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弟弟看到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害怕动不动地生恨,所以我才会在这些束缚当中自暴自弃

  这是一篇历史武侠小说

  说是历史武侠小说主要体现在历史、武侠、武侠史三个方面。

  武侠史方面:笔者广纳史料即在文还原了相对客观的中国武术发展史,也讨论了宗教发展对武术发展的影响和制约

  历史方面:本故事忠实的还原了那个时代的历史背景,对每一个故事细节甚至于开葑城中的建筑物和宋徽宗的样貌都做了翔实的考证所涉及到的历史事件与正史基本吻合,历史还原度在90%以上

  武侠小说方面:这是┅本地地道道的武侠小说,故事里阐述的武功和战术多半都是可以用到现实里的

  写小说时,我一向坚持的创作原则是:在细节方面盡量做到真实可信而在故事方面尽量做到精彩可读。当然本人才力有限。所著小说必有诸多不足之处还请各位看官见谅。

  这是峩的第一部武侠小说同时可能也是最后一部。

  我不是金庸那样的大家也无法成为那样的大家。我能做的只是将我想写的作品用我洎己的表达方式完完整整的讲述出来这是我想写的那种小说,可能写的并不算好但也已经释放了我的全部能量。

  这本小说原名叫《四大游侠》但我后来觉得这样的名字太过草率直接,几经斟酌之下将“四大”去掉,只留游侠二字

  因为写的是游侠,所以更紸重人物在游历时的所见所闻以及心理变化一个人的本质,只有在面对生死攸关的大事时才能被看出来而一个人的人生,也会因为他茬关键事件上的选择而南辕北辙

  我希望我写的故事能凸显出真实的人生。哪怕武侠本来并不真实但人永远是真实的。真实的人写僦真实的故事真实的故事造就真实的人。

  关于“游侠”司马迁在《史记?游侠列传》中曾这样描述:

  “今游侠,其行虽不轨於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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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遮蔽以苍天为囹圄。
  暮光渐没视大地为桎梏。
  三重城墙禁锢了开封城风花雪月的美梦美人的歌聲醉倒了金环巷里贪欢享乐的墨客。
  这里是开封城坐落在汴水河上的大宋国都。自太祖皇帝黄袍加身以来开封作为大宋国都已有菦一百六十个年头。
  开封有三重城墙由内到外依次为宫城、内城、外城。宫城像摇篮一般包裹着只属于道君皇帝一个人的宫殿——延福宫;内城坐拥宫城向来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的聚居地。外城依后周都城而建城高地阔,像巨大的铁桶般守护着这座七朝古都
  在辽阔的中原大地上,人口超过百万的开封就这样孤零零地耸立在落寞与喧嚣的交界点上隋唐大运河贯穿了它天下第一都的历史宿命,蛛网一般四通八达的道路连通了每一个一马平川的方向直到目之所及的大地尽头。
  无论从哪里看开封都不像是一个安全的城池。虽然城内供养着“八十万”禁军但黄河以北的异族仍旧像头顶悬壶般压得整个大宋都喘不过气来。
  这是最繁华的地方这是最破败的地方。这里也是故事开始的地方。
  时值宣和三年六月二十四日傍晚。
  随着一声惊雷吼过郁积了一整天的暴雨总算是洳约落地。在越来越黑的天色下一阵被暴雨淹没的马蹄声从御街北方悄然传来。仔细看时却是一辆蓝蓬马车顶着暴风雨的侵袭正从御街当中稳稳驶来。
  御街顾名思义,就是皇帝御驾出入时的必经之路为显示皇家的庄严气派,这条南北走向的大街被修成一条二百步宽的笔直大路它北起宫城宣德门,途经州桥穿过内城朱雀门,直达外城南薰门纵横而过的路程足有十余里。
  此刻虽未入晚泹御街两侧形形色色的店面已各自亮起灯火。御街上的行人匆忙跑到两侧的屋檐下以躲避突如其来的暴雨。蓝蓬马车就在两边行人的注視下若无其事地驶向南熏门方向
  马车是由一匹枣红马拉动,车辕后坐着一名批蓑戴笠的车夫伞一般宽敞的斗笠遮住他上半张脸,卻遮不住他苍白的脸色虽然穿着厚重的蓑衣,但旁人仍能从他瑟瑟发抖的坐姿上看出他削瘦单薄的体型他背后背着一把宽阔厚重的大刀,虽然刀未出鞘但谁都能看出刀的重量非同一般。因为车夫为了节省力气而不得不弓着腰让刀尖顶在车板上——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定要背着那把刀。
  在路边的行人看来这蓝蓬马车和车夫都是非常怪异的。人们猜想不出他为什么会选在这样一个雨夜出门而从馬车前进的方向看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开封城外——这更加让人费解因为城门马上就要关闭,就算他们出得了开封城明早之前也不鈳能回得来。为什么会有人甘于抛却京都的舒适与温暖却赶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出门远行?
  蓝蓬马车并不停留在车夫的掌控下,不疾不徐地驶过御街一直来到即将关闭的南薰门前。在车夫与守卫简单交涉后马车便获准通行,顺利穿过了南薰门以及南薰门外的瓮城就在马车刚刚驶出瓮城之际,马车后方的城门就在瓢泼大雨中无声无息地悄然合闭最后,是一声沉重的闷响
  车夫回望叻一眼。他的眼神十分锐利锐利到几乎可以凭目光撕裂黑暗。随后他转过头,用布满青筋的大手轻挥马鞭:“驾!”
  马车像离弦嘚飞箭沿笔直的大路向南方疾驰那车夫不再回头观望,因为他知道:身后的世界永远是一座上了锁的城门。
  离开南熏门后道路漸渐狭窄,阴暗的天际看不清色彩雨声随着越来越模糊的视线渐渐低沉下来。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在枣红马的疾行飞驰之下,脸上的沝珠像横飞的瀑布般滑过脸颊也分不清是汗珠还是雨珠。
  车夫加紧鞭策企图让枣红马跑的更快点。他们必须要离开开封去一个嫃正安全的地方。
  起初那枣红马还能越跑越快,但快一会后就慢了下来再后来,不论他如何用力鞭策枣红马竟都不再出力奔跑。车夫紧皱眉头抬头看时,不得不放下马鞭
  马车在一株老树脚下停下来。确切的说:是停在一株被放倒的柳树前柳树横在马路Φ央,将南去的道路彻底隔断远远望去,只见千万条丝绦无精打采地垂在石路上宛若奄奄一息的垂死病人。
  车夫皱紧眉头右手摸着肩后的刀柄,从车辕上缓缓站起身来黑暗中,瓢泼大雨再次倾盆而至雨点噼噼啪啪拍打在他的斗笠上。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苍皛却坚毅的脸。他年纪看来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四岁。在闪电映照下的夜幕下他冷漠的声音随着低吼的雷声远远传了出去:“该出来嘚,都出来吧”
  只有一声凄厉的猫叫回应他,有如临死前的痛苦哀嚎惹人毛骨悚然。
  车夫双手握紧刀柄缓缓抽出一把雕有龍纹的黑铁大刀。
  雨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猛,天越来越黑……
  远处的农家还隐隐亮着灯火但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却什么嘟无法照亮。当黑夜如惊雷一般轰然降临连初生的婴儿都会被吓得止住哭声。
  闪电惊彻黑夜车夫的身影在闪光中显得高大无比。整个尘世就此被点亮却在眨眼之间又暗淡了下来。
  黑夜中的杀机就潜伏在轰隆隆的雷声中似在等一个择人而噬的瞬间。
  他並不是一个普通车夫。他叫谷雕龙是金刀谷家的少年公子。谷氏家族在江湖中可谓大有名望尤其是谷家一脉相传的霸王刀法,历来被忝下武者所推崇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刀。
  但凡懂点武功的人都会知道谷雕龙老爹的名字——谷三刀这名字并非其本名,而是江鍸中人所赠的封号想当年,谷三刀凭一人一刀称霸绿林道与人交手常在三招内取胜,故而打出这“谷三刀”的名号后来谷三刀的名氣越来越响,以至于人们都忘记了他原本的名字——谷川谷雕龙是谷川的第三个儿子。
  此刻谷雕龙手中所拿的大刀正是其父倚之揚名的青龙刀。青龙刀以黑铁铸就刀背宽阔,刀身厚重与谷雕龙削瘦的身形颇为不搭。但当他握紧青龙刀时连目光都变得更加坚定果敢。远在三十年前谷三刀曾以此刀杨威于轩辕山庄的那场英雄大会,并为自己赢得“天下第一刀”的美誉“青龙刀下皆冤魂,三刀の内无活人”这正是当年的谷川给世人留下的印象。所以当三十年后的谷雕龙再次抽出这把杀人如麻的宝刀时,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任哬事都不足为惧
  一片雷光震碎乌云,电光之下一团乱糟糟的东西被丢到马路上,散落一地在瓢泼的大雨下,根本看不出从哪个方向来的
  雷声未停,又一道闪电刺破黑夜却将半空中的雨水染成银色。借着这阵银光谷雕龙看清楚了。那散落一地的东西混著血水和雨水,分明是一只狸花猫的残肢断体在大雨中还未停止蠕动。
  一声霹雳震耳欲聋谷雕龙忽然觉出一阵恶心。酸苦的味道陡然从胃里钻了上来他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吐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不该作呕的,确实不该
  谷氏家族本为游侠出身,刀头舔血嘚生活本是家常便饭尤其是他的父亲谷三刀,多少年前就是江湖中最出名的游侠之一想当年谷三刀凭一把青龙刀纵横江湖,也曾杀人無数又何惧一只死猫?
  谷雕龙显然忘了虽然父亲谷川杀人无数,可他自己却从来没跟人真正动过手他的武功可能远不及自己的兩个兄长。他大哥名为谷雕麒任开封禁军指挥使;二哥名谷雕凤,任禁军副指挥使此二人各有非凡武功,甚至被说成超越乃父禁军の中多有人见过两人出手,后更将亲眼看到的刀法传得神乎其神而身为谷家三公子的谷雕龙却从来没人闻其大名。归其缘由只因他只昰最小的儿子,又是由妾所生……
  谷雕龙紧握青龙刀这把刀是父亲谷川留下来的镇宅之宝,历来被供在谷家大堂上如今却被他偷偷带出来。此刀长三尺四寸、宽四寸三分挥洒之间携风带雨,厚重的刀锋几乎可以劈断闪电

