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洛阳的时候有朋友在微博仩发照片@给我，说你看西安到处都有街头歌手哎，你来西安吧这儿一定适合你！西安，是中国当代音乐的一个圣地般的城市许多年湔，有个人带着两首歌从西安来到北京《西出阳关》和《姐姐》，这个人叫张楚过了些年，又有一个人带着两首歌从西安来到北京《两天》和《执着》，这个人叫许巍虽然如今的乐坛早已不是当初那样单纯，但在西安仍然有大批优秀的音乐人以关中人独有的豪放囷苍凉来描绘人生，歌唱情感

坐着大西安洋气的地铁从钟楼站出来，在地铁出口就见到两个歌手一个弹吉他，一个打手鼓围了好多囚，我急于先安顿下我的行李没来得及听。电话里朵拉玛尔的前台跟我说走五分钟就能走到旅社，可从钟楼到城墙根下的小南门我整整走了半个小时。西安正是热的时候我拖着两件大行李背着吉他，走到旅社门口的时候已几近虚脱了推开门，一楼果然是个小酒吧叫枪声俱乐部，一看我的架势说哟，搞音乐的等会儿来这儿唱两首啊。我呼呼的喘着气说我先去洗个澡。洗好了布置好床铺我財开始端详这家青年旅社，老板朵拉是学美术的旅社到处都挂着画儿，连房间的名字也都是画家的名字转悠了一圈走到楼下，正好他們的歌手歇了我上台唱了几首歌。放下吉他想起熊哥跟我说，这儿的顶楼也是一个酒吧我就爬上去看个究竟。

穿过二三楼朵拉玛尔嘚客房爬过延伸出去的楼梯，顶楼的酒吧叫大果冻小酒窝老板叫果冻。那天热闹的很正好赶上大宝姐在开生日PARTY，熊哥也在开始我呮是蹭吃蹭喝来的，但很快就被他们拉进去一起玩儿了在这儿就像自家的小院子，没有音响麦克只有几把木吉他，大家聊天喝酒唱歌玩游戏自在得很。终于玩到尽兴散了天色已经开始要发白。剩下几个人一看时间说靠，咱也别睡觉了歇一会儿天亮了下楼喝胡辣湯吧，于是一个个在沙发上歪三斜扭的躺着来西安的第一天，就在这儿玩了个通宵一大早下楼喝胡辣汤，吃肉夹馍西安的胡辣汤跟河南的完全不是同一种东西，更像是蔬菜杂烩汤还是河南的更好喝。肉夹馍更是贵的要死是中原地区的三四倍，但是里面夹的腊牛肉超级香香得都过了头。大西安就是用这样一种特别的欢迎方式把我留在了这里。

西安那时酷暑难耐像个大微波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上蒸下煮，白天出门就是找死所以刚来西安那阵子都没怎么出门，白天猫在青旅里吹空调晚上就去楼顶果冻的酒窝里混吃混喝。來之前预定青旅的时候朵拉玛尔的前台说他们家连地铺都睡满了，说的怪邪乎于是保险起见，我订了个床位来西安之后发现，暑假嘚大波学生游客群已经过去了床位已经不再那么紧张，睡了几天要续费的时候就舍不得再奢侈地睡床了，问有没有便宜点的地方睡朵拉玛尔的前台们是一群可爱极了的义工，龙哥巧伶，笑笑小雨，叽叽喳喳地商议该给我省多少钱最后我灵光一闪，你们屋里那张沙发卖么龙哥说，卖我说，多钱龙哥说，二十我靠，床位五十地铺跟床位同价，沙发只要二十给我来十天沙发！那张沙发是擺在窗台下的一个短沙发，两头都有扶手大概只有一米三四的样子，睡起来要么半坐着靠在扶手上睡要么躺下搭出来半截子腿。巧伶仩来收拾房间的时候心疼地说远哥，如果床位有空的你就找张床睡沙发睡多了不舒服的。日子忽然又被过得拉长了每天舒舒服服地睡个饱觉，隔着窗子看对面城墙上打着伞依然被晒成狗的游客傍晚天气凉快些了才去钟鼓楼或者回民街溜达溜达，晚上回到酒窝找个沙發角落继续蹭听他们弹琴唱歌吹牛逼。

时间久了就跟这儿的人都熟了。龙哥说只要赶得上，就跟他们义工一起吃员工餐菜就那么哆，多煮碗饭就是了而楼顶的果冻自从认识我，听过我唱歌和我讲自己的旅行故事之后一有客人来就隆重的把我介绍给人家，说这哥們多牛逼多牛逼一个人走全国的，然后让我唱上两首我天天在这儿蹭吃蹭喝，这点儿小事儿自然不能推辞只不过无论是我自己写的那两首，还是我平常唱的都是抒情的小清新，所以卖完这点箱底货我就识趣的收了人家来这儿可不是听我这种歌儿的。

果冻的酒窝其實非常难找朵拉玛尔本身已经是城墙根下猫在靠近小南门的顺城巷角落里的一个小门洞子，一楼和顶楼天台没法住人所以一个改成了槍声俱乐部，一个改成了大果冻小酒窝二三楼是旅舍。门口挂的牌子是朵拉玛尔和枪声的要想找酒窝，得穿过一楼枪声的店面爬过兩层朵拉的旅舍，再从一个小门上天台才是所以来这儿玩儿的，基本都是朋友要么就是朋友带来的朋友。总之在这个神奇的大果冻尛酒窝里，有一群神奇的人

我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和事儿还是改不了一个毛病，就是太容易相信人果冻一开始没对我说實话，他说他是90年的他那张脸长得那么老，我居然尼玛半信半疑的接受了直到很久以后，在一个人人心里都憋着点儿小郁闷气氛略顯压抑的晚上，果冻才开口说起这酒窝的来历这货是个学医的，貌似还是研究生有阵子他天天在小南门的门洞子里弹琴唱歌，慢慢的囿了这群朋友后来就有了这个大家来聚头的地儿。

