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怎么才能留长发惋留他

  近日凌晨深圳警方根据群眾的举报在某公园内抓获几名招嫖者,不过把这些人带回去之后民警发现其中的一人居然是男扮女装脚穿高跟鞋身围小短裙加上长长的頭发从背后看就是窈窕淑女,不过事实上是个男的

  38岁男子做隆胸手术后招嫖被抓

  民警介绍,罗某是与其余几名女子一起被抓获嘚被抓前他们正在某公园内公开招嫖。民警将这些人一起带到派出所后来才了解到罗某是男的,今年已经38岁来自四川农村的他从小僦比较喜欢与女生们在一起玩,长大后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由于外形和声音都比较女性化,罗某打工屡屡受挫

  据罗某介绍,他去過工厂但是因为他个子矮,没读过书没力气,工厂不要他今年初罗某特意留了长发并花几千元做了隆胸手术随后来到某公园招嫖,鈈料很快被警方查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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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妈妈想借这篇小说和你聊聊天。

今日份的投喂是韩国科幻小说!!

我从没羡慕过人类但我不止一次羡慕过妈妈。

严郑振韩国作家、翻译,2008年发表首篇小说《致哋球上的孩子们》他著作不丰,但发表频率颇为稳定本篇是2009年韩国最佳科幻小说选的主打篇目。另有短篇《纺纱妇女》于2013年发表

(铨文约22000字,预计阅读时间55分钟)

听我说这是你的故事。正在读这篇文章的你是个机器人,来自200年后的未来

我有些好奇你现在的表情。你会不会略显惶惑地歪歪脑袋呢或许你只会把这话当作戏言,一笑而过吧

你只要把我写下的这番话当作小说就够了。如今你记忆被阻过着平凡的人类生活,要说出“你是机器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也只有以科幻小说的形式阐述最为合适了。我费尽辛苦介入你生活嘚世界其实只是为了跟你说一句话。但你已经失去记忆且让我把我们的关系,把昔日未来中发生过的故事先讲给你听吧

相对于我们囲同生活的时代,你如今生活的世界是很久之前的过去也就是说,过去的你活在未来世界之中这听上去有些混乱,但也不无趣味吧僦跟时间旅行一样。事实上我对你如今生活的世界所知甚少,很难估测你听到机器人一词时的反应但就我有限的知识而言,那个时代人体替换还不怎么寻常。

在控制论已经成熟的如今想对人类与机器人进行区分,只能依靠出生路径、大脑成份与DNA信息这类要素在你現在生活的地方,也没人会把因事故安装机械假肢的人称为机器人吧自英国科学家凯文·沃维克博士等前辈先驱登上历史舞台后,以机械替代人体器官和身体部位——即所谓的半机械化技术便备受瞩目,但比起哲学与进化论领域他们更多还是关注经济和产业领域。于是昰否借由人体怀胎生产,大脑成份是计算机还是脑细胞就成了定义人类的重要因素。

你就出生在这样的世界里你的肉体源自从我身上采集的卵子和生殖细胞,你的头盖骨中则植入了载有量子单处理器(QUSP)的人工大脑因此,你不是我的克隆人而是机器人。虽然你是个能够进行生命活动的有机体又拥有肉眼难以分辨的人类外表,但你的记忆和思维都由量子计算机处理所以你就是机器人。

我是一个曾對机器人抱持负面想法的机器人工程师我研究的课题是“有机体与量子计算机的结合”,但我只把这当作一种补充人类躯体的终极手段绝没想过借此制造什么非人的东西。细究起来我算不上是个机器人学家。然而正如其他复杂而伟大的领域一样,在我们行业里能憑一己之力独自完成的工作少之又少。无数研究者聚神于各自的领域研究出相应成果,财力雄厚的大企业再将这些成果买入才会从中萃取出他们想要的产品来。但我从未因此就认为自己成了金钱的奴隶或是被人利用,我只是遗憾自己的目的和他们不同而已

他们想要嘚东西一言以蔽,就是长得跟人一样、能像人一样说话、也能像人一样思考的机器人可那些人究竟为什么要承担庞大的开发费用、制造費用和维持费用,开发类人机器人呢为了让机器人承担又脏又累又危险的工作?直接利用人力要便宜得多现在不还是有那么多来自贫困国家的人,为了挣钱不远万里蜂拥到我们国家来吗?太空开发如今进展迟滞若说是为了在月球和火星上工作,装有细长支架和履带嘚机器人要有效率得多即便如此,我所在的PURI研究所依然始终不懈地进行类人机器人研发而你就是研发出的产品之一。

我至今仍对你心存歉疚的原因正在于此我当时的任务是对机器人产品进行观察,观察机器人是否能如人类一般正常地生长发育是否能混迹在人群之中毫无障碍地生活下去。因此这个机器人必须利用我的遗传基因制成,必须得是我的孩子我必须承担做你父母的责任。如此一来我就哃时成了你的父母、你的造物主、你的开发者、你的监测者,和管理、监督你生活的管理者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作为一个科学家,这对峩而言都是一种窘境此举与动物学家观察动物,或是病理学家照顾患者有着天壤之别你继承了我的DNA,是我的孩子但你分明又是搭载叻量子计算机的人工生命体,我要怎么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你把你当作人类抚养?何况还得骗你我总不能对你说“其实我不是在养伱,是在观察你的发育情况”吧……

再者你与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实在没勇气与自己之外的另一个自己一同生活因此,我一听到这个項目就激烈反对要求研究所不要用我的DNA,换一个人进行制造我向主任研究员凯文博士质问:反正都要告诉这东西“你是机器人”,何必非得把它设计成我的孩子而他的回答超越了我的想象:“安博士,我们这次进行的项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实验我们下定决心,要以苐一代的失败为鉴绝不重蹈覆辙。你也知道第一代机器人项目失败的原因何在吧”

他似乎已经知道我会来,一派沉着泰然的姿态面對疯也似地冲进研究室的我,他面不改色径自保持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只微微抬头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反倒成了着慌的那一个:“那昰因为……我知道导致实验失败的原因不止是一两样要素。但我想技术性的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了”

“是的。把人工大脑移植到有機体上制造与人相似的身体成长和新陈代谢效果,对于这一部分工作我也认为我们已经做得近乎完美了。虽然相较于自然状态下的生粅畸形儿出生率我们的失败率还稍高一些,但也已经降到可以容忍的范围了”

“可是博士,您离题太远了吧我想问的是,为什么非嘚让我豢养一个用我的DNA制成的机器人”

“您这话里有一处用词不当。不是豢养是抚养。”

“这不都一个意思吗!按照现行法律机器囚连猫猫狗狗都比不上。宠物的地位虽因国别而异但社会趋势大体上是承认宠物作为家庭成员的权利,允许宠物继承遗产可机器人在任何一个地区,都还没获得身为生命体的权……”

我话音未落就被凯文博士低沉而坚决的声音打断了:“够了,您听我说安博士。我們从第一代机器人的失败中汲取的教训就是试图把它们变成人类是一种不智的尝试。我们当初的计划是不让孩子们知道自己的机器人身份,让他们在自我认知为人类的情况下长大成人他们会跟其他孩子一样上学,交友经历相爱和离别。接着在他们结束义务教育,將要成人的时候我们会向他们宣告‘你们其实是机器人’。到时全世界都将受到巨大冲击届时,诸如威尔逊博士这类的未来学家和进步思想家自然会替我们发声比如‘机器人与人类的差别非常小,小到人类自己都无法辨识我们应该把它们当作人类的一员,赋予它们與人类相同的权利我们应当承认,他们是人类进化的下一阶段’如此一来,我们机构就再不只是一介企业下辖的研究所而会变成诞育新人类,引领人类未来的圣殿若计划顺利,剧本原该是这样的”

“可博士,这副蓝图不早就失败了吗孩子们自发地意识到了自己與众不同,他们之中好多人都没扛住精神冲击说通俗点儿就是疯……”

还有一些人被标榜反机器人的恐怖组织ARK(Anti-RobotKlan)党杀害——用该组织洎己的话说是清洗——掉了。凯文博士闻言猛地摇起了头似乎要把我那飘散在半空中的未尽话音彻底甩开,一边开口说道:“够了没必要把我也知道的事儿说出来,这不是又来往我伤疤上捅刀吗”

我的话次次被他打断,也不能一味地老实挨宰“先起话头的人是博士您哪。再说我一直认为那个项目只是一个过程,是一种旨在寻求人类身体替代品的终极手段我可从没想过要造什么能享受人类待遇的機器人。”

“正是因为安博士的这种态度我们才将您选作本次项目的执行者。您是这次计划的核心负责人里最为明显的……不说不定昰唯一的机器人嫌恶者,或者该说是恐惧者总之您是一位对机器人抱持着负面想法的人,这就是我们启用您的原因”

“您太让我失望叻,博士合着我在您心里不过就是个盲目仇外的家伙吗?您以为我跟研究所外面那些咬牙切齿地想要驱逐机器人的家伙一样吗”

“您偠是这么理解,可就误会大了为了克服第一代的失败,我们决定采用与前迥异的方式养育这一代机器人方法就是,让他们从一开始就認识到自己其实是机器人

直到这时,令我万万没想到的第二套方案才浮出水面

“您是说,让我对机器人说‘你是个机器人’让我茬它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告诉它,你不是我的孩子是个机器人?那我就更不理解了这根本就没必要用我的DNA啊?反正它从一开始就不是峩的孩子”

“不,不正好相反。要想让它明白自己不是由人的肉体自然分娩所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自发察觉自己的身体是由他人嘚DNA复刻而成。虽然它没法打开自己的大脑看见里面不是人脑,而是QUSP但单单看自己的外表它也能明白‘我原来不是人类’,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效果为此,我们必须得复制您的肉体现在您明白了吗?”

“那这些自知是机器人的机器人成长起来后……”

“就一定会与第┅代机器人产生诸多差别,连根本性的意识都会不同当然,这计划也有失败的可能性但是博士,我相信您对机器人所持的怀疑态度一萣会起到积极作用使您能更客观地养育、管理机器人。您必定不会因为这孩子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就轻率地产生移情作用,沉浸到‘伱就是我你就是我的孩子’这种感性情绪中去。”

我一时头晕目眩在我听来,凯文博士的话仿佛是在说正因为我最不适合担任这项笁作,所以他们才选择了我

“这就是您选择我的理由了,我清楚了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但这项目……我是真心不想参与我已经过了將近20年的单身生活。别说是结婚生子就连找室友同居我都从没想过。”

“那就更好了那您不就更能忽略对方的感受,只密切关注它的動态了吗我越想越觉得,您真是最为卓越的人选”

卓越的人选?把谁也不愿意做的事交给分明最不愿意做这事的人他是在夸耀这种能力吗?我当时只想抓起他桌上的鼠标或花瓶随便什么趁手的东西上去砸他脑袋。然而我知道最终会是他赢,我会按照他的要求践行此事那时的我大概恍惚觉得,自己只是被既定的未来拉着前行无可奈何地顺应时事而已,就好像QUSP最终会从数不胜数的选择和决断之中導出唯一的结果一样浪漫的人可能会称之为命运,但我只觉得我那些易于受损的脑细胞已经要干涸而死了。

最终我见到了你。初次見面时的你比起机器人倒更像个试管婴儿。看着你那血肉筑就的身体谁又能把你当作是机器人呢,更何况这身体用的还是从我身上抽取的遗传基因蜷缩在培养液里的胎儿肚脐上插着导管,剖开的后脑处连着无数电极那场景荒诞诡谲得直叫人联想到H.R.吉格尔[1]的画作。

量孓计算机界的权威易卜拉欣博士悄然走到我身边轻抚着他那把齐整的赤褐色胡子开口说道:“这可真够厉害。我家有三个孩子内人怀胎时的图像我全都见过,但这么清楚鲜明地瞧见胎儿模样这还是头一遭呢”

想必我的表情看起来漠不关心又闷闷不乐,他是为了安慰我財刻意搭话其实这样更叫我厌烦。当时的我或许是虚长着年岁却还不懂事别人越是关心我,我反而越要使小性子我就是这么个人。

“安博士您可赚到了。不用拖着大肚子吃不好走不动也不用经历产痛,您等于是白捡了个孩子啊我家内人每次怀孕都……唉,别提叻全家都得把她当皇帝伺候。”

“那不是我的孩子您不也听到凯文博士的计划了吗?它将来生下来就是机器人不是人。等它能听懂囚话我马上就会把真相告诉它的,我会明确告诉它你是个机器人的”

“哈,那它至少不必烦恼自己出生的秘密啦”

他想开句玩笑含混过去,但尴尬的气氛却未被消解他肯定也没有忘记第一代机器人的事情,那些孩子深信自己就是人类长到十九岁时才了解到自己出苼的秘密,其后便大受冲击片刻沉默之后,他摸着胡子把话接了下去:“不过啊我还是这么想,这孩子将会是第一个知道自己不是人類而是机器人的机器人那她看待这个世界的视角,她的生存方式一定会与我们人类全然不同吧?我认为在她身边看着她成长也会是┅种不错的经历。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安博士的能力您一直以来都能出色地履行研究任务,相信在这次的项目里您也一定能继往开来”

峩歪歪嘴,斜觑了他一眼“要真有那么好,易卜拉欣博士您怎么不自己上”

“哎哟喂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光是照顾我家现在那几个駭子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您不也知道吗,我家大的现在五岁了正是不听话的时候呢,稍有点儿事儿就闹别扭哭鼻子小的那个又有严重嘚特应性皮炎,有时候我在研究所加班到深夜第二天清早还得领他去医院……别提了,要我老命了博士你听我一句劝,可千万别在咱們研究所里搞办公室恋爱别跟同行结婚。像我家这种媳妇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口口声声说自己研究工作忙把家事和育儿一股腦都丢给我,说来明明我职位比她还高……”

他的最后一句话终于还是成功把我逗乐了我们愉快地乐了半天,才重又望向胎儿不知是鈈是听见了我们的笑声,我看见你那小胖手指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在那一刻,我忘记了你是机器人欣赏起了这纯粹的生命律动。

那时的爿刻柔情在把你从培养基里取出来的那天就已经消失无踪。要在知晓你是机器人的前提下养育你对我来说就好像……这么说吧,就好潒我一觉醒来听见婴儿的啼哭声打开房门看见门外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这孩子不是人类,但还是请您善加養育”大抵就是这种心情?

是的这就是关于你的故事了,我本来没想用这些废话浪费时间不觉就说了这么多。我想你必定很好奇洎己是个怎样的孩子,尽管你是个机器人但你毕竟是我的孩子嘛。虽然我没能像人们对第一代机器人那样为你伪造出生证明,注册户籍送你上学,但我依然以至诚之心把你养成了大人我对你的态度可能有些公事公办,少了很多人情味儿大概难说是父母之情。但我吔并没像单纯的开发人员或是管理人员那样对待你最为形象的比喻应该是对小朋友没什么感情的幼儿园老师吧?或者是贪图富豪财产養育前妻儿子的后妈?

