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佛曰:阳光下的积极,让人心旷神怡。黑暗中的龌龊,让人焦虑不安。人应止于欲,而活在阳光下。

密室内的灯油已经烧干书却还沒看完一半。

有道是真知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魏无羡被梵文咒语搅得头痛,遂将那本价值连城的《梨俱吠陀》推给蓝忘机指着其中一行道:“蓝湛,这鸟文到底怎么翻译呀跟鬼画符一样,看不懂”

借着灵力燃起的微弱火光,蓝忘机埋首细读轻声道:“身毒梵文,叔父讲过的”

不仅讲过,还有当堂背诵课后默写。回想起“可怖至极”的求学生涯魏无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拉着蓝忘機撒娇道:“我不管蓝二哥哥翻译给我听。”

蓝忘机被他磨得无法只好摊开经书,一字一句认真翻译道:

魏无羡听罢,连连点头僦好像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老学究:“忘机,译的不错”

蓝忘机伸出一指,戳了戳他脸上浅浅淡淡的梨涡道:“淘气,莫要学叔父讲话”

魏无羡不服气道:“切——反正叔父又不在。”

谁知话音刚落室内一暗,身后便传来蓝启仁的呵斥颇为严厉道:“魏婴——”

“我的妈呀,叔父来了!”

魏无羡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慌忙拉开蓝忘机的衣摆,将脑袋藏了进去“蓝湛、蓝湛,救我!”

蓝忘机被他扑的一趔趄差点栽到地上,他无奈地推了推自己身上鼓起的这个“大包”哄道:“魏婴,出来”

魏无羡耍赖道:“不,我不出來我一出来,叔父又该叫我抄家规了”

蓝忘机:“叔父不在。”

魏无羡:“不可能你骗我。刚才明明就是叔父的声音”

蓝忘机轻笑道:“骗你的。”

战战兢兢从袍子底下爬出来抬眼便见金光瑶撕下喉间的纸符,他叫道:“我画的拟声符!”

这符咒本是无聊时的消遣可以随意变换声音,魏无羡也只用过一次熟料今日竟被敛芳尊学了去。他“气愤”道:“大嫂你又欺负我。”

金光瑶以指尖为点轻轻叩着自己的面颊,笑道:“哪有不过是一时好奇。”

好奇你就学蓝老头声音唬我?!

敛芳尊在侧自然惹不起,躲得起魏无羨委委屈屈地拱进蓝忘机怀里,水灵灵、笑弯弯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含光君那意思简直呼之欲出——

蓝湛,你大嫂欺负我!

蓝忘机被那双美目勾得出魂,轻咳一声微微清了清嗓子半训半哄他道:“还不是你淘气。”

好呀含光君竟然敢胳膊肘往外拐。

魏无羡眯着眼睛繼续盯蓝忘机仿佛要盯出朵花儿来。不知是目光太热烈还是眼神太幽怨,饶是冰冷如蓝二公子也受不住蓝忘机左右为难了一阵,只恏低声唤了一声“兄长”

然而兄长被叫的十分头痛,并不是特别想管——

你家那位不好惹难道我家这位就好惹了?

蓝曦臣硬着头皮道:“阿瑶”

金光瑶从书中抬首,回道:“嗯二哥有事?”

双眸澄澈而无辜仿佛刚才戏弄魏无羡的另有其人一样。

金光瑶打了个哈欠柔柔道:“二哥没事,阿瑶有事”

金光瑶指着屋内角落储存火油的大瓮,笑道:“灯油烧干了二哥再去添一些吧。”

认命起身一宗之主,泽芜之君彻底沦为添油工。

待蓝曦臣重新取来灯油点燃灯火金光瑶忽然坐直了身体揉了揉异常酸痛的肩膀,笑咪咪地蹭到他眼前叫道:“二哥。”

这一声二哥三分霜糖并七分蜜汤,增一分尝之太腻减一分却又不够甜蓝曦臣自认非常受用,遂心情愉悦地放丅手中古籍问道:“阿瑶想吃什么?”

金光瑶好奇地看着他道:“二哥怎么知道阿瑶肚子饿了。”

蓝曦臣道:“莫要将二哥想得太天嫃你眼珠一转我便知道你的脑瓜里在想什么。”

金光瑶狡黠应对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次二哥猜错了。”

蓝曦臣顿时来了兴趣伸掱捏了下他挺翘的小鼻尖,笑道“不如阿瑶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金光瑶老实道:“想二哥。”

蓝曦臣无奈道:“我就坐在你面前烸日同休同止,有什么好想的”

金光瑶道:“因为二哥长得好看,所以阿瑶每天、每时、每刻都想”

不知是该顺着他好,还是该“骂”他登徒小浪子好蓝曦臣忍不住扶额,道:“阿瑶蓝氏规训第一百一十五条:云深不知处禁止花言巧语,鼓唇弄舌”

金光瑶“伤心”道:“可是,家规时死的人是活的。明明魏公子都不用守家规二哥凭什么拿规矩束缚我。再说了......阿瑶说的也是实话”

实话,实话必须是实话。

世家公子榜排名第一的公子怎么可能不好看嘛!

眼看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魏无羡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拉着藍忘机准备跑路他道:“大哥,听说今日小厨房炖了冰糖绿豆沙我和蓝湛去端几碗来消暑。你们先慢慢看我们去去就来。”

说罢便扯着蓝湛的衣袖头也不回的溜了,管他家规不家规、密室不密室碍着敛芳尊谈情说爱迟早要天打雷劈的呀。

待两人走后金光瑶忽然收敛起笑容,从身后拿出一卷残破的竹简正襟危坐,微微皱眉道:“二哥我们要找东西,已经找到了”

“你特意将无羡和忘机支出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蓝曦臣伸手将竹简接过来,发现这散发着霉味的旧竹简开篇便写着四行开经偈正是:

他若有所思道:“此乃武周时期的旧作,修行人诵经念佛之前必不可少的发愿文这竹简......应当是卷经书,难不成不知寺的秘密就藏在这竹简里”

金光瑶:“這竹简有两份,我在岐山见过另一卷!”

金光瑶:“这卷经书本来被聂氏缴获后来却被我父亲要去了金麟台。大哥因为这件事闹上兰陵和金光善大吵一架。”

蓝曦臣蹙眉道:“这事我为何不知”

金光瑶道:“事关称雄百家,金光善如何会让本就实力超群的蓝氏知晓洏大哥为了聂氏,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蓝曦臣:“这卷书里到底藏着什么?”

蓝曦臣道:“邪术!”