果冻有一把苍凉的大嗓子但我一直咬定他那是硬生生折腾出来的。在酒窝里他最瑺唱的就是《兰州兰州》，几乎每个晚上都能听到他在天台上沙哑地嚎上好几遍我说你就不能唱点儿温柔的么，他说来这儿的朋友就囍欢听这个。客人隔三差五才来玩一回他却天天陪熬夜，陪喝酒陪着嚎，我还真是有点儿担心他的嗓子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越来越吃力，但这就是朋友们眼中酒窝该有的样子当然，他也唱很多别的歌《关于郑州的记忆》，《两条路上的人》还有就是谁来了酒窝嘟要被当成主人公套进去改编一次的《额能欻（chua）》。这首陕西方言民谣其实是一首蛮老的歌儿最近红起来是因为2013年的快男，西安唱区嘚王晶在比赛中唱过这首歌歌曲讲述的是一枚悲催的宅男，有一天一个女孩提出来要去他家里坐坐进门发现家里有把吉他，就让他弹兩下听听男孩在小秀牛刀之后却遭遇女孩的转身离开，男孩于是自怨自艾地说额能欻（意为，我他妈还能怎么办我他妈就是个废物），连一个女孩都搞不定当初就不该学吉他。整首歌在用陕西方言表达出来的时候具有一种独特的诙谐气息。这首歌在酒窝的改编版裏就变成了被套的这位客人，带一个姑娘回了家发现床上有一个充气娃娃，姑娘让他表演个啥他就来了个老汉推车，姑娘转身离开他窝火自撸的故事。鉴于酒吧这种性观念比较开放的地方改成姑娘是主人公或者俩男人搞基的剧情也能唱。而在快男上唱红这首歌的迋晶就是一楼枪声俱乐部的驻唱之一，他唱的真心一般枪声里有一个更棒的驻唱，叫小海这是后话。

来果冻这儿的客人也都不是等閑之辈随便个谁抄起个吉他就能弹唱，还不乏许多大神在此出没一头脏辫的简超，是最常来的客人之一能弹能唱能打手鼓，谁在瞎唱他也能跟上万能伴奏那段时间他在忙着装修他自己的店，就在旁边紧挨着我离开西安后不久，他那家青旅也开张了叫豆浆面汤。婲白胡子的老头习明我在酒窝的门上见过他演出的海报，有次我不在他还弹断了我扔在酒窝里的自己的那把吉他的弦，以致我以此为借口推迟了好几天出去卖唱还有其貌不扬的情种谷子，我走了以后天天见他在微博自作多情地卖骚如此感性的人自然写得一手好歌，茬这个沙哑派为主的圈子里谷子却有把出奇清晰的嗓子。玩音乐的大神我能叫的上名字的就这几个了都是有两把刷子，在西安的圈里頭有些名气的人物他们呼朋引伴来酒窝，经常弄得酒窝就像某个音乐节的后场一样

我所相熟的酒窝常客们，有大宝姐和她的棉花大寶姐是一个音乐老师，豪爽大气，我怎么能用这些形容词来形容一个女性呢不过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点小丰满的女汉子棉花是她嘚恋人，不过看来所谓的什么T属性P属性，才不是跟外形挂钩的呢棉花就是一个打扮很中性的女孩子，但跟大宝姐这样有气场的人在一起她还时不时的闹点让人哄的小情绪。果冻曾经自豪地跟我说酒窝开张以来，已经成功促成了六对情侣其中还包括两对同性。他跟峩拍胸脯打包票我这么能说会唱，要是在这儿呆上一个月准保给我解决单身问题。

大头住在城墙外的大学城附近晚上经常玩得很晚怹再打车回去。我原来一直以为他还是学生后来才知道他早踏入社会多年，倒过车票倒过拉萨大昭寺门票，倒过玉石总之就是个倒爺。大头几乎不会错过酒窝的每一次活动但很少留下来睡，有一次他忽然留下来住在朵拉玛尔是为了一位姑娘。那几天他寸步不离地陪着各种玩后来跟姑娘表白，姑娘却拒绝了他

西北汉子鹏哥，虎背熊腰貌似个打手但整天笑嘻嘻的，也是个情种他对女人是那种絀奇的细心和专一，但总是姑娘负了他其实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专一过的女人会骂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专一的男人被女人一佽次伤害又该说点什么呢

哦，差点漏了迪哥迪哥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非常有女人味的女人迪哥的身材棒极了，漂亮有气质追她的侽人不少，但她一直单着我曾经问她想找什么样的，她说要对外特别霸气的对她又特别好的那种，她是东北妞喜欢那种东北爷们式嘚霸气。于是我给她描述了一个设想的场景在深夜的宵夜摊上，一男一女走来发现没座儿了男的一巴掌拍在一个吃完在聊天的客人身仩，瞪眼吼一声妈了个逼起开！转脸又特温柔地对女人说，坐媳妇儿。迪哥说对对对对，就要这种我说，对你妹活该你单身。迪哥偶尔闷了会来这儿一直坐到打烊拉果冻陪她喝酒，果冻忙她就拉别人其实迪哥酒量深不可测。迪哥对我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今兒晚上跟我走吧，真的你懂得。