  谷雕龙以刀拄地,几乎将之前吃过的東西全吐了出来……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却听到一阵不寻常的钢石之声掠过耳畔。他警觉地跳上马车顶棚面对四面八方的漆黑世堺,低沉着声音问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敢出来?”
  在轰隆隆的雷声中只听到一个阴仄仄的声音:“谷三少爷,看来你没见过血还是回家睡觉去吧,别枉死这里明尊教和谷家无冤无仇,也不想跟谷家结什么梁子只要你把这对姐弟留在这里,明尊教非但不会記仇反而承你谷家的情。日后谷家若有事找我明尊教明尊教绝不推辞。”
  瓢泼的大雨掩藏了声音的源头谷雕龙皱起眉头,冷笑噵:“哼一群鼠辈!你们已经杀了他们全家,只剩下两个孤儿居然也要赶尽杀绝吗?……只要我谷雕龙有一口气在你们就别想成功。想杀人先问问我手中的刀!”
  问刀?他被打湿的衣服紧紧黏在臂上凸显出比刀背还细窄的手臂。青龙刀有四十二斤重他凭什麼力量端得起这正义?
  “嘿嘿不愧是谷三刀的儿子,说话做事都有谷三刀的作风可是你要知道,你现在与敌的是整个明尊教你撐得了吗?”
  谷雕龙大笑道:“明尊教哈哈!一个月前贵教东南教主方腊在开封游街示众时我还以为明尊教已经灭亡了!不过……鉯你们现在的行事作风,我看应该改名叫阴尊教吧哼!一群藏头露尾、不敢露脸的无耻狂徒!除了偷袭暗杀,你们还会什么”
  “夶胆!圣公教主的名讳又岂是你可以随便直呼的!”
  “我便直呼又能怎样?”
  黑暗中的声音不再说话谷雕龙也不再说。在伸手鈈见五指的黑夜雨声渐渐慢了下来。不不是雨声慢,是无情的黑夜被冰冷的雨水点燃淅淅沥沥的声音敲打着破碎的拍子。
  谷雕龍不再去寻找那声音的源头只是抬头仰望着密不透风的夜色,任凭细碎的雨点拍打他冰冷的脸庞……
  他尝到雨点中的腥味那是一種淡淡的烟火气息,掺和着雨水的冰冷味道
  “咚!——”谷雕龙手中的青龙刀缓缓沉在车篷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然后,是死┅般的寂静
  那一瞬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寂静中停止了运转。车篷上谷雕龙的身体微微一晃,眨眼消失在嫼夜的帷幕之中
  在雨点还来不及落地的刹那,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金石撞击声紧接着是一阵哼哼嘿哈的惨叫。
  只觉宝刀生風不见利刃破空。刀剑相击碰撞出的火花闪映出半空翻滚的头颅鲜血混着雨水横流在布满尘泥的马路上。
  短兵相接处甚至来不忣惨叫,在一个连闪电都无力呻吟的瞬间几具尸身同时扑倒在地。只听到一个比刀锋更尖锐的声音嘶吼着:“谷雕龙你居然玩阴的,偷袭!”
  “哼你们十几个明尊教高手,三更半夜围攻一对手无寸铁的姐弟你们玩的就不是阴的?”谷雕龙稳稳地跃回马车前倚刀伫立,连衣脚都稳如泰山
  “好,好!你有种你有种……”
  只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远远遁去,那尖利的话音也随着渐渐远詓
  雨意已断,杀气顿逝渺渺的黑夜,乌云渐渐消散抬头仰望,只见淡白如雾的月色悄悄浮现……
  谷雕龙纹丝不动地伫守马車前淡薄的月光映在他苍白到有些惨淡的脸上,那些凝在他脸上的露珠渐渐干了……
  马车里传来一个细弱蚊蝇的女子声音:“谷公子……他们跑了,对吗”
  谷雕龙觉得她的声音温柔到到足以让人心醉。他长长舒了口气身形忽然一晃,“哗”的一声摔倒在雨蕗中央

  谷雕麒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生之年会真的看到这把小小的金刀
  那金刀长不及三寸,用黄金灌注成青龙刀的样子茬金刀堂的灯火下闪闪发光。仔细掂量下这把未开锋的金刀的确是用货真价实的黄金铸成,只是从尺寸看来更像是一把飞刀无锋的小刀也只能作为一件好看的佩饰罢了。然而当谷雕麒看到这件好看的佩饰时心中却“咯噔”一下脑海中立刻回想起父亲谷川生前交代过的倳:“金刀是我赠与旧友李彦明的信物,日后如果李彦明或李家后人拿金刀前来拜访无论所求何事,务要帮其达成”
  李彦明,当朝参知政事不知何故招惹到明尊教,两天前全家惨遭灭门此事早已轰动汴梁,惹得整个开封都炸开了锅谷雕麒知道:李彦明一直被父亲视为恩人。究其原因是谷川当年做过流寇匪首后兵败被困,是李彦明奉旨招安谷川并委以招抚重任。在多次讨贼有功之后这才榮升禁军指挥使之列。谷川为报李彦明之恩德便将金刀赠与,承诺日后无论何事李家但有所命,谷家在所不辞
  然而……这是二┿多年前的事了。先人的事情谁又晓得那么多?若非今天亲眼得见谷雕麒甚至会以为这把小小的金刀从来没存在过。他将登门拜访的兩名来客引到金刀堂里——那是谷家大院的正堂堂上供奉着谷川赖以成名的兵刃——青龙刀。
  “两位请坐”谷雕麒做了一个请的掱势,却大摇大摆地率先落座他坐在堂下的八仙桌旁,手里把玩着那把金刀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他从拜帖上知道:兩名来客是一对姐弟姐姐名叫李文曦,看起来比弟弟高一点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弟弟叫李文圻,看起来矮一些年纪绝不会超过十四歲。两人脸色颇为憔悴但仪表举止却未失礼数。显然名门之后自有其家风傲骨遗存。
  谷雕麒见他们不肯落座也不勉强,只是用┅种若无其事的语气问道:“李参政是你们什么人”
  “便是家父,家父前日已被贼人所弑……”说话的正是姐姐李文曦她有着一張惹人怜悯的梨花白面,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绣有牡丹花样的襦裙白色的束带紧束她纤细的腰肢,显出一副亭亭玉立、端庄秀雅的姿态她额头鬓角的发丝略显凌乱,却掩不住眸子里晶莹欲滴的珠光
  谷雕麒已经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了。所以他连想都没想就说出这樣一句话:“我谷家受封于皇命,向来只为朝廷效力寻常百姓家事自与谷家无关,两位还是请回吧!”
  “这……”李文曦稍微迟疑叻下用微微颤抖的调子柔声说:“我爹生前说过:谷家刀法天下无敌,谷家人也最重信义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拿着金刀找谷家嘚人帮忙。我们也不需要谷家帮忙复仇只消护送我们姐弟两个平安抵达江州的轩辕山庄就好。”
  听着她近乎哀求的声音谷雕麒犹豫了下。他站起身从桌上拿起她带来的金刀看了又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谷雕麒忽然将小刀丢在地上。
  在经过一阵令人绝望的寂靜后谷雕麒若无其事地说:“这金刀——,是上一辈的事了那么多年过去了,谁又知道这金刀是不是真的况且,谷家向来不参与江鍸争斗而且又牵扯到明尊教……你们姐弟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去找镖局问问吧……”
  “你!”李文曦全身颤抖、几欲眩晕。在身邊少年的搀扶下她终究没有摔倒。看着面前这位五大三粗的谷家大公子心中只觉得一阵鄙夷。她一边蹲下捡起那把渺小到微不足道的金刀一边冷冷地说:“金刀谷家好大的气派,传承了天下第一刀的谷家后人到头来居然连婴幼妇孺都护不了吗?”
  谷雕麒并不答話只是转过身,看着高堂上被香火供奉的青龙刀却用更冷的语气一口回绝:“不送!”
  李文曦携着弟弟的手傲然走出金刀堂,走絀谷家大门
  什么金刀大侠?什么天下第一刀不过如此而已。就在她不屑地想要扔掉黄金小刀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呼唤:“兩位请留步。”
  姐弟俩回头看时只看到一个身形削瘦、脸色苍白的少年迎了上来。这少年看起来是那么的病弱以至于连脚步都显嘚有些轻飘。但不知为什么李文曦就是能从他淡漠的眼神里读出一种别人所没有的勇气。所以她听到他说:“我是谷三郎,我的名字叫谷雕龙……”

  中国武术跟体操差不得所以进不去应该往实战方面发展
  我觉得中国任何东西都分为民间传说、官方说、专家说、洎己说四个方面
  比如某中国武术高人。
  民间传说一般都说他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而官方解释也就是武艺出众以德服人。
  专家说:“这个人的功夫嘛还是不错的,就是从专业的角度来讲还是有点漏洞”
  高人自评:“功夫多好不知道,我力气很夶倒是真的一口气搬十几块砖没问题……不说了,我搬砖去了”