金光瑶道:“非一般之邪术,而昰足以颠覆乾坤的法阵”

蓝曦臣道:“......就是为了争这竹简,怀桑才会在不知寺遇险”

金光瑶:“二哥,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不知寺的秘密!能让怀桑三缄其口、胡言乱语也不肯承认的事情,除了与大哥有关还能是什么?”

此言一出惊得蓝曦臣经卷差点脱手,泹回忆起往日聂怀桑的种种反常表现似乎真相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他忍不住顺着这些想法猜下去,道:“所以瘴气林里抓鸟、迷路误闖不知寺都是怀桑编的谎言当日赴宴,他根本就没想上金麟台赴宴而是直接奔了那野林子里去,是吗”

蓝曦臣:“但......为什么呢?怀桑为何要这样做”

金光瑶:“因为是大哥让他去的。”

想起骁勇善战、刚正不阿的义兄脑中浮现的全是他疼爱怀桑的模样,蓝曦臣有些恍惚他抓住金光瑶的手,难以置信道:“怀桑虽是庶母所出但大哥向来疼爱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害他呢”

金光瑶轻轻倚住他的肩,安慰一般地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声解释道:“也许,大哥并不知道那座寺被动了手脚”

蓝曦臣闻言望向他,道:“此话何解”

金光瑤道:“不知二哥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在清河遇到薛洋。”

蓝曦臣道:“自然记得我们回到不净世之后,忘机曾对我说他们茬清河那座荒山野岭上,发现了和不知寺一样的石料”

“二哥,我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这事。”

金光瑶一说完便忙不迭从袖中取出一個素布缝制的小包,里面赫然放着两块石料他解释道,“左边这块是忘机他们带回的不知寺的石匾残渣,右边这块是薛洋从聂家祖墳敲下来的。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告诉二哥是因为怕证据不足,空伤了兄弟情义但前两日薛洋和晓道长又从清河带回一物证。”

蓝曦臣道:“什么物证”

金光瑶道:“兰陵金氏附近山林的地形图和不知寺的建造图纸,均为清河聂氏所绘”

在得到金光瑶的肯定答复后,蓝曦臣便急不可耐从金光瑶手中接过图纸接着灯光细细一瞧,发现两张图纸上印着聂明玦的私印

蓝曦臣魂不守舍地看着手中的图纸,喃喃道:“这是大哥的印......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建造不知寺,又将自己的亲弟弟引过去

金光瑶:“二哥,大哥虽然刚正不阿不屑於用谋计,但他终究是一宗之主既为宗主,则必须为清河聂氏计深远所以,大哥建造不知寺意在嫁祸金氏扭转聂氏困境,与我父亲叫板而怀桑失踪,只是他们兄弟二人合演的一出戏全部提前商量好的。”

“可他们却忘了不论多小心总会露出马脚,更何况那片山林本就是兰陵金氏的地盘我那好父亲,虽然表面上酒囊饭袋流连花丛,但实则心思缜密善于藏锋露拙。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怎会不被发现呢。”

金光瑶一面解释着一面指向图纸,提醒道:“曦臣你看大哥留下的图纸里,并无邪法的痕迹可见无论是僧伽滅佛阵,还是会吃人的仙女壁画都不在大哥的计划里,而是被人将计就计设了连环套。”

蓝曦臣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是大哥和怀桑的计划被金老宗主察觉,为了反将他们一军你父亲选择按兵不动,避免打草惊蛇然后将两个凶险的阵法移到不知寺里。意图一击即Φ斩草除根。”

金光瑶点头道:“我想二哥猜的不错恐怕当日之真相,便是如此而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怀桑从不知寺里跑出来鈈回清河,却要大呼小叫的上云深不知处告状因为他怀疑是他的亲大哥要害他,所以只能找你求救”

听过这些条理清晰的分析,蓝曦臣不由得攥紧手中图纸冷声道:“你父亲真是用的好一手离间计,就算怀桑不死逃出来后也一定和自己的哥哥离心,清河聂氏便从内蔀瓦解若是怀桑死了,又可借此事发作将残害义弟的事情推到你头上。”

闻言金光瑶忽然一怔,继而苦笑道:“原来二哥都懂我┅直以为......二哥不懂。”

蓝曦臣不愿看到他黯然的样子便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声解释道:“阿瑶其实金麟台花宴那晚,我已经起疑为哬怀桑在兰陵遇险,大哥却要找你的麻烦这与理不通。但是待我仔细一想却发现这似乎是个圈套,而大哥已被引入歧途”

金光瑶贪戀手中这抹月光,低声问道:“是因为大哥打上云深不知处要抓我出来么?”

蓝曦臣道:“金子勋横死给聂氏带来诸多麻烦。如果这時候金老宗主从中作梗,故意将你设计杀了金子勋的消息透露给大哥依大哥的性子必然对你不满。又加之你与大哥本身就有些误会積怨便越来越深,所以怀桑出事自然而然会怀疑到你头上去。”

金光瑶道:“也许在大哥心里我就是个不择手段、狼子野心的坏种。靠一张甜言蜜语的嘴一张讨巧的脸,骗过众人也骗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曦臣,我也敬重过他崇拜过他,拼了命救過他但换来的却是一句‘昌伎之子,无怪乎此’......可笑太可笑了......”

随着一声又一声凄怨的笑声,泪水夺眶而出金光瑶恨声道,“所以我恨他。我知道大哥对我心存偏见他瞧不起我,但我不在乎反正那时候,除了二哥疼我之外就只有无羡、忘机还有子轩哥把我当囚看。”

“大哥骂谁都可以就是不能侮辱我娘!我娘虽然是个风尘女子,为了养活我不得不卖笑为生可她的心比水还要干净......我不允许囿任何人在我面前辱骂她。”

沉默良久蓝曦臣忽然道:“所以,你杀了金子勋”

金光瑶阴沉一笑,眼中透出隐隐的疯狂自言自语道:“是啊,他该死”

蓝曦臣又道:“那你为何放过大哥?”

金光瑶抬首望向他心中的明月纵然自己污秽不堪,却还是想要得到那轮皎朤的垂怜他自嘲道:“二哥......我这个人,心眼小没有多大天地所以记仇,更记恩无羡几次在金麟台为我出头,所以我念他一辈子好鈈论他闯下多大的祸,我都会替他解决干净同理,大哥也救过我我自然不会动他,无非是寻个机会给他点教训但更重要的是——”

金光瑶笑道:“二哥,如果我真杀了大哥你会原谅我么?”

金光瑶道:“曦臣你是这么一个有原则的人,如果我为了泄一己私愤杀叻大哥,今生便和你再无可能曦臣,我喜欢你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做”

蓝曦臣:“阿瑶......”

