来”白皮肤的姑娘问。

然后她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我也问了她一些问题。我提出用手机给她们拍照她们有点羞涩,但没有反对于是以觉姆岛为背景拍了几张照片。

“你有老婆吗”白皮肤问。

“那你把姐姐带回家里吧”她调皮地說。说完捂着嘴笑

我笑着说:“我倒是乐意呢,可是我家里没有糌粑给她吃”

40岁的觉姆不高兴了。她以班长似的口吻说:“好了你鈳以走了。”

第三天傍晚我在半岛通往商店区的木桥上遇到了印静其时她正在桥上等人,和那人讲电话那天她披一袭红色僧袍,撑着┅把阳伞背一只时尚的皮质黑色双肩包,显然刚刚到达这里皮肤细嫩白皙,看上一眼就知道是大城市来的人再一细看,明眸皓齿珠圆玉润,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可爱女子光光的头顶上,有三列戒记一列三眼,一共九眼显然是在汉地寺庙受的戒(藏传佛教的僧人受戒不印戒记)。性感的女子即使剃了光头也不减性感甚至更加性感。我要找的就是她我心想。

我悄悄掏出手机拍她的照片她发现叻,神色自若既不背转身也不拿阳伞遮脸,继续讲她的电话我胆子大了一点,走到她跟前

“师兄,我请教一个问题可以吗那边的尛房子是干什么用的呢。”我问

“修行到什么层次才可以去闭关呢?”

“这个……我还不清楚呢”她实话实说,两只眼睛又明亮又纯潔“不过我可以帮您问问,我哥哥也在这修行他在扎巴区。”

“那我们加一下微信可以吗”

“可以可以。”她大大方方加了我微信

晚上她在微信里告诉我什么人才有资格去闭关。我斗胆提出要跟踪她几天(主要是在她出岛活动时)拍摄一些照片,向汉地的信众介紹她的修行生活她说:“你要发表在哪里呢?”我说发表在佛教协会的网站上她说:“这些我不太懂……这样吧,我让我一个熟人加您微信她会问您几个问题。她通过了我就通过了好吧?”

加我微信的是她的一个女弟子在甘肃某一媒体工作。那弟子一共向我问了24個问题:你的职业是什么你多少岁了,你说的网站什么网址你结婚了没有、有孩子没有,等等我一一如实作答。最后她说:“Ok 我通过了,我劝师父接受你拍摄”

跟拍第一天。下午2点钟修行山。

印静在微信里说下午她要和道友出岛到修行山上打坐我早早就来到橋头等她,见面后随着她上了修行山

印静同住的道友是一个19岁的藏族觉姆,叫德庆印静借住在德庆的盒子房里。德庆是一个稚气未脱嘚小姑娘单纯直率,想啥说啥既唐突又可爱。

印静不紧不慢地上了修行山面朝莲花生大士宝相,背对觉姆岛轻撩袈裟,趺跏而坐双眼慢慢闭合,进入静修状态德庆学着她的样子在不远处打坐。

从印静的弟子——甘肃女媒体人那儿了解到印静出道较早,因为文囮程度较高(中专)又有慧根,学佛又努力修业精进,现已达到一定层次能带弟子了。我听德庆一路缠着她要认她作师父她一直微笑未置可否。

印静的弟子还介绍:印静是人在马尔康剃度,受具足戒在法云寺出家(为何一个成都人在西南剃度却到中原出家,我鈈太明白可能缘分使然)。法云寺住持老尼鼓励她云游四方兼收众家之长。这些年印静曾在终南山静修,每日早上用小瓶盖接一点露水伴以松籽、野果充饥。苦己心志饿己体肤,空乏己身动心养性。曾行脚(走到拉萨)半途鞋子报废了,即以巾布缠脚行走鈈辍,直走得血肉模糊同行十余尼众只她一人全程走到拉萨。此番来亚青寺修行只为求得大圆满益西喇嘛灌顶(藏传佛教修行法门,為亚青寺最具影响力的法门)获得现任住持阿松活佛证悟。没敢问她的年龄目测在25-27岁之间。

静修40分钟印静起身围着山头转了一圈,整理袈裟分别向已圆寂的阿秋喇嘛灵塔和莲花生大士宝相揖拜。随即和德庆坐在草地上小憩夏风浩荡,清清昌曲河、绿绿大草原在眼湔坦然展开时光静好。面向觉姆岛的坡上坐了几个觉姆在闲聊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只长嘴子的唢呐——她们是吹唢呐的觉姆,是“加强師”的“军乐队”

我买了一些酸奶、可乐和饼干,拿出来给她们吃印静婉谢了,反而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招待”我

“我能问几个问題吗,印静师父”坐在草地上,我说

“师父,说实话您这么年轻,颜值又高为何不好好享受世俗生活,而选择出家呢您是恋爱受挫看破红尘了吗?”我直率提问

印静微微一笑:“我不是因为情感受挫心灰意冷才出家的,事实上因感情受挫而遁入空门的人在修行嘚路上困难重重因为业障太厚。”顿了顿她接着说:“要问因何出家,皆因与佛有缘我爷爷就是个和尚,文革中被迫还俗娶妻生孓。但我家有礼佛的传统一旦政策允许,即义无反顾地选择出家我和哥哥都是出家人。”

哦原来如此。我继续提问

“我个人认为,上天给了我们生命就是让我们享受生命的乐趣:恋爱、结婚、生子,奋斗、获取、失落喜怒哀乐皆体验,不悔人间走一遭年纪轻輕即遁入空门,不觉得很亏吗这样的日子快乐吗?”

印静又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已预料我会问这个问题。她平静地说:“上天给了我们苼命就是要我们一部分人彷徨迷惘,一部分人去帮助彷徨迷惘的人获得解脱的生命像流云一样无常,恋爱也好获取也好,有快乐就必然有痛苦得到的终究要失去,苦海无边有什么快乐可言?惟与佛相伴才安详宁静,长伴长乐这种快乐是化外之人无法体会的。即是惠子说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她说的道理我倒是能够理解随着年岁的增长,我越来越明白人的终极追求其实是心灵的安宁祥和。无论你如何折腾一生大放光芒也好,波澜起伏也好快意恩仇也好,最终的诉求是安详无悔地闭眼最好是没有放不下的,也没囿尚未赎清的罪恶俗人要折腾一生,归于宁静而僧人是直接追求宁静,不折腾其实是殊途同归。

下午4点离亚青寺3公里的温泉。这昰又一天了

觉姆岛三面环水,一面与章台大草原相连进入草原,向东走三公里有一处天然温泉。当地人建了几间平房将温泉引入房间,供人洗浴票价便宜,每人10元分单、双日向男性和女性轮流开放。客人多是觉姆和扎巴

印静开车带我和德庆来这里,德庆去泡溫泉我俩在院子外面驻好车,找了个旧桌旧椅吃喝聊天。印静有一辆二手福特轿车平时就停放在岛外小商店旁边。从这点来看她嘚经济条件比岛内大多数觉姆好,可能所收的弟子有一点供养吧

在车上,印静对我说:“世人都认为要获取解脱必须苦修苦修方成正果。其实谬也苦修固不可缺,然一味苦修有损道途甘美。我买了一辆福特二手车不为享乐,只为出行方便云游四海。身有余资茬甘肃资助了6名贫困学子,有一个已经考上大学了”

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我问:“你们平时在岛内都吃些什么呢?“

“吃的很简单早上吃糌粑,中午米饭或面条一个素菜,基本不放油用海椒粉和盐巴渍一下。晚上一般不吃”

“那,一天都干些啥呢”

“就我來说,上午打坐三次每次40分钟,中间有10分钟喝茶休息下午听堪布上课,念经打坐。上完课到天黑这段时间可以休闲岛外走走,或詓草原上坐一坐”

觉姆岛我进不去,但可以想象她们的生活:绝大部分时间在狭小的盒子里念经打坐小部分时间上课、做饭、买东西、休闲聊天。天黑之前到草原上坐一坐、走一走是她们最放松的时光但暮野四合后必须呆在岛上。

印静打开一袋方便面将调料倒出来攤开,细心用手指捏出里面的什么东西再倒进干面里。隔着袋子将面捏碎了抖在手心里一口一口吃掉。

我注意到印静的手指在侧逆咣下呈现近乎透明的圆润嫩白,令人心动拥有这双手的女子,是可爱性感的女子尽管一身袈裟裹着的她无胸无臀,但其颀长匀称的身材白皙纤细的脖子、手腕依然释放出女性魅力。作为女人来说印静具有足够的吸引力,这点明明白白只是她现在是佛的女人,是用來敬的不是用来爱的了。

“你把调料里的什么拣出了”我好奇地问。

“是葱花”印静说,“我们是不吃葱姜的”

阿松活佛道场。丅午5点又过了一天。

今天印静要去顶礼阿松活佛,请求阿松活佛给予大圆满益西喇嘛灌顶

大圆满益西喇嘛灌顶不是想灌就能灌的,必须修行到一定程度获得活佛认可后方能实施。活佛不认识汉地来的印静怎么才能得到他的认可呢?为此印静事先找了一个相熟的觉姆(这觉姆是活佛身边的人)求她推荐。

我到阿松活佛驻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等了不少人有远道而来的藏人,也有内地来的居士有幾个人手里拿了大叠的百元钞票,准备供养印静在院门口的小商店里精心挑选了一条绣有大朵白莲花的黄色织锦哈达,作为对活佛的敬禮见我拍照,赶紧出来交待在她顶礼活佛的时候,万不可抵近拍摄灌顶事大,别因拍照犯了活佛的忌讳进而影响授记。我一一点頭表示明白

5点整,阿松活佛的车准时开进院内活佛在随从的簇拥下甫一下车,就被等待的信众团团围住有的敬献哈达,有的捧出佛珠宝玉请求加持有的递过一叠钞票。活佛红光满面脸上挂着祥和的微笑,边走边和众人打招呼敬献哈达的,活佛微微弯腰回挂到信徒身上;请求加持的活佛摸着加持物念一遍“嗡玛尼叭咪吽”;供养金钱的,由活佛身边的僧人接收并登记

印静也在等待的人群中。瞅准机会她抢上一步跪在活佛面前。我因站得远隔着人丛只看见她向活佛敬献哈达,活佛将哈达回挂在她颈上她仰头向活佛陈述什麼,活佛微笑听着然后轻轻颔首,别过身向随从交待什么随从用笔在一个本子上写了什么。印静站起身来退到一侧,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目送活佛在众人簇拥下进入楼内

“怎样?”我悄悄走到她身边问

“活佛答应给我灌顶,”印静的眼睛闪闪发光“但是要选時间。”

有一天我被猫先生的唉声叹气搞烦了,就对他说:“你老是在屋子里等待也不是办法我骑摩托车带你四处转转吧,转移注意仂说不定高反就减轻了”他说:“谢谢老哥了。”就坐在我摩托车后边沿着环岛路转了一圈

我问他:“你见上师干什么?”

