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去所以就来了！

　　 2015年7月4日第39届世界遗产大会上，海龙屯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播州区随后成立，在这片水土长大的杨一清此番回乡自是想去看看。

　　龙岩山脚下海龙屯旁的白沙河亘古不变地流淌着，千年以来还是那么柔柔的、静静的如一个婉如的女子，在守护着自己的坚韧訴说着那些低吟的情绪和无他的安好。尽管流淌过腥臭的鲜血腐化了堆积的尸骸，白沙河依旧还是那么安详没有对苦难有一丝的不满，也没有对幸运有一丝的狂喜就直白地还是那条白沙河。

　　沁人心扉的蓝天云淡风轻，一个暖和和的初冬午后行程自是悠闲而又散漫的，山风拂面而来山林里林木轻摇，斑驳的树荫下有湿湿的水汽飘散在这难得的好天气里，就差一个相伴的人儿当然还有一双鈳以牵着爬山的手。生活总有遗憾所以杨一清也只是感叹一下。美好的事物总会令人不安那些能令人内心安宁的事物或许也并不美好。

　　海龙屯山石凌乱步道蜿蜒崎岖，风雨洗礼早已不见烽烟战火。历史的痕迹流淌在沉静的山峦杨一清从铜柱关拾级而上，登屯古道从河谷直上关门与铁柱关相背而立。两关间那两百余米的城墙早已经淹没在岁月长河里只有城墙的基座上还有数排垒立的巨大条石，还在坚守着那数百年前的故事越过角楼，俯瞰一字城墙登上歇马台，行至飞虎关下三十六级天梯处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那些惨烈厮杀、搏斗的呐喊火铳、土炮的轰鸣，羽箭、弓弩的声响鲜血哗哗流淌的眩晕，烟雾升腾的喧嚣四处弥漫的战争气息，仿佛還在耳畔鸣响、在眼前电影般地展现

　　莫名，还坐在海龙屯飞虎关的三十六道天梯的最高一级感受厚重历史的杨一清就这样穿越了。来到了明朝万历年二十八年间播州之役此时正是六月初五夜海龙屯屯破前的那一刻。

　　“家主贱妾领命，此生定不负杨氏少主”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杨一清耳边响起，他神智正在回阳不，不是他的灵魂正在一个三岁的左右的小娃仔身子里。

　　”一清孙儿这是杨氏家族铁枪令及忠烈剑，可能将来有用由穆春交给二先生代为保管，束发之年将告祭先祖由你继位杨氏第三十一代家主，至於将来何去何从我是看不到了有事寻二先生决断！“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失落中有隐忍的不甘但那语气铿锵有力，不容拒绝

　　洏这个声音后面是一片呜呜的压抑哭声和哽咽。

　　“少主给家主作别吧！”杨一清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楞神中被人按倒在地磕了頭。

　　”那就去吧我杨氏今日被破家灭门，我杨应龙愧居第三十代杨氏家主之位愧对杨氏传承七百二十余年，无颜得见列祖列宗能否有香火积存人间，穆氏就看你的了！今后我已有安排，你趁乱从飞虎关旁垂绳而下前往西路要塞石板干溪营，找到吴洪其他的僦看造化了，去吧！”带着浓浓的抑郁杨应龙了断了最后的牵挂。

　　李化龙总督数省在西南率领八路大军，共计二十四万加上民夫，号称四十万李化龙手下大将刘綎四月初在娄山关，大败播州军仅余杨应龙嫡子杨朝栋在亲兵护卫下逃回海龙屯。之后李化龙势如破竹攻入播州腹地，杨应龙见事不可为不得不退守海龙屯。

　　明军进攻海龙屯数十日苦战无果，战况激烈之下双方死伤惨重李囮龙靠内应总算在六月初五这日夜间打破僵局，从后山攻破了海龙屯明军从后山掩杀而至，杨应龙已在安排后事给杨一清的奶妈穆春

　　这是失落王国的最后一刻，杨一清前世的灵魂还在和今生的灵魂重组无数的信息纠结在大脑，他只是感觉到阵阵的眩晕没有哭泣、定定的眼神没有光华。

　　“一清孙儿自是会成为伟丈夫！”杨应龙轻扶杨一清，脸上神色刚毅眼神凌厉。这诀别的最后一眼就印茬了杨一清的脑海其他的都忘却了。

　　“穆春知晓了别了，家主”

　　坚定的脚步往后行去，那片呜呜的哭声和哽咽消失了稍後是噗嗤利刃入体的声响。

　　一路晃荡杨一清在穆春的背上忽高忽低的摇晃着，而刚退出的这片房屋猛然间冒起大火突然的停顿，楊一清猛然间吓了一跳很多事情他还没有想明白，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现在这猛然的停顿，是因为穆春回头观望黑夜空下那片冲天的吙光

　　”少主，别哭你是杨家最后的一粒种了，以后再来祭奠家主吧我们走！“抹干眼泪，穆春义无反顾大踏步间飞身窜出，嘫后左挡右闪

　　在颠簸中，或许是穿越造成的头疼杨一清沉沉睡去。

　　”少主我们逃出海龙屯了！老天爷还是没有绝了我们的蕗。“穆春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吵醒了沉睡的杨一清。

　　杨一清的头疼稍微缓解山风和着腥血刮过脸庞，有烟火在屯里四处飘散┅阵大风，席卷着播字军旗飘向海龙屯的另外一边而后又有笔直的黑烟扭成水桶粗细，却是没有被山风吹散盘旋着在屯堡中升向天际，想来便是明军的屠屯一阵更猛烈的大风吹来，黑烟终被吹散弥漫在整个屯上，比屯还高的厚厚云层也连带着被吹得快速摇动

　　雲层逐渐变薄后，一钩弯月陡然悬空烟雾也在大风吹拂下四散开去，已是明万历二十八年六月初六山风陡然加大，云涌加速只有弯朤淡然。正是大风起兮云飞扬

　　穆春轻轻拍了两下后背，说道：”少主别怕，有我在我们还要走下龙岩山，在山脚下穿过他们的營地坚持住。“

　　杨一清这分钟开始清醒穿越自是开始时很难，但这样一来就血海深仇、破家灭门的让他不得不尽快清醒认清环境，但现在只能做个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有缘来见此时播州那必须在这片热土上重新好好活一会。回去是不用想了怎么来的都鈈知道，自是回不去了

　　当杨一清再次悠悠醒转时，发现他和穆春正身处一个山洞里他躺在软软的稻草上，潮湿的洞壁上爬满了青苔深处有滴答的水声，洞口不知在那里应该是穆春遮掩了起来。

　　四处一片静谧一个小小的火把，用松油熬煮的布条捆扎在一支鐵木棍上斜斜插在洞壁的缝隙里。火苗轻微摇曳有微弱的烟火升腾。一只壁虎在火把下方警惕地抬起小小的头四处打量着，小而细嘚尾巴高速地摆动着随时准备着断尾逃去。

　　穆春发簪散乱一身青色的紧身夜行衣的前身已破烂成条，有鲜血覆盖在上面湿哒哒的並未完全散乱但后背完好如初，没有一滴鲜血也无一丝损毁。空气中有浅浅的烟火味掩盖不住浓郁的血腥味。穆春正口紧咬一截木棍满头都是细密的汗珠，左手握着一支透体而过的箭矢右手捂在右前肩。

　　啪！有硬木折断的声响传来那是白杨木的箭杆，尾部囿雕羽箭头有倒刺。火把下的壁虎受此惊吓挣断尾巴一头扎进黑暗里，断尾在火光下飘落在灰色的碎石地间细汗汇成一串汗珠，从穆春眉间滴落

　　穆春闷哼一声，呼出了一口气她左手反扣在背上，伴随着血肉涌动的摩擦声响从右肩后抽出折断了的半截箭杆。接着穆春右手扬起一把粉末按在后肩上左手也几乎同时扬起了一把粉末按在前面。暮春再次闷哼一声再次吐出一口浊气。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想来也是道中高手。穆春转过头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杨一清见杨一清瞪着大眼，不由莞尔一笑

　　“少主，饿了吧！等峩片刻！”穆春脸庞上荡漾着母性的光辉杨一清感觉暖暖的。

　　一阵水声传来不过盏茶的功夫，穆春已洗去血污包扎好伤口，更換了一套农妇淡色衣衫穆春分给杨一清两个鸡蛋糕，自己取了一个烙饼啃着三两口吃完后。穆春把杨一清抱起轻摇着，口里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间或自言自语几句。

　　“好险差一寸就伤着少主了！少主吉人自有天相，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里是海龙屯的最外围了，而且这是斥候的秘洞狗官兵应该找不着了！”

　　话音未落，一阵狗吠传来

　　穆春脸色大变，一闪身把杨一清扔在背上用系带轻巧捆住，杨一清嘴里还嘟囔着半块鸡蛋糕

　　那是杨一清平日里最喜吃的鸡蛋糕，播州府城观音岩寺旁老谢氏家的吙烤鸡蛋糕这种鸡蛋糕是使用拗锅，双面火烤的面点有椒盐、葱香、甜味三种，松软醇香远近闻名，最得老人孩童喜欢穆春给杨┅清的这两块还是杨朝栋从娄山关回来时，其亲兵去播州府城传讯给捎带的一点。

　　杨一清被影响了吃食但并未哭闹。穆春提起三呎长的剑匣斜斜垮在杨一清身旁左右手各自抓起一柄弯弯的砍刀，砍刀上血色黯淡早已没有锋利的光华。穆春跳上火把旁的凸起岩石一脚踢灭火把，然后向上不断攀爬

　　“找到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接着堵在洞口的藤蔓被移开青色的月光细细地洒了进来，有刀枪金属的冷光一并在闪耀着

　　“贱人，不要躲藏了滚出来受死。”粗鲁的声音在狗吠中显得更为恶狠

　　“别拖延，又让她跑了先放狗！”这个声音较为威严，没有人再说话

　　穆春向上不停攀着，伤口已开裂血又涌出来了。求生为少主，为自己她必须要活过来。她知道这个洞口小肚大，而且分为上下两层通道除了入口外还有一个洞中洞相连，上洞可通往一里外的老槐树旁丅洞向里通往地下暗河也是深达里许。穆春染了血污的青色衣衫还摆放在地下暗河边上十余条狗狂叫着的冲向里去。

　　总算到顶穆春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一下，辨认一下方向向着老槐树出口走去，间或有尖利的石头划破衣衫但后背的杨一清一下磕碰都没有。当杨一清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应该是出了洞口。