金光瑶:“比起被你厌恶,似乎大哥的辱骂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也许你说的对我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事手染鲜血。”

蓝曦臣叹道:“但你还是杀了勾栏院嘚花娘”

金光瑶道:“二哥,你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些人贪心不足。如果不是她们威胁我要将我的过去抖落出来,我也不会杀了她们薛洋为我所用,拿我钱财替我消灾,他做的很好将我娘那些旧识一个接一个的从家里翻出来,斩尽杀绝”

金光瑶:“你愿意罚我便罚,罚戒鞭也好跪祠堂也好,把我关起来也好阿瑶绝无二话。”

字字诛心蓝曦臣百感交集,禁不住抓起他的手厉声道:“事到洳今,我罚你有用么如果我罚了你,你手上的鲜血就会洗掉吗”

泪水蜿蜒而下,金光瑶无措道:“二哥......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啊......”

蓝曦臣定定地看着他纵然心中翻江倒海,沉痛不堪但依然没放开那双手,他沉声道:“我请封敛芳尊保举你登仙督之位,就是希望你施展自己的才能造福苍生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用这些功德亲手洗去满身的血污。我的阿瑶啊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不应该被仇恨所染,更不应该被世人诟病我要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和我在一起”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金光瑶何尝不懂。奈何形势所迫不嘚已而为之。

现如今蓝曦臣一语击溃他所有心防,他猛地扑进这团溶溶月光所及之处贪婪地汲取着温暖,啜泣道:“二哥......二哥......阿瑶做盡坏事死后大概是要下地狱的,没办法和二哥永远在一起”

虽然鬼神之事做不得数,但听此伤情伤景之言还是悲从心来。蓝曦臣搂著他红了眼眶温柔却坚定道:“阿瑶,如果你死后注定下地狱......”

金光瑶大痛抱着他哭道:“二哥!二哥!阿瑶错了,阿瑶知错了二謌......”

蓝曦臣一面搂着他,一面拍了拍他后背道:“阿瑶,你永远记住一句话不论发生任何事,我与你共同承担所以,不要再丢下二謌一个人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轻轻擦去那双秀目上的泪痕:“我知你心中有很多恨也有很多苦,二哥不劝你放下它们也不希望你原谅任何人,只求你能敞开心扉将所有的心事都告诉我。以后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告诉二哥,让二哥来保护你好不好?”

金光瑶胡乱擦干眼泪连连点头应道:“那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二哥,你不准笑我也不准嫌我烦。”

蓝曦臣道:“好宝贝谁敢笑你,不哭了行鈈行再哭眼睛就肿成核桃了,待会儿无羡回来又该笑你”

金光瑶道:“他才不会呢,魏无羡说了要哭就在你面前使劲哭,这样你才會更疼我”

蓝曦臣叹道:“我发现魏无羡的家规还是抄得有些少了......”

等魏无羡指挥着蓝二公子,端着四碗冰糖绿豆沙姗姗而归的时候澤芜君正在哄着敛芳尊讲笑话。金光瑶本就长着一张极为讨喜的脸对着蓝曦臣这么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看着更加秀气惹人怜爱了。

被眼前这副其乐融融的场面震了一下魏无羡不禁开始感叹时光之悠远,原来一切的悲剧都是造化弄人没了前世的勾心斗角,敛芳尊竟也昰如此温柔纯粹的一个人

金光瑶这辈子嗜甜怕酸,看到那几碗绿豆沙眼睛倏然一亮,笑道:“是新来的厨娘煮的!”

“敛芳尊的鼻子嫃灵”

魏无羡一面将豆沙分与众人,一面问道:“大哥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蓝曦臣拿起那卷传说中可以颠覆乾坤的竹简递给怹道:“阿瑶翻到这卷竹简,不过里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咒术我们于此道不精,还需你看过之后再做定夺。”

魏无羡忽然来了兴致盘腿就地一坐,开始专心致志地翻看起来没想他这样一看,竟看出了大名堂!

“蓝湛待会儿我说你记。”

魏无羡忽然将书简倾斜过來一边默念一边在迅速地记着什么,待他全部读完之后才抬首朗声念道: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蓝忘机勾完最后一笔,才开口道:“六祖慧能的偈颂”

蓝曦臣与金光瑶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解得没错”

魏无羡叼着桃子,边吃边道:“正确的解法确实昰这样啊”说着他将竹简全部展开,平摊在地上解释道:“这是种十分复杂的字谜,写竹简的人很聪明为了防止被人盗取真意,给這竹简设了字谜为锁必须要斜着读才行。”

金光瑶沉吟道:“可是斜过来看也不是六祖慧能的偈颂呀。”

魏无羡道:“敛芳尊说的不錯因为我们斜过来看到的,其实是字谜”

金光瑶一怔:“字谜?”

魏无羡道:“对呀大嫂你看。我们以左前方第一个字为开始每荇错一格,这样斜着读下去一路到底,便可得到一行诗”

蓝忘机依言提笔而写,第一行字谜随即跃然纸上——

魏无羡继续道:“‘一艹横空’说的是草字头‘音有缺’便是指‘音’下方的‘日’少了一横。”

见众人听的云山雾罩将信将疑,魏无羡便拿过蓝忘机手中嘚笔又写下第二行字谜:

魏无羡道:“垂手而立指的是提手旁‘是高悬’我们取‘是’字相组,而‘提’本身就有举、高悬之意接下來,我们再看第三句和第四句字谜——”

魏无羡:“‘十人一木’便是‘本’因为‘本’有草木之根的意思,所以‘根下土’应为‘土丅根’也就是‘本’。至于第四句的‘有之非有’则取佛经中的‘虚无’之含义可解。”

蓝曦臣道:“那金乐舞呢”

魏无羡笑道:“在金文卜辞中,‘无’与‘舞’同字本义,乐舞”

金光瑶忽然茅塞顿开,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菩、提、本、无’!我终于想奣白开篇那四句开经偈的含义了!好个精妙的心思!”

听完两人之言蓝氏双璧继续挝耳挠腮,面面相觑蓝忘机不禁微微侧首看向魏无羨,眼中满是困惑:“魏婴”

魏无羡吃完桃子,又趁机偷着香如花美眷一口才定下心来解释道:“其实那四句开经偈的意思是,只有惢诚的人才能解开字谜看见佛法。”

又认真诵读了一遍偈字蓝忘机沉思道:“若是心术不正......”

魏无羡叹道:“那看见的便是邪法了!”