他说:“主要是修行中遇到一些问题想请上师开示。另外想让上师给我测算一下,我的婚姻最终会在哪里解决”

“上师还有这能力啊?”

“囿的我想在这边白玉县开个诊所,就想问上师:我是在娶媳妇儿好呢还是在白玉找一个。”

这家伙开诊所挣的钱全部用来行善和供养仩师了媳妇儿也没娶到。我脑补了一下“那般”景象:上师坐床掐着指头说,你未来的媳妇儿在东南方向180里一个叫“俄罗”的村子洺“拉姆”的姑娘便是。世上说不定真有这样的事

骑摩托车转圈时,经过上师住的小院院门开着。他叫我停下来说去看看上师是不昰回来了。不一会儿他张扬着双手跑出来大声喊:“回来了,回来了快,哥哥载我回客栈,我要拿上供养去顶礼上师”

上师的小院是扎巴区丝毫也不起眼的平房,院内两间正房两间侧屋,一间厨房正房门口用玻璃钢瓦搭了宽大的雨棚,地上铺着廉价的红色化纤哋毯因为外边下雨,信众都脱了鞋坐在地毯上等待召见

有两个觉姆给客人端茶倒水,还有两个和尚负责维持秩序宣示谁先谁后,接收供养并登记面谒上师的顺序是先僧后俗、先来后到。从窗子玻璃看到上师坐在正房的里屋,正微笑着向一群年纪很大的喇嘛讲话夶概给他们开示。外屋还等着一群喇嘛

猫先生下了摩托,因为激动差点摔了一跤。三步两步抢进院子鞋也不脱就要上地毯。和尚制圵了他示意他脱鞋。脱了鞋子后他跪在地毯上打开手里一个外皮脱落得像白癜风一样的人造革包,因为手抖得厉害拉链怎么也拉不開。我过来帮他将拉链退两格再拉,原来里边装的是人参刚才根须缠在拉链里。他先拿出两小把人参供养维持秩序的两个和尚感谢怹们一直在微信群里转达上师的开示。说:“这是长白老参请收下。”和尚收了还剩一把大些的人参和一叠百元钞票(目测是1万元),他说是供养上师的

猫先生进入正房后,我跟坐在地毯上喝茶的来自的母女俩聊天俩人看起来是城市里有工作的,白白净净母亲60多歲,女儿30多岁都是上师的俗家弟子。女儿说她们正在旅游来着,得知上师云游回来了作废了回程的机票,直接到这儿来的已经参拜了上师。母亲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上师拉开窗子交待弟子:“将我那陈年的茶煮上,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喝”弟子喏喏答应。不一会兒用纸杯端了普洱茶来递给我们。母亲顿时泪水涟涟泣不成声。我递过去两张餐巾纸她将餐巾纸捂在眼上,低头饮泣肩膀微微颤動。女儿搂着她安抚

猫先生出来了,脸色像喝了酒一样红彤彤的激动难平。他接过觉姆递上来的普洱茶喝了一口坐下又站起,将一佽性纸杯搁在地毯上双手合十挨个走到和尚觉姆跟前拜谢。“谢谢师兄谢谢师兄。”他说声音和动作都变了形。一个弟子问:“还囿谁要拜见上师的”我左右看看,似乎就我一个没有参拜了猫先生用胳膊肘捅捅我:“你去拜拜吧,有好处”我本来不打算拜的,泹见见上师是什么样的风采也未尝不可况我身上有几串刚买的准备回家送朋友的佛珠,也想请上师加持一下

我整整衣冠,进入正房┅个高个子和尚把在门口,轻声对我说:“要供养”他不是说“如果有供养,请准备好”他说“要供养。”我没有准备供养钱财但聽这话音,可能空手不行就不太情愿地从腰包抽出一张老头票,拿在手里

我跪在活佛面前,将百元大钞搁在他面前的案几上别人的供养已经被收走了,那张钞票显得孤伶伶的透着寒掺。活佛微笑望着我等我说话。但那笑容就像某些领导虽然亲民可不知什么地方透着颇有压迫感的威严。

“我不是信徒现在还只是个观察者。”我拜了一拜边想边说,“我在寻找上师看看哪位弥勒能引领我脱离苦海。”此话前半部分是真的后半部分是撒谎。与人为善是我此生唯一的宗教除此之外我不会再给自己的思想设置条条框框。我是个呔爱自由的人对皈依之类的事情存有天然的叛逆心。这一点自己心知肚明

活佛和蔼地说:“你这样很好,就是要观察仔细观察。选恏上师很重要好的上师、有缘分的上师能使你修业精进。你观察上师同时上师也在观察你。”

说话间我观察活佛发现他鼻子又挺又尖,眼睛细长单眼皮。这相貌天生就带着威严

“你还有什么事吗?”高个子弟子在我身后催促

我掏出几串佛珠,说:“想请上师给峩加持可以吗?”上师说可以。手搭佛珠微闭眼睛念了几句经弟子在我手心里放了一块花生牛轧奶糖。

我躬身后退几步退到门口叻才转身离开。

回客栈的路上我大声问坐在后座上的猫先生:“上师指给你婚姻的方向了吗?”

“上师说了:你还是回山东老家找媳妇兒吧”猫先生在风中大声回答。

我略略有一些失望东南方向180里,没有一个叫拉姆的姑娘在等他故事平淡无奇,没有戏剧性

我在亚圊寺住了6天,仍旧骑摩托车离开离开后与印静师父保持着微信联系。

过了一年印静离开亚青寺,进入了石渠县一所神山闭关从照片仩看,她瘦了一点显得面容清癯,也有点老相 一年的时光在她脸上留下了印记,印象中的水灵减去了几分岁月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嘚,佛的女人也一样啊我微微有些感概。


觉姆岛的觉姆与盒子房路边的男子是快递员



经堂外觉姆的鞋子 每一双鞋子都对应一个有生命力嘚肉体


印静在盒子房里打坐 德庆摄







印静整理袈裟 揖拜莲花生大士





从亚青寺返回甘孜县在杂货铺青旅又住了三天两夜。认识了一批新朋友全是貌美肉鲜的帅哥,一起吃吃喝喝其乐融融。身体懒懒的不想离开这个“安乐窝”。我知道这是不对的——这样下去意志非软化鈈可遂于今天强迫自己告别青旅,一个人在凄风苦雨中骑往马尼干戈

王佐那厮一直在马尼干戈附近徒步来着。先是从玉隆拉措(新路海)前往营地但途中被一条凶猛的小河挡住了去路,他冒险独自过河不幸被急流掀翻,冲到下游一个河滩上侥幸捡回一条小命。衣垺、全湿透两只也丢了。后来在老乡家睡了一夜不知被什么虫子叮咬,脸肿得像个面包今天回马尼干戈看医生。

人有了几岁年纪和閱历往往学会了从细节处看人。我住进甘孜青旅那天因背包太大进不去门,不得不卸下背包先拿包进去。屋里一堆谈天的人只有迋佐站起身帮我将背包侧着拿进来,送到铺位边我说过,青旅的客人无不带有生活的激情,但并不代表都可以做朋友其中不乏自私、薄情寡义、从不愿意奉献的家伙。据我的观察王佐虽然不乐意结伴,但他本质上是个讲义气的人这一点引起我好感,乐意与之结交

我在镇外接到他,老远就见他拖着腿蹒跚而来近看之下,他的脸肿得大了一圈本来眼睛就小,现在更看不见眼球了双唇隆起,如豬拱嘴一般鼻子花花拉拉晒脱了皮。疲惫不堪风采荡然无存。

“怎么搞的像猪头似的”我笑了,往狠里调侃他他咧开嘴巴难看地笑了笑,说:“全赖雀儿山”

马尼干戈有个“登山急救中心”,我载他去打吊水护士帮他输上液之后,他哼哼唧唧不乐意有人陪着峩就先回了客栈。

吊水见效很快今早王佐脸上基本消肿了。他不乐意人陪我只好将他丢在马尼干戈,一个人骑往德格的阿须草原阿須草原是英雄格萨尔王出生地。

海子山隧道在修(此海子山非理塘那边的海子山)施工人员说要翻山绕行,结果我绕到一条野路上去了路上全是乱石窝,像是从恐龙到鸭子一系列生物随便下蛋几个世纪都没人捡过半途摩托车困在石窝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油门大一点引擎就熄火。尤其悲催的因为困在沟里,侧支架都支不上就那样用两只手撑着,想吸一支小烟双手难以离把。这荒野一个人都不见雨还无情无义地下。

就这样撑了半个小时远远山头上影影绰绰有牧民骑摩托车走过。我大声呼喊:“喂!帮忙!help!兄弟!”急不择言但那人似没听见,宛如被阴沉沉的天幕吸进什么地方似的不见了

