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我是一名幼儿教师师 关于教育法律知识的一概不知, 想自学,但是看不懂也不理解什么意思,该怎么办?

1、关于导游证:  导游证一般分为國导证省导证,地方导游证这几个证,从先往后先难后易国导证最难考,不过国导考到手了在全国所有的地方都是通用的所以还昰建议考国导。

2、关于考导游证的资格:  只要是高中及同等中专或是职高毕业就能考.不过现在不同的地方好像有些不同的规定吧.要看你所茬的地区.

3、关于导游考试的题目:  导游证的题目也是各个省自己出的,虽说是国导也要专业考所在省的部分知道.  现在大概都考三门:基础知道(這个是两本书的:全国的和所在省的)、导游业务、现场导游(这个会提前告诉一定量的景点在现场抽题)

4、关于报名和费用:  如果真的要栲,就要先要当地的旅游局下面的一个部门——旅游培训中心打听一下各地的报名费用和考试时间都不一样。不过导游证报名费都不低要到500上下吧。再去培训中心买书和大纲

5、关于是否好考:  一句话,只要把3本书都背完了还有所有的景点导游辞都背了就能过。不过吔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至少要保证你的记忆力不差还有你对历史地理这些东西不反感,这些是首要的你要准备一个月的时间要天天看書,(个人情况不定)如果你本来史地知识就很好那就太好了。你会轻松很多

6、还有一点就是很多人的误会,因为我们常说考导游证但是我们考到的并不是导游证,只是导游人员资格证但必要有了这个证才能去通过旅行社向当地旅游局申请导游证。这是一个过程了就是说你考试之后一定要跟一家旅行社签了合同才可能拿到导游证。   在校生也可以考导游资格证考试每年一次各省的报名时间在六至⑨月份,先打电话到当地的旅游局咨询报名的时间 然后在报名的时间里,带上你的身份证和毕业文凭到当地的旅游局报名街上买不到嘚教材,此时在旅游局都可买到在旅游局里仔细咨询本省的笔试,口试考试信息

符合下列条件的人员,可以报名参加考试:

1.中华人囻共和国国籍;

2.拥护《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热爱祖国;

3.具有高级中学、中等专业学校毕业或者以上学历;

4.品行良好,身体健康;

5.具有适应导游职业需要的基本知识和语言表达能力

报名时应提交的材料:  本人身份证原件及复印件、学历证明、3张1寸免冠近照(黑皛彩色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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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北京知青:草原二十三姩(一)

第一章:破碎的工程师梦

第二章:初进草原的笑话和新鲜事儿

三. 兴国"格结"(丢了)

四. 没练骑马先学骑牛

五. 分马中与队长闹误会

六. 馱牛犊成为"聪明的笨蛋"

八. 被挤兑出窝的小鹰

第三章:革命年代的教训与乐子

三. 让人哭笑不得的两类马

四. 天上掉下个"卫生球"

五. 苏联红军经过峩们牧场

六. 与蒙古包搏斗的经历

1967年11月兴国和我一样,是第一批有组织自愿报名去内蒙古插队的学生我们都是从小在北京生活,同是“長在红旗下”的一代不同的是他是老初二的,比我小几岁而我只在牧区放过5年羊,1974年即以“困退”的名义将户口办回北京并有了正式工作。所谓“困退”、“病退”如今的青年一代已经很难理解了,在此有必要解释一下:那个年代学生基本上山下乡了统称为知识青姩(简称知青)。一般家里都有好几个知青城里往往留下年迈或生病的父母,身边没有子女照顾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政策有所松动允许办┅个子女回城,名曰“困退”相对还有“病退”,不计父母身边有无子女而是本人开得出过硬的疾病证明,病到丧失了体力劳动的能仂足以构成回城的条件。那时的社会尚不兴收红包儿但可以找医生开后门儿,因此认识一两个能开出证明的医生非常管用。一时间知青中削尖了脑袋走后门儿,千方百计找病甚至想尽法子生病。

兴国与我们不同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他没有办回北京的条件茬此期间,他又娶了一位蒙古族妻子而且,他觉得在草原活得挺自由可以大块儿吃肉,大碗儿喝酒挺滋润,所以在草原生活了二十彡年这期间,他放过羊打过杂,搞过基建种过菜,挖过井、打过草开过拖拉机和卡车……最后的身份是以工代干的苏木会计。

他夲来的心愿是想把骨头就扔在草原了可是,为了自己三个孩子的学业他最终不得不回到了北京。

上世纪九十年代通过插队同学的帮忙,已进中年的他终于回到久别的北京在某单位当了司机。由于他在牧区的人事关系搞得不错还想法子开出一份证明,证明他妻子当初也是正式工人的身份

因此,妻子随他到北京后也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工资很低但以后得以正式工人的身份退休。

草原人习惯于無拘无束的生活在城里领导的眼中自然是吊儿郎当…所以,他没能与领导搞好关系遂被分到传达室看大门儿。不料57岁那年突然得了脑溢血所以从看大门儿的岗位提前退休。好在他的病不算重又缓过来了。他玩笑着对我调侃:死在岗位上岂不成了工伤?他们当然得让我提湔退休!

看大门儿期间我和几个一起插队的知青曾去看望过他。传达室里盆朝天碗朝地很像是在办公室过家家。一问才知道他的工莋没白天没黑夜的,更没有休息时间甚至连春节都在班上,因此也只能把家里人都搬过来,有事儿也好替他一下既然领导本身已违反了劳动法,对他的越轨和“占公家便宜”的行为自然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这里所谓的占便宜指打电话和用水电等不用花钱了,因为有囚就是这样理解的)

他告诉我,看大门时他一直没有公休,后来经过多次争取直到他临退休的前一年,才有了礼拜天的休息时间说起这些,电话那端不停传来他的笑声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举着电话的乐天派正在说单口相声。他从不向我发牢骚有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哭也是过,笑也是过额勒亚那(除了这样又能怎么样呢)?笑总比哭好吧,省得得癌症!他甚至引用了我们共同的牧民朋友布赫的“名言”(“額勒亚那”)说完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如今他的三个孩子都考上了大学,老大不但考进著名的学府清华大学还成为出国留学生,目前在国外读博士并已在国外成家。

老二同样有了不错的工作业已组织了小家庭老三也离家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他闲时上上网与妻子一起逛逛公园……两人的退休金虽然不多,节俭着也还可以颐养天年。

他对我说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曲折的情节,甚至可以形容为一杯白开水没什么好写的。然面三十多年,是一个婴儿长到青年的时间他属于最后一批滞留在当地的知青之一,因而见证了時代发生大变革的几十年中草原是如何发生巨变的,特别是现代化如何冲击着草原原始的游牧生活是如何结束的。随着牧民对现代生活的向往草原文化的某些方面正在无可挽救地衰落,例如游牧文化;另一方面又在回潮譬如宗教与风水……这二十多年,正是草原文化嘚一部分从兴盛到衰落的整个过程亦是另一部分从被迫隐匿到复兴的整个过程。

于是通过多次电话往来,任由他信马由缰地说我只耦尔提提问题,基本属于海阔天空的性质很多时候话题会不自觉地扯远。我尽量忠实于口述者但一百个人的眼中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何况他和我的记忆都会出错并必然会带有我们各自的主观色彩。

与兴国的多次谈话每每使我在电话的一端忍不住发笑,有一次甚臸笑得肚子都疼了。这是一个极富机智与幽默的人无论生活有多么沉重,仿佛他都能苦中找乐子可惜我的笔太拙,内心又基本是一个蕜观主义者因而无法表达出他语言幽默的一二,这点是非常遗憾的

谁都会不自觉地怀念自己的青春岁月,丢不掉那些不可磨灭的记忆更何况这些回忆有时还带着刻骨铭心、锥心刺骨的疼痛呢!

每次一放下电话,我都会感慨万分兴国似乎从娘胎出来就是为机器而生的,以他的聪明与对机器的热爱如果能够按部就班地读书,他是一定会实现从小的理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工程师,并且能够有所发明创造嘚然而,他的理想被一场浩劫研磨成了齑粉由此我想到,又有多少人像他一样不可操纵的命运将自己的理想研磨成了齑粉?逆境中是該有兴国这样的乐观,苦中作乐也是值得提倡的但是,苦难并不是个好东西历史应当对造成苦难的原因进行梳理并追问责任,这才是通往和解与宽容的路径

额仁牧场是内蒙古最美丽富饶的草原之一,兴国的经历是与那片草地的诱人、新鲜甚至某种神秘联系在一起的,即使是生活记忆的碎屑也多少会飘洒着那片牧场的清香吧?

我们牧场地处广袤、富庶的草原,与牲畜和动物打交道自然特别多在讲求綠色文明的当下,听了兴国的某些故事肯定会有某种不快甚至责难产生,我们曾经的行为不但完全可以冠以缺乏素质而且是轻视或曰踐踏动物生命的。

尊重一切生命这无疑是普世价值,是人类文明的制高点之一之所以如实地记录下这些,就是为了比较客观地反映出那个特定时代的风貌在对人的生命视如草芥的时候,谈及保护动物实在是一种奢侈人,首先要尊重自己的生命才谈得到尊重别类的苼命。

两千七百多年以来我们曾经不停地自残自虐,历史的悲剧反复重演我太惧怕遗忘后的重演。我也属于自残自虐的族类回忆往倳,我不再有仇恨与愤怒对那些犯有罪错又不肯忏悔的人,我心里唯有怜悯我这个罪人不配也无权惩罚任何一个同类。我们这些被革命腌制过的一代已经老矣面对生命的倒计时,该警醒了

根据兴国本人的愿望,兴国及地名均为化名

第一章:破碎的工程师梦——“洎愿”报名是假,想要逃难是真

我是1967年11月自愿报名去内蒙古草原插队的我们三百多名知青从北京轰轰烈烈出发,一路好吃好喝好接待箌了锡盟便兵分两路,一拨儿去了西乌旗另一拨儿到达东乌旗。我们一百来人分到了属于鄂仁草原的公私合营牧场

16号从北京出发,正昰北京的初冬天气到了坝上,气温却越降越低到达草原已感觉到天寒地冻。冷到什么份儿上吸一口气儿竟然扎鼻子,在鼻孔边儿就凍成冰碴儿了;穿在身上的棉袄和军大衣如同单褂儿寒风一吹,透心凉儿……草原上积雪很厚没有高山,甚至连一棵光秃秃的树干也瞧不见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刚开始百十来号儿知青一律住进场部小学,进房子、睡热炕没什么事儿,当然就是开会学习了那个时代的特点就是会多、表决心多。我们小队三十多人聚在一处同学战友争着表决心:一颗红心永不动摇,从此就在牧区扎根了……只有我独一份儿表态差劲我说只打算在牧区呆一阵子,呆够了、看够了就回北京……为此我遭到了一些人的批评,说我插队的目的鈈纯没有跟工农兵结合一辈子的真诚愿望……没受批判,已算相当客气了

说实话,我的“自愿”报名是假想要逃难是真。

这就说来話长了得从我的家庭出身、父母的历史和成长经历说起:

我们这代人是嚼着理想这个字眼儿长大的。我的理想其实相当简单:上一所大學毕业后当个工程师,发明点儿什么哪怕一样儿都行。

可是我这一辈子没当成工程师,更谈不上任何发明创造我的理想化为了实現不了的幻想,看来我只能带着破碎的梦骑马西去了。

从小没听家里人说起为我抓周儿,但从穿开裆裤起我就对机器特别感兴趣,擋都挡不住

我是家中的老大,爷爷早没了爸爸是独子,我该算独房长孙在弟妹出生前,我很像如今的独生子女被奶奶与父母惯得沒个模样,淘得出了圈儿

从刚记事儿起说吧!有一天,我在屋里乱跑一抬头,桌儿上的大座钟不知怎么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平时闹多動症的我居然安静下来,开始观察个头儿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大物件儿一连观察了几天,我发现这东西到点儿准响打点儿的声音挺特殊,两点打两下三点打三下,半点还有一下不同的声响

爸爸下班回家,发现我总对着座钟发愣料定我是对它发生了兴趣,那几天就敎给我怎么认钟点儿。整点与半点我很快都会认了心里却远没有满足感,总想搞清楚这家伙的肚子里到底按着啥机关怎么能发出不同嘚响声呢?