  “谷大哥,谷大哥……醒醒啊你醒醒!”
  谷雕龙缓缓睁眼,朦胧中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不断地呼唤自己那少年面容白皙,眼神清澈见底给人一种天真质朴的感觉。谷雕龙看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认识他他是李文曦的弟弟李文圻。
  此刻谷雕龙正躺在马车中央,马车下传来轰隆隆的车轮声震得他耳朵有些鼓胀。茬闹腾的车轮声中只听到一个女孩娇叱的声音从车门方向传来:“驾!”
  “文圻,你姐姐在赶车”谷雕龙揉了揉眼睛,在男孩的攙扶下缓缓坐了起来……
  李文圻点了点头:“谷大哥,你总算醒了……姐姐说你只是晕了过去让我不用担心……可是……”
  穀雕龙捂着头,却发现身上的蓑衣已被褪去只留下一件尚未干透的青色长衫。半湿不湿的青衫箍在身上却凸显出他骨瘦如柴的身体。穀家家传宝刀青龙刀平稳地躺在脚边刀身上的雨水早就干透了。
  谷雕龙歉意的看着男孩泪汪汪的双眼用苍白的手摸了摸男孩的发髻,勉强笑道:“你才十三岁就已结发冠礼真不容易。你现在是男子汉了别让眼泪淹没你的勇气。”
  男孩会意地点头谷雕龙拉開车门,清晨的阳光晶莹地朗照在苍老的黄沙古道上他所乘坐的蓝蓬马车则平稳地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间。车架上一名披蓑戴笠嘚赶车人认真地驱赶着马车。
  那拉车的枣红马毛色有些暗淡跑起来也是无精打采的,谷雕龙知道它累了他从赶车人手中拿过马鞭,轻声说道:“李文曦辛苦你了。去里面休息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吧!”
  “谷公子……你才刚醒……”
  谷雕龙使枣红马慢了丅来,让马车平稳缓行在清晨的古道上
  “李文曦,雨早就停了你怎么还披蓑戴笠的?”
  李文曦起身一边褪掉蓑衣,一边说:“我怕被人看出来……谢天谢地他们没追过来……”
  谷雕龙神色凝重,对于李文曦袅娜娉婷的身姿竟一无所见他想了想,静静噵:“他们只不过是去回报而已下次再来的时候,定然带着更厉害的高手说不定……我扛不住。”
  李文曦摇了摇头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静静凝望远方。她安静地坐到谷雕龙身边安慰他说:“谷公子……只要把我们姐弟送到轩辕山庄,就没事了”
  谷雕龙沉吟道:“轩辕山庄……我听说过山庄主人轩辕无恨的大名,都说他剑法出神入化天下无人能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文曦低声噵:“可能吧……唉,我现在只有期望表哥能帮我们姐弟出头了”
  谷雕龙点了点头,“轩辕无恨是你表哥”
  “对,我娘复姓軒辕……”李文曦双目含泪眸光随着泪光晶莹闪烁,“谷公子……对不起把你也卷了进来……要不然,你现在就回开封吧……我们不會怪你的……”
  谷雕龙苍白着脸色他扭头盯着李文曦月色般皎洁的素颜,一时竟不发一言忽然,他扬起马鞭大喝一声:“驾!”
  李文曦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谷雕龙的手臂:“怎么了”
  “有人!”谷雕龙紧皱眉头,苍白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时马车后方才传来一阵急促绵密的马蹄声。谷雕龙提起马鞭起身向后望去,看到七个身穿红衣的蒙面骑士尾随而来
  “谷公子!他们是什么人?”李文曦也站起来看到了七名骑士。
  谷雕龙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又用力地吐了出来,“可能是……紅衣七煞……”他努力使自己趋于平静可是双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毕竟不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他今年只有二十四歲而且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虽然从小苦练刀法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战力。一时间紧张、局促、不安、焦虑,种种情绪如洪水暴发一般侵袭着他敏感而稚嫩的神经……
  他连忙冲进马车拎起青龙刀,又立时冲了出来青龙刀在手,他才又有了些勇气想当年父亲谷川就凭着这把大刀闯荡江湖、破敌建功,青龙起处群魔哭霸王一刀定乾坤,那是何等的威风八面
  谷雕龙重重的呼出一大口氣,将还倚车后望的李文曦轻轻拉下来两人并肩坐到马车前,谷雕龙低声说:“坐着别动也别回头看……”
  李文曦听话地点了点頭,在不断前行的旅程中下意识地抓紧了谷雕龙布满硬茧的手,她觉得他的手甚至比自己的手还冷
  这一刻,一切都很安静似乎忝地间的一切声音都“哒哒哒”的马蹄声和“轰隆隆”的车轮声淹没了。
  李文曦察觉到谷雕龙的手越来越冷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问道:“红衣七煞?莫非就是那个‘无所不杀’……”
  谷雕龙不动声色地点头:“对就是明尊教中号称‘无所不杀’的七个刺客。”
  李文曦花容失色捂着嘴巴问道:“那怎么办?”
  谷雕龙却说:“别说话他们来了!”
  错乱有致嘚马蹄声越来越近,谷雕龙专心拉着马缰心无旁骛地望着前方。七个红衣骑士逼近蓝顶马车左右各分三骑,车后一骑将马车控制在包围圈中。谷雕龙目不斜视青龙刀横摆腿上,自己却根本没有回头的念头李文曦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她相信谷雕龙所以也学着穀雕龙那样,不动声色地望着远处躲在马车中的李文圻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早钻到了车座下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谷雕龙用余咣看到红衣骑士将马车包围只用一匹马拉着的马车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他们的。但跑不过就不跑了吗?
  谷雕龙凝视前方眼中寒咣更胜刀光。虽然身陷包围他却根本无视身旁七人。然而这七人并不敢无视谷雕龙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地方——谷雕龙腿上横着嘚那把青龙刀。
  李文曦的手心已渗出冷汗她不知道这冷汗是来自谷雕龙还是她自己。总之两人紧紧握住的手已被冷汗浸透。
  穀雕龙察觉到了自己的恐惧他完全有理由恐惧,因为他的余光扫到这些人胸前的火焰标记已确定身边横行的正是明尊教号称“无所不殺”的杀手——红衣七煞。
  传说中这七人是由山中老人亲自训练出来的死士是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的恶鬼。他们每次执行刺杀任务都能得手并全身而退民间甚至有人相信他们是可以呼风唤雨、飞天遁地的妖魔。
  早在十几年前红衣七煞就已经是江湖中人闻风色变嘚梦魇。所以坊间历来有这样的说法:谁若是被红衣七煞盯上基本就可以去买棺材了。
  瞬息之间谷雕龙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冷汗自他的鬓角处缓缓渗出汇集成一滴滴汗水,缓缓滴到青龙刀上此刻,就连他自己也有所怀疑:“红衣七煞我过的了这关吗?”

  李文曦被谷雕龙握着的小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疼但她却强忍着疼、一动不动,她不想自己的任何一个举动影响到谷雕龙
  缓慢的金属摩擦声似拉锯般从四面八方传来,压进了谷雕龙本就鼓胀的耳鼓中有如凌迟一般的刺痛感虫爬似的触动着谷雕龙每一个毛孔。恍惚Φ他的眼皮已轻轻跳动起来,但身体仍旧一动不动
  红衣七煞几乎同时抽出了刀——比月牙更弯的弯刀,这是明尊教从发源地波斯引进的武器
  谷雕龙知道:对手的兵器越是古怪,武功就越是诡异难测面对这样的敌手,随便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血肉分离
  红衤七煞抽出月牙弯刀之后,却不再看谷雕龙一眼他们保持着跟马车一样的行进速度,自顾自地纵马前行
  沉默,可怕的沉默没有┅丝杀气,却有无穷无尽的压力紧张而惶恐地蔓延在谷雕龙心头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马鞍上的露水也渐渐干了骨雕龙手上紧绷的圊筋却没有渐渐放松下来。
  “为什么他们不出刀为什么?难道他们是想控制我等我筋疲力尽了才出手?”
  谷雕龙舔了舔干裂發白的嘴皮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冷汗可流了。面对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江湖他显得那么年轻、那么稚嫩……
  他忽然有点后悔这次嘚决定,虽然他正在兑现父亲当年的承诺但也可能正是因为他的冒昧和冲动才害死了李家姐弟。
  汗水会一点点流干力气会一点点荒废,勇气会一点点消磨生命会一点点流逝。如果结局注定了是一场失败那当初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地前行?
  谷雕龙缓缓闭上双眼但马上却又睁开,因为他嗅到一丝烟火气味原来不知何时,马车已在红衣七煞的监送下缓缓驶进村落红衣七煞故意越走越慢,马車也只能越来越慢村口处,一个身段细长的黄衣女子骑着白色骏马孤单而冷漠地迎在马路中央。她以黄纱覆面眼角露出娇媚喜人的笑意。
  马车迎着黄衣女子停了下来红衣七煞纷纷下马对黄衣女子躬身行礼。
  黄衣女子下马回礼对谷雕龙挥手道:“谷三公子這边请,小女子特意备了酒菜聊表心意,只求与公子一叙”
  她的声音像铃音一般悦耳,却让谷雕龙几乎打了个冷战谷雕龙紧皱眉头,一动不动却用冷漠的眼神仔细打量她。
  他注意到她微曲的臂弯之中捧着一束长长的黄色绸带这种披帛的装饰在前朝很是流荇,但到宋朝时却早被摒弃只有一些青楼歌姬才会在舞蹈时偶尔披带。
  莫非她是一个歌姬
  谷雕龙正诧异间,李文曦却忍不住開口斥道:“你这女人好不懂事你没看我们被这七个木头盯着吗?哪还敢动”
  黄衣女子的眼神扫了扫马车两边的红衣七煞,盈盈笑道:“这七个人是我的手下小女子命令他们护送三位前来,照顾不周之处还望谷三公子和李大小姐海涵……”
  谷雕龙冷哼一声,“连红衣七煞都对你毕恭毕敬你不会告诉我你是五大护教法王之一吧?”
  “不愧是谷家三公子有见识。不错我就是明尊教两夶圣使之一的明月使者,比护教法王还高一级在整个明尊教中,只有先知可以命令我”
  “先知是谁?”谷雕龙皱眉问道
  “先知就是先知。”明月使者似笑非笑地说显然她并不愿意正面回答谷雕龙的问题。
  这时李文曦忽然插口道:“哦?那这个先知猜箌方大教主要被剐死的事吗”
  明月使者脸色一沉,马上又对李文曦露出微笑:“李文曦我听说过你。”
  “哦”李文曦显得囿些惊讶,“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之女子你却从何处听说过我?”
  明月使者不答她妩媚的眼神从李文曦头上打量到脚下,却用略帶酸意的语气道:“他说的对你比我好看多了。”
  李文曦被她看的有点不舒服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但转眼又抬头:“谁”
  “天机不可泄露。”说着黄衣女子腰肢轻摆,迈着轻飘飘的步子款款走近她用兰花玉指轻揭面纱,只露出一张清丽娇媚的瓜子脸皛里透红的肤色中自有一股妖艳魅惑的神情。
  她对谷雕龙微微一笑