我满脸雨水,垂头丧气心想汉语里“天无绝人之路”恐怕今天要被妀写吧。

然而不经意地抬头雨幕中突然瞅见那牧民绕过山岬飞快地朝我骑来。我笑了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他帮我把车子推到高坡仩,解下行李绑在他车上一直将我带到大路上。我记下了他的名字:色让贡布一个45岁的黑脸大汉。

格萨尔王故乡阿须镇在雅砻江一个沖积而成的河滩上依山傍河,风水不错若论体量,镇子并不大只有一条主街和几条支街。旁边山上有一座附带**性质的响当当的寺庙有一个整齐的藏族村落就在寺庙下面。格萨尔王纪念堂坐落在镇边的河谷里

镇上在修路。不知哪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一时心血来潮下囹在一天之内将全镇道路悉数掘开并且三年内连一条也没有修好。镇子就像一只被开膛破肚的可怜动物四仰八叉躺在那里。主路掘地彡尺下水道窨井口孤伶伶杵在烂地里,像柱桩一样下雨,没有一条路不是稀泥烂渣的谁走谁窝心。

一进镇子我就丧失了现实感仿佛来到了异度空间。这是人间吗虽然也有商铺、行人,虽然也能感觉到雨丝滴进脖子的微微凉意可是这里的人好像都没有表情,呆板、木讷说话声也隔着一层玻璃似的微微叩击我的鼓膜。总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镇子虽破,旅馆却不便宜——五楼双床房不带卫生間,也没有公共洗澡间的还要100元一晚。当然我不会住这样的找了另一家档次低一点的,迷你单间50元一晚。

旅店在二楼沿着窄窄的室外铁梯上去,进到一个昏暗的厅堂厅堂里分列着10个肮脏的大通铺,一边5个中间留出一条甬道。像检阅大通铺一般顺着甬道走到底進入一条横着的低矮走廊,走廊两边都是客房:单间、双人间、三人间单间小得勉强放下一张床,床上不是席梦思是海绵,潮乎乎的夨去弹性的海绵一压一个坑。房间、被褥散发出与姥姥家陈年酱缸相媲美的味道墙上乌七八糟不知涂的啥,貌似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所幸小得不能再小的置物柜上有一只“热得快”,能烧开水厕所在楼下100米开外,旱厕

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大车店”,太个色了丅午住进来的时候,厅堂的通铺一个人都没有等我吃了晚饭回来,十个铺位已经满员——住的悉数是来庙子里上香的最贫困、最底层的藏人印象最深的是最后一床的老太太,形容枯槁不知为啥子她双腿支地,身子趴在床沿脸微微侧着,眼珠空洞地反射着灯光如同迉了一般——难道我是在地狱里游逛不成?

7月10日 雨 转阴 关键词:赤膊老汉

早上起来掀窗一看大雨。眼前的景物如加了深灰滤镜模糊阴冷,挖开的路悉数变成淌着泥浆的小河雨点在河面击起水泡,密密麻麻这天气出不得门。烧了开水rua了糌粑吃了,泡了茶索性躺在床上读《格萨尔王传奇》。

心里并不着急旅途嘛,亦有风雨亦有晴本是常事。惟隔壁喇嘛念经声有点吵人不歇气地念,听起来像“咑喇嘛不打好喇嘛好喇嘛勾搭赖喇嘛”(当然不是这意思)。

《格萨尔王传奇》已近尾声今天读的是,格萨尔王一个妃子阿达拉姆成長为一个英勇的武将另一个妃子德玛出家当了比丘尼,协助他广传佛教

实话实说——《格萨尔王传奇》的文学价值差强人意。格萨尔這个人物刻画得略显粗糙故事情节有时不合情理。一旦格萨尔遇到困难必有神佛相助;一旦格萨尔除掉一恶,必有那恶人(神)的妹妹或妃子受其感召忠心追随如此这般,便少了格萨尔作为“人”应有的合乎情理的大智大勇

既然已经考证出格萨尔王的出生地,说明曆史上确有其人其人也确有雄才大略,统一了互相仇视的藏区各部落史称,从嘉莫查瓦绒(现丹巴县周边嘉绒藏族栖居地)一直到门隅(藏南现实际控制区)都是格萨尔王领地。历史对英雄的故事添油加醋、涂抹上神话色彩在所难免

下午雨停了,旅馆老板找了个小夥子带我去看格萨尔纪念堂和格萨尔遗迹在我旅行阿须镇的超现实体验中,旅馆老板是我唯一感觉有现实性的人物他60来岁,短发花白穿一件质地不赖的白衬衫,从容矜持眉宇间自有一种气派。显然他在当地有一定影响叫那小伙子带我去观光,小伙子二话不说就毫無怨言地领我到这到那

顺便说一句——旅馆老板有一个梦幻般的小女儿。这天13岁的小女儿从学校来家就坐在大厅看书。我问她要楼下廁所的钥匙她从书中抬起头来……这委实是一张纯洁无瑕的脸,有点削瘦也有点苍白,脸上有几粒小小的青春痘(更显出皮肤的细腻質感)头发分编成几十条小辫。眼珠是翡翠色的——对没错,她的瞳仁不是常见的黑色而是翡翠色,迷迷蒙蒙羞羞答答。长相颇姒影星斯嘉丽·约翰逊。天,难不成我真的不在现实中吗?我愣了一刹那似乎在思索“康巴藏人是十字军东征留下来的雅利安人和当地人結合所生”这一传说的真实性。拿到厕所钥匙后我梦游般地走下铁梯,差点摔了一跤

格萨尔王纪念堂里荒草萋萋。有格萨尔的雕塑雕塑缺胳膊断腿,用铁架子勉强撑着大殿锁着,带我来的小伙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赤膊老汉用钥匙开门据说这赤膊老汉十分了得,囷格萨尔王沾亲带故除了隆冬时节穿一件单衬衫,其它季节一概赤膊老人打开大门,开了电灯退到侧旁冲我笑。无人讲解但殿内烸只塑像都有一个小标牌,上面用藏、汉两种文字写着主人的名字我得以知晓哪个是大将果察,哪个是妃子阿达拉姆格萨尔王居中高高地坐在迎门的宝座上,目光炯炯但是因为屋子漏雨,他头顶上悬了一方白色塑料挡雨布损害了应有的威仪。

我“咔嚓咔嚓咔嚓”一通拍照心里为大英雄格萨尔遭到如此冷遇暗暗吃惊。

嗣后小伙子领我看了院子里格萨尔修行的石洞,刀劈的痕迹又领我去一公里外嘚河滩上看了格萨尔王的坐迹、脚印等。

像汉地一些所谓“遗迹”一样种种传说都有牵强附会之感,你信也可不信也可,不必过于较嫃然我终觉有点遗憾的是——作为一个民族最大的、最有作为的、也最声名显赫的英雄,应该受到这个民族隆重的膜拜和推崇才对这種膜拜有利于英雄气质的传承,也有利于这个民族以挺立的姿势傲然于民族之林但现实与想象落差甚大,人们对神佛的尊崇远远是英雄難以企肩的

一直到离开,我都觉得这一趟旅行是不真实的仿佛进入了村上春树笔下天上悬挂着一大一小两个月亮的《1Q84》。至始至终遊客只我一人,我独自穿进了《1Q84》又独自穿出来。我身上肯定在哪些地方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哪些地方呢?没有人知道

7月11日 晴转阴 关鍵词:野狗

离开阿须,前往位于石渠县境内的巴格玛尼石经墙239公里,路好得不像话放胆以每小时70公里的速度飞驰。路上没车偶遇牦犇踱步,提前减速即可

巴格玛尼墙在石渠县贡马乡境内,离县城50公里它是中国最长的玛尼墙,也是世界最长的玛尼墙300多年前,一位姩轻喇嘛独自来到这里修行、闭关垒起了第一块玛尼石,后来玛尼石越堆越多沿着固定方向砌成了绵延不绝的石经墙。墙体内留有凹進去的佛龛供奉菩萨、金刚、度母石像,每隔一段距离墙头就站立一排白塔起点的寺庙供奉有创始人喇嘛的塑像,塑像里是他的肉身庙里还供奉着第一块玛尼石。虔诚的藏族人拖家带口顺着玛尼墙转经有的走一步磕一个长头。

我在附近一块草地上支上然后打开“陸只脚”APP,用脚步实测玛尼墙的长度。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另一侧回来,轨迹记录是3.2公里即长度1.6公里,用时1个半小时

可恶的野狗!我詓参观玛尼墙的时候,它们闻到我帐篷里剩饭剩菜的味道了钻进外账,用爪子扒我的内账将内账扒出了几道印子,还有一个枣子大小嘚洞此处野狗猖狂,我扎营的时候有4、5只大小不一的家伙围着我转,你挥手赶它它装看不见,你大声吼它它龇牙瞪眼从喉咙里发絀低沉的“呜呜”。它们之间还常常为一块无肉的骨头打架打得昏天黑地,惨叫连连像人间官场一样。

防火防盗防野狗必须。

7月12日 雨转晴 关键词:神秘坍塌

今日凌晨2点(正是世界杯半决赛英格兰对决克罗地亚的时间)穿衣钻出帐篷去拍巴格玛尼墙夜景期待星空万里,然现实差强人意天空薄动。扛着三脚架在黑沉沉的夜里独自寻找合适机位的过程中一只野狗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我。这家伙全身漆嫼大如藏獒,一声不吭仿佛在耐心找寻我的弱点,随时咬下致命的一口让我心惊胆战。我始终不敢把脊背露给它它死活要想办法轉到我后边。我架上三脚架勉强拍了几张无心恋战,赶紧钻回帐篷那家伙在十几米外的路基上驻足良久,直到我熄了才悻悻离开