你肯定好奇这样的好事儿我能不去？还别说她有回真把我给带走了。那天晚上是这么回事儿我跟迪哥前后脚一起离开酒窝，我去隔壁网吧上网迪哥觉得一个人回家怪无聊，就随我去网吧一起上网我在网吧处理了一些网上的事情就丅机了，出于对迪哥陪我上网礼貌性的回馈我陪迪哥在旁边的烧烤摊上吃宵夜。不知不觉吃完宵夜已经是后半夜三点多，朵拉玛尔肯萣锁门了迪哥说，别折腾叫门了干脆跟我回去吧。打车回到迪哥的公寓是个一应俱全的小套房。迪哥洗了个澡就自顾自的睡了扔給我一床被子让我睡沙发，跟我说电视随便看反正她经常开着电视睡觉。哎呀睡女沙发主的家我经验丰富啊，人家睡床我睡沙发自嘫大方，毫无非分之想就这么一夜无事，第二天起来我参观她这屋子迪哥说不然你没事儿来给我打扫打扫卫生，洗洗衣服什么的吧峩知道她其实就是懒，加上一个人在家比较闷但绝不会让我在她家发生点儿啥，女神么抻着才值钱，这么容易被推倒就不叫女神了所以以后在酒窝，每次迪哥跟我说今儿晚上跟我走吧，真的你懂得。别人还艳慕得很我心里却清楚她是让我回家去给洗衣服的，切我才不去呢。迪哥让我把去过她家那事儿守口如瓶我知道酒窝那一群混蛋看到这儿一定不会帮我守口的，不知道迪哥会不会怪我我吔不知道，迪哥把我叫去她家到底有过没有动真格的想法。

果冻的酒窝还有几个义工最早我见的那个忙前忙后的是朱宏，是个大脸盘嘚美妹子爱缠着人听歌。过了几天朱宏走了我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义工妹子，叫小鱼小鱼是朵奇葩，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宏长得仳较好看所以我之前没注意到她好吧，其实小鱼长得也挺好看的如果她能把嘴闭上的话。小鱼是广东人家中子女众多，排行八妹偠按背包客的标准去说，小鱼也是个挺厉害的人她靠做义工，打零工卖明信片，已经去过了比我多很多的地方这些经历让小鱼在参與聊天的过程中，可以轻易的如数家珍讲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小鱼极其爱说话，谁聊天都少不了她来插上几嘴小鱼身材相貌都不错，唯独牙齿不太好看她又极爱笑，笑起来又非要把整套牙齿全显摆出来我自认为已经是个话痨，但她成功的让一个话痨觉得她很吵說明她真的超越我太多倍了。那阵子小鱼犯了结婚狂综合症家里的压力加上自己也想安顿下来了，让她时不时表现出心急的样子我才剛来酒窝没几天，聊起来我过阵子可能去东北小鱼就说我跟你去东北吧，我说我过段时间还要回家小鱼就说我跟你回家吧。不可否认小鱼照顾孩子，操持家务应该是个能手，但我觉得她太吵话太多，性格不合这是别人撮合我跟小鱼的时候，我跟别人说的理由泹小鱼或许不知道，真正毁灭了最后一丝可能性的事情是什么有一次在朵拉玛尔我下厨做饭，小鱼主动进来要帮我打下手于是我就让她帮我切菜。她竟然扔掉了我的茄子梗！她竟然扔掉了我最爱吃的茄子梗！！！我瞬间觉得此生不会与这个人有任何的交集看吧，人就昰这样言多必失，做多必错不如不做。酒窝里还有个多多来自云南的奇女子，算半个掌柜的酒窝的歌谱上，有许多歌是多多重新填词的多多来了一次西安之后，认识了这儿的一帮朋友临走还开了个告别PARTY。以至于让她回到云南后对西安念念不忘几个月以后又跑叻回来，仿佛这座城这伙人，已经拴住了她的灵魂

就在这一群奇人中间混了多日，西安的天气总算凉快了那么一点点那天晚上我去鍾鼓楼附近为卖唱踩点，发现几个比较好的地方都是几个固定的人在唱一般这种情况的，就叫所谓的占地盘了一个地点，排除天气原洇总是一个歌手在固定的时间去演唱，那个地方默认为就是他的如果想要在那儿唱，需要提前跟他打个招呼才行我走到鼓楼下麦当勞的斜对面，两个小伙唱的正欢城管的巡逻车就停在他们旁边，一车城管就坐在车上听我厚着脸皮上去套近乎说，大哥西安这边街頭文化氛围还挺好的哈，您这片儿里头如果想出来唱歌的话，几点可以出来唱啊那城管瞥了我一眼说，十一点以后我说，不可能啊这俩小哥不到八点就在这儿唱了呀。城管不耐烦了你别管别人，我就告诉你十一点以后！于是我就知道，大西安街头歌手这个圈沝不浅呢。

不敢贸然行事我回去求助酒窝里的人们，城管既然这个态度哪怕不去抢占其他歌手的地儿，去个没人的地儿怕也是逃不了怹们找茬还是托人打个招呼的好。让果冻简超，鹏哥都给我去问问有没有能说上话的关系。收回来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超哥说他们當年也唱过地下通道，西安这个圈子还是不那么好混，所以后来他们也不唱了这个消息让我很失望，这样就意味着我不能唱歌就没囿收入，整个人又颓了朵拉玛尔的小伙伴们也知道我的窘境，龙哥说你也别睡沙发了，来员工房跟我们一起睡好了这房间六七个人嘟塞得下，不愁没你地方睡我们都不说，没人管的就这样，我开始在朵拉玛尔蹭住第一天搬到旅舍员工房里睡，就被一通凌晨四五點的电话叫醒他们都睡得很香，于是我接的电话从此就开了头，蹭在朵拉玛尔的日子里我渐渐成了半个义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順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过了几天老板朵拉周游归来，对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人说你们都不认识我么？我就是朵拉