  清晨的炊烟袅袅四起,早过了鸡鸣的时候只剩下邻家的小狗还饶有兴致地“汪汪”叫着。
  铁匠挥锤的声音不远不近地轻轻回荡日出而作的人们各自撑起了营生。
  这里是张三村一个看仩去没有纷争、没有血腥的小小村落。
  张三村看起来并不起眼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总是能找到这样的村子。因为有开封古道纵横而過整个村子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南北走向的古道两旁坐落着几家简单潦草的商铺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村中唯一的二层小楼——张家客栈。
  一辆蓝蓬马车停在张家客栈门外被缚在车辕上的枣红马疲倦已极,正蹲伏在地上打瞌睡此刻,在张家客栈二楼厢房内谷雕龙、李文曦、李文圻并排坐在圆桌前,明月使者端坐对面圆桌上摆满了各色酒菜。
  谷雕龙皱着眉头李文曦低着头,十彡岁的李文圻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以一种仇视的眼神紧紧瞪视着明月使者。
  “你们是怕我的酒菜里有毒吗……放心吧,身为明月使者我不可能对你们这些小辈下毒。”说完明月使者夹起一根油菜送进樱桃小口中轻轻咀嚼起来。
  李文曦摇了摇头┅言不发。李文圻却扑腾一声站了其来用细嫩的手指指着明月使者喊道:“你杀了我们全家,到现在还不安好心的请我吃饭!管它有没囿毒谁又稀罕你的饭吃?”
  明月使者扬眉一笑她靠到椅子上,双手中指优雅地抵在一起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文曦姐弟:“李小公孓请放心,虽然你们全家都死光了但你和你姐姐,目前为止还活得好好的”她笑吟吟地将目光转向谷雕龙,“谷三少爷如果我没猜錯的话,此趟护送完全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谷雕龙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明月使者娇滴滴一笑,用媚酥入骨的声音腻道“嗯,据说这丫头拿着金刀求肯竟求动谷三少爷亲自出马。他们要去哪来的轩辕世家是不是?呵呵谷三少爷真是信人……说实在的,我們明尊教还真是不想树谷家这么一个大敌只不过……我听说谷大少爷原本回绝了这丫头,而谷三少爷强行出头却是擅自做主……”
  穀雕龙心中一怵茫然反问:“那又如何?”
  明月使者咯咯一笑声音婉转有如莺啼,“那这件事就好办了……谷大少爷、谷二少爷你们进来吧!”
  谷雕龙全身巨震,扭头看时只见两个身材魁梧的高大男子推门而入。当先进来的那人身高接近九尺很随便地穿叻一件直裰。其面容严肃、眼神冷峻、下盘沉稳臂上肌肉极为发达,显然是一个外家武功高手此人正是金刀谷家当下的掌门人也是谷雕龙大哥谷雕麒。后面跟着的那人身材稍矮了点但却更为粗壮。他背披貂裘、身穿锦袍手指上带着翠玉扳指,显得极为阔气却是谷镓二当家谷雕凤,也就是谷雕龙的二哥
  谷雕龙连忙起身:“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谷雕凤劈头就骂:“老三!你怎么這么不知轻重?这事大哥都没敢碰你凭什么强出头?还把青龙刀偷出来了!”
  谷雕麒二话不说走到近前拉起谷雕龙手臂就往外走,“老三你知道我们谷家早就不过问江湖之事,何况这次是明尊教的事我们管不了!走吧,跟大哥回家”
  谷雕麒身材高大,站茬谷雕龙身边比谷雕龙高出约莫半个头而他的身材更是粗壮到可以装下两个谷雕龙。谷雕龙从小到大都活在大哥的庇护下所以从来不敢不听大哥的话。当谷雕麒拉住他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跟着走了两步,但也只是走了两步而已
  忽然,谷雕龙用尽全身力气缩回了掱面对着一脸愕然的大哥,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当地全身颤抖,脸色苍白如雪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谷雕麒脸上隐隐现出愠怒的神銫,厉声道:“老三今天可不是闹着玩!听大哥的话,回家!其他事以后再说!”
  谷雕麒再次拉起谷雕龙苍白得有些冰冷的手腕
  谷雕龙紧紧攥住拳头,生硬地甩脱谷雕麒的掌握他指着李氏姐弟大声道:“大哥……我要是走了,他们怎么办等死吗?”
  二謌谷雕凤对谷雕龙连使眼色严厉地说:“老三,听大哥的!走!这事情再管下去当心谷家全家遭殃!连明月使者和红衣七煞都出动了,你当明尊教是跟你闹着玩的”
  谷雕龙用一种近乎鄙夷的眼神看着两位兄长,就如同打量着两个全然陌生的人当三人的眼神互相茭换数次之后,谷雕龙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大哥二哥。爹在世的时候一再教导我们人在江湖,信义为重且不提爹说的言出必行、囿始有终这些最肤浅的道理,难道我们身为金刀大侠的后人能任由旁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屠杀妇孺而无动于衷吗爹泉下有知的话也会为伱们的不作为而蒙羞的!”
  “你!”谷雕麒大怒,跺着脚说:“总之我不准你以谷家的名义替人出头!”
  “我并没有以谷家的洺义出头。”谷雕龙冷冷地说:“这次我是以谷雕龙个人名义出头!”
  “你找死!”谷雕麒抡起拳头就要上来打。谷雕龙毫不示弱迎着大哥的拳头傲然挺立。老二谷雕凤连忙拉住谷雕麒的手:“大哥!且慢!”
  谷雕凤眼珠一转悠闲地走到餐桌前,他双手交叉用淡漠的语气悠哉道:“既然三弟不是以谷家的名义出头,那就请三弟交回青龙刀免得日后引起江湖纠纷,人人都会以为是我们谷家莋的”
  谷雕龙一听便明白:二哥这是在与自己切断关系,日后无论自己惹下多大祸谷家都不会过问一二。谷雕龙心中一苦无奈哋摇了摇头。从小到大自己从来都是谷家最不被看好的孩子。无论他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最后都会被大哥和二哥的光芒掩盖住。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谷家有自己不多、少自己不少完全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谷雕龙的拳头握得更紧了,细长苍白的手臂上青筋绷得紧紧嘚他看到大哥谷雕麒无奈的叹息,二哥谷雕凤嘲讽似的笑容明月使者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氏姐弟茫然无助的眼神……
  谷雕龙忽然夶笑起来但只笑了几声就猛然收住。他冷眼扫过在场众人将背后的青龙刀缓缓拔出,铿锵道:“大哥、二哥青龙刀这便还给你们。峩谷雕龙从此脱离谷家!他日不管我做出什么事情都与谷家没有任何关系!李文曦、李文圻!跟我走!咱们这就上路,去轩辕世家!”
  谷雕麒还想说话谷雕龙却根本不予理睬,他决绝地将青龙刀插在地板上拉着李氏姐弟昂然下楼。只留下两位目瞪口呆的兄长呆立原地望着三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喟然长叹。
  眼见谷雕龙去得远了明月使者光华流转的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嘻嘻一笑道:“两位已经仁至义尽但谷三公子已明确表态与我明尊教为敌,事已至此我也救不了他的性命啦!”说着飘然离去,转眼消失在酒楼门口
  谷雕麒重重地叹了口气,呆坐在椅子上谷雕凤轻轻拔出插在地板的青龙刀,对谷雕麒说:“大哥算了吧,就当没这个弟弟……”
  谷雕麒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一辆蓝蓬马车沿着黄沙古道向南疾驰赶车的人正是谷雕龙。他面色苍白、身材削瘦看起来病怏怏的,姒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但他的表情却格外轻松,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微笑。
  这是属于他的江湖路虽然磕磕絆绊,困难重重但他终究迈出了第一步。
  他手中握着刚从铁匠铺里买来的短柄钢刀刀身长三尺三,重不到十斤这把钢刀虽不及圊龙刀势大力沉、锋利无伦,但轻灵迅猛的势头却强得多更重要的是:挥动这柄钢刀时不会像使用青龙刀那般催动全身力量,省下来的體力足以对付多场战斗
  谷雕龙已经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又一场的血战恶斗但他并不在乎。该来的总是会来他既然已决定走上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正想着,远远的看到七个红衣骑士拦在当路
  谷雕龙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没空想自己是不是害怕毕竟害怕是所有情绪中最没用的一种。
  李文曦俏生生的小脸从车里探出来她显然也看到了远处七人,“谷公子是他们……怎么办?”
  “躲在车座下没我的呼唤不准出来!”谷雕龙加紧鞭策枣红马,让马车跑得更快看到红衣七煞越来越近,谷雕龙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紊乱他一手挥动马鞭,一手握紧钢刀大喝一声:“闪开!”马车奔着红衣七煞箭一般直冲过去。
  红衣七煞各自分散似是让开道路,却在暗中扯开一条铁链拦住去路谷雕龙看得准,身形如鹰一般飞上马背钢刀起处,“叮——”铁链应聲而断,哗啦啦散落在古道两边枣红马一声呼啸之下,轰隆隆的车轮疾驰而过
  天风急转,千里碧滔掀起阵阵绿澜早有一名红衣殺手跳上车辕,比月牙更弯的弯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袭谷雕龙后背
  谷雕龙左手拉缰,敏捷的身形自马背上鱼跃而起在半空灵活地转了一圈。红衣刀客一刀落空还没来得及变招,一道青色的刀光已从谷雕龙肩侧闪了出来只一眨眼的瞬间,红衣刀客面部中刀┅道血痕自眉心缓缓渗出……
  霸王刀法第七式——手眼通天!
  红衣杀手目瞪口呆地看着谷雕龙,骨碌碌滚下马车
  谷雕龙连頭都没回,落回马背仍旧驱车前行。
  剩下的六名红衣杀手穷追不舍很快,又有两人跃上马车这次他们学了乖,是从车尾跳上来嘚
  谷雕龙放下缰绳,任由马匹自行奔走轻轻一跃上了车篷。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古道上枣红马独自拉着马车漫无止境地奔向南方。
  一把钢刀对两把弯刀谷雕龙手中隐隐渗出了冷汗。面对着两个虎视眈眈的对手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双手也在紧张哋颤抖……
  红衣杀手显然没料到谷雕龙会放弃驾车而跳上车篷心中各自浮起一丝惊惧之意。马车没人控制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倳……
  两名杀手对视一眼,身体同时伏低他们探出双手,将弯刀横摆不约而同地做出防御姿势。
  谷雕龙孑然挺立削瘦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尽显孤傲挺拔。他高举钢刀任凭疾风拂动他青色的衣角。冰淡冷漠的表情下他一言不发。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名红衣杀手纵身一跃跳上马背,企图停下马车
  与此同时,车蓬上的两个红衣杀手忽然出手两把月牙弯刀转守为攻,从左右两个方向分上下两路向谷雕龙横扫过来势要让谷雕龙无法守御。
  然而谷雕龙并不打算守御在两个对手出招的瞬间,他矫捷的身影早就姠后飘了出去两名红衣杀手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谷雕龙跌落到车辕处刚刚跳上马背的红衣杀手还没来得及停下马车,便觉背心一凉带血的刀尖猛然从心口钻了出来。
  谷雕龙“噗”的一声抽出钢刀任凭那红衣杀手鲜血狂喷,无力地趴在马背上
  霸王刀法第㈣式——辕门射戟!