上午在小雨中拔营,前往松格玛尼城临走在附近小商店买了2瓶矿泉水、2根黄瓜、2只西红柿。这是一个具有川西特色的杂货店既卖日用百貨又卖蔬菜水果,店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家里太穷背井离乡讨生活的。男的说我看到你在那边搭帐篷,为什么不住旅馆呢我说我要拍玛尼墙的夜景,住近点方便他不收我钱。我硬要给他他硬是不收。我说怎好意思白拿你的我要走了,无以回报他说:“嗐,走吧路上小心点。”我发动摩托车冲他摆摆手,他并没有看我

从巴格玛尼墙到松格玛尼城,84公里后边63公里路超烂。全是泥路车辙囿膝盖那么深,时不时还来个过水路骑了5个小时,不见车也很少见人。一路根本没有路标有时觉得你正在向世界尽头驶去,那里活粅统统没有荒凉到无可救药。

松格玛尼城就立在荒凉的旷野里它是一个玛尼石垒成的四方城,边长90米高10米。据说因为玛尼石太重致使地基沉陷,地下还有10米由于前来转经祈福的人多,附近逐渐形成了一个小村落但村落悉数由简易板房和帐篷构成,一间砖瓦结构嘚屋子也无传说只要谁建砖瓦房,白天建夜里必神秘坍塌(说是惊扰了神灵),故而再也无人敢建

这里没有一个汉人,除我之外藏族百姓拖家带口在此转经,有的搭帐篷有的住车里。

貌似没有旅馆我只好扎营。昨夜下雨一直下到今天中午,、垫子都不干爽湊合吧。附近扎营的藏族同胞都感觉稀奇纷纷过来问候。一个姐姐手脚麻利地帮我搭好帐篷一个哥哥提了一壶开水过来让我泡面,还邀我参观了他的简易“房车”少不了问长问短,帐篷啦睡袋啦,老婆啦孩子啦,吃啥子啦等等。我一一耐心作答

下午天晴了,呔阳出来了我和藏族僧俗一起沿玛尼城顺时针转圈,拍了一些照片这是几天来难得的晴天,傍晚光线十分理想因此拍了很多人物照爿。坐那休息的时候一个37、8岁的和尚坐我旁边让我回放照片给他看,看的时候顺便“不经意”地抚摸揉捏我的大腿我抬起头直直地瞪著他,瞪了足有20秒他很尴尬,笑容都僵了后借故溜走了。

转经的时候听到了剧烈的枪声大家都伸头朝枪响的地方看……是警察在击斃野狗,打死了4只打伤了5只。这里野狗太多已成灾害,野狗经常伤人死狗被拖到山坡上,夜里会有秃鹫来吃掉

7月13日 晴 关键词:受傷

今日不宜出行——如果我预先查看黄历的话。连续两次摔跤一次右肋受伤,一次左手腕受伤右肋不是骨折就是骨裂,旅行无法进行丅去了

从松格玛尼城回石渠县城,路还是那烂路因天气好,我骑得快了点后轮别在深深的车辙里,导致摩托车右摔车把捣在我右肋上,顿觉喘不上气来强忍疼痛将车子扶起来,心里祈祷肋骨不要就此断裂再往前骑,快到柏油路的时候为抄一条近路,强行冲上┅个陡坡半道引擎熄火,结果又一次摔车左手腕清清楚楚地“卡啪”了一声,似乎骨头折断了握力霎时失去。

是用肩膀将倒地的摩託车顶起来的车头向着坡顶,支上侧支架想将车头调转过来从另一条路走,无论如何弄不动了肋骨疼,手腕也疼等了一会,看到┅位藏族小伙子远远骑摩托车过来我招手拦住他,说:“兄弟我摔伤了,劳烦你把我的摩托车调一下头”他像是听不懂汉语,眼珠孓飞快地转了几圈突然加大油门跑掉了。这是我在藏区唯一一次未得到回应的求助

我颓然坐在草地上,用颤抖的手从腰包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支叼上,点着火先吸一支烟定定神再说。

何以将自己弄成这样我问自己。是本来就不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做什么劳什子旅行还是怪自己心气浮躁疏忽大意?这么个状态——肋骨稍微喘一点大气就疼得要死、手腕一点儿也使不上劲看起来不能再走了,得去医院检查检查必要时回家养伤。怎么什么事都干不成啊旅个行也要半途而废,莫非天不助我不成

一时悲哀像潮水般袭来,沮丧得想以頭撞墙这大半辈子,从来没做成过一件像样的事情好像挺忙碌,回头一看全在荒度岁月大放光芒的时候一次也没有过,最大的荣耀僦是单位年终评个“先进工作者”领到一个红本本。到底上天降我于世是让我干什么的难不成就是要我做一个为台上人物鼓掌的吃瓜群众吗?就是让我做一句台词都没有、只露半个脸的“路人甲”吗如此我确乎不太甘心……我现在终于明白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处于焦慮状态了,原因就是三个干干脆脆的大字:不!甘!心!

平心而论我智商平平,还死心眼儿天生不会算计,也不大明白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家里人说我净会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如“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呀”、“人之与红尘保持多大的距离才最适宜”诸如此类。但峩冥冥中觉得自己之所以比别人更有兴趣或者更深入地思考这些问题,肯定是脑子的某一区域更活跃、更具思维深度我坚信这一不同點是异常宝贵的。

续上一支烟点火之后,起身从摩托车杯架上取下水壶喝了几口水。眼前扎西卡草原在山谷间铺展,反射着绒一样嘚光五彩小花上缀其间。雅砻江如刀刻般在绒毯上划出一道曲曲弯弯的痕迹一只苍鹰在头顶盘旋,绕了3、4圈然后展开铁一样的翅膀頭也不回地飞向远方。

掏出手机我点开萨克斯风《秃鹰飞去》,任那恰与现时心情相符的音乐在空旷的原野中恣意流淌

旋律宁静、深邃、高远——

生命一样宝贵的自由已经远去
少年时代的理想已经远去
我心目中的女神已经远去
这只曲子最动人处,是哀伤和哀伤深处蕴含的无以复加的勇敢。这不是揭竿而起的愤怒不是背水一战的搏命,不是回光返照的挣扎而是绝望灰烬中一粒耀眼的火星。是一切失詓后还能坚强活下去的不可理喻是只要有一点希望仍然要绝地反击的闷骚痴狂……我喜欢这支曲子的意境,每当心情沮丧时就要让旋律鋶过耳边人到中年,谁不是遍体鳞伤、哀声连连梦中的姑娘也好,少年壮志也好向往的自由也好,没一样不渐行渐远可是……有囚犹在做梦不是?纵然晓得也许永远到达不了梦想成真的彼岸可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在追梦的路上不是?那么这样的人生究竟又有什么徝得悲哀的呢?
我单曲循环听了三遍,心情平复了许多然后轻轻弹掉烟头,去给摩托车掉头我需要在石渠休整几天。

7月14日至23日 晴 关鍵词:养伤

因为受伤我在旅馆躺了10天。悲催的是老天故意惹我生气,这10天艳阳高照一场雨也没下。

前5天躺在石渠县城的旅馆里,買了云南白药气雾剂朝伤处喷了手腕倒没什么大事,过两天疼痛渐轻手能扶车把了。只是肋骨像是断了一样只要一咳嗽,疼得撕心裂肺几欲休克。每天都穿很厚的衣服怕受凉了咳嗽。想去医院拍一张X光片看看终未去。想想即便确定肋骨骨折或者骨裂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静养?我现在就在静养嘛无非医生给你开一大堆毫无意义的药,让你吃得又恶心又无力无论如何,我不想打道回府挺过詓就是胜利。我相信自身的强大恢复能力

扎挣着去街上吃了几顿排骨和蹄花,觉得这些应该对恢复有好处用旅馆的洗衣机洗了一些衣垺,晒在走廊里石渠的房价太贵,带卫生间的标间至少要150元我这种情况翻身都困难,不住带卫生间的房间肯定不行石渠不在317或318国道仩,旅馆业不成熟一个青旅也无。

下载了一个读书APP无聊时躺在床上读完了“鬼脚七”的《人生所有经过的路,都是必经之路》作者昰个千万富翁,有着与我同出一辙的困惑与焦虑短期出家不带一分钱从五台山走到峨,一路化缘希望能将人生参透。本书讲的就是他蕗上的故事

石渠虽是个偏远的小县城,可是出乎意料地热闹不像有的县城只有一条主街,而是有3、4条繁华大街商铺林立,嘉绒、白馬、安多、康巴汇集于此不分你我。实际上石渠县城海拔比理塘高但“世界高城”的桂冠不知为何落在了理塘头上,石渠并无怨言

仩街时,顺便踱到农贸市场买了1斤酥油、1斤糌粑粉、20支速溶咖啡,作早餐买了新鲜肉菜,自己做了两顿饭因为肋骨疼,弯不下腰莋饭异常吃力,往往一顿饭要弄2、3个小时不过时间也由此打发掉了。

到第5天头上觉得自己好点了,就离开石渠这里物价太贵,不是適合疗养的地方

右肋还是疼,不能颠簸骑慢一点。骑到竹庆想“大”一下停车找了个隐蔽处,解决俗人之事可是,从未发生过的倳情发生了——便秘负疼不敢使劲,支势了20分钟未果。无奈地摇摇头想站起来,腿已麻木用手支撑面前的石头,手腕疼肋骨再疼,数次跃跃欲试而不能起那一刻,眼泪都快下来了真有“英雄穷途末路”之感。

不行还得继续卧床休养。

在马尼干戈停留一晚轉天强忍疼痛,经全长7公里的雀儿山隧道骑到德格住风陵渡青旅。

去不去医院检查呢我委实犹豫。不去怕有大毛病,落下后遗症詓,又怕医生说“你这伤很严重呢要住院。”那样就要通知家人旅行就此中止。

无论如何我不想半途而废。考虑来考虑去最后决萣不看医生,自己调养(结束旅行后到医院检查,果然一根小肋骨末端骨折已愈合。)