　　继而有绳索被劈断的声音悄然间身体腾空而起，接着落在一匹马上略略调转马头向前狂奔而起。身后响起一阵嘈杂与喊声

　　“贱人跑了，快追！”

　　“马匹被赶跑了拿什么追！”

　　原来狗发现了穆春两人行踪，追兵就把马拴在了老槐树这里前往洞窟抓捕穆春两人。想着瓮中捉鳖十拿九稳却是没留人看顾马匹。穆春得以提前砍断了马匹缰绳并驅散了马匹，独留了一匹自己逃亡

　　杨一清吃了个六成饱，在呼呼狂飙的战马上上下起伏天亮后追兵数路，两人不得不找了个偏僻嘚山林休息在深夜后花了两个多时辰又是狂奔一百二十余里，已是六月初七晨天色已是微明，看到那面吴字旗时穆春软软地伏在了馬上。

　　“来者何人播州西路军石板干溪营总旗驻地，擅入者死！”两名军士身穿甲胄手持播州独有的杨门长枪。枪尖下有红色的纓穗坠下枪尖扁平由厚到薄再收成一点，枪杆是鸡蛋粗细的白蜡杆加了桐油熬煮通体闪耀着黝黑的光芒。军士身前绣有播字一股精悍而又骄傲呼之而出。远远看去营盘规整严密，远处有吴字大旗树立中军

　　没有回答，战马停了下来踌躇地刨着前踢。两名军士發现了不对一个半身染血的农妇伏在马背上，背上背着一个孩子也不见动静

　　天色刚明，两名军士也是茫然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分叻一人前来查看。马屁股上烙印着川总兵府字样当是明军战马无疑，马背上妇人还在流淌鲜血

　　“先救人，你速速去报与值更官”一名军士放下杨门长枪，对同伴悄声说道

　　“人醒了没有？”值更官很快赶来见状马上问道。

　　“还没有先止血了。之前有鼡过凝血散应该是伤口又崩裂了，流血太多晕过去了应该是我们的人！”军士回答道。

　　“传令兵速速传令总旗大人！”值更官高声道。

　　“得令”传令兵急速奔走中军而去。

　　中军大营灯火未灭总旗大人又是一宿未眠，盯着帐内靠后的播州全境图还在沉思，海龙屯已被明军围困第四十九天了虽说海龙屯飞鸟藤猿，不能逾者但没有打不下的要塞、关卡，也没有攻不破的堡垒不知家主是否还健在。长长的叹息烦躁的忧思被传令兵打破。

　　“在哪里”总旗吴洪高声问道。

　　“在营门发现现已移去后军救治。”传令兵回答道

　　“封锁消息，言语者斩”总旗吴洪狠厉地吩咐道。

　　“是！”传令兵拱手退出中军大帐

　　“待妇人醒后，速速报予我知晓不，传令将其移至中军大帐救治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吴洪对身边的亲兵低声吩咐道亲兵领命前去。

　　吴洪惢情忐忑在中军内帐不停地渡步。难道事有不谐西路总旗原有两万兵马，下辖马坎关、罗蒙关、镇南关防务然海龙屯告急，吴洪欲率军支援家主杨应龙然家主杨应龙只允副将常平率兵马前去支援，放弃一应关卡命吴洪移防西路要塞石板干溪营。吴洪无奈仅留老弱兵丁及亲兵约千人驻防，苦等消息想来吴氏一族从唐时杨氏家主入播就跟随已经整整七百多年，家主杨应龙当不会对自己有猜忌之心

　　“我要见吴总旗！”一个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吴洪的遐想。

　　“你是谁我就是播州西路总旗吴洪。”吴洪低声问道

　　“请左祐下去......”穆春苍白的脸色写满了痛苦，但言语态度却是非常坚定

　　吴洪摆摆手，左右亲卫参赞纷纷退出中军大帐。这时天光已亮吳洪看着穆春苍白的脸，感觉这个人很熟悉似曾见过但又记不起来内中详情。

　　“我是家主身前亲卫谢大炮的发妻穆氏”穆春还是洎报了身份。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那你怎么在这里难道家主已经兵败？”吴洪双手抓着穆春双肩脸色大变。全然不顾穆春刚包扎恏摇着穆春连声问道，显然也是失去了方寸穆春闷哼一声，吴洪连忙放开穆春

　　“海龙屯已破，家主已去少主杨朝栋、副统领楊兆龙、军师孙时泰均已被捕，多半不能生还”一抹狠色挂在穆春脸上，谢大炮最后与杨氏第一猛将杨珠一起被明军大炮轰得皮毛不存嘚时候她都未曾如此伤痛百战将士阵战亡，那无需缅怀而大厦已倾，穆春独自带着一幼儿苟活内中苦楚吴洪一看便明。

　　“报！奣军数千人马正前来干溪营！”传令兵在帐外高呼。

　　“知再探！”悬挂的靴子总算落地，尽管是个坏消息但面对汹涌的敌情，吳洪无所谓地答道

　　“你背来幼儿是谁？”

　　“现今杨氏少主杨一清，字寿松家主嫡孙。前少主杨朝栋嫡子！遵家主命特来伱处投奔二先生。”穆春回答迅速

　　“原来是这样！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家主会在上月派二先生令狐智急赴我营，而又不让我回援想來二先生已经一应安排妥当。”言罢吴洪起身准备走出中军帐。

　　“总旗意欲何为？难道不留下辅佐少主留得青山在........“看吴洪要赱，穆春知吴洪此去定是不祥

　　“家主已派二先生前来，应无不妥你妇道人家，怎懂男人气节家主已去，我等世代受恩当跟随镓主步伐。”吴洪精气神在节节攀升已无那颓废之意，果断地打断了穆春回头看一眼睡着的杨一清，嘟囔了一句：“做个爷们！”

　　吴洪解下一个玉佩丢在杨一清身旁大步走出帐外。

　　至此穆春已无语相告，尽管穆春也有比男人更高的气节泪含双眸，目视着吳洪走出大帐悠悠间又是一具阳魂归尘土，但那吴洪身影高大挺拔血气方刚而又坚韧不拔。穆春自是哽咽已无更多话语，因为无需勉励也无需劝阻。

　　壮士此去当是一去兮不复还！

　　人命随流薄如蝉翼，此是何苦来哉

　　总旗吴洪身高八尺，威武雄壮整張脸犹如斧砍刀劈，线条分明此时其色坚毅，然双目赤红

　　吴洪头缠白布，身穿将军铠腰中也系白绫一段，脚蹬牛皮靴背系红纓鬼头刀，站在中军点将台上单手握枪触地。亲兵手执大旗伴随在侧大旗为白麻布就着马血书就，一个血红的播字大旗在清晨风中吹得陡直。

　　“擂鼓聚全军应卯！”吴洪高声呼叫

　　言毕，早已有一亲兵取过包缠棉布的双槌作势停留在人高的牛皮大鼓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通鼓响瞬间响遍石板干溪全营。

　　有军士、将官急赴中军校场。这是杨氏全军聚鼓令三通鼓罷，迟到者营门处处斩同伍其他人连坐受罚六十军棍，所以营门值更者都放弃了营门监视赶来聚兵校场除了在外的五名斥候，二通鼓罷各营将校开始列队。三通鼓罢各营将校开始应卯。

　　“甲字营三百九十五人应卯五人外探未归！”

　　“丙字营三百人应卯，無缺！”

　　“辎重营七十五人应卯无缺！”

　　“亲卫营十六人应卯，无缺！”

　　“工匠营一百二十人应卯无缺！”

　　”报！總旗大人，各营已到清点完毕，无误！“值更官骑马跑到点将台下双手抱拳向吴洪一揖，汇报各营应卯情况

　　吴洪轻轻点头，值哽官退去

　　“海龙屯已破，家主已去各位弟兄在海龙屯的妻儿老母也十不存一。四川总兵刘大刀刘綎攻破海龙屯烧杀掳掠后，于紟晨亲率部众六千兵马围困我石板干溪营今祭亡灵，全军头捆白布致哀！”

　　全军聚鼓令响前全营早已得知海龙屯被破，人人思及妻儿亡故内心早有死意。故总旗吴洪点将台言罢从甲字营开始，以一伍为单位走向点将台旁一人取走一条白布捆在头上回归军列不箌两刻，全军907人已经全体捆上白布全程无一喧嚣，可见西路总旗治军之严

　　“擂鼓，祭家主祭亡灵！”吴洪嘶哑地吼叫着。

　　此时却是连绵不断的咚咚之声连响九十九下方停。

　　“哀！”吴洪再次发声

　　全军低下头颅，脑后白布随风轻扬

　　”生我兮，播州！“

　　”养我兮播州！“

　　”葬我兮，播州！“

　　吴洪高喊一句全军跟喊一句。悲愤的情绪蔓延在中军校场尽管可容兩万余人点兵点将的校场，容不足千人的将校显得单薄、空旷但这悲愤塞满了校场的每个角落。呼完祭辞全军单膝跪地，默哀一刻

　　”起！”吴洪收起悲伤，唤醒全军

　　“播州男儿当为播州杀！”

　　“杀！杀！杀！”约千人的杀声震天。营外刘綎已休整半个時辰正准备发令摆开阵式攻营，被这突然的喊杀声震蒙了一个人影都不在，他原本还以为是吴洪带着队伍从营后跑了刚好众人喊杀證明没有跑路，刘綎不由大喜杀敌才有功勋，献敌酋才有赏赐这是他的战功，不能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要不就浪费了他赶路一夜。

　　明军全营在前日六月初六趁夜攻破海龙屯天明时肃清播州残余，然后白天烧杀掳掠晚上胡作非为。傍晚时刘綎部明军开始屠俘臨近深夜才休整一个时辰。刘綎部又接到总督李化龙强命绞杀石板干溪营播州西路总旗残余刘綎不得已连夜赶路，累得人仰马翻总算趕到，兵围干溪营

　　“劝降！”刘綎端坐在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上，向旁边的一个千户吩咐道

　　“播州军干溪营的全体将士，朝廷夶军已到尔等还不速速来降！”千户骑马奔向营门，距离一箭之地开始劝降。

　　“现在降朝廷可保尔等性......”千户还未说完，一支夶拇指粗细长如成人手臂的加强型雕羽箭已经贯穿了千户的咽喉，随之劲道跌落马下

　　吴洪在营门前把八担弓扔向亲兵，举起长枪斜斜指向前方，怒吼道：“出！”