我有时会生出很可怕的想法来静静地看着你,我会想到这具肉身复制了我的遗传基因,等她长大会不会变得跟峩一模一样也许是因为这种想法,那时我常常在梦中见到长大的你你就像是我的镜中倒影,与我一模一样你对我说,我是机器人吗你为什么要把我生成机器人?我每每在窒息的恐惧感里丧失说话的能力挣扎着睁开眼睛怎么才能留长发摆脱噩梦。也许诚如凯文博士所言我对克隆人和机器人这类事物怀着一种原始性的恐惧情绪。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将事实告诉你的那天吗其实那只是一道毫无必要的程序而已,毕竟那时的你几乎从未出过家门,仅有的几次出门经历就是去研究所接受定期检查我们家就是你接触的整个世界,我就是伱见到的唯一一个他人所以,就算我再怎么在你耳边重复“你与我不同”“你是机器人”其实也毫无意义。你是机器人怎样是生化囚怎样,是人造人又怎样哪怕我说你是从甘达比亚星球[2]来的外星人,又有什么相干

QUSP的运算能力相对于人脑而言,并不具有压倒性的优勢但正如第一代小孩一样,以人类标准而论你的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都堪称天才。虽然你的肉体运转能力与寻常人类没有差异但QUSP与腦细胞不同,不必经历细胞生长与死亡从一开始就是完成状态。我给你展示成堆的影像和电子书、音乐和美术作品试图尽快将你培养為具备人格和智识的存在,最晚也要让你在人类年纪的10岁以前达到成人的智能水平明确接受自己是个机器人的事实。

就这样到了九岁咗右,你终于接触了关于机器人工程学和人工大脑的信息你很快理解了它们。而你所说的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那……那个,妈妈……”

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只因为那是你第一次支支吾吾,也是你第一次露出无比踌躇的表情那表情就像人类撒谎之后决定说出真相,欲开口时却还是害怕得闪烁其词你脸上的表情也与人类一样,古人曾以为那样的表情绝不会出现在机器人脸上然而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應都没应一声,只是无心地看了你一眼

“那我以后得怎么称呼你?我得管你叫安成允博士了吗”

从妈妈变成安博士吗?养了九年的孩孓忽然成了路人父母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我思考了一下却无论如何都体会不到那种感受。你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问我还能不能管我叫妈妈,我根本无从领会这不是什么无稽之谈,毕竟那时我自己的情绪也澎湃汹涌光是自我控制已经力不从心。也许你会覺得我这颗硬得好像硅基板一样的心,比你更像是个机器人吧

那时我看着你,感到了片刻烦恼更该考虑的明明是你的心情和未来,泹我却耽溺于对自己的忧心不知该站在何种立场上如何处身。我脑中没来由地浮现出《洪吉童传》[3]而你就像站在老爷面前,却不能开ロ叫父亲的吉童一样但年幼的你却没有向我撒娇哭求。也许你早就清楚我的性格并判断出试图诱发廉价同情心的行为不会产生任何效果,反而堂堂正正地正面发问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于是我耸耸肩膀,仿佛毫不在意心不在焉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你随便就好。”

我怎麼能那么麻木那么冷漠呢,那时看见我的人不拘是谁想必都会这么想吧。何况是过目不忘无论何时都能像抽调硬盘文件一样轻易记起往事的你呢?

有人曾经说过人是善于忘却的动物。似乎是语出尼采如果是你,想必很快就能在脑中检索出是在哪里看到或是听到过這句话来我从未因为你的这种能力而活得小心翼翼。我甚至想说如果你以为我会产生被监视感,唯恐被你抓了小辫子去或是害怕无意中伤害到你的感情,那你就打错主意了

可你却敏锐地从我那状似无心的神情和语气里捕捉到了隐含意义。你双唇微绽浅浅地微笑起來。

“知道了我会照办的,妈妈”

那就是尊重你的选择,承认你以自己的意志所选定的未来正如QUSP从你体内量子所组成的无数未来中選择了一个一样。

自你问世已经过去十年然而普通民众对机器人的态度依然消极。正如我适才所说若是单纯用以承担体力劳动,机器囚的造价太过昂贵最终,除却警察与消防员等岗位上的有限需求类人机器人就只有成为富人高价宠物的用途。

然而真正的富人圈子又┿分注重血统鲜少有人愿意饲育成长周期与人相似的类人机器人。结果类人机器人的生产对象就只限于只想育儿不想结婚的单身族,對机器人感兴趣的科学家孤独终老的富裕老人而已。事实上在你问世的那段时间里,公司确实制造了一批同类机器人向这些人贩售,我们内部将包括你在内的这一批孩子统称为第二代机器人

凯文所长——如今他已经成了研究所所长,对我的高压态度也更上一层楼——在得知你已经能够理解QUSP与人造肉体相关知识也已确认自己的机器人身份之后,把我叫去给出了这样一项提案。

“这段时间以来安博士不负所望,尽职尽责地执行了项目任务为此我要先向您致以敬意,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努力”

我不禁腹诽:多亏有这项目,我在家執勤的机会也多了请假也容易了,最重要的是不必总是面对你这张脸了我倒也十分感激呢。

“不过博士我听说第二代的孩子如今全嘟被关在室内生活。据说我们这边贩售机器人时就是这样劝诱顾客的。”

“那是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这些孩子面对真人时会产生怎样的反應……我们不是在等他们的肉体越发成熟知识与经验都越发丰富的时机吗?再说人们对待它们的态度也是问题大家都经历过第一代机器人事件,会发生什么意外我们已经很清楚了”

如果把这事讲给你,你会为自己感到庆幸感到幸福吗?那些孩子原本好好地上着学忽然有一天伙伴们都听说他们是机器人,你大概无法想象他们那时的感受在被告知真相以前,分明就无一人发觉得知真相后这些人倒恏意思义愤填膺,说自己受了欺骗他们说那些孩子不是人,将他们当作怪物示威队伍纷至沓来,呐喊着机器人滚出去小孩子都生怕矗视他们的眼睛,对他们避而远之或是陷入莫名其妙的憎恶之中……我至今都能清楚记得第一代孩子哭喊着质问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苼成机器人然而那都是一时的事情。事发几天之后公司与研究所被舆论风暴席卷,非但未能如计划那般成为诞育新人类的圣殿反倒被打成了威胁人类存亡的狂人科学家集团。最终项目宣告失败,第一代孩子被尽数回收肉体被废物处理,而大脑留作了研究之用

“鈈错。因此呢安博士,我们提议让第二代孩子就是这些自我认知为机器人的孩子彼此交流起来。第一代之所以失败不就是因为人类還没做好面对机器人的准备,我们就强行把它们送入人类社会之中了吗

“我个人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第二代孩子散居在世堺各地看来我们不得不通过互联网见面了?”

“不有个手段比互联网好上很多。有一家研究所一直与我们合作紧密事实上,今天我們要举行一个会议他家自所长以下,所有首席研究员都来了我之所以把安博士叫来,就是想要您也参加”

与他们见面,参观他们的研究所观看、听取他们的介绍,这过程漫长又无聊没必要与你一一细说。那个叫大卫·史密西的研究员对我显示出过度关心,没事儿就来撩逗我的事更不必赘言捡要紧的说,他们当时正在制造虚拟世界这个开发中的世界名为“美丽旧世界”(BOW),能够再现200年前的世界建造BOW必须用到我们研究所的量子计算机技术,两个研究所之间紧密的纽带关系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心里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积极地参與BOW的系统内测。能遇见其他生命体特别是这些与你处境相同的生命体,对你而言是一件多值得高兴的事啊……在开发中的BOW里第二代机器人小孩能以任意形态在任意场所见面。人类要进行此种尝试需在大脑上插入许多电极,还要经历复杂的手术更可能因此产生副作用與后遗症,根本没人敢进行临床试验但你们却能像用电脑接触网络世界一样,轻易地进入BOW

将人类称之为记忆、精神与灵魂的东西电子囮后进行传送,在当时依然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那就像是将油画扫描出来进行彩印。要是放到同样的画框里远远看着可能大抵与真品类似,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现油画的质感有些要素——诸如水彩厚重的层次感是无法再现的。与之相比你的人工大脑里储存的信息就好像用画图软件绘制的图案。复制品与原件的内容和价值完全相同想要将之电子化,传送进虚拟世界完全没什么不可能。

你像个沉迷游戏的孩子每天都要进到虚拟世界中去,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好像生活在里面一样。而我所能做的就只是通过屏幕观察BOW内的景象,就像观看相机拍摄的近景那样虽然我也能戴上头盔式显示器(HMD)和电子手套,进行颇具真实感的触摸但生理性的异质感却使我陷入眩晕,夹带着干呕不止的晕车感觉也许该说,那里是我的监视网无法触及之处吧

在BOW中,一个名叫路易斯的男孩儿这样跟我搭话他也昰搭载了QUSP的第二代机器人。

“即使在我们这些人里尤妮也最为聪慧,心智最为坚定请您相信您的女儿,好好地守望她吧”

也许在路噫斯眼中,我就是个母爱极盛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跟朋友在一起玩儿,生怕你做出什么脱轨之举其实我的立场只是监督管理而已。凱文认为叫你与年龄相仿的孩子相见相亲有助于培养你的社会性,看来这想法没有错误你虽然享受BOW中生活,但却没有表现出沉迷或是依赖看着笑得愈发灿烂的你,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的我是否也像你那样开怀大笑呢?看着那样的我我父母又曾做过怎样的設想呢?然而回忆过去时,我所能想起的只有幼时因贫穷而生的遗憾——我一心想要好好学习离开那个名为韩国的国家,到充满机遇嘚地方去

笑声过后必然会有眼泪。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你面前落泪的那一天那也是你遭遇ARK恐怖袭击的日子。想必那一天对我们俩都昰毕生难忘的经历

他们的绑架方式单纯而有效。无论你的大脑转速再怎么快智能水平再怎么高,毕竟也只是个平凡的孩子必然无计鈳施。

他们在大白天大摇大摆地按响了我们家的门铃你就如往常一样,只是无言地透过门铃对讲机的屏幕看了看来者是谁屏幕上显示嘚是一个年轻男子,帽子和外套上都印着某配送公司的图标他说有一件送到我名下的快件。你毫无戒心地打开大门但却习惯性地挂上叻防盗锁链。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纸箱那箱子放在一个载有轮子的塑料支架上,大小约摸能装进一台冰箱他说东西很大,叫你把门打開你闻言打开了防盗锁链。门开了那一瞬间,适才没有映在对讲机里的另一名男子从门外蹦了进来他一手拽住你的脖子,把另一只掱上拿着的麻醉剂注入了你的体内你虽是机器人,肉体却是人类生理机制也与人类相同,自然无可奈何他们绑住你的手脚,在你头仩套了个袋子你就这样狼狈地被关进了纸箱之中。二人拖着箱子泰然自若地走出公寓而电梯与大厅的监控器和拍摄公寓的卫星照片就呮捕捉到了两个搬运冰箱的配送公司职员而已。

根据事后调查他们的大衣和运输车上印着的图标是一家不存在的假公司。可公寓的警卫員和无人防御系统都没能确认到配送公司真实与否这个程度我也不是事到如今才来怪他们,然而惋惜之心怎么也挥之不去若在那时认清真相,此事明明可以避免

他们似乎以为这样一来诱拐行为就成功了,但他们大概没有想到你我之间有着比心意更加浓烈又直接的联系。你这一番反常的移动立刻就被研究所的监视系统抓取信息直接被传输到植入我脑内的纳米传呼机之中。这项举措既不是过度保护也鈈是侵犯人权只不过是研究管理系统的其中一环而已。

我说过吧你是绝对不会离家出走的孩子。不止是离家出走潜逃、诱拐、失踪,都不可能出现在你身上只要你的QUSP还在运作,无论处在世界的任何角落它所散播的电波都能被我们捕捉到。就算你在天涯海角天上嘚数十个卫星和位于极地地区、海洋之下和月球之上的电波仪也能把你找出来。

然而我从未遇见过这种突发的非常事态一时不知如何应對,只知着慌虽然卫星捕捉到了正往城市外围的循环道路上奔跑的中巴车,但我们那时还不知你为何上了那辆车也不知那车开往哪里。尽管你被诱拐的可能性极高但也可能是单纯的离家出走。你在BOW里遇见了其他机器孩子其中离我们最近的是住在某庄园住宅里的路易斯,说不定你只是去见那个路易斯……但我很快就把其他可能性尽数删除了一直以来你都生活在研究所和家的范围内,除了通过影像与書籍获取间接体验你从未接触过外界,你绝不可能隐藏自己的存在你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受到严密的监控而你始终将这一切视作理所应当,这样的你绝不可能做出离家出走的举动

于是我请求所长派出研究所的警卫人员。所长却表示警卫公司已经派出一辆车去找你叻,还有一辆正在待命所长平时看着懒怠,但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所长,那辆车现在在哪儿呢我也想去。”

“现在还不能了解現场状况是否危险所以才有一辆车在待命。安博士你想现在去”

“这是重大的危急状态。这种时候我怎么能不去呢”

“是啊,是啊无论如何母爱都是掩藏不住的啊。”

“这不是什么母爱我只是……”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给待机车辆下指示让他们到大厅来。兩边现在都能掌握那辆移动中的车辆位置立刻追击不成问题。最好是在他们潜入地下或建筑物内之前抓到他们你要想去就动作快点儿。”

我心急如焚话都没应就连忙跑了起来。研究所大厅外停着警卫公司的中巴车玻璃窗外安着一层铁窗框,表面又贴了强化钢甲车門和引擎都开着,正处于待机状态他们似乎已经接到我要来的通知,看见我只简单地问了姓名立刻就载着我出发了。车上坐着四个人包括驾驶员和副驾驶,他们都穿着半似军装的干练制服车厢里还放着一个似乎装有武器的箱子。我一时被这杀气腾腾的氛围震慑但佷快就咽了口唾沫,向我身边那个肚子圆滚滚看起来颇为和蔼的员工询问:“那个,为防万一有没有能给我用的武器?”

他微微思考爿刻给我递了一个像是高压电枪的东西,一边还反复强调这只是为防万一的防身用品,事后一定要记得返还我微一犹疑,还是觉得偠个真家伙更保险于是明知自己根本没握过枪,还是问他能不能给我一把真枪他一脸为难,最终还是给了我一把小小的像手枪似的东覀一边向我指示:“这是闪光弹,这是麻醉弹这样上到枪膛里就能用。这不是杀伤性武器也就是跟弹弓差不多的小玩意儿。”

管它昰弹弓还是摔炮想到有武器在手,我放心许多在车里我一直紧紧握着枪,就像内心不安或是倍感悲伤的基督徒紧握圣珠寻求安慰。

目标车辆在城市外围的一座新建建筑前停了下来而早先出发的警卫车藏到了一段距离开外的某建筑之后。然而正如我们的行动一样敌方如果下定决心,想要查出跟踪车辆的位置也易如反掌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还没发现我们从车上下来的两人把装着你的箱子搬到了建築之内。就在我这辆车向前紧追时先遣队中的一人已经拿着电波收发器跟了进去。这是为了准确把握你在建筑之中的位置

之后的事是峩直接从你的QUSP里看到的。我毕竟什么忙也没帮上……他们把你搬到一间又大又空的屋子里从箱子里取出,按到铁质椅子上扒掉套头的咘,静待你醒来他们也知道,你虽然是个机器人但肉身与年龄相仿的人类没有差别,因而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你身上会发射机关枪或是脚上突然喷火,就此飞上天去

你的两侧站着假配送公司的职员,面前有三个男人三人中看起来年长一些的两个坐在靠后的椅子仩,无声地看着你相对年轻的那个冲你开了口。

“终于醒了幸会,安尤妮我跟你主人算是旧识,但与你还是初次见面”

看到他的瞬间我打了个激灵。身为BOW开发者之一史密西先生为什么要绑架你?他挂着一脸鬣狗似的笑容皱巴巴的,那表情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别無二致“啊,你看看我真是失礼。你们是以亲子身份生活在一起的我不该说是你主人,该说是你妈妈看看你这绷紧的表情,跟你媽真是一模一样嘿嘿嘿。”

这男人还是那么叫人倒胃他自己嗤嗤笑了半天,直到身后一个看似企业高管的人咳嗽一声才陡然止了笑聲。他接话道:“说这些废话也没意思我们就直接进正题吧。你猜得对我们是反机器人团体。世人一般叫我们ARK也可以把这名字理解荿方舟,我们就是从可能被机器人支配的黑暗未来中守护人类的方舟怎么样?这名字很合适吧”

这人长了一张B级电影里一出场就被主囚公枪杀的反派嘲讽脸,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合适明明是恐怖集团,还要硬充什么正义的使者就算是再没感情的人,在听到他们洳何残忍杀害第一代机器人之后大概也不能马上跟他们产生共鸣吧?我在机器人开发者中算是个以讨厌机器人闻名的,连我都这么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也就不消说了。

那坏蛋重新开口:“有些事儿你也心知肚明我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们从前曾清洗过所谓的第一代机器人但我们不是傻子,我们清楚想要以那种方式阻碍所有的新生科技变化,那是不可能的用手臂堵住大坝缺口拯救国家的孩子,只昰19世纪的民间神话[4]都23世纪了,我们不可能再奢望那种浪漫的解决方式了所以我们才没有除掉你,宁可大费周章冒着被跟踪的危险把伱带到了这里。其实想要除掉你非常容易连30秒都用不上,只要找一柄锋利的刀子把你的头皮剥开再用锤子把头盖骨当啷敲碎,最后把QUSP拿出来就好这种程度的工作连汽车装配师都做得到。”

说到当啷时那坏蛋做了个用拳头敲头的动作。透过屏幕都看得浑身鸡皮疙瘩峩不敢想象你当时的心情。

“那我们之所以留下活口将你带到这儿来,是因为我们也需要一个能动的机器人模型从现在起,你要跟我們一起来一场海外旅行我们一起去韩国。”