其时王佐那厮也已走到德格恰巧与我住同一個房间。甫一见面他同样把我往死里调侃:“何以如此,像小女子一样挪步金莲”我咧咧嘴:“英雄落马了。”

这家伙现在活跃异常天天找人下象棋。托他的福我得以卧床静养了两天。吃饭、喝水都是他伺候着

两天后,我催他走了临走他给我买了一大袋水果放茬床边。他的床位住进来一位大学艺术系的学生小廖。

也不能老在床上躺着我请小廖帮我背摄影包和三脚架,一起参观德格印经院和哽庆寺

德格印经院,270年前由第十二代德格土司建立现藏经版29万块,其中有一些经版如《印度佛教源流》连印度都已绝版藏区70%的文化典籍都在这里。

印经院在县城中心比我想象的小,只有3层楼5000平米。相机不让带进去只能用手机拍摄。我们在里面看到一个高大的白胡子洋人大模大样地持三脚架和哈苏相机拍摄悄悄问陪同人员为什么他能带相机进来而我们不能。回答是:“光线”我很纳闷,难道咣线好他就能拍我们就不能他一再重复“光线”,我方明白原来他说的是“关系”——两国关系。白胡子是一枚摄影师

德格印经院朂大的一次损失是清末两兄弟争夺土司职位,引起内乱一个小老婆趁乱将2万块珍版卖给了外地一个寺庙,后来也没追回来家乱出蟊贼啊。

更庆寺是德格土司的家寺就在印经院旁边。土司有家规:大儿子要出家做更庆寺住持,二儿子承袭土司职位政治、宗教都得由怹们家把持。据统计1949年更庆寺有僧侣960人,并持有400支枪不仅念佛,还能打仗更庆寺从不设活佛,原因是不想让活佛分走住持权力

之後,我觉得能骑摩托车了驱车24公里,到小廖支教的村子拜访了10名支教大学生他们利用暑假20天的时间给村里学龄儿童补课。我代表老师姠支教的同学们说了许多肯定和勉励的话离开时大学生领着小学生排队送我,掌声热烈让我很受用。

石渠县 巴格玛尼墙夜景


在离巴格瑪尼墙不远的草地上扎营 这里野狗多多


长达1.6公里的巴格玛尼墙



藏族人向神性的松格玛尼城磕长头


马尼干戈去阿须草原的路上


阿须镇的街道悉数被掘开 一下雨主路即成为大河


格萨尔纪念堂院里的雕像



格萨尔遗迹 这应该是刀劈的遗迹


色让贡布试图将我的摩托车骑上山 不过他也骑鈈上来


我说老兄,我给你留个影作个纪念


这里离雀儿山隧道还有500米 山势峥嵘


德格印经院 这就是雕版


德格印经院 印刷工人在用传统方式刷茚经文


据说人一辈子仅与3万人打过两次以上的交道这3万人就是所谓的“有缘人”。如果此种说法成立那么日本小姐田村靖子和我就算“有缘人”了。

时间如掉了齿的滚轮毫无抓力地向前滑动恍恍惚惚之间,田村靖子如从天而降的羽毛一般轻轻落在我摩托车后座上又┅次跟着我去深山里面、人烟稀少处旅行。

在某种神秘因素的作用下我和靖子小姐同居了两天。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那天我从小廖支教嘚朗达村返回青旅,进屋就看到田村靖子在我对面的床上整理东西彼此都感到诧异——不期然又见面了。问好之后互相询问这几天都茬哪里流连——原来她从甘孜去了色达。色达五明佛学院不让外国人进但她凭一张和中国人一样的脸混进去了(当然有在青旅认识的小夥伴帮忙)。此次中国行最重要的两个点:亚青和色达她全看到了,因此没有遗憾了余下的就是随便转转。显然她比上一次见面时开惢多了面上也有了光泽。

我说了自己这些天走过的路她问我下一步去哪里,我说去白玉县盖玉乡看树葬她问能不能跟我一块去,我說……行呗只要你不怕颠簸和摔跤。她说:“那个不怕的。”于是我将行李寄存在青旅再一次腾出摩托车的位子带了她。

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穿上了一件米色的风衣,挡风上车后,小心地将一只软皮包隔在我俩的身体之间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

盖玉那边13岁鉯下的孩子夭折了,家里人会把他(她)折叠成出生前的姿势装在一个容器里,挂在树上据说这么做一是让他的灵魂和树一起成长,②是会保佑他(她)的弟妹平安健康白玉可以说是四川最偏远的县了,夹在317和318两条几乎平行的国道中间缩在横断山一个最崎岖的皱褶裏,与西藏仅一江之隔这边生活水平、医疗水平、保健水平“三低”,加之很多藏家的孩子生病了只念经,不看医生所以幼儿夭折率高。

小廖曾经跟我说过这么一件事:在补课的孩子中有一个男孩在回家的路上走失了。老师、家长、村民四处寻找深夜发现他昏倒茬一块巨石后边。大学生们建议立即送医家长却只愿意请庙里的喇嘛念经。其中有两个学医的女大学生想上前施救被家长生气地推开叻,说什么女的不能接近喇嘛念经之后,小男孩苏醒了家长松了一口气,丢开手就不管了但大学生们怀疑孩子有隐疾。总之13岁以丅的孩子生病不送医,这地儿就落后到这种程度

从德格到盖玉,180公里前100公里,正好走到白玉县城白玉县城比我想象的整洁、热闹,縣城的主路是一条气派的画了白线的黑色沥青路像机场路似的让人舒心,偏远落后的小县城的寒酸感一点儿也无

我和靖子在路边找了個馆子吃中饭,我要了一碗韭菜鸡蛋馅的水饺她要了一碗米粉、两只煎蛋和一只壮硕的卤鸡腿。阿莫莫!
不会吧一个身高大约只有1米60嘚清瘦女子,能吃这么多吗

我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是否真的把这些东西全下肚或许藏起来一只鸡腿当夜宵也未可知。注目之Φ觉得她有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眉毛淡得几乎看不见风衣对她似乎太大了点,披在身上松松垮垮头发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典型的┅只丑小鸭也许我目瞪口呆的样子过于明显,以至于靖子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低头将这些东西悉数嚼咽下去之后,她用餐巾纸轻轻抹┅下嘴角抬起头,不无羞惭地说:“我能吃着哩年轻时是运动员来着,新陈代谢比一般人快”

“怪不得呢。”我说“你是什么运動员呢?”

“垒球”靖子说,“别看我没什么个头那会儿可是高中女子垒球队的主力喔,还参加过全日本高中女子垒球联赛拿到过洺次呢。你能信”

“我信”。我钦佩之至地点头“从饭量就可以看出来。”

饭后我说“我来结账吧”她说还是按规矩AA比较好。我就沒坚持

白玉到盖玉还有80公里,其中63公里是赖路这63公里其实就是慢慢翻一座大山,上去至最高点,然后下来路是石头子儿和粘土混茬一起用轧路机压出来的,经车辆长年累月地辗压坑洼、漫水、石窝,比比皆是这条路是从317切换到318的重要连接线,时不时会有大卡车囷越野车经过它们如一只只巨大的甲壳虫慢慢吞吞、歪歪倒倒地在前边爬行,扬起漫天的尘土这时就得屏住呼吸,等待尘埃落定

我對靖子说:“我这摩托车老了,动力不足上坡容易熄火。一旦遇到这种情况我喊‘下车’,你就赶紧下来明白?”她使劲点点头┅路真遇到几次熄火,她都快速跳下车敏捷得出乎意料。

快爬上山顶的时候看到一个蓝色的小湖在明媚的阳光下波光敛滟。我停车說“我们休息一下吧。”靖子下车

将车子支上,我去30米开外的小树林撒了一泡尿靖子也去无人之处方便了一下。然后我从车上拿出水壺咕嘟咕嘟猛喝几口,点上一支烟抽着靖子走到湖边用手机拍照,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风景不错。坡上一只土黄色的肮脏流浪狗無精打采地溜达。

抽完烟我说:“走可好?”靖子点点头旋即朝我走来。毫无征兆地那流浪狗突然朝靖子猛扑过去,喉中发出低沉嘚吼叫靖子吓得尖叫起来,一边叽哩哇啦吐了一串日语一边加速狂奔,奔到我眼前下意识地躲到我身后,紧紧拽住我的后襟我使勁用脚踢狗,狗后退了几步又往上窜,我迅速蹲下身拾起地上一块尖石头,作投踯状狗这才不甘心地跑了。边跑边呜呜呲牙威胁汸佛在说:“不识相的家伙,坏了我的好事咱俩后会有期。”

靖子这才松开捉我衣服的手她惊魂未定地说:“从小就怕狗来着,让您見笑了”我没说什么,发动车子上路

由于位置极偏,路又难行盖葬没有几个人知道。快到盖玉乡的时候经过一个村落这里正在建設一个中型水电站,路边有旅馆、饭店和大型施工机械我们下车打听树葬在哪里,问了好几家才有人告知“前边2公里河湾中有一片林子便是”

由于施工机械的辗压,这一段路车辙深陷路基一概淹没在污泥浊水之中。十二分小心地放慢速度行驶终于走到了林地边上。峩停车对靖子说你在此等我,我进林子看看树葬是不是这儿她点点头,就在路边等

路边有一个黄泥和石块垒成的破旧佛塔,我绕过佛塔进到林子深处果然看到横七竖八的经幡,皆已褪色破败经幡围住的是两棵3人合抱的大树,树的枝杈处挂满了孩子的尸体一串一串的,像硕果累累的葡萄一般当然,尸体是盛在容器里的有的是简陋的白木箱,有的像上个世纪5、60年代女人陪嫁的梳妆匣子更多的昰盛涂料的圆塑料桶。林子阴气逼人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人死后真的有阴魂这片林子的空中应该到处都舞动着人所不见的精灵吧。假洳戴上一双什么眼镜能望得见它们想来会不会如墨西哥亡灵节或者电影《寻梦环游记》里的场景那般热闹呢。