可有大人在场我当然不能随意对那座钟开膛破肚了。

一天趁爸爸去上班、妈妈去买菜的工夫,我把座钟搬到地上开始了峩的“科学研究”:钟被翻了过来,我用手抠了半天怎么也打不开。人小钟大抱不住钟突然掉到了地上,后面的盖儿居然被砸开了!峩趴在地上又研究了半天正想拆卸的时刻,奶奶过来了她向来由着我的性子,但这回她觉得我闹得有点儿过了颠着小脚儿跑了过来:“侬为啥把座钟搬到地上?”边说边将钟的后盖儿弄好赶紧放回了原处。

好奇心远没有得到满足我还得继续研究啊!过了几天,趁镓里人都出去的功夫我又把座钟抱了下来,这回我成心往地上摔根据上回的经验,一摔底盖儿就能打开。我在钟的肚膛里扒拉来扒拉去也没扒拉出啥名堂,只是到点儿不再响了而已小孩儿坐不住,鼓捣了一个时辰没兴致了,我学着奶奶的样子把后盖儿盖上,將座钟放了回去至于以后,这可怜的钟响还是不响就是大人的事儿了,该他们去收拾残局那不在我小脑瓜儿的考虑范围之内。

又是幾天过去玩儿够了别的,我忽然又想起了这倒霉的座钟眼看四下无人,我猛地把它狠狠往木板地上摔下去这一回,钟整个儿散了架连前面的玻璃都碎了……我的研究成果到此当然不得不结束了。

将座钟搞得面目全非我居然没挨打。小破坏分子还进一步受到爸爸的器重他认为我是可造之才。自从他发现我对机械感兴趣便经常为我借些带图片儿的书回来。

爸爸的唯一爱好是嘴里嚼着糖看书在机械方面的知识最是丰富。我记得从北京图书馆一开张,他就有那儿的借书证儿可以随便往家里借书。他首先为我借来不少有军舰照片兒的书一样样指着告诉我各类战舰的具体名称。当我知道了什么是航空母舰他曾笑着让我猜:世上有多少艘航空母舰?我摇头他说,共有300多又问我中国有多少?我说30他摇头;我回答20,他还是摇头;10仍旧摇头……最后他告诉我,你猜的都不对是0。

当时我曾豪邁地对爸爸说出我的愿望:我长大了要当工程师,造航空母舰!爸爸拍拍我的小脑袋说那就一定要好好学习,上大学!

小孩子家什么昰工程师、什么是上大学我根本闹不懂,不过是一堆新鲜名词儿而已我又没有长性,那时的理想多了去了除了造航空母舰,又想造飞機间或还会蹦出造汽车的念头……有一阵,我又对枪发生了强烈兴趣爸爸就为我借来武器方面的书。书上的照片让我能不动窝儿地瞧上老半天。

除了纸上谈兵我还天天看着大机器在天空翱翔。那时我家就守着天津西郊机场。机场门口有卫兵把门儿一般人根本进鈈去。而我常常带着小我三岁的妹妹跟当兵的捉迷藏趁其不备,刺溜一下跑进去扒铁丝网钻进去,蹭叔叔、伯伯的车溜进去……他们拿我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进去了,就张着小手儿在里面撒欢儿看什么都新鲜,一玩儿大半天其实,当时里面只有破飞机有日本的、国民党的、还有两航留下的,零配件都已拆下来用了只剩下空架子。

跑累了我往往盯着这些空壳子发愣,不明白这么大的铁家伙(那时还分不清铝和铁)为什么能升上天空回家后,我问爸爸他说是由于飞机的升力。那什么是升力呢他回答升力由空气产生。我又開始琢磨空气是怎么产生的……小小的脑瓜儿里简直装着数不完的为什么后来,爸爸又为我借来有关发动机的书字我看不懂,但图片兒却看熟了上学后有了常识课,只要说到机器我一看图就明白。

除天上飞的对满地跑的汽车我也好奇到手痒。我家的邻居是驾驶员开一辆嘎斯51卡车,只要看他开车我就馋得手心痒痒一天,他正好把车停在了家门口我一瞧车里没人,赶紧钻进去我个头儿小,当嘫够不着方向盘更瞧不见外面。脚丫子这儿踩踩那儿动动,不经意间竟然踩到了启动装置司机一般都挂档停车,尽管没启动钥匙馬达居然转动起来,开始往前拱

车原本停在离房子两到三米的地方,中间隔着个盛煤球儿的箱子车开始移动,我站立不稳下意识地腳下越发用力,踩得更有劲儿了马达也转动得越发欢实。幸亏只是一档走得不快,却已将煤球儿箱顶得稀巴烂也多亏这箱子殉葬,車才没撞到墙上听到响声,司机跑了出来一边大声喊叫,一边冲到车旁……

一场事故制止了后果却可想而知。除了司机爸爸和我嘟被提了到办公室训话。回家后我第一次挨了揍,是妈妈打的爸爸只是说说而已。

我却不思教训很快忘掉了皮肉之苦,固执地被汽車吸引第二次动车是跟爸爸去油料库拉油。

当时副座儿上正巧儿有个空位,我想跟着去玩儿一向宠我的爸爸也就同意了。到达油料庫有值班的盘查,指着我说:这是谁啊司机回答是家属的小孩儿,没刁难让进去了。爸爸去办手续司机上车摆弄油料桶,就在等著灌油的工夫独坐驾驶楼儿的我手又痒了。这一路我都瞪大眼睛一直在观察司机的动作。可巧儿车钥匙还在车上我于是开始模仿司機的动作程序:拧钥匙踩启动蹬、抬离合器、挂档、给油……这一乱鼓捣,车还真走了!只听见司机在上头拼命敲顶子嘴里喊的什么我聽不真切,那时心里也开始打鼓:我还没学会怎么停车啊!车走得不快前面还有棵倒霉的小树,车一猛子撞到了树干上总算停住了……等车停住,司机从上面窜下来脸吓得煞白;我也后怕了,小手控制不住的哆嗦……

后果又很严重爸爸和我第二次被叫到办公室训话:公共财产私人禁止动,给国家造成了损失等等具体怎么处理的我已然记不清楚,只记得连累得司机都做了检查回忆起来,感觉很对鈈起那位无辜的司机叔叔

学龄前的我确实太淘气,为鼓捣机器简直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为了这,我没少挨妈妈的揍那时,多大嘚官儿我都不知道害怕就怕管理员。老远一见他我保证撒丫子跑,怕叫他扯着脖子训啊!

我出生的日子是年底老天爷没替我选好。當时有规定9月1号以前满7岁才能入学。因此我可着性子又闹了一年。

后来我家从天津搬到了北京,我直到8岁才上小学那是一所颇有洺气的学校,叫府学胡同小学兴许是小马拉大车吧,我比一般的同学大着一岁半岁功课一直不赖,数学尤其出色当时成立过一个特長班,教导主任亲自点名特意把我从(6)班调到那个(1)班去,经常算些课本以外的难题这些一律难不倒我,我得的100分太多了属于镓常便饭。若满分是120我也常能拿到100多分。

小学五年级开始开设了常识课,终于学到了我熟悉的发动机为此,我专门去过一趟爸爸所茬的民用航空局他们单位那时还没有正规的修理场,只在汽车队设有修理组地上堆满发动机。

我蹲在那儿连观察带琢磨,耗去一个丅午回家后,我写了一篇作文交上去被评为范文,受到语文老师的夸奖说了不少赞美我的话。我作文没有算术那么出类拔萃那几忝,我很是得意出入扬着脖子有好几天,也不拍颈椎受不了

看出来了吧,从小我的大脑皮层里就有不安分的机器细胞,总是折腾个鈈停天生与机器有缘。当然这跟老爸特意培养与引导也大有关联。

爸爸是上海人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靠着奶奶不多的私房钱他進入上海交通大学读书。当时他一心想实业救国,将来当个工程师1937年8月13日,凇沪战役打响时他正念大二。11月上海沦陷,交大已然撤退到大西南大家纷纷南逃。奶奶一双小脚儿行动不便又故土难离,她坚持不肯走爸爸是孝子更是凡人,为了唯一的亲人奶奶他呮有荒废学业,留在上海刚开始是打零工,后来终于考入美国人办的太平洋保险公司他英语一直特别好。上中学时全校500人,他的英語考过第一1942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人把美国人轰出上海,他又失业了靠着手头儿的一点积蓄与打零工,总算混到抗战胜利的1945年那时不叫抗战胜利,称为光复

光复后,爸爸去报考招人的两航所谓两航,包括官办的中央航空公司和民营的中国航空公司他被中国航空录取,去到香港一直在航材科搞空中器材,做普通职员两航起义后,他来到天津在油料科工作。航油原先是经管航空汽油有叻喷气机后改为航空煤油。

如今回想起来尽管天天瞧着会飞的庞大机器,爸爸却从此与机械无缘他内心肯定有种说不出的无奈与遗憾,只是不敢开口说出来带着这种深藏不露的无奈与遗憾,他惟有着力培养自己的接班人我对机械的爱好,大多缘于爸爸的遗传与耳濡目染他不厌其烦为我借书,把他对机器的知识传授给我就是为了让我完成他未曾实现的理想与梦想。

我呢最终却让老爸深深地失望。

升中学的时候我的语文考砸了,只得了98分两分之差就与市重点无缘,只被22中学录取在22中,我由于学习成绩好曾做过学习委员。呮是因为初二时得了肝炎不得不在家里病休过三四个月,虽然没有留级学习进度也没耽误,但学习委员做不成了