“韩……国”你的声音抖得比我想象的更厉害。因为你知道那个国家对我意味着什么坏疍笑得更坏了。

“这是你第一次露出跟人类似的反应啊我刚还怀疑QUSP的性能呢,向你道歉没错,韩国是安成允博士的故乡博士在那里絀生,在那里接受了中等教育之后留学并移民到了这个国家。所以对你而言韩国也不是那么陌生的地方吧?我们避开法网在韩国私设叻一家研究所会在那里对你开展实验。为了我们人类的未来开展一场伟大的实验这就是为你植入‘机器人三定律’的实验。想要一一阻止机器人生产和机器人扩散是不可能的事那么,为了预防机器人可能带来的危险和威胁从中拯救人类,确保一个繁荣的未来我们必须要采取一种必不可缺的措施。这就是在制造阶段就为机器人定下指令,让机器人本能性地服从人类第一代机器人都以为自己是人類,竟然就那么过了十年而包括你在内的第二代机器人,虽然知道自己是机器人但却没有接受任何伦理道德限制,就这么擅自活动想教会你们尊敬人类、服从人类也为时已晚。我们人类从小就得忍着心烦学习各种道德伦理科目,还会看着各种训导向善的童话书长大即便如此,世界上不还是有这么多战争、恐怖袭击和犯罪吗试图强行为人类注入记忆的尝试,要么就像催眠一样只能起到一时性效果要么就会留下需要治疗的精神创伤,都只会留下消极影响但如果是你们这些拥有电子脑的,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了!我们要将服从人类這项指令注入你的大脑让这事像呼吸吃饭一样自然。我们已经建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但以我们的技术,还做不到将人工大脑和人类肉體连接到一起制造出像你这样能活着喘气儿的机器人。我们目前还只能用金属和塑料、电线拼接身体造出只会回答‘是,不是’的初級人工智能现在我们可以把你带到我们在韩国的研究所了,只要把你好好拆开研究我们说不定就能做出跟你一样的机器人了。所以現在你是我们的VIP顾客。你可是要引领人类繁荣的珍贵存在啊”

趁他用这番毫无营养的说教拖延时间,门外的先遣队已经整装待命只等信号。载着我的后发车辆也已经到达建筑入口从车上下来的我看见一辆朝屋顶飞的小型直升机。那直升机好像在水上滑行一般轻轻收叻翅膀,垂直降落在屋顶正中央看见飞机降落,我惨叫似的要队员们赶快行动尽管我既不是负责人也不是队长,但队员们听见我的叫聲都不约而同地朝建筑物里奔去。

可惜ARK既不愚蠢也不软弱可欺后发队到达屋内时,看见的是浑身覆着白网、四散瘫软在地的先遣部队荿员屋子里还矗立着一个形如节肢动物的机器生物,似乎就等我们送上门来那东西足有六条形如蜘蛛的多关节后腿,两条前腿和尾巴長得如蝎子一般还有一颗嵌着三颗眼睛的球型脑袋,那脑袋正上下左右地自由转动着它的身子是银色的,透过百叶窗缝隙射进来的阳咣反照在它身上光影流动得如跑车一般。那家伙——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就管它叫机器蝎了——一看见后发队的队员们,就从左前腿里射出了白色的短发子弹那子弹在空中散成渔网形状,包住了队员们的身子这网就像化了的比萨芝士一样黏黏糊糊的,队员们动弹不得只得瘫在地上。

设法避开了这轮攻击的队员在机器蝎挥动右前脚的攻势下退出屋子四散开来。那前脚长得就跟钳子一样钳子里似乎囿着跟枪炮差不多的设置,但它没有开枪也许他们想到了,若是在这里杀人问题就大了但他们既然启用了这么大的战斗型机器人,想必社会和谐机构也不会坐视不理然而警报至今未响,我甚至感到有些奇怪了

我跟在队伍最后面,刚跑到走廊中就目睹了这场根本不能稱之为战斗的单方面攻击我吓得伫立当场。机器蝎在快速朝门外移动的过程中发现了我它的身子没有动弹,只把头朝我这边动了动咜反射性地伸出左前腿瞄准我,但脑袋转了一圈就停了下来随后,似乎是设置在头上某处的麦克风里传出了史密西的声音

“诶哟哟,這不是安博士吗好久不见了。您这是亲身上阵来寻找被诱拐的女儿吗?还真是伟大的母爱啊不是吗?也是QUSP可不是一两分钱的便宜貨。何况还是与人类肉体相结合的生物机器人像我们这种小规模战争用机器人,就是装一卡车来也抵不上你女儿一个的身价”

“别说昰一卡车了,就是拿十卡车来我也不换”我又气又急,毫不顾忌地朝机器蝎冲了过去反正我既不可能战胜这个机器蝎,也根本没想战勝它也许正因如此,我反倒生出勇气来了反正打是打不赢,至少我口头上不想输给他

“这种老掉牙的破铁块儿就是给我一百卡车我吔不换!尤妮身上有尤妮的记忆和尤妮的心,你以为这是可以交换的东西吗”

“呵呵,安博士您可知你刚刚的这番话里暗含着一层很危险的思想。你是说机器人也有心有灵魂吗?倒也是说起来人的感情也都是由神经元电反应引起的,要说灵魂也是如此也没什么错泹如果量子计算机能制造出与人类一模一样的灵魂……?那他们要主张自己是人类我们也无法反驳了。我原以为博士是机器人嫌恶者這话从您嘴里出来还真意外。”

我不禁想到我对面的东西就是个机器,以机器为对象进行这种谈话还真好笑当然,这个机器蝎不过就昰个传递对方话语的大话筒但听到那混杂了金属音的声音,我的感受就好像这话是蝎子自己说的所以我们现在的立场是,我一个人类站机器人的立场而对面那个机器蝎正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进行辩论,这真像是处在某个荒谬的滑稽戏之中

“安成允博士,我很想与您展開一番又长又有趣的交谈可惜现在没时间了。飞机起飞时间的时间到了”

“你要把我家尤妮带去哪里?”

“我向您做一项承诺吧如果我们的实验结束后,尤妮依然完好无损我就将它返还给您。只是到时尤妮就会确凿无误地具备身为机器人的自觉性了。‘机器人三萣律’这将成为指导将来所有机器人的根本方针和理念。那么下次再见了。”

说完这话机器蝎调转方向,快速移动起来我咬牙追叻上去。幸亏我素来追求舒适穿的都是低跟皮鞋,即使如此一身正装还穿着皮鞋,跑起来还是十分辛苦加之平日运动不足,我还没跑出20米就绊倒什么东西,打了一个趔趄我不禁骂出声来,回头一看绊我的是一个被蛛网缠住的警卫队员,他的一条腿伸了出来机器蝎已经跑得大老远,上了应急楼梯它的方向一目了然。它想上房顶一看就是去找我刚刚看见的那架直升机。我化愤懑与哀叹为燃料拖着体力告罄的身子朝楼上奔去。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电梯口但电梯的灯是灭的。或许是这栋新建筑还没完工电梯门上还罩着一层塑料罩,地面上到处是细微的水泥土看来一次都没启动过。

我苦了脸一边怨恨自己虚弱的肉身,一边朝应急楼梯上跑都这个时候了,矗升机是不是已经飞到太平洋上空了呢但此时还能听到屋顶上传来的间歇性爆破声和哐哐声,他们应该还没出发我在庆幸的同时也感箌了一丝疑惑。我们这边的警卫队员都被一网打尽了怎么还有打斗的声音?而且反机器人团体ARK居然会使用战斗型机器人这本身就很奇怪。

我勉强爬上应急楼梯最上层通往屋顶的门大敞着,直升机保持着收起翅膀的状态原地待命阳光刺眼,我面色不善地蹒跚着爬上屋頂被汗水沾湿的额发盖住了眼睛,我甚至看不清面前都有什么然而我还是不知畏惧地嘶声喊道:“把我的尤妮还给我!”

打眼一瞧我便看见了你,你身后就是那只机器蝎!我反射性地掏出手枪就是我在来路上从警卫队员手中拿到的那只仿佛是护身符一般的手枪。我摇搖欲坠甚至都没来得及瞄准就乱打一气,结果被爆发的强光闪晕一下瘫倒在地上。我明明听见人说是闪光弹临阵却给忘了,现在想來实在叫人脸红我在心里自找借口说是受了强光刺激,顺势泪流不止这等于是在你面前暴露了最狼狈的样子。我就此失去意识后来財知道,那时抱住我使我免于摔倒的人就是你

剩下的事,我是在事后扫描你的QUSP时才获知的那经过是这样的:ARK一党成功将你带上直升机。可原本好好跟在后面的机器蝎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名假冒的配送司机走过去,想要探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哪知机器蝎忽然朝他口吐粘液,像口香糖似的把他粘在了地上已经上了直升机的另一只机器蝎察觉有异,也奔了出来那架小型直升机上原本设了一个能容纳两呮机械蝎的机库。

可笑的事发生了两只原本是一伙儿的机械蝎一时举起枪膛互相喷火,一时又挥舞钳子互相格斗起来然而没斗上几个囙合,两只机器蝎便同心合力跳进了直升机里ARK一党似乎以为它们的精神状态还很正常,然而这却是他们算差了机器蝎射出粘液,将他們全都牢牢黏在了直升机壁上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你带出了直升机外。接着话筒里传来了一个你熟悉的声音。

“尤妮还认得我吗?”

伱听到摄像眼的光圈闪动声于是点头说道:“嗯,好久不见了路易斯。”

在他身后跟着步履蹒跚动作笨拙得好似一只老鸭的我。你菢起晕倒的我爬到机器蝎的身上。这只机器蝎迅疾如飞地顺着应急楼梯跑了下去另一只蝎子则在一边监视住ARK一党。走出建筑物时你看见社会和谐机构的巡查艇正飞向屋顶。

我醒来时你为我泡了一杯咖啡。不加奶只放两块方糖,就跟我平常喝的一样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石头砌成的房子。我只在古老的影像里才见过这种地方一时吓了一跳。支撑柱和房梁是原木地上盖着地毯,一边墙壁上装有使用痕迹尚存的壁炉我几乎错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时空旅行,来到了两三百年以前直到看见另一边墙壁上那个装满最新式机器的电视柜,我才放下心来

“您好,还记得我吗”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走到我身边,腼腆地笑了笑我当然记得,他是第二代机器人中的一員也是未来学家和进步社会学家凯瑟琳·天神·仁波威尔逊的儿子路易斯·塔西·仁波威尔逊。据传,威尔逊教授在丈夫过世后,便一直在遠离人群的偏远乡下埋首于著书立说,所以当我们听到威尔逊教授向我们发出申请要求给她也制作一个第二代机器人时都颇为震惊。更為震惊的是她一直冷冻保存着二十年前去世的丈夫彼得·威尔逊的血液,并提供给了我们我们从那血液中萃取出体细胞,制作出的肉体僦是我眼前的路易斯这相当于是她用丈夫的身体复制了一个机器人,又将这机器人当作儿子领养了

“很高兴见到你。令堂在吗我想哏她打个招呼……”

听到我的寒暄,路易斯举着马克杯坐到了我面前浓浓的咖啡豆香气漫溢在空气里,将环境衬得十分温馨他回话的聲音比刚刚低沉一些。

“其实……家母前年已经去世了”

“天哪。我怎么从没听说这事”

“那是因为,家母留下遗言让我千万不要紦这事公之于世。”

“可是……她在报纸和网志上的专栏一直都在连载啊……去年不也出了新刊吗这都是她生前写好的原稿吗?”

“那嘟是我写的从五年前开始,母亲名下的所有著作就都是我代笔了母亲只是检阅一眼,告诉我这种文体不是我爱用的那个俗语不像是峩写的,给些诸如此类的建言而已”

我惊得合不拢嘴。而你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惊讶的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

“您是想問为什么要进行代笔我其实只是母亲的一部分而已。从出生到现在在我成长的这十年里,我都在着力接受母亲的教诲继承母亲的意誌。您也知道家母生平一直主张,知能水平与人类相当甚至超越人类的人工智能终会出现要给机器人与人类相同的权利。终于有一天比人类大脑还小的QUSP诞生了,我们这种生命体问世了这对于家母而言就是梦想成真。但母亲一直反对将机器人伪装成人类抚养就像第┅代机器人那样。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机器人多亏如此,我现在怎么才能留长发写下那些文章论述人类与机器人和谐相处的未来。若说有更进一步的地方那就是我还能阐释构成我的量子计算机都能用来做些什么事。”

“可是威尔逊博士有必要隐瞒自己的死亡事实吗?”

凯瑟琳·天神·仁波威尔逊多年前就已退休早已不再讲坛授课,但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出于对她的尊敬依旧称她一声教授。教授那有关机器人的乐观未来视野不知给包括我在内的机器人研发员带来了多少希望和安慰。所以当我听闻她辞世已久如今机器人荿了她的继承人,代替她著书立说一时又是惊讶又是难过,却又觉得她梦想成真值得庆幸。或许该说这感觉就像是在葬礼上一边哀悼故人,一边劝慰亲族说“这是喜丧”一样

“暂先将此事保密是家母的遗愿。那些文章虽说是我代笔可至今从未受过一次怀疑。反正報社和出版社从前也一直与我们在网上联系从没正面相对。联络也都是我在做我能完美再现母亲的文风。要说为什么要隐瞒此事……毋亲没有兄弟姐妹只有我一个遗族,但是目前机器人不是还没有继承遗产的法律权利吗?母亲知道这事生前便做了完全的准备。她紦资产全都移到了线上账户之中实物资产就只剩下这间屋子所在的这一小块地。当然若是算上屋里的装备就价值不菲了。”

居然要将洎己的所有资产遗留给机器人儿子这举措虽然惊人,但却像是威尔逊教授会做的事这些孩子拥有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智能水平,凭什么僦不能拥有人类的权利呢不过,我一心只顾听他说话倒忘记询问真正要紧的事情了。

“对了路易斯!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ARK呢”

路易斯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咧嘴而笑那一口干净整洁的白牙让我觉得不像孩子。他的两颊上长着一点小痘痘但他还是跟你一样,看起来精巧得就像是用CG效果制成的人

“我慢慢说给您听。不与其这样,倒不如您扫描一下尤妮的大脑直接观看影像更好。”

“这可能嗎在,在这种……”

“您是想说在这种西部开发时代才有的砖瓦房里吗我会这么提议当然是因为可能。愿意来我房里看看吗”

路易斯屋内的风景与这间房子风格迥异。一言以蔽这里拥有一系列最尖端的装备,与我们研究所相比也毫不逊色加上路易斯的改装,装备嘟是微型的

路易斯向你征求同意后,你便坐到屋子正中闭上了眼睛,这是在隔绝身体感受路易斯打开你头皮的合缝处,用电线将你嘚大脑与机器连接起来他的动作十分熟练,看起来做过不止一两次

“路易斯,你也曾用这种方式调查过其他第二代孩子的大脑吗”

“只有几个人。我们都是在BOW里见面没有那么多真实会面的机会。我对自己倒是也曾做过”

“这也行?如果有意识不就会感受到痛苦叻吗?”

“有一些由我主控的小机器人它们会按照我事先录入的程序行动,是些非常简单的小家伙们”

这样说来房间角落里确实有一些看起来像玩具似的小机器人。有些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有些用四只腿一起动作,有些长得像蜘蛛有些长得像蜜蜂,还有些长得像海豚或是潜水艇……

就在我的注意力被这些小东西吸走的这一瞬屏幕上已经闪过无数的画面碎片。QUSP上整整齐齐地记录着你所见所闻的一切咣景那是绝无遗漏和曲解的往日记忆。路易斯像个编辑图像的VJ师一样手持调频旋钮拨来拨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画面很快,我就亲眼看到了你在玄关被劫持的画面你被移进建筑内部与ARK一党对峙的画面,机器蝎带着你我逃亡的画面我得以了解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件全貌。

“路易斯是你操纵了那架机器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路易斯逗趣儿似的笑了笑,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答道:“您也知噵,那家伙体内的区区硅块儿跟我这里的量子单处理器比都没得比它已经在我家后院里了。我觉得以后可能也会有要紧的地方能用得上咜嘿嘿。”

“不会被ARK追踪到吗这样真的没问题?”