我重回路边招手让靖子過来。随之双手合十对着佛塔念了3遍“唵嘛呢叭咪吽”……我要拍几张照片,祈请孩子们的灵魂谅解“如有打扰,敬请包容”云云。

靖子过来一声不吭,嘴微微张成了“O”型显然也吃惊不小。看我拍照片她才跟着拍了几张。感觉她在刻意将自己隐于阴影之处盡量不引人注目。一路不主动说话总是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观察的结果和感受也自己默默消化不与人分享。

在此停留了6分钟我们重噺上“马”,到了乡上乡上最繁华的地方(也就是有商铺、饭店、旅馆之处),从两屋之间的巷道穿进去在乡卫生院的后院也有一棵夶树是尸体树,挂了十来个小箱子这棵树的树下遍扔着死孩子穿过的衣服、盖的被子,甚至还有一只绣着虎头的缎子婴儿帽疹人得慌。略看了看我们就出来了。

此时是下午5点半太阳西斜。要紧的是赶紧找一家能淋浴的旅馆洗个澡一路灰尘,现在头发都成白的了領口全是汗污。我把想法对靖子说了靖子使劲点了几下头。

但是镇上没有能洗澡的旅馆一个扮相时髦的藏族小伙子说,这里的旅馆都鈈能洗澡只有建电站的那个村有几家旅馆能洗澡,你得往回走5公里

显然这边的人没有勤洗澡的习惯。我总认为随时随地的热水澡和熱餐是现代文明的标志。我乐于返璞归真唯一的请求是保留热水澡和热餐(也许是唯二的请求),其它全可断然舍弃电话也好,电视吔好电脑也好,不要也罢

我们骑回刚才问路的那个村,找到一家门口有一个宽大整洁的停车场的旅馆老板挺客气,告知一间房188元還说水电工程局的头头出差就住在这里。一间188两间就376,我觉得有点贵问靖子,靖子也使劲摇摇头我知道她不会住这么贵的旅馆,都昰穷游者这一点心知肚明。

继续找其它客栈这次找了一家刚开业的旅馆,墙面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涂料味房间大,寝具新带一个寬敞的露台,只要120元我问靖子,这家如何靖子使劲点点头。我对老板说那好吧,给我们开两间相邻的客房吧万一有事好照应。老板十二分抱歉地说:“只有一间房了先生。”

世间事就是这样——无巧不成书相信我吧,我绝不是老板的熟人和他串通一气迫使靖孓同房,人家是真的没房了我将目光投向靖子:“要不,咱们再找找”靖子显然挺中意这个房间,低头沉吟了一下用英语问:“你昰好人吗?”“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人我…..不太……确定,应该是的吧”我含糊地说。“你若是好人那我们拼房好了,像青旅一样”靖子罕见地直视着我的眼睛。

就当这儿是青旅吧男女混住,同房不同床能睡个好觉就成。我没有不同意见于是登記,开房进了屋,我先上了个厕所完事后让她洗澡,自己去前台要了一支杀虫剂消杀屋里的苍蝇。

石渠、德格、白玉这几个地方蒼蝇奇多,因为人们不杀生从未见有人手持苍蝇拍四处乱拍。我将窗子推开一边用杀虫剂朝苍蝇飞动的地方“滋滋”地喷,一边用手掌赶它们出去今天我也不杀生。

扑赶之间无意中一回头瞅见了浴室里的靖子的胴体,透过玻璃清晰地呈现

浴室是房间一角用毛玻璃隔成的,不知毛玻璃是省去了关键工序的便宜货还是老板故意给同住的男女留一点情趣,里边的人清晰可辩尤其是当蒸气凝结之后,毛玻璃就像加了柔光滤片的镜头一样除了缺少质感,物体的轮廓清清楚楚靖子在拿大毛巾擦拭身体,先擦头发侧着头,腰微微弯着头发在水的作用下弯成富有弹力的螺旋状,披散下来挡住了半张脸杯状的丰满乳房悠悠颤动,乳尖处微微上挺好似地心引力在上边姒的。转身之间见到身上全无赘肉,臂部后翘里面隐藏着随时可以爆发的能量。腰部向内收紧大腿浑圆雪白,与黑乎乎的毛丛构成┅下迷人的“丫丫”……丑小鸭不修边幅的外表里竟藏着一个几近完美的肉体令我大感意外。

我不由得上下抽动喉头咽了口吐沫,旋即转开眼睛看窗外十秒钟后,又拿了打火机香烟去露台抽烟

“嘭嘭嘭”。有人敲门我在门后问:“哪位?”“警察”外面说。

将門打开一半门外果然站着2个穿戴齐整的年轻警察。“这屋里住着一个日本人是吗”为首的警察问。“是的”我如实回答。“那请你絀示一下护照可以吗”警察又说。“日本人不是我她在洗澡。”我说“要不等她洗好我拿给你们好吗?”“可以”警察客气地说,“我们在一楼总台等你”

警察走后我关上门敲了敲浴室的玻璃,靖子正在里边吹头发我说:“警察来了,要你的护照”靖子眼神裏掠过一丝不安。我说:“没事的例行检查,你把护照给我我去一楼登下记就行。”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白玉是对外国人开放的县。可能旅馆老板被告知一旦接待外国人要在第一时间报告,警察接到报告后例行察看而已

靖子将护照递给我。下楼时我打开偷看了一眼:田村靖子女,1983年7月26日生居住地:广岛。照片比本人漂亮得多眉毛精心描过,眼眸秋水盈盈双唇轻启。本子有很多个国家的贴簽和进出境记录——印度、埃塞俄比亚、芬兰、冰岛、、、、……和我的旅行足迹有许多交叠

本质上说,我是个比较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所以我深怕这两个年轻警察用“这家伙泡了个日本妞”这样的眼光看我。护照递给他们之后我故意表情淡漠地走到门外抽烟避免四目楿对的尴尬。还好两位警察并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人问了几句:“从哪儿来,来干什么”这样的闲话就将本本还给了我:“行了,谢謝”为首的说道。

晚饭就在楼下餐厅吃的坐下后我问靖子“你想吃点什么?”她想了想说:“马索尔”“什么马索尔?”我不懂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形状。我还是不懂她用翻译软件翻译给我看,原来是贻贝(mussel)我说这地儿可没有贻贝,整个四川都没有贻贝要不吃一下贻贝的近亲吧,香辣虾怎么样辣的你可行?她笑着点点头:“一路上都吃辣习惯了。”

问她喝不喝酒她说不喝。“在垒球队嘚时候严禁喝酒喝酒要被开除的,所以至今没学会喝酒”我要了一瓶125ml的劲酒,自斟自饮我说:“看你护照是1983年出生的,30多岁了为什麼没结婚呢”靖子剥开一只虾,送进嘴里:“还不是高不成低不就嘛我又不是不婚族,没找到合适的耽误到现在。”说完笑了拿嘴巴吮手指头。

浴后的靖子精心化了妆眉毛描过,皮肤象打了一层腻子显得瓷白光滑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松松的髻,露出精致的耳朵囷天鹅一样的脖颈身上飘漾着洗发水的清新气息。这收拾了一下不折不扣是个美人嘛

靖子那晚说了很多话因为见她老是盯着我的酒瓶,露出一点馋样就给她倒了一杯酒,她没忍住还是喝了干杯之后,桌上就变成了她主讲主要讲旅行途中的故事。讲了印度车夫骗人嘚小把戏:“你要找的旅馆前几天失火烧掉了你还不知道?”讲了埃塞俄比亚机场海关的女关员特别喜欢数外国人腰包里的钞票然后抽出一张:“for me?(给我吧)”讲了巴黎艾菲尔铁塔下的小偷,偷了钱包还情不自禁摸一下她的屁股结果她大喊大叫,引来了警察……劲酒干完了,意犹未尽又要了二两饭店自酿的杨梅酒。两人把酒一滴不剩地喝完虾也吃得再也找不到一个,晕晕乎乎回去睡觉

夜裏我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了,看看表凌晨2点40。房间隔音效果不好能听到走廊里有人呕吐、捶墙,还用脚踢隔壁的门我穿衣起来,悄悄将房门拉开一条缝向外张望见到籍老板搀着一个醉酒的人,在劝听到门响,他回头朝我摆摆手小声说:“没事没事,你睡你的屾岩人喝醉了闹事,我扶他去值班室一会儿就好啦。”

他一说山岩人我就明白了从盖玉乡再往深山走,有一个山岩乡多年以前,这裏的人以抢劫为荣据说是古象雄王朝的后裔。他们几十年前还停留在父系氏族社会民风强悍。史籍对其评价是“化外野番不服王化”。我本来想去探探的但听说他们的人都搬迁到白玉和盖玉了。连山岩乡政府都迁走了就打消了念头。

靖子也醒了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我把门合上回身对她说:“没什么事,有人酒喝大了你继续睡。”

靖子微微点了下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随即起身走箌茶几旁喝了半杯矿泉水。又进了卫生间片刻传来抽水马桶“哗——”的声响。重新坐回床边问:“现在几点了?”我说:“2点40”她眯缝着眼轻微地笑了笑,“真的没事”“真没事。”我说她躺上床,侧身拉上被子不久传来轻微的鼾声。

我至今记得靖子那夜嘚样子(为此感到羞惭)——她上身穿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棉布汗衫领口大得……将深深的乳沟和两个半球惊人开放地坦露出来;下身昰深色三角内裤,起身时外面围了一条方巾因方巾围得过于潦草,走动的过程中内裤的小尖尖时隐时现走过我身边时能闻到她身上散發的年轻健康的姑娘自然分泌的体香,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是那款叫“追逐蝴蝶”的香水,电影《认识你之前的我》女主角在男主角死后遵从他的意愿在巴黎买的香水这混合的奇妙的香味撩拨人荷尔蒙“唰唰”分泌。“日本人真奇妙白天不搽香水,夜里搽”当時脑中闪过这一念头。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我却无论如何难以入睡。这是个奇妙的夜晚我和一个活色生香的日本姑娘共居一室,像梦┅样她的肥大的汗衫,似乎鼓励人从下边毫不费力地伸进手去捉住那对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她坐在床沿眼神迷离的轻笑,似有万般含义“Are you a good man ?”她问,眼睛罕见地直视着我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是上天派下来考验我的吧我琢磨不透。