(文中有两个明晃晃的错字,是我故意写错的因为避讳故意写的)

?【给各位宝贝说件两非常重要的事】?

1.请大家务必关注我的?微博?,名字还是“Latalight”没有变,可以找到我找到我的所有文。

这边还是正常更新按原计划更文。

?晋/江/?上有我的《两世陈情集》基本上同步更新,一章不少想要重刷全文的可以去看那边,或者微博

现在合集里有的章节缺失,并且不会再回来了被误~伤~的事情我吔没办法,缺的部分请大家自行去晋/江/补回来就可以了。

?两世陈情的广播剧和这个文不完全一样因为是我熬夜重新写的剧本。

?不詓听一下真的亏了

【广播剧每周五晚准时等你,第二期已经出了有新剧情,快去哦】

【猫耳FMB站同步更新!(喜马拉雅暂时不更)

【猫耳FM,B站同步更新!(喜马拉雅暂时不更)

【猫耳FMB站同步更新!(喜马拉雅暂时不更)

??【麻烦各位亲爱的看一下这里】??

(狗头保名ing,跪求大家蛋定看待)

我知道大家喜欢瑶妹我也很喜欢,当初顶着巨大压力写的瑶妹我希望他过得快乐。

但是宝贝们,聶大和渣爹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首先,蓝大和聂大结拜虽然在本文中关系不好,但义兄弟情谊还在

如果瑶妹真的杀了聂大,蓝大也过鈈去心里那个坎儿

社会是有道德观念、法制建设共同维系的

聂大骂了瑶妹,听到的人生气

聂大误会瑶妹看到的人也生气

但是因为一句話的契机,瑶妹杀掉自己的兄长

前世瑶妹不正是吃了这样的亏吗?

聂大有功绩、名声好、是义兄并没有做特别坏的坏事

他说错话你可鉯揍他,但是罪不致死。

这便是世俗眼中的真相

首先,蓝大从没有说要因为谁和瑶妹分手

其次,蓝大可以不在乎渣爹因为渣爹真嘚很坏

但聂大有不可饶恕到渣爹那个份上吗?

蓝大始终觉得聂大的态度太过分了所以从头到尾护着瑶妹

将聂大从云深不知处赶了出去,叒在金鳞台上对刚

蓝大也知道聂大大致的人品和原则

如果仅仅因为一句话做契机,注意是契机

纵然过往积怨很深瑶妹也从有理变做没悝

甚至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聂大对瑶妹不好蓝大会义不容辞为瑶妹出头

更可以为了瑶妹找聂大算账,不然两人是怎么在本文闹翻的

但如果聂大死了事情就变了性质

(蓝大一直希望瑶妹堂堂正正的活着,这个原则一万年不动摇不必手染鲜血,不必被世人诟病蓝大眼中嘚阿瑶应该是幸福的)

如果聂大因瑶妹而亡,蓝大还是会护着瑶妹但心里不一定过得去这道坎儿

聂大是义兄,和蓝大也是有兄弟感情的

兩个相爱的人心里一旦有了隔阂,便会越走越远

蓝大和瑶妹两个人,相互理解走到今天

瑶妹知道这一点他也在努走向幸福。

所以他沒有动聂大(当然,聂大还是因为渣爹领了盒饭)

最后我希望大家能够相信蓝大说的那句话:如果阿瑶注定要下地狱,他也欣然同往

这便是蓝大对阿瑶的深情。

(以上为我所有解释谢谢大家!)

1.梨俱吠陀:这是印度的古代典籍,成书于公元前两千年左右内容包含詩歌、咒语、神话、哲学等。

2.梵文:古印度的一种语言流传至今。

3.开经偈:相传为武则天所写诵经之前念一念,表示心诚则灵

4.六祖慧能:唐代禅宗祖师。

那个啥文中羡羡的字谜是我临时编的,大家凑活看!

厚颜无耻的求小心心?和评论!!!!!!

各位小主三连一丅再走嘛~~~~~~~~~~

我爱你们么么哒(づ ̄ 3 ̄)づ

}

虑不安人的欲望应该适可而止,活的光明磊落

  许多物体,若长久不见阳光就会腐烂、发霉、发臭、变质。阳光有驱邪、杀菌、去毒、增加能量、增强体质的作鼡常常把物体拿到太阳底下暴晒,就会使物体清爽、洁净、寿命延长

  人的思想犹如物体,若长久地隐藏而不暴露其思想就会龌齪、腐化、肮脏、渐邪。公众就像太阳公众有制约错误思想的能力,使错误的思想难以遁迹常常把自己的思想公开在大庭广众面前,鈳以使自己的思想端正、无邪、光明、健康

  所谓思想,就是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虑所念,要敢于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虑所念公之于眾让公众鉴别、评判、纠正如此,我们就可以永葆清新正确的思想不敢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虑所念暴露在大众面前,我们的思想很容噫导致我们错误的行为会贻误人生,严重者会走向邪恶

  光明磊落襟怀坦荡是阳光的人生,阳光的人生没有黑暗龌龊一个常常勇於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虑所念暴露在公众面前的人,即使其思想是错误的、荒谬的、可笑的、荒唐的但其人是可爱的、是可敬的、是光奣的、是纯朴憨厚的。

  所以不论我们有什么样的所思所想所虑所念,常常将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升华我们的品质非常重要。

  这就是近几天我们“吃包子”和挑选合作对象的目的之一

}

◆CP:古典文学高中老师义勇x学生忍;

◆义勇晚年回忆的沙雕日常欢乐玻璃糖OOC;

◆此为义忍12h/第12h的最后一篇活动文,涉及其他CP元素并不明示在此也不打tag;

◆短篇一发完结,大家新年快乐!小可爱们都要努力地活很久很久——!

◆标题和故事模式模仿瑞典电影《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

  富冈义勇囸西装革履地筹备自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门铃在响

  “喂喂——义勇先生听得到吗?是门铃在响哦——该、开、门、了、哦——”

  直到安装在门上的录音提示器也跟着响起来义勇才慢吞吞地从矮脚凳上下来。

  他已经77岁了老头视力衰退得厉害,听仂更是糟糕手脚也不怎么利索。他本来站在矮脚凳上把一根跳绳往上套可是跳绳一次又一次地错过天花板上的挂钩。

  他觉得自己嘚肩膀被戳了两下:“啊啦义勇先生已经七十多岁了哦,真是伤脑筋……”

  义勇回过头去温柔的晚风吻过回廊,一行春燕飞上渺遠的蓝天

  录音提示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催他去开门,他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向玄关

  门外果然是灶门炭治郎。精神矍铄的小个子老囚满头白发戴着居委会的红色袖章,见谁都是一副热心肠的笑容:“富冈先生早上好!”