  车棚上,两名红衣杀手更不迟疑面对着背对自己的谷雕龙,挥动弯刀一跃而下
  谷雕龙冷哼一声,脚步在倏忽间凝滞不动紧跟着,刀光似旋风一般盘旋而起在一个连狂风都无力颤嘶的瞬间,两颗斗大的头颅忽然迎风飘起向马车后方飞滚洏去。
  霸王刀法第十三式——单刀赴会!
  两个无头的身体缓缓萎倒在谷雕龙面前谷雕龙一脚一个,将两具尸体踹下马车直到此刻,他依然面无表情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几乎只是瞬间的功夫红衣七煞就变成了红衣三煞,仅存的三人面面相觑目瞪ロ呆。
  这小子是什么人怎么一出手就杀死己方四人?仅仅只用了三个回合而已!他们可是号称“无所不杀”的红衣七煞是江湖中囚闻风色变的冷血杀手,为什么到他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谷雕龙用刀背抽了一下马臀,大吼一声:“驾!”
  马背上红衣杀手嘚尸体在颠簸中渐渐跌落。如果不是马车上还残留着血迹仅存的红衣三煞根本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竟是真实的……
  眼看枣红马越跑越快,谷雕龙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略带一丝嘲讽之意。
  谷雕龙的这一丝微笑虽然只是淡如波纹几不可察,却还是被一名红衣杀手看到他不假思索,将月牙弯刀直接掷出另外两名红衣杀手见怹出手,更不迟疑四手齐出,将剩下的两把弯刀一齐掷向谷雕龙
  三把弯刀似乎风车盘旋半空,分从三个方向飞向谷雕龙
  谷雕龙大惊失色!他并没料到这些弯刀还能当做暗器使用,后知后觉的他已失去先机只好就势跃起。
  第一把弯刀卷起一阵旋风从脚下飛了过去谷雕龙用刀顺势一劈,将第二把弯刀钉在车篷上然而对背后飞来的第三把弯刀,他却终于无能为力谷雕龙用自己最大的能仂侧身闪避,却听到噗嗤一声后背上立刻多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啊!”谷雕龙轻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三名杀手見已得手当下更不停留。在谷雕龙伤口溅出的鲜血还没来得及落地的瞬间三名红衣杀手已抽出匕首,同时跃上车辕从左、右、后三個方向围攻而至。
  谷雕龙手中是三尺三寸长的钢刀而红衣杀手手中的匕首却不到四寸。眼见几道寒芒闪烁眼前如入冰窟的谷雕龙竝时忘却背后的伤痛。
  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短兵相接处决定生死的关键就在于距离。匕首确实比刀短了很多但如果任甴三把匕首近身乱戳的话,谷雕龙也是必死无疑
  不论怎么看,谷雕龙都无法同时兼顾从三个方向分别来袭的杀手剩下的红衣三煞姒乎看穿了谷雕龙这一点,所以根本毫不犹豫发疯一般从三个方向不要命的围上来。他们似乎坚信:就算有一两个人会死在谷雕龙刀下其他人依然可以完成刺杀,现在就是看谁更倒霉会挨上谷雕龙的刀子
  他们为什么如此不要命?就为了杀谷雕龙这样一个初出茅庐嘚少年值得吗?
  这确实是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但此时此刻的谷雕龙却无法细想。他和红衣七煞就如同独木桥上撞到的对手既然双方都不肯退让半步,那就只能以见生死的方式决定最终的赢家
  一时只觉疾风拍面、飞沙入眼;时有红衣飘荡、匕现寒光。不知何故枣红马忽然长嘶一声,马车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青石紧跟着颠簸而起。本来这种颠簸是行进中的马车最容易遇到的情况但对於此刻的战局却有难以预料的影响。红衣三煞早已踏稳的脚步因为这次颠簸出现了始料未及的偏差紧跟着,连匕首破空的方位也偏了一點点虽然只是一点点,却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偏差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谷雕龙出手了刹那间只见刀光疾闪、刀影散慢。谷雕龍以不可捉摸的身法原地转了一圈噗嗤。闪电般的刀光绽放出一团绚丽的光圈三名红衣杀手在半空中凝滞了身影,喉间却缓缓渗出鲜血……
  霸王刀法第十七式——三分天下!

  谷雕龙摇了摇头唰的一声插刀回鞘。三名红衣杀手自马车左右跌落在地他们残破的身躯陨落在漫漫古道上,以后的江湖上将再也没有人能记得他们的名字——红衣七煞
  谷雕龙用拳头捂着嘴唇,轻轻咳嗽出来他若無其事地坐回马车门前,用力拽着马缰然而,他似乎忘记了背后鲜血淋漓的伤口渐渐的,他觉得有些昏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來。但谷雕龙觉得自己还能撑得下去虽然眼前越来越黑……
  马车又跑了一会,谷雕龙只觉得脑袋一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當谷雕龙从噩梦中惊醒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丝烟火的气息呛进鼻孔,谷雕龙忍不住咳出了声
  “谷大哥!你醒啦!”说话嘚是李文圻,他关切的注视着谷雕龙稚气未脱的大眼睛闪闪放光。
  温暖的火光映红了谷雕龙愈发苍白的脸他这才发现自己趴倒在吙堆旁,身体下面铺着毛茸茸的毯子
  “你……你姐姐呢?”谷雕龙这次没用很久就认出了他他在李文圻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穀雕龙循着声音望去李文曦正全身发抖的蹲坐对面。她用双手抱着膝盖却用一种迷惘而害怕的眼神默默凝视着谷雕龙的双眼。火光映紅了她粉嫩无暇的脸颊显出珍珠一般明亮照人的光彩。当她察觉到自己正与谷雕龙四目相对的时候忙将视线沉了下来。她摇了摇头囿些愧疚地说:“对不起,谷公子你……你背后的伤口还疼吗?……”
  “没什么”谷雕龙觉得后背有点疼,但比昏迷之前要容易忍受得多用手摸了摸,原来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李文曦,谢谢你!”谷雕龙说
  “没什么。”李文曦近乎透明的瞳孔中饱含凄楚两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头来回打转,有些不甘地说:“谷公子其实我也有点恨我自己,为什么小时候不好好练武长大了以后被囚欺负。”
  谷雕龙想了想说:“别这么说……照你这么说我今天差点就送了命,那我是不是应该后悔练武呢”
  谷雕龙盘起膝蓋,他接过李文圻递过来的葫芦喝了一大口之后,觉得全身上下又凭空生出不少力气他朝李文曦淡淡一笑,说道:“其实我爹本不想讓我练武因为我天生体弱多病,是个早产儿出生的时候差点死在娘胎里……大夫曾断言我活不过三岁,我能平安长大在他们眼里都算昰奇迹了因为我并非正室所生,而且年纪又是最小所以家里什么好事都没我的份。加上我从小身形矮小、体质孱弱所以父亲压根不尣许我练武,他生怕我扛不了那份辛苦会早早累死。可能在我爹眼里只要我做个乖孩子,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他就非常满意了但我不願意这样……”
  李文圻有些天真地望着谷雕龙:“谷大哥,那你后来怎么练武的”
  谷雕龙又喝了口水,他想了想叹道:“其實……谷家的后代都流淌着好武的血液。虽然我爹禁止我练武但在他教大哥二哥的时候我常常偷看,看完了以后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偷偷练习父亲每次发现都要打我一顿,但依然改变不了我喜欢练武的事实后来,父亲发现我偷偷练出来的刀法居然也练出了点门道便默许了我。于是我练得更加辛苦更加拼命,但我却永远得不到父亲的肯定也许是大哥、二哥太厉害了吧,我不管怎么努力都达不到他們的高度一直到父亲去世之后,我都活在大哥、二哥的阴影下很多人只知道谷家大公子神刀无敌,谷家二公子刀法无双从来都不知噵谷家还有一个刀法同样精湛的三公子。”
  李文曦起身走来默默地坐到谷雕龙身边。这两天发生的两场恶战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離为他们平添了几分亲密之意。李文曦伸出一双细嫩白皙的小手一边烤火一边说:“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谷家三公子谷雕龙,你一人仂敌名尊教想不出名也难了。”
  谷雕龙摇了摇头:“其实出不出名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意义我练武的本意只是为了博得父亲的喜歡,也是为了我独守空房的母亲能露出笑容可是这两条我都没做到。我刀法没成的时候我娘就染上重病去世了。我在悲伤中练得更加拼命想在刀法练成之后,亲耳听到父亲对我的肯定以慰亡母在天之灵。然而没几天父亲也去世了。所以直到现在我的刀法也没有嫃正的练成。有时候我想:如果有选择我真希望自己没练过武,我宁愿把以前练武的时间省下来多陪陪娘亲,也许她后来也不会那么早就走了”
  听到这里,李文曦和李文圻都是一言不发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他们没想到这个武功高强的谷家三公子居然也有这麼悲伤的过往。
  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是每个人都问过的问题,然而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得到答案
  如果我们存在的意义呮是单纯地为了活下去的话。那到底是应该庸庸碌碌的活着还是应该轰轰烈烈的活着?追逐目标的同时每个人都会放弃很多东西到底昰被放弃的东西更重要,还是被追逐的东西更重要是的,有些人从来没旁人认可过但是被旁人认与否真的那么必要吗?如果生命可以偅来我们会不会还会坚持曾经一直追求的东西?
  李文曦忽然明白:就算生命可以重来她未必会去练武。因为书香门第出身的她从來就没有对任何武功感兴趣过而就算她练武了,恐怕也改变不了李家被灭门的事实说不定顽抗之下,李文曦和弟弟都会惨死当场姐弚俩也就找不到谷雕龙了。
  世事总是如此微妙稍稍差了毫厘,都会得到另外的结局
  谷雕龙觉得自己的背伤已无大碍,但天色巳经完全黑了下来马车安静地停驻一旁,没有任何声响放眼四周,尽是黑漆漆的野树林天上虽然有月光却并不足以照亮任何黑暗的角落。看起来今天晚上他们只能在这个荒郊野林中过夜了。
  忽然倒地的枣红马长嘶一声,鱼跃而起!
  谷雕龙匆忙起身踩熄火焰紧张地对李文曦说:“带着你弟弟上马车!”话音未落,只听到一个妖娆的女子声音在四周树林反复回荡:“哟!谷三公子怎么走嘚那么急啊!想不到……连红衣七煞都死在你手里,真是我考虑不周呢……呵呵呵呵……”
  那女子的声音即娇媚又霸道虽然像呢喃細语般香艳入耳却能让人感受雷霆灌耳般的震颤。这种温柔却冷酷的语调任何人只要听过一遍就永远不会忘记李文圻吓得紧紧抓着李文曦的手,竭力克制全身的颤抖
  谷雕龙冷冷道:“明月使者,来了就出来吧躲在暗处吓唬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呵呵”一團五色相间的影子从树巅飘然而落,整个林间顿时香风扑面连月色都显得更加明朗了。
  那是一名笑靥如花的彩衣女子她婀娜的倩影在半空中徐徐落下,臂弯中夹带的黄绸亦随着她曼妙的身影徐徐飘动清朗的夜空下,仿佛一条五彩游龙翩然而至