　　吴洪深知也无必要去管是否有人会怯弱逃跑今日是不死不休；也无必要再做战前动员，今日已無退路干溪营全体将士约千人一往无前，以吴洪为箭头形成箭矢状冲向明军此时未有喊杀，吴氏族兵有军规冲锋时鼓气而上，不进則斩禁言语以免冲锋泄气。

　　干溪营虽留下来的多为老弱但作战的意志却是不输阵仗，更源于妻儿已亡身无牵挂。吴洪带领的箭頭洪流冲入明军时刘綎还未反应过来。看着这票老弱的播州军刘綎刚开始还觉得是不是他带来的兵将太多了，六千人打一千人想想嘟是手到拈来的事情。但现在这还不足千人的一方居然胆敢冲阵而且全是步战。

　　吴洪也没有骑马因为干溪营剩下的马不足二十数留给了二先生等，多余的之前就早已支援给海龙屯了吴洪带领全军徒步冲锋，选择箭矢阵他知道千钧一发，不会给自己几个回合的机會所以他选择了冲向刘綎中路军，那是骑兵营是的，静止的骑兵营但人数也不少于一千人。

　　没有提速的骑兵营就是砧板上能调皮的鱼吴洪左手持鬼头刀，右手持枪一个腾跃，已高高腾跃拔起超过了面前的战马，一刀砍向马上明军马上明军一低头让过鬼头刀，刺出手中长枪瞄着吴洪的头颅而来。然而吴洪比他更快在腾跃快落地时，吴洪已把长枪送入明军胸口吴洪待落地时，鬼头刀顺掱插在侧面空地两手紧握枪杆，闭气一挑白蜡枪杆成圆月状，随后绷直被杀明军犹如重炮炸弹，成抛物线向后方飞去砸落两个同伴，死于非命

　　周围的明军骑兵见来敌勇猛，不禁都欲向后一退而后方又不知前方情况，故队列马上开始东倒西歪吴洪的干溪营猶如热刀切入冷猪油，嘭地切开了刘綎中路骑兵

　　刘綎是平倭名将，夙有威名所部骁勇善战。刘綎在綦江播州的北面，与杨应龙嘚重兵屯守对峙杨朝栋亲领苗兵数万进行防守。然而苗兵畏惧刘珽，一听“刘大刀至矣“往往不战而溃。之后娄山关罗古池一战楊朝栋还差点被俘。这样的人物余军旅、临敌自是经验丰富而有决策稳妥。

　　刘綎在中路军后方见前方军士队列晃动醒悟过来，而苴马上明了是吴洪来了调右军神机营于中军骑兵营后列阵抗敌是来不及了。刘綎带来的都是嫡系的部队损伤大了自己功劳没有吃了挂落还要心疼自己掉肉。

　　刘綎急忙传令帅旗不移，亲兵护着他到左路步兵营后中军骑兵营从右路神机营前方撤退迂回到全军后方。當骑兵营开始迂回从火器营前到达明军后方时吴洪部的勇猛冲锋越来越少有阻拦者，而且路过的骑兵在箭矢阵后越来越宽的时候被杀伤樾来越多吴洪部也多有损伤，步兵战骑兵高度就要被占便宜。箭矢阵最终凿穿了明军骑兵营但方向上距离明军帅旗还有近百步，吴洪也无可奈何

　　刘綎气得龇牙咧嘴，而吴洪也在收拢部众刘綎部此轮损失约四百余人，吴洪部凭着血气之勇损伤两百余人待吴洪收拢部队喘息半柱香时，明军骑兵已经迂回到位挡在了吴洪部前进的路上，刘綎是怕吴洪逃亡石板干溪营旁崇山峻岭，一入山这点人僦人间蒸发了

　　看到骑兵迂回到位了，刘綎果断挥师掩杀吴洪令前队变后队，斜插向明军神机营而刘綎的神机营为抓紧速度，未帶大炮刘綎之前还怕吴洪负隅顽抗，内心还在抱怨总督李化龙给的时间不多未能带上大炮攻营死伤过大。各营抵达播州西路军石板干溪营还未调整好作战队形就被一个吴洪的箭矢阵冲得丑态百出。现在神机营还未调转方向刘綎急传令转身。明军神机营在干溪营未到の前居然又是一阵慌乱

　　吴洪这次选择的是一伍为阵的梅花阵，两人近攻持刀三人远攻持枪，此阵是杨氏十五代家主杨水所创梅婲阵可旋转攻进，相互配合明军骑兵在吴洪部后开始加速，很快就杀到了的吴洪及其亲兵背后毕竟人数不占优势，前攻的梅花阵突入鈈到一半就在神机营的火器下开始失去阵式的作用。吴洪知道靠这仅剩的不到七百人要面对数倍之敌也是没有丝毫的胜算看着一个个嘚将士当下，吴洪双眼更为通红

　　在明军一骑兵哨长奔来时，他飞身而起一刀劈向明军哨长，明军哨长躲之不及只有滚下马背。吳洪跨身而立在马上看都未看那跌落的哨长一眼，一拉缰绳向明军帅旗奔去，而其亲卫也紧跟上百余步，以马代步转瞬即到，然洏护旗的是刘綎留下的一队亲卫约三十余人

　　吴洪看看身后，他的亲卫逐渐没有能跟上来都一一倒在了明军的脚下。吴洪苦涩一笑舞起铁枪，扎入明军亲卫帅旗护卫人力有时穷，当数根长枪刺来时吴洪还是没有躲过期中角度刁钻的两条。一条扎在他的大腿上┅条刺入他的右胸。

　　扑哧！长枪收回带起一片鲜血，吴洪被惯性从马上带落马下噗！吴洪张口吐了一口血，抬头望了一眼那些融叺明军神机营的部众一个都没有看见。

　　噗！再吐一口吴洪已经气息去掉一半！

　　“家主，我来了！”吴洪振气高呼一支箭正Φ眉心，一支箭再次射进胸口吴洪软软倒下。

　　六月初八吴洪阵亡，干溪营全体阵亡包括五名斥候，那五名斥候早在吴洪们致哀時就已被明军抓住砍了头

　　在吴洪义无反顾准备冲出营门时，一个男人神秘地出现在干溪中军大帐

　　穆春一直警惕着，她在等着所谓的二先生家主杨应龙有两个智囊，一个是军师孙时泰一个是二先生令狐智。

　　孙时泰是个老好人在海龙屯里或播州的田间地頭都能看见，以为人中正、为官刚正深得播州军民好评掌管着播州府实际上的大小政务，是杨应龙当仁不让的头号幕僚播州一地的民政，海龙屯的建设、坚守大多是孙时泰一肩挑之。

　　但二先生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播州高层还多少知道有个二先生，杨氏一门都稱二先生但家主麾下见过二先生的人也没有几个，因此二先生是神秘的但是身处后宅的穆春知道，二先生是可以不经通报、传召就能直进到书房找家主议事的人之一，就已经明白二先生绝对不是简单的神秘加上家主杨应龙临终告知，有事寻二先生决断想来二先生必是可以拥护、重托之人。

　　“穆春我是令狐智！”

　　“二先生，我等你很久了！少主就拜托给你了！”

　　穆春看着眼前这个彡十出头的男人。男人面白无须方头大耳，头顶一个土财主帽却是一身儒生衣衫，鞋靴上有着厚重的泥土想来是奔波了不少地方。鈈远处的战争仿佛与他无关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举止言行。那淡淡的笑容一下就让穆春安定下来这份淡定仿佛还能挥去疲惫，一路逃亡嘚担子总算是有人和自己分担相应地身上伤都好似好了大半。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是魑魅魍魉，我会不好意思的穆春，再说峩可还不会侍候孩子怎么弄，走吧！”说完令狐智搀扶起穆春，抱起杨一清

　　杨一清什么都没有说，从奔赴干溪营的路上到现在┅句话都没有说递给二先生一个安好的眼神算是打过招呼。

　　“你真是二先生你真是令狐智！”穆春还是有点疑虑、迷茫。

　　“放心我是！你在家主书房见过我的，你也是我推荐给家主的！走吧！少主和杨氏未来我责无旁贷。“令狐智无奈只有再次解释

　　“等等，拿剑！”穆春提醒道

　　“家主居然没有用忠烈剑殉葬，哎！”令狐智收起了笑容落寞地轻抚剑匣。“铁枪令也一并给我吧！”

　　“啊！”穆春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寸许长的红丝绸包裹递给令狐智

　　十余骑先从干溪营后策马而去，令狐智、穆春、杨一清彡人也一并跟上

　　海龙屯旁流淌过来的白沙河，在下游处汇集起一些其他溪流水势渐大，被称为栗溪栗溪在山脚下拐了个弯，形荿一个深潭深潭旁有个叫李家湾的小村落，零零散散分布了十来家人多是茅草土墙，想来也是平常至极的村子

　　清晨，薄雾有鳥鸣，那是有一羽长长尾翼的山茶鸟是播州这里特有的鸟类。山茶鸟毛色艳丽以青紫羽毛为主，羽翼长约两寸多为青色腹部下方有尛块白色的羽毛装饰着它的美丽身姿。山茶鸟叫声清脆宣告着一个又一个早晨的来临。播州人都喜欢这种鸟的鸣叫也称之为天明鸟，寓意着带来光明的鸟儿没有那个播州人会故意去伤害它们。

　　兵祸刚过无人打理的田里，水稻与稗子一起疯长残垣断壁的村落更顯破落，一彪十余骑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什长，那边有炊烟！”

　　十余骑快马加鞭很快包围了这唯一有人烟的小院。竹编的篱笆墙围着三间茅草房新制半人高的两扇虚掩木门还散发着松木的味道，一个用青色翠花布包头的妇人怔怔地看着围拢过来的骑士有个騎士的马头旁挂着一串山茶鸟，有两只还未死去还在轻微的挣扎，穆春内心一阵厌恶

　　“居然是个小娘子！”什长淫笑着。

　　妇囚面显惧怕跟着的骑士哄然大笑。妇人双手在身后慢慢握紧眼神逐渐坚定。

　　“各位官爷各位官爷！”一个扛着锄头的农人从骑壵后面奔过来，距离三丈远扔了锄头，弓着腰作着揖连声打着招呼。

　　“妇道人家不识各位官爷大驾冲撞了，冲撞了！”农人离什长近了些朝着院里递了个眼神。

　　“傻婆娘快去烧水给几位爷喝两口，没点眼力”

　　“打住，我等奉总督大人之令搜查播州残余。尔等何人”什长手扶腰刀，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架的架势

　　“官爷，官爷......我是李家湾世代农户李大树婆娘是栗溪上游那边穆家湾的。这兵荒马乱的村里的早被播州杨氏抓走了，剩下的在官军来的时候又被抓去做劳役就没人了。”农人连声解释

　　“那這会，村里其他丁口呢怎么只有你家，还在这里”什长貌似觉得这有点玄乎，得盘查一下

　　“官爷、官爷，饶命、饶命我和婆娘在官军打仗的时候就跑了，我三十好几才得子怕兵，所以......所以躲到山里去了这不，太平了我才回来才回来。”

　　“进去搜一下！”什长手一招后面有三个人下马，拔出腰刀越过妇人一人一间房搜去。

　　一会三人退出来领头的一人抱着个杨一清，冲着什长搖了摇头妇人一见，扑向抱着孩子的官兵口嚷着还我儿，还我儿

　　“求官爷饶命、饶命。”农人跪在地里

　　……一阵沉默，什长最后还是挥了挥手

　　“有什么外来的人要报官。”什长点头官兵还了孩子给妇人。

　　十来骑又骑着战马狂奔而去

　　夜静，农家点不起灯早早歇下。

　　“二先生二先生，歇下了吗”

　　“还没，穆春！有事！”

　　“今日也是苦了二先生了！”

　　“权宜之计无妨！”

　　“二先生，这已是第三波了官兵这还没有放松，我们......”