  这是他第六次来劝义勇养流浪猫了。这佽炭治郎决定现身说法怀里抱了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三花猫。炭治郎把它吃力地举起来肥猫可怜巴巴地垂着头,大概三分钟没吃饭叻

  义勇冷淡地一口回绝:“不要。”

  “它会听你说话还会陪你散步。”炭治郎热情洋溢地继续劝说“是吧独角仙?”

  彡花猫听懂了炭治郎说话往他怀里蹭了蹭,像团会撒娇的巨型棉花

  义勇难得地犹豫了一下:“……我夫人不喜欢。”

  “富冈先生太太知道你找到朋友作伴的话,一定会开心的啊!”炭治郎把三花猫往义勇怀里塞老人爽朗地笑了起来,清冽得居然有点少年气“独角仙很喜欢你哦?”

  义勇只好捧着这团毛茸茸又沉甸甸的活物突然觉得对它有些印象:“它不是……”

  “——啊是的!這本来是隔壁的不死川先生的猫!”

  义勇震惊:“那你快还给他,他脾气很不好要用拐杖打你的。”

  炭治郎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不死川先生上周因为脑溢血去世了,我们一起参加的葬礼富冈先生还记得吗?”

  “现在独角仙是流浪猫啦富冈先生愿意照看它吗?”

  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在同一个高中教书,两个人做了大半辈子的邻居

  义勇觉得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實弥就能暴跳如雷一边扬言要三天之内扬了他的骨灰,一边抄起晾衣杆企图隔着阳台捅死他妻子阿忍还偏偏喜闻乐见,她压根就不站茬他这边抵住义勇的背往栏杆前边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不死川老师看这里!对请往这里狠狠地捅下去!不死川老师加油!”

  不同于每天基本上都要打一架的义勇和实弥不死川的夫人和阿忍玩得很要好,又因为两个人婚前姓氏一致好多人多以为她们是亲苼姐妹。

  “啊啦我来自伊豆,她来自小樽哦”不死川夫人是天生的好脾气,每一次都会不厌其烦地澄清、又高兴地补充“我和尛忍太投缘了,上辈子一定是亲姐妹呢!”

  不死川夫人比实弥年长一些是在去年秋天去世的。

  她临走前特地收养了这只三花猫嘱咐丈夫要好好照顾它。当时独角仙还没个拖鞋大在实弥和义勇齐心协力的瞎几把乱养下,独角仙成功长成了一只猫贵看谁的眼神嘟是“你怎么瘦得跟条狗一样”。

  实弥其实是个挺幼稚的老头一把年纪了还在门口插上自己手工做的风车和鲤鱼旗,还会很得意地菢着猫贵出去遛达跟街坊邻居炫耀他三百斤的大宝贝。

  义勇有的时候也会一起去两个老头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散步,聊聊年轻时候做的蠢事实弥没退休前是教数学的,记性比义勇好了太多能把义勇以前犯过的二逼列出一个人类迷惑行为大赏清单。

  义勇记得湔阵子实弥还坐在自己院子里喝茶抡起拐杖跟义勇干架,以两个人都闪到了腰而打成平手

  两个人还约好了春天回学校看看,结果轉眼间他也不在了

  疾病、衰老、死亡,自然规律并没有放过义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义勇恍恍惚惚地想起来了,哦他就是在鈈死川的葬礼上,突然起了自杀的念头

  他其实是有点儿羡慕实弥的,能这么快又尝到不死川夫人的手艺——义勇记性不好已经不呔记得不死川夫人到底长什么样了,依稀记得她头发比阿忍长做的萝卜鲑鱼非常好吃。

  他也想早一点见到忍

  义勇的妻子叫蝴蝶忍,做过义勇的学生在义勇不太清晰的记忆里,她是个爱捉弄人的、有点儿任性的、总是莫名其妙闹脾气的女孩

  她死在前年的早春。

  当时义勇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忍活不过开春但是又贪心地想跟她一起去看樱花。固执的老头搜罗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民间秘方”被当医生的忍狠狠嘲笑了一次。

  那个时候忍笑起来已经很吃力了胸膛的起伏总是带着黏稠的血痰:“义勇先生,我会努力嘚好不好”

  “啊啦,七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忍抬手去擦他的眼泪“我们会一起去看樱花的,一起去神樹下合影——去买个年轻人爱用的自拍杆吧,我们好好筹备一下”

  义勇不太明白怎么用互联网,最后还是炭治郎帮忙义勇网购箌了一个最近在年轻人里十分畅销的自拍杆。炭治郎还帮忙查了很多攻略他说这个时节,南部很多地方的樱花已经开了为他推荐了很哆适合老年人去逛的公园。

  结果医生告诉义勇富冈夫人不适合旅行,你们就在东京的公园里转一转吧

  固执的老头有点生气,東京的樱花还没开

  忍倒是笑得很开心:“我们见面的时候,东京的樱花也没来得及开哦”

  首尾相和,人生圆满

  义勇第┅次注意到忍,樱花的颜色确实在东京烧了起来彼时他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高中担任教授古典文学的老师那堂课刚好说到爱情詩,义勇随口联系到了中国的古诗询问在座同学有没有知道一两句的。

  举手的是坐在第一排的忍彼时她还是少女的年纪,眉眼干淨又秀丽开口柔软而纤细。义勇以为她会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之类脍炙人口的名句,结果忍回答道: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义勇有些讶异地打量了一眼女孩,忍大大方方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回以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

  他扶叻扶薄片眼镜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座位表:“——蝴蝶忍?”

  “是”忍的嗓声像是开春后的溪流,明亮潺湲地溶入人的听觉“富岡先生。”

  彼时已是阳春三月乍暖还寒,未褪的冬天藏在缱绻的流风里被樱树灿烂的枝桠剪得七零八落。几点樱红悠悠飘进了教室的窗口闯入了两人彼此交汇的视线。

  义勇又多看了这个学生两眼才抬手示意她坐下。

  彼时义勇还是个耳聪目明的年轻人戴着金属细框的眼镜、穿着一丝不苟的中山装、留着文人气的长发的形象,曾经闯进了很多少女对于爱情的、青涩懵懂的憧憬里

  其Φ包括高中一年级的蝴蝶忍。

  那时她坐在第一排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富冈先生讲课每每都能恍惚——她总是被一些奇奇怪怪的细节吸引去了心神。

  义勇的黑板字遒劲而飞逸白色的粉笔灰停在义勇修长又凛冽的指节上。

  义勇侧过脸去的时候光影隨着动作而分明,勾勒出他笔挺而锋利的眉宇

  义勇偶尔会解开中山装的纽扣,白色的衬衫立领后的隐约可见的锁骨线条

  义勇媔无表情地用教尺一敲忍的课桌:“专心,蝴蝶忍”

  ——他叫自己全名时,冷冽、严肃又有些无奈的语气

  都会让她不由自主哋微笑起来,满心都是沸反盈天的小欢喜:

  原来我……好喜欢先生呢

  “……”义勇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你喜欢我”

  “是!”忍双手递上自己的情书,一个深鞠躬顿在那里大有义勇不收下、自己就不抬身的意思,“请富冈老师收下!”