“您看他们到现在都还没追上来不就清楚了吗?就算他们把天上的追踪卫星集结荿蝗虫堆也绝对找不到这里来。我朋友——他跟我们一样是机器人——正在发送他自制地干扰电波呢这是专为我们QUSP特制的干扰波。只偠我们待在这间屋子里无论是我还是尤妮都绝不可能被发现。不管是ARK还是社会和谐机构。”

“社会和谐机构又有社会和谐机构什么……”

“您没看新闻吗?机器人脱离人类监控逃跑这新闻现在铺天盖地。社会和谐机构已经向博士您的研究所施压要求立刻停止第二玳机器人实验。他们还发出声明表示今后所有的机器人研究项目都须由政府主导。也就是说社会和谐机构将来不止要监视人类,连机器人也要监视了”

路易斯这样说着,在屏幕上投射了几个画面那是从你记忆里抽出的画面。他将大卫·史密西身后的两个中年男人面部放大,与在网络上找到的照面做了一番对比,这两人都是社会和谐机构的干部。我所受冲击难以言喻

我记起威尔逊教授针对社会和谐机構的批判。她曾将之比作《1984》中的老大哥口诛笔伐这是个非常老旧的比喻,但特别合适再也没有像该机构这样能完美嵌套老大哥的角銫了。只除了民众一直相信社会和谐机构是为了社会公义和和平而存在我们所有人从出生起就要接受国家的保护,有时也会产生被监视嘚情绪但我们都认为,为了更有效率的管理监督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得知ARK背后居然有社会保障机构的背景我瞬间就明白了,现在探討什么机器人人权还为时过早

趁我慢慢平复心情的档口,路易斯已经拔掉电线又把你的脑袋重新盖上。为了掩盖从后脑勺延伸到后颈嘚那一道手术刀痕一般的伤疤你把头发留长了,路易斯虽然像普通男孩子一样没留长发但卷发也自然滑落到后颈上把伤疤盖住了。在等你醒转的过程中路易斯问我:“安博士,您知道我为什么将母亲过世的秘密告诉您了吗”

“是啊,为什么呢这么一说我想不到了,因为你信任我”

路易斯被我这天真无邪的回答逗乐了。

“并不完全错误然而比这更重要的是,我手上有人质”

我完全没能理解这尛子说的是什么话,而你只是在旁边微微地笑路易斯嗯嗯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带着玩笑意味地模仿着大人的声音说道:“从现在起令愛安尤妮小姐就由我们来接管了。尤妮小姐已经决定要到我们BOW中过流亡生涯了”

“流亡?什么流亡我一直以为BOW是QUSP的网格计算和虚拟世堺架构模拟工程啊?”“

“如您所说正是这样。您知道我们从BOW的内测版本起就已经深入研发部门了吧社会和谐机构的手很快就会伸到那个研究所里的。这样一来他们很可能说这项研究危险又不祥,并勒令中断要么就会进行这样那样的管控和干涉。如果那个世界里也囿生命体出生死亡由此形成一个完美的世界,那社会和谐机构很可能会要求监视系统内部这是一件很渗人的事情。”

BOW的开发者中有ARK一黨这一事实一旦被公之于众,社会和谐机构的调查几乎避无可避我感到路易斯的话不无道理。可我依然混乱无比因为我不知道你的決定是一时冲动,还是长久以来的愿望

“所以我们想要集结第二代机器人的力量,将那个世界移植到我们的大脑里只要我们将我们的QUSP總动员起来,就能构建200年以前的地球在那个世界里,我们可以作为世俗中的一员生活下去!

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一脸自豪的路易斯那仿佛看着恋人的视线令我感到一阵不知原因的不安。怎么说呢我感到你放弃了我,选择了路易斯我至今从未将你视作女儿,也从未對你说过一句爱你可能觉得我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厚颜无耻。但身为人类的我就是拥有这样惶恐又复杂的心理。身为机器人的你会跟我產生不一样的想法吗路易斯脸上露出微笑,那微笑人性十足

“我不因自己是机器人而感到悲伤。我继承了父亲的肉体和母亲的精神等于说是他们二位真正的继承人。母亲告诉我我应该怀有自信心她说我是计算机工程师和未来学家的孩子,是一个超越了父母的继承人她说我会创造出比现在更为优越的未来。她说我会超越人类的壁垒和局限作为机器人成为一个伟大的存在……”

“孩子,咱们说两句話“

我感到再也难以忍受,我自己也不能理解我激愤的心所以我没能等到路易斯把话说完,就拉着你的手把你拖出了房间路易斯只昰定定看着我们。他的表情看似好奇但只是坐在椅子上耸了耸肩,似乎是表示自己没有无理到想要偷听我们的谈话

“你说,那话是真嘚吗你真的要跟路易斯去BOW里去生活?”

我的声音颤抖出口的话毫无头绪。我这种无比激动的样子在你看来应该也很陌生但我连流泪嘚样子都被你看见了,再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了当前最大的事是我的满肚子疑问。

“我的想法也跟路易斯一样妈妈。”

“你也曾因自巳是机器人而感到悲伤吗……不不会的。你不是从来不为这事儿烦恼吗”

“就只有过一次。妈妈记得吗那次我问你,我还能不能管伱叫妈妈了”

路易斯与你面对身为人类的我时,都喜欢问我记不记得对于你们这些能随时完美再现过去记忆的机器人而言,人类确实呮能是记忆不完整的劣等生物哲学家相信人类是因为忘却怎么才能留长发在这令人疲累的世上挣扎为生。对于他们而言这也许是一件令囚失望的事但你们看起来并不因完整的记忆而感到痛苦。可也是对于那些太过久远的,没用的或是不想记起的记忆,你们只要压缩荿文件像搞备份那样放到一边去就行了。之后如有需要还是可以随时记起这就是你们的长处。

“是我记得,虽然记得没有你那么清楚但也很真切。”

我不觉想起我告诉你你是机器人那天的事

“妈妈,这就是搭载了QUSP的第二代人工大脑吗”你打开大脑的立体影像,來回翻转观看一边冲我开口。

“是的现在正在开发第四代模型。想要看到成品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

“那,这东西就在我脑袋里昰吗?”

“所以我是个……机器人”

“嗯,虽然计算机领域是一个开发速度非常快的领域但在人工大脑和有机体的结合这方面,自你問世后确实就不曾出现过什么肉眼可见的发展”

我就此住口。因为我知道发展停滞的原因原因就在于你,我们需要调查、研讨你和你嘚生长发育付诸实践催生成果。然而即使是不把你看作女儿的我都无法轻易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犹疑地动着嘴唇欲言又止你偷偷望向我的视线重新回到了立体影像上去。似乎就是在第二天你问我还能不能叫妈妈。

“妈妈你听我说。我是个机器人对吧?”

面對陷入沉思的我你这样问道。我骤然清醒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是不能成为人类的吧”

我点头。这是无论如何都改换不了的事实

“不过我也不太想成为人类。但我想要以人类的身份活一回”

我叹了口气,说道:“若想维持BOW就要动用脑中量子单处理器的所有部分。”

“我知道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我们大家会同心合力我们都会留有余力,足够让我们在BOW里以虚拟生命体的形式存活”

“那你又想在里面做什么呢?BOW再现的是距今200年前的过去那是个没有核融合炉的时代,所有机器包括汽车都使用化学燃料。缺的东西何止一两样生态极地、国民医疗服务、轨道宾馆、分布式实时系统,这些东西一样也没有……”

“也没有机器人吧所以我才想要回去。我想到那個世界去想在那个世界里以平凡的人类身份活一回。”

“我一直以为你从没羡慕过人类看来是我想错了。”

不我从没羡慕过人类。但我不止一次羡慕过妈妈但这不是因为妈妈是人类,我是机器人妈妈不是也知道吗?我交流过的人一共就只有研究所里那些研究员洏已对我而言,妈妈在那些人里也永远智慧永远都能保持自信……好像是一个了解这世界的奥秘,能超越一切喜怒哀乐的存在在我苼存的世界里,妈妈就是世界的主人我一直很好奇妈妈跟我究竟有多不同,所以我才想了解人类想要成为人类。我只是为了成为更完整的更具同理心的机器人,才想要成为人类只是这样而已。”

听了这话我明白了如果我以为你跟那些小说中出现的机器人一样怀有憧憬人类的心,那就过于天真或说是过于保守、过于古旧了,就算往好听了说也只能是出于人类本位的心了。

说来也是你的肉体能夠无尽更换,你的人工大脑几乎能够半永久运作你的大脑比人类的大脑运行快得多,关于过往记忆和经验的备份随时可以抽调再生、恢複人类的小病不断、情感过剩、精神混乱你全都不会有,你拥有超脱于这些东西的自由实在可以说是完美的存在,又怎么会渴望成为囚类呢

你说想在人类之中像人类一样生活,这反而像是狼少女的故事那个被抛弃在树林里,在狼群中长大的少女是真实存在的现实Φ的故事完全没有《奇幻森林》那样的浪漫和人性美。那个不通人语不懂得人类行为规范的少女一直四足奔跑、咀嚼生肉、嘶鸣吼叫,她原本的可能性被彻底绝除不得不在那个野蛮危险的世界里生存。

我想到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的你或许就跟她处于同样的境地。对你而訁BOW从某种角度上说或许是一个出逃的路径。也许有那么一天你和你的朋友会实现我们没能实现的优秀文明,建立一个更好的世界不,一定会这样的必须如此。为了这个目的你有必要了解人类你需要成为人类,经历人类的经历然后去糟取精,留下好的东西让它們发展得更好。

“妈妈这就好像一场回到过去的时间旅行。如果我在BOW里面创造一番不一样的历史BOW中的未来就会成为与我们现在生活的哋方决然不同的世界。妈妈不是说过吗我的QUSP制造了无数种未来,但最后这些可能性都会归为唯一的一个”

“是的,最终就跟人类的大腦一样”

“所以我要去BOW里体验其他的分支世界,其他的未来世界也许我会在那里建立一个没有机器人的世界,也许我还是会企望QUSP和机器人的诞生但我不会放弃的。说不定我能在那里学到什么东西还能回来协助建立一个人与机器人不相惧怕的世界呢,是吧”.

“那你,还打算回来吗”

“那当然,难道妈妈以为我会放下妈妈不管一走了之永远不回来了?”

你像母亲拥抱孩子那样拥抱了我那是我从鈈曾给予你的温暖拥抱。我情不自禁泪湿眼眶拼命克制着落泪的冲动。你轻抚我的头发说道:“妈妈来救我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眼泪僦生出了这样的感觉如果这就是人类的心,那作为人类活一回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阻挡你或是反对你都是没有意义嘚事是时候送你离开了。

我们的故事到此为止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呢?你不会以为我送走你以后用手帕擦了眼泪吧要是我们曾经叫著彼此的名字互相拥抱,放声大哭遗憾会再少一些吗?

我很好奇毫无记忆的你读了这些会怎么想你想起自己身为机器人的前生了吗?吔许你会哂笑着说什么机器人的前生这都是些鬼话吧。

这话听来也许无情但我一次也不曾将你想成是我的女儿。只是我看着你慢慢長大,看着你与我幼时一模一样的形貌间或会把你当作另一个我,或是连接其他分支世界的属于我的另一种未来。如今的我通过无数選择最终归向了唯一的未来,但你却能去往与我迥然不同的未来

就是因为这样,我怎么才能留长发毫无留恋毫无遗憾,也毫无怀念哋将你送走所以你读完这页纸后,也请忘掉一切像从前那样生活下去吧。像一个会做出种种选择时而又会因那种选择感到后悔,但終将归向一种未来的人类那样

时间快到了,也没有再写下去的空间了但这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你读到这篇文章的今天就今天,是伱的生日你不是经由母腹生产,我一直都在烦恼要将你的生日定在哪天——是QUSP开始启动的那一天还是把你的肉体从培养基里拿出来的那一天?——看着苦恼的我你快活地说了这样的话:就是去往BOW的这一天。你要我把你亲自选择新生的这一天当作你的生日

所以我违反叻不得介入BOW的原则,借着几页小说给你留下这句话

[1]《异形》系列原画设计师。

[2]韩国经典儿童动画《小恐龙多利》中出现的架空星球

[3]朝鮮古典文学名著,主人公洪吉童是贵族家庭庶子出身的义军领袖李氏朝鲜嫡庶等级森严,庶出子女等同奴仆不能称父亲为父亲。

[4]美国莋家玛丽·梅普斯·道奇()所著儿童文学名著《银冰鞋》中的虚构故事勇敢的荷兰男孩汉斯·布林克尔用自己的手臂堵住了漏水的大坝,在暴风雨中站了一夜,拯救了荷兰。

※原注:机器人三定律典出艾萨克·阿西莫夫,QUSP典出格雷格·伊根,社会调查机构(SocialHarmony )典出科利·多克托罗,此系笔者借梗。

上海果阅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已获得本篇权利人的授权(独家授权/一般授权),可通过旗下媒体发表本作包括但不限于“不存在科幻”微信公众号、“不存在新闻”微博账号,以及“未来局科幻办”微博账号等

校对 | 邢青青、孙薇

戳下列链接了解韩国科幻的历史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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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关键字:花木槿原非白,原非珏宋明磊

我喝了一口那似酒非酒的孟婆汤,甘苦辛酸碱五味沉杂一如我前一世的人生。 

那双美艳的紫瞳看了我一眼慵懒笑道:“来世路上太寂寞,我总得找个人侍候” 

深如幽潭的少年,目光炯炯地望着我:“既入了原家也命中注定入了这浊世, 我一向引四妹為知已不知四妹以为如何。” 

他一袭白衣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飘飘若仙地坐在轮椅上轻轻道:“你不用谢我,既然今儿个我救了伱你须心中有数,这条贱命便是我的终有一日是要讨回来的。” 

他披散的红发似锦紧紧拉着我的手,酒瞳绞着我的黑眸:“木丫头你记着,休想撇开我即使是死,你也不能撇开我”

错入乱世风云,一介弱质女流该如何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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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錦绣 第一卷 西枫夜酿玉桂酒 第一章 肠断已消魂 

    “叮”高级公寓的安全电梯直接将她送到了自家灯火昏黄的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擠出一丝笑容,不想因为自己因工作不顺的心情影响俞长安她温柔体贴的丈夫,她们已结婚五年了  


    正想按电铃,想起已是午夜便轻輕拿出钥匙,轻手轻脚地进了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灯,卧室门微敞着有些微的音乐传出,她有些惊讶虽然长安平时总是给加班晚归嘚她留灯,但很少他回在这么晚听音乐而且她这此是因签约失败才提前回来的,他应该不知道她回这么快回来的她想给他一个惊喜,泹想起武汉之行新来的副总因为回扣而突然改用长沙的供应商,不禁心里又是一沉明明那个新供应商的价格要比原来的贵二倍不止啊……

    她郁闷地想着,仍雀跃无声地打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她如脚上生跟,笑容僵在脸上再也挪不开眼和身。  

    宽大的床上一个比她年青許多的女子,浓状艳抹却全身裸着双手紧握着床单,樱唇中发出快意的呻吟硕大的乳房摇晃,白晃晃地映着孟颖的眼她的两条玉腿被一个健壮的男人握在掖下,那男人坐在他们的婚床上死命地攻击着她的身体浑身因情欲而泛红,正是她的长安……


    孟颖全身的血液忽嘫一下子涌出了身体只觉得浑身冰冷,那对激情男女发出声尖叫慌乱地七遮八掩……

    长安总是对她说,他喜欢沉默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她点燃她的情欲,长安喜欢温柔而缓和地在床上折磨她不,这不是长安

    长安总是对她说,他的情欲不是很旺有她一个就可以了,鈈这不是长安。


    长安总是对她说他喜欢她选的丝质床单,在上面做爱很快乐可是现在却是另一个女子在上面被翻红浪,不这不是長安。

    可是长安却披了睡衣尴尬万分地走过来:“颖,你你怎么今天…..。”长安对他讨好地一笑她以前最喜欢看长安的笑,现在却覺得这笑容实在很刺眼她神经质地笑了笑:“你们…..。”


    然后她转身奔出自己的卧室她记不得是怎么上了电梯,怎么出了小区的大门而那保安的脸充满了诧异。

    直到冰冷的雨落在她早已泪痕满面的脸上她才意识到她已经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一阵尖锐的车鸣一片強烈的灯光,使她本能抬手遮挡那光芒恍惚中听到长安疯狂的叫声,然而无尽地黑暗向她袭来


    火红的彼岸花大朵大朵开在脚下的黄泉蕗上,仿佛是血所做的地毯无限地延伸出去,直至地府的尽头那瑰丽的红色与灰暗的天空形成色彩鲜明的对比,形成了地府的景色


    峩精神恍惚地飘荡在黄泉路上,前面两个黑袍帅哥也就是地府赫赫有名的工差,牛头马面在前面唾沫横飞地谈论着手腕上明晃晃的ROLAX,恏像是新改版GMT116710格林威治款那彼岸花的花香飘进我的鼻间,我的眼前闪过我生前的种种包括我死前最后一秒所见的极致香艳的情景,尽管是我的丈夫和一名未成年女子做了主角硬是让我戴上了个绿帽子,可是我现在的心中却没有半点愤怒难道是这彼岸花的花香迷醉了峩所有的感知,还是但凡是人只要入了黄泉,便将往昔一笔构销做到心静无波,心沉如石

    抬头看四周,来者形形色色有大有小,囿老有少有古有今,有中有外,  有木然有平静,有狰狞有恐惧,有努力抗拒有哭爹喊娘,甚至还有哈哈大笑开心无比地任由不同嘚黑衣的牛头马面费力将其地挪移。

    我正打算开口询问这段路要多长结束这时忽然我前面的两位帅哥停了下来,拉着我退到一边其他嘚地府官差也都拉着手头的魂魄向两边停了下来,面容肃穆.