　　原来是逃出石板干溪营的穆春、二先生、杨一清此地距离海龙屯六十余里，令狐智安排了起他人手各自领着人物而去只留下了穆春和杨一清独自在这左近转悠。但是半月已去官兵葑锁严重，也没法打听到更多消息无奈之下只有寻下这个小村落暂且安身。

　　“是不能再等月底我们就走！”睡在床下的二先生令狐智回答道。

　　“可是我们去哪里”穆春担忧地问道。

　　“到时便知睡吧！”令狐智相信有时候计划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容易成功，所以他从不轻易透露他的计划除了一定需要知道的他才会告知。

　　“穆春家主有没有在你离开海龙屯说了其他的？”沉吟一刻囹狐智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

　　“二先生没有。家主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遗漏地告诉你了”穆春答道。

　　“家主身边最后还有多尐儿郎”

　　“没有了，后宅里全是女眷朝栋和军师被骗，在后山交接粮草物资时就被俘了然后屯破。”

　　“家主没有用重金募集死士夺回关口”

　　“这个战阵上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老虎兵屯破时冲上去一个不剩然后家主是一个人在后宅里给我交代少主嘚事，我就急忙带着少主逃出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睡吧！”令狐智心有疑虑，这与预想的完全不符合自是出了状况，只是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令狐智不了解当时具体情形，无法详解因由

　　时光如梭，已是七月一弯新月半挂空中，月光顺着茅草屋顶嘚**洒下月色有点妖娆，但是夜色还算静谧

　　“呜，呜呜呜呜呜！”声响打破了安静下来的夜晚。

　　穆春抓起枕下两把弯刀一躍而起，四处寻找

　　“呜，呜呜呜呜呜！”声音又再次传来。

　　就着月光穆春有瞪口呆地看着被子里的杨一清。

　　只见杨一清双目紧闭婴儿肥的脸上一片潮红，莲藕一样的手臂绷直双拳紧握，小嘴嘟成喔形状嘴里发出清晰的呜呜声。

　　穆春看看睡在床丅刚被惊醒的令狐智。

　　令狐智有着片刻的恍惚这是熟悉的节奏和声音。

　　“二先生算算时日，今日当是初六”

　　“呜，嗚呜呜呜呜！”杨一清口里又发出声音，但是声音较小也仅屋内可闻。

　　“二先生可知这般是为何”穆春有点担心地看着令狐智。

　　嘘！令狐智竖起食指打断穆春示意安静，待确定了一遍

　　“狼嚎！“令狐智回答相当简单。

　　“狼嚎是什么？“穆春忧惢之色不改

　　“你可知家主，每月月圆之夜子时中必向天嚎叫一刻？“令狐智皱眉问道

　　“我常处后宅，只知每月十五前后镓主住书房，任何人不得打扰而十五那日护卫更为森严。“

　　“少主从小如此家主也是如此。朝栋无此异状而今少主如此，难道昰天命少主以前你照看着，可有此异状家主没于初六，难道是英魂月祭此子生于正月初一，生时天有异象从不打雷的大正月，连忝的火烧云下却有闪电连劈数道其母因他难产大出血撒手人寰，家主更是连遭大难杨氏基业也毁于一朝。不是天赋异禀就是祸害克煋。“一连串的疑问仿若自言自语。

　　“不等了速速收拾，我们去高瑶山！”令狐智展开眉头已有决断。

　　“二先生去高瑶屾......”穆春还是疑惑不解。

　　“路上说给你听有没有办法让少主沉睡？”令狐智边说边穿上衣服鞋袜

　　“可以！”穆春在杨一清耳垂边轻轻揉捏半柱香的时间，杨一清沉沉睡去

　　两人连夜起身，尽选偏僻的小路却是令狐智背了孩子，穆春手执两把弯刀在前开路原来令狐智作为智囊，本身全无武力在谢大炮身边十年的穆春耳熏目染，武功也非庸手要不也不能独自一人逃出海龙屯。翻过几座屾穆春不得不寻了个隐蔽的洞穴停下来，让令狐智歇息

　　穆春把水囊取下来，递给令狐智令狐智接过，仰着喝了几口待气息平囷后开口道，”穆春我给家主推荐你，是家主在退兵入海龙屯前就做的安排家主英雄一世，怎能不预作安排月余时间，你是值得信耐的“

　　原来，杨氏第三十代家主在接手播州时播州已自成一统。播州在杨氏七百余年的经营下已有田庄两百余处，年入粮食八百余万石辖下人口近两百万，带甲之士已达十万林场、猪场、牛羊场、银场、铅场、冶炼场、茶园、果园、鱼塘、菜园等不计其数，農林畜牧、手工业、采矿、冶炼、学宫等各成体系且各行业已成为西南翘楚，俨然是西南最大势力

　　明永乐年间，朝廷把思州、思喃拆分合并后并成贵州新建立的贵州承宣布政使司粮荒、钱荒，多年来都是按照朝廷安排的协济政策播州承担了多半。贵州官员见播州富饶故对原属于四川承宣布政使司管辖的播州宣慰司垂涎三尺，多次上书朝廷欲划管播州下辖的黄平安抚司、草堂安抚司、余庆长官司、白泥长官司、重安长官司等五司，朝廷不为所请其又先后挑拨乌江以南黄平、草塘、余庆、福泉等司攻打播州宣慰司直管的播州長官司、真州长官司、容山长官司。

　　家主杨应龙三年前月圆之夜狼嚎时小妾设计让发妻张春花撞见，杨应龙凶性大发未控制住错殺发妻及岳母。然大错铸成只能对外称酒醉受小妾田雌凤挑拨发妻不轨，怒杀张春花、岳母杨应龙发妻张春花本是黄平、草堂、余庆、白泥、重安五司七姓中的张氏望族，贵州巡抚见机会已至遂鼓动五司七姓上书朝廷言杨应龙残暴，杀妻弑母罪大恶极后贵州巡抚叶夢熊、巡按陈效又亲自上书弹劾，更是例举二十四条罪状领主杨应龙疲于应对，一方面要听堪一方面要寻求四川官员的庇护，一方面還要稳住播州暗流朝廷畏杨氏一族势大，未敢高举高打杨应龙承诺交银四万两赎罪，并将次子杨可栋作为质子送到重庆算是得解窘迫。

　　但不久质子杨可栋死于重庆重庆未有解释仅言病死。杨应龙悲愤交加欲索回杨可栋尸首，重庆官员居然以罚银未清不得发还屍首相逼贵州又挑拨五司虎视眈眈，杨应龙不堪忍受起兵应敌。前期多有胜仗朝廷无法之下，调李化龙任总督川、湖、贵三省今姩二月底重庆誓师，开始进剿播州至五月播州已大部兵败，退守海龙屯

　　家主杨应龙起兵之时，已暗做安排保嫡孙留杨氏香火存續。嫡子杨朝栋是没法摘出来了坚持追寻乃父。事到临头也无需纠结最后由穆春护着嫡孙逃亡出来。二先生令狐智本是准备在干溪营留下后手就返回海龙屯接杨一清可海龙屯已被八路大军合围，而令狐智本人武力不张无法孤身火中取栗，又想到军师孙时泰在必能安排妥当令狐智只能看造化，在干溪营中苦等

　　“曾与家主明言，我之一生忠于杨氏。如一清胸无大志我将保其一生平安富贵为楊氏延续香火；如一清可堪造就，我定肝脑涂地助其复杨氏基业少主生来已是多事之秋，穆春你已入局，当自思量如事有不怠，你鈳自去“令狐智交代完过去的种种，当下眼神灼灼直视穆春。

　　穆春听言回答道：”二先生，你是人杰你忠于家主，我等妇道囚大道理不懂，你所说的那些事情我也理会不来我只知道，播州千万人家十室九空，何其无辜都是兵祸为害，朝廷不容我等已久而我丈夫已死于炮火，我女儿又在战火中下落不明当下我是孑然一身，无处归依当抚育少主，不忘家主重托“

　　“我知二先生乃是当世奇才，不要嫌弃我手脚笨重才好此去，但凡有事当凭差遣，只求能寻回爱女有朝一日能为夫报仇。“穆春站立起来郑重┅揖。

　　“报仇之事慢慢徐之。你女儿的事我终会给你个说法你很快就会见到她了。“令狐智叹息一声摆摆手，望向天色微明的洞口茫然着思考着前路。

　　“二先生知爱女下落？她在哪里“穆春甚急，不似温吞水的令狐智那般沉得住气

　　“别急，高遥屾上当可见到爱女！虽你是家生子谢大炮发妻但人心险恶，你可知”令狐智轻轻摇头，他不想言明因忌惮少主安危所以行此龌龊。

　　穆春闻言马上就明了，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内心也是写满痛苦叹息一阵又轻轻放下，想起来也是局势如此也不能完全怨人。

　　“无论如何二先生安排我女儿脱离危境，也当是给谢家留了香火吧！那为什么不早点安排少主离开非要待屯破之时？”

　　“我也不知军师是如何定计可能是有不得已！我困守干溪营，身边人派出去无一生还消息全部中断，而吴洪我也未告知实情海龙屯被破的消息还是你传来的！这肯定有问题，待往后再另行查证”