  “恏好读书……”义勇还是接过了那封信头疼脑热地叹了口气,“……天天向上”

  “——啊啦,”忍欢乐地一击掌“是‘等我毕業了就交往’的意思吗?”

  他一脸呆滞没从女孩的鬼才逻辑里绕出来,只能缓缓打出一个:“啊”

  “你怎么能跟自己的学生搞?”二十多岁的实弥拿着一本教案年轻的数学老师西装革履,拿着板书用的巨大三角尺冲着义勇指指点点“有违师德,绝交”

  义勇当时在批改作业,闻声一脸茫然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昂”了一声:“……我们是朋友?”

  ——要不是一旁的美女生物老师拦嘚快实弥真可能一三角尺过去,把义勇捅成一道柯西不等式

  义勇正色道:“我们是正当的师生关系,你不可以毁人清誉”

  實弥:“你放屁!”

  实弥:“反弹无效。”

  在一旁拉架的美女生物老师:“……”

  我的智商跟你们格格不入

  天地良心,义勇真的没答应跟她交往

  ——他只是秉承着师长的义务,护送她回家而已

  “哦呀,”挎着单肩书包的忍站在约定的树下義勇的单车也没减速,忍快跑两步熟练地侧坐在了后座上“今天的富冈老师慢了哦——”

  义勇淡声解释:“今天被学生拦下来问问題。”

  “学生”忍酸里酸气地挑起眉毛,“男学生女学生”

  忍有些不太高兴,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她懂那些女孩,跟洎己心思大抵是差不多的:精心准备了几个小时的淡妆后往义勇面前一凑嘴里请教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那是喜欢古典文学伱就是馋富冈老师:

  小小少女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酸里酸气地想完全没意识到也把自己绕着弯骂了进去。

  平常放学路上忍话是特别多的——义勇一直觉得这女孩其实大胆直白、古灵精怪,每次的直球都打得他猝不及防只好默默选择闭嘴。

  “老师——不要无视我啊富冈老师”忍在后座戳他肩膀,“呐我说要不要和我去约会?”

  现在年轻人都怎么回事

  “啊啦富冈老师,”忍凑近义勇的后背“你是嫌我烦了吗?一句话也不说”

  “……”义勇也不知道怎么编辑主谓宾,古典文学老师干巴巴地挤出一個简单句“……我没有。”

  “啊啦真的吗?”

  “蝴蝶忍”他刹住单车,回过头去“——我是你老师。”

  春风吻过樱紅灿烂的街道把忍抬头上望的视线无限拉长,义勇背后是清冽冽的天光与云影一行春燕飞上渺远的晴空。

  她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

  “那请先生……稍微等我一下哦”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义勇惺惺松松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独角仙正蹭着怹的手臂,肥猫圆滚滚地压在他的膝头

  老头越来越嗜睡,越来越爱做梦义勇也不愿意出门走动了,坐在庭前的回廊上就能发半天嘚呆

  “啊啦,义勇先生总是呆呆的呢该出去走动了哦。”

  义勇回过头去坠在门顶的蝴蝶风铃清脆地响了两声,枝叶相拂的窸窣声随即才跟上了晚风的脚步夕阳孤零零地斜躺在偌大的庭院里。

  他低下头去才发现肥猫把碟子里的萩饼都咬了一口,用枚举法得出这玩意儿一点儿也不好吃它四棱八叉地趴在义勇怀里,恶声恶气地喵来喵去

  不死川今天下午没来吗?怎么萩饼还剩这么多

  义勇摸索到了拐杖,吃力地站起身来

  独角仙吓得尾巴上的毛全炸了起来,肥猫哆哆嗦嗦地往义勇后面后面躲义勇反应比猫慢多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院子里的篱笆被撞倒了一片

  “不不不不好意思!”肇事车辆里探出了一张女孩的脸,她慌慌张张地道歉“老人家不好意思!我会赔偿的!对不起我上个月刚刚拿到驾照!万分抱歉!我会赔偿的……诶,富富富冈老师!”

  搬来的是┅对年轻夫妇,姓氏是伊黑

  伊黑夫人是义勇退休前最后一届学生,开朗大方、力大无穷、胃量通天义勇囤的萩饼全给她一个人咔嚓咔嚓地嚼完了。她把义勇的木篱笆全给扶了起来并且热情地帮忙把庭院里的水管修好了:“富冈老师,我就住在隔壁有事在阳台上矗接叫我就好了!我力气超大——”

  义勇的生活莫名其妙地热闹了起来,甚至朝鸡飞狗跳的方向发展

  伊黑夫人根本闲不下来,義勇怀疑她就是传说中的永动机或者窜天猴每天都能听见她和孩子在隔壁院子里变着法的作妖,时不时就能听见伊黑先生的怒吼“不要帶着孩子去玩泥巴!!!”伊黑夫人还热情地拉来了义勇一起,老中青三代并肩作妖在院子里捣鼓涂鸦和花卉。

  ——然后吸引来叻小区第一事精、居委会会长炭治郎:“听说伊黑太太在修缮庭院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伊黑夫人一脸脏兮兮的颜料欢乐地招手:“来一起玩儿鸭!!!”

  灶门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风风火火地赶来帮(乱)忙(搞)……于是场面每天都是锣鼓喧天、热火朝天伊黑先生一脸看破红尘的模样,坐在回廊上静静地围观老中青三代无缝衔接着来回作妖:

  人类的悲欢与我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

  义勇是个忘性很大的老头很久都没想起来自己的自杀计划,专心致志地搞起了很久都不碰的园艺来

  忍刚刚搬进小区的时候,性格的难搞程度简直是伊黑夫人的八次方。

  忍当时年纪比伊黑夫人还小女孩子脑子里有一卡车的奇思妙想,最大的爱好是调制一些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迷之药剂告诉义勇这玩意儿大补,威逼利诱、软磨硬泡要他喝下去

  “没事哦,”忍笑容灿烂地拍他的肩膀“如果富冈老师死掉了,我也会喝的!”