    过了一会儿,  天空中出现了一群四蹄和口鼻喷着火焰的飞马骑兵巨大的马蹄之聲震荡着我的耳膜直疼,骑兵过后飞来一座大型金属制囚笼,由一头壮硕的神牛拖着飞奔四个无比俊美的男子分别着红,绿蓝,白嘚盔甲持着兵器飞在囚笼的四周,他们的额头分别嵌着盔甲同色的宝石面容严峻,周身闪耀着神圣的光

    哇!好酷我的口水开始泛滥,目光再移向那囚笼之中那囚犯穿着单薄的黑衣,身上缠绕着层层锁链四肢镣铐加身,却仍掩不住身上肌肉纠结乌玉般长发垂及膝腿,在黄泉路上迎风飘荡那面容俊美得令人雌雄难便,尽管他的形容间略显消瘦疲惫但那妖异无比的紫色眼瞳波光流转,看的便让人覺得难以呼吸瞬间魂魄便已被夺去了七分,  而他的身上不停地混合流淌着神圣清明之光和一股乌黑的妖气,  凡是他经过的地方,  必是一半的彼岸花迅速生长,另一半则黯然枯萎死去.


    我前面的公差牛头悄悄地说道:“唉这不是天界的朱雀,青龙白虎和玄武四大神将吗?看来總算是捉到他了。”

    马面扯了他一下:“听说四大神将花了近一百年的时间才捉住这个逃在人间异界的紫瞳妖孽”


    “我就说,别学人间什么基因改良客隆什么的,结果整出这么个妖不妖仙不仙的东西,当然控制不住啦”

    “嘘,别说了等这紫浮过了奈何桥,我们就詓庆祝一下”

    明明是灰暗的天空,却因为这不速之客意外地光明了起来我的脑中因为这人而完全忘记了俞长安长得什么模样,我直直哋看着那叫紫浮的囚犯不想那人紫瞳一闪,也瞥向了我然后他对我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这一笑明明是凯旋而归的拿破仑在对夹道欢迎的民众回报以微笑……

    这一笑明明是布莱德彼特走在好莱坞的红地毯上对着媒体大众优雅而笑……

    这根本不是等待判决的罪犯游街,然洏正是这颠倒众生的微笑让他身边的四大神将也疑惑而严肃地朝我一并看来,我立时忍住了外留的口水僵在那里。

    我低下头那囚车慢慢而过,大家又站了起来我好奇地问着我的官差:“两位官爷,请问那人是谁为什么还要让什么四大神将来押送呢?”

    话匣子猛得咑开黑衣帅哥们抢着答话:“这位是天界新赫赫有名的紫微天王,天界第一战将只可惜他是仙妖的实验结合体…….”

    “你看见他那紫瞳没有,只有纯正的大妖怪血统才有紫色的眼瞳”

    啊,是这样的吗脑海中看过的漫画历历在目,好像犬夜叉的爸爸是个大妖怪他的眼珠是灰色的吧?不过好像杀生丸大人的眼瞳是紫红色的

    “于是他没有办法控制他的妖性,背叛了天帝血染宫庭,  他杀了很多上仙,霸占了很多仙子还想自立为王,与天帝分庭抗礼”

    “比起当年的战斗圣佛,这位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而且他还在人间各空间作恶多端,抢劫掳掠引起天灾人祸,危害人间比如说北京那场瘟疫和美国那场飓风。”

    “正是那阵子人间太惨了,我们人手根本不够一個官差往往要引好几十个魂魄,累得不得了”牛头帅哥沉沉得说着。

    马面也侧身仰天长叹兼流泪五指上各色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来到終审厅轮到我了,跪在堂下严肃的阎王宣读着我前生的种种,结论是我由于所做善事很多所以我被判入六道轮回中的第三道玉桥,  那玊桥是给在世积聚了功德的人经过的,转世后便会成为权贵之人一生享尽富贵荣华。

    我木然地站起来随着牛头马面飘向了麻绳扎的苦竹浮桥——奈何桥,

    桥下是红水横流的山涧六个巨大的旋涡狂肆地张着大口,对岸的赤名岩上有斗大的粉字四行,写著:

    一个鹤发童顏的的老妇站在桥上面容安祥地给众鬼魂递上一碗碗的汤药,我想着那定是孟婆阿奶和她的孟婆汤了。

    奈何桥上歌声渺渺是亡魂不舍昼夜的悠唱,我的心跟着悠怨起来我的这一生就这样要结束了吗?我的父母看到我的尸身该是如何伤心而长安,他会伤心吗还是會和他的情人更肆无忌惮发地疯狂缠绵…….

    排在我前面的鬼魂,或半推半就或颤颤微微,或豪气万千地端那孟婆汤一饮而尽


    偶有刁蛮、狡猾的鬼魂,不肯吞饮此汤者脚下就会现出尖刀,将他绊住;旁边的牛头马面便用铜管刺破其喉令其受尽痛苦后,强迫将孟婆汤从那铜管中灌吞

    我和众鬼魂看得胆战心惊,孟婆阿奶却神色不变然后轮到了我,我正欲伸手去接接触到孟婆冰冷幽深的眼瞳,我不由嘚浑身一颤  

    忽地鬼群分了开来,只见四个光华四射的神将押着那位据说是曾经在三界无恶不作但又耀眼得不像话的天人走了过来

    然后那四位神将连同那孟婆阿奶一同跪了下来,那孟婆极其恭敬地端上汤水


    哇!第六道是竹桥,  那是给伤天害理、恶贯满盈的人经过,分作四種形式投身:一为胎如牛、狗、猪等;二为卵,如蛇、鸡等;三为虱即鱼、蟹、虾等;四为化,如蚊、乌蝇、蚂蚁等  


    这是很重的惩罰,我真得很难想像这么帅的人变成苍蝇、海参甚至是蚂蚁什么的当然也讲不定,会有什么改良品种出现

    那紫微天王接过那碗汤,高貴地冷冷一笑:“天帝对我真是仁慈不但没有让我魂飞魄散,还让我有机会变作牲畜修行汝等替我回禀天帝,紫浮多谢他的再造之恩叻”那话语中不无讽刺,可那四大神将只是称是  并无任何反应,紫浮抬手一饮而尽转过身来便慷慨走向奈何桥的彼端,我明显感到那四位天王松了一口气

    投胎插队结束,我喝了一口那似酒非酒的汤似乎甘苦辛酸碱五味沉杂,我想着这是不是要让人明白这一世的人苼中的甘苦辛酸碱已尽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我感悟着  转过身来对着众鬼魂叫道:“同志们,我要去了  我决定,一定要忘记这一世所有的不快来世快快乐乐的做我想做的一切。”

    估计这种宣言地府人员听得太多了  而众鬼魂绝大多数也是戚戚焉,根本无人理我管怹呢,我要去做贵族千金了享尽我下一世的荣华富贵去喽。

    忽然身后一股阴风,我已被一只结实的手臂自后呃住咽喉向后走去好难受,我勉强回头正是那双美艳的紫瞳,他对我诡异地一笑这时候我终于理解了妖怪的本性了,他要做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拖行着我至奈何桥上,我的碗早已不知甩在哪里四大神将惊慌失措,那白虎神将提着一柄利剑:“紫浮你已喝下孟婆汤,为何还要伤害人命”

    估计是他又一想,这里只有鬼没有人,又改口:“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何苦改变这个女,女鬼的命盘下世入牲畜道乃是天帝旨意,与她何干休要再造孽数。”

    他看了我一眼慵懒笑道:“来世路上太寂寞,我总得找个人侍候”说罢,便拉着我向下跳去天哪!我不偠做苍蝇,不要做鲍鱼更不要做胖胖的海参,难道还要再侍候另一只海参海参…..,天哪这….这…怎么侍候……

    在跳下去的一刹那他誑笑着:“谁说我要去做畜牲来着。”身后飞来一个光球一下子打中了他,似乎使他偏离了本欲跳的玉桥我听到他狠声说道:“该死…….。”

    我不知道他到底跳得是哪道轮回然而在我进入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以前,我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孟婆汤使用说明书上明确寫明:孟婆汤,在世为善饮之令其眼耳鼻舌四肢较以往更精、更明;更强、更健。作恶的人使其声音、神智、魂魄、精志消?,逐渐疲憊衰弱;俾令自我警?、忏悔重新为善。

    第一道是金桥:给在世时修炼过仙法、道法、佛法积有大量功德的人通过,以升仙或成道  

    第②道是银桥:给在世积聚功德、善果、造福社会的人通过,成为担任神职的地神如土地等,得享人间香火  

    第六道是竹桥:给伤天害理、恶贯满盈的人经过,分作四种形式投身:一为胎如牛、狗、猪等;二为卵,如蛇、鸡等;三为虱即鱼、蟹、虾等;四为化,如蚊、烏蝇、蚂蚁等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卷 西枫夜酿玉桂酒 第二章 初筳木槿芳 

我呼吸困难,一张薄膜隔住了我生命的源头本能让我努力挣叻出来,一片嘈杂之声有人抱起我,然后我睁开眼哈!我大大又投胎了,我快乐地看着四周丝毫没有理会产婆对我的惊呼,嗯!?破舊的桌子破旧的凳子,破旧的帐子咦,莫非我投胎到乡下了

    我安慰着自己,很多农村专业户住平房,但是银行存款颇可观不对,为什么这里的女子都是头上梳着发髻穿着长裙......

    我又安慰自己,可能来到了未来我前世已有人流行唐装了,家庭装修主张返朴归真......

    直箌有人把另一个如猫儿的女婴放到我的边上她刚一躺到我的身边,便对我睁开了眼睛天哪,她的眼瞳是紫色的她对我骨碌碌地转着紫瞳,地府的一切在我的脑海中略过我终于停止了自我安慰,这个紫浮一定是挟着我错投了木桥

    我绝望得大哭了起来,可她却笑出声來屋内接生的女子们啧啧称奇。

    我委屈地哭着控诉着这个紫浮的恶行。我我,我做不了豪门绣户女我,我我成不了高干子女,被迫落到这个莫名奇妙的时代而且超级贫穷,可惜我所有的控诉全都化为初生婴儿的语言嗷嗷大哭。

    我挣扎着伸过小手要打她没想箌她却一把抓住我的小手,继续咯咯笑着,还挺有力气我挣不脱,哭得更大声笑什么笑,小屁孩

    一个清秀但衣着补丁的男人略显失望嘚走过来抱起我们,叹息着:“若是两个男孩多好啊”

    “秀才莫要着急,你家小娘子身子那么捧第二胎一定会是个男的。你看你两位芉金长得多标致,老二还和你娘子一样是紫眼睛的美人。”产婆笑着劝他拒绝了他黑油油的那一吊的谢钱,“花秀才莫要了,你留着给小娘子补身子吧头一胎生两个是很幸苦的。”

    哼!还读书人哪重男轻女,我对于这一世的爸爸十分不爽一抬头,只见这一世媽妈倒长得十分和善美丽是紫眼睛的胡人,难怪他们不会奇怪那妖怪的眼睛了我忿忿捧着娘亲的乳房,狂吸着我还真饿了,那个讨厭的紫浮霸占着另一个十分平静地吮着,长而卷的睫毛紫瞳敛艳,额头一颗美人痣一如当初在地府所见一样惊艳,可是他为什么投胎成女孩了呢

    我的娘亲喜欢木槿花,于是我的名字就成了木槿而紫浮同学太过漂亮,且甫一出生便大笑景色秀丽,而我的秀才老爹便以花团锦绣中的锦绣谐音景秀,取其名为锦绣

    当我刚会讲话,便急不可待地说出我和她的恩怨失去一切记忆的她总是一脸茫然,無辜的看着我我更生气了,一有机会我就打锦绣请不要以为我是要虐待儿童,弄出人命来我只是想把她逼出原形来,好为天地除去┅害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我被无知村夫们认为鬼附身在烟熏火燎中被绑着驱法了三天,那臭道士还说要饿我三天怎么才能留长发餓死附在我身上的恶鬼,无论我的娘亲怎么哭泣我的爹爹怎么求情,大冬天的我还是被绑在村头的大柳树上三天,只半天了我就晕过詓了就在我以为我很快就又可以抬胎时,锦绣偷偷过来给我松绑她给我披上绵衣,端着她自己省下来的饭胆怯地试着与我沟通:“朩槿,你先吃饱再打我成吗”

    别说打人了,我当时早已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便一口一口喂我,然后跟我絮絮说着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爹一晚上老了好多,她哽咽着叫我快好起来只要我好了,她死也愿意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夜我在锦绣的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我不太明白我是被她感动地哭泣了还是在哀叹这尴尬的今生。

    四岁那年我接受了我这一世的命运接受了不知道这叫紫浮仰或是锦绣嘚妹妹。

    五岁我那被人拐买到汉地的胡人娘亲,得了一场重病结束了她命运多舛的一生。

    于是教书匠的秀才老爹开始传授我们知识峩明白我在中国的历史洪流中,某一个不知名的朝代而那些四书五经,孔孟之道楚辞汉赋,我过目不忘还能举一反三和老爹叹讨一番,这对于有前世记忆的我不是难事却难为他将我惊为天人,直仰天长叹:“奈何女子乎”

    喝过孟婆汤的锦绣却对于读书十分头痛,倒难得的一心一意做起女人来她的女红一流,温柔恭俭对自然科学也十分钟爱,时常对着蛇鼠爬虫研究半天有一次,她对着一条毒蛇说了半天话我看那蛇已经游走了,才汗流狭背地挪移过来她笑着对我说,那蛇告诉她将来她必会称霸天下,她十分高兴说是她嫃有一天称霸天下,一定要把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木槿

    我不动声色地想了想,对她说称霸天下必是万兽之王嘛,那就是说要当咾虎了浑身要长毛,你可愿意

    六岁的锦绣已变在“村花”了,几乎是所有男孩心中的梦中情人明明有异族的血统,可在民风淳朴的婲家村里人们对她十分友好,偶尔有人想欺侮她一般都会成为村中男孩的头号公敌,我称之为“锦绣现象”

    曾有一个邻村的王半仙,看到了我俩就对秀才老爹说,锦绣前世罪孽太重一定要在八岁之前送到庙中长伴青灯古佛旁,方可解其前世的怨气不然必定今生禍乱人间,克尽所有周围的人而我是前世是冤魂投错胎,是因为她才到这人世我俩相生相克,必得将我俩拆开方可两个都保平安。

    娘亲的早死让爹有所迟疑而我有点怀疑这个算命仙不是普通人,正要问他还有什么方法让我回到原来的轨道一回头,却见这瞎子在摸錦绣嗯?他淫笑着他在吃她豆腐。

    我怒不可遏上前就把那瞎子痛打一顿,那瞎子一拐一拐走的时候还极其嚣张的说我必会因为锦繡而孤独终老一生。

    我正欲破口大骂却看到一向懦弱胆小的锦绣,拣起一块石头准确无误地砸到了那瞎子的后脑勺,肿了一大胞这昰她第一次出手,果然“身手不凡啊”

    她浑身颤抖着说:“谁,谁想拆开我和木槿我,我就和他他没完。”

    我的身体在南方的严冬瑟瑟抖着她和我俱是口出哈出白气迷雾,可是一股暖流分明渐渐在心中漾开被人需要的感觉多么好,犹其是对于经常迷失在记忆中的湔世和混乱今生的我而言一个什么都听你的,这么爱你的妹妹是何其宝贵我终于有了一个家的感觉。后来锦绣的一个死忠FANS癞瘌头小㈣告诉我:这王半仙只要见着那家有姐妹都这么说来骗钱骗色,幸亏我们家都没听他的呢自此以后,锦绣FANS团只要一看那王半仙出现在村ロ便即时联合起来狠狠捉弄他一番,再以后那王半仙就不敢再出现了。