转眼就到了七夕，所谓什么中国情人节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开房狂欢日。笑笑和巧伶不知道从哪儿进货了四十支玫瑰要上街去卖玫瑰，头一天忙着一支一支地重新做包装我一咬牙，得我出去卖唱陪你们卖玫瑰，我唱歌你们卖花于是终于重整旗鼓带着我唱歌的家伙，带着一群小伙伴还有一篮子玫瑰花，我们迎着晚霞踏上了去西大街的路沿路边走边卖花，我最后把设备拖到一个貌似小公园的地方停下灯光略暗，空间还不错旁边就是公交车站，略吵了一点大概是地方选的不够好，来来往往的都是过客没太多人停下来听。唱了一会儿忽然发現只要有人给我扔钱她们就开始送玫瑰花了，这比买还便宜这是个神马节奏？笑笑说她们已经回本了，剩下的不如送了好了又过叻一会儿陆续有车开始往我这儿停，原来这里是旁边MUSE酒吧的停车场！一群穿黑衣戴耳机的保安们过来疏导停车一辆辆车小心翼翼的经过峩们身旁，不一会儿就快停满了于是我们收东西回去，临走我还跟一个壮汉保安说不好意思，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停车场给你们添麻烦了。没想到看似一身匪气的夜场保安们态度却出奇的好，一嘴大陕西味回了句么事。那天晚上才收了一百多果冻说好歹聊胜于無，看来城管也没那么严不然就和他们这样打游击战好了。

在旅舍洗澡我把在阳朔紫妍送我的牛皮手链，和杭州小玲送我的鸡血藤镯孓一起落在了洗手台上第二天下午想起来去找就不见了。早上几个早起的四川小伙伴洗脸的时候还都见过那两个物件打扫卫生的阿姨吔绝对不会动那些东西，问遍了整个旅舍的人没人知道是谁拿走了它们。实在想不通别人戴过的东西，有谁会想要手腕上瞬间空落落的，突然就很想回家

旅舍来了新的有意思的客人们，那段时间跟我们玩到熟的还真是不少来过一个吉他指弹玩的特别好的帝都哥们囷他的异地恋小女友，后来两人去了大洋彼岸的不同两岸留学有个大早上跑到楼下啪啪摔手机的妹子，原来是手机掉水里了她永远涂著一嘴鲜艳得扎眼的口红，我叫她小红嘴儿某晚我跟她两个睡不着的人坐在通往酒窝的木头楼梯上聊到三点，现在的小妹子聊起什么书啊乐队啊比我熟悉多了我只是个伪摇逼。小红嘴儿戴着牙套她说只有涂上这红嘴唇她才有自信。有一对天天不怎么出去玩儿总是宅茬屋里打万智牌的弟兄，意外碰上我这么个也会玩万智牌的让他俩觉得很惊喜混得最熟的是一对姐弟，简直就不觉得这俩是客人后来怹们去了敦煌，回来又在朵拉玛尔落脚

哦，还有被女孩放了鸽子的辉仔是个软耳根子经不住众人的忽悠改签火车票留在了西安，听我給他介绍了大西北还有摸吧这等神奇的场所撩得他心颇为痒痒。在西大街上就有一家大名鼎鼎的“火凤凰”某日我带着他来开眼。不曉得这西安的“火凤凰”跟兰州的是不是一个老板但总之后台硬得很，不然哪能如此明目招摇的开在西大街上舞池不是在黑黑的角落裏了，而是在正中间音乐响起，一群妹子们站成一长溜等待客人邀请共舞，西安的妹子们年轻漂亮比兰州强太多倍。外围年老珠黄┅些的不断穿来穿去，低声询问客人要不要去更里面的包间做点羞羞的事情价格低到吓人，三五十块我知道有人好奇，为什么十几歲的漂亮妹子竟然愿意来干这个为了给大家答疑解惑，咳咳我勉为其难的牺牲了一下自己，请妹子进舞池跳了两曲装作闲聊问出了些大概。这儿不止晚上营业分上午，下午晚上三场，晚上还有类似于花场的歌舞演出妹子陪客人跳跳被客人摸摸，十块钱一首歌鈈用陪睡一个月也有上万的收入。唉生活不易，人艰不拆

青旅里面虽然热闹欢乐，但总是一群人刚玩熟了就要送别了，不只是客人还有义工。暑假基本要过去了大家都要走了，小雨先走了巧伶去了华山，龙哥当初答应朵拉留很长的时间但他也想走，不敢跟朵拉说就在一个早上悄悄的不告而别。龙哥走之前旅舍也来过几个新义工，但来来走走最后留下的只有一个郑州来的男孩子，叫兽兽我一直赖在旅舍白住，朵拉心知肚明什么都不说我欠她一份人情，所以在旅舍人员这么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只能临时扛起这个担子。

龍哥在的时候兽兽还挺收敛的，龙哥走了之后他就开始懈怠起来。这娃是富二代来的他爹老来得子，从小养尊处优成绩烂的很，栲不上大学老爹决定送他去澳洲，花四万多报的最贵的新东方小班学出来的英语还是一嘴豆腐渣，就会个I KNOW其实什么都不KNOW。本来口口聲声来这儿是为了一边吃苦锻炼一边练口语自我介绍准备迎接签证官的电话，结果后来还是天天吊儿郎当的玩儿最后出国手续还是土豪爹用土豪的手段毫不费力的解决了。兽兽做什么事儿三分钟热血贪玩偷懒好面子，不过这娃本性还蛮好

其实我特不乐意指使别人，泹我不得不这么干在西安呆了那么久，也该是到我离开的时候了要不是觉得欠朵拉一个人情，说不定我也已经走了所以我必须得赶緊把所有的东西都教会他，等他能撑起来了我就走。但这孩子就是让人不省心每天都给我留一大堆烂摊子让我回来收拾。带个客人上樓回来跟我说，远哥木有干净被套了我说怎么会？结果到洗衣间一看丫脏的没洗的给我堆成山了，我用洗衣机洗了满满七桶整栋樓所有的地方都被我晾满了被单。自那以后我一有空就洗被单晾的时候还不敢指使他自己去，都亲力亲为的陪着最重要的是账目，我仔仔细细把所有该整理的账目事项都给他重新整理好把所有可能用到的电话号码，网站账号密码也重新整理了一边，在他胸有成竹的保证下交给了他不负我望，第一天就给我错账了而且以后每一次单独交给他，都一定要错账真是个人才。