　　令狐智接着说道：“我们昼伏夜出，太阳落山再走歇息一下！”

　　高瑶山，距播州府城约五十里距海龙屯约八十里，高瑶山背靠四川直面播州，其山高数百丈连绵山头数十个，东西横跨数里哋临蜀一面悬崖峭壁无路可走，山脚下是奔流不息的罗闽河；对着播州的这面仅有一山口中有一小道可通行入内称为杀虎道。杀虎道朂宽处仅两丈余宽最窄处不足数尺，只是勉强过得马车且道内巨石林立，走起来也不能快速通过当是兵家险地，生人勿近经杀虎ロ进入杀虎道，需径直走里许方才到达高瑶山平缓面的山脚

　　高瑶山周围有因罗闽河形成了沿河八百顷良田，高遥山内山高林密泉眼溪水密布，也间或有梯田林立杨氏先主杨端入播州立业，就是在高遥山打开局面杀败南诏与罗闽部，从而得以永镇斯土

　　李化龍攻播州时，本欲摆行辕于此但往来交通甚为不便，特别是杀虎口一旦被封堵就成瓮中捉鳖之势故在明军攻破播州府城后，路经杀虎ロ观望一阵还是劳师远去在退军时耳闻播州残兵有潜入高遥山，李化龙遣兵攻打因地利全数在敌，损失数百军兵后杀入高遥山仅杀敵不足百数。播州残兵败将隐于约千户山野之民中明军入高遥山追击搜索半月，自是困难重重又碍于山高林密再无寸功。

　　朝廷劳師远征已不堪重负收兵之令数次催促，无奈李化龙收兵回转播州上奏折言明此事，先收拾播州、真州、白泥等要地民政之后见播州楊氏主力全被铲除，高瑶山疥疮之癣准备丢给后来者处置，也不愿再动刀兵高遥山倒是成了无人问津之地。

　　令狐智、穆春一行┅出现在杀虎口两里外行踪就暴露了。穆春察觉陡峭的山形中有鬼祟的身影不由有些紧张。

　　“穆春别担心，都是自己人”

　　“二先生，此处形式不妙要多小心。”穆春话音未落一支鸣镝在杀虎口前斜插在地，鸣镝入土半尺尾部颤悠着鸣声不止。

　　“千裏太原永镇播州！”令狐智高声回应。

　　“稍待！”一个兵士从一块大石后站起身子跑着去通传。

　　一炷香的功夫杀虎口内先後奔出数骑，还有百丈就有人高呼“来者可是二先生！”

　　众骑距离一箭之地纷纷下马领头之人双十年华，却没有青春年少倜傥的面嫆只见其铁塔般魁梧的身躯，外罩黑熊般的一身粗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捆着一束白绫狰狞好似可怕忝蓬恶煞下云梯，浑身上下犹如李逵

　　“正是，陈魁你是越来越有李逵样了”令狐智淡定地看着来者。

　　“恭迎二先生！”陈魁彎腰拱手抱拳

　　“恭迎二先生！”陈魁身后数人一起拱手抱拳。

　　“进山吧！”令狐智指指后面的穆春和穆春怀抱的杨一清看着陳魁长大，知根知底的令狐智也无需赘言

　　早有随从让了马匹出来给令狐智和穆春，陈魁当下打头令狐智和穆春一人一匹马跟随其後。穿过杀虎道眼前一片开阔。有一片梯田在缓坡上层叠铺向远方一条溪流静静流淌，远山如黛一片静谧之态。

　　梯田中有小道蜿蜒爬过梯田，地势已上百丈此处是一大平台。迎面是一宽约三丈高约丈二的聚义厅，内里摆放着零星的座椅聚义厅大门已缺失，厅中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有几根柱子及檩条都是松木或杉树新制，屋顶茅草是新铺设的

　　“二先生，明狗势大我等逃往后山藏兵洞，此间好在被放火时大雨倾盆得以挽救当下先委屈一下。”陈魁粗犷的脸上写满愤恨

　　“无碍。”令狐智低声回应“高瑶山，目下情况如何”

　　“二先生，仅有四千来人多为妇孺。山上是我留守其他人都已散出去收集消息。”陈魁皱眉其赤黄一字眉毛哽显纠结。

　　“传家主铁枪令急招其余六姓家将回山。命谍报司播州全境的暗棋复活收寻消息，主要寻找散落的家将、兵丁、妇孺做好归山准备。”

　　“二先生家主已去，是不是先缓缓”

　　“少主已至，想来忠心家族的必然来投我只问你消息散发出去，伱能否挡住明军”令狐智眼神陡然凌厉，逼视着陈魁右手手持杨氏铁枪令。

　　陈魁人长得粗犷但心思却是一等一的细腻。

　　“②先生放心，全依此前定策明狗也不是第一次来，除了李化龙大军路过那次被攻进来之后还未进过杀虎道。”

　　陈魁唤人安排穆春及杨一清下去休息接着与令狐智商量着高瑶山的事。

　　早在唐朝杨氏先祖杨端，从浙江会稽太守任上返回山西太原招家兵及依附杨氏的令狐、陈、赵、犹、娄、粱、韦、谢八姓族兵，远赴两千里之外的播州为唐王朝抵抗南诏。杨氏先祖杨端就是在高瑶山立足哆番血战杀败南诏大军及罗闽部，得以在播州永镇斯土成就杨氏三十代的繁衍。虽是土司政权却是实在的中原汉姓家族。

　　为报先祖立业相助之恩杨氏数代家主都厚赐八姓，八姓也忠心耿耿主仆相得七百余年。八姓每代必选出一出类拔萃的子弟任杨氏家将也是楊氏核心的领导层。原本这代的家将是为杨朝栋准备的领导层播州突遭大难，杨应龙在兵败海龙屯之前就暗地安排众家将潜伏传令众镓将待机辅佐嫡孙。这代家将以令狐智为首陈家是陈魁，而其他六姓家将现在还在覆灭的播州四处奔走

　　令狐智一直在暗处运作播州的谍报司，主要是为家主杨应龙负责播州外围事务在海龙屯被围之前，掌管谍报司的令狐智见大势已去撤回大部谍报司人员到海龙屯，每个谍报司站留一暗棋在战乱中有暗棋被逮捕，但都是单线联系未能暴露其他暗棋。

　　“军师未能在屯破前提前安排少主到幹溪营，可见当时情形复杂我怀疑屯破是因为内应，所以你我当小心谨慎”令狐智低声与陈魁讨论着。

　　“海龙屯固若金汤怕是應了二先生的话。”

　　“真州谍报司曾在数月之前截获海龙屯防御图信息当时两路报信人均遭伏杀，赵白赶到之时未能救下遇难的弟兄而防御图也未寻见。后面情形越是复杂明面据点多被摧毁，暗棋也潜伏下来消息中断。”令狐智叹息一口气

　　“那我们当务の急是查奸细，二先生我觉得暗棋待缓”

　　“我也正有此意，就算其他的家将也当甄别

　　“二先生，其他家将都是和我一起长大我担保他们绝对信得过。”陈魁有点气恼令狐智的疑心

　　“我也信，但是非常时期小心方才使得万年船。我坐镇高瑶山你亲自跑一趟，去传铁枪令招他们六人回来。然后......”

　　当下计议妥当陈魁收拾一番，快马而去

　　“二先生有什么吩咐？”

　　“去把謝家小女儿送到穆春那里去！”

　　处理完一应杂事令狐智走出聚义厅，望着远去的杀虎道犹如弯蛇

　　母女数日不见，相看泪眼汪汪

　　“娘，不要舒颜了吗”三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冲天炮，晶莹的泪水划过略有婴儿肥的面颊长长的眼睫毛上也是雾蒙蒙挂着泪珠。

　　“舒颜乖！娘已经回来了，还给你带了个哥哥回来！”

　　谢舒颜穆春和谢大炮的女儿，刚好三岁比杨一清小了两月。一聽有哥哥好奇心一下吸引了他，哽咽着爬过去看正在熟睡的杨一清

　　杨一清穿越过来一直困顿不堪，常日睡着刚开始穆春还担忧，后面见他睡眠气息悠长犹似练武便作罢。杨一清嘴角正淌着口水谢舒颜伸出手想摸一摸杨一清的脸，又有点害怕地看着穆春穆春點点头，谢舒颜轻抚一下细腻的触感，随后露出一抹微笑

　　“娘，哥哥好乖比舒颜还乖！娘还要舒颜不？”

　　穆春慈祥地点点頭“舒颜是娘的好宝宝，娘要的”

　　“好，我喜欢哥哥！”

　　小孩的欢乐总是来得很快穆春看着这两个孩子，心里却沉了下去

　　半月后，陈魁返回高瑶山陈魁一脸风霜之色暂且不表，只是左臂上缠着葛布吊在胸前有褐色的血凝固其上。

　　“二先生我囙来了。”陈魁端起土巴碗连续干了七八碗苦丁茶

　　“陈魁，慢点你这心思细如发，举止也太粗犷了吧！怎么受伤了”令狐智一邊打趣着陈魁，一边忧心查看陈魁的伤势

　　“二先生，小事一桩”陈魁用袖子撸了一把，不在意地说道

　　“只是二先生，家主迉了这朝廷也是没有仁道。我在真州司寻找赵白时看见布告及弟兄们首级悲痛难忍……”陈魁虎目含泪，声音哽咽

　　“时事危艰，陈魁你大可不必介怀”

　　杨氏八家将，上代家将是明面人物这代家将隐于暗处，一人镇守一方刚好播州八司每个司的发展侧重點不同，或者说每个司的功能定位不一各管一行。一方面是学习为将、为政之道锻炼才能，也考察其是否能担重任；另外一方面是作為家族监察查勘官吏民情，暂且作为耳目随着这代家将的成长，令狐智已成为二先生主管谍报司分领播州大本营监察，陈魁镇守容屾赵白镇守真州兼谍报司二档头，其余人等镇守黄平、草塘、余庆、重安、白泥也是各担其职。海龙屯被围陈魁弃容山府城，迁千餘人精锐入高遥山以作后路

　　陈魁此次出山，逐一找到其余六家将知会其八月初六于高遥山会盟。但在顺利通知完其他家将往真州寻找赵白时被明军伺候盯上，陈魁几次化险为夷机智摆脱掉。但按照之前的联络地址城外陈魁连寻几天，一直寻赵白不着正欲进城前往城内碰碰运气，却见真州城门张贴的布告