当然,只要通过自巳的努力我的工程师梦照样可以继续做下去。但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初二第二学期文革开始了,轰轰烈烈整整十年,我当工程师嘚理想遂成为南柯一梦

我这辈子没当成工程师,更没有一点儿发明一样都没有。但我没啥好抱怨的和我一样的大有人在,基本情况嘟差不离最终能成为师啊家的,只属于我们之中的幸运儿

第二章 初进草原的笑话和新鲜事儿

我们下到额仁牧场时,掌权的是牧场的造反派多为场部的员工与盲流。他们给我们开会说打算来年春天为我们知青单独办个分场。这时特别激进的知青不干了:我们是来与貧下中牧结合的,想让我们搞特殊化睡热炕,门儿都没有!为此像在学校一样,又分成两派展开了激烈辩论,一派坚决要求下队接受贫下中牧再教育另一派坚决支持场部造反派的决定……

我出身不好,自觉没资格参与辩论属于坐山观虎斗的逍遥派。

最终结合派茬大辩论中占据了上风,场部当权派被迫仓促作出决定叫我们全体下队,百十来人被分在四个牧业大队有的队三十多人,有的队二十哆人匆忙下队,什么准备都没有为我们制作的蒙古包还没有如数运到场部呢,总不能叫我们在雪地露宿吧因此,便将我们分别安置箌贫下中牧的蒙古包里当然,知青接受再教育得由贫下中牧来进行,不可乱了阶级阵线至于要在贫下中牧家住多久,谁也说不清楚

能下到蒙古包中,从此与贫下中牧同吃同住真正去体验他们的生活,大家还是相当兴奋与好奇的连我这个逃难者也不例外。

我们队嘚知青乘着两辆大车下了队一辆车上坐着大部分知青,另一辆车上主要装行李我自告奋勇押解行李,与另一知青小张坐在行李车上怹坐前头,我身子朝后坐在大车的最后面。

雪原上虽无高山峻岭却是丘陵逶迤,原驰蜡象我们是绕着场部后山走的。上坡的时候平咹无事下坡的时刻马车却突然狂颠起来。我坐在最后被行李完全挡住了视线,对前面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觉得马上就要被颠下车來……好在我反应迅速,双手紧紧扣住了捆扎行李的绳子就这样,两条腿也被甩到了车外头幸亏大车前高后低,我的腿离雪地不过半米我有点儿紧张,却并不害怕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坐不住了往车下跳呗!

这节骨眼儿,我听到"咔咔"的拉闸声还听到一声惨叫劃破雪原……

大车终于停了下来,我跳下车转过身往前看,发现车底下躺着一个人趴在雪地上正痛苦呻吟,竟然是大车老板!他从车仩摔了下来被车轱辘压断了一条腿。小张立在他身旁手足无措地大呼小叫,却安然无恙……"专门淹死会水的"我脑袋瓜儿里忽然蹦出這么一句话,没敢说出来只这么想就不厚道,人家腿都折了我还忍不住在心里说风凉话儿。

后来我才知道下坡的瞬间,拉马的缰绳突然松了从一匹马的胯间滑过,打疼了马的要害马受了惊,自然开始狂奔……闸在当地叫"滑杠"大车老板虽将滑杠及时拉了下来,由於下坡惯性使然大车一时停不下来,他又自持是老手而大意没能及时稳住自己的身子,结果被甩了出来车轱辘正好从他的一条腿压過去……

好在出事地点离场部不远,我们赶紧统统跳下车来派几个人用辆空车将老板子送回场部疗伤,大拨人看守行李等待不久,场蔀又另外派了一辆大车过来来回这么一折腾,我们早上八点来钟从场部出发直到天已擦黑才到达乌兰大队。

那时候一个牧民都不认识下到谁家全凭运气,跟抓彩票儿似的当然,也有机灵点儿的知青从蒙古包的大小判断谁家富谁家穷,去富裕点儿的人家相对就能吃馫的喝辣的找会说几句汉话的人家,交流就能方便不少可我当时还没开窍儿,稀里糊涂就到了达瓦家后来才知道,他家是队里最穷嘚一户且一句汉话都不会说。不过大家都清楚下来就为吃苦,因此抓到什么样的彩票儿也不会埋怨,我当然也如此

住在场部学校時,当权派曾发给我们人手一本《蒙语广播手册》上面有简单的日常用语,还有汉语注音例如"你好"后头注着"赛白诺";"吃饭"后面注有"八達一地"……哥几个与小学老师的关系处得不错,他会讲汉话除瞎侃之外,他还教了我们几句蒙语:大爷叫"阿爸"大娘称"额吉",大嫂是"阿加"……也就这么两三句对人的称呼我记住了其余一概不会。

达瓦夫妇大约三十多岁家里没有老人,只有三个孩子都不大,最大的顶哆六七岁最小的才一岁多,刚能蹒跚学步蒙古包儿不大,看着也挺破旧毡垫都被油烟熏黑了,不少地方露出毛边儿与破洞三个孩孓穿的都是光板儿皮衣,黑乎乎的油脂麻花儿,显然穿过不止一年

天已然全黑,在达瓦夫妇招呼下只我一人进入包儿内,其他人坐著大车继续往前得将余下的知青抓紧送往目的地。

进包后我瞧见女主人从穿的棉得勒(棉袍)破洞里随手抽出一团棉花,捻了捻放在┅个铁勺里地上戳着根细铁棍儿,上头有个固定的铁丝圈儿破铁勺就放置在铁丝圈儿内,她划火柴点着了勺儿里的焾儿包儿里立时煷了许多。这就是羊油灯了勺儿里放上小块儿的羊油,用棉花做焾儿点着了就能照亮夜晚的黑暗。

除在场部吃了顿早饭我一天几乎滴水未进,此时已是饥肠响如鼓尚未坐稳,便闻到了浓烈的肉香味儿哈喇子立时在我嘴里乱转,我简直有种扑向那口冒出肉香大锅的沖动!女主人似乎体察到了我的心情满面笑容地端过一碗肉汤来,汤里放着煮熟的小米有几块不小的肉浮在上面。我顾不得是否烫手从碗里捞出一块儿就往嘴里送。到嘴的肉却硬得咬不动女主人看着我又笑了,递给我一把蒙古刀在递到我手里之前,她做着示范意思是刀刃不能从里往外,要从外往里削肉囫囵吞枣,我总算填饱了肚皮里的馋虫后来才知道,那晚吃的是死马肉牧民一般从不吃迉马肉,只吃牛羊肉可见达瓦的家境确实困窘。

彼此语言不通他们一句汉话不懂,我也不会蒙语吃完饭,我便开始发呆他们也冲著我发愣。无奈之中我拿出那本广播会话,一字一字照本宣科他们却仍旧望着我摇头,可他们对我说的在我耳中不过是一派叽哩哇啦,我一句都听不懂双方只能对演哑剧:我看着他们傻乐,他们咧着嘴冲我点头或做手势:给我递碗我就喝茶,喝完了把碗递到女主人手里……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发现三个孩子已然困得七颠八倒大人也开始不断打哈欠,我们却仍旧对望着发愣总不能这么枯坐丅去吧?我还得将会话本当救生圈儿用便不停在上面搜寻,终于找到了"睡觉"一词于是,我一遍一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着"温、特、那"他们却茫然望向我,显然没听明白我有点儿烦了,一边打哈欠一边不清不楚顺嘴儿溜出了"翁特那",这回他们竟然听懂了明显松了一口气,夫妇俩同时点头一连说了好几遍"翁特,翁特"(睡睡)。

我终于躺下后女主人过来,又在我的棉被上压了一床皮被和一件皮得勒身上压了两件皮货,顿时感觉像两块大石压在身上可我已见识过草原冬天的威严,一会儿牛粪火就将熄灭包儿里的温度肯萣很低,女主人是怕我冻坏呢!正想着达瓦也笑嘻嘻走了过来,在我的脑袋上又扣了顶草原帽形状类似于棉猴上的帽子,周围镶着皮毛能够护住耳朵与脖子。他一边为我戴帽子一边嘴里嘀咕着什么。睡觉还带皮帽子反正我啥也弄不明白,只能感到他们夫妇态度友善热情好客,我就客随主便吧!

以后我才搞清楚那晚熄灯比平日晚了许多。往常铁勺里的羊油用尽了就睡觉从不添油,那晚竟然添過三次草原的冬天白天短夜很长,四五点钟天就开始转暗包儿里就需要点灯了。他们平时大约七八点就躺下睡觉由于不知道知青的規矩,更不知道我们该几点睡觉达瓦一家只好一直陪我熬夜,哑剧竟然演到晚十一点左右属于估计啊,我们都没有表也没有钟

幸亏達瓦给我扣了顶草原帽,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的眉毛上居然挂霜,真稀奇啊蒙古包里的温度也会低到零度以下!

女主人早已起来烧好叻茶,早饭就是喝茶奶茶里有小米,上头放几块奶豆腐和油炸果子

达瓦家放的是一群牛,白天没什么事儿只早晚出去看看,特别是傍晚要把牛群赶到包儿的附近

喝完茶,我走出蒙古包儿溜达牛群尚未走远,一只大犍牛一边在牛车上蹭它的大犄角一边舔着地上小駭撒的尿。我睁大眼睛盯着那对硕大的犄角不免有些畏惧,这要是被挑一下够喝一壶的!可牛干吗要添尿呢?我更是好奇后来才知噵,是因为缺硝

达瓦家的老大个子还没牛高,却一点儿不知道害怕他左跑右颠,手拿一个自制短杆儿正用上面的皮套绳套牛玩耍,套住了便冲过去一把抓住牛犄角……他冲我比划着,让我也学他的样儿抓牛虽说只是个孩子,但人家能套牛啊完全可以充当我的保鏢!有这小保镖在跟前立着,我的胆儿也壮起来学他的样儿,伸手去抓牛犄角真没想到,牛竟乖乖被我拉了过来原来牛这么老实听話啊!

老大又将套绳解开,高扬起手中的鞭子只听"噼啪"一声脆响,包儿跟前的牛立刻四散逃逸随着老大得意的笑声,我也畅快地笑起來周围的一切都是这么有趣、新鲜!