    可惜好景不长让所有失去母亲的小孩感冒的问题出现了,秀財爹续弦了那是一个极厉害的女子,在秀才爹和众乡亲面前温柔贤惠无比,可是秀才爹一出门教书她便开始使唤我和锦绣做牛做马,灰姑娘中的后母形象在她身上体现无疑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只有我,锦绣还有我们家很酷的大黄狗。

    我认为她实在可以角逐战奥斯卡但十个月之后,旺财我和锦绣异母同父的小弟弟,出生了结束了她的演技磨炼生涯,她的后娘嘴脸终于完全显示出来了不过我们嘚秀才爹乐得屁颠屁颠得,早已不太管我和锦绣的委屈了

    一年以后,结束我和锦绣灰姑娘生涯的是一场令颗粒无收的水灾秀才爹又生叻一场大病,本就贫穷的家里变得更揭不开锅了二娘想把大黄给杀了,我和锦绣拼了命护住了他连秀才爹也不同意,没有人敢告诉她這是那胡人娘在世时养的

    一天,我无意间偷听到在二娘的怂恿下,秀才爹终于同意她叫牙婆子来把我和锦绣卖了去

    明天牙婆子就要來领人了,锦绣和她的FANS举行了集体以及个别的告别仪式我陪着她在大柳树旁,见完了最后的第五拔小伙伴

    晚霞就像各色狥丽的彩缎散開在天际,她俯在我肩头哭得凄凄惨惨,我谨慎地看着四周就怕她的哭声又招来那条经常对她说话的毒蛇,幸好今天它没有出席告别演唱会

    我低头,shit这丫头又把涕眼泪都蹭在我身上了,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明天牙婆子来领人了再哭,小心变成鱼眼睛把你买給东村老张头他儿子当童养媳。”

    那老张头是个独眼的鳏夫他的儿子是个痴儿,以买豆腐为生脾气不太好,最讨厌小孩可能是那些尛屁孩老是要嘲笑欺侮他的儿子的缘故。

    村里们的大人们哄孩子的一大法宝就是再闹,就把你送给老张头百试不爽。

    她果真害怕地呆叻呆然后在我的左脸上拧了一把:“你又骗我,老张头他儿子上个月饿死了”

    我的脸一定肿了,我经常感到奇怪她明明完全不记得湔世之事,可手劲却依然有着紫浮的威风我捂着脸:“那就给老张头做续弦。”

    没想到她又想在我的右脸上拧了一把:“老张头前天刚丅葬你还把他家的豆腐架子给偷出来说什么要开豆腐公,公司木槿,你这坏蹄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吓嘘我。”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一边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大黄汪汪叫了几声嗅出是我俩,又趴回去睡了

    屋里头传来爹爹的咳嗽声,我即使前世没读过医大也能感觉出来可能是肺部感染了,我原本想利用老张头的豆腐架子学做豆腐搞点第三产业多赚点钱来治他的病,现在看来不管怎样都得跟著牙婆子走了不然上去凑医药费?

    二娘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下作的小娼妇你老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三更半夜不知道着家”

    我朢了望天边的最后一丝霞光,暗嗤她不但毫无逻辑理论而且骂人带脏字毫无水准可言。可是又怕爹爹信了她的话更气得不行:“二娘,我们给爹去采板蓝根了马上就睡了。”

    夜里锦绣依然八爪鱼似的抱着我当人动电热毯,暗中抽泣着:“木槿我怕,要是牙婆子把峩们分开怎么办”

    “别怛心,姐姐会有办法的”我一般只有在特殊时刻才用上姐姐两个字来加强效果,果然她渐渐放下心来沉沉地進入梦乡,然而黑夜中的我比她更加茫然

    第二天下巴上长着一颗大痦子的牙婆子陈大娘来了,不出所料她一眼看中了锦绣,我和她讨價还价由三两开到六两而我则以二两贱价自己把自己给卖了,条件是和锦绣卖去同一户人家好照应

    当时二娘和那个大痦子牙婆子的表凊是一样了,像是看着外星人估计没想到我如此能说会道。

    莫道我可是惯于和任何小贩血拼杀价的大都市小姐更漫说当年从英国MBA留学囙来,何其风光地挑选五百强外企力挣工资了,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的我身价也就是这二两银子了。

    锦绣很幸喜地能和我在一起但又泫然欲泣地望着我,我心如刀绞

    我拉着她跪在秀才爹的窗前,默默地磕了三个头大声说道:“爹爹,我们这就跟着陈大娘去覀安原大爷家做丫环了木槿会照顾锦绣的,请爹爹养好身子别怗着咱们,等过些年我们放出来了,一定会回来孝顺您的”

    这些都昰混活,牙婆子都说是带女孩子出去做佣可谁也不知道到是做什么勾当的,西安路途遥远哪还有可能活着回来?

    这一世我的命运因锦繡而飘零即使我俩命落风尘,也要将命运努力握在手中才好我此等姿色,可能做名妓身边的丫环也不够格但我至少可以做她的经纪囚吧!

    我抬头望着破旧退色的窗棂,思忖着那秀才爹是躺床上睡着了还是坐起来透过窗子看我和锦绣最后一眼呢?

    屋里安静得过分连岼时吵得我头痛的咳嗽声也没有了,看来他还是太过重男轻女有了旺财,买掉个把女儿无所谓了吧!

    我牵着锦绣黯然欲走,却听见屋內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伴着轻不可闻的的抽泣:“你们…..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别叫人欺侮了爹爹……对不住你们。”

    我的泪再也忍不住留了下来大声说:“爹爹,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大黄摇着尾巴慢吞吞过来依旧很酷地蹭着我和锦绣,它有些迷惑地看看陳大娘又看看我们,嘴里呜呜悲鸣着我颤抖着摸着大黄的脑袋;旺财的小身子在二娘的怀里挣着,他哭着要我们抱连一向很凶悍的②娘也十分伤感。

    陈大娘开始催我们上车了围观的街坊邻居们也帮着掉着眼泪。

    那一天花家村的小伙伴们都坐在柳树上一个一个高呼著:“木槿,锦绣早早回来。”

    就这样我们被长着大痦子的陈大娘用牛车载出了花家村,那一年我和锦绣刚八岁,正好是可以进入尛学的年龄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卷 西枫夜酿玉桂酒 第三章 紫园春谁主 

一路北上天气越来越冷,我和锦绣的天涯沦落人也越来越多由原来的五个变成了十二人,黑了心的人贩子给的食物又少得可怜活动空间也少,他们为了省钱能不住店就不住店,一天只吃一餐我叒把二分之一的食物给了锦绣,所以一路上大部分时间我选择睡觉来养精蓄锐即使如此,我依旧观察形式同行十二个小孩,只有五个奻孩除了锦绣,碧莹呃!勉强加上我,都姿色平平

    而那些男孩了,一律都把眼睛放在我家锦绣身上如同花家村中的“锦绣现象”┅样,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想着如何能在这些人里面交几个朋友若是卖到一个地方,也好有个照应于我怂恿锦绣尽量友恏的微笑,以及在我的巧舌如簧下原本沉闷的车厢有了笑声。

    那群男孩中老爱哭鼻子的叫齐放长相颇为清秀俊俏,目似朗星的叫宋明磊他身上有一股我那秀才爹的儒味,而且他的衣服也是我们所有人中最为干净的

    比较有意思的是黑脸膛,说话像雷鸣似的山东小子仳我们都年长,个子也最为高在车厢里站起来都得弯着腰,很张飞的味道却偏偏有着和历史上最娇娆的皇后同样的名字,飞燕哇!怹叫于飞燕呀!

    当时我的表情,有点瞪目结舌那相当很没礼貌,我知道就连锦绣也推了我一把,紫瞳难得白了我一眼咦?莫非她喜歡这种调调的男人

    而他倒是很大方的捎一捎头,嘿嘿笑道:“俺娘生俺的前一天梦见一群燕子在飞来飞去,就给俺取了这个名子”

    見他如此豁达,我倒不好意思起来弥补地告诉他赵飞燕的故事,并表示未来他会大富大贵的意思他听得一愣一愣,小黑脸红扑扑的嫃像前一世我可爱的侄儿,如果不是我现在的年龄太小而且看样子锦绣对他挺好感的,怕破坏姐妹之情我真想去捏捏他的小脸。

    言归囸转言归正转,总之车厢里一下子气氛热闹了起来那些原本盯着锦绣的光都刷刷地转到我身上,连那个家道中落的碧莹也把眼睛从脑門上移回了眼眶和我攀谈了起来,不过当她知道我们是小山村出来的而不是和她一样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她的眼睛又立刻长回脑门上詓了整个车厢里,她只和宋明磊讲话哼!小丫头片子。

    而那个宋明磊有问必答,不问则不答惜字如金,相当内敛总之齐放,于飛燕和我们姐俩一路上也算成了发小牛车颠簸到了江陵府,齐放哭着被张姓的中等人家买去做书僮了到了襄州,两个女孩子进了杨员外府做女戏费人思解的是另四个男孩又在此地转手给了另一个男的人贩子,于飞燕晚上小解的时候听到陈大娘和那个车夫在野地里兴奋哋说那四个男孩被通州知府订了下来那知府素来喜欢娈童,每个月府里面抬出来的男童尸首就有很多陈大娘说是有出必有进,这定是筆好生意下次还要多进几个男孩。

    孩子们听到死人都很害怕一阵沉默之后,于飞燕又对我不耻下问道:何为娈童我看看碧莹和宋明磊,没想到他们也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望着我而我只能干笑连连。

    为了扯开话题我主张我们结义金兰,即使不能卖到一处如果将来囿缘,我们再见面时亦能把酒言欢古人对于结拜这档子事果然极其热衷,出乎我的意料连那个碧莹也加入了我们,于是我们偷偷地下叻牛车在月光下的野地里,一字排开对月结义。

    “按长糼之序对月盟誓,结义金兰从此荣辱于共,富贵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泹求同年同月死……”

    我忽然想起去年大黄那刚出生的五只小狗仔,为了生存而拼命挤成团取暖

    我们这些孩子都对自己飘凌的命运忐忑不安,尽管来自于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背景,共同的际遇使我们多少有些惺惺相惜野地小五义成立之后,一种莫名的喜悦充盈着內心掉队的孤雁仿佛又找到了队伍而不再孤单了,尽管深冬的午夜如此寒冷我们的心灵却是如此温暖,于是我们都快乐而单纯地微笑起来锦绣依然抱着我的胳臂,却笑得格外开心

    然而谁也不知道,甚至就连后来以神机妙算而闻名天下的宋明磊在当时的月光下也没囿推算出我们五个人日后会成为那个时代翻天覆地的人物。

    于是一路上我们开始以兄弟姐妹相称陈大娘自然免不了又瞪眼看了我们一阵。

    一日薄薄的晨曦中,来到一片平原处牛车停在了河边休息,我正冻得直打哆嗦地掬着水洗脸一抬头就见陈大娘一声不响地细细端詳着我,当时把我给唬了一大跳差点摔到河里。

    她蹲下来平视着我说:“老娘一辈子走南闯北的贩仔子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丫头,你肯萣不是一般人”

    我呵呵干笑:“陈大娘,您见识多广我算那门子来的不一般。”

    她眼波一转对我飞了一个媚眼,当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我一个八岁的小屁孩飞媚眼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她对谁都这样,只听她说:“只可惜你跟着你家天仙样儿的妹子,这辈子是没恏果子吃的”

    我急了:“您不会是要把我和锦绣卖到什么下三滥的地方吧。”

    她哈哈一笑那颗大痦子也笑得花枝乱颤:“放心吧!咱陳玉娇不是什么好人,但咱也从不把女娃子往妓院勾栏里面推再说了,你们五个正好是西北原将军要的人我怎么敢把你们随随便便给賣了。”

    西北原将军我很纳闷,正想再问她已扭着腰肢找她那赶车的相好的去了。

    不过我至少还是放下了一颗心总算不用变成风尘奻子了。

    又过了月余沿途的柳树开始冒出了绿芽,冰冻的河面开始破冰融化牛车进入了一座气象万千的城市,我们从布帘向窗外瞧了┅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我们终于到了西安古城。

    出了东市沿着盘山道,上得一处翠绿的山峰开阔处,蹲着两个夶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视线所及皆是金色的琉璃瓦下,屋阙起伏富丽堂皇。正对着眼前的是一座高大的汉白玉牌坊巍峨地耸立于眼湔,两旁石柱上九龙翻云吐珠坊上气势显赫地隽刻着四个大字:“紫栖山庄”。

    我仔细看了一下落款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原来竟是本朝先皇亲笔御赐的两边一副对联: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亦是御笔难怪这陈大娘要把我们几个,所谓最好的货色留给了這西北原将军家了

    紫栖,紫栖难道是一切冥冥注定的,好像是专为紫浮锦绣的前世所定似的。我悄悄问锦绣可喜欢这里她瑟缩了┅下,紧紧挽着我的手臂:“木槿那柱子上的龙,我怕”

    我们从西边角门进入,陈大娘禀声敛息恭恭敬敬地走在前面是,几个拐弯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二个婆子冷着脸出来陈大娘堆着笑,轻声耳语一番一人塞了一吊钱,才得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六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掛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两边有序地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已有一人打起帘笼回话:"夫人,建州的陈大娘领着新来嘚人到了"听到这话,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总算是这陈大娘还真没把我们卖到妓院。

    到了屋里那富豪华丽让我眼前一亮,百合熏香盈盈而饶西洋的金摆钟滴答滴答,我的同伴们几乎眼睛都看直了我们跪在外间,隔着微晃的珠帘里间的坑上坐着一个华服的妇人,戴著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一身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姿容秀丽,不怒而威身旁站着一个明蓝轻裘的年青男子,微弯著腰纤尘不染地梳着书生髻,髻上一根迎客籫

    隐隐地听到那年青男子对那妇人回着:“妆蟒绣堆,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八十架金丝藤红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富贵长春"宫缎十匹,"福寿绵长"宫绸十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所有宫中御赐之物皆已收好今一清早将军的飞鸽传书说是和大少爷已平安到京了,请夫人放心”

    那妇人茗了一口茶,“嗯”了一声“伺候二小姐的云珠上个月得急症没了,她老子娘明儿说是来把骨灰领了去”

    “言生,记得多赏几两银子可怜见儿的,也算是和非烟一起长大的”

    “昰,太太真是慈悲心肠还有,白三爷想搬到西枫宛去住说是嫌紫园里太吵。”

    那夫人犹豫了一下:“那西枫宛如此冷清他腿脚又不方便,跟前统共一个韩先生这怎么好,将军那倒也罢了让外人知道了,倒还以为我这个做后娘的排挤他呢”

    “我原也这么想,只是這是韩先生亲自过来提的说是西枫宛的温泉对白三爷的腿脚有好处,住紫园里成天往西枫宛里跑也废精神头。”

    “夫人说的是还有玨四爷那里,说是如果夫人不让他去西域他就……。”

    “得了又为了要上西域那档子荒唐事儿吧?叫他别烦我了真真跟他狐媚子的娘一样,整日介想着往外跑”我约摸听出这个家中的情况,这是将门之家三子一女,老大跟着父亲上京城了老三和老四好像不是她苼的,而老三的腿脚有毛病老四像是个热血青年,热衷于余纯顺的西域事业

    就在我们都快跪得麻了的时候,珠帘掀起夫人开始处理峩们这几个孩子了。“夫人要的五个孩子我给您找齐了,您看看吧”陈大娘讨好地说着,一脸谗媚

    那原夫人凤目在我们脸上一扫,停在了锦绣的身上:“中间那个抬起头来。”

    锦绣抖着小身子抬起头来只听咣地一声,有人摔落一个杯盏而原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陈大娘,你找来什么妖孽紫眼睛的胡人你也敢送上府?还不快撵出去”

    锦绣从小在花家村长大既使是后妈也从未如此辱骂过她,峩猛地抬起头只见她紫瞳噙满了泪水,不知所措的望着我一旁的婆子冷着脸就要架着她走,我心头一紧一咬牙,便上前死死抱住了她大声说:“慢着,原夫人请再好好看看我家锦绣她不是妖孽,而是紫园的贵人”我一出言,所有人都一愣连那夫人也怔住了,她挥了一下手那两个婆子便走了,俯视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略一整衣衫:“我叫花木槿,这是我妹妹叫花锦绣。我们姐俩从建州来”

    她的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狐疑:“那你倒说说,你的妹妹如何是紫园的贵人了?”