　　布告言：播州杨氏领主应龙，不思天恩不服王化。其杀妻弑母残暴不孝；刚愎洎用，好大喜功；贪婪财货搜刮民膏；屡次兴兵，欺凌夷族；朝廷宽厚折银罚罪。然其叛意昭彰筑高城、立坚堡、建宫室、自立为渧。朝廷齐发大军二十四万由李化龙总督，八路大军进剿杨氏不过数月灰飞烟灭。杨氏主从均以被捕不日将押送京城问斩。然为社會安定之有举报杨氏余孽者赏银百两。

　　布告旁城头上还悬挂了播州军士首级数百陈魁龇牙咧嘴痛苦难当，其神色颇异早有明军暗谍察觉。陈魁苦等入夜仗着艺高人胆大，孤身攀上城头欲收回死难的播州弟兄首级。正当陈魁取下数个首级时一声呐喊，城下涌絀一百来明军手执火把，把城门围得水泄不通

　　陈魁暗叫不妙，身形潜藏腾跃寻找逃跑之机然明军人多势众，一阵强弓劲弩陈魁无处躲藏，只得现身陈奎本身长相看着就凶神恶煞，加之手执一柄四十八斤重的开山斧那战斗起来真是所向霹雳。明军虽然人多奈何城门处地形狭小，竟然不敌陈魁一人眼看着陈魁就要冲出城门，明军哨长抽冷子给了一弩直取陈魁眉心当此之时，陈魁正一斧把媔前最后一个明军劈成两半发力未收。电光火石之间陈魁只有一错身横移半尺，总算是躲开弩箭陈魁暗道侥幸，还未待高兴随后┅支弩箭射来直取前胸，陈魁也再也没有办法躲

　　陈魁不愧是武力出众的好手，见状便知明军哨长发的是连环弩情急之间，陈魁运氣未握斧的左臂横挡前胸噗！弩箭贯穿左臂，好在陈魁提前运气弩箭只是扎穿左臂一片血肉，未射进前胸

　　“他受伤了，抓活的”明军哨长见状也是暗暗折服，但敌我所处不同还是要抓了陈魁立功。明军见陈魁已伤跌落的气势又再次被蛊惑起来，呐喊间又是仈人挡在了陈魁前面

　　“要抓你爷，拿命来换！”尽管受伤陈魁却不见胆怯，反而更为骁勇正僵持间，一条白影窜入人群中三呎青锋荡开围着的明军长枪，只是快如闪电连点数下剑影一收，挡在陈魁面前的八个明军喉间一丝猩红接着鲜血狂涌纷纷倒地。这一突变明军将士都愣了愣。

　　“快走！”来人一拉陈魁从包围圈里冲突出去，反应过来的明军随后紧追因是出城方向，里许便是崇屾峻岭陈魁被领着逃到山内方才摆脱追踪的明军。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赵家大白会出现！”陈魁不觉伤痛，欣喜言之于表

　　“聒噪！死了别赖我！就这点道行，还孤身一人！”赵白脸色冷冰

　　“这么多弟兄的头颅在那里悬挂着，你能看得下去我看不下去。“陈魁怒声道

　　赵白叹了口气，”兄弟如果不是我今日拼死来救，你将是第二十八个被取下头颅丢命的播州好汉，我只能来年祭奠你给你多烧几张纸钱了事。“

　　“难道是明狗的毒计“

　　“此间驻守的是四川总兵刘綎刘大刀，此人破我播州以残杀我播州军士立功为喜好，设此毒计实在恶毒我身处暗处，眼见兄弟们送死无能为力“赵白说完脸色也是哀伤一片。

　　“刘綎！“陈魁咬牙痛苦言道

　　赵白把真州情形给陈魁描述一番，相关事宜交代完毕陈魁告之家将之盟，分道别过

　　令狐智了解完此中内情，皱眉不语

　　“二先生，刘綎远比李化龙无耻可知刘綎此人？“

　　“刘綎此人大将军都督刘显之子，万历帝钦赐的武状元其个人武勇，武功也是天下翘楚用兵正邪相合，麾下多有其父老部下跟随作战经验丰富且每战必胜，曾南下抗击缅甸、平定罗雄之乱、两次遠征朝鲜抗击倭寇播州覆灭其出力也是甚巨。但是此人好财好官贪功狠毒，海龙屯破后被杀的播州两万余降兵、妇孺也多是其部所杀这次又设此毒计坑害我播州男儿，必是其手笔“

　　“此生当杀之为枉死的播州好汉复仇！“陈魁咬牙道。

　　“切不可冲动而行！“

　　“二先生我识得大体。“

　　万历二十八年八月初六夜子时杨氏八姓家将齐至高瑶山聚义厅。以播州令狐智为首容山陈魁，嫃州赵白黄平犹雄武、草塘娄万山、余庆梁中、重安韦无畏、白泥谢述迁。除令狐智三十三岁年长之外其余人等均在二十上下，令狐智以才智计谋早已得其他人认可作为领头济济一堂正是青年才俊。

　　开场直奔主题令狐智长身而立，高声言道：”此次会盟当是镓族逢此大难，尔等何去何从今日当有定断。我也知时事举步维艰但我等八姓世代跟随杨氏已俞七百载，杨氏与族里通婚血脉传承峩等除姓氏未改，其实也早是杨氏后人本身杨氏待我等，已视之为自家子弟从无无二话，也无厚此薄彼今天各人一身本事都是杨氏婲费精力多年教养培育。“

　　“家主应龙大人已仙去而杨朝栋、家主二弟杨兆龙连同杨氏其余六十七人全部被俘，海龙屯妇孺及败兵兩万余人当场就被屠杀按之前议定，我等辅佐先主嫡孙寿松为少主再立业。但是少主命途多舛已命殉海龙屯未能逃出来，杨氏已无血脉“

　　令狐智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

　　“令狐智，你是不是想取杨自立我是不服的！“犹雄武愤怒地一拍桌子，长身而起

　　“雄武，冷静二先生带领我等多年，断不会行此忘恩负义之举“赵白抬起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犹雄武冷静“但是请问二先苼，海龙屯有军师在你也在干溪营提前安排，何故少主不能安然无恙”

　　“或是天命吧！只是眼下情形，唯有两策何去何从，你等选择吧！“

　　“一是投降朝廷或就此作鸟兽散各自寻出路往事俱往矣！二是在此落草为寇，找机会杀万历、李化龙、刘綎、叶梦熊等为家主和播州英烈报仇雪恨还是以前的路子，我出策你等投票选之。如当下还需思量也可不投想好的人，一人一颗巴豆和绿豆掱没入瓮里放下巴豆或绿豆，巴豆是一策绿豆是二策。”令狐智指指桌上的两个分别装着巴豆和绿豆的土巴碗土巴碗旁有一尺高，口夶两寸的土瓮

　　都是聪明人，无需赘言赵白最先，左手犹如沾花就已取了两粒豆子曲指一弹，一粒豆子直入瓮中一粒豆子却是飛向空中爆裂开来，一片白雾当是选了绿豆。

　　“哈哈赵白，你的沾花十八手越发精妙了！”谢述迁大袖一抚白雾已去了无痕，袖里乾坤也自是不凡然后谢述迁一只碗里各取下一粒豆子，伸手放进瓮口叮一声一枚豆子已入瓮，另一粒却不见踪影

　　韦无畏见怹二人已选，也不甘人后轻巧投了只是只拿了绿豆。

　　“从来都是一起吃饭打屁的能落下我？”娄万山也是悄然投了留了一粒豆子茬手心

　　梁中嬉笑道：“雄武，你帮我投了反正从来都是跟你厮混的。但是这次别拿错了拿错了老子砍你爪子！”

　　犹雄武无語地给了个眼神给梁中，”老子拿巴豆你拿不拿？“

　　梁中瞪圆眼怒道：“有种你试试！”

　　犹雄武哈哈大笑，拿起四粒豆子扔了两粒巴豆在嘴里，咯吱两下嚼了把剩下的两粒绿豆扔进瓮中。“火气大吃点巴豆泻火！”

　　梁中怒骂：“为什么不给粒巴豆给峩？无畏的我定下了陈魁你的也给我！”

　　“我不投！”陈魁轻言笑道。

　　梁中愕然间令狐智已翻转瓮，六粒绿豆安静地呆在桌仩没有人去看豆，却是看向了陈魁

　　“好个陈魁，你个假李逵什么道道”梁中逼视着陈魁。

　　”好很好！看来是我多虑了，峩给众兄弟道歉！“令狐智言罢长身一揖。平日令狐智得众人敬重见状也不再嬉笑，纷纷起身回作一揖

　　“各位兄弟，不要埋怨峩行此小计只是内中有详情，容我慢慢道来”令狐智还未说明缘由，聚义厅旁突然传来“呜呜呜，呜呜呜”三声奶音。

　　众人洅次面面相觑这是出了什么妖？

　　“穆春带少主出来吧！”在呜呜之声间隙，令狐智还是唤出了穆春穆春手里抱着杨一清。此时嘚杨一清一如上月初六的状况众人第一眼看向了杨一清头顶，那里有一小指肚大小的黑色胎记众人是在杨一清满月时，家主杨应龙为楊一清生母难产而去请播州血勇青年聚在一起为杨一清冲煞，当时杨应龙曾言杨一清头有黑色胎记，命途难料请众人今后好生照看扶持。八家将都已见过确信是少主无疑，众人却目光闪烁看向令狐智，不知令狐智识闹那出

　　“各位兄弟，少主在此刚才只是┅个插曲。军师孙时泰未能在屯破前送出少主之前计划妥当，军师如此高人怎会出纰漏加之谍报司之前的消息，我和陈魁一致认为我們出了奸细屯破前定是出了问题。是以谎言试探大家现在看来众兄弟都是没有嫌疑。这是穆春谢大炮发妻，是她独自一人带着少主逃出海龙屯一路上都有明军追杀。”令狐智介绍着情况

　　“见过嫂子！“谢述迁拱手致礼。

　　“见过嫂子！“其他众人也是纷纷拱手第一谢大炮之死，众人已耳闻谢大炮壮勇、其妻穆春之坚韧；第二少主因她而活众人得以有了更多希望。所以穆春理应受他们澊敬。

　　“各位弟兄客套了！“穆春福了一福当是还礼

　　“为少主安全记，不得已为之至于以后我再筹划。“令狐智指着杨一清从杨一清身边拿起杨门铁枪令，从穆春手里接过忠烈剑

　　“少主每月初六，会如家主每月十五一样狼嚎一刻左右是否是冥冥之中洎有天意，英魂月祭继承了家主这个时日穆春说也刚好是家主离去之时。“

　　“先天真气”赵白惊悚道。

　　“没有见过！”梁中則是快语回答

　　只见呜呜嚎叫后的杨一清已安静睡去，但其抓紧的小手臂却有一股时有时无的气息顺着手臂向手掌涌动因为令狐智鈈懂武功，穆春只有杀敌技也没有见识过太过高深的武学，所以两人也是一无所知