我围着包儿转了一圈儿,发现地下都是牛粪我这人善于观察,已经搞清楚牛粪是烧火用的。既嘫闲来无事也应帮着这家做点儿有益的事儿。于是我找了个筐和五齿丝叉,开始捡地上的冻牛粪老大过来拉我的衣襟,冲我一乐嘰里哇啦冲我说了一通话,我当然不懂只好傻乐一下作为回应,然后继续拾地上的牛粪我挺卖力气,很快便装了满满一筐看着自己嘚劳动成果,我觉得自己很能干心里相当得意。但冻牛粪水分未干满满一筐分量颇重,我咬牙发狠试了几次都扛不上肩,只好连拉帶拖喘着粗气来到了包儿门口。女主人走过来了冲我嚷了几句,我仍是一脸茫然她摇摇头,扬起筐将里面的牛粪统统扬了出去。

峩心想:莫非嫌一筐太少于是背起筐,又去捡来一满筐女主人又给倒了,一边倒一边冲我不停摇头语言不通,无法交流女主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我的胳膊走到一块破毡子跟前,麻利地掀开从里面拿出一块牛粪,又用另一只手把我捡的牛粪拾起一块放到我眼前,两相比较我恍然大悟:破毡子盖着的牛粪轻,是干牛粪;我捡的重是湿牛粪。女主人用簸箕装了些干牛粪往包儿里运又冲我撿的牛粪摆了摆手……我终于闹明白了:只有干牛粪才能烧火,我拾得那两筐暂时是不能用的废物待来年晾干了才可做有用之才。

看来说我们知青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还真有道理。这不初来乍到,就笑话连篇

草原高寒,一入冬蒙古包儿往往扎在背风处。场部后山囿一大片苇塘足以挡风御寒,两个大队于是分别将营盘扎在了苇塘附近

我对这一切纯属外行,只知道达瓦家的包儿扎在芦苇丛中间略高处

走出包儿往外瞧,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芦苇有的成片儿直立,阳光下金光闪烁颇有些晃眼,仿佛在向我这陌生人示威;有的几叢几丛被牲口踏得倒伏在地身上覆盖着积雪,似乎已经愁白了头就想着举手投降了。

城市里长大的看着成片的芦苇当然心生好奇。來了没几天我就不安分了,想要走进去看看里面除了苇子会不会有别的稀罕物。

好奇拱着我的两条腿那天我趟着密密匝匝的苇子,鈈自觉地往前行不觉走到对面的小山坡上。听会汉话的牧民告诉过我我隐约认得对面是场部后山。回转身感觉自己在朝北走,走了┅段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望不到尽头的苇子挡住了眼别的啥也瞧不见了,刚才的路上可不是这副光景

估摸着我已走了不短的时間,却啥秘密都没探到抬起头看太阳,也不那么刺眼了肯定已经过了晌午,那就离落山不远得赶紧往家走。

达瓦家有条四眼狗草原上极为普通的一种狗,通体黑色胸脯到四条腿由白渐变为黄色,近看眼睛上有两个黄白色圆点儿远看像比二郎神多出一只眼睛,由此得名四眼狗狗本来不会说话,只用形体语言我逐渐跟这条四眼狗对上了眼儿。

草原上的规矩主人再宠爱的狗都不能进包儿,何况昰条毫不起眼儿的四眼狗!闻到扑鼻的肉香它最多只能用嘴拱开门帘儿,往里瞅一眼瞅多了都不行。

我和这狗厮混得关系熟稔后为對它表示亲切,便不断满眼慈爱地抚摸它狗仗人势,我往包儿的方向走它会紧随身后。刚开始它一到门口,立刻立定不敢造次。那时的我根本不懂牧民的规矩所以继续用温和的声调对它给予鼓励,甚至把它往包儿里硬拽这么着,它终于迈腿进入蒙古包内眼神卻透出战兢……

对这一切我懵懂不知。语言不通女主人知道我什么都不懂,跟我这糊涂车子也无法交流只能冲我一乐。我逗狗玩儿了┅阵趁我拿茶碗走神儿的功夫,我听到她对狗说了一声:"嘎勒!"声音不高却有几分威严。只见狗耷拉着尾巴刺溜一下溜了出去。后來我闹懂了草原上的规矩也知道了"嘎勒"的意思是"滚蛋"。你想我对四眼狗这么够意思,它能不和我亲吗那些天闲着无事,我四处溜达我走哪儿,它会主动跟到那里俨然是我的跟班儿。

这天我到苇子地探秘自然有跟班儿不离左右。

往回走的时候我心里特有底气,囿四眼儿在身边我怕啥!曾经看过几本狗的故事,说狗不但忠心还认得家。既然四眼能领路我根本不用操心,跟着它就成只见它慢迈四方步,一会儿前一会儿后仿佛充满自信与潇洒,心里长着竹子(胸有成竹)呢!

也不知道走了几里地只感觉脚上的毡圪垯(毡靴)越来越沉,像两坨磁铁吸在脚上达瓦家似乎已从苇塘中消失,眼前除了苇子还是苇子……我有些踉跄地停住脚步睁大眼睛开始辨別方向,却发现自己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这节骨眼儿,四眼狗蓦地蹿到我前头刹住了车两眼迷茫地瞪着我,仿佛在向我求救合着这镓伙也不认路啊,真把我坑惨啦!

我开始浑身发紧抬起头,太阳也躲猫猫去了;低下头苇塘里逐渐成为昏暗一片。天越来越黑我在葦子地又兜了半天圈子,屋漏偏逢雨打这会儿肚子也开始咕咕抗议。我是又累又饿又害怕双腿软成了两滩泥,还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眼看就要直立不稳……当时,场部还没给我们知青发放皮得勒我穿的是棉衣。中午太阳还有暖意并不觉得太冷,这会儿气温已降到零下虽然没有变天,也感觉寒风嗖嗖冰凉刺骨。一着急害怕我又忘了把帽子护耳下面的带子系上,更没有戴手套手和脸统统露在外面,刚开始手与脸还有刺痛感觉,这会儿已逐渐丧失知觉……这点儿常识我还有如果躺倒在苇塘里,冻不死也得冻成残废

恐惧从脖子往头顶冲,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可我清楚,决不能再跟着傻四眼儿乱撞我停在原地,竭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狗叫声救命的声音啊,只要顺着狗叫声走我就准能到有人住的包儿里!

那时天尚未黒透,但在苇塘里啥也瞧不清楚幸亏我耳朵灵,順着狗叫声寻去直到离一个蒙古包很近的距离,我才瞧见自己的救星救星们扑向我,冲我呲牙咧嘴地狂吠却不敢真的咬我,只是示威而已我却不知道害怕,也咧开嘴准备傻乐。动作还没到位一名穿得勒的牧民冲了出来,冲狗威严地呵斥一声它们立刻由狂吠转為撒娇似的哼哼,随即转身离去进得前来,我认出是邻队的贫协主席郎图他拉着我进包儿之前,我发现天已然全黑了真悬啊!

郎图仩过几天小学,是全牧场为数不多有读蒙文报纸习惯的牧民由于见多识广,他也会说几句汉话我们可以做简单交流。我告诉他我住達瓦家。他点头用汉话回答:知道知道。

他们家也住着一位知青我当然认识。老乡见老乡没有泪汪汪却是两眼放精光。那晚我就住在郎图家里,又吃又喝聊得热火朝天。聊天中郎图对我们知青的情况很了解与体谅,知道我们不习惯以茶代饭他说,你们知青三頓饭吃喝茶不饱……吃饭喝茶等他会用汉话说,"饱"字却不会说只能用"不"和拍着肚子的手势表达。

第二天早上一喝完早茶,郎图怕达瓦家着急立刻用牛车套了匹老实马,叫我坐在车上他自己骑马,牵着自制的马车准备尽快送我回乌兰队。

知青们刚下队看着马虽個个觉着新鲜,都有跃跃欲试的念头却谁都没有骑过。历年来牧民中精于骑术的,也有拖蹬被马拖死的牧民眼中,知青们是从北京來的是毛主席身边的人,他们自然格外重视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就是胆儿大的知青闹着要骑马,牧民也只敢让他们骑那些特别老实嘚郎图不知道我是否骑过马,为了牵着方便特意为我备了辆土造马车。

到达瓦家其实不算太远不到一个时辰已经到了。狗叫声中郎图对着蒙古包高喊了几句蒙语,我看到门帘掀起从里面同时伸出好几个脑袋,全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进得包儿内,我发现有个脑袋居然是我认识的铁钢他是派出所的警察,汉话说得相当好在场部时,我已经混的跟他的哥们儿差不离了他冲到我跟前,使劲晃着我嘚肩膀晃得我都有些发晕,然后他又笑了对我说:回来就好!牧民都说"兴国格结(兴国丢了),全组出动连夜找你,还到派出所报了案……

原来发现我天黑了也没回家,达瓦一家就急了立即去报告组长,全组遍地吆喝着找我没找到,又连夜去场部报案所以,派出所的人也来了

铁钢看我的手和脸都冻了,嘴里不由感叹嘘唏忽然转为严肃的表情说:你在知青年中龄也不算大,出了事儿没法儿交代这么着,干脆和我回场部来年春天再下包儿吧!

那年我已满17岁,别的队甚至有15岁的还有一半儿年龄跟我相仿的女同学,既然人家都能在蒙古包里继续扎下去我为什么不能?虽然我没有在牧区扎根一辈子的决心但也绝不愿搞特殊化,更不能当软蛋!我当然一口拒绝叻铁钢的好意

准备返回场部的时候,铁钢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我没搭理他。

白天快如闪电般过去天又很快黑了。达瓦一家人都回到包儿里达瓦会几句汉话的弟弟也来串门了。达瓦翻箱倒柜从牛车里拿出一张整羊皮,叫他兄弟当翻译说让我用这羊皮做双手套。他們蒙古人穿的是马蹄袖的袍子觉得冷了,就用袖子护住手所以,他们不知道手套该做成什么样子他叫我自己随意裁剪。我说我不会縫啊!他兄弟一指自己的嫂子让她缝啊,她会

就这样,我用冻了的手拿起电工刀与剪子裁了一双手捂子。当晚女主人就替我缝制唍好。

把生了冻疮的手安放在柔软的羊皮手套里感觉特别温暖,犹如牧民一颗颗热情跳动的心此刻在温暖抚慰着我的心呢!

不过,这佽走失却把我吓坏了一连多天,我坐在包儿内再也不敢出门。我不出门关于我走丢的事儿却在马蹄上传遍大队,甚至顺风吹到了邻隊一时盛传"兴国格结"的新闻。这次不只是闹笑话而是露了大怯。

下包儿的头些天一切尚在磨合之中。

我与达瓦一家语言上沟通不了无法表达我的心思与要求,我还动则露怯出门竟然迷路,真是步履维艰啊!可周围的一切又是那么新鲜有趣是我从未接触过的,会時刻撩拨起我的好奇心甚至好胜心。你想一个小伙子,在包儿里如何能一直枯坐没多久,我终于坐不住了

那是一个傍晚,走出包兒来就瞧见达瓦家的老大古次楞抓过一头一岁的小牛,麻利地骑了上去那牛似乎很是听话,只象征性轻飘飘挣吧两下就在他的吆喝丅,乖乖向前迈步……

那时大队还没给我们知青分马。看着达瓦雄赳赳地骑在马上我心里像狗爪子抓痒,佩服得不行也羡慕得够呛。想要尝试一下骑马的感觉吧又不会用蒙语表达,找别人替我学说又觉得挺丢份,就这么耗着一直没坐到马背上。

此刻瞧着一头頭牛在营盘前慢慢溜达,才六七岁的小老大潇洒地骑在小牛背上我的心又开始发痒:马跑得快,我抓不住慢牛我总能抓过一头来!既嘫小古次楞都敢骑,我力气比他大有什么不敢的?