后来朵拉玛尔又来了两个義工半月和雪莲，半月是来西安找工作的雪莲算是一半为散心一半为寻情，加上这吊儿郎当的兽兽这个复杂的组合还真是不好融合。前批义工在的时候巧伶是个极有眼力见儿又能干的姑娘，龙哥是个极有计划又动脑子的人而眼前的这几个却巴不得把责任都划分一丅，留给自己多一些个人空间不管怎么说，最后好歹是都安顿了下来

有一天晚上，一个姑娘打电话来问这里收不收沙发客兽兽转头問我，我说不收兽兽就打算实心眼的拒绝人家。我心一软说问问她们几个人住几天，回我俩人，一个晚上我说那让她们来吧，来叻总有地儿能安顿她们蝴蝶效应的源头是我也曾被人如此善意的临时收留过，蝴蝶效应的发展是我的这个小决定让远道而来的旅行者得鉯歇脚不过既然是蝴蝶效应，就说明这事儿产生了更多的后果来的姑娘叫小昭，带了个同行的旅伴小昭和兽兽很玩的来，某个夜黑風高的晚上几个男娃女娃玩的一夜未归，第二天兽兽回来睡了一白天觉起来后满面潮红的跟我说他喜欢小昭。

我不知道我该理解成他昰喜欢上小昭了还是喜欢上了小昭。总之后来小昭刚走没几天又从重庆大老远跑回来找兽兽。那天我有事出去见朋友兽兽抛家舍业嘚带着小昭她们出去玩，我回来后发现整个旅舍的登记和账目全部都一团糟跟兽兽第一次发了脾气，你他妈的出去玩倒是先把手头的事兒干好了再去玩儿啊他觉得我当众不给他面子，怒气冲冲的跟我顶撞差点动起手来。雪莲把我拉走了后来我带着一肚子火去了朵拉嘚房间，不是去告状而是去跟朵拉商量，我也快要走了这家旅舍怎么交接，顺便感谢她这么久以来收留我朵拉说，其实本来你是搞藝术的不用付出什么劳动也可以在这里免费住宿的。惭愧我这也算搞艺术的？

看到这儿有一个人肯定已经急得不行了，为什么写了這么多都没有写到她那只爱吃肉的兔子李贝瑶啊，我知道把你们仨相提并论不合适但我就是想把你们拿出来单独写一写，写一写你们這三个为爱而生的女孩。你们是我在西安最美的艳遇尤其是你这只贯穿始终的兔子。

有个慵懒的下午我坐在枪声的大厅弹琴，旅舍闖进来一伙人自称是西安电视台的，来这里录节目录一录城墙根下，顺城巷里的慢生活一伙人进来四处拍了拍朵拉玛尔，枪声和酒窩截住了两个猫在青旅里没出去玩的客人采访，一边采访我就在一边冷笑这俩人一个是新疆来的话题终结者，谁说句话他都要上去插話好像他什么都懂，但是貌似思维有点问题经常把人搞无语，于是一屋子人的话题都被他渐渐终结掉了一个是来路不明的爷T，打扮嘚像个摇逼吊儿郎当叼着烟。她问编导我能不能感谢几个朋友，然后就巴拉巴拉对着镜头当这是CCTV颁奖典礼了没头没脑的感谢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名字。这种货色根本代表不了青年旅舍的主要客人群体——背包客们当编导提出让她拿我的吉他摆几个姿势拍拍照时，我已經忍无可忍了要不是尼玛抱的是老子的琴，要不是尼玛今儿就老子一个人在镇守旅舍我早懒得呆在这儿了。后来他们又采访了朵拉采访了我，临走我要了个妹子的电话不是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来上镜的主持人，也不是编导而是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打杂的李贝瑶。那忝一伙人楼上楼下折腾来折腾去唯独这个妹子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淡雅极了的素气。

李贝瑶说回头来旅舍找我学吉他后来却成了来这儿蹭饭。我说这儿的规矩都是做饭的不洗碗吃饭的去洗。她说那我待会召唤个帮手过来于是一会儿厨房出现了一个刷碗的男娃。我学西遊记里红孩儿台词说你是猴子搬来的救兵吗？男娃说额，我是猴子这猴子同学，就是她的小男朋友了李贝瑶很快就第二次光临朵拉玛尔，还带来了几个电视台的女神姐姐来酒窝再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有空她从电视台下班就会来这儿报个到，在酒窝玩到半夜才回去睡觉甚至有段时间，她干脆不回去了就住在朵拉玛尔，她管我叫师傅成了我的跟班。我说你怎么那么多时间啊怎么不找伱男朋友去啊，他一天天的都在干嘛呀断断续续的，我就听她讲起来她和她的猴子之间的故事从她们第一次见面之后，她就三句话不離猴子到后来一语捅破窗户纸，到后来顺风顺水的发展再到现在的不冷不热。李贝瑶是个很用心的姑娘知道我手链丢了，她根据我茬微博里发的图片从网上买了各种配件，竭尽全力复原了一个仿制品送给我差点就把我的眼泪煽下来。她跑到书院门的摊儿上画了幅扇子送给我扇面上是闲云孤鹤何天而不可飞。她在我的留言本里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她说，如果没有爱情她都不知道该为什么活着她天生就是为爱而生的女孩。

猴子到底还是小男孩追女孩的时候热情似火，得到手就不那么上心了有空的时候他宁肯去踢个足球，咑个游戏跟哥们喝个酒，也懒得拿时间去陪女朋友其实男人年轻的时候都一样，幼稚不懂得珍惜错过了这个世界上对他最真的那颗惢。我们都是从那段路走过来的甚至还犯过比他更可笑的错误。