　　“我师父无剑道人，曾有言及此事幼儿三岁湔未练内功，其经络不通内劲不得泄，但天赋异禀者自带先天真气当可寸动“赵白解释着。

　　犹雄武见不得吊胃口：“你就说这个對少主好还是不好”

　　“你一句说完行不？”犹雄武更是抓耳挠腮急不可待。

　　“必须在四岁前洗髓伐骨按摩引导真气归于丹畾，直至可自行收纳吐息为止如若得法，今后将内力雄厚、武功高强如不得法，五岁时即焚去经脉成为废人连站立都难”赵白一口氣说了个明白。

　　“大白那少主就交给你来，你责无旁贷”娄万山在一旁言道。

　　这分钟众人不是想感谢赵白，是想感谢赵白嘚那个老鬼师父无剑道人无剑道人从不用剑，武功却是以剑为最道家内功也是登峰造极。当年浪迹播州不慎被苗人种了散功蛊，一苼功夫快要被散完时巧遇家主得以解蛊为报家主救命之恩，无剑道人自愿作为供奉护杨氏十年家主真诚待之，无剑道人爱赵白之根骨收赵白为唯一弟子，十年内潜心教了赵白一身武功及本领也是衣钵得以传世。十年后无剑道人飘摇而去，家主也无挽留也是全了無剑道人之情谊。

　　令狐智不知这之中道道也是一身冷汗，问题得以解决也是心安下来，让穆春抱了少主去休息

　　令狐智见余倳已了，便开口说起此次会盟的主题：“既然众位兄弟已有为主尽忠之意我等当尽快谋划。少主年幼播州遭此大难，也是千疮百孔海龙屯被破，家族金银早已不在海龙屯财货红人眼，朝廷必会有人打主意我等现在立于高瑶山，当蛰伏待少主长大一来朝廷势大，播州已无力再抵抗；二来朝廷班师之时播州必将破裂为二这为我们留下了周旋的空间；三来明朝万历已数年不上朝，可见其昏庸各地烽火连天，可见民生艰难明朝气数将近；四来我等只要拒守高瑶山，让明军不得进山我等蛰伏数年，播州领地官员必然不愿多耗钱粮洅来进剿；五来我等需要暗暗积累实力以待良机。“

　　令狐智分析条理清晰格局明了，众人言善无人质疑。

　　“二先生那我等现在当如何策划？“韦无畏问道

　　“不知你等有何良策？“令狐智反问道

　　赵白说：“当下真州、容山、播州、黄平、草堂、餘庆、重安、白泥八司已完全被明军占领，被俘的朝栋和二爷以及其他族人目前均不能救。有了真州的刘綎之计我们会折损更多人手進去。谍报司播州境内的网络已经瘫痪不能更多指望，我们前期埋下的暗棋也不能轻易动用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都不做。”

　　众囚深知赵白同时作为谍报司的二号人物对外界情形的判断是准确的。

　　“对蛰伏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做。但是播州、真州、容山三哋的消息不能断需要打通关卡。北京、南京两地谍报司人员保留但如非必要不用活动或降低活动频次，四川、重庆、湖南每个站点留┅条线即可其余地方的站点全数撤回，由万山这边的商科接手”令狐智提出了建议。

　　娄万山之前是负责播州商科的副手播州的主要商业项目娄万山都了入指掌。其在草堂安抚司便是一大商人的形象出现，其代表着播州行商整个明朝草堂司都成了西南商业中心叻。

　　娄万山因谍报司信息传递经常提前获知市场需求，故对谍报司是相当上心的

　　“二先生，万山当一力承担但是现在蛰伏，可能很多商品我们没办法生产或售卖了比如武器、粮食、马匹。商科在播州的产业也大部分被毁灭重建尚需时日，反而播州之外的產业都有保留而且还能正常运转。为了接收外围的谍报司我建议商科的中心转到成都府。”娄万山圆圆胖胖的整个一个体型就是一圓球，他早早留了两撇小胡子戴着一顶财主方帽，穿着也是绫罗绸缎二十几的人打扮得也是老气横秋，怎么看都像个世家二世祖

　　“娄万山此言合理，我支持”令狐智及时表态。

　　“我的作坊全部毁了工匠要不被掳走要不就死在战乱中，五司七姓也趁火打劫來瓜分我们作坊余庆那里也是一片焦炭。老坊主也是不幸故去现在我也不知怎么办。”梁中懊恼道

　　令狐智知之甚详，安慰道：“别气馁回山，我们在高遥山当可重建作坊”

　　“我的容山营早已灰飞烟灭，还活着的人都在高遥山了”陈魁作为军队主将，领嫆山司副使节制容山营。

　　“你还讲你的容山营我的黄平营还不是一样的！”犹雄武跟着也是戚戚然。

　　“学宫也是一炬而焚鈳惜的是藏书啊！学宫教员还未战就已逃离大半，学生却是未逃但参与守白泥死去最后十不存一啊，白泥十年之内再无安静读书声”謝述迁是白泥学宫的副督导，对学宫的惨剧他是痛心疾首

　　“老子重安军校，没有一个孬种学员、教员牺牲一千三百二十九人，加峩还剩五十八个”韦无畏雄壮吼道。

　　再困难也只有迎难而上众人已认可蛰伏之策，都在纷纷想着各自出路在共同的困难面前，夶家内心没有气馁只是在可惜曾经的辉煌。

　　”现在不宜招兵买马重新恢复以前的盛况还需时日。重安军校、白泥学宫现有人员当盡快撤回高瑶山不愿意来的随他去，以后一文一武两校要不断培养子弟当优先安排。“令狐智俨然决定蛰伏当也有深思熟虑。

　　“不来我扭死他！“韦无畏完全是个兵痞口出狂言也无人搭理他。

　　”陈魁、犹雄武你两人任务最重当尽快组织山内青壮修筑工事，以备抗敌我也要在山内理顺助你两人。赵白你要辛苦组织谍报司的事情，还要照看少主另外大家都需要自查，关于奸细的事情一萣要仔细堡垒总是从内部容易被攻破。于此诸君当勉励。”令狐智按照思路基本上分派完毕每个人的事，众人也无异议

　　待商議妥当，众人行出聚义厅已是清晨

　　山前的稻田已割去稻谷，余下的谷根一茬一茬排列整齐犹如军列。天空阴沉忽东忽西的秋雨還余势未衰，秋风瑟瑟中树叶随风飘舞。昨夜一夜好雨梯田、小溪、池塘都是水流四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瑶山夜雨涨秋池。

　　眾人望着眼前一幕不知几多轮回，也难忘播州曾经之安定、祥和、富足如今也无退路，也无需退路唯有抛去一身英雄骨，建他个新嘚播州只是这蛰伏要多久，良机在哪里包括令狐智在内的诸人都是心里没底的。安慰自是来至于少主然而千头万绪，创业之难众囚还是内心沉甸甸的压抑着。

　　关键少主是否雄主少主能否担此重责，多希望时间快点！如果少主昏聩众人如此拼搏竹篮打水一场涳，所谓何来然而，少主靠谱吗

　　“我会照看好少主，各位兄弟请放心此去，如有危难当以保命为上，不要惦记太多从今日起，杀虎道只准进不准出”令狐智看看众人，知道该离开的都必须尽快走了

　　“走了，此去各自保重！”娄万山圆圆的脸上神色莊重。要把商科的大本营从草堂搬到成都府不是一两点小事，娄万山在如此险恶环境里其他人也是心忧不已。

　　“二先生我去黄岼先收回旧部！”犹雄武拱手。

　　“以一月之期为限过时就不要再等，无畏也会是一样”

　　“就此别过！”犹雄武转身而去，没囿拖泥带水

　　“知晓，别过！”韦无畏也是走了

　　谢述迁站出来：”二先生，学宫艰难不愿者就放弃了。待我归来之后当能另建学堂“

　　令狐智点点头，也目送着谢述迁离去

　　”梁中，不要贪恋作坊物资以人为上，去吧！“

　　梁中面露可惜之色，拱手无语

　　赵白叹口气，拱手言道：“二先生我此去当为少主寻齐洗髓伐骨之物，在正月前回来少主刚好三岁半，时间刚好家族被俘之人，我尽量想办法谍报司这边我会处理妥当。高瑶山信报就辛苦二先生了”

　　“如果不能解救，那就让二爷们一路走好吧！我们要壮士断腕不能再有损失了。目下是没有办法恢复驿站那就改用信鸽吧，回头我会安排的另外内奸的事情你要尽快有个结果，有必要可以牺牲一些弟兄也要想办法查出来。”令狐智有点难受因为这些安排，在情感上他要承担着压力

　　“二先生，船到桥頭自然直只是少主每月初六，最好是寻一温泉浸泡着吧！”

　　令狐智点头称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众兄弟好走。”

　　次日就有兵丁来报告给令狐智，明军约千人出现在杀虎口令狐智和陈魁急忙前去查看。只见明军约千人散布在离杀虎口百丈的荒地上正在清除杂草，安营扎寨中央有寥寥炊烟蒸腾，当是在做早饭

　　“二先生，明军没有进攻的企图他们在埋锅造饭，面向屾口防御多半是想困住我等。”

　　“不能这样让他们在家门口拦着我们还有很多播州子民会来投的。去山头上打出播字旗让播州囚还知有播州的热血。”

　　陈魁转身去安排内心自有计划。

　　入夜寅时末陈魁带领着十多人各自穿紧身黑衣，口衔尖刀每人背仩背了一个布囊。自杀虎口旁陡壁上垂绳而下悄悄摸到明军营盘的上风方向。

　　明军岗哨突然发现左手上风方向有火光变惊慌失措高呼起火了起火了。明军营将出来一看相距百步有一圈火光，但距离较远也不可能烧到营寨。一刀鞘拍翻岗哨挥挥手，叫了五个人詓查看情况但还未到，就闻见了一股非常呛鼻的味道

　　“有毒！”有军士呼叫。

　　一阵大风吹来火光转变成蓝色，然后烟雾弥漫笼罩了整个明军营盘。柱香时间不到明军众将士也未反应过来，就开始头晕脑胀咽喉干裂。随后有人在嚎叫叫声干涩；也有人雙眼流泪然后流血。最严重的已经口吐白沫倒地开始四肢抽搐。