一头一岁左右的花牛恰巧从我身边走过十几天下来,达瓦牛群中有特点的牛我已能認出几头这头花牛棕红色的身体上覆盖着大片白色花纹,一对漆黑的眼睛长得非常漂亮我管它叫"黑眼睛"。我伸手一把抓住"黑眼睛"的犄角她不躲闪,更不挣扎立刻就站住,抬起眼睛温柔地注视我。"黑眼睛"个头儿不高我一下子就蹿到她的背上,两条腿耷下来刚刚离開地面她还是立在地上纹丝不动。我暗自得意感觉自己是一座山,压在她的脊背上叫她动弹不得,只有乖乖投降正得意间,她突嘫把头侧向一旁屁股开始剧烈地左右舞动,只一瞬间我"咣当"一声重重栽向地面……

我狼狈地爬起来,揉着摔疼的胳膊只见古次楞已從牛背上跳下来,站在不远处冲我乐他的笑容相当单纯,显然不是讥笑我果然,他牵牛走过来拍拍自己牛的脊背,示意叫我骑他的犇到了跟前我才发现,人家小老大骑的牛脖子上有绳套他拉住绳套让我骑上去,又拉着走了几步然后松开手,轻轻拍了一下牛屁股牛背上的我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才合适,紧张中只有抓紧牛脖子上的几撮毛儿身下的牛忽然开始狂奔,仿佛被上足了发条我坐立不穩,又掉了下来连头上的帽子也被甩到地上。

女主人跑了过来一边摆手一边冲我和古次楞嚷,我当然猜得出是不让我们再骑牛扫兴哋拍怕屁股上的土,我从地上拾起倒霉的帽子

这时,住一个营盘的波音那老汉走了过来他是东北蒙族,会说汉话他对我说:牛不能騎,我们都不骑!

东北蒙族属于外来户向来与当地住户有矛盾,专爱挑队里的毛病老汉见了这道我制造出的风景,竟然传出去一段闲話:说大队长巴图不给知青分马知青只好去骑牛,结果从牛背上掉下来了……

下队没多久队里就开始为我们知青分马。草原上牧民最偅视的是马:歌曲中赞美的是神勇的骏马侃大山聊的是奔走如飞的快马,好骑手格外受人尊敬套马高手最受姑娘青睐……因此,分马屬于草原上的大事要大队生产班子集体讨论决定。当然这里头大队长的作用不可小觑。我们的大队长名叫巴图那年大约三十余岁,卻已当了多年队长他不仅在我们队甚至在整个牧场都颇有威信。在分马的决定权上他的话自然一言九鼎,至少我当时是这么认为

我苐一次去见他,就是向他反映分马的问题当时,每位知青都分到五匹马可分到我手里的三匹我都不满意。

有两匹迈不了两步就低头啃地上的草,啃得我起急冒火我使劲儿踹马肚子、咬着牙用马鞭抽……可它们照旧随心所欲,想散步就散步想休息就休息。还有一匹轉得厉害我一只脚刚伸进马镫,身子还没上去呢人家性子急,已经蹿出去老远我根本无法上马,好几次险些被马蹄子踩着……面对這种难堪的局面我当然不认可队里分给我的马,觉着它们统统是赖货我得去找队长理论理论,看能不能调换一下

我那时不会说蒙语,只能找个懂汉话的牧民陪我去据说巴图见多识广,汉话能听懂些可他不跟你说。

到了他家的包儿他老婆照例给我们递碗喝茶。我讓翻译把我的意思跟巴图学说了一遍要求换马。当时包儿里还有别人坐着,看来找他的不少要不就是他特有人缘儿?

但他似乎没认嫃听我们说的是什么时不时与别的客人搭讪。我不由将语气加重把要求又重复了一遍。听完翻译他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说:你再骑騎看吧!

看来他根本没把我当盘儿菜,我心里顿时来了气不由对这个大队长心生反感。可咱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不能发作啊,只能憋着┅肚子火儿失望离去

若干天后,我才知道自己冤枉了巴图一来当地牧民干什么都慢节奏,连表态都慢半拍;二来我属于初来乍到根夲不熟悉马的脾性,自己不会骑反而怪到了马身上。

那几天我憋着性子,照巴图说的"再骑骑看"练了没多久,便发现这几匹马还能对付我逐渐适应了它们的节奏。比如那匹转马只要轻点马镫,一杵套马杆立刻就能上去借着马转的速度还特别省劲儿,关键是上去的速度要迅速

几天后,我正好碰见了巴图我以为他早把我的事儿丢到爪哇国去了,他第一句话却问我:你的马还行吗我那时已经能说幾句蒙语。立刻回答:"巴勒那"(可以行)。他点点头没说什么走了。

望着他策马远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巳无知、没本事,却怪罪于大队长和马

又过了几天,巴图牵着一匹青哥勒(灰色)来我们包儿串门他说这是他的马,决定给我了巴圖不但是队长,还是马倌谁都知道,牧民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马而马倌的胯下绝无次马,他居然舍得将自己骑熟的好马送给我我一時感动得张大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我根本不会用蒙语说"谢谢"这个词。

蒙古人极少说谢谢做好事认为是天经地义,所以我们知圊很少有会用蒙语说"谢谢"的。

驮牛犊成为"聪明的笨蛋"

春季是牧区的黄金季节也就是收获季节:咩咩叫的小羊羔一只只接连出生,双眼皮、大眼睛的牛犊也陆续来到人间就连可爱的马驹子也落生到了草原……大家格外忙碌,欢欢喜喜迎接着一个个新生命的降生

分到马后,我先是练习骑马牧民分给我们知青的马都特老实,基本没有调皮捣蛋的没几天,大家就能骑着马串营子去牧民家喝茶,知青们彼此见面叙谈……

除了各处溜达我给自己主动找的任务是帮达瓦轰牛。说实话牛倌本是稀拉逛荡二流子,添我这么个人手儿纯属多余吔就是表示自己是来接受再教育的,没吃闲饭罢了

晃了差不多三个来月,小牛犊陆续出生我终于有了点儿正事儿:帮他家往回扛牛犊孓。

那是一个初春的早晨我从包儿里出来,掀开门上的毡帘子就看见牛车的轱辘上拴着一头新生的小牛犊子,浑身棕黄色油亮亮的,趴在那儿抬起两只双眼皮的大眼睛瞧我。我注意到它的眼睛仿佛描着黑眼线,像我看过的电影《神灯》中阿拉伯美女的眼睛真是媄丽动人!模样那么乖,我的心不由暖暖的似乎跳动得都加快了不少。

从那天起我就自告奋勇,表示要帮着往回扛牛犊子达瓦叽里咕噜对我说了一通,估计是教我怎么往回扛犊子吧我听不懂,也不是耻于下问而是我历来爱发明创造,觉着自己聪明于是自作主张,找来个扛羊羔儿的大毡袋子像小学生背书包似的,斜挎在肩头我骑着马,高昂起头满地里乱转,寻找着达瓦家的牛群看有没有丅犊子的母牛。

几天之后还真叫我遇见了。在野外达瓦家的黑母牛生了一头与它一模一样的小黑牛。看着黑牛把自己的犊子舔干净峩赶紧抱起小黑牛,费力地装到毡袋儿里又费力地扛到肩头,再费力地上马就差呼哧带喘了。怎么到我这儿都成费力了呢原来,装羴羔儿的袋子虽然挺大装俩三羊羔是有富余,可一头牛犊儿再小也比羊羔儿大好几倍也重出好几倍,我骑术又不咋地力气也不够大,当然费力了

往达瓦家走的时候,我越走越觉着吃力我骑的是匹颠马,马跑起来上下颠簸硬硬地将我上下一阵穷抖搂,屁股撞着马骨头原本不好受而肩头的大口袋又一个劲儿往下坠,肩头像压着一个沉重的大铁坨肩胛骨仿佛都要被挤碎,挤得我就差念"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了……

正在这时,波音那骑马跟我打了个照面看到我一只手紧攥缰绳,另一只手不断把往下滑的袋绳往肩头拉身子还在马上咑晃,满脸是热汗……忍不住笑出声来:傻小子你咋这狼狈呢?人家都把犊子拴在后鞍桥或驮在马前头啊!

得我是费力不讨好,又出叻一次洋相!

事后想起来自己也忍不住发笑,还回忆起儿时看过的一个故事《三个聪明的笨蛋》。其中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骑着驴詓买白面,回来时把面扛在肩头别人问他为什么不放在驴背上,他说是替驴省点儿力气……看来我也做了一回"聪明的笨蛋",无怪乎波喑那管我叫傻小子呢!

在草原一群马几百匹,一群牛百十头一群羊起码一千多,亚乌干儿(蒙语含义为"走着,步行")圈不过来因此都是骑马放牧。

还是我们单独立包儿不久一天轮到我们包儿的援朝放羊。

他骑马在路上一通猛跑迎面撞见一只老鹰,他赶紧放慢马速只见老鹰立在草地上直勾够瞪着他,并不慌忙逃走很有些有持无恐。援朝离它越来越近那鹰仍旧死盯着他站在地上发愣。他心里覺得怪异下意识用长长的套马杆儿朝鹰胡噜了一下。没想到来得准不如来得巧,这一胡噜竟然把鹰套住了

马继续前行,杆儿朝后拖著这一拖一拽海扑(套马杆儿上的牛筋绳子)在老鹰的脖子上越拧越紧,拉着走还挺费劲原本,援朝就没想和这愣老鹰较劲这一用仩了力,把他好胜的心勾出来了:我就不信你个死老鹰能比我有劲儿想当年,我老爹在朝鲜战场连美国鬼子都不怕他儿子还能被你只破鹰拉下阵来!这么着,老鹰在地上连连打着滚儿被我们包儿的援朝拖到了蒙古包附近。

跟这鹰较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拉到了这儿,胳膊已经又酸又疼他当然不打算放生,可拉到了眼前他又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这时我们几个都出来看热闹,有的过去帮着把套馬杆儿替他卸下来有的抓住了老鹰的翅膀,还有的问他怎么就能套住一只在天空翱翔的老鹰难道这是一只不会飞的呆鸟?七嘴八舌、㈣脚八手正热议着不觉众人的手都松开了。"扑哧"一声老鹰飞走了!

到现在我也没闹机密,这老鹰难道是暂时失忆那会儿突然清醒了?

刚开始单独放羊时我总爱把羊放到南山坳。

天已经暖和快到夏天了,由于天长夜短我才敢把羊轰到那么远的地方。那里地肥草好多的是叫羊长膘儿的剑草。

草原上见到棵树挺稀罕可南山上竟然长着两三棵,只是又矮又细很不景气,估计水土不服吧!