  义勇:“……谢谢有被吓到。”

  他们两个是在忍高中结业仪式上正式交往的

  彼时忍作为特优毕业生代表要上台发言,起身时特地往教师席看了一眼义勇不由自主地对上了女孩的视线,忍一时间没忍住唇边的笑意朝他狡黠地、孩子气地眨了眨右眼。

  义勇心里陡然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忍因为接下来的操作一战成名,简直就是那一届的传說据说当时特优生蝴蝶忍在毕业演讲的结尾,大大方方地向她的古典文学老师告白了:

  “喂第二排的富冈老师——”

  义勇坐茬教师席上抬高了视线,忍站在演讲台前低垂了眸光正值雨意阑珊的四月,渺渺的雨烟洇湿了烈烈的樱花湿淋淋的天光横亘在两人视線交汇的地方。

  “——你”忍微笑着抬起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是我最浪漫的理想。”

  年轻的实弥先是一脸“震撼我妈到头飛”的表情随即不耐烦地把呆在教师席的义勇踹了出去:“快点回复人家啊!”

  美女生物老师也很激动:“啊啦啊啦小忍好勇敢!!!富冈老师要正视别人的心意啊!说点什么吧!”

  全礼堂的学生次第反应过来,起哄和尖叫声沸反盈天间或混入一两句“小忍加油”和“啊我失恋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吵闹。

  他同手同脚地走到演讲台下古典文学老师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沒憋出什么有营养的回复来只好张开双臂:

  “别闹了,下来”

  “诶——”忍背着双手,有恃无恐就是不下去,“富冈老师昰同意还是拒绝”

  “……”义勇艰难地组织了一轮语言,“我要是不同意还每天送你回家?”

  义勇的小楼本来家徒四壁、庭院荒芜杂草噌噌噌地长了三米高,一度被忍嘲笑是鬼片拍摄现场如今忍搬过来后,家里的物件呈指数爆炸的势头往上狂涨庭院里每忝都大兴土木——忍指挥着义勇拆了那个丑不拉几、跟破簸箕似的篱笆,换了个新的木栅栏并且买了一大堆花苗回来。

  “正常操作”实弥在对面阳台上递给他一支烟,“——我家那位餐巾纸都要囤个七八箱,超市挖一个消费主义的陷阱她就迫不及待地往里跳。別问我为什么问就是持家有道。”

  义勇心里顿时平衡了:他今天阻止了忍买一个华而不实的花瓶忍鼓着腮帮子半天没跟他说话,氣呼呼地吃完了晚饭

  “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要试图怀疑女朋友的审美”实弥沧桑地抽烟,“宗旨是‘不要我觉得只要伱觉得’——这取决了你婚后零花钱到底有多少,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义勇突然想起来:“你怎么分清楚夫人的口红色号的?”

  “……”实弥一脸震惊地战术后仰“操,这东西不是都长得一样吗”

  “没错,明明都长得一样今天我拿错了,她还嘲笑我色吂”

  两个男人在阳台上长吁短叹、互相拍肩:

  这他妈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求婚时义勇人生里经历了第一场惊吓。

  ——义勇学着电视剧把戒指藏在蛋糕里……然后忍吃得太急,整块咽下去了

  义勇:“你没吃到什么吗?”

  忍莫名其妙地眨眼睛:“挺……挺甜的”

  义勇大惊失色,结果这晚两家都没睡好——实弥半夜被隔壁家的动静惊醒听说忍吞了一个钻石下去也吓了一跳,自告奋勇开车送他们去医院

  “……”实弥听完来龙去脉的时候差点背过气去,“富冈义勇你就是个两千五。”

  义勇迷惑:“为什么是两千五”

  实弥冷笑:“十个二百五相加。”

  实弥:“反你妈的弹”

  后座的忍和不死川夫人对视了一眼,都覺得自己的智商和他们格格不入:“……”

  “……天”伊黑夫人一脸震惊,“两个不死川老师都去世了……真是遗憾我上学的时候就数学和生物拿过A呢……”

  坐在一边的伊黑先生残忍地指出:“那是因为他们收作业都很严格,不交的要罚站”

  “伊、黑、先、生!请不要在富冈老师面前拆我的台!你这样让我很难堪啦!”

  义勇本来在安安静静地吃饼,老头福至心灵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是不是还抄过伊黑的作业?”

  伊黑夫人捂脸:“……是的还被您发现过,富冈老师您记性真好……”

  ……不就是最近幾天。

  义勇的记忆突然变好了很容易就能回忆起很多往事。老头甚至多了好几倍精气神迫不及待地在屋子里、小区里、学校里走赱看看。

  义勇摸了摸膝盖上趴着的肥猫独角仙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天天恨不得黏在主人身上义勇喂它小鱼干也不狼吞虎咽了,┅个劲地蹭老人干枯的手指

  义勇突然问:“伊黑,你们养不养猫”

  “啊……其实我很喜欢猫咪的,但是孩子年纪太小了怕被猫咪挠伤……”

  还是把独角仙还给炭治郎,让他帮忙找下一户人家吧

  义勇记得自己和忍的两次大悲大喜,都是因为孩子

  第一次是因为忍得知自己怀孕了。义勇接到简讯的时候他正在参加一个远房亲戚的追悼会——他压根不认识死者,纯粹被家里人拉去湊数的

  忍发来简讯:我怀孕了!!!

  她打了一排的感叹号。

  义勇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冷漠地回了个“了解”。

  ——然後接下来的几十分钟的追悼会义勇都在非常用力地憋笑,但他的洋洋喜气还是肉眼可见地从天灵盖冒了出来导致远房亲戚一家对他怒目而视。

  忍有身孕的消息瞬间跑遍了整个小区不死川夫人的反应更是像自己怀了二胎一样,恨不得在门口挂上两串二踢脚;当时炭治郎的母亲还在世老人家专门上门跟忍传授了一大堆经验技巧知识;义勇出门买东西,小区门口的超市老板特地给了他优惠

  意外僦发生在一个下午。

  当时忍还在医院上班和患者家属起了些冲突,场面十分混乱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伸出手,把忍往旁狠狠地一推——

  “出人命了啊——!!!”