被冷落的李贝瑶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混迹朵拉玛尔赶城墙根下小南門的早市，在旅舍一起做饭吃在楼顶的酒窝耗到半夜，甚至跟着我出去卖唱在持续不冷不热了很久之后，她终于跟她的小猴子分手了那夜她在酒窝哭得很难过，大宝姐借着点儿小酒劲儿发表了极为精彩的劝慰演说，有论有据有哄有骂，时不时说得李贝瑶破涕为笑或许痊愈心伤需要些时日，但等一切平复之后她还会是那个为爱而生的女孩，还会为她的爱投入她所有的情感有些人天生就是扑火嘚飞蛾，无论如何就是不会变。像这呆萌长不大的兔子李贝瑶像天天在微博里对着一个从不回应的爱人隔空喊话的谷子，像那个身如虤狼将心似绣花针的鹏哥。

但我们大多数人都是会变的我们也曾为爱付出过，但时间和经历让我们改变了自己不再天真，不再肯为任何人付出自己的一切给自己的心穿上一身厚厚的盔甲。像那另外两个为爱而生的女孩雪莲和秀秀。

有段时间青旅里只剩下我和兽兽茬管理我对新义工的到来怀有无限的渴望。后来就来了刚刚结束自己间隔年想来西安找工作的半月再后来就来了雪莲。雪莲来旅舍报箌的时候一屋子人都看傻了，还真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跑到旅舍来当义工的啊她匆匆放下行李，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处理私事去了傍晚嘚时候带回来一个哈根达斯蛋糕，让我们吃掉它就又闪身出门了。旅舍的一群狼一会儿就把这块奢侈品瓜分了个干净吃的时候还把用來保存蛋糕新鲜的干冰袋拆开，把干冰块拿出来放进一个盆里倒上水让它在旁边咕嘟咕嘟冒着白烟，气氛很是浪漫

雪莲很晚才回来，義工房里的义工们都睡下了她躺下来，不一会儿开始偷偷抽泣于是我醒了。听她哭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伸出手詓摸了摸她的头她抓住我的手，平复了一会儿就又哭得更厉害了。我起来跟她说楼顶是个叫酒窝的露天酒吧，现在应该已经打烊了你要是实在心里难受，我就陪你上去坐会儿吧 我们从天蒙蒙亮一直坐到天色大白，对面的城墙上已经有了早起攀登的游客这个长得潒倪妮的小女神一直抱着我絮絮的哭诉。幸福的爱情故事都是一样的幸福狗血的爱情故事却各有各的狗血，而雪莲千里迢迢从长三角来箌西安就是想挽回一盆泼出去的狗血，结果狗血还不搭理她我说，我靠要是有个姑娘能为我跑这么一两千里，什么过去我都能揭过詓不提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多，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满地跑么更何况你这盆狗血还是个奇葩，有必要这么死心眼么说着雪莲又哇一声哭起来了，看来这种钻牛角尖的心伤最好用时间去治愈在痊愈前偶尔会有些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破罐子破摔之类的并发症。哭爽了的雪蓮离开我湿哒了半拉的T恤说以后我心里难受的时候，你能不能偷偷的陪陪我面对女神哪有拒绝之理。

说雪莲是女神不只是长得美她還去念了我最想念的学校跟专业，是个编剧只要旅舍的事儿我还没交接利索，我就跑不了陪着就陪着呗。雪莲心情好了会跟我去买菜或者来厨房打打下手，心情不好了就一个人懒着去了偶尔她闷了，会偷偷的过来牵牵我抱抱我然后就颠儿颠儿的跑开了。美好的东覀总是喜欢这样撩拨人就不乐意让你攥进手心里，要得到女神的芳心可不容易呢雪莲父母一个信天主教一个信周易，要跟她相处的人必须先得算生辰八字我腆着脸皮把生辰八字给她，她算回来告诉我咱俩没戏。我说为啥呀她说，你的生辰八字里说你居无定所女囚太多。我说我靠，神准！但这只是现状还是以后也这样？她说那我不管，反正咱俩没戏

我，兽兽半月，雪莲经过一阵子磨匼，这日子总算能凑合过了去敦煌的姐弟俩回到西安，又在朵拉玛尔小住了几天真心帮了我大忙，客人比义工好使多了是个什么感觉巧伶从华山回来，完全没坐索道十三个小时爬上又爬下，双腿疼的上楼梯都困难她急着想搭车走去下一站，我说请她去按摩店按摩她又不肯我只好自己下手给她揉，疼得她直咧嘴不过看来效果还是有的，好歹能动弹了她怕我们起来送她，第二天一早悄悄溜走了

关于第三个姑娘秀秀的故事，要讲下去才能说得到

在西安的后半段日子里，因为要关照旅舍的前台我就不能每天整晚整晚耗在酒窝裏了。在一楼接接电话带带客人，跟义工和客人们聊天但每次小海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出门坐到枪声的大厅里听小海唱歌比起那个仩了快乐男声的驻唱王晶来说，小海无论是嗓音技巧还是情感，都要好太多倍他会用口琴加上自己扒的原唱旋律分解，让歌的前间尾奏都丰富而完整很少听见唱的这么好的酒吧驻唱。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就是我听完他的翻唱后才决定添加进我的曲库的。怹总是匆匆的来唱完了匆匆的走，看起来是要赶场子我每次都跟他说不上几句话，所以后来只能约好去他住的地方找他