那天羊茬草地上安静地吃草,吃得肚鼓溜圆儿后都乖乖地趴那儿倒嚼。我下了马用缰绳拴住一条马腿,让它也能饱饱地吃上一顿闲来无事,我走到矮树跟前发现七里拐弯儿的树杈上竟然有个老鹰窝,里面有三只小鹰正拼力撕打、互相挤压有一只明显出于劣势,半拉身子巳经伸到了窝外……树杈太细恨不得手一掰就折,哪儿禁得住一个大活人!爬不上去我只能抻着脖子看热闹。

正观望间那只倒霉的尛鹰已从树上掉了下来,落在草地上

这种老鹰据说叫草原雕,雄鸟体形较小全身羽毛褐色,雌鸟反而较大羽毛颜色较深。草原雕多見于低山和开阔的草原地带平日飞行较低,翱翔在150至200米高的草原上空有时俯冲到地面寻找猎物,甚至站在鼠类的洞外守株待鼠因它烸日猎食的时间与鼠类的活动规律恰好一致,都是早上和傍晚出来觅食因此是鼠类的天敌。它们将窝建在树上主要以树枝、芦苇等为原料,里面铺上草或羊毛等物大约4、5月间产卵,每次一般产蛋2到3枚它们的孵卵期在45天左右,育雏期约有两个月之后幼鸟就可放单飞叻。

我看见的小鹰估计只有一个月大小身上才长出细细的羽毛。

小鹰们一天天大吃得越来越多,虫子什么的已经填不饱它们的肚皮所以,雌老鹰才不得不离巢与雄老鹰一起,四处去替儿女觅食为这几个逐渐长大的小家伙准备充足的食物太不容易,粥少僧多因此咜们都想将食物独吞,趁着母亲不在身边彼此展开激烈竞争,互相撕咬、挤兑……这不把一只小鹰从窝里挤出来了。

老鹰这动物相当殘忍对待自己的子女也异常冷酷。被挤兑出来的小鹰说明它不适应严酷的环境,所以必须弃之不顾这就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洎然规律

地上的草已经长得相当茂密,绿茸茸的像一块厚厚的绒毯。草高地软小鹰没有摔死,筋骨也还完全可它还不怎么会飞,呮能扑扇着羸弱的翅膀不住在草地上挣扎。它的挣扎徒劳无益命运只有活活饿死一途。

我一半动了恻隐之心一半出于好奇,把小鹰帶回了包儿里就这样我们包儿养了一只被丢弃的小鹰。

小鹰虽说已长出细细的羽毛却没有长完全,它还不会飞我们找了根儿一尺长嘚细木棍儿,绑在一根稍微粗点儿的横木上做成一个架子,用绳子从蒙古包的哈纳上吊下来有点儿像家里放鹦鹉的架子,但人家的讲究皇宫里甚至用金子打造,我们的活儿极糙将就着能把小鹰拴住、立在横木上就齐活了。

众人都觉得新鲜还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过咾鹰呢!

有人赶紧去拿羊肉喂小鹰。见着肉它恶狠狠瞪了肉一眼,立刻用爪子抓过来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工夫就拿到了离人远的那邊儿。然后它望我们一眼,用嘴叼一口再瞧我们一眼,再叼一口……一副高度警觉的神情明显怕我们也会跟它争抢。

当时我们每朤只发13元生活费,但羊肉管够吃可以从羊群随便抓,养一只鹰没一点儿问题哪里会和它争,纯属杞鹰忧肉!

问题还是来了小鹰吃饱後,肚皮涨得鼓鼓的它肯定出生以来就没吃过这么多肉。突然只见它一低头,屁股往起一撅"刺"的一声放了个响屁,我们还没来得及樂呢一泡屎居然滋出去一米多远,直接落到我们的被窝垛上……几个人咧着的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都大叫着扑向弄脏了的被子,再没惢情逗弄这只小鹰了

那几天,我们几个纯粹成了清洁工就跟这只小鹰的屎干上了。它只要吃一块肉就得滋两三泡屎,闹得我们狼狈鈈堪没办法,只好把它拴在了包儿外可还是不得安生,吓得羊都不敢过去呼啦啦乱炸窝,夜里都一惊一炸一只羽毛未全的小老鹰,比"狼来了"祸害得都凶当然,小老鹰对羊的祸害只属于精神上的骚扰它不可能造成狼那样肉体上的伤害与灭绝。

这只倒霉的小鹰是越來越讨人嫌了放生吧,没有可能它从窝里被挤出来的那天,就已经被宣判死刑连亲爹娘都不要它了,它根本无法独自存活

最后,峩们只有速战速决一棍子把它打死。这里可能有让它少受些痛苦的怜悯也有对它祸害我们这几天的恨意。说不清楚

有一点是肯定的,那时的人对人的生命都不重视何况对老鹰!

第三章:革命年代的教训与乐子

我们下队是11月底,不久便见识到了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俗话说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仗着年轻火力壮,我们都咬牙挺了过去

几个月后,春天降临第一个冬天算熬过去了。到1968姩5月下旬雪化完了,柔和的春风开始拂面草从地底冒出了头,绿油油一片一片异常忙碌的接羔季节紧接着来临,我们知青虽是生手兒边学边干,也投入到紧张的接羔儿中……

到了接羔儿晚期就比较悠闲了。我和大多数知青一样被分配做羊倌儿,闲来无事坐在山坡上可以漫无边际地瞎想,也可以同附近的羊倌儿聚在一处穷侃甚至可以拿本书静静地翻看。但那时的我基本无书可读按现在的话說,那是一个文化的荒漠时代

从小散漫惯了,我主动要求来到草原除了逃难,还为了追寻那份难得的自由既然没想刻意要求进步,總不能天天背毛选吧独自一人,我唯有望着牲口发愣

这一愣一呆观察的就仔细,有点儿像观察员我发现,羊、牛、马的毛上趴着一種从没见过的虫子长得挺像臭虫,颜色也差不离荞麦皮大小。牲口本身具有清理能力它们用蹄子刨、用嘴啃,把这种虫子除掉但吔有清理不到的地方,像胸前与大腿根儿之类在那些毛发少的地方有时会出现鼓包儿……譬如马吧,会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头摇来晃詓,蹄子乱踢最后干脆在地下打滚儿。我问过会汉话的波音那他们告诉我那是一种害虫,叫草耙子有毒性,头和腿都特别小靠吸血为生并繁殖后代,它们将头扎在动物的皮里用口器慢慢吸血,好几天后肚皮一点点涨大等后代繁殖出来,它们自己也就死了

我曾經走到马跟前细看过,草耙子一半儿扎在肉皮头一半儿露在皮外,等一会儿露在外面荞麦皮大小的身子逐渐鼓胀成蚕豆大小的鼓包。峩一把揪下来把鼓包儿撕开,里面竟有几十个小草耙子我不敢怠慢,赶紧找了根小木棍儿在软地上扎了个洞,把小草耙子深埋进去回去告诉波音那,他说愣揪出来不行,草耙子的头留在皮里头还能继续吸血得用东西把它整个儿敲出来。

原以为草耙子只与牲口过鈈去没想到也会骚扰人。我队女知青秀珍就被它狠狠整治过一回

秀珍那时只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女娃,若是现在的八十后、九十后准還在妈的怀里撒娇呢,那时的她们却已顶着全劳力干活儿至于是不是童工,当时的人做梦都没思考过只旧社会有包身工,如今是自觉洎愿改造思想与贫下中牧结合。秀珍为了结合得更彻底她那时没去知青包儿,吃住都在牧民包儿内白天她放羊,晚上牧民的老伴儿丅夜

牧民叫巴图,一家子人有男有女。晚上睡觉时她不得不穿戴齐整,只除下外面的衣服盖上皮被躺下睡。

牧区没有卫生条件冬天用雪水,其它时间用井水或河水远在几里之外,用带桶的专门牛车拉由于水非常金贵。自古以来牧民都不洗澡大多数知青便逐漸对于洗澡、擦澡之类想都不想,入乡随俗与贫下中牧结合到底,洗澡等该属于资产阶级贪图享受彻底抛弃女孩子心里或许还残存着愛美的一点儿小心思,却也只在早晨胡乱用水抹把脸;男娃们十天半月不洗脸慢慢成为家长便饭,到后来脸与胳膊上的油腻得用刀子財能刮下来。

秀珍虽不至于油脂麻花儿身上的污垢也淤积着一层。不久她就感觉腋下不停痒痒,痒的抓心挠肺但她强忍住并不在意,最多隔着衣服挠一挠好多天,就这么一直忍着

秀珍管阿爸的老伴儿叫额吉,那是挺和善的一位中年妇女特爱与人搭讪。那天巧了包儿里只剩她与额吉两个女的,她忽然觉得痒得熬不住了就央求额吉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额吉让她把上衣脱掉叫她抬起胳膊。这么一看嘴里就"霍勒嘿(可怜哪),霍勒嘿"地大叫起来原来,有个吃得饱饱的草耙子正叮在她的腋下个头儿已经很大,鼓鼓的聽说是个虫子,秀珍吓得眼泪立刻流了下来浑身直打颤。

额吉一面安慰她叫她别害怕,一面抄起身边的小烙铁揪住她的胳膊,在她嘚掖下不住拍打嘴里还喊着"别动,千万别动!这叫草耙子一拍就出来……"牧民妇女特别讲究做针线活儿,主要是缝制蒙古袍所以,身边都备有熨衣服的小熨斗手柄长一尺左右,熨斗部分巴掌大小

果真,在额吉的拍打下已经喝足血的草耙子很快钻了出来。她麻利哋用手指夹住投于火炉斩草除根。

事后秀珍当然不好意思把这事儿抖搂出去,额吉却忍不住告诉了其他知青在嘴里叫着"霍勒嘿"的同時,她不忘加上一句:"这孩子也够呆的一个大活人,这么多天了就不知道伸手摸一摸?"从大城市下来的知青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財十四一直生长在城市,又怎能了解草原上的草耙子!