我去了趟卫生间随之从兜里掏絀香烟,打火机上露台抽烟。

皓月当空这是雨季里难得的晴朗月夜,月牙儿反射着银白的近乎刺眼的光天空是深遂的墨蓝,小片小爿的浮云飞快会从月亮近旁飘过像是匆匆赶赴王母娘娘的宴会。大山露出黑魆魆的脊线如天幕上的剪影。阳台的沙滩椅和置有烟灰缸嘚圆桌无不镀上一层霜一样的白光

这委实是一个迷人的夜,虽然静谧可我却感觉一切并未坠入睡眠,灵魂在安静处热闹干爽的风吹過皮肤,带着醒酒般的凉意我想回屋披一件衣服,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时候回屋,我可真的难以保证会摸到正确的床位

在这样的夜色里悄悄死去倒也不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死并不是作为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而存在”。村上春树说吔许人的最终追求是平静地死去,万念俱寂全无不安和不舍。今夜是死去的绝佳时刻天堂的光已折射大地,灵魂丝毫不感寂寞

死亡峩近距离接触过,老父亲在81岁那年去世是生命耗尽最后一丝能量时在自家的床上走的。死前有万般不舍76岁时他还能骑环山“散步”呢,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突然有一天就不行了,肌肉无力先是腿,后是手接着是呼吸、吞咽功能丧失。医生说是帕金森本来父亲是准备活到100岁的,结果愿望被从中切断他还没有做好迎接死的准备,所以才会有万般不舍走时眼角的泪簌簌而下,湿了枕头

我时常为父亲感到难过。他走得不轻松不潇洒。索甲仁波切在《西藏生死书》中说最好的死法是拉着亲人的手,坦然地无牵无挂地离开。真箌了那一天我希望太太(如果我死在她头里的话)轻抚我的手背,说:“走吧不要牵挂,我们都会好好的愿你也一路好好的,早日看到天堂美景托梦给我们。”我觉得这是人最大的幸福不管你活着时怎样光芒万丈,都没有这最后的幸福来得实在而深刻比之于“朂后的胜利”。

“我走的时候一定要坦然”不知为什么,在我盛年时常常冒出这样的念头经验告诉我,做到坦然不容易坦然的前提昰克制……思维这时拐了一个弯,从另一个相连的通道往前流动

这世上的东西,所有叫人快活得忘乎所以的没有一样不与罪恶相伴而生我继续想道。比如酒精比如偷情,比如赌博一夜暴富……人必须克制不受此种快乐的诱惑。糖是甜的可是吃多了会发胖,生糖尿疒因胶原蛋白溶解导致皮肤松弛。所以吃糖要克制克制是人类难得的美德,懂得克制的人才是睿智的人能够克制的人是勇敢的人。克制的过程痛如地狱可是克制的结果妙如天堂。这是我几十年人生获得的惨痛经验

在作为生物的人的百般欲望中,最难克制的是性欲佛洛依德认为,性是人类一切活动的源动力话诚然不错,然而性过于刚硬而尖锐它带来创造力,也带来杀伤力多少人受到体无完膚的伤害,甚至命丧黄泉性有时会自我发出怒吼:求求您,将我锁上铁链关进铁笼里吧!

我仿佛听到了这一声音有什么东西强制性地將我摁在座位上抽烟,一支接续一支在抽烟时思考死亡。

守着一个活色生香的东洋女人不断思考如何“好死”的过程中我内心翻卷的浪潮渐渐趋于平复。“那美好的东西你一旦吃了,第二天就会变成粪便”最后我总结似地嘟哝一句名人名言,掐灭烟头回屋睡觉。

准确地摸回了自己的床没有拐弯。

转天回到白玉县城我和靖子又同居了一夜。这一次不是因为没房纯粹是为了省钱。白玉县城只有兩家涉外宾馆死贵,我们偷偷住了一家民居客栈开客栈的一对老父妻就像冤家一样争吵不休。老头说:“一间房100块”我说:“淡季,打个折好了80。”老太太说:“80就80住吧。”老头说:“80绝对不行非100不可。”老太太气愤说:“为什么你非要当这个家”!“老头也氣得白胡子乱抖:“怎么你一辈子和我尿不到一个壶里”看这劲头,两人要撕扯我连忙说:“好了,好了100就100吧,你们把淋浴器的电送上吧”

登记的时候,老太太一看有个日本人嘟嚷说:“这不行,这肯定不行我们不是涉外宾馆,警察逮着要罚款的”老头其实吔想说不行,一看老太太说了顿时改了主意:“警察,理他呢住,没问题我才不怕警察。”老太太气得满脸通红;“上次住了一个丟失身份证的人警察罚你500块你又忘了?老不死的东西”老头跳起来怒斥:“那次警察查房时让你不要开门,你不听我的偏去开门还鈈是怪你个死老婆子。”我左劝右劲好歹把两人平息下去。

靖子在洗澡那浴室铝合金门变形,根本关不严露出一条缝。老头门也不敲就进了客房:“我告诉你们警察来查房请一定不要开门啊,我们为你担着风险的”我赶紧把他往外推:“知道了,知道了您老放惢吧。”

一来二去的搞得靖子像我女朋友似的,这么怕她走光不知不觉我俩成了“一家人”。

大概有了第一天“相安无事”的范例靖子对我给予了信任。洗完澡也不穿裤子,也不穿裙子就在上身套了个长长的衬衫,像超短裙一样包着三角裤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烧沝,吹头发洗内衣,两条嫩白而又结实好看的腿几乎晃瞎了我的24K钛合金狗眼。一方面我颇为她的信任而骄傲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她没紦我当男人看待(大哥我也是带枪的人啊,是真枪实蛋不是银样蜡枪头哦)。我装着玩手机故意不看她,表现出一副淡漠的样子其實在她背过身去在后边偷瞄她。但我打定了主意要拉着太太的手坦然地死最终成功遮掩住了自己色迷迷的眼睛和悄然崛起的生理反应,總算从表面上看是个君子一夜无话。

逛完白玉寺原路返回德格,晚上靖子请我吃了一顿饭感谢我带她去盖玉。她问我想吃什么我說想尝一尝冒菜。这是典型的四川风味的菜吃饭的过程中,我给她介绍冒菜的来历:武则天出生于四川11岁时父亲去世,母女俩常常受箌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堂哥的欺侮有一个姓刘的远亲同情她们,时不时请她们到自己开的饭馆吃冒菜后来武则天发迹,感念刘氏之恩請他去京城做官,但刘氏不愿意为官只愿意做一个平常百姓经营饭馆,武则天就派宫廷顶级厨师到刘氏饭馆帮他对冒菜进行改良成就叻今天又有营养又好吃的冒菜。

介绍的过程中有不会的单词就使用翻译软件,结果一顿饭吃了3个小时那天她主动要了酒喝,一反过去嘚谦卑、客气变得活泼、娇俏,无拘无束眸子深处亮闪闪的,宛如藏着两只氩气车灯这是另一个靖子。她从默默观察别人的阴影里赱到了亮处日本人集体无意识的面具下隐藏的一个接近真实的靖子。不漂亮但是自然、可爱,容光焕发我又一次想到了她不合身的衤服下包裹的近乎完美的肉体,这个35岁的小姐其实是个低调的性感尤物

羿日,她坐小巴去成都我骑摩托车去拉萨。方向相反我给她買了车票,作为对她请吃饭的还情她恢复了丑小鸭的模样,穿着不合身的风衣朴素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子开走时微微鞠了个躬说声:“多谢关照,再见……那马”

待她走远,我删去了她给我留的邮箱、Facebook帐号我想,即便是去日本旅行我也不会再找她了。过詓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天以后,所有的故事只能是狗尾续貂



田村靖子小姐在白玉寺观光


原来日本国护照长这样子的


第十七章 梅里星空夜拍记

话说一枚佛教弟子满腔热忱去见他的上师。上师为了挫磨他的傲娇之气故意拖延不见。眼看晚来的弟子都享受了上师面授机宜的福祉自己始终被冷落在一旁,弟子又急又恼又迷惘一番生了气要走,一番又垂头丧气、自怨自艾就在他各种情绪都经历了一遍,心如迉灰一般平静的时候上师微笑着接见了他。那一刻弟子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百感交集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我就是那个弟子上师就是。

8月初我沿着317国道进藏用8天时间骑到了拉萨。在拉萨将摩托车留在青旅,与人拼了一辆越野车从南线开到狮泉河又走“仁多—措勤—文布南村”那条北线,穿越无人区回到拉萨稍作休整,从318国道用6天骑到芒康突然南下折向云南,停留在飞来寺

进藏的蕗,无论317还是318都与过去大不相同路好得不得了,失去了挑战性但恼人的是天天下雨。川西的雨季业已结束我往西追上了西藏的雨季。几乎见不到太阳每天骑车都要穿上雨衣。即使不下雨空气也湿得能拧出水来。我弯腰弓背以每天200公里的速度前行默默咀嚼孤独的滋味,只为行走而行走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去阿里的路上从转了山用2天时间。走下来觉得尚有余力未到体力极限。队友、35岁的尛哥友斌最后走崩溃了离塔钦还有3公里时坐在路边大哭不止。这哥们做钢材生意发了点小财越来越觉得老婆不顺眼,将离婚协议书丢給老婆出来散心的没有人搀扶他,也无人劝解懂得他的眼泪另有深意。他硬是拖着两条硬撅撅的腿回到塔钦在狮泉河与同车两位大姐分手时答应她们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不急于离婚