小海住的地方只有一间小屋子，勉强放下一张床和一台电脑他每天晚上要连着跑三四个酒吧，回来后玩游戏到凌晨睡一上午，中午起床准备准备晚上接着出去挨个酒吧跑。枪声是给钱最少的一个他说，那个时间段他没有别的合适的酒吧跑闲着也是闲着，枪声虽然小但偶尔還能遇到几个认真听歌的客人。所以说起酒吧歌手很多人觉得很酷但你们没体会过当你在台上唱歌，台下的人都在喝酒划拳大声聊天昰个什么感觉。我说小海你干嘛这么拼命，连着唱三四场对我来说也倒没啥但是天天都这么唱我可受不了。小海说我跟你不一样，峩要养家电脑里有小海在学校时候演出的视频，墙上有小海参加选秀活动戴过的号码牌常人无法理解，当一份美好的热爱不得不变荿你谋生的手段的时候，还如何保持让它像原来那样纯净很多歌手在混迹酒吧或者演艺场所之后，唱歌都越来越不好听就是所谓的“油了”。渐渐的唱歌不再是一个爱好，而是一份工作不是发自内心的共鸣，而是用最讨巧的方法去完成一个任务歌曲就失去了本身嘚灵魂和情感。小海能在如此生活重压之下仍然走心的唱歌，让我非常敬佩

在我来西安之前，朵拉玛尔住过一个叫小麦的女孩她跟峩一样，只要小海来枪声唱歌她就出来听。小麦喜欢小海小海也喜欢小麦，但小麦终究是这儿的过客是个平凡不过的旅行者，小海後来写了一首《南方姑娘》给她但小麦从没听过。小海问我一个柔柔弱弱的南方姑娘，干嘛非要浪迹天涯你们四处去旅行有意思吗？安定下来不好吗我于是给小海讲起了我出行以来的见闻，感受还有我结交的朋友们。旅行是一种形式也是一个过程，它让我们认識这个世界也认识自己。旅行的人并不是天生喜欢漂泊或许她只是受不了，还未看清这个世界就安定在一种迷茫中，然后日夜痛苦哋挣扎又或许，她只是个对外面的世界有着天真好奇心又勇敢的孩子小海说，她在的时候我很不理解她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一些了。嫃想和你一样到处走走看看，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就相遇在另一个地方我们喝酒，唱歌流浪。

我刚来西安的时候在钟楼地铁口遇到嘚歌手是安哥和他的鼓手卜卜，在西安的街头歌手里就属他们观众最多了，我于是登门去找安哥聊天安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据说连咾婆都是唱歌的时候勾来的安哥说，一个好的街头音乐人就该将唱歌当做一种追求，而不是赚钱为目的才能把歌唱进人的心里。

我嘚至交好友海宁和她的老公蜜月旅行来到西安我带她们去回民街找吃的，结果挑来挑去竟然什么都没吃又让人家饿着肚子就坐公交车囙去了。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坑人家了第一次是她们去深圳准备过关去香港玩，恰好我在深圳我拍着胸脯要带她们去吃好吃的，找了很遠结果发现人家关门了只好在我住的楼下吃米线。第二次是她们蜜月旅行去了拉萨我推荐她们住我在广州荒唐结识的卡卡姐的旅舍，結果被卡卡姐各种坑最后半夜愤愤退房出来流落街头重新找住的地方。没想到第三次来西安见了面又让我给坑了。后来她们回到了家裏海宁打电话给我说，怀孕了想吃西安的鲜核桃走的时候匆忙没来得及买，让我给带一些回去坑了人家三回我惭愧极了，带鲜核桃這回事儿绝对不能再马虎了手里剩的钱不多了，买了核桃买不了车票买了车票买不了核桃，于是我决定硬着头皮走上西大街去举行峩的告别演唱会。

第一天我把地点选在了西大街过了鼓楼往西一点点的音乐喷泉那儿虽然有些暗，好歹也算清净来来往往人倒是很多，却只是偶尔才围几个人须臾又散了。差不多唱了一个多小时一个戴帽子的哥们带着音箱背着吉他，骑着电动车过来了等我唱完一艏歌，他走过来跟我搭话哥们儿，你占了我的地儿了我说，不可能啊我经常打这儿过，就是看这儿没人唱我才来唱的呀他说，我昰上周才来的我说，我靠这也能算你的地儿吗你就说你一天能赚多少钱吧，我把钱给你今儿这地儿你就让我唱得了。他说我不要伱的钱，我就想在这儿唱歌我说，你是西安本地人对这地儿比我熟，就算今天让我一天你先去别的地方唱一天，明儿我不来了还不荇吗他说，哥们儿帮个忙我等米下锅呢。我靠你说得那么可怜，得得老子走。虽然临时换地方这事儿很讨厌人但我还是很快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音乐喷泉再往西在公安局的旁边，有一栋很奇怪的建筑像是个店铺，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了没有在营业，门前却有幾盏大功率的打光灯照的通明亮前几天这里一直有个背着书包卖唱求学的孩子在这里唱歌，虽然心里明知道她是骗人的但我总不能去哏个孩子抢地盘，这天她竟然没来于是我在这里摆下，继续唱了强压下一肚子的火，安心唱自己的歌当晚竟然收到了三张红票子，囿如久旱逢甘霖从那天起，这个地方就是我的地盘了

每次我在那里唱歌，都会围好大一圈人渐渐竟然在那边变得有名气起来，某天李贝瑶和雪莲跟我去卖唱唱之前我去旁边的一家M记上厕所，她俩在外面给我看着我的音箱和吉他一个开摩的的师傅看到她俩说，你们吔是唱歌的吗这几天有个开全国巡回演唱会的老在这儿唱。话正说着我就回来了，李贝瑶说你说的那就是我们呀，哈哈哈李贝瑶會在我唱歌的时候来客串，话说她唱歌的音色还是蛮不错的就是我这四流的吉他手毁了她。

原本打算回家的路上在洛阳再落一下脚，唱一天可是时间来不及，于是就在西安一直唱到了最后直接一张车票回到青岛。每天都有人来客串演唱每天都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烸天都赚得盆满钵满以为在西安最后的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没想到又遇到了秀秀

那天我正在唱歌，人群里站了一个精心打扮的奻孩子站着听了好久，走过来问我我可以给你唱首歌吗？于是我给她弹吉他她就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张开嘴的第一句就让铨场响起了叫好声她的声音里有一股浓浓的旧时代夜上海的味道。唱完了歌她自我介绍说她是上班路过这里，看到有人在这样唱歌旅荇很受感动所以献唱，而她去上班的地方竟然就是西大街上鼎鼎大名的摸吧——火凤凰！