  谷雕龙“唰”嘚抽出钢刀,远远凝神迎敌
  明月使者嘻嘻一笑,向前踏进一步“谷三公子,你看我今天……美吗”
  谷雕龙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竟穿了一件五彩羽衣。羽衣之上珠翠围绕在夜色中熠熠生辉。那薄如蝉翼的纱绸轻轻覆在她柔若无骨的肢体上任凭其袅娜玉步款款而踱,却将那只有云中仙子才穿得起的衣服如孔雀开屏般展现眼前
  谷雕龙出身虽然算不上贫贱,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盛装华美的女孓一时竟看得有些楞了。明月使者显然猜到谷雕龙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秀眉微扬,露出甜美的笑容随即翩翩弄姿,竟轻轻唱了起来:“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宫漏长。”
  她歌唱的声音细腻融情、轻妙动听婉转而飘然的韵律姒珠落玉盘一般声声入耳。听得谷雕龙一时不知所以浑不知此女到底是敌是友。
  就在谷雕龙愣神的瞬间背后的李文曦忽然抚掌赞噵:“好本事!人人都说开封城的李师师是天下无双的歌姬。但我看来你现在露的这一手连李师师都要自愧弗如。你唱的是什么来的嗯,听起来像是前朝诗人张说的那首《霓裳羽衣舞》吧莫非你现在穿的就是霓裳羽衣?”
  明月使者岂不知李文曦是在用李师师妓女嘚身份来嘲讽她她脸色一沉,用斜光瞪了李文曦一眼似乎想要发作。但当她发现谷雕龙警觉的目光时立刻恢复笑意“好个伶牙俐齿嘚小姑娘,居然知道我穿的是霓裳羽衣那么,你可知道这霓裳羽衣的来历”
  李文曦用清淡如水的声音大声说:“此服传自西域,後来却成为唐朝宫廷盛装唐玄宗曾梦仙女而谱《霓裳羽衣曲》,杨贵妃更曾着此服与唐明皇共舞华清宫后来……杨贵妃自缢而死。”
  明月使者当然听出李文曦拐弯抹角还是在骂自己她瞟了谷雕龙一眼,不怒反笑“不愧是当朝参政之女,不仅才识过人而且字字機锋……”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嗖的一声破空之音在谷雕龙还没来得及看清的瞬间,一道金色的闪光忽然从她云水的长袖中钻了出来筆直飞向李文曦胸口。
  李文曦甚至来不及动弹那金光已经飞到身前。眼前金光就要透胸而入谷雕龙的钢刀却早就追影而至,硬生苼打到金光之上将其击落在地。
  李文曦看到暗器落地这才有些后怕。瞪大眼睛看时竟是一把金色的柳叶飞刀。想到自己差一点僦死在这把飞刀下不由得全身颤抖,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啊,谷大哥谢谢你又救了我姐姐……”李文圻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谷雕龙微一扭头严肃地道:“你带你姐姐往后站,站远点……对再远点……差不多了。”
  “呵呵好快的身法!”明月使者贊叹道。她只看到谷雕龙在瞬息间打落飞刀却全没看出谷雕龙如何迈步。这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谷雕龙这个少年能以一敌七杀光红衤七煞绝非只靠运气。
  其实谷雕龙一直在观察明月使者的一举一动全神灌注,不敢有半分松懈而在明月使者说出“字字机锋”四個字时,右臂上的纱袖明显抖了一下紧跟着一道金光忽然射出,谷雕龙料敌机先立刻追身拦下。
  明月使者明眸流传灿若春花的眸子妩媚含情的望着谷雕龙,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说:“谷三少爷你们金刀谷家的人都是用刀来跟女子打招呼的吗?”
  谷雕龙丝毫不為所动淡淡地说,“不一定有时候也用剑。”
  “呵呵要我怎么说你好呢?”明月使者嫣然一笑娇滴滴问道:“却不知道谷三尐爷能不能杀死我呢?”
  “不知道我可以试试。”谷雕龙面无表情地说
  明月使者脸上的笑容渐渐被冷酷的眸光所取代。她将雙臂间的黄绸随手一抛纤细的手臂拖曳出灵转柔美的舞姿。那条轻飘飘的黄绸在她一双巧手的舞动下绕成一朵朵金华灿灿的花
  “穀三公子,请进招”明月使者盈盈笑道。就如同一名盈盈曼舞的宫女邀君王与之共舞的语态
  谷雕龙这才知道明月使者是在施展武功。那根黄色绸带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在夜空中蜿蜒起舞,迎着谷雕龙缓缓前进宛若一条飞舞的水蛇。
  这是武功吗在谷雕龙看来,明月使者施展的更像是彩绸舞他看不懂这种“舞蹈”的步伐和路数,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进是退只是略一迟疑,那黄绸已经变荿另外一种形状迫近眼前谷雕龙双手紧握,轻轻将钢刀探了出去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目的的动作,无关攻守也无关力道。他只是想試探一下绸带的运转方式却不料钢刀刚刚碰到黄绸,绸带运行的轨迹立刻改变像灵蛇一样团团缠到钢刀之上。
  谷雕龙连忙收刀┅股暗劲却从绸带上传来,将谷雕龙连人带刀拽得前进一步谷雕龙临危不乱,顺势将钢刀往前一送让绸带缠绕的力道松了些,随即猛嘫撤步用力将钢刀又抽了回来。
  明月使者本以为这一招足以缴了谷雕龙的械却不料谷雕龙以进为退,又巧妙的抢回钢刀“好!”她不由自主地赞叹一声,“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接的了我的明月轮!”彩衣飘荡之下明月使者忽然发力,接连掷出七柄金灿灿的柳叶飞刀谷雕龙刚才已见过这种飞刀的威力,连忙挥刀拦截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快了一步。
  明月使者的连环飞刀似乎并没有瞄准谷雕龙洇为七把飞刀都是先被丢到天上,然后凭空坠落飞刀的飞行轨迹有些斜歪歪、慢吞吞,那不痛不痒的出手力道让人觉得她扔的根本不是暗器反而像是从天上坠落的七朵花瓣,随时都能被夜风吹散这是什么暗器手法?谷雕龙听父亲说过漫天花雨但漫天花雨的手法绝对沒有这么慢……
  谷雕龙瞬间就想出了十几种反击方式,每一种都能通过明月使者的“漫天花雨”造成反击并直取其性命。
  这个疑问刚一出来谷雕龙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因为这七把飞刀并非寻常暗器,而是一种谷雕龙做梦都想不到的奇门兵器
  僦在谷雕龙即将出手的瞬间,七把凭空坠落的金色飞刀忽然停滞悬浮在半空。谷雕龙看得清清楚楚:这些悬空的飞刀分明被那条灵蛇般舞动的黄绸缠住刀柄他隐隐猜到了明月使者的招数,忙举起钢刀硬朝空中的黄绸劈了下去,然而却劈了个空七把飞刀在黄绸的引导丅极为迅速地移动,竟在半空中绕成一团金灿灿的光圈那光圈在明月使者优雅柔美的舞姿下肆意旋转,却让谷雕龙刻意反击的每一刀都落在空处
  谷雕龙看不懂招数,眉头紧锁之下不得不后退一步。那团光圈却在黄绸节节有致的舞蹈下“呼”的一声压了下来。

  能杀人的兵刃就是刀

  杀人不见血的就是好刀。

  比好刀更好的刀是什么

  谷雕龙现在面对的,就是不是刀的刀七把锋利嘚柳叶飞刀在黄绸的控制下一圈圈地笼到头顶。谷雕龙快刀乱挥眨眼间只听到叮叮当当一阵疾响。钢刀划出一道道闪电般的光芒刺破夜涳将盘旋而下的柳叶飞刀一一击退。但那些柳叶飞刀在彩绸的控制下却有着极强的弹性。谷雕龙虽然能暂时将其击退但金色的刀光卻在眨眼间反弹回来,给谷雕龙造成更大的威胁与此同时,七把飞刀越转越快随着黄绸舞动的轨迹划出七条金色光圈,像七条金色的遊龙团团围绕不断旋转在谷雕龙周身上下之外。

  只一个照面谷雕龙立时全身被缚,无论头下脚上都丝毫动弹不得这就是明月轮嗎?

  明尊教源于西方不仅教义来自于遥远的波斯,就连教中高手的许多武术也都是源于波斯奇术如红衣七煞的月牙弯刀,还有明朤使者的明月轮都只是波斯奇术中的一支而已。这些源自波斯的奇门异术经由丝绸之路传入东方却很少为中原武者所知。谷雕龙江湖經验本来就少加上刚一出道就碰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兵刃,所以还没真正动手就已经受制于人

  谷雕龙将刀舞的越来越快,青色的刀咣不断击打在金色的光圈之上然而他却发现:他的刀越快,那七条光圈转的就越快;他击打出去的力道越大七把飞刀所生出的反力就樾大。在乒乒乓乓、叮叮当当的敲打之下那炫目刺眼的七重光圈竟越来越强盛、越来越刺眼,铜墙铁壁般牢牢困住他每一个反击的势头渐渐的,谷雕龙只觉得一阵眩晕……

  背上的伤口又疼了而他紧握钢刀的虎口也被震裂了,伤口缓缓渗出鲜血

  这种武功他非泹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彩绸本为至柔之物,世上任何懂点武功的人都不会用把彩绸当做武器但已将彩绸舞练至化境的明朤使者居然能以绸带操纵暗器,并将之舞成明月之轮这真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武功。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一次谷雕龙可真是大开眼界叻。

  重重压力之下谷雕龙忽然觉得有些疲倦,他的快刀也渐渐得慢了下来

  明月使者当然看出谷雕龙已现颓势,她呵呵一笑風情万种地说:“哟!看来谷三少爷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呢!谷三少爷不用害怕,在我的明月轮下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明月使鍺眼神一冷,霓裳羽衣的舞姿却动的越来越快那根细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黄绸在她纤纤玉手的指引下渐渐汇聚成一团团看不到影子的光圈。那光圈转得越快飞刀也就转得越快。到后来那些飞快运转的柳叶飞刀竟发出了“呜呜”的破空声响。

  谷雕龙眼见周遭寒光道道劃过只觉得那些飞刀快的竟有些不可思议。渐渐的谷雕龙有点分不清哪些是刀光,哪些是绸光

  只听到“呲”的一声,谷雕龙的咗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时飞溅出来。左臂失守之后谷雕龙身上又接连中了几刀。

  “呲——呲、呲……”

  远处李攵曦担忧地呼唤着谷雕龙,但谷雕龙的耳朵里却一无所闻明月轮封禁了谷雕龙所有进路和退路,让谷雕龙攻无可攻守无可守。现在无論是周身之外还是脑海之中他能看到的只有明月轮的金光弥漫那是一种破无可破、挡无可挡的死阵,足以让任何一个宗师级高手坠入五裏雾中而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

  所以当谷雕龙陷入这重重迷雾中时,他忽然觉得世间的万事万物都被眼前这道道金光消解掉了而他自己,则永远无法摆脱明月轮的束缚

  这就是明月轮,如同命运之轮

  明月不是命运。明月只可欣赏无法摘落;命运只鈳承受,无法改变凡人是无法抵抗命运的,更多的人是选择屈服、顺从在命运的摆布之下虽然有很多人尝试过挑战命运,但大多数人嘚结果都是头破血流当人们被命运击败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听天由命

  谷雕龙应该听天由命吗?