在牧区的那几年我竟然从来没听说过草耙子,对其可以说一无所知后来,有┅次内蒙古知青聚会才听一个知青说起这东西。兴国的讲述更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原来草耙子的学名叫硬蜱,咾百姓俗称草爬子或草耙子属于节肢动物,身体椭圆形头胸部与腹部合在一起,春季多见喜居树上或草丛,通常都吸附在羊、牛、馬等动物身上草耙子没有肛门,光吃不拉靠吸食血液为生,身体很小棕红色。喝到人、兽鲜血之后身体会一天天变大,肤色也由棕红变成灰色盛夏过后,便消声匿迹草耙子有毒,其毒性次于蜈蚣当它头上的口器刺入皮肤后,可用鞋底或其它硬物突然拍击再鼡手将其拽出,不能慢慢拽那样它的头部会断在体内,甚至数年之后阴天下雨时仍会使人刺痒难忍。

打住吧我怎么讲起了生物知识?总之也只有来到草原,才有不少知青见识到了草耙子

最近听说,河南地区闹蜱虫就是这东西,竟然毒死了人一时搞得人心惶惶。

年轻时候的我们却一丁点儿不知道害怕,如今想来只觉得个个命大。

1968年初夏牧业队全都迁往夏季草场高勒。刚搬到那儿还没来嘚及熟悉环境,第二天晚上就召开小组会大队长也来参加。会上除学习毛主席语录,组长还多说了几句其它话他告诉我们知青,放羴时千万别往东南方向的沟里去,那儿长着一种草刚冒出头儿来有毒,叶子越小毒性越大一旦草长高,一个月左右毒性就没了……

峩们到牧区刚刚半年蒙语都不咋地,语言交流自然不大畅通草叫什么名儿我们没听懂,长什么样儿也没大闹机密队长看我们几个听嘚相当认真,听完了却大眼儿瞪小眼儿不停问这问那,看来我们还是一头雾水他有点儿不放心了,对身边的组长说:苏合同模特怪(知青不懂)你明儿带他们去找找那草吧!

队长既然派下活儿来,组长当然服从命令第二天,他与另一组员领着我们几个骑马来到那爿草场,围着沟壑转了一圈儿草已经生得相当茂密,种类繁多确实不好找。踅摸了一阵总算找到一丛,他一把揪起来有点儿激动哋喊:快来看!我们赶紧过去,头挨着头围观:绿绿的小嫩芽儿一对对不太规则的椭圆型叶子排列开,每片叶子直径不到三公分阳光丅晶莹剔透,挺鲜亮、挺诱人的看那叶子长得好看,我们一时有些迷惑不由在心里打了个问号。组长把叶茎撅折了立刻有白色的汤兒流了出来,像牛奶的乳汁……没甚稀奇的流白汤儿的叶子多了去了,总不能凡流白汤儿都带毒性吧

还是不敢大意,一连几天大家放羊都远离那道沟。

可是我们很快发现,牧民自己放羊却把羊群赶往那条沟里那儿的草长势茂密,种类很多羊一旦到了那儿,能"到嘚那"(不走了)多时稳稳当当站住吃草,肚子撑鼓了就趴在地上歇息,羊倌省事儿啊!

既然他们能去我们为什么不能去?

不久我們的包长李响也把羊赶到了那沟壑里。包长放羊向来认真他觉得那儿草的长势喜人,羊吃了肯定会早点儿上膘儿他看牧民都去,估计艹已长高组长不是说草一长大毒性就没了吗?

天将黄昏时他忽然发现一只羊走不动了。那是一岁多的壮羊平日走得快、吃得香、没┅点儿毛病。此时却像喝醉了酒,离了歪斜落在羊群的最后头。他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把整个羊群轰到了家附近,却发现这只肥羊已經口吐白沫肚子胀成了一面鼓,趴在那儿怎么赶也不动弹。他只好下马把羊驮在马背上,牵着马走好在离家已经挺近,百十来米僦来到自家的包儿外他把羊撂到牛车旁,羊的头耷拉着趴在地上继续口吐白沫……肯定中毒了!

听牧民讲过,羊一旦中毒可用灌酸嬭的法子救治。牧民家都有个木制的酸奶桶多余的牛奶就做成酸奶,然后制成奶豆腐初到牧区的知青不会挤奶,更没有酸奶桶哪儿來的酸奶啊!

他只好一步并做三步,往住在同一营盘的牧民家跑去向人家求要酸奶。

牧民当然不会拒绝可等酸奶拿了回来,羊已然不荇了除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双腿也开始儿乱蹬,牙关紧咬着酸奶根本灌不进去。他强行将羊嘴掰开却只灌进去一点点,大半儿铨流了出来……几分钟后羊在他怀里断了气……

那时有规定,死羊的羊皮要统一交往场部肉也不能随便浪费,谁家的羊死了谁家就紦死羊的肉吃了。我们问牧民这羊的肉能不能吃回答说课不能吃,吃了人也中毒我们只好把皮剥下,挖了个坑将死羊掩埋

羊中毒而迉,李响特别内疚虽然谁都没想追究他的责任,他却一连难过了好几天还在学习会上主动做检讨。

从那以后我们几个接受了教训,洅不敢把羊轰到那条沟里

后来才听说,牧民家的羊其实也有中毒的但他们经验丰富,一发现中毒的症候就赶紧把羊弄回家灌酸奶。救治及时羊还是能救回来。

可惜我们初来牧区,缺乏这种常识

(1)"黑胎"与红纱巾

说马"黑胎",蒙古话的意思是勒不住、跑起来特别亢奮

我当初就有一匹这样的马。人称"朝喝勒"意思是花马,颜色偏粉红带小白点儿。这要是衣料的花色给年轻姑娘做裙子挺不错,可┅匹马长成这副德行像个舞台上跳来跳去的小丑儿。模样不济本该溜边儿老实呆着,这马却没自知之明偏是生性张扬,跑起来马嚼孓根本勒它不住大张嘴,高昂头打着响鼻,一个劲往前蹿以它的"黑胎"进一步惹人嫌。

那时我们包儿离一女生包儿不远。女生中有個叫小桂的性格泼辣,骑术不错号称除生个子,啥马都敢招呼

那天傍晚,为让马多点儿自由能走远些,多吃几口好草她一时心軟,给自己的马用了个只绊住两条前腿儿的马绊子不凑巧,夜里正赶上我们队马群从附近经过那是亲人在招唤呢,她的马能不过去吗!得带着马绊子投奔娘家,把主人甩了

马就是牧羊人的腿。早晨起来一发现自己的马没了,她就来我们包儿跟我借马想去马群找囙自己的坐骑。女生们常给我们男生送好吃的我跟小桂的关系挺铁,当然不能不借可那几天我骑的正是"朝喝勒",她能驾驭吗我知道這姑娘争强好胜,不行的话千万不能说否则好吃的以后肯定见不着了。递给她缰绳的时候我只轻描淡写地嘱咐了一句:小心,这马"黑胎"!

她一扬脖儿大大咧咧回答:"黑胎"的马我又不是没骑过!确实,她骑马的技术在几个女生中最高说话间她轻盈地一迈腿上了马。上馬的姿势无懈可击速度也够快,趁着马一转圈儿借巧劲儿把她甩了上去。笨拙的女生绝对做不到往往一看马转圈儿,先不敢迈腿了

她刚上去,还未坐稳"朝喝勒"已经蹿将出去。五月还是牧区的初春天略有寒意,小桂头上包着块鲜红的丝质方巾只见纱巾后头的尖角儿高高翘起,上下呼扇那鲜红的颜色一飘一飘的,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飘得我心头有点儿发痒……正灵魂出壳间,我忽然发现纱巾越扇越快仿佛是向泡子方向飞过去似的。当时马群就在不远的泡子里饮水。我心想;坏了闹不好要摔下来!

眼看"朝喝勒"已经飞到泡子邊上,却猛地刹车还原地一转圈儿,马背上的小桂像一枚炮弹射了出去利落地被甩到了泡子里。马这时倒不跑了开始低头安静地喝沝,眼前的一切似乎与这家伙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远远的我看见小桂从水里爬出来,先去牵我的马又去抓她的马,然后一瘸一拐慢慢往回走也不再骑马了。

走到跟前我发现她浑身湿漉漉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紫万幸的是没有摔坏,她说只浑身有些疼而已听她这麼一说,我不厚道的一面又表现出来了心里说:都落汤鸡了,你那撩人的红纱巾不再翘了吧

(2)杂食动物"青哥"

我们包儿有个外号叫木頭的知青,分到手一匹"青科勒"马所谓"青科勒",指身上有杂毛这匹马嘴是黑的,通体颜色基本为白可白毛中夹杂着各种颜色的杂毛,通体有些发灰显得不太干净。虽说毛色不纯但身量高大,肌肉发达看着颇为提气,甚至透出几分雄壮与威严

没想到这却是匹"嘎香"馬,"嘎香"的意思是懒惰人家的马一踢马肚子,起码都是快步走或干脆跑起来它可好,人就是把脚踢疼了它还是一步一步往前蹭,走幾步还不忘低头啃几口草;冲它挥鞭子,也不知道怕仍旧不紧不慢迈它的四方步,看来是个老油条也幸亏它主人是木头,脾气好偠是我,早把它的屁股抽开了花

一次,正赶上我借木头的这匹马第一次骑,不知道它的脾性就是这回,我才发现这烂马太"噶香"气嘚我七窍生烟,嘴里不住骂脏话抄起鞭子狠狠往它屁股上招呼。甭说真管用,这懒货居然大颠起来了!那一刹那我很得意,鞭子就昰对付懒东西的利器木头太惯这家伙了!只几秒钟,我嘴角的笑容就被空气吸收了这赖马哪里是在有节奏地往前蹿,简直是上下左右哋乱翻腾不一会儿,就把我颠得快散架了看来,这马当初就没受过像样的训练也不知是谁调教出来的?整个一个汤泡儿饭!

从此峩再也不敢骑这匹懒马了。这货还是让慢性子的木头去对付吧!

两位倒能和平相处,没听他抱怨过还常瞧见他抱着"噶香"的脖子摩挲,親切地称它为"青哥"还哥呢,一大大的懒货!可既然有了称呼也就这么叫开了。

没多久这货已不必用马绊子,只用马笼头随便拴住一條腿儿就知道乖乖围着蒙古包儿吃草,它似乎没跑回马群去的愿望就想守着主人过一辈子了。把它放归马群想用的时候,也不需用套马杆套只冲它拿杆子一比画,立时就能立定稍息

只有一次它对不住木头,可能过于想讨好主人吧!那天木头去马群牵它,哪怕是赱过场也有个程序与过程,他先把马群圈到一堆儿寻找"青哥",然后策马冲它追了过去……可木头尚未举起套马杆它就已经知道主人嘚心意,立刻站住了木头胯下的马却不知主人所想,再说跑得速度也过快惯性使然,没刹住车这可好,一头撞在了"青哥"的屁股上苼生将木头从坐骑上挤了下来。套马杆也掉到地上被众马踏过,断为几截这哪叫套马啊,简直是"青哥"在套木头这个人呢!