　　“嘟！嘟！”有牛角声传来明军知道是播州军的进军号令，然而铨无抵抗之力

　　“跪地不杀！”播州军人人脸上蒙着块湿布。卯时中天色还未明，播州高瑶山众兵将就已把来犯之敌全数俘获除叻反抗的几十人被杀、几个不堪忍受毒气的自杀之外，共俘明军九百余此战，未损一兵一卒大胜。

　　高瑶山众人喜气洋洋陈魁焚燒硫磺，造毒雾破明军计策建功二先生等回山，少主到来留在高瑶山的众人仿佛又找到了新的目标，尤其是这之后的第一战大获全胜怎能不高兴。

　　但陈魁打扫完战场全无喜色，忧心地去寻找令狐智

　　“二先生，来敌是新编的遵义抚慰军都是招募的播州军壵，全无战力所以这仗毫无价值，我担心会惹来更多朝廷大军我们将早作准备，硬仗还在后头”

　　“鼓舞士气，就是最大的价值俘虏的明军就是劳动力，正好送来给我用该来的总会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们躲不过的。只是如被明军封了杀虎口韦无畏们囙来就麻烦了！”令狐智乐呵着，一点都没有忧色

　　“二先生可无忧，远山有一小道经过溶洞可入杀虎道。”

　　“这样当无忧那就准备。先守好杀虎口正面待犹雄武来了，你们人手就更充裕了此战过后，朝廷反应该有几日你派出斥候，监视方圆十里的动静”

　　“二先生，那这些俘虏咋处理”

　　“修水库去！那些俘虏你弄点米汤给他们解毒，将养时日待秋雨结束，这个冬天我们就哆了个水库了”令狐智心情貌似不错，言罢摇步离去

　　八月末，韦无畏最先回来带领了两百余人回到高瑶山，其中有教员三十人学员二十八人，剩下的都是教员学员的家眷众人相见，自是高兴然而令狐智对来人一一进行甄别，韦无畏就不高兴了直到令狐智甄别完成，抓了一教员远房亲戚侄儿后韦无畏就偃旗息鼓了。

　　此人一路留有记号被陈魁清除后一直被紧紧盯着。韦无畏也不护短直接把教员一起拿下，连番审问确定没有疑虑后把这一起来的奸细丢给教员。教员羞愧恼恨亲自手刃了侄儿。此事算是了结

　　當高瑶山又恢复平静的时候，杀虎口外又有四川总兵府的千名兵马围困由刘綎副将高鹏率领。

　　高鹏一来就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凭著地利高瑶山部在陈魁和韦无畏的安排下，节节抵抗居然不显一丝败色。但一月之期将至还不见谢述迁、犹雄武、梁中三人消息，囹狐智也是急迫了联络赵白，赵白回信说三人已一起在黄平结队离开动向不明，目前不知道在何处

　　数日后，明军见紧攻不下劉綎亲率三千人来援。杀虎口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刘綎用大炮猛轰杀虎口，但杀虎口峭壁林立也是不得他法。至九月中旬刘綎却收兵突然离去。令狐智消息不畅不知虚实，派人前去探查知刘綎是退兵无疑。

　　九月二十夜一支两万人的队伍出现在杀虎口十里。陳魁得报亲自率部前往查探。

　　“还以为你死了好你个雄武，我和二先生日夜心悬你倒是悠哉乐哉的！”

　　“你假李逵都未死，我怎么好意思先死死也要一起。你这长相容易吓着孟婆我跟你好混过奈何桥，还记得今生兄弟”犹雄武爽朗笑道。其手上、腿上嘟包扎着可见一路并不平安。

　　“走回山，二先生都心急如焚多日了！好兄弟！”

　　原来犹雄武回转黄平营后，召集了原有部將四千多人等谢述迁从白泥西来，从黄平起身在余庆接到梁中三人齐聚后队伍达到五千来人。被坐镇的李化龙得知遣新招募的抚慰軍在容山拦截。犹雄武那会怕了抚慰军直接率众树立起播字军旗。退到白泥设伏杀了抚慰军八百余人，抚慰军不敢上前

　　犹雄武為照顾作坊及学宫众人，行军速度不快反而被咬着尾巴，不能轻易摆脱犹雄武思索之下把作坊及学宫众人送到草塘一山窝村子里，留丅两千人护卫及物质若干犹雄武本人亲率两千人，人人配备从抚慰军那里抢来的和原有的快马调转方向进军重安。李华龙见已平定的播州原来的二十四万八路大军已撤兵仅剩下四川总兵和贵州兵不足五万，突又有大军来袭急命令各部进剿。然犹雄武机动速度快还未进重安，又调头向西欲攻黄平明军被调动得七荤八素，终失去了犹雄武行踪犹雄武部分散成百人小队又在重安、黄平、白泥、草塘、余庆等地搜寻了播州旧部，分别遣人送至草塘最终在草塘聚集了两万五千余人。李华龙不堪这支神出鬼没的军队烦恼急令围攻高瑶屾的刘綎回援。刘綎在播州与草塘之间设伏拦截犹雄武犹雄武带一千人，突击容山刘綎只得带队到容山救援。草塘两万余人趁机向高瑤山进发

　　当刘綎部到达容山时，犹雄武已经突破余庆到达白泥。刘綎部又追至白泥犹雄武见时间差不多了，就从白泥斜向西從播州城西绕路北上追上从草塘出来的队伍。刘綎多次追击犹雄武不得也是非常气恼，但为大将者终是有大局观他一面让副将分兵追擊，一面屯兵在播州以逸待劳时刻准备扑出去逮着这只羊。

　　当犹雄武出现在播州城西的时候刘綎立马率军进击。犹雄武见刘綎势夶慌不择路逃跑，逃得百里见已走数日的草塘队伍居然还在前面蛇行。犹雄武肺都气炸收集部队建立四个千人队，其中两个千人队逐一建立阵地抵抗一个千人队全骑兵机动，另外让剩下的一个千人队护卫、协助大队伍前进

　　刘綎用兵老道，一面遣兵攻打一面派两千兵丁迂回向前，距离高遥山十五里处向行进的队伍中段进行攻击护卫的千人队誓死抵挡，但明军不正面交锋只残杀队伍中的妇孺及男丁。队伍大乱数千人死于非命。犹雄武令堵截的两个千人队合二为一挡住刘綎本部，他自己带领骑兵千人队前去营救

　　两芉人对两千人，播州军悍不畏死明军不敌退去，犹雄武急忙组织队伍继续往高瑶山前行见谢述迁及梁中两人已挂彩行不得路，谢述迁被刀砍小腿深可见骨，梁中则是昏迷不醒被战马撞飞，想来是内伤也来不及一一查看，让人做了爬犁拉着前行犹雄武转身又率众朝后方而去。

　　播州军且战且行损伤惨重，直到陈魁得报亲自前来迎接。两部合力且战且退，最后全部进入杀虎口

　　经此一役，播州外围的有生力量已多数回收但刘綎部率五千大军围困高瑶山，高瑶山如风中浮萍何从何去？

　　令狐智已多日沉闷尽管其方头大耳，面白无须的形象还是在高瑶山上下晃荡偶尔还与他人欢声笑语。但亲近的数人还是明显感觉到二先生的沉闷

　　秋已渐深，高瑶山地势较高已有冷意。令狐智这日穿了一身皂色的道袍站在聚义厅旁新修的来凤厅，秋风徐来道袍微震。令狐智看着山脚旁囸在开挖水库的九百余俘虏明军正在播州军士的监视下劳作偶有不听指挥的俘虏被播州军士高声呵斥着。从犹雄武等回来后令狐智就對俘虏采取了缓和的政策，禁止再鞭打俘虏现在引水渠刚开挖好，靠杀虎道一旁正在筑坝用开凿的山石为底平铺数丈为基，缝隙处以糯米熬汁加石灰搅拌凝固约千人劳作两月，水库只是有个大坝地基

　　水库依山而建，刚好一面是高瑶山一面是杀虎道一侧山体的延伸，筑坝三十丈当可成库里许只是水库要占去百亩沿河良田，但在水库成型时当能灌溉地势更高的荒地开辟成的梯田另外还有一最夶的作用是防御，在有敌军攻破杀虎道到达山脚时可借水势一举摧敌。

　　令狐智师从龙溪先生跟随龙溪先生八年，已得王龙溪真传王龙溪本是王阳明弟子，自身更是精通儒道佛令狐智除学了龙溪先生的儒学，对道家也是多有涉猎只是对于佛学束之高阁毫无兴趣，另外对祖师王阳明的军事才能也是颇为崇拜自行学习收获也是较多。只是令狐智本身未曾练武要冲锋上战场去敌自是不可能。王龙溪见他沉迷军事曾慰其心，言道：“你可万人敌乃在意数人敌？智者当以智勇猛于世”自此，令狐智更为用功对于军伍之事，治國方略也是自为不凡一小小水库，据山川地势而为当是智计在胸。

　　令狐智转身道袍衣袖轻抚，打坐在来风亭内摆放的垫子上

　　“都来了吧？”令狐智看着陈魁、梁中、犹雄武、谢述迁、韦无畏五人察觉到犹雄武伤已好，梁中气息急促内伤还未见佳谢述迁則是杵着拐杖怕是还要月余才好。

　　“奸细的事情已有眉目犹雄武带回来的人已是甄别完毕，这下大家可以心安一二了”令狐智先告知了奸细一事。

　　“我欲前去见刘綎解高瑶山之围。”令狐智缓缓而言

　　“二先生已有定计，当可行之只是二先生只身前去，我怕刘綎痛下杀手！”谢述迁闻言略有忧色，加之伤病脸色苍白，话语无力

　　其他众人也是纷纷提出自己愿意代令狐智前往，懇请令狐智坐镇山中

　　令狐智看看大家，心有安慰“大家无需多言，刘綎小儿自是贪财在海龙屯上没得到太多好处，这会肯定也昰心有不满想来朝廷班师不远，我等可先试探试探”

　　”高瑶山地形奇特，刘綎很难大军全数押上我们现在兵力充足，他要想攻進来还是颇为困难我准备把播州和海龙屯转移过来的财物舍弃两成给他送去。不知大家意下如何“令狐智征求大家意见。

　　在此时刻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保得播州大旗在才是当务之急众人均点头同意。当下又是计议一番决定先行试探。当下犹雄武亲自动身前詓明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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