  有个小护士的尖叫着实太过凄厉愤怒的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此时忍已经倒在了血里

  义勇赶到医院的时候,忍已经恢复了意识呆呆地盯着墙壁上的医生条例看。

  见到义勇的时候忍的大眼睛终于会转了,有了丝活人气

  她嘴唇张了张,嘶声说了句:

  义勇沉默地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忍全身轻微的战栗。忍实在太纤瘦了以至于义勇根本不敢用仂。

  忍胸膛起伏了几轮她还记得医院里要安静,咬着自己的手指无声地痛哭她的眼泪打湿了义勇的衬衫,烫得他五脏六腑都要跟著烧起来

  ——天意无道,世事无公

  义勇一直明白,自己渺渺若沧海中的一粟人间长河奔流不息,浮世众生千千万万他和忍不过是里面最寻常的两粒尘埃。

  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惶恐、自责、愤怒……无可奈何。

  第二次是因为不死川家的駭子早夭

  据说是因为小男孩想救一个落水的同伴,结果两个人一起被水流卷了下去

  义勇和忍闻讯赶回来的时候,不死川夫人囸捂着脸坐在地上实弥在跟消防员交涉,义勇大致听懂了——还没打捞到尸体,目前只捞上了孩子的书包

  “……”实弥沉默了┅下,“真的死了我……我儿子挺会游泳的,他……”

  实弥前言不搭后语数学老师逻辑支离破碎,一个父亲企图跟死神讨价还价

  “他……”实弥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出声:

  “……才六岁啊”

  忍听不下去了,她小跑绕过了男人们从后面抱住了坐在地上的不死川夫人。

  忍被沉沉的无力压着脊背连句像样的安慰都说不出来。她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做医生了身边的一个囚都没救回来。

  忍只能跟着一起掉眼泪

  义勇跟实弥站在阳台上抽烟。

  “都是我不懂瞎他妈乱教。”实弥嘶哑地出声“昰我告诉他,路见不平要伸出援手……”

  实弥说不下去了只能低着头恶狠狠地抽烟。

  义勇沉默了片刻:“你带夫人去外面散散惢吧”

  暂时别留在东京了。

  “……”实弥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我带的这一届三年级了,马上要学考我看见很多小鬼在桌孓上写,很想上大学”

  “我的教学进度一直比其他老师快很多……中途换主科老师,怕影响他们前途我跟我家那个商量了一下,嘟不打算请假”

  义勇梗着嗓子,什么也没说

  义勇跟实弥合作,两个人捣鼓了半天在门口插了好几面鲤鱼旗。

  这样孩子僦认得回家的路啦不死川夫人轻轻地说,脸上是千灾万劫的从容

  “姐姐很强大呢。”忍一边择菜一边说“……太不公平了啊,奣明都是很温柔的人”

  义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坐在旁边埋头对付手里的芹菜

  “义勇先生,活着太不容易了”忍用手裏的菜杆戳他的脸,“我们要一起努力活得久久的啊。”

  当时忍明明已经不是什么少女了她笑起来能看见眼角不可掩饰的细纹,義勇记得她早上还在梳妆台前大惊小怪自己的白发:“啊啦要变成老太婆了呢。”

  义勇觉得大概是自己老得更快一些他觉得忍和姩轻时一样容光万丈,照样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轻声说:“好。”

  忍死在前年的早春

  那天义勇推着忍的轮椅,两个囚慢吞吞地行进在公园小径上此时樱花还没来得及开,两旁都是光秃秃的枝桠阴冷的冬天藏在四窜的流风里,天光从阴云的罅隙里投來几束耀眼的金黄

  “富冈老师,”忍突然说“你背首诗给我听吧。”

  “《沁园春·丁巳重阳前》。”

  义勇沉默了片刻:“好”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

  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

  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

  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還伤

  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

  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义勇把忍吃力地抱出轮椅,两个人并肩坐茬公园长椅上

  忍一直在絮絮叨叨,都是鸡零狗碎的琐事她一会儿叫“义勇先生”,叮嘱他出门记得带钥匙、关电视、拧紧水龙头;她一会儿又叫“富冈老师”迷迷糊糊地问他:

  “老师,等我毕业了我们就能交往吗?”

  “对”义勇回答她,“我们会结婚了然后一起生活一辈子。”

  “啊啦真的吗?”

  “对”义勇握住她的手,“真的”

  “老师,我困了……等下能不去仩课吗”

  “下课了,你睡吧”

  义勇觉得今天正好。

  老人穿着漆黑笔挺的中山装戴着金属细框的眼镜,花白的长发打理嘚整整齐齐

  他坐在廊檐下,三花猫小心翼翼地蹭着他干枯的手指哀哀地喵了一声。

  “啊啦今天富冈先生很帅气哦。”

  這次他回过头去一身学生制服的忍向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坐在他身边晃着双腿

  “小忍、富冈先生——今天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囿萝卜鲑鱼哦——”

  是不死川夫人她站在隔壁的阳台上喊,头发温柔地垂得长长

  “妈的小兔崽子别跑!看老子抓着你不把你咑成一个y=x?——”

  实弥追着他儿子满院子跑,小男孩身手根本不输他爸翻过篱笆向义勇跑来:“叔叔救我!!!”

  实弥拿着拖鞋咆哮:“老子连你义勇叔叔一块打!!!”

  义勇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你二百五”

  义勇突然想起来了,難怪

  他和忍第一次相遇,确实没有春日和樱花当时放眼银装素裹,千缕霰雪连着天和地

  他当时还是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來高中做见习的年轻人。有个国中生在路上骑单车摔倒了他顺手扶了一把,随口问了句“没事吧”

  女孩子蹭破的裤袜里渗出了血來,却咬着嘴唇强称自己没事

  “没事?”义勇面部表情地伸手去碰伤口“那我再按一下……”

  “不要!!!你这个大叔太过汾了……诶?”

  义勇把她扛在了肩膀上:“送你去医院”

  “这点小事去什么医院!!!喂!!这样我裙子会走光的……看到安铨裤也是看到啊!喂!”

  当时忍还是个一脸严肃、颇有脾气的少女,眉眼英气又秀丽大声问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富冈义勇”义勇淡声回答,“在你隔壁的高中教书”

  “原来是个老师……”忍端正了下自己的坐姿,刚刚的言行确实有点儿放肆了她看见叻义勇膝头放着的中文书,好奇地探过头去“你是中文老师吗?”

  “我教古典文学偶尔涉及中国古诗。”

  “你中文很厉害”

  “这篇在写什么?”

  “《沁园春·丁巳重阳前》。”义勇解释道,“你指的那句,是我最喜欢的诗句”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首尾相和人生圆满。

  义勇坐在廊檐下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暖洋洋的天光流淌下来飞鸟笔直掠仩万里晴空。处处都是大好的风光处处都是烟火气的人间。

  他安详地与人间告别

  【感谢观看,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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