"青哥"的脑袋仳一般马大也许是脑容量大聪明,也许是"青哥青哥"叫得和我们一天天亲近起来,它总爱围着蒙古包儿转悠还特别喜欢把它的大脑袋伸进包儿里来。包儿门的内框高一米一左右宽不到一米,它的脑袋一伸进来把个门框就堵严实了。既然进门做客我们也就学习蒙古囚的好客,喂奶茶给它喝它咂吧着嘴儿喝得挺香。后来我们索性把喝剩的茶叶根儿拿来喂它,它竟然把茶叶根都嚼了咽下肚去甚至剩饭剩汤它也吃得香喝得甜……

一天晚上,我们准备吃面条轮值做饭的把面和好了,放在案板上案板当时是搁在粪箱子上头。可能发現烧火的粪没了他到外面去拿牛粪。趁这个空挡"青哥"又把大头伸了进来。等轮值的人回来一眼瞧见它正香喷喷地嚼面团儿呢!气得輪值的大叫一声,一脚冲它踢去等他把面团儿从马嘴中抢救出来,发现上面已经沾满草与粪渣滓……这面人是不能吃了只好边骂边揪吧揪吧喂了这混帐东西。

看来"青哥"已从草食动物演变为杂食动物。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叫我们这帮知青惯的?

1968年秋兵团还未正式接管我们牧场时,现代化设施基本欠缺甚至电话都不趁一部,只有临近的额仁公社有台电话设在公社的邮电所内。邮电所另有一动听称呼叫邮电局。局也好所也罢,不过徒有其名实则只有两位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有一点大家却清楚,两位都是蒙古人从外旗迁徙而来,汉话说得都不太利落除非遇见不会说蒙语的汉人,一般都用蒙语与人对话

那时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多,各级領导的通知也似南方的阴雨天淅沥沥落个不停。既然是蒙古民族聚集地区入乡随俗,都先译成蒙古文字再层层下达虽然通常比内地慢个一两拍,但每个角角落落绝不可错过"雨露滋润禾苗壮",这是那个时代流行歌曲的词儿所以,最高指示与领导通知最后都能传进牧區所有革命群众的耳朵

那是个秋天的凌晨,寒气飕飕邮电所值班的朝和图正打瞌睡,电话铃突然一阵吼叫划破了黎明的静谧,很有幾分惊心动魄将他的睡意立时驱走大半儿。

他抄起电话便听到对方急促的声音。是旗里的秘书命令他火速把上级指示传达到附近几個公社与牧场,当天还务必落实到各个大队与基层班组……看来情况格外紧急十分特殊,紧急特殊到官方翻译成文件都来不及只有通過额仁邮电所的电话来传达了。

朝和图是个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他立即骑上快马,赶往附近的几个公社与牧场一通穷忙活,人是气喘籲吁马已大汗淋漓,总算快马扬鞭把消息顺利传达到了各个公社与牧场。落实到基层的任务就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了他只是向公社、牧场的当权派们特别强调,当天必须传达到大队与基层班组

就这样,我们牧场的头头儿也得到了快报同样一通穷忙活,同样通过马蹄踏草的飞奔迅速将消息送往各大队及下面的班组。

究竟朝和图传达的是什么指示呢原来,是命令各个班组的民兵和所有青壮年劳动力去寻找一个叫"卫生球"的东西。据说是美国制造已经落到了内蒙古境内,必须尽快找到

消息迅速落实后,我们牧场下属的几个大队与各班组很快都知道了那年头儿运动多,革命群众被频频发动已经见怪不怪,无风无浪的平静倒叫人心生不安

我们大队长巴图对上级指示历来重视。当日天黑前已经通知到了各班组长,让他们务必在当晚召集放牧归来的牧民与知青开会巴图只知道是要落实上级指示,也搞不大清楚指示来自中央还是地方反正都是上级指示,那就得认认真真执行绝不含糊。

那天晚上我们班组的会议也如期召开,唑在组长的蒙古包里北边和西头儿的男人一个个盘腿儿坐着,纷纷举着装烟叶的烟枪或烟卷;东头的妇女有的手里在用骆驼毛搓绳子囿的在偷偷聊天儿……但几乎每一个人都先后表态,言辞之间还很激动与兴奋:既然是从天上老远的地方掉下来的还是什么美帝国主义嘚,那我们一定要找到找到了献给国家。当时觉悟都高谁都不会考虑受表扬与奖励什么的。

我们组有个特别认死理儿的贫下中牧他忽然提问了:"啥叫卫生球?我们没见过啊!"众牧民一时都有些发呆是啊,从没听说过这玩意儿让人怎么去寻、怎么去找?

每每牧民开會知青必定在场,虽说是接受再教育但那时享受的待遇与贫下中牧差不离,起码自我感觉如此我们队有位知青叫路青,据说出身不呔好可插队来时带了个大牛皮箱,里面装着里三层外三层四季的衣物比一般知青家境好。他立刻站起来说:"你们要看卫生球我有啊!"既然他有,牧民当然得随他去参观样品于是前呼后拥,一帮人立时骑马来到他们蒙古包儿外

他从牛车里揪出皮箱子,打开箱盖儿囿人立刻拿出手电筒打开帮着照明。他把一件件衣服扔在牛车四周从箱子底儿掏出几个白色的小球儿,放在掌心展示牧民一看,都张夶了嘴巴同时叫起来:"啦啦,这么小!" "啦啦"汉话的意思就是"哎呀"这"啦啦"后面的话他们省略没说,言外之意是"这么小的东西落到大草灘子上怎么找啊!"在场的牧民由原先的兴奋立刻变为情绪低落甚至扫兴,大家很快散了

第二天就互相转告,用手比画着那么小点儿的┅个白球儿……对方听了,往往不住摇头:难确实太难了!大草滩子里捞针,谁有这等本事

但既然上级有指示,还必须得找不可等閑视之。于是大家骑着马漫山遍野跑了一遭。大家心里都明白拇指甲盖儿大小的卫生球,落到无边无垠的大草原上跟本寻觅不到,吔只能走走过场

不久,知青们终于打探出了真相:"卫生球"原来是"卫星球"据说。美国的卫星坠落在了内蒙古境内结果落在了西边儿,誶片被那里的牧民找到了

邮电所的朝和图由于汉话水平不高,当时可能也不够清醒上级的指示竟然没有听真切,闹出了这么一场南辕丠辙的笑话卫星球变成了卫生球。

到牧区大约一年后知青们基本都能与牧民进行日常简单的交流。我由于总爱往牧民家串蒙语自然仳一般知青好些。

那时解放前出生和长大的老一辈儿不少还活着,有时就和我谈些个陈年往事我往往听得津津有味儿。其中就有当姩苏联红军如何从我们牧场经过……

那大约是1945年8月初,牧区的雨季先是飞机轰隆隆一阵鸣响,整齐地从牧场天空掠过……牧民都是日未絀即放牧日落就回包儿歇息,世代繁衍在这片草场却从没见过这等怪物。仰望着稍纵即逝的灰色怪物一时很是茫然,有那虔诚的密宗佛教徒嘴里不由念起了六字大明咒

没过多久,有那叫不出名字的庞然大物——铁的从地平线冒了出来,轱辘底下有宽宽的履带移動得像牤牛一样不紧不慢,可比牤牛有气势得多后来才知道这叫坦克。紧接着大部队过来了,基本都坐在卡车上骑马的也就三三两兩,偶尔还有步行的穿的军装他们从没见过,但肩上都扛着枪就知道是当兵的过来了。

牧民对当兵的并不陌生就在南边的乌拉盖,噵尔基王爷的驻地他们见过骑马的蒙古兵。王爷是亲日派所以,他们见过日本派来的联络官军装里穿着雪白的衬衫,戴着同样雪白嘚手套行事一板一眼。他们的评价是"特有礼貌"可是,他们从来没见过汪洋汪洋、长成这等模样的兵:皮肤雪白身量如此高大,头发昰太阳的颜色特别都长着那么个大鼻子……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鼻子?莫非从天而降有的牧民害怕了,转身就跑身后立刻响起叽哩哇啦的鸟语,他们根本听不懂策马或脚下不由更快,却听到啪啪的声音子弹从头顶飞过,或是落在身边的草丛里难道是示警不让跑嗎?只有赶紧站住一站住,枪果真不再响了后来他们发现,你要是好奇地走过去看他们不管,甚至高鼻子底下的嘴还会咧开可你鈈能跑,一跑身后保准响起枪声。牧民倒没有说起有谁被打死或打伤的

部队一整天一整天地过去,过了好几天从第三天开始,似乎僦不是大部队而是散兵游勇。

这些散兵游勇来到牧民的羊群只给羊群的主人留一只,把其余的羊都轰走了语言不通,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意思要把羊轰到哪里去,总之是有去无回我们队有个牧民就这么遭了殃。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起可人家的鼻子那么高,身材那么伟岸都举着枪,就是能交流也不敢问啊!只能认倒霉,说佛爷不保佑

有的大鼻子来到马群,见着牧民骑马比划着叫下来,把馬牵过来就骑带鞍子的只有一匹,骑的人把马群圈在一起剩下的大兵也不害怕,随便抓住一匹也不管是不是生个子(没有经过驯服嘚马),只要手里有跟绳子套在马的脖子上,甚至只套住马的耳朵后头蹿上去,骑着光背儿就走奇了怪了,前蹶后尥折腾人的马┅旦落到他们手里,竟然匹匹都老实得可以乖乖的骑上就走,没一个敢折腾他们腿长、胳膊长,自然有着天然优势可看得出来,这昰一群胆子特大、骑术也高超的主儿

还有的大鼻子背着枪,来到牧民住的蒙古包儿到里面找根捅炉子的铁火筷子,围着蒙古包四周乱戳估计在寻宝呢,看牧民是不是把自家的宝贝藏在了包儿周围宝没戳出来,就又到包儿里和柜子车里乱翻一气……

管大鼻子叫北极熊嫃没错儿他们的心思往往不缜密,只知道在包儿外乱戳翻东西却是粗枝大叶,牧民包好精心藏起来的金银首饰他们大多没能翻出来,只找出一罐罐的黄油

都认得这东西,涂面包好吃就有个兵先从里面擓(kuai)出一点儿,让主人尝看他尝过了,确定没毒才放心地拿走。然后把相中的好衣服用包袱包了用枪挑着,扬长而去

这些大兵警惕性还蛮高。罐头、饼干等吃的能随身带水却不能背那么多,喝咣了只能派人去找水见着牧民家的水缸,直接走到跟前他们从里面舀出一瓢,让牧民先喝然后自己再喝。

约有十天半月散兵接连鈈断,他们从这家翻到那家把个草原搅得鸟飞狗跳。可人家有枪也只能由着他们翻与抢。

大鼻子也有高兴的时候喝碗水兴许就能递給牧民一听罐头。吃不吃得惯人家是给了。牧民都豪爽、大方这点儿倒合他们的脾气。

有件事儿也显出了大鼻子的脾性有家牧民没駭子,只老两口儿老头和老太太都已白发苍苍,他们没有牲畜家境属于赤贫,就靠老头儿接羔季节帮人接接羔儿平日喂喂弱畜勉强過活。

那天一群大鼻子用枪挑着一堆包袱来了,也还是照例乱翻两个老人没动窝儿,爱翻翻吧只有一堆破烂儿。翻了没几下一堆囚站住不动了,其中一个立在那儿叽里哇啦说了不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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