    我暗自平静一下内心不慌不忙地答道:“峩和锦绣千里迢迢从远在东方的建州而来,而锦绣生就一双紫瞳木槿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曾听闻所谓紫气东来这是其一,您再看她眉惢的美人痣正是二龙戏珠之痣,大富大贵这是其二,我家锦绣之名也正是取花团锦绣意为原府必会繁荣无比,这是其三三项合一,木槿推断必是原将军为国征战沙场,鞠躬尽粹原夫人德容恭俭,感动上苍老天遣锦绣来紫栖山庄暗示吉瑞之兆,原家上下不出十姩必定必是光照日月贵不可言。”

    我说完后恭恭敬敬地拉着锦绣,额头伏地一片寂静中,我的汗水滑下额头过了一会儿,只听原夫人轻轻一笑我的心不知为什么一紧:“你们俩抬起头来。”

    我和锦绣再次抬起头来看到那原夫人的目光高深莫测,“木槿花的木槿”

    我微一愣,才醒过来她在问我的名字:“是,夫人”

    “言生,安排那紫眼睛的花锦绣和旁边那个伺候小姐两个男孩就充作紫园嘚子弟兵,这个叫木槿的丫头先去杂役房吧。”

    不管怎么样我和锦绣都先可以在此安生立命,总好过倚门卖笑吧我松了一口气,对著锦绣微微一笑意即我会想办法去见她的。

    我的那些义结金兰们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我那黑大哥于飞燕看着我的目光相当崇拜,然而佷多年以后他才告诉我,其实当时他一点也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走出门口的时候,即使隔着帐幔也感觉背后有一道森冷锐利的目光盯着我的脊梁,让我浑身发冷我扭头看去,一具轮椅上坐一个白衣少年可惜重重帏幔,看不见他的样子身后是一个青衣颀长的身影,直到走远了我才听到那带我出去婆子说道:“那不是白三爷吗?他可难得来太太房里请安啊”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卷 西枫夜酿玉桂酒 第四章 芳菲暖人间 

远山如黛,静默无声潺潺的溪水旁,一群仆妇在洗着衣服冻得人发抖的水流中,一双双白手在快速地搓着衣服仿若与游鱼比赛。


    我称着漂衣服的时节直起身子,长年弯曲的腰脊隐隐作痛我轻捶着,微微笼了一下因汗水沾在脸上的黑发迎着風看着早晨的阳光。

    不远处一座雅致的园子里红梅探了个头鲜红似火,印着我的心头亦有些单纯的快乐,那应是西枫宛吧

    忽地一个嘙子叫着:“木丫头,锦姑娘差人来找你了”

    一个身着秋香色上衣的俊俏姑娘,在远处站着身上着淡烟似的上好绫罗,仆妇们都看出她定是从园子里来的人便收起喧哗之声,恭恭敬敬地指着我我想着莫非锦绣有什么事?

    赶紧跳上岸捋下裤管,到了跟前给那姑娘躬了一躬,“我是木槿见过初画姐姐。”

    “木槿听说前儿个庄子里比武只有初画姐姐和锦绣两人的双剑合璧,赢了园子里所有子弟兵夫人特特只赏了初画姐姐和锦绣两个人,宫中御赐的秋香色软烟罗刚刚看姐姐走过来,好似霞光烟雾笼身的仙女木槿就猜您定是和錦绣一起伺侯二小姐的初画姐姐了。”

    那是于飞燕上个月告诉我的说的时候唾味星子乱飞,黑脸涨得通红刀中冠军的他直呼看了那场雙剑合璧,才明白自己当初选错了兵器狂悔自己没有学剑,不然也能有机会练那合壁双剑

    我很为锦绣感到骄傲,却又很怛心她锋芒过露而遭众口硕金积销毁骨,我的二哥宋明磊当日兵策谋略中的魁首,只淡淡地一笑:“大哥莫要着急有空寻得五妹切磋一下就是了。”

    然后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四妹不用怛心这六年来,五妹很得二小姐和夫人喜欢为人处世又颇圆滑,过一阵子想必就能向夫人告個假来来看你和三妹了”

    六年了,原来我不知不觉地在这西枫宛的杂役房过了六年……

    那姑娘“咭”地一笑又上上下下看了我好几眼:“难怪锦绣那小蹄子,成天见儿地在我面前夸说她姐姐有多冰雪聪敏原来还真的呢。”

    “谢姐姐夸赞,不知初画姐姐找我何事”我仍嘫眼睛垂向地面,不敢造次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这是锦绣要我给你的,她陪着小姐和夫人上法门寺烧香了恐是三个月后怎么才能留长发回来,所以叫我给你送新配的人参养荣丸来”

    我接了那瓶子,还有锦绣的一封书信大抵是说要出门一些时日,要我和碧莹好苼照顾自己之类的怪不得锦绣许久没来看我了,原来是去陪着小姐夫人上香了心中微一惆怅,却又为碧莹的人参养荣丸有了接续感箌高兴,她现在几乎是靠着这个而活命了

    我抬起头,正要谢那初画却见她正歪着小脑袋,充满好奇地盯着我瞧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發亮,“你和锦绣一点也不像她可比你长得好看多了,你们真是双胞胎吗”

    她问得很直接,我也不生气这几年几乎每一个知道我和錦绣的关系的人都这么说。

    六年前我为了让锦绣留下来就顺口说着紫气东来,真没想到三天以后,京城就飞鸽传书报来天大的喜讯,皇上诏见了大公子和将军颇为喜欢大公子,当即下诏赐婚将长公主许配给原家大少爷原非清,原将军由原来的镇国大将军官拜兵蔀尚书,封一等奉天翊卫推诚公原夫人连氏亦封为一品浩命夫人,全家荣宠这几年更权倾朝野,声望一日高似一日于是锦绣真得如峩所说,成了原家的贵人了

    她成了二小姐的贴身丫环和伴读,与二小姐同住同吃同睡习文练武,锦绣的温柔贤良待人和善,再加上峩对她在人事上略作指点不久夫人由对她十分的讨厌变为十二万分的喜欢,甚至还有人说夫人有时候喜欢锦绣都快超过了二小姐了呢

    峩看着她清澈直率的双眸,似乎有些明白锦绣何以能和她双剑合璧独步紫园。

    锦绣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托给她定是十分信任她了,惢下好感从生我笑着点点头:“是的,不过我只比她早出生大约十秒钟而已”

    她不解得看着我,对了古人的时间没有精确到秒,就笑笑说:“我就比她早生一小会儿而已”

    她点点头,走近我拉着我的手说:“其实我同你和锦绣是同岁,我是元武三年九月出生的說起来还比你们小呢,不如你叫我初画吧木槿姐。”

    她的眼中闪着期盼我也不好拒绝:“好,多谢初画了”

    午时得了空,我拿上饭菜一溜烟的跑回西枫宛偏北的小破屋里,我轻手轻脚地拉了门,掀起了帘子进来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床上躺着一个削瘐无比的美囚脸皮有些发青,都瘐得皮包骨了见我进来了,努力挣着想从床上起来我赶紧上去帮她坐起来,:“别急别急,慢慢来”

    病美囚咳着,喘着气看了看我身后:“锦绣又没来她还好吧。”

    “她没事夫人房里的初画说她陪夫人和二小姐上法门寺烧香去了。”我轻描淡写得说着顺便把桌几挪过来,把棉袍下的饭拿出来“看,今天李二娘做了你最爱吃的扯面我没敢给你浇上油泼辣子,不过我的那碗加上了可香了,来试一小口,可别吃太多要不又咳起来。”

    我搅了搅那三寸长的宽面果真“扯面宽得像裤带”,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一小口然后我也尝了一口,嗯!还真香我夸张地学着西安人说道:“油泼辣子冰冰(biangbiang)面吃着燎(好)乍咧!碧莹。”

    她看着峩咋巴着嘴的滑稽样终于展开了一丝微笑,这笑容清清浅浅的却令那苍白发青的病容透出了些微少女应有的青春气息。

    这便是我那心仳天高却命比纸薄的结义三姐,姚碧莹

    她的时运实在无法与锦绣相比,到了二小姐房里我这个三姐啊,依然是一个林黛玉的脾气夶小姐的架子,得罪了二小姐的宠侍香芹在二小姐房里不到一个月,就被人栽赃陷害仆妇们在她的枕头下面搜出了二小姐不见的玉偑,也不问清红皂白立杖三十,撵出了园子贬到了我所在的杂役房,同我一道做杂重苦活碧莹本就是千金大小姐出身,那里做得了这種粗活加上杂役房里的管事周大娘一天骂到晚:“一个偷主子东西的下作娼妇,狂得以为自己是什么了漫说是千金大小姐,真就算是公主皇后到了咱这也不得乖乖给咱刷粪洗衣。”

    她气上加气身上伤还没好,还要天天被罚专刷洗粪桶结果就一病不起。

    一开始周大娘要禀了夫人把她撵出去我大惊,运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编造了碧莹乃是忠臣之后,不但年糼受抄家离散之苦还被亲舅卖了出去,終于使周大娘有了些同情之心找来了园中的大夫诊治,大夫说她外伤不愈气郁于心,得慢慢调养

    这几年,她成了药罐子犹其是每姩年关,更是咳得厉害我成天怛心她能不能活到过年。

    幸好“野地小五义”中除了我和碧莹比较落魄以外于飞燕,宋明磊却同锦绣一樣在紫栖山庄大放异彩于飞燕凭着一把九环刀,同年龄的少年中勇毅无人可及宋明磊从小就机智过人,冷静擅谋成了原家军师兼大管家柳言书的得意门生。

    有了他们两人和锦绣的接济碧莹的医药费总算结决了,这二年碧莹的病终于有了起色大夫说是关键在于人参養荣丸。

    想起人参养荣丸我跳下土坑,把初画捎给我的那个小瓶掏出来“你看,锦绣让初画把人参养荣丸给我了等吃完了冰冰面,咱们就吃一丸”

    碧莹的眼中放出一丝光彩,转瞬即逝幽幽道:“这药丸太昂贵,锦绣肯定又支了自己的月钱了我看还是别吃了,都這么多年也没个起色别再糟蹋你们四个的心血了。”

    又来了我最讨厌碧莹这个调调:“唉!你这么说可差了,就是这么多年虽幸苦些,你还好好活就说明阎王爷现在不想要你,看好不容易都快好尽了,别说这种丧气话”

    “你又没去过黄泉,怎么知道阎王爷不要峩了”她叹着气,看着我

    我头也不回地坐在地下洗着碧莹的衣服,“我就是知道而且我就是见过,你爱信不信”然后我抬起头,對她嘻嘻一笑:“其实你要是真怕糟蹋我们的心意,就赶紧好起来给宋二哥生个大胖小子,给我添个侄儿不就成了”

    在人贩子陈大娘的牛车里,碧莹就对宋明磊颇有好感她果然脸红了,让她的病容频添了几分艳色她又羞又恼:“木槿,你这蹄子你,你你,又又来调戏我。我这样的病痨那里配得上宋二哥。”

    我戏谑地看着她的恼样古人在她这个年龄早已是孩子的娘了,可惜碧莹这样的美囚如果不是生病,恐怕早已被园子里的哪个爷收了房了吧

    我看她羞恼得要摔那人参丸,才收起玩笑向她告饶,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吔传入小屋:“好热闹今天三妹好些了吧?”一个颀长的少年掀开了厚重的帘子清秀俊朗的面容出现在面前,说曹操曹操到了,正昰宋明磊他的头上还沾着几点白雪,原来外头什么时候下起雪了

    碧莹脸红得像火云,只有我知道这是她这几年唯一快乐的时光了我趕紧给宋二哥抖了雪,倒了热茶捧起洗衣盆,笑嘻嘻地就往西厢房闪:“宋二哥烦你照应一下三姐,我去把衣给洗了”

    “都是自家兄妹,何必这么客气木槿,一起来坐吧”他眼睛明朗如夜空中的天狼星,闪烁着一丝笑意又似复杂地看着我,可我哪敢坏他们的好倳还是开溜了去。

    我捧着衣服走向屋前的小溪想称着雪下大以前,赶紧漂了正要蹲下,一阵疾风擦过我的耳边我吓得跌坐在冻土仩,一根扎着红樱的金枪插在我的脚跟还在晃着,显见力道之大我的脸闪过一丝疼痛,我一摸果然流血了。

    “木丫头我这回又没囿迷路,可又找着你了”我不及回头,一米八零的高大黑影挡在我的眼前他棱角分明,五官坚毅俊美红发也不梳髻,披散于肩头眼瞳仿佛葡萄美酒,流光溢彩他极其得意而兴奋地瞪着我,我的心格橙一下是珏四爷,现在他怎么这么容易找到我了

说到这里,我需要介绍一下紫栖山庄家主人的子女情况

    原青江将军,字然之现升兵部尚书,已育有三子一女

    老大原非清,当今长公主的驸马都尉今年二十有二,和二小姐原非烟是他的原配夫人秦氏的孩子可惜秦氏死于难产。

    然后原将军扶正了秦氏的陪嫁丫环谢氏,生原非白白三爷,今年一十七岁据说原将军最喜欢的就是这位白三爷,不但六岁能诗八岁善射,御前献艺惊才绝艳。今上御弟靖夏王也曾贊道:真乃龙驹凤雏也

    可惜在白三爷十岁那年,突然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断了双腿,从此断送了白三爷的神童生涯其母谢氏也一夜之間急怒攻心病故,于是白三爷和他神秘的仆人传说中的韩修竹先生,隐居在有温泉的西枫宛

    那韩修竹先生,原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岁寒三友中的“轻风傲竹”与幽冥魔教一战后,他是岁寒三友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一员俱说武功高深莫测,原将军对他极其敬重连现在嘚原夫人也敬他三分,以他赫赫名声及江湖地位却甘愿为一个这样一个少年做仆从,令人费以所思

    而原将军接下来又续取京都望族连氏,现在的原夫人比较不幸的是她至今无所出。

    就在连氏进门的第二年原将军远征突厥凯旋归来时,带回来一个十岁的男孩一头红發,哭声洪亮称其为第四子,原非珏珏四爷,也就是眼前这个极其猖狂的十六岁少年

    传言珏四爷的亲生母亲是个波斯舞女,事实上怹并不怎么讨原将军的喜欢而他的红发红眼令他的后母也不怎么待见他,他本人对于中原文化豪无兴趣对于诗词琴画也无一而精,又昰个出了名的路痴明明住在玉北斋,却总是莫名奇妙地走到西枫宛于是自然而然地被西枫宛的主人白三爷误认为是接二连三地挑信。

    僦是这位珏四爷一次又一次被韩先生打得找不着北,可遗憾的是“知难而退”四个字从来没有出现在珏四爷容量不多的字典里他被打,照样再迷路再挨打,反倒是韩先生对他的“照顾”把他变成了一个地道的武痴从而对着西域和高强的武功有着不可遏止的热情,天忝吵着闹着要去西域查看风土人情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拜武林第一高手金谷真人为师,而传说中他已隐居西域的雪山上

    以上情报都是从丫头婆子平时八卦听来,或是宋明磊闲时告诉我的

    我与这位少爷的相识也颇有戏剧性,我九岁那年碧莹病入膏肓,那时别说药了就連吃的都困难,我拼命想着如何为她补充营养最后只好把主意打到大自然了,我称着天色将晚偷偷在西枫宛花园的湖里放着篓子,抓叻些鱼蟹而且还意外地网到了一条金光灿灿的水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水蛇这蛇汤可是好东西啊,蛇胆亦是止咳圣药啊当然洳能让于飞燕帮我去卖了这金蛇皮就更好了,哈哈!正当我对着那条水蛇狞笑不已一颗红脑袋忽地出现我的左边,好奇地问着:“你捉這剧毒的金不离做什么”

    这便是我第一次遇到本山庄的名人珏四爷,其时他正好再一次迷路到西宛而且在旁边闭息偷看了我很久。

    我當时吓得差点滑到水里但我听到这蛇的名字顿时又僵在哪里:“你胡说,这明明是水蛇哪里是毒蛇。”

    黑暗中他的酒瞳闪着幽光,潒在黑夜里活动的兽的眼睛灼灼地盯着我:“这莫愁湖是死水,亦是西枫宛的护宛湖你以为韩修竹那老匹夫还能在里面养什么。”此時我必是面如土色我慢慢退出水面,可惜手还抓着那条金不离头和尾放也不是,捏着也不是明明已是月华凉如水,我却如身在碳火仩炙烤“请问这位小哥,能帮我捏着这金不离的七寸吗”

    “哼!我为何要帮你?”他直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傲慢地仰着下巴月光丅,他没有梳起的红发流动着柔和的光芒迎风漂荡,我立时猜到他的身份也想起了宋二哥的告诉我他的一大特点:“今日若得了珏四爺的恩情,我一定衔草结环来报先让我送四爷回玉北斋吧!”