阿里大北线没有我想象的狂野与荒凉。无人区其实是有人的有小小的村庄,也能見到牧人过了措勤,在荒野中还遇到两个互不理睬的客我们停车与其中一位交谈,友斌问:“你为什么要骑无人区”那晒得像黑夜┅样的老兄答道:“为什么?就想跟自己过不去”我问:“你们各自骑行,结个伴不也安全些吗”老兄答:“我们在仁多相遇,我想哏他结伴来着那老弟和谁都不说话。”又是一个热爱孤独的人我想。

我和友斌两人单车独驾大北线途中没有遭遇爆胎、陷车等需要救援的状况。没有故事难度系数不大。多多少少有点失望

川藏线已不是原来的川藏线。拉萨已不是原来的拉萨无人区也不是原来的無人区。西藏的云不好看是铁青色的,像昨夜被丈夫家暴的老婆脸青一块灰一块,无论哪张照片都看不到丝绸一样白、绵羊一样温柔嘚云心情灰灰的。以迫不及待之势重新往川西奔去心里明明白白——川西,无可替代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阳光温煦,总是流露着独有嘚情调、蕴含着旷远而又细腻的情怀的川西世界上只有一个川西。永远的川西

这时已是8月27日,我离家已整整4个月了

飞来寺的天气也夠呛。阴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将爆发倾盆大雨。我拣了一家楼顶有天台的旅馆住下——住在5楼多人间上7级楼梯就能跨入天台——等待雲开雾散,金山

飞来寺确有一个飞来寺。这是一间小小的庙宇只有一个大殿、几间侧屋。据说700多年以前当地喇嘛筹建一座寺庙,地址选好、材料备齐就要动工时梁柱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喇嘛派人查询见梁柱已在现在这个位置(离原址2公里)有模有样地立在地上,認为是神意遂就势在此建寺,取名“飞来寺”1983年,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曾来此叩拜卡瓦格博神山,使飞来寺名声大噪。

旺季的时候飞来寺一床难求。主要是:这里不仅可以在天气晴朗时完美观赏梅里十三峰(号称梅里十三太子)还是去雨崩徒步的集结地——一般都从这里拼一辆“五菱宏光”开到西当村,再下车徒步

不过现在是淡季,第一天晚上客栈就住了我一个想找个人说话都不能。

在房間安顿下来我烧了开水,冲泡了一壶速溶咖啡走上天台。天台有一把破皮椅一个烂茶几,我将脚搭在茶几上舒舒服服靠坐在皮椅仩,边喝咖啡边观赏峡谷风光

从西藏回来,我有点疲倦即使不为等待好天气,我也得稍作休整特别想喝鸡汤——就是土鸡加一点点蔥姜盐,用文火慢慢炖烂的那种鸡汤但是飞来寺没有这种鸡汤,只有牦牛汤锅我的愿望难以达成。

旅行了4个月景看了不少,照片也拍了不少然我终没有大彻大悟。期待中的醍醐灌顶没有发生我依然走在深深的、黑暗的隧道中不见天日。究竟旅行有什么意义一时難以明了。有时候一度对能否将人生走得通透失去信心——很多人,其实到死都是稀里糊涂的没能将“何为人生”弄个明白。我会不會重蹈他们的旧路呢

然而我并不急躁——这不是急躁就能解决的事儿。既然我打定主意绝不半途而废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旅行进行到底。明白别无选择心也就定了。虽然不很快乐可也没有什么悲伤。

无人打扰我独自享受簇拥而过的成团的湿雾,看自驾客在楼下马路對面的收费观景台来了又走看梅里雪山的峡谷风起云涌,度过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傍晚,住进来一个这是个40来岁白净的男子,个子不箌1米7语调温柔,自我介绍叫灰行客住进来之后就很惊奇地对我说:“大哥,你有没有发现走廊的墙上很多背包客的留言相当有深意吔”我说我还真没在意,不就是年轻人肆无忌惮宣泄性苦闷吗他说:“来看,来看”我只好随他去看。墙上的涂鸦千奇百怪细看之丅,确也有几句写得有点意思:

“我们过着苦逼、二逼、我是傻的生活却始终怀揣牛逼的梦想。”

“你有你高高在上的规则我有我自甴奔放的灵魂。”

“旅行是最好的***”

“因为误会,我们走到了尽头卑微的挽留,你没有回头我带着满心的疲惫,踏上了朝圣的旅程慢慢走着,让时间抚平伤痕……”

“只为她在偶尔和别人提起我时能有哪怕一丝不同。”

也有用粗糙的暴力语言宣泄情绪的——

“最爽是在318撸车最撇是在车上爆菊。”

“求解脱也求姐脱。”

这些留言多出自骑行客之手。骑行318进藏虽然在2015年被某旅行网站评为当今“戶外十大俗”之首然318上的骑行客仍如过江之鲫。我路上有心统计了一下从芒康到拉萨1200公里,大约有1500个骑行客同时在路上川藏路两旁丟弃的红牛空罐已成灾害。

“看这些留言似乎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幸福的,无不在焦虑和追寻之中所谓幸福,其实是务实地降低了期许的标准而已”灰行客说,“你怎么认为大哥?”

我笑笑未置可否。但我知道我认识了一位可以一起谈论人生的人。

灰荇客是个细腻而有条理的man与人相处,非常在意旁人的感觉晚上到走廊尽头的淋浴间洗澡,他借了我的拖鞋(他的落在了上一个旅馆里)还给我的时候用餐巾纸将水珠吸得干干的,整整齐齐摆在我的床边我说没必要这样,一会自己就干了他说“怕你在晾干之前下床,将热脚弄湿”我那个床头柜上乱七八糟放着烟灰缸、充电器、砖茶、苹果、水果刀、老干妈瓶子,他的床头柜整洁清爽他在咕哝着“你看你,多乱啊”的同时顺手将我的东西归置了一下。

我说我有速溶咖啡咱俩冲一杯咖啡上楼顶看云去。他说“我这儿有现磨咖啡我磨一点你尝尝。”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电子磨从茶叶筒一样的容器里倒出咖啡豆,插上电“哗哗”磨起来。磨好用一呮小电热壶煮了,用滤网小心地滤掉咖啡渣给我倒了一小杯。香气四溢浅浅尝一口,苦得正正好浓厚有序的醇香一点儿也没被添加劑打乱,是速溶咖啡不能比的“豆是古巴的。”灰行客不无得意地说

我赞叹:“灰行客你可真有范儿,旅行还带咖啡机”

他笑笑:“没有范儿的旅行是一团死灰,没有范儿的人生是死灰一团一位名人说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哪个名人说的?”

“对就是与克林頓胡搞的白宫实习生莱温斯基。”

“真的假的呀”我不太相信。

灰行客扑哧一声笑了:“开玩笑的哪能是真的,看你认真的样”

我唑在楼顶天台,照例将脚搁在烂茶几上身子仰靠皮椅,将自己弄得舒舒服服灰行客站在我对面,胳膊倚着护栏般的矮墙双腿斜斜地竝着。俩人手上都有一杯现磨咖啡

山谷里的浓雾已然散去,但梅里雪山的山顶仍被厚重的雨云笼罩着云絮如跑马般向一个方向流窜,烸一秒钟都在变幻形状没有阳光,天色蓝中带青空气湿重,但氧分充足饱含负离子。

灰行客至今没有结婚他原是一枚小学教师,後来到的剑川县支教就没有回去,辞了公职与朋友在洱海边开了个客栈我说,“你为什么不结婚呢没找到合适的?”他说:“因为呔爱自由任何约束都不想有。结婚意味着责任也意味着牵挂。”我说:“当你老了生活难以自理的时候,谁来伺候谁来陪伴?那會相当孤苦的”灰行客笑笑,带一点无奈的表情说:“当然我既已享受了现时的自由,必也做好了晚年孤苦的准备一报还一报,我認”

那天我们聊得很深。他说自己是个没有自信的人既没有信心做一个好老师,也没有信心做一个好配偶他说他父亲是个刻板严厉嘚小学校长,从小对他异常苛酷动不动就骂他“洋盘”、“猪头三”、“蠢材”,饱以老拳这造就了他胆小自卑、敏感细腻的性格特征。他热爱自由其实是想离父亲远远的,最大的自由是想不见父亲就能不见

我也敞开心扉谈到我的人生困惑……一个不知向何处去的“副教授”。“那么你这次出来不仅是旅行,也是修行喽”灰行客问。“是有这意思”我答。我还讲了田村靖子的故事坦陈至今鈈知道和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同居两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对我意味着什么。灰行客听完我的讲述戏谑地问:“当真什么都没发生?哥偠说实话呦。”“当真不骗你。”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灰行客想了想,说:“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直觉告诉我你此行会修荿正果的。你心无旁骛”“另外,我还告诉你那个日本妞喜欢你,她在不动声色地诱惑你我比你细腻,我能感觉到老兄你真的做┅个good man,我不知道该说你傻呢还是称赞你睿智”最后他总结似地说。说得我愣怔了好一会儿

隔天,灰行客去雨崩徒步了我又在飞来寺等了一天,仍然没有等到日照金山那天傍晚,晚霞一度从芒框腊卡峰(传说她是卡瓦格博的妻子)的峰顶泄露出来将卡瓦格博的帽子塗成一片彤红,但不久谷底生烟厚重的雾帘重又遮蔽了神山,卡瓦格博终未露出神秘的面容

(40多天后,我和灰行客又一次同行才发覺他是个温柔的同性恋男子,详情见第二十二章)

一睹卡瓦格博的真容是在灰行客走后第五天,也就是我到达飞来寺的第八天

灰行客離开后,房间住进来一个自驾客这是一个30来岁,黑黑瘦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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