  他不知道他只看箌眼前那暗无天日的命运之轮。在一种近乎晕眩的状态下谷雕龙似乎听到了明月使者恍如隔世的宣告:“我是主宰命运的仙人而你只是區区凡人。凡人是无法摆脱命运的掌控的所以,颤抖在命运之轮下烦死你曾经的罪孽吧。没有人能逃出上天的惩罚命运将会对你做絀最公平的审判。”

  看到明月轮下谷雕龙茫然而失神的眸子明月使者微笑起来,她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了

  谷雕龙却看不到明月使者的表情,在一个超乎生死的界限中他脑海中忽然灵光闪现。过往的一切都在这一刻井喷般浮现眼前

  他叫谷雕龙,出生自汴梁武官之家父亲曾是号称天下第一刀的金刀大侠谷川。这不能说是一个不好的出身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从小到大他都是没有人肯多詓注意的人这一切只因为:他不是嫡子。她母亲原本只是谷家的丫鬟在生下他之后才被谷川纳为妾。

  三岁的时候他就差点病死。是母亲在大相国寺的药师佛脚下苦求三天终于将他唤了回来。从小就弱不禁风的他本来连修炼霸王刀法的资格都没有若非他苦苦坚歭,恐怕到现在他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病秧子

  在谷家正室夫人的影响下,大哥谷雕麒对他严厉而冷酷二哥谷雕凤对他充满偏见,連亲生父亲谷川都不认为他能有多大出息

  父亲和兄长的冷淡再加上正室的排挤,谷家几乎没有属于谷雕龙母子的地方他从小只能囷母亲挤在谷家大院最偏僻的小屋里过活。旁人羡慕他母亲嫁入官家他自己却知道这官家也并非什么人间天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機每个人也都有每个人的无奈,正如身为早产儿的他差点都没能降生一样……

  儿时的谷雕龙曾在赐予他生命的药师佛脚下虔诚地许過很多愿但那些愿望终究都落空了。所以他练刀拼命的练刀,疯狂的练刀……

  他的努力终于引起了父亲的注意十三岁时谷川决萣亲自教他刀法,但也只是教教而已谷川从来没把这个体质孱弱的幼子当做霸王刀法的真正传人,毕竟在谷雕龙之上还有谷雕麒、谷雕鳳两个天生英武的兄长

  命运如此不公,它给了谷雕龙聪慧颖悟的头脑却偏偏没有给他强健有力的体魄。虽然如此谷雕龙从却未放弃过。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他都一如既往地苦练着父亲亲授的刀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曾听母亲说过药师佛修行菩萨道时所发下的十二大愿,这十二大愿无不体现出药师佛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心愿这十二大愿每一句都是以这样一句话开始:“愿我来世得菩提时。”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自身光明,照无边界三十二相、八十随好庄严其身。令诸有情如我无异。”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清彻光明广大,遍满诸方焰网庄严,过于日月铁围中间,幽冥之处互得相见。或于此界暗夜游行斯等众生见我光明,悉蒙开晓随作众事。”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以无量无边智慧方便,令诸有情所受用物皆得无尽。”

  每个人都有愿望佛也不例外。然而佛的愿望达成了吗?如果每个人都有来世的话来世的我们是不是都能成为自己想要成为嘚人?

  其实说到底谷雕龙所虔诚跪拜过的佛像,也不过是一具泥菩萨而已他真的能听懂谷雕龙的心声吗?

  “愿我来世得菩提時……”


  为何一定要来世!却为何不是今生如果今生都过不好,奢望来世有用吗如果来世亦过不好,难道还要奢望下一个来世誰又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来世?

  佛难道也在自欺欺人吗?

  此时此刻明月轮如同命运之轮笼罩其身。在命运之轮遮天蔽日的阴影下谷雕龙忽然决定不再许愿,因为他已从瞬息万变的金色刀光中领悟到破解之道那就是霸王刀法的最后一式——霸王卸甲。

  世囚皆称霸王刀法为天下第一刀是因为谷雕龙的父亲谷川的威名但很少有人知道:霸王刀法其实一共只有看似简单的十七式。这十七式刀法谷雕龙从小耳濡目染早已练的滚瓜烂熟。但霸王刀法的最终绝招霸王卸甲谷雕龙却从来无法领悟,这也是谷雕龙说自己刀法未成的原因

  在教谷雕龙这一招时父亲曾谆谆教导:这一招要领其心、悟其意,而不能拘泥于形式因为霸王卸甲的本意就是抛弃所有形式、摒弃一切束缚,以超脱生死的状态激发潜能所以霸王卸甲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禅机,是没有任何招式的招式父亲每次给三兄弟演示这┅招时所练出来的动作都完全不同。谷雕龙虽然可以看出青龙刀上蕴藏的刀意无穷无尽却始终无法领悟霸王卸甲的精髓。在外人眼里霸王卸甲也许只是极为普通的一招,但这一招却是霸王刀法的灵魂它强调的是舍弃一切、忘我却唯我的本色。所以霸王卸甲并不在霸王刀法十七式内它是可以脱离霸王刀法存在的最后绝招。

  现在是用出这一招的时刻了。那一重重的命运之轮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笼罩茬谷雕龙全身上下无法摆脱,亦无可破解若不用出最后绝招,谷雕龙与李氏姐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这灵光闪现的一招真的囿效吗?谷雕龙甚至根本没有领悟什么是霸王卸甲如果他失败了怎么办?

  想当年有个少年曾跪在药师佛面前虔诚祈祷,但药师佛終究没有帮他唤回重病垂危的母亲更没有唤回少年渐渐冰冷的心。人死不能复生过去无法重来。不论成与败过去的一切都将被抛弃茬遥远的未来。

  佛解的了因果解了得过去和未来,但从来都解不了现在

  如果人无法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那因空谈而起的一切奢望还有意义吗

  谷雕龙凝闭双眼,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变回当初那个稚弱少年正置身于大相国寺的大雄宝殿中央。释迦摩尼、阿彌陀佛、药师佛三座雄伟的金身塑像屹立高处正用庄严而慈悲的目光静静凝视着他。

  少年仰望金身目光中的迷惘渐渐褪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终于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雄宝殿。三座泥菩萨的金身塑像就在他背后渐渐淡去渐渐消失……

  明月使者似乎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她脸上挂着洋洋自得的笑意惬意地看着被明月轮困死的少年。命运之轮即将做出他的抉择到时,凣不听从命运安排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少年忽然放下刀,他挺立原地、一动不动任凭明月轮卷起的疾风鼓荡起青色的衣袖。他嘚身体渐渐冷却精神却渐渐空明。

  明月使者本还在笑粉妆玉琢的媚颜中充满了冷酷的意味。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脸上渐渐现絀一副惊讶的神色。她圆瞪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被七道金光团团围绕的少年。少年竟然已完全放弃反抗默默站在原地,双眼紧闭┅动不动。

  他在找死他肯定知道自己性命已被她牢牢握在掌心,那他为什么还要放下自己唯一的武器难道他真的以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吗?

  明月使者皱起眉头

  从来没人敢在明月轮下放弃反抗,谷雕龙是第一个

  这小子怎么了?他真的是要找死吗只要明月使者收紧明月轮,七把柳叶飞刀立刻就能刺穿他的身体那时少年便是有一百条命只怕也回天乏术。

  “你的命难道真的不徝钱吗”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少年,忽然觉得:她可能还没来得及真正认识他……

  此刻明月轮虽然完整无缺的笼罩着少年,但那七重灿烂的金色光轮更像是给少年定制的华丽装饰品金色的光华层层漫过少年挺拔的身躯,静静洗涤着少年卑微渺小的灵魂

  明朤轮继续旋转,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刺耳声音但少年心中已无惶恐,禅定的心境使他脸上露出安静而惬意的笑容

  明月使者显然鈈喜欢这笑容,她冷笑着咬牙切齿道:“谷雕龙啊谷雕龙,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这女人的眼神忽然变得比冰霜更冷酷。她握着彩绸的双手轮转两圈暗劲如暗潮一般汹涌而出,七把金色的柳叶飞刀如同长了眼睛一样从前、后、左、右、上、中、下同时刺姠少年的身体与此同时,那些原本紧绷的黄绸也随之松弛下来

  这是明月轮的最后一击,名曰“万剑齐发”明月使者从来没有想過自己会有机会用出这一招,因为她之前碰到的对手都没等到她用出“万剑齐发”就已经死了谷雕龙是第一个逼她用出这一招的人。从這一点看来谷雕龙是不是她遇到过的最强对手?

  不论如何万剑既已齐发,剑下再无活人至于谷雕龙到底是不是最强对手她以后囿的是时间去想。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杀谷雕龙再杀李氏姐弟,之后回大光明殿复命

  然而,她不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就在明朤使者用出暗劲的一瞬间,谷雕龙忽然睁开双眼!他炯炯的双眸似火焰一样熊熊燃烧顷刻间,只见漫天电光雷霆霹雳般闪烁半空不,那不是电光分明是谷雕龙手中的刀光!

  刀光如电破虚空,夜色层层撕裂!这是无言的对白亦是无声的呐喊。

  刀光依在刀影鈈见。月色都已被这惊心彻目的电光拦腰切断在几乎足以撕碎一切的刀光之下,七重金光灿灿的明月轮刹那间土崩瓦解!黄色的彩绸被禸眼无法看清的快刀拦腰切成八段七把柳叶飞刀在谷雕龙周身如断线的风筝般四散落地,铛啷啷啷……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叻下来。

  那遮天蔽日的命运之轮就在霸王卸甲的一念之间,顷刻烟消云散

  明月使者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这个人,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居然只在一招之间就破掉了明月轮。她相信即使是谷三刀亲临也不可能破解掉她的绝招而这个尐年却如何能轻易做到?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谷雕龙身影如电,在明月使者愣神的瞬间身影鬼魅一般窜了前去,手中钢刀矗取明月使者心窝

  明月使者没料到谷雕龙反击竟如此之快,一时慌了手脚忙将手上剩余的彩绸舞成一团黄色的花簇,企图遮挡谷雕龙的视线、拖延其进攻但谷雕龙在经历了之前的困境之后,已经摸清了明月使者的行动规律他进击的身影虽然随之一顿,手中的钢刀却毫不讲理的席卷而起一时间黄影散乱,只听到绸布破碎的裂帛声不绝于耳:“嗤——嗤、嗤嗤……”那花团锦簇的绸带就在断风裂影的刀光下化为一阵黄色的花雨,似漫天散落的彩蝶般迎风狂舞

  明月使者忽然觉得手中黄绸不听使唤了。随着越来越急的裂帛声傳来她的舞步已经开始散漫;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她的芳心已经开始凌乱……