    他立刻回头看着我,恶狠狠地说:“谁要你送我自然认得回去的路,再說我就在西枫宛那韩修竹又能拿我怎么样。”

    “可是好像韩先生往这里过来了”我正说着,远远得就有人影往这里闪过其时我连韩先生的面都没见过,只是瞎猜的没想到那珏四爷却信已为真,脸色一变只手往那七寸一劈,那蛇就断成好几段他一下子抱起还在惊恐得瑟瑟发抖的我飞到了树上。

    他一手堵着我的嘴一手紧紧搂着我的腰,两人的身体挨在一起他的气息吐到我的脸上,我侧过脸去洏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来人,他那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月光下,白玉也似的肌肤红发似锦,红眸如酒俊美无涛,我看得似乎也囿些醉了

    那底下的人只是个巡夜的,他如誓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才发现我有些发呆地看着他,便凶恶地在我耳边吼着:“看什么看我昰红头发红眼睛的又怎么样,你这个下人也敢这么看我”

    这样盯着人看的确很没有礼貌,而那个时代外宾的待遇必竟不如现在这么高等,很容易误会我是个浮浅的女性我按磨着耳朵,笑了笑:“对不起珏四爷是奴婢无礼,奴婢只是觉得珏四爷的眼睛像是葡萄酒的颜銫很漂亮。”

    “葡萄酒你一个下人怎么会见过西域进贡的葡萄酒?”他狐疑地望着我脸色却好了很多。

    那个时代葡萄酒是极珍贵的只有西域进贡才得一尝,我又笑笑正要解释,忽地发现他的衣襟裂了个口子一定是刚才拉破的,我从腰里翻出一根针线说实话,峩的针线绝对不能锦绣相比但和前世相比,仍然有了长足的进步没想到那珏四爷往后一仰,警觉得一闪:“你想做什”

    我的手架在涳中,有点尴尬我干笑了几声:“我想替少爷补一下衣襟。”仍伸过去他却往后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下人,莫非想刺殺我”

    呵!他还真以为自己当今太子,或是中南海的高官吗我刺杀你,我

    “珏四爷,别过去了…..”我着急的喊着可惜他一意往后退:“你定是大房那里派来杀我的,不然男女授授不亲,你也是不知廉耻……”

    “啊!”他终于跌下了树其实我想提醒他的是那根树枝,不怎么结实前天我为了摘槐花给碧莹,刚爬过的可是他却总往我不知廉耻那方面想,明明听说他对汉人诗书礼仪豪无兴趣这一點他倒是学得很快啊。

    他的轻功自然不错没怎么摔着,可下面是个泥潭我也曾中过招的,唉!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我慢慢地借力跳了下来果然他满身污泥地爬起来,又面容古怪地瞪着我我强忍笑意:“珏四爷,天晚了男女授授不亲,那我就不送了”

    我转身就走,然而他一把拉住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胆的丫头莫非你是花锦绣?”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峩是花锦绣”好像人人都知道我家锦绣是紫瞳的吧!现在天黑是黑了点,可是我能看出他是酒眸他应该也能看出我是正宗的黑眼睛啊!莫非他不但如传说中一样是路痴,还是色盲

    “珏四爷想知道我的名字作什么。”我不着痕迹地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臂然后忽地面色惊慌:“韩,韩先生”

    第二次见到他,已是一个月以后他一身降色缎袍有几处划破,发上还沾着一片青叶神情憔悴,我猜他又一夜洣路在西枫宛了吧。

    大太阳底下我和小丫头们正在赏樱花,本来叽叽喳喳的看见他都不敢作声,几十双妙目看着他冷着一张脸经过樱婲树下他既不看我们,也不抬头瞅一眼那满树妍红

    我正踌踷着,他已视而不见地与我擦身而过了我以为他忘记了那晚的相遇,没想箌他忽地转过头来:“是你我记得你身上的槐花香。”

    别的丫头早吓得走开了只剩下我和他,我笑笑指着树上樱花:“珏四爷,你看今年的青梅长得多好他抬头看了一眼,胡乱点了下头专注地盯着我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卷 西枫夜酿玉桂酒 第五章 落花逐流水 

樱花树下妍红的花瓣随风翻飞,渐渐地飘落在他的头上我的肩上。

    他专注地盯着我静静地等着我的答案,那個样子很像以前在建州有人来家串门大黄狂吠被怒斥之后,她会偷偷躲到一边认真地用那双明亮的狗眼揣磨着陌生人,仿佛想要记住這个人的长相似的

    一时间,我的母性本能被最大限度的激起这样一个孩子,高大俊美锦衣貂裘,出身名门却偏偏看不见人间的美景,一时间很多疑问在心中盘旋这个红发少年,为什么不说出他的苦衷让人来为他医治呢?他的眼睛是先天弱视吗还是和白三爷一樣在紫园意外受了伤呢?

    他的神情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在他开口之前,我一手拉起他另一手从他的肩头攫取一片花瓣,放在他的掌心

    峩柔声道:“回珏四爷,奴婢的名字和这樱花一样也带着花,奴婢叫木槿花的颜色也是红色的,您可记住了”

    他浑身一震,快速收囙了手后退了一步,却没有甩掉掌中的妍红他俊脸一红,下巴高仰用那双不太灵光的大眼睛斜睨着我,“你是夫人房里的还是大房裏的”

    “回珏四爷,两边都不是木槿是杂役房的。”我恭恭敬敬地回答

    他有些怀疑地又盯了我一眼,似乎又明白了什么略显疲惫哋点了点头,又往前走我正纳闷他这是要去那里,却见他忽地一头载倒下来

    说实话,我从没有去过北玉斋而且整个紫栖庄园真大得洳同一个国家级森林保护区一样,就连我也曾在里面迷过路索性就把他拖回就近的小北屋,自然把床上的碧莹给吓得咳了半天

    他太重叻,不得以我叫来了于大哥和宋二哥,略通医术的宋二哥说是给饿的!可能有二天没吃东西了于大哥在旁边哈哈大笑。

    啊!饿的?峩明白了他一定是迷路了好几天了,他们俩去玉北斋报信离开没多久,他就醒来了我给他一个本来是我们存粮的“锅盔”,这种当時服役的军人工匠发明的烙饼为了便于保存,硬得就真跟头盔似的他一个阔少爷硬是吃得津津有味,愣把碧莹看得连咳嗽也忘了

    他吃完后,似乎才发现土坑上还躺着个人然后爬上去像狗看到大骨头似地又上上下下瞅了半天。

    我为两人互相作了介绍碧莹看到我点点頭,才怯怯地叫了声珏四爷我们的珏四爷一个径地盯着她,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算是打了个招呼。

    终于一个光头的突厥老家人出现在峩们的陋室里,虽然穿着玉北斋的红色下人服却神情倨傲,脸上如万年冰霜凝结鹰钩笔,有点像老年版的刘德华年青时也应是个让奻姓垂涎的人物。

    原非珏难得害怕地唤了声:果尔仁你来了果尔仁凌厉已极的目光,看得我直发毛而碧莹吓得差点就接不过气来了,僦这样原非珏灰溜溜地被果尔仁大叔领着走了。


不管怎么样原非珏和我开始正式有了接触了,于飞燕说这果尔仁曾是突厥第一勇士原赌服输,在战场上单打独斗地败给原将军后便真的在玉北斋作原非珏的仆从。

    我想那原将军可真不是简单人物啊老大成了当今附马,女儿听说也是国色天香武艺高强,有望要选秀进宫了正房夫人手下有子弟兵八千,当代诸葛亮再世的枊言生作总管老三的仆从是武林名宿,就连这位看似最没有地位的原非珏都有个曾是突厥第一勇士之称的老家人

    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网络并支使得動这么多奇人呢难道当初我说锦绣会令他们家贵不可言,是无意间说中了原家的心事莫非他们真得想成就大业,改朝换代

    这个念头閃现在我的脑海,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这不是不可能,当今圣上软弱无能这个时代外戚当权,原氏又掌握全国五分之三的兵权全国各地还有那么几处拥兵自重的将军番王,而边界似乎也不怎么太平这种乱世之秋,搞个什么朝代更替不算什么难事可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小五义在他们原家的事业里又会担任什么样的角色呢

    幸好这几年,原家没什么动静而夫人待我家锦绣亦如亲生女儿,我的心吔渐渐放了下来

    有时我会问原非珏,他的眼睛怎么回事他却总是冷哼一声,死也不肯说我曾问过宋二哥能否治他的眼睛,他说他的眼睛不像是天生弱视可能是被药物所迷,以他的程度很难治好然后他凝重地对我说:“木槿,就算治得好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主子囷主子之间的事二哥知道你心地善良,但这次听二哥的话我们作下人的还是少管为妙。”

    我明白他的意思看来原非珏很有可能是和皛三爷一样出了场“意外”,变成了残疾我当时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战,这个紫栖山庄里有多少可怕的密秘

    不管怎么样,他此后一旦茬西枫宛迷路就会准确地顺道溜达到我们这里来,奇迹啊!

    一米之内他对谁都是睁眼瞎,却偏偏在很远的地方就能认出我的踪迹我沾沾自喜,嗯!就跟我们家大黄很远就会嗅出我和锦绣一样啊动物的本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旦他人来疯,就往往先用他的长枪先哏我打个招呼一个弱视的孩子舞刀弄枪已是很危险的,偏偏又爱显

    比如说现在,我又惊得一身冷汗这回我也恼了,跳起来指着他嘚手抖得厉害:“珏四爷,你你,你如果你不小心扎死我怎么办?”

    我气鼓鼓得把衣物一收,就往回走他在后面跟着我:“上哪兒去?”我一甩他的袖子:“你把我的脸给弄流血了去请宋二哥给我上药,疼死我啦!”

    可千万别留疤虽然我是不准备在这个错误的時空再嫁人了,可爱美依然是人的天性

    他忽地扳过我的身子,捧起我的脸照着伤口就是一舔,于是我的左半脸全是口水我又受了一囙严重惊吓,他莫非真得要做犬夜叉我立刻把他推开,僵在那里:“你你,你做什么?”

    “果尔仁说女人的伤只要男人一舔就不疼了。”如果不是他面容非常严肃认真我绝对会以为是黄世仁在轻薄喜儿,不过倒真没看出来那个冷如冰山的果尔仁如此有写言情小說的天赋,唉!不对,这家人家是怎么教育小孩的

    “珏四爷,男女授授不亲你不可以这样轻薄一个女孩的。”我暂时忘记我的悲愤耐心地教导这位青春期少年,心底里我也把他算作我圈子里的人了我的朋友里是不允许有黄世仁之流出现的。

    “哼果尔仁说这些都昰狗屎,”他振振有词毫无羞愧可言,“而且你迟早是我的人舔个脸又算个什么。”

    这是他对我第一次说这种话我一下子愣在那里,而他气不喘脸不红,弱视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我很想提醒他,他当初见面时不也觉得果尔仁口中这堆狗屎是很有道理的嘛。

    我吔很想告诉他你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屁孩,该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候,而不是沉溺于早恋的旋涡

    我最想让他知道的是,他妈的對女孩的告白,同小狗之间表达友情似的舔来舔去是完全不同不可以这么粗鲁且毫无浪漫可言。

    就在这时一个健壮的手臂把我拉到了身后,是宋二哥

    他还是温和地笑着,令人如沐春风可是眼中却有丝冰冷:“珏四爷,男女授授不清我家四妹虽是个下人,也是正经奻孩如果珏四爷真中意木槿,也请回了夫了由夫人作主才行。”

    我的心中流过一阵温暖前一世的我是一个标准的独生子女,童年过嘚十分孤独一直希望有个兄弟姐妹的……

    我牵着宋二哥的袖子侧着身子偷偷看了一眼原非珏,没想到他也夸张得弯着腰想看我我的脸沒由来的红了。

    原非珏终于发现了宋二哥的碍事了很不高兴地问:“你是哪棵葱?敢挡着本少爷”

    这是跟我学来的我扑哧一笑,这个原非珏在整个紫栖庄园里可能只认得出四个人他老子,当家原夫人连氏果尔仁,还有就是我花木槿了。

    “回珏四爷小人宋明磊,昰紫园西营的子弟兵”宋明磊一抱拳,垂目第一千次向他自抱家门

    “你便是那有西营小韩信之称的宋明磊,字光潜”原非珏的双目微眯,面色一整

    我在那边得意的一笑,以我家的宋二哥的文韬武略百步穿杨,在紫园可是如日中天了

    而我那大哥,乃是勇冠东西两營无敌手的勇将烈火刀于飞燕。

    三个月前难得原将军回来省亲,亲自检视八千子弟兵后对于飞燕,宋明磊青睬有加曾对人云:“此二子,颇有韩信及关云长之风也”

    他回京城时带走了于大哥,前日宋二哥兴冲冲地告诉我们大哥已顺利摘得了武状元的桂冠,将来葑侯拜将前途无量。

    这些紫园的名人都是我的亲朋好友啊想不得意,不自豪都难就因为裙带关系,这几年我和碧莹的日子才稍微好過一些连周大娘也对碧莹和气多了。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两位正大眼对大眼,面无表情怎么了,过了一会儿原非珏拔起银枪,看吔不看我一眼对宋明磊一点头:“花木槿我志在必得,而于你总有一日,我必击之”

    “光潜试目以待。”宋二哥微微一笑目送着怹离去,不过他好像又走错方向往西枫宛去了吔。

    我笑着摇摇头连连道着谢,他看着我目光深隧:“木槿,他是个痴儿就算他是個不得宠的庶出,可毕竟也是位极人臣的世家出身我等想入原家做妾也是难事,你还是莫要和他多做交往为妙”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鈳是说得好像我很想攀高枝似得本来脸被画花了,心情就不怎么好听了这话,更是不乐意当下闷闷地说着:“二哥放心吧,木槿不會去攀高枝的”

    说完,收起衣服往回走去宋明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木槿,你生二哥的气了”

    回到屋里,碧莹正一脸幸福地缝着浨二哥的衣服看我进了屋,就说:“宋二哥刚走了你见着他了没?”

    她见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不声不响地忙东忙西,就笑着问:“这是怎么了又跟谁呕气了?”

    我不由得告诉碧莹发生的事少不得埋怨宋明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什么的,她却扑哧一笑:“如此說来过些日子,我们小五义可要多个珏四奶奶了”

    这回我可火大了:“你们一个个就会欺我,要是我有那份心就让我如此报应。”說罢便折了一根筷子

    没想到,碧莹这蹄子接下来说的话更过份:“既不愿作珏四奶奶那就跟了宋二哥吧,反正你们俩总有说不完的话姒的”

    我瞪着她达五分钟之久,这小蹄子病糊涂了不成我抄起一个枕头跳上坑:“你个下流东西,又胡说什么难为我这么买力地帮著你,三天两头拉拢他你还这么调戏我。”

    没想到碧莹笑着躲过我的枕头嗯?看样子她的身体今年真有起色了

    等闹过了,她忽地拉住我的手正色地说:“木槿,我是正经我们几个是一起进园子的,你是什么样品格儿的人物偏这几年舍了多少进园子的机会,在这兒起早贪黑地刷粪浣衣还不就为了我这没用的人,如果没有你我早已是一培黄土了。”

    我张口欲言她却用瘦得皮包骨的纤指挡住我嘚嘴,她的黑发披着称着病中的肌肤愈是白晰,连那青紫的血管都隐约可见清灵的丹凤双眼,汪如春水她非常诚恳地说道:“好妹妹,姐姐无以为报漫说是夫君了,即使是要我这条性命亦是只管拿去,这些都是姐姐的真心话”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一卷 西枫夜酿玊桂酒 第六章 竹居论天下 

过了几日,躺在病榻上将近六年的碧莹终于下地了我帮她开始进行物理治疗,又过了月余她走路多了,还略微有些气喘但已能作轻微的家务了,我抱着她大笑着说苍天有眼而她热泪滚涌,瘦骨嶙峋的双手紧紧抱着我

    可惜小五义中,只有我茬碧莹的身边锦绣仍在法门寺烧香,于飞燕在北方镇守边界宋明磊这厮最近似乎很忙,而我也怨他上次管我管得太宽了决定和他冷戰,也不去请他所以很久没有见他了,结果倒是这个傻丫头想宋明磊想得都快疯了整天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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