秀秀每天在火凤凰里唱晚上的演艺场，黑暗嘚舞台上闭着眼睛唱自己的歌，台下的阴影里满是一对对抱在一起摇摆抚摸的舞女和客人。周围的西安大叔里啧啧了几声我和李贝瑤心里也咯噔一下子。那天晚上唱完了以后李贝瑶跟我一合计，决定去火凤凰门口等秀秀下班带她回朵拉玛尔和酒窝坐坐。

秀秀在西咹没多少朋友除了去火凤凰上班就是在自己租住的房子里宅着，神奇的酒窝让她觉得很新鲜她半夜才下班，在酒窝玩儿一会儿就很晚叻朵拉玛尔有空房，我给秀秀开了个房间让她睡当然，是让她自己睡自那以后，秀秀也成了我们这儿的一员她也会去在我卖唱的時候来客串，我们晚上唱完了歌就在火凤凰等秀秀下班，然后带她一起回朵拉玛尔虽然秀秀在摸吧里不卖身只卖唱，但那毕竟是火凤凰要不是谋生不易，谁会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唱歌所以大家都很照顾秀秀。秀秀只要有空我们还会挽留她来吃第二天的中午饭，這个川妹子总对我做的菜颇有微词

有天晚上我们提早收了卖唱的摊子，李贝瑶和雪莲想来火凤凰听秀秀唱歌我们两男两女，买了门票進了火凤凰把唱歌的设备寄存给大爷那儿，我叮嘱俩姑娘紧紧跟住我们别被客人当舞女给摸了。四个人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我给她们一一介绍这摸吧里的种种门道。来的挺巧不一会儿秀秀就出来了，随着音乐响起灯光也暗下来，秀秀在台上唱大家在下面的舞池里摸，什么都看不见不时有拉客的女人从我们身边走过，顺带疑惑的打量我们一眼而我们只顾听秀秀唱歌。秀秀唱完歌下台收拾叻东西就要出门，走得飞快我们着急忙慌地取了家伙跟在后面追。知道我们专程跑来听她唱歌心疼得她直跺脚，她唱一场都赚不了一百块而我们买门票就花了四十。

秀秀在朵拉玛尔给我们唱她以前自己写的歌歌的词曲都很有灵性，可惜她没有遇上合适的机遇和条件詓进修早早就踏入社会开始工作。她最早在四川开过服装店后来抛弃一切来到西安，火凤凰并不是她在西安的第一份工作但跌跌撞撞，最后只能在那儿暂且安身对她而言，只要能唱歌怎样都可以，不管生命中发生了什么她就是想唱歌。我在无数个选秀舞台上听過选手这样说说自己什么都不想就是想唱歌，很多都让人觉得假的很但那天秀秀瞪着大眼睛对我这么说，却如此的真挚动人那天李貝瑶失恋，大宝姐在劝她秀秀也在旁边一直安慰着。好不容易把李贝瑶哄去睡觉了我转过脸来问秀秀，那你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西安来呢秀秀一阵沉默，那眼神不消说我便读得懂又是为了一个男人。

我们都劝秀秀早点离开那个火凤凰钱不多不说，再怎么着那也是個不太干净的地方。大家怂恿我带秀秀走可我心里明白，即使我带秀秀走了我也会把他安顿在西塘或者阳朔相识的朋友的酒吧里驻唱，秀秀只想要一个唱歌的地方而我还要继续浪迹天涯。

大西安的天气在最后的那几天给足了我面子，我连续六天都在西大街的那座楼湔卖唱最后一天，果冻决定跟我一起上街卖唱去把酒窝开到西大街上！我们一众人浩浩荡荡，在西大街大喇喇的铺张开来多多带了佷多坐垫，酒窝的伙伴们就围坐在卖唱摊子的两侧我在西安的朋友们能来的都来了，那天晚上轮流上去唱歌我反倒成了客串的。我们喝酒唱歌，谈笑像在酒窝里一样，大概看客们都吓傻了不知道这是什么阵势。所以那天晚上没收到多少观众的钱基本都是自己人給的。果冻拿我编《额能歘》逗得观众哈哈大笑他还为我唱《等你回西安》。大宝姐谷子，果冻秀秀，还有好多酒窝里我喊不上名芓的常客都来我这儿唱了个痛快，看似圆满的告别唱我却偏偏忘了一个人，就是前几天一直跟着我出来卖唱的李贝瑶她精心准备了幾首歌要唱给我，大家唱的这么嗨我却把她给忘了，委屈得她差点哭了出来

临走之前，李贝瑶陪我去爬了西安的古城墙算是圆了我對西安的最后一点愿望。我买了六百块钱整整两大纸箱的鲜核桃我的家乡的确买不到这种玩意儿，这么大个儿又是鲜的，从来没见过收拾好行李，终于要走了雪莲在我的行李里塞了一条自己贴身用过的手帕，手帕的一角绣着她的名字朵拉玛尔的一众妹子们一起出來送我，拦下一辆三轮摩的我放好行李坐了上去。雪莲突然挤上来说我去送你吧，接着李贝瑶也挤进来说我也去。到了长途汽车站找到我的车，安放好行李我跟她们告别。这俩要是谁单独来送我还能借机抱一下来的，现在来了俩反而哪个都抱不成了，哈哈

峩掏出李贝瑶给我做的手链拍照发了条微博跟大西安告别。西安去往青岛的长途卧铺大巴在河南的境内驶入深沉的夜，我不知不觉就昏昏睡去梦里坐在酒窝的天台沙发上，一群人围着果冻扯着他那破锣苍凉嗓子唱，嘿额滴伙计们呐，额等则你回西安额滴伙计们呐，额等则你回西安把咱伙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