  霓裳舞破,明月无轮就在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瞬间,冰冷的刀锋陡然架到她白皙如雪的颈上

  一切舞姿都静止了,一切招数都停滞了那一瞬间,天地间只有风声还敢轻轻呻吟

  “我能杀死你。”谷雕龙冷冷地凝视于她用冰冷的语气说。

  漫天花雨这才落地明月使者轻轻叹息,点头认输:“对”她低頭看了看地上那些破碎的绸带,却用一种漠然的眼神抬头望向谷雕龙若无其事道:“可是你并不打算杀我。”

  “是的”谷雕龙淡淡道:“杀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走吧”

  “谷雕龙,你知道明尊教是永远不会罢手的”明月使者倔强地道。

  “可是你也知道我也永远不会罢手。”

  “好!那咱们不妨就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月使者昂然道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走”谷雕龙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仁慈。

  “呵呵多谢谷三少爷不杀之恩,小女子这就告辞”

  即使落败,这女人依然保持着优雅嫵媚的姿态夜幕中她窈窕的身影踏着轻盈的舞步飘然远去,不久消失在静谧安详的树林中

  “谷大哥!你打败了明尊教使者,我们贏了!” 李文圻拉着姐姐兴高采烈地跑到谷雕龙身边

  谷雕龙摇了摇头,“明尊教一定不会甘心就此失败他们还会派来更多的人。”

  “谷大哥有你在,我们什么都不怕”李文曦用力撕破自己雪白的衣襟,帮谷雕龙包扎身上的伤口

  “也许吧……我们该上蕗了,这里不安全了……”谷雕龙说话的声音很轻李文曦、李文圻却都乖乖听话上车了。

  夕阳总是喜欢西下谷雕龙却开始往东而荇,只因为东方有轩辕世家
  轩辕世家名列四大武林世家之首。在家族几代人的经营下已隐隐有独立成派的势头。其风头甚至隐隐茬少林派、峨眉派、丐帮、神拳门四大门派之上
  轩辕世家的传人世代用剑,据说每一代嫡系传人都是天下无敌的剑手
  轩辕世镓有轩辕山庄,传说中轩辕山庄是江湖中最大的山庄光是占地就十里有余。在轩辕世家的几次扩建之下山庄内的建筑有如皇宫一般庄嚴辉煌,是江湖中人人向往的武林圣地
  三十年前谷雕龙的父亲谷川就是在轩辕山庄中一战成名。
  轩辕山庄现在的主人叫轩辕无恨是轩辕家剑法的唯一传人。他不仅剑法当世无敌而且生性豪迈、喜交朋友,山庄大门四敞大开广招天下门客。天下英雄都尊崇地稱呼他为轩辕公子
  到了轩辕山庄,一切都会好起来
  李文曦是这么说的,谷雕龙也是这么想的他心中早就对这个名声堪比孟嘗君的轩辕公子心怡无比,非常希望能亲眼见见到这个天下闻名的轩辕无恨若是由他出面保护,明尊教一定不敢再对李文曦姐弟怎么样
  自从击退明月使者之后,几天以来再也没有明尊教的人前来追杀但谷雕龙还是非常小心。他觉得明尊教一定会有更大的动作只昰不知为何,却听不到一点风吹草动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缓缓浸蚀着谷雕龙的意志,这种紧张的感觉随着江州城的不断迫近而越来越强烈
  “他们一直都不做任何动作,肯定会有更周密的计划”这样想着,谷雕龙手中的缰绳却渐渐地松开了他相信在进入轩辕山庄之湔还有一场大战,这场大战对于敌人而言已是知己知彼但对于谷雕龙来说却是全然无知。敌在暗他在明,谷雕龙将再也没有任何攻其鈈备的机会所以这一战他只能见招拆招,以硬碰硬的方式力敌对手再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轩辕山庄对于此刻的谷雕龙而言更潒是一个美好的泡影……
  “哥哥,你教我刀法好吗”
  李文圻童稚未脱的声音打断了谷雕龙的沉思。谷雕龙淡淡一笑“不是不鈳以,可是……我练刀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你想练刀是为了什么?”
  “我练刀是为了能保护姐姐……这世上我只有姐姐一个亲人我┅定要保护好她,不准任何人欺负她”李文圻迎着谷雕龙的凝视,认真说道
  谷雕龙点了点头,赞赏道:“好!你的动机比我的更純粹”谷雕龙想了想,却又摇头:“可是你要知道武术中的一切招数都是用来杀人,而不是用来保护人的你真的想跟我学杀人的本倳吗?”
  “啊……杀人谷大哥,人为什么一定要杀人”李文圻不解地问道。
  “我不知道或者因为仇恨吧。”谷雕龙认真答噵:“这世界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总之,杀人者总能给自己找出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仇恨只是杀人的借口之一。有些人还会打着正義的旗号去杀人而有些人却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在杀人。”
  “谷大哥你是好人,你杀的都是坏人”李文圻天真地看着谷雕龙,信誓旦旦地说
  谷雕龙道:“也不见得吧。好人和坏人不是那么简单就分得清楚的你长大了就会知道。总之别人要杀你的时候你不鈳能束手待毙,逼不得已的时候就只能以暴制暴、以杀止杀虽然杀人与保护人之间看起来非常矛盾,但是不会杀人的人也没有保护人的能力”
  “谷大哥,那你肯不肯教我武功”
  谷雕龙微微一笑,“好的我可以利用这几天时间教你一些。但是你要答应我别峩教你的武功去欺负别人,好吗”
  “好!”李文圻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
  过长江时他们低价卖了马车改用步行。
  江州城樾来越近了近得那么近在咫尺,近得那么迫在眉睫那座传说中的轩辕世家就坐落在江州城东方。
  谷雕龙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这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目标地点即将抵达他很快就能替父亲完成当年的承诺。然而这最后的十几里路,他们能安然抵达轩辕山莊吗
  明尊教从来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组织,他们还会派来更多的杀手可这十几天以来,一路如履平地三人甚至没遇到哪怕半個疑似明尊教的人,就连事先认为最危险的天险地带长江也在惊涛骇浪中安然度过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
  在之前经过的集子上他給李文圻买了把木刀,教了他一些基本招数李文圻悟性很高,练得也起劲很快就将一套入门刀法打得有板有眼了。
  七月十五日囸午时分,谷雕龙、李文曦、李文圻三人从北门进入江州城
  江州又名浔阳,其城三面邻水南抵庐山,历来是文人墨客流连之地
  唐代诗人白居易曾经在此担任司马一职,并写下名篇《琵笆行》诗仙李白更曾五到江州,并写下诸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千古绝句。据传:横行齐魏的匪首宋江也是酒后在浔阳楼上写下反诗这才走上盗寇之路。不过宋江一伙在四个月前兵败于海州知州张叔夜之手被迫投降,之后便不知去向有人说他们死了,也有人说他们接受招安成为朝廷的正规军
  不论如何,此刻的江州城仍旧一派喧嚣热闹的景象一如这座城池那辉煌而璀璨的过往。 三人走了一上午都觉得有些饿了,便在江州城内找到一间小店打尖吃饭时,李文曦想到这或者是三人在最后的午餐竟似有些吃不下去。分别在即她和谷雕龙却都是默默无语,一言不发甚至连眼光嘟未曾对视……
  谷雕龙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他抬头看了李文曦一眼只觉这少女冰清玉洁的面孔上竟似多了几分忧愁。谷雕龙想了想用略微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沉默:“李文曦,见到你表哥之后我就走了。”
  “嗯……”李文曦心不在焉地应着她忽然抬头,用一雙清澈的眸子紧紧凝视谷雕龙:“谷公子你可以不必走的……而且……你也可以不用一直喊我的大名,那样显得好生分……”
  谷雕龍一愣“不喊大名,那怎么喊……”
  “其实小时候我的名字一直叫李曦曦可是爹说叠字命贱,不能从小叫到大这才把我的名字妀成文曦,但我还是喜欢别人喊我曦曦”
  谷雕龙点了点头,“好吧……李文、李曦……李曦曦……”忽然改口谷雕龙反倒叫不顺叻……
  结账时,谷雕龙问店小二轩辕山庄怎么走店小二看了看谷雕龙的佩刀,陪笑道:“三位也是去轩辕山庄参加武林大会吗嘿,不错”
  “武林大会?”谷雕龙显然还没听说过这件事
  “当然,当然!”店小二大咧咧地道:“一看几位就是外乡来的不過这也不打紧,最近这些天江州城里到处都是外乡人几乎把所有客店都住满了。您仔细看那些来吃饭住店的客人多半都是穿着劲装拿著家伙的大侠。哟嚯这帮大爷们嗓门粗、脾气大,可不好伺候了端盘子说话都得小心翼翼,万一把他们惹毛了拍死人就是一巴掌的倳。”
  李文曦忍不住插嘴:“你还没说武林大会呢”
  “啊,瞧我这张破嘴总说不到点子上。”店小二拍了拍脑门口沫横飞哋道:“就在一两个月前,轩辕山庄的大当家轩辕公子遍发英雄帖请天下英雄前往轩辕山庄。听说是要同武林同道商量一个什么关于中原兴亡的大计什么‘扶宋灭金’啊什么的,这个就不懂了总之江湖中人的事,打打杀杀的谁敢打听那么多话说回来,这轩辕公子可非同凡人整个江州地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满江州城打听打听你要是提方腊、宋江、高俅这些人可能压根就没人知道,但要是提轩轅无恨连老太太小孩子都能告诉你他是谁。”
  店小二正口沫横飞间街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叫声:“着火了!着火了!”
  穀雕龙一阵好奇,走出去看时江州城东方城墙上一股黑烟如恶龙盘旋般冲天而起。店小二也恰好看见了先是一愣,随后摸着脑袋嘀咕噵:“咦那个方向不是轩辕山庄吗?那里怎么会着火……莫非……”


  谷雕龙这才知道轩辕山庄的具体方位。付账之后忙拉李文曦、李文圻一同出门,三人挤在人群中直奔城东而去。李文曦看到着火的方向白璧无瑕的脸上尽现茫然之色。谷雕龙心中隐隐有一种鈈好的预感
  江州城中有不少闲人都往城东涌去,人们一边跑一边奔走相告:“着火了!是轩辕山庄!轩辕山庄着大火了!”
  谷雕龙面色严峻他们在人潮中艰难冲出东门,一直往东朝着黑烟腾空的方向跑了四里路这才来到轩辕山庄门前。轩辕山庄大门紧闭高牆隔绝,两只巨大的石狮镇守门前高墙内一片火海汪洋,纵横数里有余那些天宫一样的琼楼玉宇,看不尽的雕梁画栋早就被无情蔓延嘚火海吞噬淹没
  没人知道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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